《琉璃川》 第1章 前言 满地的鲜血一如艳红的残阳,映着杀红的双眸。 青璟傲然挺立在悬崖之巅,一袭白袍血迹斑斑,乍起的狂风吹卷着袍角。 一柄泛着血光的利刃剑指群雄,环顾一圈,目光落在众人间的一白发老道身上。 祈求道:“师父!古煞她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徒儿恳求师父放她一条生路!” 老道严声厉色道:“她是魔教的继承人,便是整个江湖的敌人!璟儿,休要糊涂!别忘了这些年师父对你的教诲!” 顿了顿,深邃的眼睛射出冷冽的寒光直击青璟身后护着的一女子,女子身着红裳,衣上绣着张牙舞爪的奇形异兽,脖颈、耳垂皆带着奇怪的银饰,眉间还有一形如莲花的花钿。 女子脸色苍白,嘴角流有血渍,左手捂住胸口,右手抱着古琴。满眼恨意的盯着眼前所谓的江湖正道十三派。 江湖正道十三派,千余人,围上悬崖却寥寥无几,尽数葬送在山脚下的魔教之中,围上的人大都也身负重伤。 青璟闻言只是微微一颤,护住古刹的身姿微丝未动,咬咬牙道:“师父的教诲,徒儿一日不曾忘…只是徒儿发过誓,护古煞一世安宁,即使师父亲临,徒儿亦不敢违背誓言!” “糊涂阿!青璟!糊涂阿!莫要被这妖女迷惑住心魄!”老道气急败坏又痛心疾首的大喊,“璟儿,别忘了你的志向,除魔卫道,天下太平!站在你身后的是魔教妖女,你若是执意护着她,便是有违师命,离经叛道!” 青璟垂眸苦笑:“师父…古煞她虽是魔教中人,可是她和那些人不同。徒儿喜欢她…徒儿若是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护不住,日后如何能够守护的了天下太平!” “青璟…”古煞轻声呢喃,咬着下唇,眼眶微微润湿。 “糊涂!”老道怒声斥责,涨红了老脸,“正邪不两立,今日你若执意护着这妖女,休怪师父无情,清理门户!” 青璟微怔,收了利刃,拱手抱拳,“师父,徒儿不孝,得罪了…” 话音落,抬眸,利刃破风而出,剑气直逼正道十三派。 “呲…” 利刃相交,群雄围剿,白衣少年凭一柄出鞘的剑游走其中,出手干脆利索,却不招招致命,留有余地。 一时间,胶着之下,不分胜负。 古煞冷眼观着,席地而坐,将古琴架于两膝上,拨弹弄奏,全身功力酝于琴音中,宛若锋利的弯刀射向酣战的群雄。 不知何时,老道悄然退出乱战。趁众人不备,剑指古刹,古煞全神贯注于混战中,不曾防备,被老道钻了空子,待反应过来时,脖间一阵寒意。 古煞讥笑:“堂堂道宗宗主,不想也会这下三滥的手段!” 老道眉头紧锁,呵斥:“妖女,休要胡言乱语!今日只要除了你,世间再无魔教,天下太平!” “天下太平?”古煞嗤笑,“即使你杀了我,还会有下一个魔教教主,魔教万古长存,你是灭不了的,天下永远不会太平!” “你!”老道阴霾着脸,咬牙切齿,“今日老道便要替天下武林除魔卫道,除了你这个祸害!” 老道挥舞着利刃砍向古煞那一刹那,落在青璟的眼里,发出歇斯里底的悲鸣:“师父!不要阿!” 偏偏在这一空当,一把长虹的剑直穿青璟腹部。青璟眉头紧锁,气血翻涌,破口而出。 眸瞳中渐渐浮现出寂灭,歪歪身子,双膝而跪,迎面倒地,呢喃着最后一句:“师父…不要…” “青璟!” 挥舞的剑停在半空,老道转头,震惊的看着自己最为器重的小弟子倒在自己的面前,僵硬的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悲伤。 瞪圆了眼睛,满脸愤怒的怒视古煞,“妖女!老夫要杀了你!” 古煞愣在原地,尚未反应,眼角流落出清珠,低声呼唤青璟的名字… 一声两声无人回应,血丝布满了眼眶,恨意充斥着全部神经,躲闪避开了老道的利刃,从腰间抽出一软如银蛇的软刃,行走在群雄之间,招招致命、毒辣,不留余地,不死不休。 大战不知至几时,天色阴沉,黑夜笼罩,满地的鲜血灼烧着人的双眼,血流成河,死伤遍地。 身负重伤的古煞终是不敌群雄,逼至悬崖边,失足坠入悬崖… 随后正道众人于悬崖下搜寻三天三夜,却始终不见古煞尸首… 第2章 五年后,咸阳古道旁一极为隐秘的小院落。 青云慢悠悠醒来,茫然的看向四周简易的家具,起身时不禁倒吸一口气,肩膀有些吃痛,虽已包扎,可这猛地一坐起来,白布都有些映红。 环顾了一圈,正疑惑的盘算着,忽闻门外悲凉的琴声,不禁被吸引而出。 院落中种着大片的花花草草,正值春意盎然之际,百花盛开,姹紫嫣红。 院中有一凉亭,背对着他坐着一女子,前头架着一古琴,琴声便是从那传来。一头墨水般的长发随意的散落下来,姣好的侧颜在微醺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青云微有些失神,良辰美景,自不愿打扰,便站在原地,静静欣赏。 琴声哀怨悲凉,如泣如诉。即使置身琴外的青云,也被这巨大的悲伤所慢慢浸透,蹙起的眉头间满是伤感。 “铮...” 最后一个尾音慢慢飘散在习习微风中。 青云回神,局促着如何开口,却听到一柔和的声音:“伤势可好了一些?” 青云动了动左肩,快步上前,“好了许多,多谢姑娘关心。” 随后迟疑的问:“可是姑娘救了在下?” 女子回首,莞尔道:“这荒野古道,人迹罕见,公子以为呢?” 青云抬眸看向女子,眼中略过一丝惊艳,后觉此等行为不妥,连忙低头拱手道:“在下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女子静静的看着青云,眼底阴晦不明。一袭白裳,柔和的眉目,微微上扬的嘴角。虽随身携带刀剑,却也掩盖不了他儒雅的气质。 陌上公子人如玉,大抵如此。 可眼前的人褪去了风华徒增了几分初入江湖的懵懂。 青云见女子不答,连忙又道:“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姑娘日后若有需要在下的地方,在下定竭力相助...” “好!”女子爽快的应下,一双充满暖意的眸子在青云身上打量,“你叫什么名字?” 青云拱手相告:“在下青云。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的青云。”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女子低声呢喃,“这名字倒是好听许多。” “嗯?”青云微愣,不解其意。 女子静静的看着青云,缓缓吐出两个字:“古煞。” 青云一怔,下意识重复道:“古煞?” 古煞浅笑,“古煞,我的名字。” 青云稍愣,“古煞?煞气的煞?” 古煞不可置否的点头,“怎么了吗?” 青云犹豫片刻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名字太过凶狠了些,与姑娘有些不搭...” 古煞沉默不语。 青云面色一紧,“抱歉,是在下多嘴了,还请姑娘莫要见怪。” 古煞莞尔一笑,垂下的眸子中露出悲伤,“无妨,我也不是很喜欢这个名字...” 青云不知如何回话,只好“嗯”了一声。左顾右盼后,忍不住疑惑问道:“这地方...姑娘一个人居住?可还曾见过别人来过这个地方?” 古煞看了眼四周,院落外悉数是翠绿高大的杨树,小小院落镶嵌中央,显得格外幽静。 缓声道:“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不曾见过有别的人路过这里,公子,可是要寻什么人吗?” 青云思量片刻摇头:“不是,好奇而已。” 古煞“嗯”了声,念及什么,询问道:“追杀公子的是什么人?” 青云犹豫回道:“是道宗的人。” “道宗?”古煞轻挑眉,波澜不惊的说:“道宗从开创至今已有三百年,历经两朝更替,门下弟子遍布江湖。于江湖正派中稳坐领首之位,亦可以号令整个江湖正派。公子惹了道宗,怕是偌大江湖皆没有公子藏身之处。” 青云叹息道:“在下做了错事自然要一己承担,只是...姑娘救了在下,怕是要连累姑娘了。” “连累?”古煞莞尔,轻笑出声,“我与道宗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搭救公子这点小事谈不上连累。” 青云微怔,抬眸端详着眼前清淡如水的女子,不禁疑惑问:“姑娘是何许人也?这又是什么地方?” 古煞凝视着青云,缓声道:“魔教人也,这里是咸阳古道旁的林子。公子被追杀至此难道不知这是何处?” 青云暗自吃惊,眼底浮现一抹喜色,摇头道:“在下一路被追杀,慌不择路,所以也不知身在何处。姑娘若是魔教的人为何在这个地方?” “闲来无事,随意散心。瞧这清静,修养身心。”古煞随口应答。 青云一噎,不知如何做答。片刻后方道:“这里确实清静,适合修身养性。” 古煞莞尔,留恋的环顾四周,“可惜了。” “可惜什么?”青云不解的问。 “可惜教中有令,让我等回去。回到教中,怕是没有这般的清静了。”古煞无不惋惜的说。 青云脸上多了几分神采。蠕动着嘴唇,琢磨着如何开口。 古煞心下了然,担忧的询问:“公子得罪了道宗,江湖上再无立身之所,怕是日后也不得安宁。公子可想好了以后应该何去何从?” 青云皱着眉头,叹息一声,“道宗对在下穷追不舍,江湖正派皆畏惧道宗,怕是没有可以庇护在下的地方...至于何去何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 陡然转折道:“但请姑娘放心,姑娘的搭救之恩,在下铭记在心,若是在下能够逃出道宗的爪牙,定回报于姑娘。” 古煞见其信誓旦旦的模样,思虑片刻后提议说:“江湖正派皆不敢与道宗为敌,但有一个地方可以为公子提供庇护之所,不知公子可否愿意前去?” “什么地方?”青云着急询问。 古煞沉吟道:“魔教。” “魔教…”青云蹙起眉头,眉间皆是纠结,半晌后,斩钉截铁道:“在下愿意前去。” 古煞对于青云这一决定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好心提醒道:“公子可知魔教是什么地方?对于江湖意味着什么?一旦入了魔教,无论你是不是魔教中人,于整个江湖而言,你便是已经和江湖正派为敌。” 青云苦笑几声:“江湖已无在下立身之处,既然木已成舟,在下已经和江湖正派为敌,入了魔教又有何妨?或许那里另一番天地。” “自是不错。”古煞莞尔一笑,起身道:“既然公子心意已决,我便不好再劝说些什么,时间紧迫,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公子好生休息。” 说罢,朝屋内走去。 第3章 “等等。”青云出声唤住古煞,“姑娘,请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吗?”古煞转身不解的询问。 青云为难的说:“听闻...魔教森严,不是人人都可以进去的。在下…” 古煞打断宽慰道:“无妨,我带你入内。公子大可放心。” 青云一喜,拱手道:“在下多谢姑娘。” 古煞“嗯”了声,往屋内走去,刚走了几步,想了想驻足,回首道:“其实公子不必担心,魔教向来与道宗为敌,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公子既然与道宗为敌,自然就是我魔教的朋友,朋友有难,魔教怎么会袖手旁观?况且魔教向来喜欢和道宗作对。所以我也才能夸下海口带公子入内。” “是这样...”青云脸上略过一丝失落,随即很好的掩饰住,“无论如何,在下还要谢谢姑娘。” 古煞莞尔一笑,转身入屋内。 临近黄昏,小憩少许的古煞被一阵霹雳乓啷的碰撞声吵醒,微皱着眉头,手指按住床榻内侧放置的软仞。 眸子警醒的盯着半掩的木窗,立即起身,顺着声音走到厨房门前,快步入内。 手中的软仞一触即发,可眼前的一幕让古煞有些愣住。 青云灰头土脸的拿着锅铲对着冒烟的大锅翻炒着什么,时不时被呛到咳嗦几声。竟有些个滑稽。转身想要拿些什么,霹雳乓啷的锅碗瓢盆齐声作响。 古煞悄无声息的收起软仞,上前几步,不禁皱了又皱眉头,案几上,地上脏乱不堪,好的烂的菜叶子混杂在一起,瓢盆扔了一地,活蹦乱跳的鱼在泥地上蹦哒,水流的四处都是。 “你在做菜?”古煞忍不住的发问道。 青云闻声回头,眼睛被烟熏的眯成一条缝,“在下闲来无事,想着快要傍晚。姑娘应该饿了,在下受姑娘恩惠,无以回报,所以想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古煞环顾厨房一圈后难以置信的说:“你确定这是你力所能及的事情?” 青云左右看看,脸颊泛红,不好意思的说:“让姑娘笑话了,在下从未做过菜,这是第一次,不过熟能生巧,在下多练练便好。姑娘不必担心。” “我不是担心你...只是这厨房...”古煞素来喜欢干净,弄得乱糟糟的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青云瞬间明白,保证道:“姑娘放心,等在下做好了菜,定会将厨房收拾妥当,和之前的一模一样。” 环顾了一圈,说道:“确实有些脏乱,姑娘还是在外面等候,这里烟大,怕是会熏了姑娘的眼睛。” 古煞略有些担忧问:“你一个人可以吗?” 青云摸摸鼻梁,这一模鼻头一层灰。不好意思的说:“应该可以吧?” 古煞忍住笑意,叹口气道:“我来帮你。” 青云面色一喜,连忙说:“多谢姑娘。” 古煞“嗯”了声,信步走去,将蹦哒的鱼用一旁的荷叶包起来放入水中。 又将厨房大体收拾一下,看起来整洁许多。 青云依旧拿着锅铲和冒烟的大锅做斗争,古煞忍不住的问:“要不我来做?” 青云歉意笑笑,不再坚持,退居二线。 古煞蹙起眉头,拿着锅铲上前,刚一靠近,浓烟呛的连声咳嗦。 “姑娘,这些粗活要不还是在下来?”青云见状关心问。 古煞忍住呛鼻的难受,否决道:“不必。” 拨开浓烟,低头仔细一看,不禁有些傻眼,大锅的底部有些黑乎乎的粘在锅上压根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 一旁烧火的青云见古煞愣神,好奇的上前,“怎么了?” “你做的是什么菜?” “红烧鱼…” “哪来的鱼?”古煞失声问,总觉得刚才用荷叶包起来的那条鱼格外的眼熟。 青云不明所以然的回答:“院子里有一个池塘…在下见里面有几条鱼,肥硕鲜美,若是做成红烧鱼应该格外的美味。” “池塘的鱼…”古煞震惊的瞪圆了眼睛。 “是池塘的鱼…”青云暗觉不妙,小心翼翼的问:“池塘的鱼有什么不对的吗?” 古煞无可奈何的微皱起眉头,叹息道:“池塘的鱼不是一般的鱼…” “是不是特别的珍贵?”青云惶惶不安的问,应该是做错了事。 古煞看青云紧张的模样,不忍责怪,宽解道:“池塘的鱼名为冰凌,生长在极寒之地,游走在水中时,通体透明,可见其骨。不过也算不上珍贵,只是比较难寻而已。” “怪不得池塘上覆盖了一层冰,就连那池水都是冰冷刺骨的。”青云恍然大悟的说,随后好奇的问:“这鱼生长在极寒之地,姑娘怎么会养这种鱼?” “嗯…”古煞犹豫道:“我见其好看,养来观赏。” 青云一噎,“不知这极寒之地在哪?” 古煞注视着青云,莞尔一笑:“极寒之地在北方。公子是打算要赔我的鱼吗?” “自是应该,在下拿了姑娘观赏的鱼自然是要赔给姑娘的。” 古煞轻笑,看着锅底烧糊的东西,拒绝道:“不必了,公子本意是好的,再者也是无心之过。赏玩之物,不足挂齿。再者这鱼虽是难寻,但却算不上珍贵,也是明码标价之物,公子不必自责。” 说着,移步至水盆旁,用荷叶将盆中的冰凌包裹起来,“此鱼用于欣赏,看似肥美,实则鱼肉苦涩,不宜做菜。这条,我还是放回池塘中去。” 青云忙道:“是在下过失了。” “无妨,怕是今日的菜是做不成了,院子的西侧,种了些枇杷树,公子若是饿了,那个应该可以裹腹。” 青云拱手谢道:“多谢。” 古煞“嗯”了声,往门外走去,念及些什么,回首提醒道:“若是入了夜,公子还是最好不要随意外出,近些时日,夜里总能听到狼叫。” “在下明白,多谢姑娘提醒。” 待古煞走后,青云看着黑乎乎的锅底,懊恼的吐了口气,本想着表现一二,不想着弄巧成拙。 只不过冰凌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听过,仔细想想,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第4章 池塘上的冰破了个洞,古煞顺着洞口将鱼放入水中,这鱼一入了水,立马变得生龙活虎起来,银色的鱼鳞渐渐变得透明,露出细长的鱼骨。 古煞凝视着鱼骨,瞳孔渐渐流露出悲伤。这池塘中只剩下三条冰凌了。 冰凌生长在极寒之地,极寒之地在遥远的北方,在终年不化的雪山之后,在极光普照之所,在天地交接之间。冰凌肉虽苦涩难食,但其细长的鱼骨却是极为珍贵的药材,有价无市之物。 次日清晨,古煞提着一把软仞出门,一眼便看见站在院子中等候的青云。 一袭白裳,俊朗的脸庞,古煞的心口止不住痛了一下。 失了神,人影重合,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 “姑娘?” “嗯?”古煞听到声音,渐渐回过神来,眸子忽的一下变得阴晦,沉声问:“你的额头怎么了?” 青云微怔,今日起来的时候特意拨弄几缕头发遮挡,看来还是露出了破绽。 镇定的回答:“昨夜夜深起来找水喝,不小心撞到了柜子。不过姑娘不必担心,只是一点小伤,在下无事。” “撞破了个口子?”古煞沉声询问。 青云继而解释道:“不小心撞到了柜子的棱角,所以有些严重。” 古煞微点头,不再追究伤口,只是询问:“昨夜睡得可好?外头的狼叫可否打扰到公子?” 青云想起昨夜一番的折腾,苦笑道:“多谢姑娘关心,在下睡的较深,并未听到狼嚎。” 古煞“嗯”了一声,“那就好,我们走吧。” 说着直接出门而去,青云紧跟其后,走出几米远,疑惑的问:“姑娘不必锁门?” 古煞解释道:“这里是咸阳古道,人烟稀少,自是不必。再者,没有人可以靠近那所院子。” “为什么?” 古煞淡然道:“外头设了些五行八卦阵,一般人进不去。” “姑娘会五行八卦?”青云吃惊的问,心下却是了然。 古煞摇头,顺着树干上的莲花标记寻找出路,“是我一位故友。” 青云忍不住的问:“什么样的故友?竟然会五行八卦?” 古煞顿足,回首看了青云一眼,意味深长。 青云一惊,自觉问的有些多,连忙解释道:“江湖上会五行八卦的人凤毛麟角,在下实在是好奇而已。” “公子难道不知道...好奇心容易害死人吗?”古煞微扬起嘴角,周身散发出杀气。 青云怔了怔,诚恳的认错,“是在下多言了。” 古煞不在意的说:“无妨。他是药仙谷的,一个玩世不恭的人。” “嗯?”青云愣了又愣。“姑娘不是说好奇心害死人吗?” 古煞“嗯”了声,解释道:“他无妨,天底下没有几个能够左右的了他的人。所以我不介意告诉你。” 随后又道:“这外头的五行八卦阵用的每一样武器,甚至连同那银针都猝了毒,无药可解,中毒的人不会立刻毒发身亡,而是会冰火两重天,七七四十九日后,折磨而死。” 古煞说的云淡风轻,青云听的浑身僵硬,一股寒气从脚低涌起,突然觉得四月的春风格外的寒冷,眼底生出几分恐惧,半晌后,试探的询问:“姑娘为何要告知在下这些?” 古煞想了想说:“因为你左脚前方不足一步的地方便有一个陷阱,所以我提醒你一声,这里陷阱重重,不要心不在焉。” 青云又是一僵,连忙向右边退了几步,额头瞬间冒出密密麻麻细小的汗珠,退到安稳的地方后松了口气道:“多谢姑娘提醒。” 古煞转身继续往前头走,“我们需要走出这片林子,然后到前头的小镇子上买马,走出这片林子需要两天,所以我们需要快一些。” “嗯...好。”青云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额头上的那道口子,心中忐忑,咬咬牙,快步跟上古煞的步伐。 于此同时,风景如画的药仙谷中一个正在逗鸟的男子忍不住打了个大喷嚏。 风姜揉揉鼻子,心里一阵腹诽,四月的风温和,况且药仙谷中四季如春,怎么会打喷嚏?估计又是谁在背后消遣他了。 “羌七!”冲着门口高声呼唤。 话音一落,屋子里跑进来一个书童模样的男子。年纪与风姜相仿,二十三四岁左右起伏。 “羌七来了,主子又有何事?”羌七小心翼翼的询问。 风姜慵懒的躺在贵妃椅上,漫不经心的问:“谷主那个老家伙外出回来了没有?” 羌七坦诚相告:“没呢,听说这次去南疆,旅途遥远,还需要一段时日。” “那就好!”风姜面色一喜,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收拾一下,我们去魔教。” 说着,自顾自的收拾起来。 羌七杵在原地,满脸的为难,“主子,你这次把三谷主的草药房都给烧了,三谷主火冒三丈正四处找你泄愤,谷主罚你禁足这才平息了祸事。这谷主还没有回来,你陡然出去,且不说等谷主回来之后大发雷霆,免不了责罚。出去了以后万一遇到了三谷主这可如何是好?” 羌七说话的空当,风姜麻利的将瓶瓶罐罐的装满行囊,包裹起来,满不在意的说:“等谷主回来了,我们已经不在这个地方,他如何能罚的了我们?至于三谷主嘛...谁让他的弟子不知天高地厚胆敢抢了小爷我的东西!活该!” 羌七忧虑的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主子你教训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子就行,又何必烧了三谷主的药房呢?” “嗯...”风姜沉默片刻,认真的说:“天黑寻错了地方,烧错了药房。” 羌七无奈的纠正:“主子烧药房明明是青天白日,而且药仙谷虽然弟子一二十人,但也只有三位长老有自己独立的药房。主子怎么会烧错了呢?” 风姜撇撇嘴,认真的想了想,“那可能是小爷我...不是,你哪来那么多问题?!走还是不走?你不走,我走。反正这个地方小爷我是待腻了!” 第5章 “大爷!”羌七苦着一张脸,拦住风姜的路,“大爷,你是大爷,主子你知不知道,为何药仙谷能够风平浪静的生存下来?就是因为江湖正邪两派纷争,药仙谷从不轻易站队。主子你这公然去魔教,岂不是向世人说明药仙谷支持魔教了吗?” 风姜微怔,想了想,拍拍羌七的肩膀,“放心,我不正大光明的去,小爷我翻墙进!” 羌七一噎,顿感无力,“主子...可是听闻魔教现在乱的很,现在去...会不会有危险?” “乱?”风姜高挑眉,戏谑一笑:“那岂不是更加有趣?” “主子…” “羌七,你知道的你是拦不住我的。”风姜凝视着羌七认真的说:“所以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哪两个?”羌七激动的问。 风姜想了下道:“第一种,你留下来。第二种,你跟我一起走。” 羌七眼底的激动瞬间湮灭,撇嘴道:“等谷主回来,都是一死,有何区别?” “不不不。”风姜摆摆手,认真的说:“第二种死的晚一些。” 羌七无语凝噎,犹豫的问:“主子,还有第三种吗?” “第三种?”风姜提高音量,不敢相信的说:“你当我这是做买卖吗?还第三种?小爷我是那种好商量的人吗?” 背起一包袱,越过羌七就往外头走,临近身边的时候,苦口婆心道:“羌七阿…你要想清楚了…早死、晚死差别很大的…你就这一次机会,小爷我要出了这个门,就保不住你了…” 羌七咬咬牙,狠狠心,伸手接过风姜的包裹,后腿般笑问:“主子,都说的是哪里的话?羌七对主子忠心不二,怎么会是胆小之辈?自然是主子去哪羌七就去哪。” 风姜满意笑道:“羌七你知道小爷我最喜欢你哪一点吗?” “自然是忠心耿耿。” “果真是大言不惭!”风姜佩服道:“小爷我最喜欢你阿…就像个墙头草,风往哪吹,你就往哪倒。没有个底线。” 羌七反驳道:“主子此言差矣,羌七那是会审时度势。” “嗯嗯,对!审时度势。”揽过羌七的肩膀,“走!那我们就去魔教看戏!” “得嘞!” 一主一仆猫着腰,掩着面,一溜烟的逃出药仙谷直奔魔教。 咸阳古道的林子茂密繁盛,翠叶下斑驳陆离着光斑。 光斑下是一袭白色的衣裳,蜷缩在树墩旁,双臂抱紧身体,打着哆嗦,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了血色,神情有些恍惚,隐约中甚至都能看到他身上冒出的寒气。 古煞提着一只灰色长毛兔子打猎回来,看看青云蜷缩的模样,又看了看他面前的火堆,“不舒服吗?看起来很冷的模样。” “没有。”青云听闻声音,瞬间清醒,抬头一口否决,慢慢的起身,努力平和声音,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古煞提了提手中的兔子,“林子繁茂,人烟稀少,自然动物多一些。容易打猎。这只兔子,应该够我们中午吃的。” 青云目光下移,看着兔子,点点头。 古煞看着青云强撑着的模样,欲言又止,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娴熟的剥去兔毛。用树枝穿透,将采来的茴香捣碎抹在兔身上。紧接着在火堆两侧架起两个三脚架,再将穿着树枝的兔子放上去烤灼。 接着从腰间拿下水袋递给青云,“林间的清泉,甘冽可口。” 青云难受的紧,早已退出火堆旁数米远,汗水浸透衣裳,脸庞涨的通红,像是有一股火灼烧着自己的五脏六腑。 瞧见古煞递来的水袋,抿抿干裂的嘴唇,赶忙接住,咕噜咕噜不顾形象灌了大半袋。 甘冽的泉水顺着嘴角滴溅到地上,溅起泥泞的水花。 半袋泉水下去,身体中的灼热的火瞬间被浇灭,慢慢的恢复平和,不似以往那般难受。 青云的神识逐渐清明,擦擦嘴角的水渍,微微活动一下身躯,暗自盘算着将水袋递给古煞,“多谢姑娘的水,这林间的泉水果真是甘甜,在下忍不住多喝了几口,姑娘若是需要,在下再去打些来。” 古煞伸手接过,随手放在一边的石头上,“不必麻烦,余下半袋足够喝了。” 说着,抬眸看向青云,端详着他的神色,“公子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 “有吗…”青云微怔,下意识伸手摸摸脸颊,“可能是…之前口渴难耐,所以脸色自然是差了一些。” 古煞“嗯”了声,不再追问。 青云坐在古煞旁的石头上,想了又想,犹豫不决的询问:“听闻药仙谷的人习的了医术也会炼毒,能够让人起死回生也能死无葬身之地。姑娘的朋友是药仙谷的,应该也很厉害吧?” “你在好奇他的事情?”古煞抬眸,微蹙眉。 青云心头一惊,连忙道:“不是,不是。只是…只是…” 古煞舒展眉头,冰冷的神情缓和许多,“无妨,我说过世间能左右他的人寥寥无几,你好奇也没有什么。药仙谷中向来主要学习医术,治病救人。至于炼毒于药仙谷而言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而且炼毒对炼者各方面要求极高,所以会的人屈指可数。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但每个药仙谷的人多多少少都会点皮毛,用于保命。而那个人却是天生的奇才,妙手回春的医术,杀人于无形的毒术,两者造诣皆深。” 青云手指微颤,忍不住摸了摸额头上一直没有结疤的口子,“那…那姑娘的那位朋友炼的毒可曾有过失手的时候?” “失手?”古煞轻挑眉,浅笑道:“不曾。” 青云心咯噔一下,突然觉得浑身那股灼热之气又要涌上心头。 古煞看着青云忐忑的神色,心下一紧,不再捉弄于他,“若是有失手的话…应该是他大发了慈悲,他这个人虽然玩世不恭,但心肠不坏,炼制的毒药大都是捉弄人的,不会致命。一段时间后自然恢复正常。” 青云怔怔的看向古煞,见其神态自若不像是哄骗的人,心绪冷静下来。 第6章 古煞莞尔,火堆上的兔肉已经金黄,古煞瞧着差不多,便将树枝取下来,准备撕扯下来一兔腿,可这刚从火堆上拿下来的食物滚烫到灼手,古煞手指刚一触碰,烫的猛地一下子弹开,微皱起眉头。 “怎么了?”青云心急,连忙抓起古煞的手指一看究竟,五指皆有厚重的茧子,即使如此亦是通红了一片。 青云伸手拿起石头上的水袋,往古煞被烫到的手指上浇些水,清清凉凉的泉水流过通红的地方,指腹的灼热的感觉慢慢消散下去。 “怎么这般不小心?也是在下的过错,这种粗活怎么能让姑娘来?” 青云自顾自的自责道。古煞微微失神,脑海中浮现出另一副画面。 黝黑的深夜中,有一通亮的篝火,篝火上烤着一兔子。 篝火前坐着一男一女,女子穿的破破烂烂的,周身布满了伤痕,左肩上还披着一纯白的外套,男子蹲在女子的右侧,为其包扎伤口,时不时责怪一两句:“怎么又弄了一身伤回来?若是你天天受伤,怕是在下的伤药都快不够用了。” 古煞垂着眸子,不言不语。 青璟叹口气,每次问她受伤的事情,她皆闭口不言,遂也不再追问。 包扎完后,将左肩半搭着的衣裳替其披好。 “你不再问了吗?” “问什么?” “我受伤的事。” 青璟凝视着古煞,倔强的小脸上此刻满是受伤的神情,“你会说吗?” 古煞想了又想,终是摇了摇头。 青璟无奈的苦笑,“没事,等到合适的时机,你想说的时候,你再告诉我。” 古煞裹了裹衣裳,机械般点了点头。 青璟浅笑着想要伸手揉揉古煞垂下来的墨发。 古煞本能的躲闪开,青璟看着自己空落落的右手,无奈道:“你这小丫头怎么还是这么大的戒心?” 说着,硬是往古煞身旁坐坐,拽着白色的外套,让古煞无处可逃,直到揉到了她的墨发后,这才心满意足。 古煞对于青璟的亲近并不反感,只是训练的本能而已,望着烤的金黄的兔子,咽咽口水,喃喃道:“我饿了…” 青璟微怔,随后莞尔一笑。见兔子应是熟透,便将其取了下来,递给古煞。 “你不吃?”古煞疑惑的看向青璟。 青璟浅笑着摇头,“今夜你来的晚,我已经吃过了。这只是给你的。” 古煞“嗯”了一声,便接了过去,刚一拿到,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她实在是饿了,因为今日她没有抢到食物。 刚吃了几口,便看见伸来一只手将兔子夺了过去,古煞瞬间毛发皆竖,周身泛起了杀气。 抬眸看到青璟心疼的神情后,所有的杀气瞬间消失殆尽。 青璟随手将兔子放在架子上,握着古煞细小的手腕,看着通红的指腹,责怪道:“烫你不知道吗?都烫成这个模样你怎么不松手?” 古煞怔怔看着青璟,喃喃重复之前的话,“我饿了…” 青璟浑身一颤,叹了口气,不忍再责备,取过竹筒,将里头的泉水缓缓的倒在古煞的烫到的指腹上… “疼吗?” 古煞微怔,这点小伤她应该没有任何的感觉,偏偏这个时候格外的疼… 想了想,还是摇摇头,瞧瞧天色,月行至中空,猛地起身,“我该回去了…” 青璟叹息,古煞每次皆是入夜才来,月升至中空时便要回去,她不说,他也无从开口。 起身将剩下的兔肉打包好递给古煞,“等凉一些的时候再吃。” 古煞点了点头,接过兔肉,匆匆离去,行至中路,兔肉还是滚烫的时候,风卷云残般将其啃的干净,然后迅速的消失在黑夜中。 “姑娘?” “嗯?”古煞堪堪回神,看着眼前无数次在脑海中重合的脸。 “疼吗?” 古煞本想说疼,想了想,无奈的苦笑道:“不疼,一点小伤而已。公子不必大费周折。” 说着,往回抽了抽手臂,青云见状,连忙松开手,“姑娘对在下有搭救之恩,在下非常感激姑娘…” 古煞打断道:“我知道,所以谢谢。” “嗯?”青云微怔,随后又“嗯”声,算是回应。 主动拿过兔肉,小心翼翼扯下一兔腿率先递给古煞。 古煞也不扭捏,伸手接住。 见古煞开始吃后,青云方才放心的吃,品尝了几口,不由赞叹道:“这兔肉没有任何的膻味,外焦里嫩,味道极美。姑娘可是时常烤这些?” “不曾,第一次。” 青云微愣,“第一次便做的这般好?” 古煞怅然道:“以前虽然没有做过,但时常见一人做,久而久之,竟也学会了。” 咬下一口,咀嚼一二,失望的说:“比起他做的,还是差了些。” 青云好奇的问:“姑娘说的是何方人士?来日,在下也向他讨教一二这做兔肉的做法。” 古煞静静的看着青云,苦笑着说:“只是一位故友而已,怕是公子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怎么会没有机会呢?”青云越发的好奇,“来日方长,在下如今也出来行走江湖。莫不是姑娘这位故人去了很远的地方?” 古煞垂眸,悲伤的神色竟润湿了眼眶,等再抬头时,却是掩饰后的清明,“是啊,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也找不到他了。” “原是这样。”青云有些失望的说,“姑娘好像从未问过在下的来历?” 古煞抬眸凝视着青云,淡然道:“你若说,我便听,你若不愿,我也不强求。” 青云苦笑,“也没有什么说不得的。在下是道宗中人。” “道宗?”古煞故作吃惊,“那你为何被道宗的人追杀?” “因为…”青云犹豫一下,苦涩道:“在下做了错事,失手杀害了自己的师兄。” 古煞沉吟,“为什么?” 青云蓦的生出一分恨意,“因为那个人该死,他欺软怕硬,经常欺负门下师弟。殴打、辱骂诸如此类,数不胜数。可即使如此,在下也没有想过亲手杀死他,只想给他一个教训而已。” “你也是无心之失,你可向你的同门解释过了?” “解释了。” “那为何…” 青云无奈笑笑,“他们不听。” 第7章 “你师兄如此,你又是无心之过,他们为何不听?” “因为没有人相信。”青云讥笑道:“在他们眼中,师兄一直彬彬有礼,是个谦谦君子,所以他们压根就不相信我说的话。他们只相信他们所看到的所听到的。” 古煞了然,“所以他们便追杀你至此?” 青云无奈苦笑着点头,“罢了,师弟手刃师兄证据确凿,莫说不明真相的师兄,就连在下也时常迷茫,认为自己真的是杀害师兄十恶不赦的坏蛋。” “我相信。” “嗯?”青云震惊的看向一脸认真的古煞,“姑娘相信在下?世人皆说…” 古煞打断道:“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至于世人怎么说那也只是他们的看法。与我何干?” 青云微愣,“姑娘为何相信在下?姑娘与在下相识也不过两日。” 古煞眼底浮现出一抹惆怅,“因为你和他…因为我相信知恩图报的人一定不是坏人。” 青云不解的看着古煞。 古煞扬起一抹笑容,“你主动给我做饭,你说过你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报答我的搭救之恩。所以你不是一个坏人。” 青云想起那烧糊的锅底,脸颊染上两抹红晕。 “公子…”古煞的神情突然变得认真。 “嗯?” 古煞犹豫片刻问:“公子是道宗的弟子,自小生活在道宗,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如今却要去魔教,公子可真的考虑好了?但凡入了魔教,他日你再想回道宗怕是难上青天。” 青云垂眸,思虑稍许,态度坚决道:“在下心意已决。” 古煞沉吟,“公子可要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至于往后发生何事,都没有回头的路。” 青云郑重的点了点头,“闲来无事,姑娘可否讲讲关于魔教的事情?” “魔教?”古煞微挑眉,“怎么突然想知道关于魔教的事情?” 青云解释说:“既然在下要入魔教,自然想着先对魔教了解一二,他日也能避免出错。” 古煞“嗯”了声,似乎在琢磨青云话的可信度,思量片刻道:“公子对魔教了解有多少呢?” “一星半点。”青云诚恳的说:“在下生活在道宗,对于魔教也只是道听传闻,这次被人追杀也是在下第一次下山。” “公子可知道魔教在哪?” 青云想了下,回答:“听说在一山川附近,那山川好像叫做黎川。” “琉璃川。”古煞轻笑着纠正道,“那是一个特别好看的山川,每当黄昏之际,西天的霞云映照之时,奔流的川河就像是蕴含了琉璃的光彩一般。” 声音渐渐低哑,像在回顾往事。 高峨的崇山直冲云霄,叠叠白絮中飞流下一条白练,三千尺有余,奔流不息,珠玑四溅。 满身伤痕的古煞昏昏沉沉的醒来,头疼欲裂,强支起胳膊坐起身来,茫然的看向四周,苍翠的大树,湍急的山川。 身上滑落一件纯白色的衣裳。 古煞攥着白色的衣裳,低头看着手中紧握的匕首,松了口气。警惕的看向四周,浑身散发出杀气。 半晌,青璟捧着果子返回,空荡荡的,四下无人,只有地上遗落下一件白色的外套。 不禁皱皱眉头,移步上前欲图捡起衣裳。蓦地,浑身僵硬,一把锋利的匕首对准他的脖颈,只差一毫,便是阴阳相隔。 一女子踮脚拿着匕首挟持着一微弯下腰的男子,这一动作维持了很久。 最后,古煞忍不住的开口问道:“你不还手?” 青璟莞尔,不在意的说:“你若想动手,在下应该早已经死了。不过你若真的动手,这一身的伤痕,你不是我的对手。” 声音温润,像是涓涓的溪水,让人不由自主的静心下来。可偏偏古煞听出里面的警告之意。 想了想,放下匕首,退后数步之远,紧紧握着保命的利刃,时刻准备着。 青璟余光撇了一眼,莞尔一笑,俯身拾起衣裳,随手挂着一旁的树枝上。 随意坐在一旁圆润的石头上,便吃起了手中果子。 古煞警醒的盯着,始终不见其有所动作,看着红扑扑的果子,不禁抿抿干裂的嘴唇,“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青璟抬眸看着高度警醒的古煞,缓声道:“在下青璟,这里...是琉璃川。” “琉璃川?琉璃川是什么地方?”古煞想了想,对于琉璃川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琉璃川是什么地方?”青璟上扬着嘴角,认真的想了想,“琉璃川便是这个地方。” 古煞微怔,眉头紧锁,正要发怒,却听见青璟说:“你瞧那边的山川,每当黄昏之际,西天的霞云映照之时,奔流的川河就像是蕴含了琉璃的光彩一般。煞是好看。” 古煞扭头看向奔流不息的川河,眉头皱的更紧,“所以...琉璃川是你取得名字?” 青璟浅笑着点头,“如何?” “什么如何?”古煞反问。 青璟看着奔流的琉璃川问:“琉璃川这个名字如何?” 古煞紧锁眉头,不耐烦的说:“这个地方以前叫什么名字?” “以前阿…”青璟想了想,嘴角泛起一抹浅笑,“这里没有名字。” 古煞满眼警惕的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到这林子中唯一活物身上,“你怎么在这?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怎么在这?我为何不能在这?”青璟微微上扬的嘴角比天上的旭日还要温暖几分,“至于我在这里干什么?自然是来救姑娘你阿。” “谁需要你救!赶紧说,你究竟是何人?!” 古煞提着匕首,猛地一下窜到青璟身旁,匕首对准他的脖颈。 青璟毫无反应,任由她如此以卵击石,神态自若道:“在下名为青璟。在这练功,倒是姑娘为何要闯入在下的地盘?” “这是你的地盘?” 青璟自然而然的说:“算是吧。这山川名字是在下取得,在下在这练功三载,不曾见过任何人,所以称作在下的地方也不为过。” 古煞皱着眉头,冷冷丢下一句,“不要脸!” 青璟一噎,有些委屈的问:“在下怎么就…不要脸了?在下有何过错吗?” 第8章 古煞想了下,说不出缘由,便转移话题道:“怎么出去?” 青璟轻挑眉,“姑娘怎么来的便自然是怎么回去。” 古煞锁着眉头,喃喃自语,“我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 “姑娘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你说你救了我,你在什么地方找到我的?”古煞手上的匕首紧了紧,几乎快要划破青璟的喉咙。 青璟感受到脖颈处抵着的匕首,莞尔一笑道:“姑娘便是这么请求人的吗?再怎么说,在下也是姑娘的救命恩人。” 青璟的手指轻轻触碰匕首锋锐的刀仞,慢慢推开。 古煞想了又想,顺势收回了匕首,隐藏在破烂的衣袖中,枕戈待旦。 青璟微微舒展肩头,活动一二,“在下是在川河中发现姑娘的,姑娘趴在河畔的石头上,受了重伤,若是在下猜的没错,姑娘应该是从琉璃川上掉下来的。” 青璟这一提醒,古煞猛然想起,那日厮杀,她一时失了手,拖着遍体鳞伤,是自己跳下这琉璃川,企图寻一生路。 “姑娘在想什么?” 一声熟悉的呼唤,竟有些让古煞分不清眼前的是回忆还是现实。 “姑娘?”青云再唤了一声,刚说到琉璃川,古煞便像是失了魂一般。 “嗯?”古煞堪堪回神,忽的满心的落寞。“怎么了?” 青云解释说:“刚才见姑娘出神,便唤了姑娘几声。” 古煞“嗯”了声,转移话题问:“刚刚我们说到哪了?” “说到了琉璃川,那个山川特别好看。”青云提醒道。 “是特别的好看,所以五年前魔教圣地大战之后,便搬去了那里。” “琉璃川…”青云反复琢磨这三个字,竟有些熟悉,“在下好像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也不知竟然还有如此美妙的地方,真是在下孤陋寡闻了。” 古煞莞尔,“不是你孤陋寡闻,是那个地方本没有名字,只是后来有人取了名字,而知道的人却屈指可数。” “是姑娘取得名字吗?” 古煞摇头,“不是我,是我的一位故人。” “那位去了很远地方的故人?”青云有些笃定的问道。 “嗯。”垂下眸子皆是落寞,“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说着,简单收拾一下,便要上路,青云紧跟其后,“姑娘,赶路无聊,不若聊聊天?” 古煞淡然道:“随意。” 得到古煞回答后,青云方才放心询问:“姑娘可见过魔教教主?听闻魔教教主神出鬼没,没有人知道他的踪迹。” 古煞轻笑,“我是魔教中人,自然是见过。” “真的?”声音有些惊喜,青云忙问:“魔教教主是何模样,江湖传言,魔教教主身高六尺有余,青面獠牙,凶狠异常,专喝人血。” 古煞微微一惊,“江湖上便是如此传言的?” “自然。所以世人无不害怕。”青云自然而然的回答,“不过,都说是传言,谁也不知道准不准,姑娘见过魔教教主,那他是不是传说中的那般模样?” 古煞思考片刻,认真的说:“他阿,与你所说的八九不离十,不过身高不是六尺,而是八尺。” “八尺?”青云暗自一惊,“那在下岂不是才到他的腰部?他一只手便可提起在下?” 古煞驻足,回头认真的打量青云一番,“嗯…差不多吧。所以公子入了魔教以后凡事一定都要万分小心,因为教主他脾气不是很好。” 青云一颤,连忙点头应下,“多谢姑娘提醒。” “小事一桩。”古煞不在意的摆摆手。 刚走没几步,古煞突然停下步伐,一脸的警惕。 青云心惊,忙问:“姑娘,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古煞环顾四周,竖耳倾听,“公子可听到了什么声音?” 青云闻言噤声,仔细倾听这林中的动静,片刻后,不确定的说:“似乎有人在喊救命…还有脚步声以及马蹄声…” 古煞神色一紧,“正在往这边过来。” 青云忙问:“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古煞轻挑眉,“静观其变,我们可是十恶不赦的魔教。” 嘴角泛起一抹笑意,说着,越身上了近旁的一棵苍天大树,借着茂密的树叶遮掩自己的踪迹。 青云微皱眉,眉间皆是忧虑,想了又想,无奈只好越身上古煞旁的一棵树上,静观其变。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脚步声、马蹄声近在咫尺。 一个身着华衣四十多岁的肥胖男子被五个类似家丁模样的男子护在中间逃跑,华衣男子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很明显体力不支,看起来几乎快要倒下。 周旁五个家丁也都气力用尽,咬牙坚撑。身后追着三个骑马的蒙面男子,林子茂密,不易骑马,应该是不知晓的缘故,所以才会骑马追赶,方才能够让这个华衣男子逃了这么远。 可惜这个华衣男子腿脚一软,瘫倒在地,还未反应过来,三个蒙面男子已经将这六人围住。 华衣男子惊恐的看向这三个蒙面男子,脸一阵红一阵白,哭喊道:“各位大爷行行好,小的只是一过路的,无意惊扰,小的什么都没有看见,还请各位大爷放小的一条生路。只要各位大爷放小的一条生路,小的定重金酬谢,黄金百两如何?” 蒙面男子不为所动,反而抽出了配剑。 华衣男子一瞧,几乎是六神无主,腿脚软到不行,周旁几个手无寸铁的家丁也纷纷求饶。 “黄金五百两!”华衣男子咬牙一声高呼,“黄金五百两,各位大爷,小的求求你们放小的一条生路,小的上有老下有小…黄金五百两可是小的全部身家阿…” 蒙面男子似乎压根就没有听见华衣男子的话,举着刀刃准备一场屠杀。 躲在树上的青云看的紧张,一不留神,手肘碰到了旁边的树枝,发出沙沙的声音。 树下蒙面男子闻声一惊,顺声瞧向青云所呆的大树,刚巧不巧,撇见树叶中露出的白色衣角。 急忙高呼:“树上有人!” 本准备动手的另外两个蒙面男子立即排成一排,警惕的盯着那棵沙沙作响的大树。 第9章 古煞撇了一眼正纠结的青云,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青云咬咬牙,越身而下,“你们是何人?” 蒙面人冷眼瞧着,无动于衷,倒是这六个瘫倒在地上的人顿时有了力气,高呼:“大侠!救命!” 神情悲切着急的很,连滚带爬爬到青云身后祈求庇护。 青云见蒙面人不说话,只好再问一遍,“尔等是正派还是魔教中人?” 仍是没有回应,蒙面人审视着青云,似乎在掂量他的武功。 青云也正在盘算,是上还是不上,无论是哪一方,他都不好开罪。瞬时陷入两难境地。 可惜蒙面人并没有给青云太多的思考时间,提剑越然马上,破风刺向青云,剑风凌厉,不是一般的小鱼小虾。 迎面而来的剑,青云无法思考,只好硬着头皮迎面而上。 古煞倒是不着急,从树荫中出来,悠哉的坐在一显眼的树干上看戏。 蒙面人武功不弱,但比起青云还是小巫见大巫,三下五除二,皆被青云放倒,手下留情,皆没有伤中要害,却也暂时站立不起来。 瞧着眼下的局面,古煞方才从树上越然而下,行至青云身旁,赞叹道:“公子好身手。” 青云歉意的说:“是在下不小心暴露了行踪,让姑娘和在下一起趟浑水了。” 古煞不在意的说:“无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倒也有些意思。” 青云松了口气,随后皱起眉头,“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 边念叨着边走到最近一个蒙面人身边,拿剑指着,沉声问:“你们到底是何人?” 蒙面人冷哼一声,死死的盯着青云,一咬牙,两眼反白,歪歪头,转眼没了呼吸。 青云大惊,“姑娘,他们口中有毒。” 古煞“嗯”了声,丝毫没有惊讶,因为其余两人在第一个人死的时候也纷纷咬破口中的毒牙自杀而亡。 青云皱着眉头,低头揭开蒙面人遮住口鼻的黑布,乌黑色的鲜血从嘴角流出。 青云倒吸一口气,死去男子从脖颈处青筋暴露,一直蔓延到上嘴唇的地上,像是藤蔓一般。 连忙呼唤一旁的古煞,“姑娘,你过来看看…” 古煞闻声走过去,眼中也露出震惊的神色,“看来是一群死士。” “死士?”青云好奇的询问。 古煞解答道:“死士是见不得光的,如同鬼魅,誓死完成主子下达的命令,他们的后槽牙有一个假牙,里面藏有毒药。若是完不成命令亦或是被捕,他们就会自动咬开毒药自杀而亡也不留下半点的线索。” 青云吃惊道:“这世间竟有这般忠心耿耿的侍从?” 古煞苦笑,“所有的死士一部分是忠心耿耿,另一部分是没有的选择,他们自小被人训练,没有感情,除了杀人他们什么都不会。如果有一天他们不杀人了,便是他们死期到来的时候。” 瞳孔中流露出无尽的悲伤,隐藏的曾经渐渐浮出水面。 青云叹息,“姑娘可知他们是何人?” 古煞看了欲言又止的青云一眼,淡然的说:“他们不是魔教的人,魔教从来不养死士,而且我在魔教从未见过他们。” 青云解释道:“姑娘,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只是感觉姑娘见多识广。” 古煞轻笑,不在意的说:“无妨,他们不是魔教的人,说是正派的人可能性也很小,他们的身手不错,养活他们的主子定也不是一般的人,而且死士见不得光,正派自诩正大光明,不会公然养这些见不得的东西。” 青云蹙起眉头,一时没了头绪,“那到底是谁培养了死士?” 古煞蹲下身来,仔细观察着蒙面男子脖颈上的青筋,“无论是谁,都不可小觑,应该是个很难对付的人。” 随后接着说道:“要想知道怎么回事,公子倒不如去问问那几个被追杀的人,死士不会无缘无故追杀人,除非得到了命令,那么那些人肯定知道些什么。” 一语点醒梦中人,青云连忙回首望去,空无一人,不知何时,那六个人竟没有踪迹。 古煞抬眸见青云愣神的模样,解惑道:“公子打斗的时候,那六个人便已经跑了,往那个方向去了。”说着,指了个方向,“他们精疲力尽,应该跑不远,公子现在去追应该能够追上。” 青云感谢道:“多谢姑娘,姑娘不一起去吗?” 古煞摇摇头,“不了,我在这等你。” “也好。”青云点头,提着剑便顺着古煞指的方向追去。 古煞轻轻触碰蒙面男子脖颈上的青筋,总觉得有些奇怪,什么样的毒药竟能够让人如此? 不成多会,青云折回,后头跟着几个唉声载道的男子,尤其是被几人护在中间的华衣男子,脸涨的比猪肝都要红,迷着水汪的小眼,哀嚎一声肥硕的脸就会颤抖一下。 古煞瞧着这般模样,些许笑出声,倒也是有趣。 青云皱了皱眉头,这走了一路嚎了一路,不知还以为谁家杀猪呢,林子中的鸟都被震的大片飞走。 “你们是何人?来自哪里,去往何方?都是做什么的?”古煞发问道。 可惜这几人沉浸在自己的哀嚎中,没有听见。 古煞脸色一变,瞬时抽出腰间的软仞,如同银蛇一般,穿梭过几人,顶在华衣男子的喉咙处。 应是感觉到冰冷尖锐的东西,华衣男子猛地睁开双眼,只见一把泛起寒光的软仞,腿脚止不住的抖索,“女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商量…小的别的没有,黄金百两还是有的…只要女侠放了小的,黄金百两小的立刻奉上。” “黄金百两?”古煞微勾起嘴角,“黄金百两可不够买你的命。” 古煞这一笑,华衣男子大汗淋漓的后背忽的发凉,透心的凉,“黄金五百两…女侠,你看如何?小的身家就这么多了。” “黄金五百两…”古煞琢磨着这个数,“你倒也是舍得。可惜阿…还不够…” 华衣男子腿脚软到不行,就差扑通一声跪下,咬咬牙,心下一横,“六百两!黄金六百两!” 第10章 古煞眸子一暗,沉声问:“你不是说你的身家只有五百两吗?你在骗我?” 华衣男子直打哆嗦,“那…那一百两是小的私房钱…” 许是哆嗦的缘故,话都说的不利索。 古煞轻挑眉,脸色缓和许多,软仞的剑头上移,用剑身拍拍华衣男子肥硕的脸,“从现在开始,他问什么你们便说什么,懂吗?” 一拍一个红印子,火辣辣的疼,华衣男子连忙点头应到。 见其点头后,古煞收回软仞,退至一旁,这软仞刚一收回,华衣男子彻底站不住,瘫软在地上,像一堆烂泥。 青云缓声询问:“你姓甚名谁,从哪里来?去往何方,做什么的?” 华衣男子答道:“小的叫何方,是汝阳的一个富商,备了些货物准备去咸阳谈生意...” “货物呢?” “丢了。”何方满脸悲戚的说道。 “丢了?”青云呢喃,目光撇到地上躺着的三具尸体上,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何方摇头道:“小的不知道。” 青云不相信的问:“你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那他们为何要追杀你们?” 何方慌忙摇头,解释说:“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莫名其妙就被追杀,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做啊…” 青云皱起眉头,“那你可知道他们是死士?” “死士?”何方大惊失色,神色陡然骤变,即使没见过,那也是有所耳闻的,死士可不是一般的人物。 青云眉头皱的更深,“死士不轻易杀人,除非你做了什么触及到他们主子的利益,否则也不会派死士来追杀你。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非追着你不放?” “小的没有,小的为人谨慎,大都也都是生意上的来往,从来都没有得罪过任何人。小的什么都不知道,还请大侠饶命阿!小的上有老下有小,这一家子都还等着小的去养活呢…” 这何方一起头,后头几个早已经六神无主的家仆连忙跟着哭喊着饶命。 青云叹了口气,耐心的解说道:“我不会要了你们的性命。只要你们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便放你们离开。” 这一说,何方眸子里充满了恐惧,使劲的摆手,往后退,“小的也不知道为了个什么,就经过一个村子,丢了货物不说,还引来了杀身之祸!” “经过一个村子?”青云轻挑眉,“在村子里发生了什么?这村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何方打着哆嗦,蓦然想起那夜的事,后背发凉,耳边甚至传来阴森森的笑声。如同掉入了冰窖一般,脸色刷的一下子白的彻底。 “说不得!实在是说不得。真真是可怕的很!” 谈及一个村子的时候,不仅那何方白了脸,连同那几个小厮齐刷刷的打着哆嗦,像是看见了什么鬼魅一般。 青云越发觉得奇怪,“村子里有什么?还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说,我们也不知道。那人能派三个死士来追杀你,自然也能再派三个,到那时我们也护不住你。倒不如,你告诉我们真相,一起解决。” “不,不可!大侠,不是小的胆小,可真真的说不得,就算是说了也未必有人相信,小的到现在都还云里雾里,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咬咬牙,“那个村子里有鬼!” “有鬼?”青云微愣,想了千百种可能性,唯独没有想到这最无稽之谈的可能。 古煞不屑轻哼,竟然捉弄于她,怕是活的不耐烦了。 见青云二人不信,这群小厮也是着急了,七嘴八舌道:“大侠!真的有鬼!可怕的很!” “那个村子里一个活人都没有…就像是见到鬼一般!” “那鬼青面獠牙的,可怕的很!” “够了…”一冷飕飕的声音响起,本查看尸体的古煞不知何时移动到何方跟前,寒冰般的利刃正顶着他的脖颈。再靠近几分,便会血溅当场。 “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说,小命难保。” 正哆嗦的身体猛地变得僵硬无比,浮现出的恐惧逐渐充斥整个瞳孔,最后挣扎道:“女侠,真的说不得,那东西可怕的很。” “可不可怕听过再说,至于你的小命,我不愿再说第二次。” 说着,利刃又靠近一分,何方一动也不敢动,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来:“小的何方,本想着来咸阳做点生意,本走着官道好好的,谁曾想,天逢屋漏又下雨,这官道被巨石堵塞过不过去,这一旁的小道又有土匪的打劫。这不,恰巧遇到一个识路的人,走这深山野林无人知道的小路,虽说是难走了些,但也没人打劫而且路程也快了许多。” 顿了顿,咽了口唾沫接着说:“这走着走着,总需要休息的啊,这不恰巧遇见一个村子,不是小的说,那个村子诡异的很。村子不大不小,也有大概二三十户人家,残垣断壁,破破烂烂的,村子里没有一个人。本想着应该是举村迁移也没有想太多,这又快要到晚上,没办法,不想再宿在荒郊野外只好收拾一下住下来。可是这一到了晚上…” 神色惶恐不安,整个人不寒而粟。 “就那天晚上,我们宿在的那个房间里,忽然听闻屋外有动静。然后就让两个小厮出去瞧瞧,等了好半天都没有回来,没办法,只好出去看看,就在…那房屋的门口发现两具尸体…脖子都快被咬断了…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小的也不敢看,这不害怕嘛,准备回屋…谁知道那屋子有一块墙壁断裂的地方,正站着一个人,阴森森的看着我们…那人人不人…鬼不鬼的…青面獠牙的…而且嘴上都是血!我们一看见,哪敢回去,慌忙的往村外跑,跑着跑着,第二天一大清早,便听见有马蹄声…这一行本来还有八个小厮,蒙面人过来了,三个小厮上前询问,那蒙面人二话不说,直接就把他们杀了,这小的一看魂都没有了,就赶紧跑,啥也不要了…这蒙面人骑马,眼看快要追上,小的没法只好往林子密的地方跑,这不…后来便遇见两位大侠了吗…” 第11章 说完最后一个字,何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惊恐到惨白的面色也缓和许多。 古煞与青云相视一眼,交流眼神,冷着脸,讥笑道:“怎么,这脖子上的刀不够锋利?竟敢编故事来欺骗我们,怕是活腻了。” 何方一惊,连忙解释道:“小的说的句句属实,千真万确,小的确实见到鬼了!青面獠牙的,那一双眼睛,阴森森的,恐怖的很!” “有何证据?”古煞显然不信,这青天白日的见到鬼了才是出了鬼呢! 何方咬咬牙,满眼的无奈,“小的没有证据,可是小的是真真实实见到了,小的愿意拿小的那六百两黄金发誓!句句属实!” 古煞暗自一惊,逐渐意识到何方并非在胡言乱语,难不成真的有鬼? 下意识的望了青云一眼,青云亦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加上纠结。 一旁的小厮突然插嘴道:“大侠是真的,我们都是亲眼所见,真的有鬼!恐怖的很!” “真的,那人,不,那鬼,有两个獠牙,嘴巴那么大,周旁全是鲜血,脸上有乌黑的斑纹,非常的可怕!” “老爷这次说的是真的,那两个小厮就是被那只鬼活活咬死的!” 古煞轻笑一声,质疑道:“鬼怎么可能会活活咬死人?” 说着,手中的软仞也慢慢放下,代表她已经开始相信他们的说辞。 小厮反驳道:“是真的,那两个小厮死相异常恐怖,眼睛瞪的特别的大,脖子处有一个血窟窿,几乎是将整个脖子都快要被咬下来了!” 说着,不由打了个寒颤,直哆嗦。 古煞微皱眉,收起软仞,回首看向青云,询问他的建议,“公子,你怎么看?” 突然被点名的青云微怔一下,思虑片刻,缓声道:“他们说的应该是真的,否则这蒙面人也不会追杀他们,只是朗朗乾坤下,说有鬼倒是有些不可信,或许他们应该是看到了别的,误以为成鬼。” 古煞点了点,转头询问何方和一群小厮,“你们口中的鬼长什么模样?” “青面獠牙,两个獠牙特别特别的大,一直伸到下巴处,蓬头扣面的,没有眼睛!” “不对,不对,两个獠牙特别小,就像两颗大米粒粘在嘴边一样,那鬼有一双眼睛,特别的亮,乌黑乌黑的,可怕的很!” “不对,都不对!他脸上有斑纹,那鬼的眼睛是白色的,没有黑色的眼球…他的手特别的长,就像是动物一样。” 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的,青云听的晕头转向,也不知道谁说的才是正确的。 古煞眸子一亮,看向最后一个开口的人,“你说,那鬼的脸上有斑纹?什么样子的斑纹?” 那小厮一个哆嗦,想了想后开口,“就像是藤蔓一样爬到了脸上,或者是那些个会巫术的巫师脸上画的纹路,也不是…究竟是什么,天太黑了,小的也没有瞧清楚。” 古煞皱了皱眉头,“你过来看看,那鬼脸上的纹路和这些蒙面人脸上的纹路相不相似?” “是是。”小厮哆嗦着腿上前,仔细查看尸体脸上的纹路。 青云疑惑的走到古煞身旁,低声询问:“古煞姑娘,这是何意?” 古煞想了想,解答说:“只是一种猜测,我觉得蒙面人脸上的暴露出的青筋太过于奇怪,因为药仙谷那人的缘故,我已经认识过许多见血封喉的毒药,可从未见过这种毒药,死后青筋暴露攀爬到脸上。” “所以你在怀疑什么?”青云下意识的询问。 古煞回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慢慢僵硬的尸体,“我感觉那青筋已经是他们死之前都已经攀爬在脸上,而且脸上的青筋粗大有些发黑,应该是形成已久,因为刚死去即使有青筋暴露也应该是青色甚是有些泛红。” 青云吃了一惊,“三人脸上皆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形成的,古煞姑娘,你不是说死士都见不得光吗?有没有可能,他们主子特意给他们喂下某种毒药,让他们毁掉容貌,这样旁人就忍不住了。” 古煞怔怔的看着青云,噗呲一声,笑出了声,“公子以为死士都应该是面目全非的吗?死士自小被主子收养,都是家生子,从小开始训练,虽然见不得光,但是也没有必要毁容,都是家生子,也没有人会认得。再者,毒药炼制并非想象中那般容易,市面上好的毒药也难寻,若是真的要到毁容这一步的话,直接那一把刀划上几刀,或者烫伤。都比毒药来的简单直接。” 青云闻言,恍然开朗,“是在下鄙陋了,思虑事情不够周全。” “无妨,公子也是第一次下山,江湖上历练些日子,就会明白许多。” 说话的空当,查看尸体的小厮心中已经有了结论,“两位大侠,这蒙面人脸上的纹路和那鬼脸上的相似,却又不相似。” 古煞微皱着眉头,“怎么讲?” 小厮吞了吞口水,思虑一二道:“那夜天太黑,也没有看个究竟,一瞧见那么可怕的画面,闪躲都来不及,谁能仔细观察那鬼长的何般的模样?不过,小的记得那鬼脸上确实有纹路,但好像是乌黑色的,至于旁的小的实在记不清了。” 古煞“嗯”了一声,挥了下手,让他回去。 目光落在尸体脸上的青筋上,嘴角勾起一抹慎人的微笑,“倒也是有趣。” 忽然目光一转落在何方身上,沉声询问:“何方,若是我记得没错,你刚刚所讲诉的故事里还有一个人你至今没有提到他的踪迹。” 何方一个哆嗦,颤颤巍巍的抬头看向古煞,“女侠,说的是哪个人?不都在这了吗?” “不,还少了一个,一个识路的人,我记得你说过,你遇到一个识路人,然后是这个人带你们入的森林,然后呢?” 何方一惊,仔细想了又想,喃喃开口道:“那个人带我们到了距离那个村子不过三四里的距离,好像就再也没有见到了,我们都以为晚上出事的时候,他应该是掉队了。” 第12章 话音落了片刻,何方恍然大悟,惊呼道:“女侠的意思是,莫不是那个识路人特意将我们引到那个村子里的?!” 话罢,引起一片惊呼。 古煞蹙了蹙眉头,“尚未查清,不敢肯定,我只是猜测有这种可能。深林荒野的你们为何刚好能碰见一个了无人烟的村子?而那唯一识路的人又恰巧失踪了,我只是觉得太过巧合了而已。” 紧接着看向何方,询问道:“那个带路的人长什么模样?” 何方想了想,描绘道:“精瘦精瘦的,我有他三个那么胖,白发苍苍的,是个老家伙,人也算是和蔼,笑嘻嘻的,精神也算是不错,比较健谈,听说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见过世面。” 讲起识路人倒是绘声绘色的,古煞和青云脑海中大概也有一个轮廓。 青云紧挨着问道:“何富商可还记得去那个村子里的路?” 何方绞尽脑汁的想,终是摇了摇头,“记不清了,忙着逃命,谁有功夫记得怎么跑出来的。” 刚一说完,忽然想起什么,连忙道:“不过,小的这里有一个特别认路的,大侠可以去问他。” 说着,朝一堆小厮中的一个招呼手,小厮一个哆嗦,连忙起身,靠过来。 “老爷…”说话还是惊魂未定。 何方上去对着小厮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慌什么慌?说句话都跟快死了似的,你家老爷还活的好好的呢!” “是是…”小厮小鸡啄米的般使劲的点了点头。 何方这才罢休,朗声询问:“大侠问你还记不记得从这去那个村子里的路?” 小厮瞟了一眼青云,又看向何方,小声呢喃:“老爷,小的是记得还是不记得?” “啪!”又是一巴掌。 何方气急败坏的骂骂咧咧:“你这狗娘养的玩意,你问老子你记不记得?你记不记得,老子怎么知道?跟老子这么长时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不知道吗?!” 小厮扁着嘴,委屈的很,“那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何方抡起的巴掌,忍不住又砸了上去,吹胡子瞪眼,“你个玩意,大侠救了我们,没了大侠出手相救,你丫的早就是孤魂野鬼了!说!大侠问什么说什么!” 说着,再次抡起巴掌,可惜还未打上去,手臂突然感觉一阵酸麻,猛地被什么东西震开。 定睛一看,竟是古煞半出鞘软仞的剑柄。 何方一慌,刚要开口大骂的话哽在喉咙处。 古煞皱着眉头,神情很是不悦,冷声呵斥:“他年纪尚小,经历这般的事情,难免有些六神无主,你怎么可以非打即骂?!” 何方讪笑着解释说:“女侠有所不知,这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奴隶,命都是小人我的,所以…” “所以非打即骂都是应该的?!”古煞的声音再次冷下半分,眉毛一横,周身杀气腾腾。 青云微愣,暗自一惊。 何方当下腿脚都软了下来,慌慌张张的急不择言,“小的…小的不是那个意思,小的意思是说…是说不打不成才,小的也是为了他好…” 何方说一句,古煞周旁的空气就要冷上一分,柔和的清风好像已经变成冷冽的寒风,刺入骨髓。 何方下的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颤颤巍巍的向青云投去求的目光。 青云想了想,上去宽和气氛道:“姑娘,何富商已经知道自己错了,相信他以后不会再如此。” 听了青云的话,古煞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当即收了杀气,脸色又柔和许多,将半出鞘的利刃收回。 声音平淡清冷的问:“你身上还有多少银两?” 何方一愣,不解古煞这话何意。 古煞一蹙眉,何方连忙掏遍全身,将几锭银两还有几张银票捧给古煞。 古煞撇了一眼银两,伸手拿出大半,随手递给正颤抖的小厮,吩咐道:“把这些银两分了。” 何方一惊,大呼:“女侠,这是做什么?” “你不是说用黄金六百两换你的性命吗?我也不需黄金六百两,这些足矣,如此算来,你到倒也是赚了。”古煞不冷不热的回应道。 何方苦着脸,“女侠,小的不是这个意思,这钱孝敬您那是应该的,多少,小的都不带心疼一下,可您这是何意?” “何意?”古煞轻挑眉,“何方你是一个聪明人,难道看不出来?不过也没有关系,这些钱我瞧了下,大概也有一千两,足够他们生活。他们以后呢,便不是你的家仆,想去哪里便去哪里,若是还想着同你回去,你便把卖身契还给他们,日后工作便结工钱。你可否能够做到?” 何方听的一愣一愣,咬咬牙,孤立无援,也抵不住古煞,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 古煞蹙起眉头,似有不悦,“何方,汝阳富商,你若胆敢欺骗于我,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简简单单几句话,何方忽的周身一冷,连忙点头应下,“小的不敢。” 古煞撇了何方一眼,满眼的嫌弃,似乎不愿再看见他一般,“蒙面人已经死了,你们便各自散去。至于你…” 话锋一转,看向刚分完钱打着哆嗦的小厮,“你可愿意随我们同行为我们指路?若是不愿,告诉我们方向即可。” 小厮一惊,看了眼古煞,又瞧向正在死死盯着他的何方,咬咬牙,一口应道:“小的愿意…愿意同女侠前去。” “好。”古煞嘴角多了几分喜色。何方嘟嘟囔囔几句匆匆离开,余下的小厮感谢一番之后三三两两随着何方离开。 林子静了下来,古煞将目光落在局促在原地的小厮身上,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厮抬眸看了眼古煞,又匆匆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小的…小的叫许愿。” “许愿?倒是个吉祥的名字。”古煞接着又道:“何方已经走远了,你若不愿跟着,可以离开,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生活,这些钱应该足够了,或者你还有什么家人,也可以回去一家团聚。” 第13章 许愿低着头,眼中蕴含无尽的痛苦,咬着牙关,半晌后,双膝伏地,跪拜叩首,“小的许愿年幼时,家境贫寒,被父母双亲发卖,辗转流落到何老爷家中为奴,许愿心中无所牵挂,遂恳求追随女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古煞凝视着许愿,沉声告诫:“你可知我是何人?你便立下此等誓言!” 许愿抬眸直视古煞,满眼的坚定,“小的不知女侠是何方人士,小的只知道女侠是小的救命恩人,仅此一条,便已经足够了。” 古煞脸色宽和几分,睥睨芸芸,朗声道:“你可听清楚了,我乃是魔教中人,一念入魔,终身为魔,不为天地所宽恕,遭受江湖正派所不耻,今日你立下誓言入我魔教,便要承受他日江湖众派追杀的腥风血雨,即使如此,你也甘愿入我魔教?” 许愿微微一惊,随后面不改色,郑重其事道:“许愿于此立下誓言,终身入魔教,追随主子,百死不悔!” “好!”古煞莞尔,“你且起来,日后你便是我魔教中人。他日无人再可欺你!” “多谢主子。”许愿起身拱手抱拳道。 古煞上下审视着许愿,“你可会武功?” 许愿面色一难,“小的自幼便在何老爷家做仆,只会些拳脚功夫,不堪重用。” 古煞微皱起眉头,沉吟片刻,从衣袖中掏出一枚莲花模样的木牌,“这是莲花令,你拿着他,从这里一直向西走,出了林子,去咸阳古道旁一名为璃川的客栈,凭借此令牌入内,自有人接待于你,今后你便向他学习武功。他日学成之日,再回我魔教圣地。” 许愿连忙接住莲花令,“小的明白。”话音一落,为难着犹豫不决的问道:“主子不愿让小的跟随去那个村子?” 古煞轻轻摇摇头,“来者不善,此一去也能瞧他到底是个鬼魅魍魉,只不过道途凶险,你若跟随,难免会拖累。” 古煞说的直接,许愿脸色一暗,却也不再强求,“小的一定会勤加习练武功,争取早日为主子所用。” 古煞“嗯”了一声,向许愿询问了去村子的路后,便让他离开。 沉默良久的青云这才开口道:“姑娘可真的要去那个村子?听何富商等人的描述,这个村子凶多吉少,若有一个不测…” 古煞回眸凝视着青云,浅笑,“难道公子就不好奇?” “我…”青云没有想到古煞会反问于他,倒是一下子噎住,“在下也想去一探究竟,究竟是何人胆敢作祟。” 古煞莞尔,“既然达成一致,现在就启程吧,听许愿描述,那个村子距离我们并不遥远,今夜应该可以在那里落脚,顺便看看他们口中的鬼魅究竟是何模样。” 青云应声,回头看着躺在地上已经僵硬的尸体,“姑娘,那这些尸体应该如何处理?” “处理?”古煞轻挑眉,“我魔教中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却从未听从有事后处理尸体的。” “是在下多虑了。” “无妨,我魔教不是良善之辈,林子入夜,有野兽出没,就当作是他们的口粮了,若是这几个人幸运一些,派他们来的那个主子,说不定见其久久未归,会派人来寻他们。” 青云微惊,野兽咬食,到底有些残忍,偏偏古煞却可以说的这般云淡风轻。 “没有什么残不残忍的,弱肉强食,向来如此,今个算是他们倒霉。”古煞毫不在意的说道,摆了摆手,沿着许愿指的方向前往。 青云大惊,神色陡然骤变,她竟能窥探的到自己心里的想法,见其离去,连忙跟随而上,解释说:“其实在下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三具尸体躺在那太过显眼。” 古煞边走边道:“什么意思又有何妨?这林子中人迹罕见,即使是显眼,到明日也不过是一堆白骨而已。” “是,在下明白。”青云想了想,又问:“姑娘一直生活在这片林子里?” 古煞驻足,回眸瞧了青云一眼,直截了当的问:“你是想问我知不知道那个村子的事情?” 青云一厄,被人戳中心思,微红着脸,无话辩解,只好点了点头。 古煞想了想说:“有些印象,我一直生活在魔教,也是近些年才来到这里,但也不常居住,来这里的时候,听说林子北边有一个小村子,但相距甚远,遂也没有放在心上。” “原是如此。”青云陡然又问了另个问题,“那…那个璃川的客栈是…” 古煞微皱眉,打量着青云,“公子莫不是在得寸进尺?” 青云一惊,解释说:“在下只是想着快要进魔教了,想着多了解一些。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 “是吗?”声音微微提高一些,有些不信。 青云立马保证道:“在下真的只是想对魔教多了解一些,绝无他意。” 古煞莞尔,“对魔教多了解一些,对你日后入魔教大有裨益,倒也没什么。璃川的客栈是咸阳古道旁的一家不起眼的客栈,实际上是我们魔教在咸阳的落脚点,一般人发现不了,因为一般人也进不去。” “怎么说?”青云急忙询问。 “瞧见刚才我给许愿的那枚莲花令了吗?” 青云大胆推测道:“那是进璃川客栈的凭令?只有拥有莲花令的人才能进去?” 古煞赞许的看着青云,“公子猜对了。”随后略有些警告的说:“所以没有莲花令的人若是公然闯进去,必定死无葬身之地。因为在璃川客栈周围都布满了五行八卦,即使是大罗神仙想要进去,也需要掂量一番。” 青云一惊,身子不由僵硬了一下,刚升起的念头连忙压制下去,“真的有这么恐怖?” 古煞轻笑,“公子不是实验过了吗?” 青云一顿,神色骤然一变,阴晦不明,却又转瞬即逝,打着哈哈说:“姑娘这话何意?” 古煞到底留有三分余地,并未直接点破,“小院的外侧,公子不是和我走了一遭吗?其中的谨慎,公子也是明白的。” 第14章 青云暗自松了口气,真是好险,“这是自然,只是不知这五行八卦可有破解之法?” 古煞波澜不惊的回应:“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既然有这个东西,自然也会有相对应的破解之法。只不过这破解之法只有本教人士方才知晓,至于外界应闯之人除非精通五行八卦,否则就要以命相博。” 青云倒吸一口气,这说的与没说似乎毫无区别,“只是不知天底下会五行八卦的人能有多少?” 古煞意味深长的注视着青云,漫不经心的询问:“公子什么时候对五行八卦也感兴趣了?” 青云讪笑,“只是好奇而已,以后出入魔教之地,在下对于五行八卦一窍不通,怕是容易陷入进去。” 古煞宽慰,“这个公子倒是不用担心,我说过,教中人士皆熟知道路,待公子入我魔教,自然会有人教导。从而避免作茧自缚。” 最后四个字,古煞咬的稍微重一些,青云敏感,如同在钢丝上行走,稍有波澜,就会草木皆兵。 “如此一来,在下也放心了。” 古煞“嗯”了声,胯下暂时借用蒙面人的马匹哒哒慢慢腾腾的往前行走,倒也不着急。 青云坐在马背上,眉头皱眉,思绪万千,时不时的瞟古煞几眼,这个女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像一谭清水甚至是死水一般波澜不惊,连同说话都在一个声调上,无惊无喜,无忧无悲。而在谈及那个不知去往何方故人的时候,却是前所未有的悲伤,像她的琴声,能够让人感同身受一般。如此波澜不惊的女子面对突然闯进来人的时候,却是异常的警惕,像冰一样冷,浑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杀气,让人不敢靠近,心生胆惧。 “你在想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古煞与青云行驶在同一直线上,突然起来的一问,青云不由得一惊,略有些弯曲的后背一下子直了起来。 茫然的看向古煞,凝视良久,犹豫片刻,方才开口道:“姑娘为何要帮助那些家仆?” 古煞挑眉,反问:“你想了半天就是在想这个?” 青云坦诚的点了点头。 古煞淡然回答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不是你们正派最喜欢的事情吗?怎么,一个魔教中人就不能这么做了吗?” 青云连忙解释说:“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萍水相逢,姑娘却突然出手相助,好奇而已。” 古煞勾了勾嘴角,“心血来潮而已,魔教做事不问因果,不问缘由。所以也乐的逍遥。” 青云不解接着又问:“姑娘为何分了钱财之后又放他们离去?姑娘若真的想救那群家仆的话,应该杀了何富商,亦或者给那些家仆一个去处,否则等回去的时候,那些家仆依旧逃不出魔掌。” 古煞垂眸,凝视前方,“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我救的了一时救不了一世,他们若真的想逃脱魔掌,就应该自己有所作为,比如说群起而攻之,杀了何富商,又有何不可?” 话音最后,古煞勾起一抹笑容,青云从侧面而视,忽然觉得惊悚,像有一阵寒风吹过,后背发冷。 “可为何姑娘却要留下许愿,在家仆之中他年龄最小,人也胆怯,也并非是最强壮的。” 古煞轻笑,“我又并非圣母,要救所有的人。至于许愿,兴许是符合眼缘,想救就救下了。” 扭头凝视着青云,“公子还有什么想问的?” 青云微怔,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古煞莞尔,“既然公子没有什么想问的,就安心赶路,根据许愿所说,这到村子里的路不长却也不短,不浪费时间的话,傍晚时分便能赶到,提前去也好准备一二。” “在下明白。”青云朗声应道,听了古煞的话,不由得警醒一二,他也想看看朗朗乾坤,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古煞颔首,骑马走在前头,心底隐隐感觉到不安。越是靠近村子,那种不安就越发旺盛。 轻咬了咬下嘴唇,忽然想起了许愿被打骂时的场景,心口隐隐作痛,蓦然想起了琉璃川山上的场景。 叹息一声,飘散在风里,青云看了眼古煞的背影,听的不是很真切。 高峨的崇山直冲云霄,叠叠白絮中飞流下一条白练,三千尺有余,奔流不息,珠玑四溅。 听着这熟悉的奔流声,风姜便知道他距离魔教不远了,脸上多了几分笑意,这外头的空气就是比药仙谷中好的多,弥漫着一种杀戮的气息。 羌七蹑手蹑脚的跟在风姜身后,听着耳畔传来的奔流声,心中隐隐担忧,不由上前一步,舔着笑脸说:“主子,快要到魔教了吧?” “是啊!听听这熟悉的哗啦啦的声音,小爷我终于到魔教了!”风姜兴奋的说。 羌七抽抽嘴角,犹犹豫豫道:“主子,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 羌七一咬牙,认命的说:“考虑是否要回去?” 风姜反问:“你说什么?小爷我听不清楚!” 羌七无奈,只好冲着风姜的耳朵,大呼:“主子,要不再考虑考虑,我们回去吧!” 还没有听到风姜的回答,只听见“啪”的一声,紧接着额头发痛。 风姜一脸嫌弃的看着羌七,“都到了,干嘛要回去?” “主子,都说最近魔教不太平,我们还是不要置身险境,有性命之忧。”羌七为难的呢喃道。 “怕什么?”风姜不在意的说道,“越是危险越是好玩,这样才叫刺激。” “是刺激了,到时候再把命搭里面。”羌七撇撇嘴,不赞同的小声咕哝着。 “你说什么?” “小的没说什么,小的只是在想谷主回来了没有。” 风姜轻笑一声,“那个老不死的回来也没用,小爷我已经逃出来了,他再也关不住小爷我!现在小爷我身在魔教,他能拿我何?” 羌七不放心的问:“主子就不怕谷主来魔教拿人?” 风姜摇摇头,“那个老不死的,小爷我最了解,他一直苦苦维持将药仙谷置身于正邪两派之外,他不会公然前来魔教的。” 第15章 羌七语噎,主子这话说的倒是不错,谷主为人小心谨慎,不可能轻易插足正邪两派的纷争,所以主子身处魔教,谷主是奈何不了他。 琢磨片刻,小声询问:“主子,那我们怎么进去?若是公然从正门而入,会不会太过于明显了一些?” 风姜一把握住羌七的肩头,洋洋自得的说:“小爷我是谁?怎么可能想不到,谁说要走前门的?小爷我知道一条后路,保证没人看到。” “什么后路?”羌七兴奋的询问,似乎看到些希望。 风姜半扬着头,故作神秘的说:“来了你就知道了!” 羌七三分激动,两分好奇,五分忐忑的跟随风姜围着魔教绕了一个大圈子,最终停在一堵高高的围墙后面。 羌七满眼的错愕,“主子,这就是你说的后路?” 风姜点点头,拍拍坚固的城墙,“怎么样?是不是很好?” 羌七眼前一黑,“哪里好?都是围墙,为何要绕那么远的路?小的还以为是什么后门之类的呢。” 风姜“啪”的一巴掌拍向羌七的胳膊,“你丫是不是笨?这里是魔教,哪来的后门?要是有后门,小爷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是是…”羌七无奈的应着,“只是公子除了条路可还有别的方法?” 风姜认真的想了想,忽然灵光一现。 羌七满眼期待的看着风姜,却听他说:“还有一条,你可知道魔教围绕什么而建立的吗?” 羌七想了下道:“琉璃川?” “诚然。”风姜勾勾嘴角,满怀豪情的说:“就是琉璃川。” 羌七云里雾里的,“主子什么意思?进入魔教和琉璃川有什么关系?” 风姜感慨万分般的拍拍羌七的肩膀,“小爷说的另一条就和这琉璃川有关。” 羌七不敢置信的凝视着风姜,大胆试探道:“主子不是说从琉璃川山上直接跳下来吧?” 风姜自信满满的点头,“诚然,小爷我就是这么想的。” “主子,那可是会死人的…死无葬身之地阿…” “所以,小爷另辟蹊径,带你来到这,我们不走险路,就从这翻过去。” 羌七突然感觉到头痛脑涨,两者相较之下,忽然觉得这堵围墙也不是那么高耸入云,反而可爱的很。 风姜打开随身携带的包裹,从中拿出两个铁钩,铁钩呈鹰爪行,下端系着长长的绳索。攥在手里晃悠几下,感受一下手感。 羌七瞧着两个鹰爪钩,无语凝噎,主子带来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 “主子,要不然给教主或者铜铃姑娘通个信,让她们派人出来接我们入内可好?” 风姜撇撇嘴,不将羌七的话放在心上,一遍一遍的实验绳索扔出来的高度,“不是说不能光明正大的吗?而且现在魔教乱的很,这点小事就不必麻烦她们。” 话虽如此,可他刚动身的时候就给魔教来信,可惜一直没有回应,要不然也不会沦落到做梁上君子。 羌七“哦”了一声,准备再说点什么,一回头就看见风姜警告的眼神,顿时闭口噤声。 风姜和羌七平日里无非摆弄摆弄草药,再或者顶多练练毒药,不是习武之人,也没有武功底子,最多会些绣花的招数。 光这两个鹰爪钩一扔就是半个时辰,才堪堪挂在城墙上,好不容易挂上了,两个人欣喜若狂,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几经起伏才爬上墙头。 这上了墙头,高兴还没有一会,突然又再次犯愁。 两人骑在墙头上大眼瞪小眼,过了好一会,羌七开口问道:“主子,我们怎么下去?” 风姜沉吟片刻,躲闪着羌七质问的目光,转移话题道:“羌七阿!不能什么事情都问小爷我,小爷我又不是无所不能,这不,我让我们上来,至于这下来就看你了!” 说着,语重心长的拍拍羌七的肩头。 羌七见鬼似的盯着风姜,不敢相信的说:“主子,你是不是没有考虑到下不下来的问题?你是不是只想着…” “这不都很明显了嘛!现在相互指责有什么用?!”风姜匆匆打断羌七无穷尽的抱怨,撇撇嘴无可奈何的说,活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 羌七咬咬牙,恨不得把…自己给拍死,主子这么想的时候,就应该拦着他。 仰头望月,因着害怕被发现,所以特意…选择了在半夜里爬墙,这下倒好,硬生生的将两人困在墙头之上。 眼下一片漆黑,这选的位置又是在偏僻的院落,周围连一个掌灯的丫鬟都没有。 “主子阿…现在是进退两难…” “我知道…” 两个人战战兢兢的坐在墙头上,面面相窥,一阵长吁短叹。 半晌后,羌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抬眸看向风姜,“主子…你听没听见什么动静?” 风姜有气无力的回应道:“听到了,是你和我肚子在叫的声音…”说着,眸子忽然闪现亮光,“羌七阿…你身上有没有吃的?” 羌七摸了摸浑身上下,“主子…包裹都在墙下,要不然你把羌七吃了?” 风姜顿时来了精神,上下打量了羌七一番,想着从哪下口,犹豫好一阵,无奈的说:“羌七阿…你几日没洗澡了?” 羌七憨憨的笑了几声,“不长不长,从我们离开药仙谷开始,大概也不过七八日…” “七八日?”风姜的声音陡然提高,摆摆手道:“无从下口阿,无从下口...” “主子阿...” “羌七阿...” “主子...你说这围墙能有多高?要不然我们跳下去好了...” 风姜撇了眼墙下,黑洞洞的,看都看不清楚,“这区区城墙能有多高,跳下去也不过半残而已,不要紧的...” “主子阿...我们这样呆在上面也不是个办法,要不然下去一个人去找人来...” “好主意...羌七,我等你。” 羌七一个哆嗦,几个寒颤,冷的发抖,“主子...其实羌七还是不放心你...想陪陪你...” 风姜态度坚决的拒绝道:“不需要,羌七阿,展现你能力的时候到来了!千万别让小爷我失望阿...” 第16章 时隔半晌,风姜半依着一脚宽的城墙,仰望星空与明月,肚子咕咕作响,“羌七阿...” “主子阿...” “你下去了没有?” “没有,主子你下去了没有?” “也没有...算了...我们还在呆在这等人来救把…” “主子...好主意...主子阿...你说会不会有人发现我们?” “不知道阿...运气好的话,我们现在获救,再不济明天天一亮,肯定能够有人发现我们...” “主子...你不说这个院子偏僻,极少有人前来...会有人发现我们吗?” “这跟院子没关系...你知道这围墙多高吗?” “很高很高...高耸入云的那种吧...摔下去,肯定就成了肉泥,主子阿...羌七还风华正茂呢...不想这么早死...” “没事的...这么高的城墙,明个天一亮,只要有个长了眼睛的抬头往上看,肯定能看到我们这两个倒霉鬼...羌七阿...如果你死了...小爷就把你做成草药,绝对不会浪费你的风华正茂...” “主子...羌七真的一点也感动不起来...主子阿,羌七好想药仙谷...按照时辰算,现在羌七应该躺在床榻上美美的睡觉,而不是坐在这城墙上喂蚊子...” “别瞎说,这么高哪来的蚊子...你不是还有小爷我陪着你的吗?你抬头瞧瞧,星辰大海,璀璨星空,是你睡觉能够看见的吗?” “主子...星空一点都不好看...羌七的腿、腰都快麻木了,主子阿,还有几个时辰天亮?” “快了...快了...别急...羌七,小爷我也想药仙谷了...来的时候你干嘛不拦着小爷?” “羌七拦了...拦不住啊...主子你就像脱缰的野马,十头牛也拉不回...” “野马称不上,骏马倒是可以有,可惜这里没有草原...” 两人絮絮叨叨,有一句没一句的瞎聊着,月至中天,皎洁的月光格外的柔和,映照在人的脸上,竟然有了些困意,眼皮止不住的往下耷拉。 “羌七阿...” 羌七一个激灵,险些歪歪身子掉了下去,眨巴眨巴疲惫的眼睛,“主子阿...” “羌七,别睡阿...这一歪身子...就天人两隔了,小爷我可不想帮你收尸。” “主子...羌七还能坚持住...” 说着,一点点半坐起身来,风姜也慢慢坐起身来,两人相视一眼,憨憨的笑了几声,笑声过后,竟然有些想哭的冲动。 “主子...羌七长这么大,第一次在城墙上过夜...”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小爷我也是第一次...小爷我何时受过这种苦?想当初,小爷我不入药仙谷那也是长安城里的小侯爷...要不是身子骨不好,被祖父送到药仙谷调养,拜了那个老不死的为师,小爷我现在应该在长安打马看花灯...” “主子,长安好玩吗?” “羌七,你没去过长安?” “去过,也没去过,羌七在梦里梦见过几回...羌七一出生就在药仙谷,一辈子也活在药仙谷...除了跟主子偷溜出去过几次,羌七就再也没出过药仙谷...药仙谷就是羌七的家...” 风姜满眼理解的拍拍羌七的肩膀,豪情万丈的说:“无妨,无妨,以后小爷我的家就是你羌七的家,等这次从魔教离开以后,小爷我就带你去长安!带你打马看花灯!可好?” “好...”羌七低声应着,眼皮耷拉着,“主子阿...现在羌七就看见了长安...长安的宫殿楼宇...长安的画廊游船...长安的花灯...还有长安的女子...” 忍不住傻笑两声。 风姜连忙捂住羌七的嘴,“羌七阿,你别笑了...这大半夜的挺慎人的...不再想了,你都快出幻觉了...不过阿,长安的女子个个都是沉鱼落雁,美丽极了,等到了长安,小爷我给你娶一个长安的女子给你当媳妇!” “嘻嘻...”羌七笑容满面,“羌七想想都高兴,主子阿,长安的女子有多么漂亮?比铜铃姑娘还要漂亮吗?” “铜铃?不一样...不一样...铜铃那丫头鬼灵精怪的很...长安的女子温柔似水,不一样的...你小子怎么说起铜铃了?难道你就没见过别的姑娘吗?” 羌七想了想说:“那教主呢?羌七好像就认识这两个女人...” “教主?”风姜微怔,“教主阿...就像是一谭死水一样,波澜不惊,无惊无喜,别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一遇到什么事情,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冷的很,浑身都散发着杀气,羌七阿,那样的女人靠近不得,得罪不起...” “嘻嘻...”羌七傻笑着,“羌七不靠近,羌七只靠近铜铃姑娘...可是主子你不是一心想要靠近教主的吗?” “胡说什么?!”风姜猛然惊醒,“啪”一巴掌把羌七也给硬生生的打醒。 羌七委屈的看着风姜,“主子,你这是干什么?!羌七说错什么了吗?” “小爷我了警告你,小爷我来魔教只是为了热闹而已,没有别的...小爷我和教主之间那是过命的情谊,小孩子不懂别瞎说。” “哦哦。羌七知道过命的情谊,羌七也没说什么啊...” “没说什么最好...” 不一会,两人头顶着头靠在一起,有气无力。 “羌七阿,别睡,等醒来就是阴曹地府了...” 风姜努力的活动一下胳膊,使劲的撑开羌七的眼皮。 “主子,羌七没睡...是主子睡了...主子的眼皮都耷拉在一起了…” “没有,小爷我…才没睡觉呢…” “主子阿,你有没有感觉一个晚上而已…为什么这么困…真的是好困…” 风姜想了想,忽然想起什么,傻笑一声,“忘了告诉你…这里距离教主的院子不远,教主这些年睡眠不好,所以我就偷偷的在这围墙的周围种了些迷迭香还有白掌…还有一些,我也忘了…” “主子你是认真的吗?!”羌七歇斯底里的叫喊,虽说是歇斯底里却也没有多少的力气。 “主子这种事情你怎么能够忘记?我说呢怎么越来越困…”羌七欲哭无泪的说道。 风姜强撑着眼皮,满不在意的说:“叫什么叫?天亮了吗?打扰小爷我的清梦...都说是忘了...现在能怎么办?羌七阿...有个句话叫什么来着...祸不单行,对,祸不单行...” 第17章 “岂止是祸不单行,简直是行行都不行…” 风姜抬头仰望星空与明月,长吁短叹,“羌七阿,小爷我夜观天象,发现你我都有血光之灾,怕是活不到明日天亮了…” 羌七强撑着胳膊,浑然不在意的说:“主子放心,即使是摔下城墙我羌七也比你先上一步,给你当垫背的,入阴曹地府,羌七也要先去帮你探探路。绝不让你一人孤身前往。” 风姜抬眸看向羌七,心头一颤,“羌七阿,你终于说了句人话,作为你的主子,小爷我深受感动。” 面对风姜突然的感慨,羌七随意的摆摆手,“能让主子感动真是千百年来难得一见...羌七我阿,死而无憾。” 半仰着头,瞧着璀璨星空,皎洁明月,心生感慨,“主子阿,小的我偷瞄了天象,算了一卦,发现阿,小的我可能陪不了您去阴曹地府了...” 风姜瞪了羌七一眼,“羌七果然还是羌七,小爷我真真的白感动了一番,放心吧,不就是一个晚上嘛,我们肯定能挺的住。” “是!主子,我们一定能够...”刚激昂的语气到了后半句忽然没了力气,“挺的住...” 风姜撇撇嘴,“没底气,小爷我是谁...” 话还没有说话,羌七就接过这茬,“堂堂的长安小侯爷,药仙谷谷主的关门弟子,右手医术,左手炼毒,又会五行八卦,人长的风流倜傥,一表人才...” 风姜一噎,半扬着头,一脸的洋洋自得,“知道就好,所以身为小爷我的侍从就要有临危不惧,百折不饶的精神,可明白?” “明白,明白。”羌七困意浓浓的胡乱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提议道:“主子,要不然小的给你唱首歌?” “唱歌?”风姜来了些精神,有气无力的拍拍羌七的胳膊,“羌七阿,你阿,就这唱歌最为出色,唱吧!小爷我听着,小爷我不嫌弃你是个男的!” 羌七撇嘴,“主子你是夸羌七还是损羌七,羌七怎么一点也没有听出来夸的成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在意那些做甚?快些唱吧,再不唱小爷我都快撑不下去了...” 羌七想了想,清清嗓子,缓声唱道:“睡吧,睡吧,亲爱的孩子...” “停!”刚唱了一两句,风姜越听越不对味,急忙叫唤住,“你唱的都是个啥玩意,小爷我怎么越听越困?” 羌七迷迷糊糊的回想自己刚才唱的歌,“好像是安眠曲,以前在药仙谷的时候,二谷主唱给羌七听过。” “安眠曲?!”风姜一声怒吼,“你丫是找死吗?!你是巴不得我们去阴曹地府走一遭吗?!” 羌七委屈巴巴的呢喃,“小的脑海里只能想起这一首歌来...主子,羌七突然想回药仙谷了...” “回药仙谷做什么?!药仙谷有什么好的?每日里不是采草药就是炼草药,无趣的很,这外头的世界都热闹,你这才出来几天,就想着要回去了?” “外头确实是热闹,跟着主子能看到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可是终究不是家...” 羌七无意之语,嘴上不饶人的风姜突然一下子沉默了。 “主子阿,你想家吗?” “鬼才想着药仙谷呢!” “羌七说的不是药仙谷,是长安的候府...” “长安候府...”再听见这个名字恍若隔世,他这一出来算算时间也有七八年了,提及之时,即使故作不在意,心头仍隐隐作痛,“羌七,你啥时这么多愁善感了?跟个小姑娘似的...” 羌七傻傻的笑了一声,“羌七只是突然想起了药仙谷,想起了二谷主,想起了小时候,是二谷主拾到羌七,抱回药仙谷,刚才那安眠曲,就是儿时睡觉的时候,二谷主哼的歌谣...” 风姜不可一世的神情逐渐变得柔和,似乎回忆起了儿时的故事,苦涩笑了笑,他是谁,想那些做什么? “整个药仙谷三个谷主。就属二谷主为人和善,小爷我也受过他不少的恩惠,大谷主沉稳冷静,不露声色。三谷主就是个暴脾气,跟个炸药似的,一点就炸,如此看来,还是二谷主最好。” 羌七弯弯嘴角,“主子阿,羌七告诉你一个秘密,羌七也是这么觉得…嘻嘻…”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知不觉中漫长的黑夜过的也是极快。 微醺的阳光洒遍人间每一寸芳土,笼罩在墙头上头顶着头的两人身上,像是渡了一层银光。 风姜和羌七是在城墙下叽叽喳喳的喧闹声中吵醒的,风姜揉了揉眼睛,第一反应抬头望天,晴空万里,竟有些刺眼。 风姜眨巴眨巴几下,嘴角止不住上扬,连忙晃了晃羌七的胳膊,“羌七,醒醒,天亮了!天亮了!” 羌七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倒有些不适应,再次睁了睁,怔怔的望着湛蓝的清空,顿时有些热泪盈眶的冲动,“天亮了!主子,真的天亮了!我们熬出来了!” “嗯嗯。”风姜使劲的点点头,连忙低头往城墙下看,不出风姜所料,城墙之上果真显眼,不是个瞎子,都能瞧见,这不,刚一清早,这下头就围绕了好一大群的丫鬟侍从,叽叽喳喳的,估计也没说什么好话。 风姜顾不了那么多,扯着喉咙朝着墙下大喊,“喂!小爷我是药仙谷谷主关门弟子风姜,快些去通报你家教主,风姜求见!” 这一声下去,耗尽风姜半身力气,可惜,墙下的人顶多抬头看看,毫无反应。 风姜皱了皱眉头,再次高呼:“小爷我是风姜,是你们教主和铜铃姑娘的朋友,诸位去禀报一声!赶紧的啊!” 声音刚落,眸子忽的一亮,远远走来一人,所到之处,无人不行礼唤其一声,“铜铃姑娘。” 铜铃抬头仰望,忽的笑开了怀,乐不可支。若不是有人在,怕是要趴在地上捶地。 “铜铃!”羌七一喜,连忙朝向铜铃招手。 风姜撇撇嘴,别过头去,来谁不好,偏偏是这个丫头。 “呦呵!这是谁啊!一大清早的叫山门似的!这鸡叫的都没有两位早。风姜,羌七你们两个呆在我魔教的墙头做什么?怎么不下来?哦,对了,我忘了,你们两个好像不会武功…啧啧,这魔教的墙头好爬吗?真真是开了眼了。” 一番言语,将风姜和羌七二人从头到尾损了个遍。 第18章 说着,招呼围观的丫鬟侍从道:“都散了吧,两个人没脑子的小贼,没什么好看的。” 铜铃一声令下,丫鬟侍从纷纷应道:“是,铜铃姑娘。” 这铜铃是教主的贴身丫鬟,得宠的很,教中大大小小的丫鬟皆归她管辖,不必说这些对她毕恭毕敬的丫鬟侍卫,连同那五位长老都要对她高看一分。 令下了,众人也不好再逗留,纷纷离去。 风姜一听刚才铜铃的言论,气的直冒烟,什么?!什么叫没脑子的小贼?! “铜铃你个小妮子!胡说什么呢?!什么叫做没脑子的小贼?谁没脑子了?!谁是小贼阿!小爷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你是瞎吗?!” 越说越发来气。恨不得立马下去与铜铃较量一番。 铜铃浅笑盈盈,似乎风姜的疯言疯语,对她丝毫不起作用,“你若不是小贼,有大门不走,干嘛非要翻墙呢?小贼也就罢了,关键还是个没脑子的,你若是有点智商的,怎么可能被困在上面,瞧瞧你们俩憔悴的模样,估计在上面呆了一个晚上了吧?啧啧…这坐了一个晚上感觉如何?” 风姜横眉竖眼,朝着铜铃挥舞胳膊,“你个小妮子,满嘴的胡言乱语,你懂个什么?!小爷我不走寻常路!小爷我这是爬墙看月亮,你们魔教那点东西,小爷我不稀罕!” “好!果真有骨气!”铜铃赞叹,“瞧着时间,应该要吃早饭了,那我就不同两位闲聊,这墙头高耸入云,看月亮的绝佳场所,公子慢慢欣赏,只是不知公子看了一个晚上,饿了没有?听说厨娘最近新做了一种菜,好像叫什么扣肉,肉质细腻鲜美而不腻,那一块块的淋上酱汁…” 话尚未说完就被风姜一口呵斥,吞吞口水,气急败坏道:“好你个铜铃,最毒妇人心,你就是妇人中的妇人!” “公子这是在夸铜铃吗?”铜铃扬起了一抹笑容,“公子如此生气做什么?莫不是铜铃扫了公子的雅兴?那铜铃这就离开…” 说着,就转身准备离开。 风姜一瞧,大惊失色,“铜铃阿!铜铃!不带你这样的!” 说着说着竟然还有些委屈。 “不带我这样的?”铜铃轻挑眉,“公子这是气的开始胡言乱语了吗?真是有趣。公子与其在这里和我拌嘴,倒不如求求我放你们下来。” 扬着灿烂的笑容,满眼的期待。 “求你?额,哼!”风姜冷哼一声,“做梦!你丫的做什么春秋大梦,竟然让小爷我求你?简直是痴心妄想!” 铜铃倒也不生气,依旧笑容满面,毕竟现在着急的可不是她。 “铜铃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痴心妄想,不如这样,铜铃便在这里等着,等着风姜小爷来求我。” 说着,回首嘱咐几个逗留跟随在她身边的丫鬟,“这站着甚是劳累,你去搬把椅子来,这一大清早的,肚子有些发饿,你去厨房把早饭端来。” 其中一个得令的丫鬟询问:“铜铃姑娘,可是在这里吃?” 铜铃“嗯”了声,忽然想起什么,再次嘱咐道:“对了,今个早饭要吃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炉猪、炉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 铜铃说的声音极大,风姜反复吞咽口水,恨得牙痒痒,冲着铜铃大喊:“你丫的怎么不弄一个满汉全席的?!” 铜铃眼睛一亮,“对!这位公子说的极是,就弄一桌满汉全席,快些去。” “是。” 风姜一噎,眼前一黑,些许摔下去,幸亏一旁看的目瞪口呆的羌七及时扶住,“公子阿,我们别和她一般见识。” “一般见识?这叫一般见识吗?!简直是气煞我也!” 风姜委屈巴巴的指着铜铃朝着羌七诉苦。 羌七无法,主子向来嘴上不饶人,铜铃姑娘又是个古灵精怪,两人一见面就掐,可以昏天黑地的那种,如今这下倒好,铜铃寻了主子的短,不狠狠的折腾他一番才怪。 “主子阿…”试图商量着说:“要不然我们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求求铜铃姑娘?” “什么玩意?!”风姜一听那可是快要气炸了,“小爷我是谁?!堂堂长安小侯爷,药仙谷谷主的关门弟子,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千百年来难得一遇的医毒两栖天才,还会奇门八卦,就这样,你要我去求这个泼妇?还不如直接摔死我呢!” “是是…”羌七附和道,“主子最为厉害,可是主子阿,我们现在不是深陷困顿嘛…大丈夫能屈能伸,而且现在也没几个人,不丢人的…” 羌七一番敦敦教诲,风姜揉揉已经酸痛到麻木的双腿,不由自主的有些心动,一脸的纠结。 “羌七阿,你可知道你家主子是谁?” 羌七一脸无奈的报上名来,“长安小猴子,药仙谷谷主关门…” “什么小猴子?!是小侯爷!小侯爷!”风姜气急败坏的大喊。 “是是,是小侯爷,羌七口吃说错了话…主子,你别激动啊…” “小爷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铜铃坐在藤木椅,品两口茶,悠哉悠哉的晃着两条纤细的小腿,一脸的清闲,“我说啊,你们两个商量好了没,打算谁先开口求我把他放下来?” 羌七攥着风姜不安分的手,朝着底下大呼:“商量好了,铜铃姑娘人美心善,落落大方,羌七求求你放我下来。” 铜铃听的一脸的笑意,“人美心善,落落大方,这话我爱听,好,还是羌七能屈能伸,审时度势,来人将羌七救下来。” “是。”一旁的丫鬟得令,转身寻了驻守在不远处的侍卫。 目光移到风姜身上,啧啧两声,“怎样?风姜小爷考虑的如何?是准备下来吃满汉全席,还是呆在上面看星星看月亮,不过阿,现在也没有星星没有月亮,风姜小爷倒是可以晒晒太阳…” “你个…”风姜激不得,正准备开口大骂,及时被羌七揽住,循循善诱道:“主子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我们下去了,再计较也来的急,现在最关键的是,我们需要下去…” 第19章 风姜本就心动,这一直坐下去怕是要坐到阎王爷那,羌七又在一旁好生劝说,顿时软下身段,睥睨着城墙下的悠哉自得的铜铃,轻轻的冷哼一声,呢喃道:“求…求你了…” 铜铃有武功傍身,风姜虽然说的声音宛若苍蝇嗡嗡的叫,却也听的清楚。可惜,如今她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怎能轻易放过让风姜服输的机会。 遂高声大呼:“风姜!你说什么?!我听不清!再说一遍!” 风姜狠狠的瞪了铜铃两眼,咬着牙,加大声音道:“求…求你了!” “什么?!我听不清?你再大点声音!” “你丫…”刚要破口大骂,羌七一旁连忙阻拦,循循善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风姜闻言,深思片刻,忍了又忍,“好,今个小爷就能屈能伸一回。” 说罢,满足全身力气朝着上下大声呼喊,“求求你!” 声音响天动地,连同铜铃都微微惊了一下,随后眉开眼笑,喃喃自语道:“风姜败给铜铃第七十八回。” 眉眼含笑,当即下了命令,“来人,将风姜那小子也给本姑娘放下来。” “是。” 一声令下,扶云梯搭在城墙的半腰处,侍从顺扶云梯而上,腾空而起,落于城头之上,一把抱起风姜与羌七,挟在腰间,折回扶云梯,再顺其而下。 铜铃瞧着风姜,羌七两小子像夹包一样被带了下来,忍不住轻笑出声。 风姜与羌七二人一落到地面,脚尖触地的那一瞬间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可惜,这长时间跨坐于城墙之上,腿脚早已经酸麻无力,这刚一触地,腿脚一软,扑通二声,摔了个狗吃屎。 铜铃本阴晦的笑声不由自主的大了起来,像是银铃一般。 可惜听在风姜耳里便不是这般模样,咬咬牙,手撑着地,抬头看向铜铃,“你个小妮子!笑什么笑!” “好笑就笑了…”铜铃居高临下的睥睨着风姜,“对了,若是前头有一面镜子,风姜小爷应该好生瞧瞧你现在这般模样,还什么堂堂长安小侯爷,药仙谷谷主的关门弟子,叫别人听去,岂不是笑掉大牙?” “好你个小妮子!趁小爷我落难,好生编排我!等小爷我好了,看小爷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咬牙切齿的站起身来,这刚一站直,麻木的腿脚就不由自主的向一旁倾去,刚好身旁站着一个侍卫,风姜伸手准备抓住他的袖子,不让自己摔倒。 谁知,那侍卫一个侧身,只听见扑通一声,风姜摔得五脏六腑都疼,哎呦呦的叫唤两声。 羌七瘫坐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向风姜移动,“主子,没事吧?” “你瞧我,像是没事的样吗?!”一声怒吼,扭头仰望着铜铃,气急败坏的大喊:“你们魔教人都这么铁血心肠吗?!小爷我都快倒了,就不知道扶一把吗?!不扶也就算了!竟然,竟然还后退一下,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老天不开眼那!” 铜铃爆笑不止,捂着肚子,指着风姜,落井下石道:“他又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你这一伸手,人家还以为你准备大干一场呢!不过呢,还是高看你了!瞧瞧你灰头土脸的模样,就像那什么…那什么,落地的孔雀不如鸡!” 风姜对着脸胡乱的摸上两把,恨恨道:“小人得志!” “我就小人得志怎么样?我告诉你,这是老娘我的地盘!你要是敢在这逞小爷,我就打的你满地找牙!”铜铃挥挥拳头,警告道。 风姜满眼的愤怒却又无可奈何,扭头一把握住羌七的手,满心悲愤的说:“羌七阿,看清楚了,这世界上,唯独小人和女子难养也,而你面前这个心心念念的铜铃,既是女子又是小人!简直就是毒中毒,天下至毒阿!” 羌七忽的面色泛红,偷瞄了铜铃一眼,语重心长的说:“其实阿…主子,铜铃也没有你说的那么过分,她不也把我们放下来了吗?” “不也把?!”风姜一声怒吼,“拜托!是我们求她的好不好?!” “有何不同?总归,主子,铜铃毕竟是个女孩子…你毕竟是堂堂的长安小侯爷,药仙谷谷主关门弟子,不应该欺负她。” 前半句风姜听的心里刚有些安慰,后半句一出,心哇凉哇凉的,“欺负她?羌七,你有没有搞错?瞪大你两只青蛙的大眼睛,好生瞧瞧,到底是谁欺负谁?” “可是…” “好了!”铜铃忽然开口,“毕竟是在魔教,诸位长老也看着,你们毕竟是我的人,再闹腾下去,怕是诸位长老又要说些什么了。” “呵!”风姜冷哼一声,“你要是早点把我们放下来,又怎么会在这里闹腾这么长时间,活该!” 铜铃撇撇嘴,今日的她已经赢了风姜半头,便没有理会,开口道:“那你还吃不吃饭阿?满汉全席哦。” 风姜心头一咯噔,满汉全席…下意识抿抿嘴唇,瞬间换上一副模样,“吃,肯定是吃的…” 铜铃轻哼一声,吩咐道:“你们两个带两位公子去客房整理一番,然后带着他们去正厅吃饭。” “是。” 侍卫领命,一人搀扶着一个起身。 风姜别过头去,不自然的说:“你别以为你这样,小爷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 “知道啦!快去吧!”铜铃满不在意的摆摆手。 羌七眉眼含笑的感谢道:“铜铃姑娘…谢谢。” 瞧见是羌七开的口,铜铃的面色也温和一些,“还是羌七乖,说话我爱听。” 走在前头的风姜听到,不屑的哼哼,感慨万分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阿!” 铜铃快走几步,一巴掌啪在风姜的后背上。 风姜被这猛地一巴掌,整个人都是一惊,哎呦呦的直叫。 “你个小妮子,小爷我都夸你是美人,你怎么恩将仇报阿?!” 铜铃撇撇嘴,双手环抱,“就你话多,小心阿,祸从口出!” 说着,领着丫鬟匆匆离开。 风姜哼哼两声,不死心的冲着铜铃的背影大喊:“要你管!” 第20章 羌七走在后面,出声提醒,“主子,铜铃姑娘已经走远了。” 风姜气哼哼的说:“我知道!要不然小爷我也不会喊…” 羌七张张嘴巴,哑口无言。 入了客房好生收拾了一通,风姜,羌七皆是风清气爽,一扫疲惫。 大步流星的随着引路的丫鬟前往正厅,夸大的圆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佳肴,隔着三里路都能闻到这儿的香味。 摆的满满的后头还不断有丫鬟往上送,说是满汉全席真真是一点也不为过,过之而不及。让人垂涎欲滴,口水直流三千尺。 羌七瞧着满满的一桌子,忍不住的吞了吞口水,砸吧砸吧嘴,一旁路过的丫鬟忍不住的弯弯嘴角。 风姜瞧见,皱了皱眉头,用胳膊肘戳了戳羌七,低声呵斥:“收敛一点,把口水咽下去,注意点形象,好歹我们也是药仙谷的人,别让人看了笑话。” 羌七撇了一眼,“主子,何时把药仙谷放在心上了?” 风姜闻言,气势汹汹的扭头,“啪”的一巴掌拍在羌七的后脑勺上,“你小子几天不打上房揭瓦,你现在都敢和小爷对着干了是不是?竟然敢呛小爷,不想活了是不是?” 羌七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桌子的菜,漫不经心的摇摇头,喃喃道:“看起来真的好好吃唉,药仙谷里哪能见过这么多的菜?主子,我们可以先动筷子吗?羌七都快要饿扁了…” “动?”风姜挑眉,“动你丫的动?!有没有点规矩…” 训斥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口便传来一轻盈的声音,“无妨…若是饿了,就先吃吧。不必等我。”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风姜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撇撇嘴,“吃吧,不用等她。” 说完之后,半晌不见羌七有所动静,不禁疑惑道:“不是让你动筷子了吗?刚才不是你说你都快要饿死的吗?怎么有毒阿?不吃饭?” 羌七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说:“主子…俗话说的好,做人就要有规矩,主子没来,客人怎么能动筷子呢?” 风姜一愣,紧接着啪啪数声落在了羌七的后背上,“我叫你俗话说的好,什么俗话?哪来的俗话?!” “什么叫主子没来?!小爷我就是主子,我来了,赶紧动筷子把!” 羌七委屈巴巴的看着风姜,小声控诉:“主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呢?刚才不还是你说的吗?出门在外,不能丢药仙谷的脸…” “什么叫我说的,我说什么了?什么这样那样的…哪来那么多事,爱吃不吃,不吃小爷我一个人吃!” 风姜气哼哼的瞪了羌七一眼,自顾自的的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羌七,你还不快吃?再不吃就要被这小子都吃完了。” 羌七正眼巴巴的看着,忽然听到一声音,抬眸一看,是铜铃盈盈一笑的笑脸。瞬间扑通的心脏加速,眼底的神色化作一池春水,傻傻的笑了笑,赶忙拿起了筷子,吃了起来。 铜铃目光转移到风姜身上,瞬间换了一副面孔,满眼的嫌弃,“你吃慢一点,没人跟你抢。” 风姜吃着碗里看着盘里的,吃的不亦乐乎,即使如此,也不忘怼上一句,“小爷我乐意。” 铜铃瞟了一眼,懒得理会,夹起一筷子清蒸鱼肉,尝尝,太淡,又夹起一筷子红烧肉,太油,总之,没一样特别符合胃口的,随便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羌七忙里偷闲的看到铜铃百无聊赖的坐着发呆,不由担心的问道:“铜铃姑娘怎么不吃?不舒服吗?” “没…” 话还没说完,风姜插嘴道:“你担心她做什么,她阿,就是好东西吃多了,胃口叼了。” 铜铃瞪了风姜几眼,和善的说:“没什么,一大清早的,没什么胃口。” “哦哦。”羌七瞅见面前的甜汤,“这甜汤甜滋滋的,铜铃姑娘要不然来一些,甜汤可以暖胃。” “不…” 铜铃正准备拒绝,风姜再次插话道:“来什么来,她是谁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没吃过,谁稀罕你这甜汤,再说了,你都喝过了,怎么好意思给人家?” 羌七面色一红,连忙解释道:“不是的,羌七只是用勺子盛了一碗,没有直接喝…” 铜铃浅笑着摆摆手,宽慰道:“没事的…我已经吃饱了,你们吃吧。” 话音刚落,伸腿从桌子底下踹了踹风姜的椅子腿,呵斥道:“怎么你吃枪药了?!什么话你都要非说上一两句不是?” 风姜从碗里抬头,吐吐舌头,一脸无赖的模样,“怎样?你咬我阿!” 铜铃顿时气到岔气,狠狠瞪其一眼,“无赖!” “小爷我就无赖,你能怎么样?!”风姜破罐子破摔的说。 铜铃皱了皱眉头,竟然无话反驳,“不怎么样!”想了想,转移话题道:“对了,你们怎么来了?” “听说魔教最近乱的很,过来凑凑热闹。” “你倒是挺会凑热闹的,还有啊,大门不走,你们为什么要爬墙?” 说到这里,铜铃满心的疑惑,要不然手下人千真万确的说,她都不敢相信堂堂药仙谷谷主的关门弟子竟然坐在我魔教的城墙上,还坐了一个晚上。 “额…”风姜一时语塞,正想着如何应对,就听见羌七在一旁解答道:“主子说,不能引人注目,要偷偷摸摸的,所以就爬了墙,只是没想到下不来了。” “不能引人注目?!”铜铃轻挑眉,简直不敢相信这番说辞,笑得合不拢嘴,“你这还不叫引人注目?整个魔教的人都知道了。有两个傻里傻气的男子坐在我魔教的城墙上一坐就是一个晚上。” 风姜的脸红一阵子白一阵子,扭头狠狠的瞪了羌七几眼,似乎在责怪他乱说话。 “这不是一时失误嘛!不是,你到底要笑到什么时候?!虽然小爷我是堂堂长安小侯爷,药仙谷谷主的关门弟子,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但就不能有犯错误的时候嘛!” “能!能,绝对能!我只是感觉这个错误错的太过离谱,放心,这在你江湖传说上绝对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堂堂药仙谷谷主关门弟子风姜小爷偷爬魔教墙头竟然,竟然还下不来!” 第21章 风姜一噎,一口饭哽在喉咙中,红了脸,别过头去,转移话题问:“教主去哪了?怎么没瞧见她?倒是你这个丫头四处蹦哒。” “教主岂是你想见就能见得?”铜铃轻哼一声。“教主不在教内。” “不在教内?”风姜略有些惊讶,“不会在咸阳古道的林子里吧?” 铜铃点了点头,一脸的惆怅。 “不是,不是现在说魔教乱的很,有人起了异心,她一点都不关心?” 铜铃神色一变,瞧向两旁侍奉的丫鬟,出声道:“菜都上的差不多了,下去吧。不要让人前来打扰。” “是。” 丫鬟领命纷纷退下,关上了房门,守在房外。 待所有人都退下了,铜铃这才瞪了风姜一眼,愤愤的说:“你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捣乱的?!这教中,有五位长老,每位长老手下又有亲信数十人,眼线多着呢。” 风姜漫不经心的说:“过来看戏的。”刚一说完,又着急的询问:“到底怎么一回事?你们是怎么打算的?魔教乱的很,小爷我远在药仙谷就有所耳闻,怕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铜铃闻言,叹了口气,“如你所说,教中这些时日不太平,传言有长老起了异心,暗自拉拢教众,可是没有什么事实的根据,所以也只能按兵不动,私自调查。” “什么根据不根据的?直接把那五位长老拉过来敲打敲打不就知道了吗?有何难得?!” 铜铃上下打量了风姜一番,就像是看傻子一般。“小爷,拜托,这里是魔教,不是药仙谷。每位长老的权力都是根深蒂固的,一弄不好,直接威胁到教主的位置。别忘了,长老在这魔教生活了大半辈子,而教主也不过区区几年,这教中的根基完全是不一样的。” 风姜思量一二后方道:“可是教主也是光明正大上位的,那些长老哪来那么多的事情?好好扶持教主不就好了?一天到晚的,兴风作浪。” 铜铃叹息,“你阿,就是在药仙谷呆的时间长了,哪里懂得这外头的险恶。别看这魔教如今日益壮大,可是人心各异,区区五位长老皆有自己的势力,若是他们联合起来,推倒教主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顿了顿又道:“别忘了,历代教主是怎么选出来的,他们在教中毫无根基可言,凭借的也不过是上一任教主的任命,而且,还有五年前的事情,上一任教主去世,教主刚要登基之时,道宗可是联手正道十三派乘火打劫,进攻魔教圣地,虽然教主带领我们险胜,正邪两道不约而同的休养生息,可是对于那次大战的内情众说云云。” 听了铜铃的一席话,风姜和羌七的面色逐渐沉重,意识到事情的不简单。 风姜想了想问:“是不是还是因为那个叫青璟的道宗弟子。” 铜铃眸子暗淡,“教中有人传闻,教主便是因为他才导致了魔教差些惨遭灭顶之灾。” “简直是一派胡言!”风姜一声怒吼,“明明是道宗十三派趁魔教换教主,人心不稳之时,乘机进攻,同教主有何关系?” 铜铃苦笑,“有没有关系我们知道又能怎么样?关键是旁人怎么想的,若是想不开,那他们一辈子都不会信服教主,那些不安好心的长老就有了可乘之机。” 风姜紧锁着眉头,“那现在情况如何,会不会危及到教主的生命安危?” 铜铃莞尔,洋洋自得的说:“我们教主是谁,那也不是一般人,千百人中厮杀出来的王者,五年前一人大战道宗十三派,若不是他们暗下毒手,怕是道宗那些个老不死的,才不是教主的对手呢!” “是是。”风姜连声应和,“所以有没有对策?” 铜铃想了想,浅笑道:“坐山观虎斗。” “坐山观虎斗?”风姜不解的挑眉。 铜铃嫌弃的撇其一眼,“你好生想想,教主有几个?” “一个。” “长老有几个?” “五个阿…” “所以呢?” “所以…”风姜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说,长老个个都想争权夺位,所以就让他们暗中斗去,等削弱了势力,我们来个渔翁得利。” “对!”铜铃赞许的看向风姜。 “所以这和教主离开魔教有何关系?” “有何关系?”铜铃微皱起眉头,念及教主临别前的叮嘱,犹豫片刻,方才开口解释说:“有什么关系?关系大着了,教主若是在这,他们怎么斗,岂不是就将矛头全部指向了教主?教主若是不在这,他们就会认为教主忌惮他们,有所害怕,他们就不会把教主放在心上,从而就开始相互竞争。” 话音一落,又匆匆补上一句,“对了,对外一律宣称,教主在琉璃川内闭关修炼,琉璃川如今是我魔教圣地,他们也会有所忌惮。若是他们知道了教主身在何处,怕是会暗下杀手,对教主不利。” 风姜听的云里雾里却又有些明白,“知道又能怎么样?咸阳古道有小爷我的五行八卦,没有个几百年的功力休想破阵而入。” “是是,你五行八卦最为厉害,怕就怕教主现在不在那…” 后半句,铜铃说的极为小声,只是咕哝了一句,风姜听的很不清楚,不禁反问道:“你说什么啊?能不能大点声音?跟个娘们似的!” 铜铃面色一红,红着脸怒视,“我就不是个女的吗?!怎么不服?想要听清楚,自己去学武功阿,肩不能提,拳不能打的,你才跟个娘们似的!” 风姜一噎,顿时也红了脸,想他一个医术奇才,用毒高手,又会五行八卦,唯一就是对武功一窍不通,打出的拳头软绵绵的,一块板砖都拍不碎,学了这么些年,也就会些拳脚功夫,中看不中用。 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气哼哼的别过头去,“好男不跟女斗,今天算你走远!” “切!”铜铃满眼的不屑。随后又想起什么,不禁疑惑道:“这次来魔教,你们谷主同意了?我记得你们谷主那个老家伙清高的很,不屑与魔教同流合污呢。” 第22章 风姜面色一囧,正想着如何回话。 铜铃瞧着风姜的神色,浅笑,“看样子是偷跑出来的,所以才会翻墙。你就不怕你家谷主追上我魔教来要人?” 风姜轻哼一声,“那个老不死的,心思缜密的很,正邪水火不容,他哪边都不站队,他不会公然来魔教的,怕别人有所误会。” “也对。”铜铃思虑片刻,“既来之则安之,你一个药仙谷的人太过显目,别到处乱走…” “知道啦!”风姜想了想,提议道:“不如我们也去咸阳古道如何?许久也没有去咸阳玩了。你们这魔教一摊子烂事,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不如一起?反正都是坐山观虎斗了。” 铜铃抽抽嘴角,什么叫做一摊子烂事? “坐山观虎斗,也要从中周旋,都走了,等回来的时候,别到时候所有的教众都离心离德了,还需要稳定的维系。再说了,教主的意思是,尽量维和,不要内乱,毕竟这外头道宗那几派也虎视眈眈的盯着我魔教,等着我魔教一乱,大举进攻。岂不是得不偿失。” “都这样了,还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小爷我说啊,直接的,找出几个有异心的人,擦擦擦,几下,砍头,以儆效尤。看谁还敢作乱!”风姜豪情万丈的提议道。 铜铃听的一愣,“你以为这里是药仙谷吗?刚才和你讲了半天都是对牛弹琴吗?!你就是被药仙谷保护的太好了,一点也不知道人心险恶。怪不得你家谷主从来不让你外出,就怕你这一腔热血一激动就被有心人利用。” 风姜撇撇嘴,怎么听都不是滋味,可是说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行行!你们魔教人心险恶…” 一听到风姜说起魔教,铜铃哪里能够忍得住,当即反驳。“什么叫做我们魔教人心险恶阿?!你们药仙谷都是一群啥也不知道的大白痴!” “什么叫大白痴?!你这话给我说清楚些!” “你不是白痴,能骑在墙头上下不下来吗?还等着人去救!说实话,我都不想认识你,丢人!” “这话咱们得论论,什么就叫做不下来?!小爷我求你认识我了吗?我求你就我了吗?!” 越顺越发的激动。 铜铃“噗呲”一笑,“真心不好意,还真的某人可怜巴巴的求我救他下来,要不然现在还在城墙上挂着呢!” 风姜面色一囧,说着激动都快要不过脑子,被这小妮子反将一军,轻咳几声道:“小爷我是谁?!谁没有失误的时候?你就是妇人之心,最毒妇人心!小肚鸡肠,抓着一点小事你!你就咬死了不放!” 铜铃冷哼一声,“失误?你那叫做失误吗?那叫做没脑子?!怎么样?本姑娘就喜欢抓着不放,毕竟又不是本姑娘活生生的挂在墙头上,让人看笑话!” “你!你!气煞我也!看小爷我今日怎么收拾你!打的你满地找牙!”说着,回头瞧了一眼看愣的羌七,“羌七,别拉我!小爷我今日就要出一口恶气!” 挥舞着拳头冲向铜铃,铜铃一点也不着急,安安稳稳的坐在椅子上,淡定自若。丝毫也不担心。 拳头临近铜铃的跟前,风姜却及时刹住车,咬咬牙,回头冲着羌七怒吼道:“你怎么不拦着我!” 羌七一懵,无辜的说:“不是主子让小的不要拦着你的吗?” “不让你拦你就不拦了?!万一小爷我把这个小妮子打死了怎么办?!” “可是主子不是打不过铜铃姑娘吗?”羌七实话实说道。 风姜一噎,满眼怒气的瞪了羌七一眼。 铜铃莞尔,“回去坐吧,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中看不中用。不过今日你不来,我倒也有心去寻你...” 风姜微扬着脸,“怎么,有事求小爷我阿?!你好说,我就好商量。” “行行!知道了!”铜铃没好气的说,说罢,正正神色,一脸严肃的说:“有一个鬼魅...不对是人需要你看一下...” 风姜轻挑眉,“到底是人还是鬼魅?是人小爷我能够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鬼魅小爷亦可以让他永不超生。” 铜铃撇其一眼,忍住想吐槽的冲动,一本正经的说:“是人,可是模样却像是鬼魅一般,等会你见着就知道。” “这么神秘?莫不是出什么大事了?”风姜嘀咕一声,这魔教果真不太太平。 “这件事可大可小,却很是奇怪。所以想请你先看看,毕竟这魔教之中,也没有几个信的过郎中。” “有小爷我在,要郎中有什么用?中看不中用。” “知道,不过那个人不在魔教,需要赶一段路程,你们去收拾一二,夜色将近的时候,我们再出发。” 风姜蹙起眉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铜铃呆了片刻,便匆匆离开。 羌七瞧着四下无人,小心翼翼的询问道:“主子,你说那东西到底是人还是鬼魅?” 风姜啃着鸡腿,撇了羌七一眼,“青天白日的,哪来的什么鬼魅?就算是有,小爷我是谁?!还会怕他们吗?!简直笑话。” “自然是不怕。”羌七附和道,“只是主子...铜铃姑娘的神色不一样,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 风姜深思片刻,摇摇头,“应该不是,这魔教毕竟表面上还是风平浪静的,她能够让我们去看,就说明实在是找不到旁人可用,但也是信任我们,不管什么事,药仙谷那边一定要闭紧嘴巴,什么都不要说。” 羌七连忙点头应道:“小的明白。既不在魔教,还要夜色临近的时候再前往,应该是不想让旁人知晓,此事不简单。” “简不简单去了不就知道了吗?”风姜将啃的干净的鸡腿随手扔到盘子里,伸伸懒腰,砸吧一下手指头上的油,“羌七,这次我们来对了时辰,看来又有好玩的了。” 羌七撇撇嘴,倒不像风姜那么云淡风轻,这般的乐观。心中隐隐担忧,总觉得事情不简单,叹息一声,“但愿如此。” 第23章 暮色将近,西天的霞云宛若胭脂般耀眼,余霞散成绮落在葱翠的枝叶上,度了一层金光。 距离村子还有三里路时,古煞勒停了黑马,远远观望何方口中诡异的村子。 残垣断壁,破烂不堪。一点也不假。 青云紧随其后,道:“应该就是这个村子了,从外观上应该荒废了很久,没有一点烟火气息。” 古煞“嗯”了声,“进去看看吧。” “好。” 策马而入,村子四周用半人高的木篱围绕,门口有一木桩做的大门,像是山头寨子门,大门半敞着,门上布满了蛛网,顺着门入内,村子内的房舍排列散乱毫无章法,没有特意的路。 房舍残垣断壁,破破烂烂,大都甚至都房顶塌陷,几乎所有的房门,院门都是敞开的,从外头几乎就可以瞧见里头有些什么。野草杂生,覆盖了院落,屋内,小路边沿。 “哒哒”的马蹄声显得格外寂静。 村子在林子内,入内半晌却听不闻半声鸟叫,连一只昆虫都是罕见。 青云皱眉道:“何方所说不假,这里瞧着就阴森,何方会不会晚上害怕瞧错了?” 古煞浅笑,“到了晚上不就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在说谎,他不是说,同行的还有两个被咬断了脖子在他借宿的地方?我们去瞧瞧。” 青云应声,“好。” 村子不大,不过二十多户,一会便逛完了,从村头走到村尾,再从村尾走到村头,毫无发现。 青云眉头皱的更深,“莫不是欺骗我们?走了一圈,什么都没有?按道理说,他们是昨夜在这里借宿,尸体应该还在这里,莫不说尸体,连残肢都未曾看见。” 古煞微蹙眉,深思片刻,缓声道:“看何方惊恐的模样,不像是说谎,即使说谎,于他而言又有什么好处?至于尸体,三种可能,被人清理掉了,被那个所谓的鬼魅吃掉,再或者被野兽啃食也说不定。至于这三种,第一种可能性最大,若是其他二种应该会留有残渣,不应该什么都发现不了。” “被人清理?”青云惊讶道,“那这件事定然不简单。” “是啊,不简单。”古煞骑着马上前走了十几米,回首对青云道:“你且瞧瞧这里。” 青云骑马上前,顺着古刹指的方向一看,院门口的草丛处被拔了一片,周围的草叶子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青云翻身下马,仔细查看,这些血迹已经逞暗紫色,却大都都滴落在草叶的上端,若是暗线野草生长来计算,这些血迹应该是不久前的。 抬头道:“就是这里?” 古煞低头看着野草上的血迹,“八九不离十,不过那些人真是不够小心。铲走一片,却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 说着,翻身下马,径直入院内,“走,进去瞧瞧,不过应该没什么发现。连同沾血的草都铲走,屋子里应该没有留下什么可用的线索。” 青云微怔,却仍然跟着入内,房屋的屋顶破了一个拳头般的洞,洒出一束温润的光。 古煞将房屋两边的门窗全部开到最大,好让阳光透射进来,吱呀呀的木门上飘起一层层灰尘。 吸入鼻腔,忍不住咳嗦几声。 古煞围绕着房屋转了一圈,大致看了一遍,伸手轻掩住口鼻,退出房外,站在门口。 青云随之而出。 古煞问:“发现什么了吗?” 青云皱着眉头,“没有。按照何方所言,他的货物应该就丢在这。” 古煞怅然道:“可惜,被那群人拿走了。看来他们不想让我们知道发生了什么。” 青云叹息:“那还能有所收获吗?若是按照何方所言,这件事不可小觑,世上本无鬼魅,他只是瞧见了一个形同鬼魅的人,便惨遭人追杀,这背后肯定还会有什么惊天的秘密。怕是以后对江湖武林有所危害。” “对江湖武林有所危害?”古煞微挑眉,“那便任由他们去吧,我们魔教生来便是危害江湖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看来我魔教说不定能够和那神秘人做成朋友。” 青云一噎,越发看不透古煞。“那...这件事还查不查?” 古煞端详着青云纠结的神情,莞尔,“查,为何不查。知根知底的才能成为朋友。” 听闻此言,青云脸上露出一抹喜色,“今夜,我们住在这里?” “嗯,何方在这里瞧见鬼魅,今夜我们就守在这里瞧瞧,我倒也是好奇那鬼魅究竟是何模样。”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别抱太大的希望,若是鬼魅和那蒙面人是一伙的,尸体货物都收拾干净,那鬼魅也应该不会出现,如果出现了,也是致我们于死地。” 青云“嗯”了声,将马栓在院门口的木门上,瞧着天色渐晚,四处拾些柴火,在漏洞的屋内升起篝火。 两人围绕着火堆烤火。青云迟疑的开口询问:“古煞姑娘是怎么知道尸体就在这个院子里?” 古煞看了一眼青云,缓声道:“第一,村子败落,白日里看起来便阴森森的,何方胆小,所以不可能住在村子靠近里面的房间,而是选择比较好逃离村子口附近的房间。第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尸体,便已经知道不是被藏起来便是被吃掉,而根据何方所言,那两个小厮是被咬断脖颈,血溅到的地方比较大,既然寻找不到血迹,段然是被清理过了,而这里荒废已久,杂草丛生,所以只需要找草被铲除的地方便可。第三,你回头瞧瞧你身后墙壁断裂的地方,墙壁上端还存有血迹,那里应该就是鬼魅看向何方他们的地方。” 青云一怔,连忙起身走到断壁处查看。如古煞所说,上头确实有不易察觉星星点点的血迹。 青云折回坐下,敬佩道:“姑娘观察的仔细,在下佩服。” 古煞莞尔,“观察的不仔细,此刻死的的人怕就是我了。” “额?”青云微愣。 古煞缓笑,“公子不必纠结,只不过随口一说罢了。时辰还早着,不如和公子玩个游戏?” 第24章 “游戏?”青云警惕的询问,“姑娘想玩什么游戏?” 古煞轻笑,“公子不必有这么大的戒备,这游戏很简单,互相问对方问题,对方必须回答,但是回答的内容可以有真有假。” 青云垂眸思索片刻,这是千载良机,怎能不应,当即应下,“好。请姑娘先提问。” “我先提问...”古煞眉尾微扬,“好,容我想想,公子是何时拜入道宗门下?” “大概是十五年面前,在下那年八岁。” “听闻道宗收徒看中天资,入门弟子的年纪皆在十五六岁左右起伏,看来公子天资聪慧。” “不过是道宗老前辈赏识而已。姑娘又是何时入的魔教?” “入魔教?跟公子相比晚了些,大概六年前,那年我十六岁。公子可认识老道?” “老道?”青云疑惑的看向古煞。 古煞解释说:“道宗宗主,魔教的人都称他是老道,因为他活的太久了。” 青云一噎,“在下见过,也不过是在道宗大典上匆匆见过他几面,从未说过话。姑娘可见过魔教教主?” “见过,可惜也没有说过话。公子师承哪位道主门下?” “三长老,姑娘又是追随谁的门下?” “四长老,四长老脾气火爆,直肠子,却对手下人的人有情有义,所以在他手下过的比较逍遥。公子觉得老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宗主?青云不好评断,毕竟匆匆打过几个照面,却没有说过话,所以并不清楚宗主是个什么样子。姑娘呢,魔教教主又是何般模样?” “教主他和江湖上传言的差不多,不苟言笑,横眉竖眼,凶神恶煞,所以我不敢同其说话。” 青云沉吟,似有所思量,“不过是江湖传言,可信却又不可信,但姑娘所说的话,在下相信。” 古煞莞尔,反问:“公子从未见过教主,公子觉得教主是个怎样的人?” 青云想了想,坦诚道:“神秘莫测,江湖上只听过教主的名号,却从未见过此人,听说魔教之中,见过教主的也寥寥无几。” 古煞接话道:“教主常年闭关,极少露面,我是四长老看重的弟子,跟随着四长老,有幸见过几次。” “难怪,姑娘胆敢和我这个道宗叛徒呆在一起。” “有趣而已,而且公子也不像一个险恶之人。公子对教主可还有别的了解?” 青云深思道:“不过是些以讹传讹的流言而已,在下对于教主的映像也不过是五年前的正邪两派大战,听闻教主一人抵挡正派十三道,打成平手。还有就是魔教这些年不断壮大,收复了几个亦正亦邪的帮派。” 古煞垂眸,阴晦不明,“到公子提问题了。” “在下对于五行八卦有所偏爱,不知姑娘的那位药仙谷的故人姓甚名谁,师从何人,在下他日若是有幸见到,也好向其讨教一二。” 古煞微蹙眉,青云的问题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风姜,药仙谷谷主的关门弟子。” “风姜?”青云想了想,“这个名字似乎有所耳闻,莫不是那个精通医术又会炼毒的奇才风姜?” 古煞莞尔,“不想他在江湖上名号这么大。” “药仙谷向来与世无争,姑娘魔教中人如何结识了药仙谷的弟子?” 古煞言简意赅的回答道:“一场机缘巧遇罢了,虽然与风姜交好,却也只谈风花雪月,琴棋书画,至于魔教与药仙谷之间的种种从来都是闭口不谈。” “在下不是那个意思。”青云连忙解释道。 “无妨,公子可有交好的故人?” “嗯?”青云微愣,认真的想了想,“没有,与其说是故人,倒不如说是兄长之类的师兄弟。青云生在道宗,从未结识过其他教派的子弟。” 古煞眸中掠过一抹落寞,“公子的师兄弟中可有交好的?” 青云苦笑,“是有那么一两个,这次私自帮我下山,逃脱惩戒,怕是少不了长老的一顿责骂,到底是在下连累了他们。” “公子不必自责,事出有因,公子也不想如此。他们也希望公子平平安安的,公子若是平安了,他们所受的责罚也是心甘情愿的。” 青云莞尔,“多谢姑娘关心,姑娘曾经说自己有一位远去的故人,不知在下可否知道他的名讳?” 古煞神色微变,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忽闻门外马踢声大作。 两人皆是一惊,连忙起身。 “姑娘,是不是那鬼魅来了?” 古煞握着腰侧的软仞,“不好说,不过听这马蹄声,来人不少,估计是白日里的蒙面人,准备来杀人灭口了。看来他们不想让旁人知道关于鬼魅的事情。” 青云神色松懈几分,“说的也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既然躲不过,出去瞧瞧。” “好。” 两人相视一眼,出门而去,残败的村落,漆黑的夜,嗖嗖的冷风,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发寒,四处弥漫着诡异的气息。 马蹄声越来越近,只见着一群蒙面黑衣人策马而来,齐刷刷的停在院门门口,坐在马上不屑一顾的俯视他们。 这群黑衣人沉默不语,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只等待领头拔剑,利刃随时而出。 古煞端瞧了几眼,“应该是白日那些人的同伙,身上的杀戮气息都是一模一样的,公子,一共有十个人,公子打算要几个?” 青云浅笑,“自然是多多益善。姑娘在这看着便好,在下一人足矣。” “好。”古煞顿时松开了软仞上的手,退后一步,“既然公子如此说,我便等着公子胜利归来。” 领头黑衣人皱了皱眉头,竟敢不将他们放在眼中,简直是狂妄自大。 在青云抽出利刃的同时,领头黑衣人猛地拔出宝剑,紧接着,身后的群众,齐刷刷的利刃出鞘,剑指青云古煞二人。 青云冷哼一声,完全不将他们放在眼里,领头那人似乎被这一声冷哼有所激怒,领着众人蜂拥而上。 青云镇定的看着,剑近身不到半米之时,方才开始反击。 第25章 死士本就是置人于死地的利器,青云此一番动作等同于火上浇油,大有燎原之势。死士出招越发快速敏捷,刀刀致命。 青云虽师承道宗,未下过山,于搏杀中仍然略显青涩,但武艺高强,对付这群死士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青云就像是有风度的泥鳅游走在刀剑之中,片剑不粘身。黑衣人许是瞧着久攻不下,外围几人动了心思,转攻坐在一旁看戏的古煞。 古煞轻蔑一笑,简直不自量力。 还未近身,只见古煞轻轻一挥手,便听空气中有细小的“刷刷”声,像是暗器划破空气的声音,尚未反应,忽的肩膀,大腿,亦或者是胸口,有针扎的疼痛,如此细微的疼痛,死士自然是浑不在意,继续扑过来,刚一到跟前,忽的白沫顺着黑色蒙脸布流出,两眼反白,歪歪身子浑身无力的倒地不起,浑身抽搐,不一会,没了呼吸。 古煞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倒地的死士身旁,俯身拔出插在他们身上的银针,惋惜道:“这银针珍贵的很,上头的毒药也珍贵的很,用在你们身上倒还真的可惜了。” 说罢,将拔出来的银针收好,放于衣袖中,回到原处继续观看,战的时辰太长,还好比较算是精彩,看着也不太无聊。 又过了一刻,青云的剑从最后一个倒地不起的黑衣人身上抽出,结束了战斗。 回眸看向古煞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惊艳,刚才虽然在酣战,可是黑衣人围攻古煞的那一幕他可没有错过,连同他都晃了眼,没有看清楚射来的暗器究竟是什么。 从未见过她出手,使用暗器这也是第一遭,偏偏这头一遭便让他大开眼界,为之震惊不已。只是不知她使用身上的游若银蛇的软仞,又是何等的功力,万不可小觑之。 看到古煞察觉的目光,青云连忙回神,道:“没来的急留下活口,怕是线索又要断了。” 古煞环顾一圈道:“我留下一个活口,刚才射出的银针中有一针入皮肉尚浅,银针上的毒素并未入侵多少,不至于死去,只是浑身乏力,咬不开口中的毒牙。” 往伏地之人最左侧那人看去,流出的白沫比让人少一些,还能看到黑色的眼珠,只是一动不动而已。 青云微惊,缓步上前查看,伸手一试其鼻息处,喜道:“还有气。” “嗯...”从衣袖中掏出一白色瓷瓶扔给青云,“呆会我为他解毒,怕是他还是会自尽而亡,你且将他的毒牙取出,这是解毒丸,能解他口中毒牙的七分毒,毒牙取出时若是破碎,可保其性命,不至于死的那么快。” 青云皱了皱眉头,犹豫片刻后,揭开他的面布,大为震惊,只见其人脸上布满错综的青筋,与之前死去的蒙面人大为相同。 青云连忙又揭开另外几个一刀刺死没有来得及咬开毒牙的黑衣人,都是一样的景象,“姑娘的猜想没错,看来这些人不是因为口中的毒药所导致青筋攀爬到脸上,是事先已经如此。” 古煞意味深长说:“看来他们之前应该中了什么毒方才导致如此,罢了,什么毒是他们主子的事情。你且将毒牙取出,询问便知。” 青云连忙将解毒丸为其服下后又伸手入其口中生生掰下毒牙,掰的时候果断干脆,又极其迅速,毒药外头的牙模倒也没碎。 青云捏着毒牙,询问道:“毒牙可还带回去,请人查看是何种毒药?” 古煞瞧了一眼,道:“不必了,大都死士的毒牙用的毒药也就那么几味药材,单凭几味药材,查不出究竟。扔了吧。” 青云闻言,连忙扔到一旁的草垛里。 古煞缓步上前,从怀中掏出一白色帕子递给青云,“擦擦手。” “多谢姑娘。” 青云擦手之后,正犹豫着是否如此便归还古煞,似有不妥。 古煞给黑衣人闻了解药,使他恢复五分的力气,足够能够说话。 抬头便见青云纠结的神情,道:“清洗之后,公子再归还于我。” “青云明白。” 正说话的空当,黑衣人咬着牙吃力的堪堪从地上爬起来,还未来的及举起刀剑,便歪歪身子倒在一旁,浑身乏力。 古煞居高临下道:“这解药只能恢复你五成的力气,你是站不起来的,且不用说凭借你一己之力刺杀我们。如今,你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知道什么便说些什么。你是死士,事没有办成就得死,你的主子也不会来救你的,若是想活命,最好识趣些。” 黑衣人冷哼一声,“既然是死士,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要杀要剐,给句痛快话,即使你们不杀我,回去之后,也是死路一条。” 古煞赞许道:“倒是有几分骨气,很多人都以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所以世间有不怕死的人我信,可是有什么时候死亡不可怕,倒是一种最为直接的解决方法,最可怕的是生不欲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日煎熬烈火灼心之痛,不知道你能不能受的住。” “笑话!生不惧,死不怕,生不如死又能算得了什么?!” 古煞狡黠笑道:“有时候,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满,太满了最容易反悔违背,你不曾体验,便可以如此不屑一顾,不如试上一试,我看你何时求饶!” 黑衣人冷哼,别过头去。 青云站在一旁听的毛骨悚然,忽然感到一丝害怕,眼前的女子,无事的时候清淡如水,波澜不惊,威胁他人的时候,却像是掌管生死的修罗刹。 正想着,古煞的药已经扔了过来,青云连忙接住,是一颗乌黑色的小药丸,有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倒也不难闻。 “给他服下吧。” 青云下意识问:“这是什么?” 古煞浅笑道:“给他服下的自然是毒药,这毒药名为魂裂。如它的名字,服用者会有烈火灼心之痛,一点点的肝肠寸裂,直到最后,连同服用者的魂魄也像被撕裂一般,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26章 青云的手哆嗦一下,毒药差些掉落地上,魔教果真和道宗不同,处处都是杀人无形的毒药,甚至还有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药丸。 不禁回想起之前在林中院落外中的毒,时而冰冷刺骨,时而燥热难耐,冰火两重天,折磨人的很。不会立刻要了你的性命,硬生生折磨致死。 黑衣人面色惊恐,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你是魔教中人。” 古煞莞尔,“看来你知道这毒药。” “听闻魔教中有一种让人生不如死的毒药,是专门喂给那些叛教之人,你怎么会有?你什么身份?” 古煞笑道:“我怎么会有,什么身份你不必知道,因为你也没有太大的机会。既然知道这种毒药,就知道它的毒性,倒不如现在坦荡些,省的受这种苦头。” 黑衣人冷笑,“我身为死士,成为死士那天就立下誓言,就算死也不能背叛主子!” “倒也忠诚,可惜有些时候忠诚也不是好的,现在就看看你的忠诚到底能够支撑你到几时。” 说罢,看向青云。青云一个寒颤,犹豫片刻,缓步走去,亲手给黑衣人喂下毒药后,连忙退居一旁,目光闪烁。 古煞冷冷的瞧着,等待他毒发的时候,不出半刻,黑衣人突然浑身抽搐起来,蜷缩在一起,脖子,脸颊连同手掌都通红的像被火撩过一般,神色狰狞,整张脸都皱在一起,蹙起的眉头如同解不开的缰绳。 只见黑衣人伸手使劲抓挠自己的心脏的位置,好似要亲手将其挖出来一般,满地的打滚,发出凄厉的叫声,在空荡荡的村子上,显得格外慎人。 青云看了几眼,便不愿再直视下去,偏转了头,打了个寒颤,这叫声太过凄厉,宛如厉鬼。 古煞倒是司空见惯,冷眼瞧着,不带一丝旁的神情,就像什么都看不到一样。 她在静静的等着。 “姑娘,你说这死士连死都不怕,我们如此折磨,他便能说出口吗?” 古煞冷笑,“世间有的是人不怕死,可是这世间没有一个人不怕痛,也没有一个人能抵的过这锥心的痛,这锥心的感觉会一点一点的摧毁他的意志,让他所有的坚守的誓言,信仰在一瞬间崩溃,从而,他为了求死或者求生会告诉我们想知道的事情。” 青云迟疑问:“可曾有过失手的时候?” 古煞微怔,“没有,没有人能承受的住。” 青云又问:“这毒药可会折磨死人?” 古煞莞尔,“自然,身强体壮者撑不过三日,弱不禁风者熬不过一日。” “可曾有人活下来过?” 古煞颤了颤,缓声道:“这药药性持续四日,若有人熬过三日,便能活下来。”随后,声音一冷,“他身上有其他的毒,还有之前银针上的毒,数毒齐发,他一时半刻都熬不过去。” 青云微颤,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古煞冷眼看着被折磨到打滚的黑衣人,忽然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六年前,她最后一次下琉璃川被抓,惨遭逼问,下山为何,山下有些什么,她死活不肯说,便被喂下这种毒药,捆绑的双手,关在牢笼里,她熬了整整三日也不曾开口,直到药性过去。 魂裂,如同它的名字,烈火灼心,肝肠寸断,直到最后那种锥心的痛真的可以一点一点撕裂人最后的灵魂,让你跪地求饶,生死皆不能。 黑衣人咬紧牙关,朝着一旁的刀剑一点一点艰难的爬过去,准备了结自己的性命,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古煞怎么会轻易放过他,没有她问不出来的事情。 当即上前一脚踢开了刀剑,飞出数米远。随口扭头对青云道:“把他的手脚捆起来,他快要守不住了。” 青云皱了皱眉头,轻声叹息,环顾四周不曾见绳索之类,便从一个已经僵硬的尸体上斯下两条黑布,将黑衣人的手脚皆捆绑住。 捆绑住的黑衣人没有办法再去拿刀自杀,像一只虫子一样扭动翻滚,压制下去银针的药性也随之上来,整个人时而无力的匍匐在地,时而精力大增的四处打滚。 时间一点点流逝,凄厉嘶吼的尖叫在村子上空回响,经久不绝。声音之凄厉,让人心生胆惧。 终于,不知打了多少个滚,黑衣人翻到古煞跟前,脏秽的手死死的攥着古煞的衣摆,哀求道:“求...求你...给我一个痛快...太难受了...太难受了!阿!” 古煞冷眼瞧着,不为所动,似乎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情都能打动她的心,声音冰冷如霜,“告诉我你知道的,我便了结于你。” 黑衣人忽的仰天长啸,“我一个死士,连死都不怕,没想到到最后折在你这么个狠毒的娘们手中!老天不看眼阿!” 古煞冷笑,“那你是说还是不说?死不可怕,生不如死才是最痛苦的。你是谁的死士?” 黑衣人紧锁着眉头,汗如雨下,脸已经血的能出血,往下看,胸口处的衣服破破烂烂,血流不止。 “一个很可怕的人。” “名字。”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被人称作长老...” “长老的范围太大,道宗的,魔教的,正道十三派的,药仙谷的,只要是帮派的,长辈一些在教中有些威望皆可以被人称之为长老。具体一些,否则救不了你自己。” “...他姓林,有人叫他林长老...具体叫什么,我真的不知道了...” “林长老...”古煞迅速回想了一遍江湖武林所有林姓的长老,“他让你们来杀我们?” “是...也不是。” “到底是不是?具体怎么说的?” “上头有吩咐,命我等前来寻一人,见过他的人都得死,包括知道秘密的人同样得死。” “所以你们发现那个富商看见了那个人后就去追杀他们,后来你们发现前去的几个黑衣人死了,然后你们追查到这里,想杀我们灭口,可对?” “差不多...” “你们寻的是谁?” “没有性命,我等只是接到命令前来带他回去。” 第27章 古煞想了想,问:“没有姓名,你们如何寻他?总需要有个模样作为依照。” 黑衣人挠着胸口的碎肉,已经说了这么多,也不差这一个两个。开口回道:“那人生的可怕,如同鬼魅一般,青面獠牙,脸上有同我一样的纹路。” 古煞了然,回首看了青云一眼,应该就是何方口中那个咬断两个小厮脖颈的鬼魅了。 “带他回去做什么?” “主子不曾说,我们也只是听命令行事,至于旁的,概不多问。” “那个鬼魅现在在哪?” “在...在西边的林子里,那旁有一条小溪。” “你们还有多少人?” “除去一个看守的,旁的都在这了。” “只有一个看守?一个鬼魅,你们让一个黑衣人看守,你们可曾放心?” 古煞勾勾嘴角,显然不相信。寻一个鬼魅能动用十来号高手,他们怎么敢让一个人看守? 黑衣人咬咬牙,那股锥心之痛一点点的侵蚀他的意志,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求死。” “是三个。” “你确定?” “确定。来的时候为了招人耳目,所以只有...十六个人,三个追杀那胖子。迟迟未归...后来又让三个人去寻,发现他们几乎是一刀致命...便知道来者不善...继续向前寻,找到胖子一伙人,供出了两位的下落...为了保守秘密,所以才来...” 古煞轻挑眉,“这么说那伙人已经死了?” “知道秘密的都得死,谁也不例外。” 青云微怔,想不到救其一命,终究还是逃脱不掉。 古煞缓声道:“命有此劫,由不得你我,不必多想。” 青云颤了颤,“在下明白。多谢姑娘点拨。” 古煞“嗯”了声,便正眼看向黑衣人,面红耳赤,那团子的火几乎快要奔涌而出,似有燎原之势。 “你们约定何时见面?” “日出之时,若是我们还未回去,他们便带着那人先行回去复命。” “从这里到你说的地方需要多长时间?” “骑马快些的话要半个时辰。走过去大概一个时辰。” 古煞上下打量黑衣人几眼,“你是一个识趣的人。” 说着,抬脚一提脚旁的剑,腾空一把握住,扔给黑衣人。 黑衣人面色一喜,连忙飞身接住,道了句“多谢。”自刎而死,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死了?”青云上前一步。 “死了。”古煞缓声道,冷冷的瞧着这满院子的尸体,撇了眼清冷的月光,转身回屋内,“今夜清冷,还是屋中暖和光亮。” 青云看了看遍地尸身。快步走到破屋中,“姑娘,西边的林子我们去还是不去?” 古煞抬眸撇了一眼,“公子呢?想去与否?” 青云想想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回去之后难免也不会放过我们,倒不如跟过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公子如此说,便是想去趟这浑水了?” “不是在下想趟,是已经趟了。” 古煞莞尔,“放不放过我倒是不在意,只是对于那个鬼魅,我倒是有些好奇。也想着去瞧上一瞧。” 青云面色微喜,“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不急。”古煞坐在火堆旁烤火,慵懒的说:“距离日出还有两个时辰,从这到那不过一个时辰,不急着去。” 青云犹豫道:“万一不只一个时辰呢?黑衣人的话未必可以全信。” 古煞瞧了青云一眼,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公子大可放心,人在被琢磨快死的时候,大都都没有什么意志可言,这时问话,没有谎话。” 青云迟疑片刻,也坐下身来,烤起火。 古煞忽然开口道:“姓林的长老,公子可曾听说过?” 青云微惊,认真的想了想,“不曾,姑娘呢?” 古煞轻笑,“我倒是听说过一些,邬陀帮的二长老姓林,斜阳派三长老姓林,长流门的门主姓林,不是门主之前,他排行老二,人称二长老或林长老。昌黎塘的四堂主姓林。” 青云暗自一惊,“姑娘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行走江湖久了,大大小小知道一些。不过上头我说的这四个人,邬陀帮、长流门两个林姓的长老五年前都死在和魔教的纷争中,至于斜阳派这几年日益败落,门下弟子稀少,光是今日这十六人,差不多就是斜阳派的三分之一,而且斜阳派的三长老武功平平,胆小怕事,不可能是他。” 青云闻言,忙问:“那昌黎塘的四堂主呢?昌黎塘规模甚大,堂下弟子遍布整个武林,有没有可能是他?” 古煞莞尔,“昌黎塘虽属于江湖中人,但是和朝廷官府也有往来,他们掌管四方水域,依水而生,往日里都是出海捕鱼,做些海上生意。是海上最大的帮派。生活富裕,不可能到中陆来寻鬼魅这种不人不鬼的东西。” 青云有些失落,“按照姑娘所言,那武林中就没有一个符合要求的林姓长老吗?” 古煞深思片刻,道:“此时下结论,为时尚早,这两年我大都时间都深居在林中小院不曾外出,听到的消息都是有限的,所以这两年内江湖各个帮派有没有新任位的长老也不太清楚。等出了林子仔细查查后再做打算。” “也好。姑娘休息一会,在下守夜。过会好出发。” “那就有劳公子了。” 古煞倒也没有拒绝的意思,谢过后,坐在火堆旁打坐,闭目养神。 青云偷偷看了古煞几眼,对于眼前这个女子不由又多了几分好奇。 一个时辰后,古煞缓缓睁开双眼,轻吐一口气,休息片刻,也是清爽许多,瞧着四下无人,房门紧闭。不由微皱起眉头。 起身打开房门,吱呀呀的木门竟没有一丝灰尘飘落。青云正坐在门外的石头上,瞧见古煞出来,连忙起身,“姑娘可是休息好了?在下刚想着去叫醒姑娘,姑娘便自己出来了。” “公子在这里做什么?” 青云缓笑,“看月。” “看月?”古煞轻挑眉,“都说望月思乡,公子可是想回家了?” 青云莞尔,不避讳道:“是有一些,可是回不去了。这是在下第一次离开道宗这么长时间。” 古煞阴晦不明道:“日后便习惯了,等去了魔教,魔教便是公子的家。” 第28章 青云抬眸看向古煞,“姑娘说的是,习惯习惯就好了。是在下有些多愁善感。” “思乡情切,人之常情,公子不必感觉到抱歉,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上路了。” “好。” 湮了火堆,便策马向西行驶,行了大半的路程。 古煞忽然开口道:“应该只有一小段距离了,公子,我们下马步行前往。” 青云疑惑道:“为何要步行前往?” “马蹄声大,容易打草惊蛇。” “黑衣人骑马去也应该骑马回来。” “十匹马和二匹马马蹄震动声不一样。他们若不是傻子,都能听的出来。” 青云不解道:“那为何不直接步行前来?” 古煞睥睨青云一眼,“步行累。” 青云一噎,忽然感觉自己问的好生白痴。利索的下马,随同古煞步行前往。 走了约有一刻钟,远远望见升起的青烟亮光。 青云面色一喜,“姑娘,应该就在前处。我们快到了。” 古煞“嗯”了一声,加快步伐。 青云紧随其后,小声询问:“姑娘我们不用隐蔽一些吗?” “三个人不足为惧。” “可不是容易打草惊蛇吗?” 古煞耐心解释说:“马蹄声传播甚远,容易打草惊蛇,步行声音小,他们不易察觉,就算察觉了,那么近,他们逃不了。” 青云明了的点点头,紧紧的跟在古煞后面。 火光越来越近,忽然听到一阵马嘶吼的声音。 古煞心下一惊,“不好,好像出事了,我们快些。” “好。” 两人快速赶到,眼前的一幕令人震惊,只见火堆旁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没两步还有一个,腰间的剑还未来的急拔出,最远的一具尸体,距离火堆也不过七八米,倒在草从中,血流成河。 青云惊诧道:“都死了?” 古煞瞧瞧匍匐在地的三具尸体,“咬断脖颈,必死无疑。” 随后连忙环顾四周,一片寂静,连同之前的嘶吼的马儿也嘘了声,“鬼魅不见了。” “这些人都是被鬼魅所杀?” “差不多,和何方描述的一样,咬断脖颈而死,若是第三帮人,应该是乱刀杀死,而且我们从南边过来,并未瞧见任何人,也没有听到马蹄声。你还记得刚才马的嘶吼声吗?应该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本能嘶吼,人杀人,不至于如此。你再瞧瞧这些人瞪大的眼睛,都是恐惧,看来那个鬼魅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好对付,能够反杀三个武功不弱的死士,而且这三个人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青云闻言,心头一咯噔,忽然感觉这风有些冷飕飕的。 古煞缓步走到一个大树旁,捡起地上被挣脱开的麻绳,是两股粗的麻绳,回首招呼青云道:“公子过来瞧瞧。” 青云连忙走过去。瞧见古煞手中的麻绳,倒吸一口气,“这么粗?这是绑鬼魅的麻绳?这么粗,怎么挣脱开的?!” 古煞摇摇头,“不是挣脱开的,你瞧瞧这裂口,应该是被咬开的。” “咬开的?”青云大吃一惊,挣脱的都有些难以置信,这咬开的未免太... “这牙口得有多好啊?” 看着青云震惊的神情,古煞抿嘴轻笑,故意调侃道:“听听刚才马儿嘶吼的声音,发生不久,说不定那鬼魅没有跑远,在某个地方正在观察我们呢。” 青云浑身一颤,不禁打个寒颤,“姑娘可是认真的?” “凡事说不定,我并非鬼魅,怎么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猜测而已。” 青云连忙环顾了一圈,黝黑黝黑的树影婆娑着,清凉凉的月光也被突起的黑云遮盖住,越发显得慎人。 总觉得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 瞧着古煞走到远处的尸体旁,连忙跟了上去,询问:“姑娘,可还发现了什么?” “没有,根据马嘶吼的声音,鬼魅若是按照正常人奔跑的速度也应该走远了,而且杀了这些人干脆利索也没有浪费多少时间。再者那鬼魅不仅牙口好,而且力气也大,你瞧瞧这几个人下额处都有一块淤青。” 青云仔细一瞧,果真不假,岂止是淤青,都快青到发紫了都。 “姑娘,那我们今夜还追吗?” 古煞抬眸瞧瞧被黑云遮挡的月,“再过半个时辰天亮些再追,林子黝黑,瞧不清楚,而且这鬼魅不是一般人,敌在暗,我在明,不好对付。” 青云赞同道:“姑娘说的有道理。只是天亮了,我们应该往哪追?” “往西吧。” “往西?”青云犹豫问:“姑娘确定吗?” 古煞折回火堆旁想要坐下烤火,瞧着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瞬间有些倒胃口。 “往西的路上有血迹。” “血迹?”青云低声惊呼,连忙瞧去,确有滴落的血迹,一路向西,“这鬼魅受伤了?” “瞧这三人的死状,不是鬼魅的对手,都来不及反击,应该是之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十几个黑衣人联手围攻鬼魅的时候受的伤,再或者这不是他的血,可能是粘了他们的血。” 青云沉思片刻,道:“也不知怎么会有鬼魅这样的东西,林长老为何要寻他?” “这种事,怕也只有那个所谓的林长老才会知道吧,不过,行走江湖这么些年,也从未听说过有像鬼魅这样的东西...” “姑娘,向西行是什么地方?” 古煞向西看了一眼,“向西走就能出了这片林子,有一个镇子,镇子再往西走走,应该就是华阳城了。看来这鬼魅也喜欢有人烟气息,热闹的地方。” 青云大惊,“若是让鬼魅进到镇子里,不知道要有多少无辜百姓遭殃。说不定,转眼间,一个镇子就没了。” 古煞看了青云一眼,“这里距离镇子还有一段距离,鬼魅应该没有那么快。” 青云皱起眉头,眉间皆是着急之色,犹犹豫豫问:“姑娘可休息好了?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出发如何?” 古煞意味深长的说:“公子是在担心镇子上的百姓?” 青云一怔,“是。姑娘就不担心吗?” 古煞反问道:“公子认为无恶不作的魔教会担心一群毫无关系人的性命吗?” 第29章 青云一噎,“魔教是魔教,姑娘是姑娘,在下问的不是魔教,是姑娘。” 古煞微怔,垂眸思虑片刻,缓步走到栓马的树旁,解开缰绳,飞身马上,“既然公子想去,古煞就陪你去一程,西边的树林越来越疏松,骑马也能快些。” 青云面色一喜,连忙也上了马,随古煞离开。 林子渐渐疏松起来,便是距离镇子越来越近,青云神色着急,敦促马儿再快些,一路追赶,直到出了林子,都没有瞧见鬼魅的身影,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 青云策马回首看着郁郁葱葱的林子,犹豫问:“姑娘,有没有可能那鬼魅并没有向西去?” 古煞微皱眉,“不可能,我们沿着血迹而来,确实是朝着镇子奔来没错。” 青云想了想,问:“那有没有可能是鬼魅故意向朝西边的路滴几滴血,为了掩人耳目,其实是往别处跑了?” 古煞指了指前头草丛叶,“你瞧。” 青云顺势望去,暗自一惊,“是血。” “哪有人会为了掩人耳目,一路跑到底的?瞧着这血迹,应该是先一步进镇子里了。” 青云失声道:“火堆旁一共就才三匹马,正好是三个蒙面人,难不成还有第四匹马?” 古煞蹙眉,“应该不会,鬼魅杀人,马儿惊恐,怎么会任由他骑去?怕就怕,他跑的比马儿还快。” “比马儿还快,还能是人吗?” 古煞轻笑,“所以才叫鬼魅。既然来了,就去镇子上瞧上一瞧,修整几日,幸运的话,说不定能碰上,不幸的话,差不多该回魔教了。” 青云思虑片刻,点头应道:“这些时日,风餐露宿,姑娘也没有休息好,正好去镇上寻一客栈,再做打算。” “好。” 主意一拿定,两人便策马入镇子中去,沾血草叶子不远处矮矮树木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只见从其后走出一满身是血,青面獠牙的不人不鬼的东西。 忽的,那东西仰天长啸一声,声音尖锐凄厉,像狼嚎,又像鹤鸣,细细一听,却又四不像,怪异的很。只一声,响彻丛林,惊起阵阵鸟雀。 走远的青云瞧着大片飞过的鸟雀,狐疑的扭头朝着身后上几眼,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两个行路人,想了想,并未将其放在心上,紧随古煞继续往前。 镇子不大,是华阳城旁一偏僻的小镇子,大约不过二百来户,东头谁家有点事,西头的立马就知道,兜兜转转一个圈子,街坊邻里的,竟多多少少都有些血缘关系。 虽离华阳城还有些距离,但这镇子背靠广阔丛林,常打些野味,采些药材,送往华阳城,华阳城也有人来收,这一来二去的,倒也热闹了些。 古煞来过一两次,遂不需问路,自顾自的就寻到了客栈,客栈不大,一共两层,上头住店,下头打尖。虽说不大,但也整洁。住宿的也大都是华阳城过来收购的商贩。 青云瞧着古煞熟门熟路的,遂开口询问:“姑娘,对这很熟悉?” 古煞边栓马边应道:“回魔教的时候偶尔来这小镇子,稍作休息。这里民风还算是纯朴。” 青云极目远眺街道那头,“确实是不错。” 古煞“嗯”了声,便带着青云入内,小二立马迎了上来,“两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两间上好的客房。”古煞回道。 青云漫不经心的看了几眼坐在餐桌上正在喝酒的客官,喝的面红耳赤,胆子也壮了些,扯着嗓子谈天说地,山南海北的胡聊起来。 小二看了眼衣着清雅的青云,歉意道:“客官莫怪,都是些走南闯北的商贩,走的路多了,看的多了,知道的也就多,所以也有的话聊。” 青云微点头,“无妨。” 小二掐着笑,又看向了古煞,不确定的问:“姑娘可是来过小店?” 古煞轻挑眉,并不接话。 小二自顾自的笑道:“小的记性好,来过的人几乎都能记个大概,特别像姑娘这样绝色的女子,小的自然是过目不忘。” 古煞清冷的神色多了几分笑意,从袖子中拿出一银锭,“两间上好的客房,再备一些家常小菜,我们下来吃,剩下的都赏给你。” 小二瞧着那银元,眼睛都发光,连忙小心翼翼伸手接住,揣在怀里,弯腰伸手一请道:“好看的姑娘就是大方,姑娘上头请。” 上了楼,去了最东边的两间房间。小二瞧瞧退下,转眼的功夫提着一铜制小壶,揣了些茶叶进来介绍道:“这是小店最好的两间客房,而且最为安静。” 古煞脸上多了几分赞许之色,待小二将东西都准备妥当后道:“你先下去吧。有事再叫你。” “得嘞!那姑娘有事叫小的,小的随叫随到。公子的客房就在姑娘的左侧。小的先不打扰了。”边说着,边带上门下去。 出了门,走到一拐角隐秘处,连忙从怀里掏出那银锭,咬上一口,嘴角裂开花,瞧着四下无人,连忙又收了起来,若无其事的下楼继续招呼客人。 青云看了一圈房间,确实静的很,推开窗户便是南边的街道,微风抚过,顿时清爽了许多。 古煞坐在茶桌旁品了口茶,是龙井,虽称不上上好,在这小镇子却也是顶好的,小二果真还是会办事。 “龙井,公子喜欢吗?” 青云回首看向古煞,应道:“在下对茶不了解,都差不多。” “龙井香郁味甘,不错,公子可以尝尝。”说着,替青云也斟了一杯。 青云连忙坐下,小酌了两口,赞同道:“确实不错。” 紧接着又喝了几口,将其饮尽,方才开口询问:“姑娘,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古煞慢里斯条的品茶,虽说茶不是上好,可瞧着古煞品茶的样式,倒让人觉得着漂在水面上的不是龙井而是雨前龙井。 “休息,吃饭。” “那那鬼魅不寻了吗?” “他自己会出现的,镇子就这么大,跑不了。” “姑娘的意思是说,坐观其变?” 古煞沉吟,“差不多吧。公子若是坐不住,可以骑马四处寻寻,这镇子上虽不繁荣,倒也有些许店铺小摊,大可去瞧瞧。” 第30章 青云心急,遂也不拒绝,“在下从未来过这里,正好等吃完饭后也去逛上一逛。” 又闲聊了数句,小厮便过来唤二人下去用饭。 虽说是家常小菜,可这银子到位,鸡鸭鱼肉,样样不缺,还有一些兔肉,狍子肉一些个野味。 古煞随意吃两口,便搁置了筷子。 青云关心问:“姑娘不吃了吗?还有这么些菜呢。” 古煞轻轻摇摇头,“最近食欲不振,所以吃不了多少。” 青云着急问:“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古煞浅笑道:“没事,公子不必担心,这些野味都是这小镇子上有名的东西,到别的地方没有这般美味,公子多尝尝。” 古煞的话,引起正过来倒茶水小二的注意,附和道:“姑娘说的对,公子确实应该多尝一些,这野味阿,都是我们这最厉害的猎手打来的,而且小店常年做野味,知道什么地方的肉质最为鲜美,厨子也是做野味的高手,所以公子吃了绝对不吃亏。” 青云莞尔,赞同道:“确实不错。这野味可是都从镇子后那片林子里打来的?” 小二笑道:“自然,多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我们这个地方偏僻,好歹老天也算是厚待我们,给了我们这片林子,里头的野味多着呢。” 古煞灵思一动,漫不经心的询问:“你们依靠那林子而生,应该对那片林子很是熟悉吧?” “自是当然。这林子就像是我们的父母一般,自然是熟悉。” 小二边笑着边慢悠悠的给古煞斟大半的茶水。 青云顺应着接着问道:“那你们知道村子里那个小村子吗?那村子也不大,二十来户左右。” 小二神色骤然一变,拿着铜壶的手都不禁颤了颤,“公子怎么问起村子的事?” “我们是从林子那边来的,正好路过那个村子,这不提及这林子,顺口一问。” 小二连忙环顾左右,神色严峻甚至有一丝慌张,“公子那个村子不吉利,以后莫要再说。” “不吉利?”青云一脸的好奇,“怎么个不吉利法?” 小二摆摆手,“不吉利,不吉利,公子莫要再提。”说着,准备退开。 古煞缓声道:“我们也是觉得好奇,所以问上一问,不过是个已经破败的村子而已,有什么不吉利的?” 小二神色慌张,神神秘秘的说:“那个村子诡异的很,说不得,说不得,说的人都会有厄运。” 古煞和青云相视一眼,越发的好奇,“一个村子而已,能怎么个诡异法?你这不说,我们也就越发的好奇,倒不如说说看,我们以后也会不再提及。” 说着,手指捏着一锭银元,放在桌角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小二听着瞧着,有所动容,咬咬牙,瞧了眼四周,眼疾手快的收下,将铜壶放在一旁,坐下身道:“姑娘和公子是有所不知,不知那村子的凶险,不过小的今日说过之后,往日莫要再提,会带来厄运的。” 青云连忙点头应道:“在下明白,多谢提醒,有劳了。” 小二皱了皱眉头,清咳几声,讲道:“这里人世代几乎都是靠打猎而生,这一年两年的,外围的动物几乎被打的干净,没办法,里头多,就得到林子深处去打,可惜阿,以前这儿的马匹不多,这从小镇走到林子深处差不多就得深夜,深夜打猎那是有危险的,而且也没有住的地方,后来把,这里的猎户就商量着在林子里住,每日早上都有人赶着马车去收,刚入夜的时候就能回来,也方便些。这住了些年风调雨顺的,去的人也就多了起来,成了个村子。可是谁能想到,突然就出了事情。” 顿了顿,咽了咽口水接着说道:“那日阿,和往常没有什么不一样,一大清早,去收猎物的两个人赶着马车去了,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没有回来,大家都以为两人可能在村子里住了一宿,也没有当回事,可是一直到后几天,他们仍然没有回来,这不就觉得不对劲了,大家组队去林子寻,以为他们遇上什么野兽一类的,一直在村子门口寻到了马车,可惜人不在,进了村子里看看,你猜怎么着,二十多户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就像是突然失踪一样,这不是最关键的,关键的是每家每户的门都没关,进屋子里一看,桌子上还有已经馊了吃一半的菜,你们想想,天大的急事也不可能饭都没吃完就走了,而且整个村子,一个活物都没有,那些养的畜牲也不见了。后来,大家围着整个林子寻了三天三夜,什么都找不到,人间蒸发一般,什么都没留下。你们说怪不怪?” 说到这,往左右又瞧了一眼,“而且阿,有几个说起那村子的人不是病了就倒了大霉,反正是不吉利。” 古煞微蹙眉,“这是几年前的事情?” 小二想了想道:“大概六七面前吧,反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古煞想到那村子破败的模样,六七年前倒也不奇怪,“后来,你们没有再去找吗?” 小二苦着脸回道:“二十多来户人,五十条人命,怎么可能不找?可是怎么都找不到,家里的东西什么都没带走,就像是有妖怪一样,一下子把他们全部都给带走了,这找了一年两年实在是没了希望,也就放弃了,现在那个村子也荒废了,若是村子里的人回来肯定会回镇子上的。” 青云锁着眉头,全部消失怎么可能?不确定的再问上一句:“饭都没吃完?什么都没带,就突然消失了?” 小二点了点头,“你说这谁能相信呢?饭没吃完,衣服银两都在,就突然就消失了,找了这么些年,也不见踪影,可能真的有鬼祟在作祟。” 青云听的后背一凉,“后来有没有人在村子里发现些什么,比如说突然出现的人?” 小二想了想,疑惑的盯着青云。 青云一笑,连忙解释说:“在下也实属好奇,想着会不会有再回去的人?” 小二叹了口气,“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那个村子诡异的很,姑娘公子以后路过的时候一定要绕着走,说不定哪天就会被它吸进去了呢!” 第31章 “小二,再来壶酒!”西侧角落里的餐桌传来叫唤声。 “得嘞!”,小二瞧着说的差不多,也不敢再多说几句,遂嘱咐道:“姑娘公子听的小的一句劝,以后阿,莫要再打听村子的的事,也千万不要过去,会有厄运的!” 提着铜壶准备离开。 青云忍不住加问上一句,“出了这么大事,华阳城里的衙门不管吗?” 小二不屑冷哼一声,嗤笑道:“管阿,派了两个人过来,转了半天就回去了,然后就没了下文,等再去找衙门的时候,衙门说管不了让我们去找府丞,府丞说没能力要去找县令,县令说不归他管,是衙门的事。推来推去,扔皮球似的,到最后谁也没管成。” 说罢,摆着笑脸去了旁桌。 青云叹息,“五十多条人命,他们都是朝廷命官怎么如此推卸责任?!” 古煞讥笑道:“事出的奇妙,烫手的山芋,谁接谁烫手,那些混迹官场的老狐狸怎么可能不知?” 青云叹了口气,“姑娘怎么看这件事?”神情中有一丝急迫。 “怎么看?”古煞轻挑眉,“和小厮讲的差不多吧。” “姑娘也认为是鬼祟作怪?” 古煞反问道:“公子信吗?” 青云诚恳的摇头,“不信,朗朗乾坤,哪来的鬼祟。不过东西没带,饭也没吃完,一夕之间全部不见了,确实可疑的很。” “诚然。兴许是突然有事然后被人带走了也不好说。” “姑娘你说,那些谈及村子里的事情就倒霉的可是真的?”说起这话的时候,后背阵阵发凉。 古煞轻笑,“公子还信这话?哪有这么诡异的事?大抵不过倒霉的时候顺巧谈了几句村子的怪事,被人误以为罢了。” 青云失笑,放松了些,“姑娘说的是。姑娘你说这五十多个人能去哪呢?不留痕迹的?而且也不回来。” 古煞蹙眉,眼底阴晦,“十有八九遭遇不幸,不过也不能这么说,第一种,他们不约而同突然有事一起外出,至今未归。第二种,照小厮的说法,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即使有人掳走他们,也不是强行的,应该是他们心甘情愿。至于第三种,就是被迷倒了直接被带走。” 青云闻言,陷入沉思,“没想到这山下的怪事竟然有这么多。” 古煞勾勾嘴角,品了口茶,“公子若是在江湖上多行走两年就会见怪不怪了。” 青云附和笑笑,“姑娘,这件事...” 古煞懂青云的意思,直截了当的问:“公子可是插手想管?” 青云微愣,点了点头。 古煞蹙了蹙眉头,“妖魔鬼怪我们管不了,能够不留痕迹的带走一个村子的人亦或是势力,定然不一般,我们管不起。” 青云闻言,顿时有些着急,连忙劝说道:“五十多条人命,还有那神出鬼没的鬼魅,姑娘就不好奇吗?” 古煞莞尔,“好奇容易害死人。公子还是快些吃,我们魔教没有多管闲事的心,明日一早我们就回魔教。” 青云越发着急,忙问:“那鬼魅也不管了吗?” 古煞想了想道:“力大如牛,比马还快,瞬间击杀三个高手,青面獠牙,不是一般人,你想想,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村子里?而且村子还出了这么匪夷所思的怪事,凡事都是有联系的,没有什么巧不巧合。” 青云面色一紧,“姑娘的意思是说鬼魅和村子有关系?” 古煞抬眸看了青云一眼,“只是猜测而已,反正无论从哪一方面看,这都是一个苦差事,所以还是赶快回去的好。” 青云看向古煞的眼神陡然一变,“若是我们不管,鬼魅进镇子以后定会屠杀百姓,二百来户,说不定这里就成了一个死镇,在下本以为姑娘和魔教那些人不一样,如此看来是在下想错了。” 古煞嗤笑一声,“我本就是魔教之人,和魔教中人自然一样,也从未让公子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希望,公子,别忘了,你现在也是魔教的人。” 青云一噎,气哼哼别过头,不再说话。 古煞继续道:“魔教本就是杀人放火,十恶不赦的地方,我们不去屠害百姓已经是开恩,怎么可能会去挽救他们呢?公子不应该对我,对魔教抱有和道宗一样的想法,公子若是接受不了,趁还未入魔教,大可离开。” “不去就...”青云怒火攻心的脱口而出,忽然念及什么,及时刹住车。 古煞浅笑着等待青云的由衷之言。 青云一咯噔,面色柔和下来,“不行...不去就不行...必须得去...” 古煞弯弯嘴角,忍住笑意。 青云放下手段,柔和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开口请求道:“那鬼魅如此厉害,而且还有一群黑衣人正在寻找,肯定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如此一个人,姑娘不好奇?而且姑娘想想,如果他能到魔教中去,以后定能帮助魔教攻打道宗。” “公子这是在算计自己上一任的东家?” 青云一愣,看着古煞戏谑的眼神,掐笑道:“姑娘这话怎么说的,现在我是魔教的人,自然是要为了魔教考虑,你说不是吗?” 古煞轻笑着点点头,倒也不再多说些什么,“三天。” “三天?什么三天?”青云疑惑的问。 “在这里住三天,公子想做什么都可以,三天后我们返回魔教。” 青云面色一喜,“多谢姑娘。” 古煞莞尔,“公子快些吃,也好早些去查鬼魅在哪里。” 青云连忙吃了几口,放下筷子,随意的擦擦嘴,腾的起身,“姑娘,在下先去了。” 说罢,急忙忙的出门而去。 古煞望着背影在门口消失。方才收回眼神,坐了片刻,想了一些,失笑的摇摇头,转身上楼进了客房,将门紧紧的闭好,从怀中拿出一小黑瓶,从里面倒出一剔透的药丸,服用下去。 唤来小二,要了些笔墨纸砚,摊平在茶桌上,匆匆几笔,写下一行小字,走到窗口,推开窗户,吹了个口哨,不消一刻,扑棱扑棱窗沿上停了一只洁白如雪的白鸽,古煞将纸条卷在一起,放入白鸽腿上的信筒,瞧着四下无人,放走白鸽。 关了窗户,药性逐渐上来,有些个迷糊,卧床入睡。 第32章 青云围绕这镇子转悠了整整一下午,半夜时分方才回客栈去,天一亮匆匆吃了几口早饭便又出去转悠,说来也奇怪,那鬼魅长相诡异,旁人看到了肯定有所惊动,可偏偏就像是蒸发了一般,左右都不见其踪影。 日上五六竿,头顶着蒸日,临近晌午的时候,这才回到客栈,进了客房,收拾一番,准备下楼吃饭。 先去敲了古煞的门,唤其一同,刚准备下楼,神色陡然一变,连同古煞都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含着笑意,真是好巧。 客栈里猛地涌入一大批客人,约有七八个,着的不是夜行衣,但也是一身黑,照样显眼,头顶着一斗笠,遮住大半面容,如此仍蒙着面罩,手中提着一把宝剑,浑身散发着杀气,此八个人走在一起,众人皆退避三舍,不需看,便知来者不善,得罪不起。 原本喧闹的客栈瞬间鸦雀无声,安静下来。 小厮捏了一把汗,颤颤巍巍的上去打着笑脸,“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沉默片刻,走在最前头的黑衣人开了口,“住店,两间客房,饭送到客房中。” 从怀中掏出一大银锭,扔给小厮。 小厮颤巍着赶忙接住,沉沉甸甸的银锭,出手大方。小厮思虑片刻,小心的询问:“客官给的银两足够了,四人一间怕是太过拥挤,不如两人一间如何?” 一道冷冽的目光从斗笠下射出来,不必开口,小厮已经如立针毡,连忙弯腰道:“四人一间,四人一间。客官上头请。” 黑衣人随着小厮上楼,和正在下楼的古煞二人正好撞上,楼梯不大,梯道也不够宽,一次差不多只能走四个人左右。 黑衣人停了步伐,冷冷的看着,古煞立着不退,不屑一顾的睥睨。古煞不让,黑衣人也不肯退让,明明旁的有空,两人便站在楼梯正中间,互不退让。 青云见古煞古煞,嘴角勾笑,陪古煞站着,等着黑衣人让路。 黑衣人生死掠夺惯了,只需往那一站,所有人都怕他们,不约而同的让开道,所以在外头也从未给旁人让过路。 如此便僵持着。 看的一旁手足无措的小厮汗如雨下,局促着念着古煞好商量,正准备开口,古煞一个冰冷的目光望过来,小厮噤声,不敢再开口。 黑衣人那边他压根就不敢开口,汗珠子顺着黝黑的脸滚滚而流。 楼下用餐喝酒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屏住呼吸般死死的盯着楼梯上,想看看到底是谁先退让。 从后厨匆匆而出的掌柜的,瞧着这一幕,刚欲上去劝说点什么,瞥见黑衣人手中提着的宝剑,还未靠近,便能感觉身旁的空气都快要冷却下来,掌柜的在这个镇子上开客栈也有十多年,接来送往那么多客人,什么样子的都见过,所以也算是见多识广,此刻,他也没有办法。局促在酒柜子后静观其变。 僵持了片刻,古煞冷笑道:“都说好狗不挡道,各位难道不懂这个道理吗?” 话音一落,全场嘘声,瞧向古煞的眼神多了二分好奇,三分担忧,四分看戏,余下一分是对她不怕死的敬佩。 黑衣人闻声,果真一怒,几乎同一时间攥紧剑鞘,锋利的利刃几乎快要破鞘而出。 站在最前头的黑衣人冷声道:“姑娘,慎言,否则死...” “否则什么?”古煞轻挑眉,满眼的不屑,“你们是何人,胆敢对我无礼。” 黑衣人一顿,冷言道:“是姑娘得罪不起的人。” 古煞冷笑,毫无畏惧的反击道:“刚好,我也是尔等永远得罪不起的人。” “你!”黑衣人骤然一怒,浑身的杀戮之气瞬间喷发,楼下人皆畏惧之。 古煞讥笑,面色陡然一冷,周身的杀戮气息比起一群黑衣人的更甚,宛若来自地狱的修罗刹,不需言语,只是一眼,便让人毛骨悚然,心生胆惧。 “尔等不过蝼蚁。” 简单几个字,像是为这场僵持注定了结局。 最前头的黑衣人不敢直视古煞的目光,似有泰山压顶般的压力重重的压在他身上,额头上瞬间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不曾想,小小镇子,竟会有这等不好对付的人物,她究竟是谁? 与此同时,后头跟着的黑衣人无一不感到畏惧,觉得浑身冰凉僵硬。 站在古煞身旁的青云已经看傻了眼,满眼震惊之色,偷瞄向古煞的目光满满的考量之色,本准备上前保护的动作也僵硬在原地。 黑衣人正局促着退与不退,退了,颜面何存?不退,这等的压力岂是他们这般蝼蚁能够顶的住的?似乎隐约中甚至能够嗅到死亡的气息。力量的悬殊。 忽的,正僵持着,门口突然闯入进来一蓬头扣面的老年人,浑身脏兮兮,头发散乱,脸上沾着灰尘,满眼慌张恐惧,颤抖着身子,高声大喊:“有鬼阿!有鬼阿!有鬼...有鬼...” 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整个人颤抖不已,瘫坐在地上,低声一遍一遍重复刚才说的话。 这一闯入,瞬间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到老年人的身上。 小厮不知何时下了楼,仔细的盯着那老年人的脸瞧了又瞧,震惊片刻惊喜的冲着掌柜的喊:“掌柜的,是纪老哥!是纪老哥回来了!” 掌柜的一怔,连忙从酒柜子后面出来,上前,仔细一瞧,失声道:“真的是老纪!是老纪回来了!” 餐桌上几个当地的人面面相视,“老纪?!老纪回来了?!” 掌柜的老迈瞧着老友,顿时热泪盈眶,赶忙相问:“老纪你去哪了?怎么弄成这番模样?出什么事了?” 老纪许是听到老友的声音,渐渐的回过神,突然,猛地一把抓着掌柜的胳膊,瞪大了眼睛,恐惧道:“有鬼!村子里有鬼!我亲眼看见了...村子里有鬼!” 掌柜的被老纪突然一抓,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猛地一吓,顿时慌张,颤巍的问:“老纪...你说什么呢...什么有鬼?” 村子这两个字一出来,古煞和青云皆是一惊,相视一眼,心中有了思量。 第33章 古煞睥睨黑衣人一眼,黑衣人下意识侧过身子,古煞缓步下楼,青云紧随其后。 黑衣人互视一眼,面无表情的上楼去,楼下的事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他们现在还有别的任务。 老纪絮絮叨叨的只念叨着这一句话,“有鬼阿!村子里有鬼!” 掌柜的急切忙问:“老纪没害怕,已经回来了,到底怎么一回事,你说清楚了。” 沉浸在惊恐中的老纪,浑身打着哆嗦,嘴里只有这么一句话,哪里听的见掌柜的询问。 一旁的小二颤巍的蹲在身子面朝掌柜的道:“掌柜的,是不是林子里的那个村子又吸走人了?” 掌柜的闻言,脸色骤然大变,啪的一巴掌打在小二的后背上,斥责道:“胡说些?!青天白日的,哪来的妖魔鬼怪?!老纪神志不清,你也跟着瞎起哄?!是不是也想着倒霉?!” 最后一句话点醒小二,脸色变了变,连忙噤声,不敢再多说些,瞧着老纪的模样,也甚是害怕,生怕自己也牵扯点什么。 围观的人窃窃私语,低声讨论着些什么,掌柜的话一出,也纷纷面色一变,鸦雀无声。 古煞端详了老纪几眼,蓬乱的头发中夹带着树叶,衣服也有被树枝划破的痕迹,脚上那双布鞋沾满了泥土,应该是在林子中奔跑过。 一时间无人说话,只有老纪不停的念叨,“有鬼...村子里有鬼...” 青云蹙眉,出言道:“老人家应该是受到了惊吓,或许应该请个郎中来给他看看。” 话音一落,沉浸在思考的诸位纷纷回神,掌柜的率先发话道:“关子去找郎中,老夫带老纪去休息,各位都散了吧。” 掌柜的起身在关子的帮扶下搀扶着神志不清的老纪,步态蹒跚去了后厨。 关子向诸位道了个歉,便匆匆忙忙离开。 闹腾了这么两出,吃饭的人顿时没了胃口,连酒都觉得没有了意思,扔下银两,各自散去。一时间,客栈里空荡荡的。 古煞和青云也回到客房中,刚一坐下,青云便开口道:“那老家人说的村子应该是林子中的村子,那所谓的鬼可否就是那鬼魅?” 古煞斟了一杯茶水,慢悠悠的品着,丝毫不着急,“应该差不多。那老人家头发蓬乱,衣衫褴褛的模样应该是从林子里跑出来的。” 青云自顾自的也倒了一杯,一饮而尽,“老人家是镇子上的人,那小厮关子不是说镇子上的人都对那个村子忌讳如深,怎么会突然前往?” 古煞挑挑眉头,“等关子回来问问那老人家什么时候去的不就知道了吗?若是猜的没错,你可还记得何方那伙人不是说有一个识路的人带他们入的林子,后来突然失踪了吗?” 青云眸子一亮,“姑娘的意思是说那个识路的人就是那个老人家?” 古煞莞尔,“八九不离十,老人家是镇子上的人所以识路,至于突然的失踪估计是看到了他口中的鬼,所以吓得落荒而逃。” 青云舒展眉头,“等老人家清醒了,应该能够问出一些个线索来,总比大海捞针的强一些。” 话音一落,眉头再次紧锁起来,“那群黑衣人来者不善,有没有可能和之前想要杀我们的是一伙人?他们是来寻找之前的死士还有鬼魅?” 古煞挑眉,看了一眼门外,轻笑一声,“都谈到你们了?不打算出来解释解释?” 青云的脸色骤然一变,说的认真竟然警惕性都松懈下来,紧紧的盯着门口,手指按住剑鞘,准备随时拔剑。 门口先是寂静,随后传来轻微的声响,转而又恢复了平静。 古煞摸搓着茶杯,“走了。” 青云松了口气,又着急的问:“他什么来的?他们知道之前我们杀死士的事?” 古煞想了想,摇头道:“他们应该是刚到,可能是之前的黑衣人长久未归,所以他们来寻找,至于在门口偷听,可能觉得我们不简单,想着调查一下我们是谁?亦或者,他们已经知道了死士被杀,正在找凶手,刚好,就这么巧的相遇了也说不定。” 青云一噎,肯定的说:“他们会对我们动手?” 古煞微蹙眉头,“不知道,如果任务重要一些的话,他们会先去寻鬼魅,同时也要提防我们在做什么,如果他们找死的话,应该会过来找我们复仇。” 顿了顿又道:“或者他们和之前的死士不是一伙的,那他们是来寻鬼魅的,亦或者路过也说不准,毕竟这个镇子上没有什么值得他们下手的。” 青云皱了皱眉头,“如果他们果真是来寻鬼魅的怎么办?” 古煞幽幽的看着青云,缓笑,“公子会任由着他们吗?” “自然不会。只是鬼魅现在在哪都还不知道。” “他会出现的。” 门口传来关子急促的声音,“掌柜的,郎中请来了!” 古煞莞尔,意味深长的说:“如果他们怀疑到村子,他们应该会去寻那个老人家问清楚,稍有不慎,咔嚓,人头落地。公子,如果想早一些知道的话,现在难道不应该去老人家身边守着?” 一语点醒梦中人,青云腾的一下起身,“多谢姑娘指点,在下这就去。” 说罢,匆匆离开,走的急切一些,连同房门都没有关。 古煞幽幽的看着青云离去的背影,眸子阴晦不明,摇摇头,叹息轻笑一声,随后是长长的落寞。 起身准备关门,手指触碰到门板,想了想,缓步朝西边走去,悄无声息的停在一客房门外。静静的听着里面的谈话声。 “头领,那一男一女说之前有一群黑衣人想要杀他们,而且还提及到了鬼魅,应该就是长老让我们寻的那个东西。” “头领,之前那伙人这么长时间没回来复命,而且那两个人不简单,会不会已经...” “还有别的消息吗?” “他们提及到一个村子,那个村子就在这镇子后的林子里。” “嗯...你们两个先去查查,我写信回复长老。还有那两个人密切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如果他们不妨碍我们的任务就不要轻举妄动。” 第34章 “明白,他们还谈及了刚才楼下那个老头,说他看见了鬼魅,他应该知道一些线索。” “你去探探情况。长老的命令一定要完成。” “明白。” “你先去盯着那两个人,隐蔽些,别在被发现。否则提头来见。” “知道。” “头领,那两个人是什么人?” “不知道,身份不简单。已经写信给长老,静观其变。” “明白。” 一推开门,所有正在往外出的黑衣人无不愣在原地,古煞正浅笑盈盈的看着他们。 黑衣人惊愕,她到底听了多少,谁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在这里的?!怎么会一点察觉都没有?! 古煞缓笑,目光撇到半遮掩的木窗外扑棱飞走的信鸽,道:“想知道我们是谁?直接来问不就好了?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为首的黑衣人一惊,阴沉着脸道:“你到底是谁?为谁办事?” “为谁办事?”古煞挑挑眉头,认真想了想道:“我想一下,这天低下怕是没有敢让我替他办事的人。” 黑衣人大惊,阴晦的打量着古煞,紧紧握住手中的刀,准备随时出手抢占先机。 古煞撇了一眼,毫不在意的浅笑道:“不如我来问问你们,你们是谁?为谁办事?林长老?” 黑衣人皆大吃一惊,为首的沉声问:“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可能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事情,你们这是去找之前那群黑衣人?”古煞好心提醒道:“恐怕有些晚,都已经死了,不过现在春天,尸体腐烂的慢,你们还可以去收个尸。” “你!是你杀了他们?!” 古煞莞尔点点头,缓缓吐出四个字,“不堪一击。” 一下子更加激起了黑衣人的怒气。“你究竟是谁?” 古煞勾勾嘴角,“你们得罪不起的人。不过今天我心善,说说你们知道的事情,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顺便告诉你们尸体在那。” 为首黑衣人死死的盯着古煞,眸子盛着滔天的怒火。身后的黑衣人剑几乎都快要出鞘,只等着一声令下。 “看来是不想领情了。”古煞莞尔,眸子微眯,顿时杀气四起,“不过你们不过一群死士,知道应该不多,也不为难你们,只要告诉我那鬼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便可。还是比较划算的。” 黑衣人沉声道:“知道的人都得死。姑娘也想知道?” 古煞轻笑,“自然。” 黑衣人目光一凛,看来今日是脱不开身了,黑袍子下手微微一动,一时间寒光毕现,蜂拥而上。 刚走了没几步,八个人歪歪身子,倒下五人,面色狰狞,眼珠子几乎快要瞪出来,用手扯着衣领,捂住脖子,像是快要窒息一般,片刻,白沫从面罩下流出,抽搐的身子也一下子僵硬。 余下三个无不震惊的看着古煞,他们甚至都还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出的手,为首黑衣人怒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古煞莞尔,“魔教中人。” 黑衣人神色陡然骤变,脑海中瞬间回想起所有魔教的武功高手,如此功力,怕是长老都不及其一二,又是一女子,难不成是... “你是魔教教...” 话还没说完,寒光一现,见血封喉,一道小小的血口出现在黑衣人的喉咙处,还未说完的话哽咽在喉咙里,发不出声音。黑衣人下意识想要捂住喉咙,那道血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长大,血猛地喷溅出来,黑衣人倒地,瞪大的眼睛充满震惊。 古煞手中的软仞剑头处滴下一朵血花,走到为首黑衣人身旁,莞尔一笑,“说过了,知道的人都得死了,你怎么不听呢?” 随后,抬眸看向两个惊愕的黑衣人,“你们知道吗?” 两个黑衣人相视一眼,提剑上前,还未近身,一道人影闪过,扑通二声,迎面倒地。 古煞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八具尸体,叹了口气,叹息道:“知道的人都得死。” 青云听闻楼上的声音匆匆赶来,只见古煞一身清冷的站在尸体之间,正在擦试手中的软仞。 错愕过后,连忙上前询问:“姑娘...这是?” 古煞皱了皱眉,“偷听被发现了,只好下手为强,以绝后患。” 青云一愕,“姑娘受伤了没有?” 古煞擦拭过软仞后,入了剑鞘,“没有,只是这剑见了血,不好。” 青云微愣,瞬间不知怎么应答,半晌后问:“那姑娘听得什么线索了吗?” 古煞轻咬一下嘴角,摇摇头,“没有。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真是没用。” 青云一噎,内心里波澜起伏,“那...现在怎么办?” 古煞莞尔,“不过他们放出了白鸽,应该还会有人来的,应该知道的比他们多一些。” 说罢,越过尸体,准备回屋,突然想起什么,回首道:“小镇子上人没见过尸体,怕是容易受到惊吓。” 青云微愣,“在下明白,只是这些尸体扔到哪?” 古煞想了想,“林子里那个村子有些远,随便寻个没人的地方,草草扔了。对了,这些人和之前那群人是一伙的,他们的脸上都有青褐色的青筋。” 青云睥睨一眼,微皱起眉头,“看来那个鬼魅很重要,能够派出这么多人来寻找。” 古煞蹙眉,“应该吧,老人家怎么样了?意志恢复了没有?” 青云答道:“郎中正在医治,说是受了惊吓才会如此,不过也是幸运,那鬼魅凶恶,能逃出来也是不容易。” 古煞弯弯嘴角,“等他醒来不就知道了吗?就麻烦公子了。” 青云莞尔,“姑娘客气。” 古煞“嗯”了一声,回了客房,关上了房门,推开了木窗,静静的眺望镇子的景色,不一会,一只白鸽扑棱飞来,停在木窗窗沿上。 古煞捋捋白鸽洁白的羽毛,莞尔一笑,从白鸽红扑扑的腿上取出纸条,眉头皱了皱,随后又舒展开来。 匆匆写下几个字,放入信筒中,放飞白鸽。 有点意思,竟然什么都没有查到。看来是一群不简单的人。 青云见古煞关了房门后,方才蹲下身来,仔细查看几个黑衣人的伤口,几个口吐白沫的应该就是银针,还有三个见血封口,应该是一招致命,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 蹙起眉头,望着那扇关紧的木门陷入深思。她究竟是什么人? 第35章 尸体是在半夜处理掉的,随意掩埋在西侧的荒林中。那个地方很少有人去,所以也安全一些。魔怔了一下午的老纪是在次日清晨清醒过来,神志虽然还有些不清楚,却能听的见旁人说的话。郎中说,以后好生休养,莫受刺激便可。 听闻老纪醒来,青云立马赶了过去,古煞随后而到。掌柜的应着青云两人不是小镇子上人,多少有些忌讳。但念及昨日他照顾了老纪一下午,倒也不再说些什么。 老纪坐在床头,颤巍的小口喝水,掌柜的坐在床榻旁,担忧的看着,青云和古煞便立在一旁看着,关子在一旁打下手。 一小杯水一口一口酌尽,老纪方才把茶杯递给掌柜的,掌柜的又随手递给关子,关切的询问道:“老纪,你可还好一些?还记不记得我是谁?” 老纪怔怔的看着掌柜的,缓声道:“老何。” 掌柜的松了口气,眼角有些个笑意,连忙又问:“到底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说去汝阳办事吗?怎么突然这样?发生了什么?” 老纪环顾一圈四周,神情有些慌张,望向青云古煞二人,问道:“这两位是?” 掌柜的瞧了一眼,解释道:“这两位是住宿的客官,你魔怔的时候,多亏了这两位帮忙。看你醒了,便过来看看你。” “是吗?多谢多谢。”老纪面色一喜,颤巍的起身准备道个谢,掌柜的连忙扶住,青云瞧见,也上前搀扶劝说道:“举手之劳,老人家不必客气。” 见两人搀扶,老纪便不再下床道谢,坐在床头上,慈祥的看着青云和古煞,“是两个好孩子。” 青云莞尔。古煞微蹙眉,似乎有点不适应这样的评价。 掌柜的心急,连忙问:“到底怎么一回事?” 老纪叹了口气道:“老夫是本来是去汝阳办事的,可是半路上遇到一个富商,带着几个随从拉着货物说是要去咸阳,官道被巨石封住,小路有山匪出没,老夫吧,就想着带着他们走林子,闯过林子就能抵达咸阳古道,旅途也近一些。可万万没想到,就是走了这林子出了事端...”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睛充满了恐惧,一下子抓住掌柜的衣袖,紧张的说:“老何,你还记不记得李家二儿子?” “李家二儿子?”掌柜的皱了皱眉,认真的想了想,道:“可是镇西的那个李家?李家二儿子是个猎户?那小子年纪轻轻的,就打的一手好猎物,和关子的年纪差不多大咧,他出生的时候你不还抱过他吗?小时候他最喜欢你讲故事了。” “对对,就是他!”老纪脸上染上几分喜色,转眼的功夫,泛上浓浓的忧愁,“那小子逢年过节的时候还给我这个老头子送一大些野味腊肉,失踪的时候,他才刚结婚不久,婆娘也是镇西的,挺温和的。” “你那时不还在他婚礼上喝的叮咛大醉?比他老子喝的还要多,还要高兴?!”兴冲冲的说完,脸色陡然一变,迟疑的说:“怎么说起他了?他不是七年前和那一村子的人消失了吗?” 老纪咬咬牙,摇摇头,坚决的说:“不,我看见他了!” “你说什么?!”掌柜的失声道,“老纪,你莫不是看错了?现在是不是还没有清醒?怎么可能?都已经失踪七年了?你怎么可能会再看见他?我们找了这么些年不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吗?” “没有,没有。”老纪死死的拽着掌柜的衣袖,斩金截铁的说:“老夫没有不清醒,是真真的看见他!真的是他!老夫虽然年迈,可没有老眼昏花,真真切切的,他还活着,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掌柜的连忙相问。 老纪眼底的恐惧加甚,“只不过...和以前不一样了...” “到底怎么一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纪叹了口气,满满的疲惫之感,“这件事还要从入林子那日说起,本想着将那伙商人送到一半,给他们指一条路,正好折返回来,可那商人不依,非要老夫送他们出林子,给了老夫二两银钱,我想着正好没事,送出去就送出去吧,只不过晚回来几天而已,就把他们往外送送...” 顿了顿,吐出一口浑浊之气,继续讲诉道:“正好路上遇到那个村子,这天色已晚,这富商在野外宿了好几夜,想着在村子里住上一晚,老夫就想着吧,那么多年过去了,应该没什么,便也没说什么,就在这村子里住下,刚要进去的时候,老夫瞧着左边树丛后好像有人影,就大着大胆过去瞧瞧...可没想成就...就...” “就什么了?”关子忍不住插话道,听的正精彩呢。 “就...唉!”老纪唉声叹气。 掌柜的明了,疑狐的问:“可是看见了李家二儿子?” 老纪浑浊的眼睛一亮,“对!对就是他...瞧着有人影,似乎在看过来,就想着去瞧瞧,那是一个斜坡,刚一走过,就被什么抓住,顺着斜坡滑了下去,这把老骨头就快要散架了,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一张可怕的人脸!那张人脸脸上布满了黑色的藤蔓一样的纹路,凸了出来,像是凸起的青筋一样,眼睛没有眼珠子,全是白色的!长着血盆大口,老夫清晰的看着,那嘴里有两个特别长的牙齿,就像是野兽的獠牙一样!当时就看那么一眼,差点就要昏了过去!” 老纪的身子止不住的发抖,神情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我想着喊人,可是太害怕了,连话都说不出来,那个东西就那么看着我,然后别开老夫的头,好像要咬什么,老夫的脑子一片空白,就在老夫感受到那个东西一点点靠近老夫的脖子的时候,突然下意识说了两个字,“麟儿?”那个东西突然好像是僵硬住,一点点的起身,看着老夫,满脸的狰狞,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突然就没有意识,等在醒来的时候,天亮了...神志已经不清楚...怎么回来的都记不得了...” 第36章 “麟儿?!”掌柜的失声道,“不就是李家二儿子?老夫若是记得没错,麟儿还是你给他取得乳名。” 老纪连声叹气,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怎么一回事。 青云和古煞相视了一眼,各自都有了思量。 掌柜的不敢相信的说:“老纪,你会不会看错了?麟儿都失踪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出现了为何不来镇子上?而且你说的那简直就是鬼!怎么可能是麟儿?!” “没错!没错!”老纪猛地拍打被褥,老眼婆娑,“就是麟儿,老夫没记错,就算他变得什么模样,过了多少年,老夫都不可能记错。就是他,可是麟儿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 “老纪...” “不不!老夫肯定是他,老夫唤了他的乳名,他是有反应的,有反应的...”老纪急切的说道。 掌柜的皱了皱眉头,还是有所顾虑,总觉得太匪夷所思,不敢相信。 关子插嘴道:“掌柜的,我觉得纪老说的可能是真的,你想想七年前整个村子突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他们回来也说不定...” 掌柜的脸色骤然一变,回首呵斥道:“胡说些什么,外头不用忙活了?!还不赶紧出去招呼客人?!” 关子撇撇嘴,央央的应了声,转身出去。 掌柜的宽慰老纪道:“别担心了,你可能受了惊吓有些意识混乱...” “老何...真的是麟儿...他回来了...赶紧去找他...” “我知道,我知道...你先休息着,老夫一会就找人去村子里看看...别担心了...”说着,扶着老纪躺了下来,“你好生休息着,别担心。” 老纪点了点头,似乎一时间苍老了许多,顺从的躺下去休息。 掌柜的服侍完老纪之后,回首看向青云二人,“让两位担忧了。” 青云宽慰,“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若是有用的着的地方,就上楼唤我二人,这几天,我们暂时住在镇子上。” 掌柜面色一喜,连声道:“多谢,多谢,两位少侠。”随后想起什么,询问:“不知道两位看没看见昨日那几位黑衣的客官就住在你们的隔壁,今个一早,关子上去说,人不见了,只留下了银两,不知两位可曾见过他们何时离开的?” 青云微皱了皱眉头,浅笑道:“没有,昨日我们二人睡的早,没有注意到。掌柜的也不必太过担心,既然老人家没什么事,我们二人就先离开了。” 此一言,正中掌柜的下怀,毕竟村子的事情过于阴晦。遂也不再开口挽留,直言道:“那老夫送送两位。” “不必,掌柜的还是留下来照顾老人家,我们二人自己可以的。”青云婉转拒绝道。 掌柜的闻言,不再勉强,笑着点了点头,目送青云二人离开,方才折回床榻旁,看着熟睡的老纪,叹了口气,折腾了一夜,都不曾睡好个觉。 脑海中忽然回想起七年前村子的故事,直觉得后背发寒,冷飕飕的。 青云古煞二人离开后便回到了客房,关上房门,青云率先开口询问道:“姑娘,怎么看?” 古煞轻挑眉,缓声道:“如果那个老家人说的不假,那个所谓的鬼魅应该就是七年前消失的村子里的猎户,只不过这七年之间发生过什么,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恐怕还需要再查上一查。” 青云微皱眉,叹了口气,“到底能够发生什么,能让一个猎户变成嗜血杀人不眨眼的鬼魅?当初那一个村子的人又都去了哪里?会不会和那个李麟一样成了鬼魅?” 想到这,不由自主倒吸一口气。 古煞闻言,也不禁皱了下眉头,“如果真是按照公子所言,怕是江湖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毕竟三个高手都不是一个鬼魅的对手,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怕是...” 青云听的忧心忡忡,直到听到古煞最后一句,“有些个意思。”顿时一愕。 不过也对,魔教无恶不作,怎么会插手这样的事,若不是有些个意思,怕是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古煞勾勾嘴角,“公子打算怎么做?” 青云沉思道:“在下打算再去一次村子,刚才掌柜的说去村子里寻人,村子里还有几具黑衣人的尸体,还是要早些处理,避免节外生枝,毕竟一个鬼魅足够让他们心惊胆战了。” 古煞点点头,“那公子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青云微惊,下意识问:“姑娘不一同前去吗?” 古煞轻笑,“我对尸体没有兴趣,我就在镇子上随意转转。看看有没有鬼魅的行踪。” 狡黠笑着盯着青云道:“公子如此神情,难不成是怕我出事不成?” 青云一噎,连忙笑道:“那倒不是,只是关心姑娘而已,不过姑娘武功高强,是在下多虑了。” 倒不是怕古煞出事只是怕她离开而已,如果她离开了,自己应该连魔教的门都进不去。 古煞了然的点点头,“那我们便分工合作。” “好。”青云愉快的应下。 刚聊完,青云便马不停蹄的赶往林子的村子,古煞则坐在床榻上打坐,闭目养神。 房门紧闭着,却开着木窗,似乎在等待着些什么,不一会功夫,一只白鸽扑棱扑棱停在窗沿上。 古煞缓缓睁开双眼,下床走到窗边,从鸽子身上取下纸条,皱了皱眉头。 上头赫然陈列着江湖上有能力豢养死士姓林的长老。 “昌黎塘林四堂主,神机阁林二阁主,魔教四长老入魔教之前曾姓林。” 古煞摸搓着纸条,低声呢喃,“四长老...看来需要好好的查上一查。”目光落到神机阁上,莞尔一笑,“神机阁有些意思,看来需要去瞧上一瞧。” 缓步走到烛台前,点燃蜡烛,“噌”,冒出一个小火苗,纸条靠近火苗,摇曳的火苗一下子舔賒上纸条,转眼的功夫,成了一堆灰烬。 提笔匆匆写下数字,两张纸条,一张放于白鸽之中,另一张卷好,冲着天际吹一个不同音量的口哨,不一会,扑棱又飞来一只白鸽,不同的是,这只白鸽尾巴处有一根蓝色羽毛,古煞将纸条放入信筒中,两只白鸽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去。 第37章 青云刚去林子每一会,客栈掌柜的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召集一伙身强力壮的中年人去村子里瞧上一瞧,虽说希望渺茫,但是瞧见老纪那番模样也不像是在说谎,无论如何,还是寻一寻心里也能安心一些。遂暂且顾不得那些个忌讳。 瞧着眼看快要晌午,怕是去了也要入夜,这夜间阴森森的,难免让人胆怵,所以商量凌晨的时候出发,回来的时候刚好才入夜,也安全一些。 拿定主意后,纷纷回去准备一二。 古煞打坐一日,夜色朦胧之际悄悄离开客栈,去了镇子上一座已经废弃的敲钟楼,这钟楼也是小镇子上最高的建筑物,从上面远眺刚好可以俯视整座小镇。 小镇不比城池,刚入了夜不久,小镇就笼罩在黑暗中,不似城中灯火通明,还有夜市可逛。 格外的安静,古煞站在钟楼的楼顶上,将万物尽收眼底,没有光亮只有皎洁的月光还有一星半点的星光照耀。 宁静的夜色意外的让人浮躁的内心逐渐平静下来。 直到村尾飞驰而来一匹骏马的时候,古煞这才收回目光,隐身消失在夜色中。 青云将马停在马棚中,站在客栈门前局促半晌,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望了一眼熄灯的客栈,转身去了钟楼,在楼顶上坐了整整一宿。 直到次日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方才返回客栈。 “公子一夜没睡?”古煞坐在楼下吃饭,望着正在下楼的青云,缓声问道。 青云点点头,坐在古煞的对面,随手拿起一个包子咬上一口,“都已经三日了,怕是鬼魅也快要耐不住,总有些担忧,便去钟楼上坐了一宿。” 古煞“嗯”了声,瞥了一眼青云面前的白粥,“喝点白粥,也能消散一点疲惫。” “多谢姑娘。” 青云端起白粥,咕噜咕噜几口全部喝下,随意的擦拭嘴角,急忙问:“姑娘昨日可有什么发现?” “没有,这鬼魅好像是凭空消失一般。今日掌柜的带了几个人准备去村子里瞧瞧,公子可要一同前往?” 青云想了想,忙问:“他们出发了没有?” “刚走没有一会,公子骑马一会便能追上。” “那便好。”青云松了一口气,转而看向古煞道:“姑娘可要一同前往?” 古煞抿了口茶,莞尔道:“不了,若是鬼魅入镇子,我也能抵挡一二,便不和你同去。公子昨日去村子可有什么发现或者奇怪的现象?” 青云认真的想想,叹息。“不曾。黑衣人的尸体已经处理掉了,没有任何特别的发现。” “或许鬼魅早已经离开了也说不定。” “如此甚好,却也不好。小镇子上的人免于受到伤害,只是怕镇子外的人。还是快些找到的好。”说着,几口将一个大包子塞入肚子中,起身道:“姑娘,那在下就先过去了。” 古煞浅笑着点点头,目送青云离开。慢里斯条的品了几口茶水。转身离开客栈。 镇子虽然不大,但是该有的也一样不缺,镇子中央林立着几家店铺,是镇子上女人最爱去的地方,每次去了回来都是满载而归。 听关子说,这里有一家杂货铺,里面有几架收藏过往商贩留下的瑶琴,顺着四处转悠,遂过来瞧上几眼。 今日天气晴朗,过来闲逛的女子也多,三五成群,相伴而语,谈笑风生。 “今个胭脂铺新进的胭脂着实不错,你们瞧瞧,跟红叶似的,涂在唇上都不知道有多好看。” “真的阿,赶明个我家那口子卖野兔回来,也让他给我买一个。” “阿三,你家孩子今年应该快要上私塾了吧?” “是啊,快了,快了,我和他阿爹正商量着是在镇子上上私塾还是去城里。” “去城里?那可远着咧!” “没事,没事,他阿爹的弟弟就在城里做大生意咧!娃要是去了,就住那...” 古煞从杂货铺里出来,便坐在一旁的茶摊子上喝茶,听着过往行人的闲言碎语。倒也悠闲。 “王家大姐今个怎么挂着脸出什么事了?” “唉...今个一早,我家院子里头几只鸡没了!” “鸡没了?跑哪了?被人偷了?不应该阿...” “不是...一地的血...好像被什么野兽也吃了...倒也真是倒霉,以前我就说啊,别在城南住,离林子那么近,什么动物之类的出没...都怪我家那口子不听,这倒好了,白白的折了几只鸡...我真是命苦阿!” “别急别急,你家那口子是个打猎的好手,我们羡慕都来不及呢,就当作破钱财消灾了...不过说来也怪,这外头都建立了围墙,好久都没听说有野兽出没了...” “谁知道呢...” 后头的话,古煞听的不真切,两个妇女也走远了。 摸搓着茶杯口,若有所思,“城南,看来需要去转上一转了。” 放下几个铜板,便离开。 青云快马加鞭,紧赶慢赶终于追上掌柜的那伙人。两辆牛车拉了七八个人。 掌柜的瞧见青云,微微一惊,停了牛车,下车道:“公子怎么在这?” 青云笑道:“听说你们要入村子里,所以在下想着能同行,之前阿,路过那村子,祖传的玉佩的好像遗落在村子附近,正好听闻你们要去,所以想着做伴。” “原来是这样,正好一道同行,互相也有个照顾。”掌柜笑着应下,随后念及什么,不放心的嘱咐道:“不过,公子,老夫还有一事想要提醒公子一二,这村子怪异,诡异的很,公子一定要跟紧我们,切莫四处乱走。” 青云感谢道:“在下记下了,多谢掌柜的。” 掌柜的深深地望了青云一眼,也不再多说些什么,折回牛车上,驾着牛车远去,青云紧随其后。 “公子长的好生俊俏,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路上有个公子,然后又怎么怎么样,在下是个粗人,也没有一点学问,话到了嘴边,怎么就说不出来,公子莫要介意!” 说的是孙老三,三十左右,最爱热闹,一路上也就他叽喳的活跃气氛,倒也不无聊。 第38章 青云浅笑着只觉得热闹,没有半点介意的感觉,“孙三哥说的可是陌上公子人如玉,举世无双?” “对对!差不离,就是这句,还是公子的学问大阿!”孙老三憨憨的笑道。 “你阿!没点墨水就爱瞎摆弄。摆弄来摆弄去说不清楚。”接话的是城南王庄,家中排行老大,也叫王老大,听人说,狩猎的功夫在镇子上是顶好的。“公子看起来不是一般人,身手矫捷的应该是个习武之人吧?” 青云暗自一惊,“王大哥好眼力,在下习武多年,只是不知王大哥怎么看出来的?” 王老大笑道:“有点武功的人就是不一样,不说别的,单是那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而且刚才公子上马的动作,行云流水的,一看阿。就是个习武之人,只是不知公子是哪里人阿?” “咸阳人。”青云随口应道,“这次是准备去濮阳的,正好路径此处就停下来歇歇脚。” “原来是去濮阳,我听说那个地方好的很!”王老大笑着说。“公子可是一个人?” “不是,还有一朋友。” 掌柜的这时应道:“是个姑娘,长得绝色,和公子相配的很!” 青云微怔,脸颊不禁有些泛红,“掌柜的误会了,在下和那位姑娘只是朋友而已。” “无妨无妨!”掌柜的摆摆手,“老头子我看人很准的,所有的恋人都是从朋友开始的,不急不急,来日方长,你们阿!有戏!” 一语惊起万层浪,几个牛车上的纷纷起哄,问道:“那姑娘是哪的人?公子和她怎么认识的?” “是啊,若是按掌柜的说的,绝色倾城,公子可要好好把握住了!不过公子生的也君乾,和那女子站在一起就是那...那什么的一对。” “天生一对!不过,上次去客栈,我有幸瞧过一眼,生的阿岂止是掌柜的说的那般绝色,简直就是世间少有,虽然好看但是和那些女子不同,清丽的很,总感觉不食人间烟火!” “瞧你说的,这不都成了天上的仙女了不成?!公子讲讲,到底怎么认识的?长得如何?你若是害羞,我倒是可以起一个头,讲讲我和我家那婆娘的故事,虽然我家那婆娘没有那姑娘好看,但也是万里挑一的,在小镇上那就是一枝花。” 王老大一巴掌拍在孙老三的头上,“谁爱听你和你家那婆娘?!都不知道讲过多少遍了,老子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不过公子讲讲,随便讲讲就行。” 青云听的有些发愣,嘴角泛起一抹笑意,盛情难却,思索片刻,缓声道:“遭人追杀,为她所救。” 一顿默然,众人愣愣的看着青云,半晌后,不敢相信的问:“没了?” 青云想了想,认真的说:“没了。” “这算啥子故事吗?一共就八个字!就没有点别的?” “别的?”青云微蹙眉头,“我为她做过一次饭,烧死她观赏的鱼。这个算吗?” “算算。都算。孙老三还是你来讲讲。” 孙老三撇撇嘴,一脸不屑的模样,“怎么,不是说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吗?怎么还要听?你们想听阿!老子还不稀罕讲呢!” “爱讲不讲,不讲拉倒,你讲的我们都能背下来了!” 掌柜开口道:“你们是懂个啥子吗?!别看只有八个字,里头的故事多着呢!这救的过程,照顾的过程,都说嘛,感情是日久生情的!公子,老头子我瞧着姑娘对你有好感呢!” 青云面色又是一红。 王老大接话道:“那说书的怎么说的来着,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什么的,公子以身相许了没有?!” 瞧着一双双期待的眼神,青云顿时觉得有些手足无措,“还...还没...” “公子这追女孩子就要抓点紧,小心别被旁人瞧了去!” 城南黄二吹眉瞪眼,戳戳王老大,“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就被旁人瞧了去?!怨的了谁?谁让你当时不开口的,没机会了吧!活该!” “是是,我活该!不过我就纳了闷了,镇子上好男人多了是,她怎么就看上你了?你哪点好?连孙老三都比不上!” “你这话什么意思?!老子哪点不好,她就是看上我了怎么样吧!” “哼,不怎么样!”王老大冷哼一声,满满的不屑。 嬉笑怒骂的一路倒也不无聊,行至半路总觉得哪里不对,浓重的血腥味还有腐烂的气息在空中弥漫开来。 孙老三率先开口道:“你们有没有闻到血腥味还有腐烂的味?” 猎人常年狩猎对于血腥味这种尤其敏感。 孙老三话音一落,其他几个符合点头,“好像还真有,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浓重?” 掌柜的皱了皱眉头,使劲的闻了闻。似乎想起了老纪胡言乱语,顿时变得警惕起来。 “好像是从南边发出来的,要不去瞧瞧?万一真发生什么事就不好了。” 几个猎人面面相窥,犹豫了片刻,最终达成一致,决定往南边去一探究竟。 青云锁着眉头,紧握住宝剑,一股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策马走在前头,为其开道。 昨个开当真好没有注意到,不禁有一些自责。 嗅着血腥味本以为不远,谁知这一走就是几公里,血腥味越来越浓重。简直刺激着人的每一根神经,其中的腐烂气息让人不由自主的捂住口鼻。 青云不顾劝阻,策马先行,一探究竟,但了地方,硬生生的震惊住。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幕。 牛车快速赶来,孙老三着急的嚷嚷道:“公子别骑那么快!万一遇到危险呢!” “怎么了?是到了吗?” 牛停了步子,任掌柜的怎么鞭打,都不肯再走一步,无法,几人只好下车步行。 气味浓重使人作呕。 孙老三走的快一些,一把拍住下了马的青云,“怎么了?看到什么了?” 正问着,瞧青云不回答,掠过其一看,一个天然形成的凹地里堆积满数不尽的尸体,有人的,也有动物的,缠绕在一起,也分不清什么对什么,一摞一摞的堆成一个小山,野兽的头颅,血肉模糊的躯体,半腰间还有一个凸起的人头,死死的瞪着一双已经翻白的眼睛。 第39章 眼前震撼的一幕,加之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孙老三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转身往后跑,经过的王老大挑挑眉道:“咋地了?瞧见啥玩意了?” 孙老三捂着嘴,张不开,只摆摆手,掠过王老大,跑至一颗树前,俯身,“哇”的一声,昨日的饭几乎都快要吐了出来。 王老大撇撇嘴,满眼的不屑,大步走到青云身旁,由衷的发出一句,“苍天呐!”,话音刚落,树旁作呕人员又多了一位。 瞧了几人吐了几人,连同掌柜的那个老家伙都扶着牛车干呕。 尧是冷静的青云也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奔涌不止。怔怔的折回,扶着树干,呕吐不止。 堆积的尸体,腐烂的气息,伴随着作呕的声音。 吐了好一会,一帮人无不感到浑身乏力,好像胆汁都快要被吐出来一般,脸色皆是蜡黄蜡黄的,没有半点的力气。 修整的半会,方才缓过一点神来,陷入深深的震惊之中,小镇只不过是华阳城一个偏僻的小镇,除了过往的商旅,几乎是与世隔绝。 如此之现象,让他们怎么能不胆战心惊。 王老大在众人中还算是镇定,喃喃的开口:“这到底是什么?你们瞧瞧那些野兽的身体无不是被什么东西撕裂开来,到底是怎么样的野兽能够撼动的了黑熊?!” “哪里是野兽阿!哪有野兽咬死动物不吃完都扔到这个地方?!”孙老三反驳道。 黄二随后应声道:“你们瞧瞧最上头的那头黑熊,还流着血,应该刚起不久,瞧瞧它脖子处的伤口,血肉模糊的,几乎是整个都快要被要断了!我说呢,这些日子,林子中的猎物越来越少了,原来都在这!” “这地方偏僻,下面是软泥,容易凹陷,一般没人来这里,不曾想还会看到这个模样,中间的可是人头?!” 说着,孙老三自己都不禁打了几个哆嗦,成日里狩猎,什么样的血腥场面没瞧过,唯独这个,真真是惊吓。直到现在,腿脚仍然有些发软。 掌柜的阴沉着脸,沉吟道:“应该是过往的商旅惨遭不幸。王老大你们几个最近入林子狩猎的时候可曾见过什么异常凶猛的野兽或者奇怪的异像?” 王老大几人面面相窥,想了又想,摇摇头。 孙老三开口道:“不曾瞧见,除了这些日子,时不时有些狼嚎兽叫的,也没别的什么。”随后看向黄二,“黄二,你呢?你家不就是在城南吗?离这也近一些,看到过什么没有?” 黄二锁着眉,“没有阿,虽说是在城南,可我也不走这条路阿...不过这狼嚎兽叫倒是听到过一些,王老大你呢?你家不也在南头吗?” 被点到名的王老大一怔,脸色有些怪异,缓声道:“我也不清楚,只是听我家那婆娘说今个早上我家的鸡被偷了,一地的鸡毛和血...会不会是...” 说到后头,恐惧慢慢笼罩全身,不安的问:“这怪物会不会进镇子里了?” 话音一落,众人皆是一惊,若是进镇子里了?岂不是要...后面的不敢想象。 孙老三颤抖着宽慰道:“你先别急,不应该阿,镇子外头有围栏挡着,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有野兽能进镇子里的。” 王老大一听急了,冲冲的喊到:“你瞧瞧这些尸体是一般的野兽吗?!简直是魔鬼!是魔鬼!不行,我得回家瞧瞧。” 孙老三回首望向掌柜的,希望他能拿一个主意。 掌柜的阴晦不明的望着堆积成山的尸体,缓声道:“村子要去,镇子也要回。这里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一个人说,难免引起恐慌,加上我这个老头子一共八个人,四个人回镇子以防万一,四个人去村子里一探究竟。住城南的先回去看看,若是无事,再回来。” 几人商量一下,很快达成一致,就按照掌柜的说的办。 青云不再商量范围内,所以掌柜的亲自询问:“公子是和我们一起去村子,还是和王老大先回镇子?” 正四处查看的青云闻言抬头道:“在下先回镇子再过来寻你们。” 掌柜的舒展眉头,露出几分轻松的神情,沉吟道:“也好,公子万分小心,野兽伤人。” “多谢。”青云随口应到,丝毫没有注意到掌柜的神情,目光死死的盯着正南方草叶上的血迹,上头的血迹还是鲜红,应该刚弄上去不久,而这血迹一路蔓延,通往的地方刚好是镇子南头。 不详的感觉油然而生,约定好之后,掌柜的带着三个人继续往村子那头去,青云和余下四人,快马加鞭赶回镇子。 青云骑的是马,相比牛车快上很多,所以先行前往。心中着急,骑的也越发的快,像一阵风一样,身旁皆是幻影的树在往后移动。 镇子一派安详,丝毫没有感觉到死亡正一步步向他们逼近。 古煞来道镇南,所谓的镇南,不过是镇子南边的一片房舍,高低错落。一条小溪环绕在南头,风景倒也是秀丽。 古煞挨家挨户的随意的转悠着,没有任何的发现,不禁有些个失落,瞧着日至中午,正准备回去。 忽然瞧见草叶上有几滴血迹,不以为然,往前走了两步,特意往一旁的草丛中瞧上几眼,是星星点点的血迹,忽然有了不安的感觉,皱着眉头,按照血迹流淌的方向寻去,停在一所房子外头。 普通的茅草屋,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院门是紧闭着的,踮脚掠过围墙往里头瞧,房门也是紧闭着的,院中没有人。而血迹却就止在院子的门口。 “姑娘在看什么呢?” 忽然响起的声音,让古煞一惊,转身看去是一模样朴素大约四十多的妇女跨着一个装菜的篮子正一脸好奇的看着她。 古煞有些懊恼的微皱眉,竟然没有注意到有人的脚步声,缓声应道:“刚刚把玩一个小物件,一不小心丢在院子里头了,正想着敲门,进去捡。不过好像里面没有人啊。” 妇女上下打量了古煞一番,见其模样清秀,不像是个贼眉鼠眼的人,放松警惕,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第40章 遂开口道:“我也不知道,不过说来也奇怪,往日里他们家的大门都是敞开的,开的门也是我们这一片最早的一个,属他们家最热闹。今个不怎么了?也听不见他们家的动静,也不曾瞧他们家有人出来,都快晌午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刚说完,连忙“呸呸呸”拍嘴,歉意笑笑,“你瞧我这张乌鸦嘴,说些什么混账话,应该是出去了。姑娘的东西可重要?若是不重要,等会他们家来人了,我同他们说说,给姑娘取了送过去。” 古煞莞尔,“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就住在城西的客栈,若是他们家来人了,还麻烦你通报一声。” “不麻烦,不麻烦!”妇女摆摆手,笑的和善,盯着古煞的脸认真的瞧。 看的古煞有些发毛,不解的问道:“我的脸上有些什么吗?” 妇女摆手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只是觉得姑娘生的好生的好看,那皮肤就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好生的好,不知道姑娘平日里都是怎么保养的?” 古煞皱了皱眉头,这个问题倒是始料未及。 妇女眉眼含笑道:“姑娘别介意。我家阿,也有个姑娘和姑娘差不多大年纪,今年就要说亲事了,可是那脸阿,粗糙的很,所以瞧着姑娘就想着问问,姑娘应该是城里人吧?” 古煞笑笑,点了点头。 “城里人就是好,什么都不缺,长得也好看。”眼中流露出几分向往的神情。 古煞浅笑着应声,“倒也没有怎么保养,只不过洗脸的水用的都是山间的清泉而已。” “怪不得呢。用山间的清泉洗脸皮肤就能和姑娘一样好吗?赶明个,我让她爹也去弄一些来。” 古煞想了想道:“应该会有所好转。”撇了眼身后的紧闭的房子,告别道:“已经晌午了。我便先回去,物件的事还要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说什么见外的话。”妇女看了看篮子里的菜和刚割下来的肉,邀请道:“都晌午了,姑娘若是不嫌弃,不如到我们家去吃吧,离这也近,就是前头的茅草屋。” 古煞一噎,有些手足无措,连忙婉拒道:“不了,我还有些事,便先告辞了。” 妇女瞧着古煞态度坚决,遂也不再强求,寒暄了几句便挎着菜篮子匆匆离去。 送走了妇女,古煞环顾一圈左右,见四下无人,一个越身悄然无声的进入院子中。 推开房门入内。房屋的正中央躺着两具尸体,一男一女,血水流淌到古煞的脚下,染红了白色的绣花鞋。古煞皱皱眉头,阴沉着脸。蹲下身子查看男女的死状,脖颈都被野兽之类的咬断,血肉模糊,筋骨皴裂。 应该是鬼魅无疑了。 越过男女,往旁边屋子走去,床上半躺着一老人家,一半在床上,另一半斜斜的趴在床榻边,似乎想要从床榻上爬起来,却被野兽咬住了脖颈。 正对屋子里半开的柜子里匍匐着一个男孩,应该是情急之下躲藏在柜子中,却不想被发现,遭此厄运。 一家四口,无一活口。 古煞沉默的看着,胸口闷闷的,看惯了死亡,手下也沾有无数亡魂。可是看到这一幕,还是有些难受。 正当着要离开,只觉得背后发寒,似乎有一双诡异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古煞回首望去,四方正的小屋,左右两边有一间房子,简易的家具,简直可以一览无余。 古煞嘴角泛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目光直勾勾的落在衣柜中层叠的衣服后,垂下来的衣服下有一双污秽不堪的大脚。没有被衣服遮掩住,显露于外。 古煞掠过层叠的衣服与那双眼睛对视,暗自一惊,果真如何方所说,那鬼魅的眼睛翻白,压根就看不到眼球。 “你是谁?为何要杀人?” 那鬼魅似乎能看到或者感觉到古煞正在看他,忽的,发出“嗷嗷”的叫声,像狼嚎又像是鹤鸣,尖锐高昂,让人不由得发怵。 古煞蹙眉,衣袖下的银针早已备好,只等待鬼魅出来,一击致命。 嗷嗷两声,忽的戛然而止,猛地从衣柜中跳出来,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那慎人的獠牙,飞快冲向古煞。 跳出来的那一瞬间,古煞手中的银针直径飞去,刺入鬼魅的手臂上,鬼魅却毫无反应的直接冲向古煞,逼近眼前。 古煞皱了皱眉,不应该的,看着马上就奔过来的鬼魅,连忙往一旁躲闪开。 鬼魅落了个空,转头继续朝古煞扑过去,大有不死不休的形势。 古煞紧锁着眉头,连忙又射出两根银针,分别刺入鬼魅的胸口和腹部,都是柔软的地方。 鬼魅吃痛的停下脚步,愤怒的大声嚎叫,古煞微微舒展眉头,银针上的毒,入了体内,立马就会要了人的性命,莫要说人,单是凶猛的黑熊也扛不住银针上的药性。 眉头尚未舒展完再次紧锁起来,脸色瞬间阴沉,眼底露出几分震惊。 只见那鬼魅只是吃痛嗷叫两声,便再无其他的反应。反而是伸手直接从身上拔出银针,愤怒的扔向古煞,迅速不快,可极为用力。 古煞一个飞身躲闪开,银针射向身边的墙壁,大半的身子没入墙壁中。 古煞勾勾嘴角,果真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看来是她轻敌了。有些个意思,见鬼魅不好对付,越发激起古煞的斗志,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刷。” 从腰间抽出软仞,直指鬼魅。鬼魅不断的进攻,没有任何的技巧,只是依靠蛮力进攻再进攻。 古煞躲闪着同时刺向鬼魅,一番下来,鬼魅身上大大小小被刺了十几道口子,流出乌黑色的血,如此,鬼魅的进攻依旧没有停止,好像不怕疼一样,也像是杀红了眼,进攻的速度越来越快,出手的力气越来越大。 古煞跳跃着躲闪,本想耗尽鬼魅的力气,活捉他,可没想到,几十个回合下来,鬼魅依旧精力充沛,丝毫没有疲惫的感觉,那两颗獠牙,无时无刻不想着咬住古煞的脖颈,将其的头颅生生的咬断下来。 第41章 古煞无法,剑气陡然大增,直指鬼魅,一举攻下城池。谁料那鬼魅竟能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嗷嗷大叫两声,猛地从一侧的房门破门而逃。 古煞大惊,连忙追赶上去,如古煞所料,那鬼魅力大无穷,快如闪电。奔跑起来比疾驰的马儿过之而不及。古煞刚追赶出去,便不见了人影。 皱了皱眉头,翻身越上屋顶,从高处而望,看见鬼魅正跑向镇中,暗自一惊,此时虽是晌午,到镇中热闹,开往的人不少,若是让他跑去怕是要引起躁动。 如此想着,加快步伐,身轻如燕的越过无数个屋顶,尽量追上鬼魅的步伐。 鬼魅一路横冲直撞跑到镇子中央,张着獠牙恶狠狠的盯着四周的行人,翻白的眼睛,爬满乌黑色青筋的脸,两颗染红的獠牙,蓬头露面,衣衫褴褛上沾染大片大片的血迹,微醺的阳光下格外显目。 过往的行人纷纷愣在原地,一时间竟没有了反应。 鬼魅忽然冲着他们嗷嗷的大叫两声,声音凄厉尖锐,像是野兽的嘶吼。行人皆是一惊,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四处逃窜,什么都顾不得。 鬼魅似乎很满意行人如此的反应,裂开血盆大口,张着两颗獠牙,飞快的奔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身形彪悍的大汉。别开头,往脖颈处猛地一咬,血流如注,一番动作,一气呵成。丝毫没有犹豫的地方。 瞧见一个身形彪悍的大汉刷刷几分钟就成了一具躺在地上血肉模糊,浑身抽搐然后一动不动的尸体,本还想反抗得几个人瞬间六神无主,手中抄起的木棍,棒槌,“乓乓”,跌落在地。各自逃命去了。 一时间,本热闹的镇中央,成了鬼魅一个人的修罗场,生杀掠夺,没有一个人能够从鬼魅的手掌心逃出去。 他总是跑到最前面,咬死最前头的人,然后满嘴是血的盯着惊慌失措的人们,人们便惊恐的转身向后跑。鬼魅又转身跑向正对的最前头,咬死最前头的人,让人们不得不再转身向反方向跑去。 一连数个来回,人们惊恐的聚在一起,不敢动弹半分,而鬼魅则心致盎然的瞧着一群群惊慌失措的人们,正想着开始吃哪一个才好呢。 目光最终落在外侧的一个妙龄女子的身上,一拿定主意,飞快奔去,伸手拽住女子的臂膀,张开獠牙,准备一招致命。 谁料想,獠牙就快要靠近那散发着醇香的脖颈时,一阵剑气猛然攻击他的手臂,迫使他不得不松开手。倒退几步。女子魂不附体的跌倒在地,瞪大的眼睛,没有半点神色。一旁的人赶忙拉起她。 鬼魅倒退几步,愤怒的回首望去,翻白的眼睛竟布满的血红的血丝。裂开獠牙,愤怒的大声吼叫。 古煞冷冷的看着,面无表情,一柄软仞泛着寒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鬼魅嘶吼两声后飞快的扑向古煞,大有一决雌雄的意思。古煞轻笑一声,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提着软仞行如游龙的游走在鬼魅身边,刀刀见血,却没有一刀致命,完美的避开所有的要害。 几个来回下来,鬼魅遍体鳞伤,更是杀红了眼。嘶声怒吼,不顾一切的用蛮力冲向古煞,甚至不惜两败俱伤。 围观的人纷纷逃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两边的商铺店门纷纷紧闭,不敢外出。 转眼间,整条街上只剩下正在厮杀的古煞和鬼魅,一个招招致命,不顾一切,一个行如游龙,处处躲闪。 古煞猛地跳到远处,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这不人不鬼的怪物,勾勾嘴角,微皱着眉头,戏耍了好一大会,这鬼魅丝毫不见精疲力竭,反而越挫越勇,出手一次比一次力气大,恨不得咬断她的骨头。 “鬼魅,你会说话吗?” 鬼魅站在房低,嗷嗷打叫,一拳一拳捶打墙壁,墙壁凹陷一个洞来,整个房屋都在止不住的晃动,灰尘四起。 古煞擒着笑,小有兴致的打量着鬼魅,纹丝不动。“看来是不会说话了。真是可惜。” 想了想,灵光一现,俯身柔声呼唤:“李麟,麟儿?” 锤墙的鬼魅忽然顿住,整个人好像呆滞一般,片刻后,猛然抬头朝向古煞露出獠牙,发红了眼,猛地一拳锤向墙壁。 “砰!” 整面墙轰然塌陷,屋顶的茅草也纷纷坠落,古煞挑挑眉,转身越到一旁的屋顶上,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看来你真的是李麟,李家二儿子,曾经镇子上狩猎的好手,七年前在林子的村子里突然消失,那个时候你刚结婚不久。我说的可对?” 鬼魅呆滞在原地,捂着自己的头颅,仰天长啸。神情痛苦的很。几近撕心裂肺。 古煞瞧有些效果,继续说道:“你对你生前是有记忆的,所以你才会跑去村子里,其实你记得你自己是谁,叫什么,抓捕你的黑衣人是不是就是曾经带走整个村子的人?” 鬼魅痛苦的嚎叫,似乎在回忆起什么痛苦的回忆一般,使劲的捶打地面,一拳一个血窝。 “你可知道镇子上的人找了你们七年?你可还记得老纪?你见过他的,几天前在村子外头,你扑倒他,他认出了你,你本应该杀了他,可是你没有,所以你一定是想起了什么,老纪,你不会忘的,小的时候你最喜欢听他讲故事,麟儿这个名字还是他给你起的,你不会忘记的。” “阿!阿!” 鬼魅瘫倒在地,打着滚,撕心裂肺的吼叫,他去村子的那一刻,他便已经想起点什么,零零碎碎,却又不完整,可是一旦努力的去想起来,却是头疼欲裂,那种疼痛似乎能够将所有的神识都快要撕裂一般。 “麟儿!” 忽然传来一声大喊,只见老纪远远跌跌撞撞的跑来,神情慌忙,身后还跟着七八个手持弓箭的猎手一同前来。猎手张弓搭箭,瞄准鬼魅,一触即发。 鬼魅忽然停止打滚,半爬起身来,怔怔的望着老纪,神色呆滞,满目茫然。 老纪瞧鬼魅有反应一喜,高呼:“麟儿!我是你纪老爹!我是你纪老爹!” 第42章 鬼魅怔怔的看着,嘴巴长长合合,有所反应。想要说些什么,却哽咽在喉咙处。 老纪一喜,跌撞的朝鬼魅走去,身旁神态严峻的人大惊,连忙拉扯住老纪的胳膊,“纪老爹,你这是做什么?!那不是李麟,是妖怪!是魔鬼!” 老纪愤愤一把甩开胳膊,怒斥:“说什么混账话!他若不是李麟,你纪老爹我现在早死在村子外了!麟儿是我这个老头子看着长大的。怎么可能会不认识!许三,你和麟儿是打小的玩伴!别人不认识也就罢了!你怎能如此说!” “纪老爹!”许三急了,急忙忙说:“阿三不是那个意思,纪老爹,七年了!我们寻了七年!李麟哥若是能回来早就回来了!他!他绝对不是麟儿哥!李麟哥绝对不是这幅鬼样子!绝对不会屠杀无辜!不是他!不是!” “啪!” 老纪一巴掌挥向许三,呵斥:“混账!七年了...他变成这番模样,你可知道他受了怎样的苦?!如今回来了,你却不认他,若有一日他清醒了,你可知道他心里得有多么痛苦?!” 许三一阵,喉咙哽咽,半晌,喃喃道:“阿三只是...只是难以接受...” 老纪冷哼一声,不顾许三劝阻,快步走到鬼魅身旁,蹲下身子,怜惜的抚摸鬼魅的脸颊,泪眼婆娑,“我的麟儿阿!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别怕...回来了,回来了,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鬼魅怔怔的看着老纪,任由他抚摸,出奇怪的安静,暴躁的情绪慢慢的被安抚下去。 古煞静静的望着,轻轻叹息一声,目光不经意瞥见正张弓搭箭对准鬼魅的猎手,忽的,目光一凌,神色骤然大变。 一只破风的箭头直直的刺向刚刚安定下来的鬼魅,古煞来不及瞧谁射的剑,急忙飞身而下,想要一把握住射去的箭,可惜,晚了一步,破风的箭头从古煞的眼前飞过,正中鬼魅的左肩。 鬼魅受到了惊吓,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獠牙,嗷的一声,一口咬向老纪的脖颈。 老纪大惊,却来不及反应,只喃喃道:“麟儿...回来就好...” 古煞紧皱眉头,老纪可是唤醒鬼魅的关键人,不能出事。 当即反握软仞,将剑柄对准鬼魅的脖颈一扔。正中其上,鬼魅大惊,松开了嘴,恶狠狠的瞪着古煞,歇斯里底的吼叫,声音让人不寒而粟。 被松开的老纪瘫倒在地,脖颈处血肉模糊,隐约能看见外露的白骨,浑身抽搐一下,奄奄一息。 “纪老爹!”许三声嘶力竭的大喊,飞奔过去,想要抱住老纪,可模糊的血肉却让他无从下手。 老纪看了一眼远处发狂的鬼魅,担忧的皱起眉头,蠕动嘴唇,却说不出一个字来,缓缓闭上眼睛。 许三大惊失色,“纪老爹你醒醒!纪老爹!”可惜,再无反应。 老纪是看着李麟长大的,又何尝不是看着许三长大的?可以说老纪是他们的第二个父亲,如今老纪惨死,那便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通红了双眼,咬牙切齿怒视鬼魅,张弓搭箭,三箭齐发,皆是要害。 谁知,鬼魅竟早有准备,一巴掌拍开两箭,余下一箭射中他腹部,整个箭头全部没入血肉中,这一箭,彻底让鬼魅陷入癫狂之中。 转而发狂的扑向许三。许三冷笑着,毫不畏惧,三箭离弦,又是三箭,一共射出十八箭,中之四箭。 许三反手一摸箭筒,空空的,大惊失色,而鬼魅却不会因为他没有箭就停止攻击,反而速度更快,冲向许三。 古煞飞身拾起地上的软仞,从鬼魅的背后而攻,几近许三脸前时,一柄软仞穿透鬼魅的身体,鬼魅低头看了一眼,仰天长啸一声,跪倒在地。鲜血顺着嘴角流出。 古煞松了口气,抽出软仞,这一抽出,血水跟着喷溅出来,洒了一地,星星点点,鬼魅低吼着,迎面倒地,血流成河。 许三愣了神,呆呆地看着。七魂六魄早已失了一半。 古煞叹息的瞧着地上匍匐的尸体,总觉得有些个可惜,线索断了。 抬眸冷眼看着呆滞的许三,冷声道:“都已经死了,不打算离开吗?” 许三浑然一怔,不敢相信的反问道:“死了?真的死了?” 古煞勾勾嘴角,冷笑,“怎么,你不希望他死?” “我...我不知道...”许三茫然的回答。“他...他真的是李麟?” 古煞睥睨许三一眼,轻笑一声,“人已经死了,是不是又有何妨?你说他是,他就是,你说他不是,他就不是。他是与不是,都在你一念之间。” 许三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上,眼睛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那群紧张兮兮的猎户瞧着鬼魅已死,纷纷鼓起勇气上前来。 “许三哥,死了...已经死了...” 有人出言道,伸手准备拉起许三,谁料,许三反手一握,扑向说话的人。 死死的扼住他的脖颈,怒吼,“你为什么要射箭?!为什么?!谁让你射的?!谁让的。如果你不射箭!纪老爹就不会死!就不死!是你杀了纪老爹!是你!” 被扼住的人脸涨的通红,模糊不清的说:“我...我也...只是害怕...他伤害纪老爹...我不知道事情...会这样...” “你不知道!你是凶手!你是凶手,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周围的人大惊,连忙劝说着拉扯开许三。死死的扼住他的双臂,让他不得动弹。 余下几个人拉起脸已经紫红被扼住的人,关心询问几声。 “放开我!放开我!是他!是他害死纪老爹!是他!我要杀了他,替纪老爹报仇!报仇!” “许三,你冷静一点,这幅局面谁也没料到,关子他是无辜的,他也是担心而已!” “是阿,是阿,刚刚那种场面谁不害怕,手一哆嗦,箭就出去了,他也只是害怕而已。” 周旁的人纷纷劝说不止。 正在深思的古煞忽然听到两个字,眸子一亮,朝被掐脖子那人看去,竟然是关子!同名同姓,客栈灵巧的小二关子! 他会射箭?是他射的箭?有些个意思。 第43章 有意还是无心的,古煞不知道,只觉得那一箭射的刚刚好,唯一能唤醒鬼魅的人死了,刚刚平静下来的鬼魅发了狂,后来的情形不得不杀了他。 啧啧,线索断了。什么还没来的及问,便断了。 许三和关子争论不休,甚至趁几个人人不注意,再次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掌的,不分高下。刚开始的时候,关子可能觉得心中有愧,处处避让,可惜许三正处在崩溃的边缘,落下的拳头如雨点般刷刷落在关子的身上,挨了好一会,终是忍不住的,猛地跳起来反击,大有不死不休的形势。 古煞静静的看着,眸子中流光易转,意味深长。嘴角勾起一抹看戏的意味,倒是真的想看看到底谁能打过谁。 打的正精彩着,旁边的人皆拉不动,刚一上去,就鼻青脸肿的回来,打的已经分不清谁对谁,谁靠近就打谁,往死里打。 “姑娘!” 远远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古煞抬眸望去,青云策马而来,神色着急。 “吁!” 拉住缰绳,停在一旁,飞身下马,快步赶到古煞跟前,开口的第一句就是,“姑娘可一切安好?” 古煞微挑眉,“安好,不是我的对手。可惜来晚了,死了这么多人...” 回首环顾一圈,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五六具尸体,死状惨烈,有的甚至被扭下头来,连个全尸都没有。 青云蹙眉看去,叹息一声,转眸看向正在扭打的猎户,疑惑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古煞尧有兴致的看着,勾勾嘴角,“一群悲愤的人正在用拳头泄愤而已,不足为奇。” 青云看了几眼,便收回目光,兴致寥寥,目光紧紧锁在古煞身后躺地的鬼魅身上,越过古煞,蹲下身子,仔细的查看,“这就是那鬼魅?” 古煞“嗯”了一声,“死了。什么都没说成,线索断了。” 青云蹙眉,端详着鬼魅,蒙头露面,衣衫褴褛,满是血迹,遍体鳞伤,但都不致命,唯一致命的莫过于他胸口上穿透的一剑。 和何方形容的一样,翻白的眼睛,几乎看不到黑色的眼珠,血盆大口中有两颗长长的獠牙,脸上遍布乌黑色的青筋,而黑衣人脸上远不如鬼魅的严重,青筋少了许多,也只是堪堪伸展到嘴唇处,而且是青褐色的。 “他就是李麟?” 古煞应声,“嗯,老纪认得他,而且唤他姓名的时候有反应。” “在哪发现他的?” 古煞娓娓道来,“镇南,草叶上有血迹,一路蔓延到一户人家,去的时候,家里的人都死了,这鬼魅藏在里面没来的及出来,正好遇上,可惜让他跑了,追上的时候他已经在这里大开杀戒。” 青云叹了口气,手指轻轻的触碰鬼魅脸上凸起的青筋,“姑娘,你说这是什么?有什么办法能够一个人脸上布满乌黑色的青筋?而且那群过来寻他的黑衣人也是如此。” 古煞蹲下身子,仔细的端瞧着,不确定的说:“巫术?中毒?用蛊?方法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青云皱皱眉,如此一来范围便大了起来。“这鬼魅有何特征?” “特征?”古煞蹙眉,想了想道:“嗜血如狂,杀人如麻。情绪不稳定,但好像还有些意识,可能是尚未丧失的记忆,之前去村子便是如此,唤他名字的时候也是。” 犹豫片刻,缓声道:“估计这种东西是有人豢养的,当年那个村子里人消失不是诡异,而是被有些人带走,炼成了这种东西。为其所用,至于他...应该是逃跑的,凭借记忆去了村子,而那些黑衣人则是为了将其带回去。” 青云惊愕,“那会是什么人?” 古煞余光撇了一眼周围的人,模糊不清的说:“应该是一个有钱有势的人,能养的起死士而且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一个村子的人。不简单。” 最后三个字,一锤定音。 “公子!” “噔噔...”,一辆牛车飞速赶来。停在一旁,从上头下来两个猎户。 古煞蹙眉,却也没有发问。 两个猎户环顾一圈,满脸的错愕以及惊慌。青云起身迎了上去,疑惑道:“王大哥和黄二哥呢?” 其中一个猎户回答:“他们两个听说有野兽在镇南,他们两个刚好就住在镇南,所以一到,就急里忙慌的赶回家去了,就剩下我们两个。” 一个刚说完,另一个紧接着问道:“公子,这是怎么了?野兽过来过?” 说着,浑身一个哆嗦。脸色有些蜡黄,看起来林子里的震惊还没有完全褪去。 “嗯,来晚了。不过,野兽已经死了,没事了。”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猎户松了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胸脯,回首望着没有生息的尸体,叹了口气,“可怜他们了,遭遇不幸,这些日子小镇怕是再也不会热闹起来了。” 青云拍拍其肩膀,宽慰之意不言而喻。 “他们在做什么?怎么打起来了?” 青云回首望去,皱皱眉,“不知道,来的时候他们便已经如此,好像因为什么事情而争执。” 猎户撇嘴,“多大的人了,有什么好争吵的?!”说着,走过去准备拉架,忽然僵硬在半路上,浑身的血液好像骤然冰结一般,战战兢兢的看着一衣衫褴褛的人,回首问道:“他...他是什么人?野兽?” 另一人随即看去,亦是满眼的震惊和惊慌,若不是亲眼所见,万万不敢相信世间还有这般的人,不,是鬼。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青云沉吟道:“嗯,就是他。林子里也是他做的,纪老人家所看到的鬼魅便就是他。” 两个猎户倒吸一口气,相视一眼,屏住呼吸,蹑手蹑脚走过去,打了个照面,更是惊慌。 下意识的反问,“真的死了?” 青云走过去,确定的说:“死了。” “那就好。那就好。真是可怕。多谢公子。” 青云微愣,随后缓声道:“不是在下做的,是这位姑娘救了大伙。” 两人纷纷看向站在青云身后的古煞,短暂的惊艳之后,纷纷拱手道谢。 第44章 随意的闲聊几句后,古煞和青云就折返客栈,剩下的惨烈的场面他们二人不宜插手也不便插手,还是留给镇子上的人处理最为妥当。 古煞慢悠悠的斟了两杯茶水,丝毫没有和鬼魅大战的疲惫之感。一杯递到青云面前,慢悠悠喝上一口,方才开口询问:“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青云一口饮尽,缓声道:“行至半路,突然闻到一股血腥味和腐烂味混合的气息,赶过去一看,在林子的南边靠近镇南的地方有一个天然形成凹地,里面堆积满了尸体,有人的也有动物的,应该是鬼魅所为,后来听镇南王老大说家中的鸡被偷留了一地的血,担心是鬼魅所为,所以想着回来看看。正好瞧着通往镇南的草叶上的血迹还算是鲜艳,应该不久之前留下的,所以便一同前往。” 顿了顿又道:“这次去的一共八个人,在下和王老大四人回来,掌柜的带着余下三个人继续往前村子,现在已经派人前去通知他们回来。” 古煞轻挑眉,摸搓着茶杯,“原来是这样。除了这些还有别的什么吗?” 青云想了想,摇头,“没有了。看见堆积的尸体后我们就火速赶回来,也没有注意到别的。你呢?” 古煞蹙蹙眉头,“和我在镇中告诉你的一样,只不过中间还有一点小插曲。” “插曲?”青云目光一禀,忙问:“什么插曲?” 古煞娓娓道来,“鬼魅和老纪相认时,那鬼魅的心绪应该稳定下来了,谁知,这时突然有人朝鬼魅射了一箭,鬼魅一下子陷入癫狂中,把唯一能够唤醒他的老纪也给活活咬死。后来没办法,我只好一剑杀了他。本想着若是他能够清醒过来,说不定能告诉我们一些关于黑衣人的线索。可惜。如今,线索断了。” 青云皱眉,不曾想还有这样一个插曲,着实可惜,没了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知道是谁射的箭?有意的还是无心的?” 古煞勾勾嘴角,“这人你认识就是在镇中打架的其中一人。” “打架?”青云挑眉,认真的回想一番,不敢相信的说:“小二关子?!” 古煞浅笑着点点头,对于青云的惊讶她毫不意外,因为刚知道的时候,她也着实惊讶了一番,察言观色的小二确实看不出竟然会射箭。 “就是他,你怎么看?” 青云紧蹙眉,深思片刻,“不知道,这镇子上的人都是依靠打猎而生的,一个店小二会射箭也没有可惊讶的,他若是说因为害怕而失手也无可厚非。” “确实,无可厚非,可偏偏在鬼魅刚刚镇定的时候就射出了箭,确实太巧了,他这一箭射的,让鬼魅发狂,唯一能够唤醒的人也死了,后来的局面迫使我不得不杀死鬼魅。如今,线索就断了。” 青云叹息一声,“这鬼魅就没有别的亲人了吗?” “没有了,他唯一的老父亲四年前就死了,除去在村子里消失的,还有一个和父亲居住的弟弟,在他父亲死之后就离开了镇子,这么多年也不曾回来。” 青云心头一咯噔,偏偏这么巧?“姑娘,怎么看?” 古煞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怎么看?试试不就知道了吗?这关子若是有意的,那他很有可能是和黑衣人是一伙的,那么他就应该会些武功。至于有仇这些可能,我问过镇子上的人,这关子是六年前来的,那时鬼魅已经失踪一年,不可能有仇。所以我们只需要试探一下就可以了。” 青云想了想,也别无他法,遂点头应下。“按姑娘说的办。” 简单商量几句,青云便告辞离开,说是不放心要去看看,顺便观察一下关子,古煞只嘱咐他莫要打草惊蛇便由着他去了。 在床上打坐,闭目养神,一坐便是一个下午。 夜幕降临的时候,青云先回来,随后是关子以及从村子里回来的掌柜的。 这客栈本来除了古煞青云两人,还住了两间客房的商旅,听闻镇子上出事之后便纷纷告辞离开,不敢再有所逗留。 如此一来,这客栈也算是安静了许多。 楼上楼下的灯都关了,只有后厨酒坊的幽黄的灯还亮着,关子一人在里面计货,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很多,没有时间整理,至于那些酒喝了,那些酒还剩多少,都需要一一记上。 关子正低头盘算着,掀开酒坛往举着火烛往里头瞅瞅,还剩多少,忽然背后一亮,似乎一阵凌厉的风吹向自己,手中的火烛上的火苗摇曳着。 那股寒气逼近,关子仍然没有反应,正低头看着酒坛里的酒。 还有一寸,锋利的刀刃就快要刺入后背,只在这一寸,忽然刀刃被猛地收回。 关子观察完酒坛之后,在本子上匆匆写下几笔,转头,吓了一大跳。 半晌后才喃喃的问道:“青云公子,你怎么在这?” 青云漫不经心的看着关子鼻青脸肿的模样,从怀里掏出一白瓷药瓶,“我瞧见你今日受了伤,刚好我那有伤药,所以给你送过来。” 关子面色一喜,瞧着青云手中的白瓷药瓶,浅笑道:“小的皮糙肉厚没什么大碍,公子的伤药应该很贵吧,给我这种人多少有些浪费,公子还是拿回去吧,小的这点伤不碍事的。过几天它自动就会好的。” 关子笑的谦和,让人不由自主产生同情的心理。 青云摇头道:“无妨,我那还有一些,这瓶你就留下吧,这些日子也要多谢你的照顾。” “公子说的是哪里的话?小的是小二,照顾公子小姐是理所应该的。而且公子姑娘给小的报酬多么丰厚,自当尽心尽力,在所不惜。”又瞧了几眼青云手中的药瓶,流出几分垂涎的神情,犹豫片刻,“公子还是拿回去吧,小的没事。” 青云也不好硬塞给关子,遂也不再坚持,“那你一定记得上药,及时服用郎中开的药方,不过,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关子环顾一圈周围,笑了笑。刚一笑,肿成猪头一样的脸不由得倒吸一口气,“这不,这几天事情有些多,这酒坊里的酒总需要清点一二,小的想着,晚上闲来无事就过来点点。” 第45章 青云恍然道:“原是如此。不过这许三未免下手太重了一些。” 参杂几分替小二打抱不平的意味。 关子微愣,咧嘴笑笑,满不在意的说:“这也怨不得他,听说他和那个鬼...李麟都是纪老哥看着长大的,所以感情很深。”忽的垂眸,流露出一副悲伤的神情,“都怨我,若不是小的一紧张怕出事,瞧着害怕,手中的箭就不会脱弦而去,鬼...李麟就不会中箭,如此纪老哥可能就不会出事,许三怪小的是应该的,小的毫无怨言。” 青云叹息着拍拍关子的肩头,宽慰道:“木已成舟,追悔已经来不及了。况且你也不想如此。所以不必太过自责,纪老人家在天上看着也不会安心的。” “纪老哥...”轻声呢喃,关子和李麟,许三差不多大,李麟和许三又是纪老爹看着长大的...为何到了这却换做纪老哥? 心生疑惑,遂直接了当的开口问道:“你和许三,李麟一般大,他们都唤做纪老爹,你怎么唤他纪老哥?” 关子坦率道:“我刚来这个客栈的时候,不知道着怎么称呼他,本想着叫他纪老爹,可是他说他已经有两个叫他纪老爹的,越叫越老。年纪虽大了,可还总想着年轻,所以让小的就叫他纪老哥。” 青云了然笑笑,“原来是这样,你射箭的功夫可是纪老人家教你的?” 关子一阵,反问道:“公子是怎么知道的?” “在下也是听说李麟和许三射箭的功夫都是纪老人家教的,所以大胆推测一下,不过,这纪老人家还真看不出会射箭。” 关子笑笑,“他啊,是个不露山不露水的高人,别看他平日里闲散四处游荡,他年轻的时候可是这镇子上最厉害的猎手,他这辈子徒弟有好几,能够入他眼的也就李麟和许三,可是没想到...” 长长叹息一声,自责不已,“小的太过于担心...没想到造成这样的局面...是小的愧对他老人家的教育之恩...” 瘫坐在一旁的圆凳上,捂着脸低声哭泣。 青云微愣,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犹豫片刻,拍拍关子的肩膀,悄悄的离开。 幽黄的灯光,低声的哭咽,尽是忏悔。 刚出了酒坊的青云便瞧见站在楼梯上等待的古煞,清冷的月光洒了一身,却完美的与之融洽,浑然一体。 “哭了。” 青云正局促着从哪开口,古煞率先开口道,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青云微惊,下意识问道:“姑娘看见了?” 古煞撇了一眼酒坊的位置,淡淡的说:“听见了,习武之人耳听通常比常人好上许多,况且是这么难听的哽咽声,想听不到都难。” 青云一噎,犹豫的问:“姑娘还在怀疑关子?” 古煞蹙蹙眉,轻咬嘴唇,犹豫片刻,“不知道,只是觉得太过巧合了而已,公子试探的如何?” 青云叹了口气,“关子他...没有任何的武功,也只会射箭而已,刚才在下从背后偷袭试探,剑气凌厉,只差一寸便刺入他的后背,可是他毫无反应,似乎什么都感觉不到。如果他真的会武功的话,遇到危险会自然而然的反应,不可能无动于衷。” 古煞眉头蹙的更紧,似乎不是很满意这个答案,沉吟道:“或许他有意识隐瞒也说不定。” 青云一咯噔,反驳道:“突如其来的危险,习武之人都是有下意识躲闪的反应。” “确实遇到危险的时候,都会有下意识躲闪的反应,可是,公子可曾想过,关子可是跟随纪老人家学习箭术的人,听力和敏感度都要比常人好上午多,公子的凌厉的剑近在咫尺,他怎么可能会没有反应,会不会太过冷静亦或者说故意冷静?” 古煞不死心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青云皱眉,无可奈何的问:“姑娘根据什么笃定关子不简单。就因为那么一个巧合?或许真的是巧合也说不定呢?” “感觉。” “感觉?”青云的声音提高几分,不确定的说:“姑娘只凭借感觉就认为关子不简单?” 古煞诚然,“我的感觉向来很准。” 青云叹了口气,不欲和古煞再进行无意义的争辩,瞧瞧清凉凉的月光,“时候不早了,姑娘回去休息吧。” 说着,掠过古煞往客房处走去。 古煞沉着脸,转身看着青云离开的背影,阴晦不明道:“公子这是不相信我?” 青云脚下一顿,无奈道:“人已经按照姑娘所说试探过,而且姑娘也拿不出什么实际性的证据,实在难以让人信服,今天累了一天了,姑娘还是早些回去休息。” “如果我找到了证据呢?” “那姑娘想怎么样?” “我只是想向公子证明我是对的。”古煞似乎赌气一般的说道。 青云也听出里面不一样的感觉,不解的转身看向古煞,“姑娘,这是怎么了?” 古煞微愣,蹙眉,“为何这么说?” 青云上下打量着清冷的古煞,“姑娘是魔教中人,不多管闲事,不管旁人的生死,只凭借欢喜做事,可是姑娘这些日子,不仅帮助在下寻找鬼魅,而且还出手救了一个村子的人,不像是姑娘的作风。” 古煞苦笑一声,转瞬即逝,嘴角勾起一抹讥笑,掠过青云身旁,阴晦不明道:“公子好奇?” 青云想了想,诚然的点点头。 古煞轻笑一声,朝着客房走去,“有意思而已...在院子里呆久了,出来以后发生什么都有趣。” “有趣?”青云挑挑眉头,魔教中人办事果真不同寻常,“姑娘...” 转身准备在说些什么,却只见客房的门一点点关上。叹了口气,总觉得莫名其妙,骚骚头,却又什么都说不上来,撇了眼清冷的月光,回到客房... 古煞回到客房并未上床入睡,而是推开窗户,静静的看着清冷的月光,洋洋洒洒的落到安静的小镇子。 世事无常,唯独这轮明月一如既往的皎洁,从未变过。 “和琉璃川的一样...一样的月光...可惜...终究是物是人非...” 第46章 眼眶微微润湿,满目惆怅。 琉璃川下,近水河畔,篝火丛旁,有一男子,温润如玉,可当他举起剑时,却又判若旁人。 “煞儿,你举剑是为了什么?” 他突然问起,她紧握着软仞,毫不犹豫道:“为了活着,为了成为最强者,如此,再也无人可欺。” “煞儿举剑是为了自己。” “自然,剑可防身保命也可杀尽所有想要杀害我的人,世人举剑不都是为了自己吗?” 青璟轻笑,宛若溪水叮咚。隐约中还有一丝怅惘。 “也许吧。” “青璟举剑是为了什么?” “我?”青璟抬眸望了眼皎洁的月色,“为了除魔卫道,护天下苍生,我举剑是为了保护想护住的人。” “是煞儿吗?” “不仅是煞儿,还有这芸芸众生,若有一天我护不住煞儿了,一定是我不能再举剑的时候。”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若是青璟再也不能举剑,煞儿就举剑护你,替你护住天下苍生。只是,这天下苍生是什么?” “天下苍生是责任,煞儿怕了吗?” “煞儿不怕,煞儿说到做到。” 古煞轻轻叹息一声,抚摸着冰冷的软仞,呢喃自语,“说到做到...我说过...若有一天你举不起剑,便换我来举剑护你,替你守护这芸芸众生。” 忽的越身窗外,飞身至屋檐上,提着一把泛着寒光的软仞,于清冷的月光下习武。 清冷如月,如梦幻影,让人看的不真切。 次日清晨,古煞打开门,便看见站在门口徘徊不定的青云,挑挑眉,波澜不惊的问:“公子,一大清早有何要事?” 正徘徊的青云忽然听到古煞的声音一怔,转过身来,吞吞吐吐道:“在下...在下是想姑娘也是为了镇子上的人好,所以多怀疑怀疑也是难免的。” “公子错了。” “嗯?”青云一愣,有些慌张。 古煞莞尔笑笑,“魔教中人不屠杀生灵已经是他们的福德了,我又怎么会去保护他们呢?我说了,只是觉得有意思而已,公子不必多想。” 顿了顿又道:“公子马上便要去魔教,日后便是魔教中人,这种为了黎明苍生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青云顿愕,连忙解释说:“姑娘,在下昨晚不是那个意思。” “公子不必有所负担,昨夜的话公子说的无错,所以不必担忧。”稍稍停顿,缓声道:“至于关子,没有查清楚确实不能轻易下结论。至于他究竟如何,我会亲自去寻找证据。” 随后看向青云,莞尔一笑,“至于公子...昨夜睡的可好?” 青云面色微黄,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这时时日忙前忙后都不曾睡个好觉,好不容易都解决了,谁知,自己会说出那样的话,前半夜辗转反侧,生怕误了大事,她不会带自己前往魔教。 这不,一大清早就想着过来探探口水,看看她到底有没有生气,好再做打算。 假意清咳两声,“还...还不错。” 古煞嘴角上扬了几分,心情愉快道:“那就好。那我们下去吃早饭吧。” “哦哦...”刚走了几步,青云忽然拦在古煞面前,“姑娘,真的要吃早饭?” “怎么了?有何问题?”古煞不解的看去。 青云敦促片刻,犹豫道:“姑娘不是怀疑那小二关子不简单,可能是和黑衣人一伙的吗?如果关子真的是黑衣人一伙的话,昨夜试探的时候便已经是警告,都说狗急跳墙,我们又在他的客栈里,你说他会不会在饭菜里下毒?” 古煞一挑眉,轻笑出声,“关子不是狗,跳不了墙,公子想多了。” 正准备往前走,可是青云硬生生的挡在前头纹丝不动,“在下不是说万一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古煞认认真真的将青云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公子昨夜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怎么,一夜就转换观念了?” 青云一噎,讪笑道:“那倒也没有,只不过是说万一的话,还是要事先做好准备。” 古煞意味深长的点点头,“确实,公子的确应该事先做好准备。” “额?”青云一愣,反问道:“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表面意思吧,忘记告诉公子了,我那故人是药仙谷奇才风姜,所以我身上除了各种毒药以外,也有很多解毒丸,而且,之前喝过许多稀奇古怪的名贵药材,所以这幅身子也算是百毒不侵,一般的毒对其没有任何影响。” 说完,古煞尧有兴致的看着青云,瞧着他脸上的神色变化。 “所以...需要注意的人是在下?” 古煞浅笑着点头,“公子,聪慧。”说着,同情的拍拍青云的肩头,掠过其下楼去。 青云短暂的错愕后,连忙下楼入座,看着一道又一道的丰盛菜肴端上桌子。 不禁白眼问:“姑娘,有必要一大清早就吃的这么丰盛吗?” 古煞瞧着青云有苦说不出的模样,愉快道:“这些时日太累,好不容易都解决完,自然是要吃的丰盛些,慰劳自己。” 青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可是姑娘这些鱼肉野味什么的都没有动一下筷子,只是吃眼前的清粥小菜。” 他现在有理由怀疑,她是故意的。 古煞似乎能够窥探出青云内心的想法一般,直接了当承认道:“我是故意的。” “嗯?”青云一愣,完全没有想到古煞会如此回答,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古煞轻笑一声,“我不太喜欢吃油腻的东西,而且一大清早还是吃一些清淡的比较好。” “那你还...” “还怎么样?虽然吃不了,但我喜欢看着,这样看着就像是自己已经吃过了一般。” “姑娘,这不是浪费吗?” “可我给过钱了...” 青云一噎,正准备和古煞争论钱和浪费两者的区别,转念一想还是作罢,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误了大事。 气哼哼的看了古煞一眼,拿起筷子就大口吃了起来。 古煞惊诧的看着,疑惑道:“公子不是怀疑这饭菜有毒吗?怎么还敢吃呢?难不成是不怕死?” 第47章 青云轻哼一声,洋洋得意的说:“我们对镇子有功是其一,大庭广众之下他不敢动手是其二,仅此两条,这饭菜在下吃的下。” 古煞莞尔,漫不经心的说:“这客栈虽不大,但有掌柜的一人,小二一人,厨师两人,还有两个帮工,一共六人,这饭菜出了问题,谁都有嫌疑,大可以寻一个替罪羊用来脱身。” 话音一落,正在大口咀嚼的青云猛然一噎,脸微微涨红,拍了几下胸口,拿起茶杯大口饮尽。这才吞咽下去,舒服了一些。 望了望满桌子的菜肴,拿着筷子局促不定。犹豫不决。 古煞浅笑,“公子不是信吗?既然不信为何不敢吃呢?” 青云骚骚头,讪笑,“也是。不过在下也觉得姑娘说的有些道理。所以方才这般犹豫不定。” 随后不确定的问:“若真的中了毒,姑娘可会救在下?” 古煞微愣,不曾想青云会问的如此露骨,只好应声道:“自然,你我都是魔教中人,理应该互帮互助。” 说着,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白色瓷瓶,上头是红色的塞子,从中倒出一粒白色的药丸。 “这就是解毒丸,只要不是极为毒辣的毒都可以解个五六分。” 青云连忙接住,“多谢姑娘。” 拿着白色药丸毫不犹豫的吃下。 “公子就不怕这是毒药?”古煞忽然问道。 刚拿起筷子的青云又是一噎,顿时觉得有些反胃,愣愣的看了古煞一眼,随后笑道:“姑娘不是说,你我都是魔教中人,互帮互助是应该的。所以在下相信姑娘。” 古煞弯弯嘴角,不再说些什么。目光撇向客栈门外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昨日个才发生了那么样的大事,今日依旧如此热闹。 吃过早饭后,两人便沿着街边的小巷散步。微风拂面,阳光微醺,倒也是舒服。 “姑娘打算如何寻找关子不简单的证据?” “用毒?” “姑娘是想屈打成招?” “那...用喝酒?” “姑娘是想让他酒后吐真言?” 古煞噗呲一笑,“那倒也没有,公子有何高招?” 青云想了想,意味深长的说:“与其我们步步紧逼,不如让他自己露出马脚,若是他无动于衷,那...” “那便证明我的直觉是错的。”古煞主动说道,“只不过公子想让他如何自己露出马脚?” 青云浅笑,低声细语几句,古煞眸子微亮,擒着笑意点头应允。 围绕着村子逛了一圈后便回到客栈,许是鬼魅影响的缘故,客栈里空无一人,掌柜的忙着处理老纪的身后事,客栈中也就关子一人百无聊赖的坐在酒坛旁,托腮望着门外人来人往的街道。 “姑娘,鬼魅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信可是晌午的时候来?” 古煞和青云一前一后的进入客栈。 “嗯,应该快到了,拿到了信就知道...”整说着撇了关子一眼,噤声道:“回房间里再说。这个镇子不简单。” 青云随后也阴晦不明的看了眼关子,应声道:“好。” 关子蹙蹙眉,瞧见两人回来,想了想,掐着笑便迎接了过去,“两位这是去哪了?风尘仆仆的,这鬼魅刚几天,外头乱的很,还是要注意安全。” 青云浅笑道:“只是出去散散心,没有什么大事,不必担心。” 古煞轻哼一声,“依我看,客栈怕是不比外头安全的多。” 关子一噎,疑惑道:“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外头乱糟糟的,哪里有客栈安全阿,姑娘真是会说笑。” 古煞冷笑,“到底是不是说笑,你不是最清楚吗?你别看这客栈确实是安静,可是这客栈里的某些人可是闹腾的很。外头虽乱,但是却没有包藏祸心的人,你说对吗?” 关子一怔,神色有些慌张,不知古煞此言何意,总归有些不安。 “小的不知道。小的不明白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当然...” 话尚未说完,便被青云拦住,“你别介意,只是觉得鬼魅的事情太过古怪,所以派人出查了一查,发现事情果真没有那么简单,听说镇子上有黑衣人的眼线,所以查了查,消息马上就到,她这个人比较敏感,所以看谁都像,所以难免有些激动,你不要想多了,对了,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关子微僵,不自然笑道:“多谢公子关心,已经好了一些,以后每日服药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至于公子说的黑衣人是什么人?什么眼线?跟李麟他有关系吗?” 青云解释道:“之前我和她在林子里遇到一伙黑衣人,他们正在寻找鬼魅,我们还发生了冲突,还来在客栈里,你也看到过,那伙黑衣人,他们的开头可不小,都是武功高强的死士。” 关子惊吓道:“死士?!这么恐怖?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你不知道吗?”古煞目光一禀,阴晦不明的盯着关子。 关子大惊失色,忙道:“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青云打圆场道:“别介意,只是有线索说,这伙黑衣人在镇子上安排了眼线,所以...” “所以公子和姑娘是在怀疑小的?”关子瞪圆了眼睛,充满了震惊。 古煞冷笑一声,撇其一眼,冷笑几声。 青云解释道:“那倒也不是,毕竟现在谁都有嫌疑,不必多虑。如此,我们先行上去,至于午饭,我们下来吃。” “小的知道了。公子,可还是满汉全席那种?” “随意做些便好。” 吩咐好之后,青云和古煞便匆匆上楼,紧闭客房房门。 古煞回眸警惕的瞧了眼紧闭的房门,“公子你说这样可以吗?” 青云狡黠笑笑,“他若真的是黑衣人的安插在镇子上的暗桩,一定会过来偷听我们讲话的。” 随后又问:“姑娘可是准备好了?” 古煞点点头,走到窗户前,推开,迎面飞来一只白鸽。扑棱飞到窗沿上。 古煞从白鸽身上取下信封,展开一看,眉头紧锁。 青云一惊,连忙上前询问道:“姑娘,怎么了?上头写什么了?可是有说到底谁是黑衣人安插的眼线?” 第48章 古煞一脸严峻的将纸条递给青云看,纸上寥寥数笔,却已经是惊人不已。 青云瞧过,失声道:“是关子?!小二关子?!” 古煞点点头,随后又说了一句让青云真正震惊的话,“这白鸽不是你我安排的,是魔教的信鸽,魔教信鸽的脚掌低都有一个印记。” 青云大惊,连忙抓起白鸽看它的脚底,确实有一块似字非字的印记。 “这么说...是真的了?” 古煞“嗯”了声,解释道:“刚开始怀疑的时候我便写信给璃川客栈的魔教人,这是来的信息,只是没想到来的刚刚好。” “如此说来...”青云惊诧,满眼的震惊。 古煞忽的望向紧闭的房门,沉声道:“门外有人。” 话音一落,一根银针破门窗而出,只听见“砰”的一声,倒地的声音。 青云与古煞相视一眼,连忙赶了出去,古煞放飞鸽子后也跟了出去。 门外躺着正是小二关子,口吐白沫参杂着乌黑的鲜血,古煞蹲下身子,手指飞快的接连点了他身上几个穴位,抑制他体内的毒性。 关子眼睛泛白,手脚皆微微的抽搐,口中的白沫没了,只有嘴角断断续续的乌黑的血迹。 古煞起身道:“我已经封住他的穴位,暂时应该无事,公子可以问问他关于黑衣人以及村子里人下落的事情。” 青云连忙点头应道:“好。” 俯下身子,询问道:“你们的主子可是林长老?林长老是谁?村子里的人呢?李麟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小的...小的只是...” 刚吐出几个字,突然“哇”的一下,乌黑的血大片大片涌出来。两眼一翻,断了气息。 青云大惊,连声呼唤他的名字,摇晃他的身子已经没了反应,回首连忙呼唤古煞,“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嗯?”古煞闻言赶忙查看关子的情况,试了鼻息,又试了试他脖颈处的脉搏,叹了口气,“死了。” “死了?姑娘不是说,已经封住他的穴位了吗?” “确实已经封住,可是封住的只是银针上毒蔓延的地方,可是我没想到他会咬断毒牙,自尽而亡。” 青云阴晦不明的看着没了气息的关子,眉头紧锁间皆是忧愁,“如此一来,线索又断了。” “无妨,还有一个地方能够找到线索。” 青云一喜,忙问:“什么地方?” “神机阁。” “神机阁?” 古煞打量着青云,疑惑道:“公子不知道?不是说这些年神机阁很出名的吗?” “额...”青云一愕,“有吗?” “没有吗?” 青云一噎,不好意思的解释说:“可能在下常年在道宗之中对于江湖上的门派形势并不是十分了解,这神机阁是个什么地方?” 古煞见怪不怪的解释说:“神机阁收罗天下信息,没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也没有什么买不到的。只要你出的起钱或者给的了阁主想要的东西,他就会给你想要的信息。神机阁一共有四阁,分别坐落于东西南北四个地方,刚好北方的神机阁就在华阳城中,刚好我们可以去探上一探。” 青云恍然道:“原来还有这种神奇的地方。” “也称不上神奇。只不过是一个收集情报的中心而已,但不同的是,传闻这神机阁的眼线遍布天下,比一般的情报中心更为广泛,眼线更为厉害,所以没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而且他们不属于任何一个门派,所以他们的情报都是明码标价的。” “那姑娘的璃川客栈是...”青云试探的问。 古煞眸子陡然一变,转瞬即逝,毫不避讳道:“璃川客栈表面上是客栈,实际上也是魔教收集天下情报的落脚点,也是个隐身之处。” 青云接着问:“既然是收集天下情报,璃川客栈肯定有很多吧?” 古煞脸色微沉,略有些不悦的警告道:“公子未免问题有些太多了,璃川客栈有多少,又有什么样子的落脚点等公子正式加入魔教,位置在堂主之上便自会知道,在那之前还请公子莫要为难于我。” 青云讪笑着骚骚后脑勺,歉意道:“是在下过于好奇了。打扰到姑娘,在下抱歉。” “无妨。”古煞阴晦的看着一动不动的尸体,缓声道:“只是这尸体,还得烦请公子处理一下,毕竟小镇子上的人经不起波澜,黑衣人的事情他们还是不知道为好。” 青云深思片刻,“好。在下这就处理。只不过白天太过于显眼,还需要等到夜间再运送出去。那掌柜的那怎么解释?” “随便寻个理由吧,便说关子心生愧疚,无法再面对小镇子上的人,所以匆匆离开。” 青云犹豫的问:“那掌柜的会信吗?是否有些太过于突然?” 古煞垂眸思索半刻,“无妨,合情合理,而且关子本就不是小镇子上的人,说是想回去也没有什么。况且他们也不会找到他的,久而久之,就会抛之脑后。” 青云忽的打了个寒颤,总觉得有些不安,至于是哪里却又说不上来,吞吐了片刻,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应允下。 收拾完尸体,连夜送走,埋后山林子一处隐秘的地方,挖了一个坑,将尸体放了进去,刚要埋土,忽然不知怎么想的,跳入坑中,伸手入尸体的口腔中左右摸了摸,脸色微变,随后面无表情的出来,盖上土,埋好。 这些日子下来,杀人埋尸的事情他越做越发熟练。 一切完备之后,抬头仰望着皎洁的明月,如此清冷的月光总能让他想起一个捉摸不透如月的女子,她究竟是谁?想做些什么? 与此同时,客栈二楼最东侧的窗户洞开着,站着一个如月般的女子,与清冷的月光融为一体,窗沿边站着一只白鸽,正啄食窗沿边的黍子,不一会,许是吃完,扑棱扑棱拍打着洁白的翅膀消失在黑暗中,没了踪影。 屋中的桌台上还有一小堆灰烬,风儿一吹,四处飘扬,消失的无影无踪,成了空气中的一粒灰尘。 隐约中听到一声叹息,满满的悲伤... 第49章 诸事准备妥当,小镇子也逐渐恢复往事的宁静,街头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也多了起来,时不时也传来几声银铃般的轻笑,随风荡漾。 掌柜的疑惑了半天,却也只好接受,想着或些时日再寻个小厮,毕竟客栈还是要忙活的。 青云,古煞二人休息了一整日后次日天一亮,便收拾行囊,策马离开前往华阳城。 刚出了小镇子,青云便犹豫了,古煞见状,询问道:“可是担心镇子上的百姓?” 青云叹息,“那黑衣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会再派人来寻找,小镇子上的人已经知道鬼魅的存在,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古煞宽慰道:“放心,我已经安排咸阳古道落脚的魔教中人这几日入住小镇,以防止黑衣人来袭。” 青云闻言猛地抬眸看向古煞,一双眸子思绪繁杂,欲言又止。 古煞微微蹙眉,似有不悦,直言道:“公子可是不信我?” 青云猛然惊醒,连忙道:“不是,自然不是,在下只是在想姑娘为何这样做?魔教不是...” 古煞打断道:“公子可是又要说魔教人不为非作歹,行凶作恶已经是德善,怎么会护一方百姓,可对?” 青云被呛,面色微红,目光躲闪开古煞质问的目光。 古煞了然道:“公子不必担忧,我魔教虽然是十恶不赦之辈但也不会胡作非为,分的清形势,轻重缓急。让魔教人驻扎小镇不是为了守护一方安宁,只是想弄清楚黑衣人的底细来历。” 青云不自然的道歉,“是在下误会姑娘的意思了...是在下愚钝。” 古煞蹙了蹙眉,欲言又止,止于唇齿之间,回首骑马,哒哒向前走,嘴角留有一声轻微的叹息。 “魔教并非人人可待的地方,公子还是早些适应为好。” 青云心头一颤,连忙跟了上去,“多谢姑娘提点,在下定会早些适应。” “那就好...” 话音一落,策马而前,青云紧随其后。区区一个偏僻小镇子便如此多事端,不知进了华阳城又是怎样的事端。 夜幕时分,一辆马车悄无声息的从魔教密道驶出,沐浴着夜色朝着东边驶去。 “呦呵!你们魔教还有密道阿!早说啊,小爷我就从密道进来的,省的受那个鸟罪!”风姜新奇的掀开车帘往外头张望。 “是阿,是阿。”坐在对面也正在张望的羌七连忙应声。 坐在中间的铜铃一脸嫌弃的瞧着两人,“密道而已,大惊小怪,别说你们药仙谷没有密道阿?” 风姜轻哼一声,“自然是有的,而且比这好上十几倍,对了,之前小爷给你写信,你收到了没有?” “写信?”铜铃皱皱眉头,认真想了想,似乎有这么一回事,反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风姜的声音陡然提高半调,“怎么了?都给你写信了,你怎么不派人来接我们?” “派人来接你们?”似乎信上是这么写的,可惜后来好像忙着忙着给忙忘了。撇了几眼不依不饶正追问的风姜,清咳几声道:“魔教的路你不熟吗?你不是不想太过张扬吗?所以就没有派人前去。” 风姜一噎,不依不饶道:“确实小爷是不想张扬,可是小爷我信上写了问你有没有不张扬的办法,派人过来,带我们稍稍的进去,就像这样的密道阿!” 羌七忽然想起什么,恍然道:“怪不得那天临近魔教的时候,主子非要在那边等上一个时辰,说是走不动,原来是在等铜铃姑娘派人来接阿。” 风姜瞪了羌七一眼,羌七连忙噤声,不再多言。生怕再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风姜上下打量着铜铃,忽然一脸审视的问道:“你莫不是忘了?” 铜铃一惊,下意识反驳道:“忘了什么?!” 风姜瞧着铜铃有些躲闪的目光,撇撇嘴,“算了,忘了就忘了吧,等会你把密道的路线图给小爷,小爷日后好自由进出。” 铜铃轻哼一声,“你不都已经记下了吗?干嘛还要给我要什么玩意的路线图?” “...你怎么知道?” 铜铃看白痴一样看着风姜,“谁不知道,药仙谷谷主的关门弟子风姜记忆极佳,过目不忘,你刚刚不是瞧着方向,已经暗自将路线记下来了吗?” “呵...呵...”风姜不自然的笑笑,“小爷记性好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没有路线图。像这种密道都是十万火急以防止教中大事的密道,一般都是刻在脑子里的,谁闲了没事,画什么路线图,万一被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说的也是。”随后风姜扬起一抹诡异却又狡黠的笑,“那你就不怕我暴露出去?” 铜铃不在意的反问道:“你会吗?” 风姜一噎,“不会...” 铜铃浅笑道:“不过这种密道不止这一条...魔教中执掌权力的似乎都会为自己留一条逃生的路。” 风姜闻言,错愕,“你们这是圣教还是四通八达的地下通道?” 铜铃摊摊手,不在意的说:“谁知道呢?所以说...魔教就是一谭浑水,别看表面上风平浪静,谁进去谁不得安静,浑身脏了都不一定能出来。” 风姜和羌七皆是打了个寒颤,这魔教可真真的是风起云涌的险恶之地。怕是死了都不一定能出来吧。 马车哒哒似乎在上坡,风姜好奇的询问:“瞧这个方向,可是朝着琉璃川山上去了?” 铜铃“嗯”了一声。 “那你说的那个地方就在琉璃川山上?” “嗯...” 拉车的马是千金难求的千里良驹,走的又是近路,月中中天时便抵达去处。 这里曾经是历代教主训练下一任教主的地方,后来被现在教主废除以后,也并没有拆费,毕竟这里是一个隐秘的场所,虽然在琉璃川山上,却并非是常人可寻的。外头有五行八卦做迷障,日月星辰做遮掩,遂也只有历代教主才能知道。 虽然不再训练下一代教主,但也成为教主训练亲兵的地方,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遂也没有再废除。 此处铜铃也不过随着教主来过一两次,更不必提风姜和羌七。 第50章 风姜,羌七满眼惊讶却又故作镇定的偷瞟四周,他们便是从这琉璃川山来,却都不曾发现有这样一个地方,尧是精通五行八卦的风姜,对于这样的形势,都自叹不如。 临门一脚,铜铃担忧的再三叮嘱,里头的一切切莫吐露出半个字,风姜和羌七再三保证后,方才往里头行驶。 越过叠障的丛林,跨过深潭死水,穿过百花令飞剑阵。才堪堪抵达,一处隐藏在丛林中的方阵之地。进入那里还需要教主的手令,一枚莲花令,除此以外,还需要是眼熟之人,便是跟随教主进入过此处的人,若不是,即使有莲花令也不得入。 入内,五处望楼,八座紧挨着望楼的练营。正中央有一圆形方阵地,此一方阵地,四周皆有遮掩的屋棚,下面皆是各种训练的器材,而正中是一镂空地,是教众较量的场所。穿过圆形方阵地,抵达一处不显眼的小屋。此处便是教主居住地。四周皆有死士把守。 小屋内床榻屏风,桌台书橱,古琴壁画,简易却又不失繁华,单是说那墙壁上挂的画,中间的那副竟是东晋顾恺之的《洛神赋》。风姜想都没有想过会在这里看到真迹。同行的还有一冷若冰霜的男子,是教主座下的左护法,名为暗影,因为他的轻功如影子一般神不知鬼不觉。来无影去无踪。 铜铃是教主身边最亲近之人,暗影虽贵为左护法,但和铜铃相识已久,两人之间自不必多礼。 “影大哥,人带来了。” 暗影冷眼上下打量着风姜和羌七,沉默半晌道:“药仙谷的人,信的过?” 铜铃做保,“教主信的过,风姜虽是药仙谷的人,但救过教主的命,这些年和教中往来密切,而且他是用毒高手,这件事非他来不可。” 暗影“嗯”了声,随后目光落在羌七身上,让人不由自主的胆怵,“他呢?” 铜铃犹豫一下,正准备开口说,却被风姜抢了先,“他是小爷我的贴身小厮,从小就跟着小爷,你信不过他,就是信不过小爷。” 羌七怔怔的凝视着风姜。掠过一抹感动。 暗影打量了风姜一眼,微皱了一下眉头,见铜铃点头后,方才不再阻拦。 转身走到《洛神赋》面前,风姜本以为他会掀开《洛神赋》按后头的机关,谁知,暗影竟直接伸手对着悬挂《洛神赋》的圆头钉子往里头一拍,只见床榻竟然往外头移动,露出一个正方形的洞,再看向那圆头钉子,突然发现那所谓的钉子像钉子却又不像钉子,比正常的钉子大上几倍。圆头上还有一些花纹。 暗影回首看向铜铃,“走吧。” 铜铃“嗯”了声,便招呼到一旁有些傻眼的风姜和羌七。地洞中有一长梯,顺着梯子下去,是一长长的地道,地道两壁每隔三米便有一龙头烛,刚一下入地道的时候,本漆黑一片的地道忽的通亮,两侧的龙头烛刷刷冒出火苗,照亮整个地道,与此同时,头顶上发生轻微的响动,应该是床榻移动的声音。 地道悠长且曲折,大大小小有二十一个岔路口,没有熟悉地道人的引领,走差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风姜附在铜铃满心惊喜的感慨道:“真没想到你们魔教还有这种地方。” 铜铃洋洋自得的轻哼一声,“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就你们那个药仙谷,一眼望到头的地方,比起这...啧啧...” “是是...”望着眼前的景象,尧是傲娇的风姜也软下性子问:“一个地道怎么会有这么多岔路口,都是通往哪的?” “为了以防万一,一共二十一个岔路口,四通八达,稍有不慎,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会触动各种机关,所以你别四处乱看,也记不住的。影大哥不知在这地道走了多少遍才熟记于心。” 风姜不满的轻哼一声,真真是没意思,只是多看了几眼,这小妮子便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不过说真的,真的是一点也没记住,这些岔路口好几个长得一模一样,连同岔路的方向都一样,要他说,即使是设计地道的人都不一定能记得。 “这地道和外头的五行八卦可是一个人设计的?” 铜铃不可置否的点点头,“是不是比你厉害的多?你的阿,比起人家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中看不中用。” “嘿!你个小妮子...”风姜刚欲生气却又不由自主软下身段,好声询问道:“这外头的五行八卦到底是谁设计的?小爷我都自愧不如,等空闲的时候,小爷我一定要去找他较量...不对啊,这世间的会五行八卦的,小爷称第二都没有人敢称第一,到底是谁阿?” 铜铃轻笑一声,上下打量着风姜,“你和他比,还差些火候。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且不说比不比的过,找他都有些困难,可能需要费点事。” “找人能有多困难?天涯海角小爷我也能将他寻来,快说他叫什么名字,小爷我这强烈的胜负心已经熊熊燃烧起来了!” 风姜一副摩拳擦掌激动不已的样子,急切的询问,能遇高手,切磋一番,人生一大幸事。 铜铃蹙蹙眉,拐弯抹角道:“找他说困难也不困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只是需要一点的勇气加上或短或长的时间。” 风姜听的云里雾里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简单难得,还是什么时间或长或短?” 铜铃意味深长的看着风姜,拍拍他的肩膀,满脸同情的说:“这么说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死什么时候就能看见他。” 风姜一惊,“你的意思是已经死了?” “什么叫死了?!”铜铃猛地一拍,“啪”的一巴掌,空荡荡的地道里格外响亮,久久不息。呵斥道:“尊重些。人家可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叫做逝世。低俗。” “是是...逝世。”风姜瞧铜铃一脸严肃的模样,不敢与之较量,遂随着她说,但于他而言,对于厉害的前辈,多少都有些尊敬之心。 第51章 随后摸搓着手掌,掐笑问:“只是不知这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是哪位高人?小爷我有空的时候...也好去拜拜。” 铜铃撇其一眼,缓声道:“是鬼斧老前辈。” “鬼斧?!!”风姜大惊,“怪不得小爷我说呢,瞧着这机关还有外头的五行八卦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怎么?”铜铃没好气的说,“你认识?” 风姜讪笑道:“那倒也不是,鬼斧老前辈都逝世几十年了,小爷我想认识也是没有那个机会的。只不过读过几本关于他的书而已,纯属敬仰。” 铜铃轻哼一声,“真真是不容易,你小子还有敬仰的人?” “话不能这么说,小爷我承认自己眼高于顶,可是鬼斧老前辈还是有那么几分值得小爷我崇敬的地方。” 铜铃轻笑一声,不再理会臭屁十足的风姜。 可惜风姜不依不饶,追在铜铃身后问:“都说这鬼斧老前辈神出鬼没,是个隐世高人,没有几个能够见过他的面,可是他的机关还有五行八卦却让人啧啧称奇,小爷我看的那几本关于他的书写的都是语焉不详,都不曾描写这个人的,只是谈论他的五行八卦,就拿这五行八卦当今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同他媲美的,就连小爷我也要甘拜下风。还有听说当年,皇宫里想修葺地宫,悬赏黄金千万两,珠宝百箱,封地无数,三请鬼斧老前辈都不曾答应...” 铜铃听的皱了皱眉头,猛地停下脚步,紧随后头絮絮叨叨的风姜差点没来得及反应摔在铜铃身上。 “怎...怎么了?”瞧着铜铃不耐烦的神情,忍不住吞吞口水。 铜铃努力的扬扬嘴角,尽量平淡语气,“你...究竟想说什么?” 风姜掐笑,讨好道:“我只是好奇,鬼斧老前辈怎么帮魔教布置机关和五行八卦,听说这鬼斧老前辈一直置身事外,从不参与正邪两派的斗争...” 走在最前头的暗影忽的脚下一顿,阴晦不明的看了风姜一眼,若有所思。 “所以...”铜铃看白痴似的瞧着风姜,“所以你认为我会知道?你都说了,逝世几十年了...我想认识也是没有机会的。” “额...那倒也是。”风姜想想,似乎也有那么几分道理,“不是你一个人魔教中人,就没有听说过什么?” “没有!”铜铃直截了当的回绝,“你要是想知道,自己下去问他不就好了吗?再说了,人都已经不在了,你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反正你这辈子也是望尘莫及的!” “什么叫做这辈子?!”风姜忽的急了,他生来材质无双,聪慧无比,只有别人望其项背,从来都没有他风姜小爷望尘莫及的时候! 铜铃轻笑一声,不费余力的继续打击,“哦,忘了。不仅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望尘莫及!” “你!”风姜瞪圆了眼睛,忽的感觉全身一冷,抬眸便撞见暗影投射过来冰冷的目光,生生打了个寒颤,面色瞬间柔和下来,怒指铜铃的手也连忙放了下来,掐着笑道:“望尘莫及就望尘莫及,反正他不在了,小爷我就是天下第一,这是无可争辩的吧?!” 铜铃嫌弃的打量着风姜,“脸皮真厚!” “那你承不承认吧?” 铜铃目光躲闪,转移话题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快些过去,别耽误了大事。” 说着,匆匆忙忙转身往前走。风姜紧紧的跟在她的后面,不死心的追问,“小爷我是不是天下第一?是不是?你说嘛,这又没什么好害羞的...” “说嘛...承认小爷我优秀你就那么痛苦吗?小爷我就像天上的太阳,浑身散发着光芒,不是你否认就可以忽视的...” “说...” “够了!你优秀,你优秀行了吧!”铜铃不胜其烦道,“你丫的离我远一点,跟个狗皮膏药似的!” 听了上一句,还未高兴完的风姜瞬间变了脸色,“小爷我是狗皮膏药?!谁的就像谁喜欢粘着你似的?!” “那你离我远一点。”铜铃摊摊手,无所谓的说,“反正阿,这地道里四通八达的,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啧啧,想想所谓的天下第一竟然死在一个地道里,真是可悲可叹。” “你!最毒妇人心!”风姜气红了脸,还未坚持一秒,瞬间变了脸,笑道:“这都是说的是什么话?不过,这地道怎么这么长?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到?” 铜铃没好气的撇了他一眼,眼底露出几分笑意,应付道:“快了,快了,应该就在前头,不过事先说好了,待会看到了,可千万别吓着。” 风姜不屑轻哼一声,满不在乎的说:“怎么可能,小爷我什么没见过?!小爷我可是在乱葬岗呆过的人,这话还是去提醒羌七吧!他胆子小!” “主子...”突然被点名的羌七一愣,委屈巴巴的说:“羌七胆子...” 尚未说完,便看见风姜投来警告的眼神,无奈只好认命的说:“羌七胆子小...” “你听听,小爷我就说,羌七胆子小。”风姜笑的得意。 铜铃撇撇嘴,宽慰羌七道:“无事,若是害怕就在外头候着,别进去。” “额...嗯...好。” “不过那东西到底是什么?能够让你们这般模样,藏在这里?”风姜好奇的问。 随后便听见“啪”的一巴掌,拍在风姜的身上。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看了不就知道了吗?!多重要我不知道,反正是挺重要的,提前说了,那还有什么乐趣?!” 风姜翻翻白眼,内心却充满了好奇,这趟魔教之行,不亏! 沿着地道接连又走过两个岔路口,拐过三道弯,最终还有一个死胡同里。 风姜错愕,不敢置信的戳戳铜铃,“是不是走岔路了?怎么是个死胡同?!” 铜铃拽拽风姜的衣袖,“嘘”了一声,示意他安静。 风姜撇撇嘴,却也不再说话。只见暗影面对墙壁,蹲下身来,摸了摸身体左侧的墙角,忽然好像摸到一块有些突出的地方,使劲往里面一按。 第52章 “轰隆隆...” 伴随着四溅的尘土,墙壁突然一分为二,朝两边打开,露道路来。 风姜惊讶的半张着嘴巴,这究竟得有多么谨慎?过五关斩六将,临门一脚,还要设障碍。 不禁对里面的东西好奇万分。 瞧着暗影入内,抢先铜铃一步先进其中。铜铃挑挑眉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意味深长。 羌七在门口局促一下,还是随着铜铃一起入内。 刚进去就瞧见风姜愣在原地,半张着嘴巴,瞪圆了眼睛,露出几分惶恐。 是一个较大的山洞,头顶斜上方有一自然形成的圆洞,大概有十几米高,洞口是哗啦啦的水流,若是没猜错,应该就是琉璃川。山洞较大,四周摆放着各种刑具,墙壁上安插着龙头烛,将整个山洞照的通亮。而正对面的墙壁上栓着一个男子,双手双脚皆被粗壮的铁链捆绑住。 许是瞧见暗影等人的到来,男子像是受到惊吓,猛地扑向正对面的风姜,裂开血盆大口,露出两个尖锐的獠牙,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像狼嚎又像是鹤鸣,诡异而又尖锐,在空荡荡的山洞里回响,久久不息。闻之,无不毛骨悚然。 这一扑,正好和风姜打了个照面,相距只差半米左右,若不是铁链栓住,怕是要直接扑倒风姜。风姜完全惊呆住,从未见过这样的鬼...人?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青面獠牙一点也不为过,披头散发,两只眼睛是翻白的,完全看不到黑色的眼珠,可是总给人一种他能够看到的感觉,脸上布满的乌黑色的青筋,就像是藤蔓一样蔓延伸展在脸上,遍布,盘曲。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心生发寒。 铜铃即使赶过来,将风姜朝后面一拉,伸手在风姜面前晃悠,“怎么了?吓傻了?” 风姜怔怔的回首看向铜铃,喃喃道:“那...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铜铃挑挑眉头,嘴角擒笑,“是人呗。你瞧瞧你那熊样,还小爷呢?!一个男人就能把你吓的六神无主,真是够丢人的?!” 风姜扁着嘴,连和铜铃争辩的力气都没有,指着发狂的男子,怒问:“那是人?!是人吗?!你见过哪个人长这个样子?!丧心病狂!” “这不就见到了吗?大惊小怪!” “这不就见到了吗?!你说的倒是轻巧,万一要是把小爷我吓出个好歹!你...”瞧着铜铃兴致盎然的眼神,蓦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转移话头,“小爷我是说万一要是将羌七吓出个好歹来,你怎么办?!” “那你说怎么办?”铜铃一脸无所谓的说。 “那你就...那你就...”风姜想了想,想不到合适的条件,便将问题抛给羌七,“羌七,你说!” 等了半天,不见其回答,回头一看,羌七整个人愣在原地,完全已经吓傻了。 “呵!”风姜顿时来劲了,“你瞧瞧,小爷我说什么,怎样!吓傻了吧?!你说该怎么办?!” 铜铃嫌弃的撇其一眼,“都吓傻了,你还这么高兴?!” “小爷我哪有高兴?!”风姜快步走到羌七身旁,握住羌七的胳膊使劲的晃了晃,“羌七阿!醒醒!别真的吓破了胆!” “醒醒阿!羌七!” 接连唤了数声,都不见其有任何反应。 铜铃无奈的叹口气,拍掉风姜的胳膊,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对着羌七的鼻子下方晃了晃,解释说:“这是安神香,能够让他快速镇定下来。” 风姜接着又拍了拍羌七的脸,羌七这才回过神来,开口便是,“主子...那是什么东西...” “是人,瞧你这胆量,一个男人而已,就把你吓成这般模样,以后还怎么跟小爷我混?!” 铜铃瞧了风姜一眼,满眼的嫌弃,缓步走到暗影身旁,“怎么样了?” 暗影面无表情的看着发狂的男子,沉声道:“十五天,不吃不喝,看样子,极限。” “男子的身份调查清楚没有?” “河阳人士,未婚,打猎,独居。” “之前那几个郎中说没说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变成这样?” “大概中毒。” “中毒?”铜铃失声道,瞧着男子这幅模样,倒也不足为奇,“什么毒?” “不知。” “郎中的口封好了没有?” “说不出话。” 铜铃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询问道:“右护法呢?怎么没瞧见他?是不是又跑到哪里玩了?” 说来也怪,这教主座下左右两个护法,一个冷若冰山,不苟言笑,连说话都是剪短的来说,而另一个,却热情似火,每天不是吃喝就是玩乐,哪里热闹哪里就要他的身影,而且无赖的很,不过也有趣的很。 “调查。” “调查什么?” 暗影微蹙眉道:“教主的任务。” 铜铃面色一喜,“教主来信了?” “没有。” “那是什么任务。”铜铃难掩失落。 “调查他失踪的原因。” 铜铃“哦”了一声,不再多问。 暗影脸色阴沉的看着正叽叽喳喳的风姜和羌七,蹙蹙眉,“可靠?” 正走神的铜铃微愣,随即看去,打包票道:“教主信的人,信的过,别看他们那不着调的样,本事倒是不小,那风姜在整个药仙谷中都不是他的对手,连谷主都还要称赞他几分呢。反正呢,他若是看不出来,怕是无人能行,实在不行,把谷主挟持来?” 暗影皱眉,没有搭腔。 “主子,这是做什么?!怎么会有那么可怕的怪物?不会要吃人把?谷主要是知道了,非杀了我们不可!” “吓个什么?小爷我可是睡过乱葬岗的人,一个怪物而已有什么可怕的。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主子...” “没事,放心。”风姜宽慰的拍拍羌七的肩头,刚才的震惊早已经退散,转而是浓浓的兴趣,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怪物研究一番。 回首,恰巧看到暗影和铜铃二人正在看向自己,清咳几声,朗声道:“你们求我来莫不是为了这么一个怪物?” 铜铃皱皱眉,对于风姜的用词很不 第53章 风姜傲娇轻哼一声,头微微上扬,摆出一副大爷的模样,“说吧,想要小爷我救他还是杀了他?” “找你来不是救人。” “杀人?”风姜挑挑眉头。掠过几抹惊诧。 铜铃撇嘴道:“杀人还用的着找你吗?!找你来是为了让你看看他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研究?一个不人不鬼的有什么可研究的?他是你们魔教中人?很重要吗?” 铜铃摇摇头,“说不上重不重要,他不是我们魔教中人,只不过是教中子弟在山下办事的时候,偶遇到的。” “一个偶遇的人而已,值得你们费这么大功夫?”风姜满眼的不解,何时魔教也这般闲?一个偶遇的人竟然藏在这重重包围后面,还要请他这个才华横溢的天才来研究一番。 铜铃看向发狂中的男子,露出几抹阴晦不明的杀意,沉声道:“他杀了我魔教十七名教徒,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其抓来。” 风姜一惊,下意识反问:“为何不直接杀了他?” 铜铃垂眸,决然道:“他还有用处,等他没用的那一天,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风姜脚底一寒,却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反而觉得理所当然,“想让我怎么做?” 铜铃阴晦不明的看了风姜一眼,沉吟道:“查查究竟是什么让他变成这个模样,有没有解毒的方法。” 风姜想都没想,一口应下,缓步走到铜铃身旁,附在她耳畔道:“你从来不做无用功,出什么事了?我可以做什么?” 铜铃微惊,下意识看向沉默不语的暗影,见其面不改色后,思索片刻,低声呢喃,“这个怪物绝对不是凭空出现,而且我们发现不止有一个,所以我们怀疑是有人在背后操控,训练一个庞大的怪物军队,怕是日后江湖定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所以我们魔教想事先做好准备,应对不测。” “可有怀疑的人选?” “有几个,但不能确定。这怪物力大无穷,嗜血成性,一般人压根无法近身,而他又刚好出现在我们魔教的领域,所以我们怀疑是有人想对魔教不利。” 风姜蹙蹙眉头,暗着脸,犹豫不决道:“你们可有怀疑药仙谷?” 铜铃暗自一惊,不曾想风姜会这么敏锐,想了想,坦率道:“有。能让一个人变成这幅模样,这毒肯定非比寻常,而我们也请了许多医术高超的郎中以及擅长用毒的高手,都一筹莫展,只是查明是一种常年积累的毒,可至于这毒是什么,什么成分组成的都不可知。而如今江湖上,用毒的高手寥寥无几,所以药仙谷难免会在怀疑的行列中。” “那你们也怀疑我?” 铜铃轻笑,反驳道:“若是怀疑你,我们会带你来这?你虽然是用毒的高手,但心思不会如此歹毒。而且这毒是常年积累的,你没那个耐心,整日对着一个随时会疯癫的人玩。” 风姜一噎,转念一想,好像说的不无道理。自己却是对一般事都是三分钟的热度,热度一散就会抛之脑后。“知道小爷我三分钟的热度,你们请我来干什么?不怕小爷我浪费时间?” 铜铃莞尔笑笑,伸手一把拽住风姜的衣领,将他向自己拉近,踮脚,附在他的耳边,警告道:“你不会的,因为你要证明这件事跟你们药仙谷没有关系。否则实在查不出的话,你知道我们魔教的规矩,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到那时你们药仙谷怕是要万劫不复。” 风姜眉头紧锁,阴沉着脸,“你是在威胁我?” 铜铃浅笑着松开手,帮其铺平衣领,语重心长的说:“不是威胁,是友情提示。我们不怀疑你,但不代表你们药仙谷的其他人不会做傻事。药仙谷虽然一直打着与世无争,两不得罪的旗帜,可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谁也不清楚。” 风姜咬牙切齿道:“我们药仙谷是不可能的!” “可不可能,查明了再说。不过幕后的操纵者可能不是药仙谷,但药仙谷也极有可能是帮凶,无论是什么,只要沾上关系的,魔教十七名教徒都不能白死。所以,我还是那就话,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所以,你现在能做的就是,证明这种毒和你们药仙谷没有任何关系。” 风姜阴沉着脸,忽然不屑轻笑一声,“药仙谷出事和小爷我有什么关系,你知道的我压根就不在意那个鬼地方!” 铜铃弯弯嘴角,显然不信风姜的说辞,拍拍他的肩膀,“在不在意你心里清楚,即使不为了药仙谷,为了教主,为了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江湖,你也应该出手相助。” 风姜撇撇嘴,“说好了,小爷我可不是为了什么药仙谷,为了什么黎明苍生,小爷我只是好奇而已,手痒而已。” “行行,为了什么都行。” 羌七一脸奇怪的看着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两人,侧耳倾听,却也听不出个究竟,再瞧向一个劲向前冲,不断嘶吼的男子,浑身一怔,直打哆嗦。 看看身旁的一直沉默不语,面无表情的暗影,下意识往他身边靠拢,刚一靠拢就感觉到冰冷刺骨的感觉,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连忙又往后退了数步,直到感觉到回暖的时候,方才松了一口气。 商量好了,行动也就快了。风姜从衣袖中掏出迷魂香对着怪物晃了晃,不一会,怪物就浑身无力,瘫倒在地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小声的嘀咕道:“让你对小爷我凶!现在呢,你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还不是任由小爷宰割?!这可是能够迷倒野牛的迷魂香,你丫,挣扎是没有用的。” 说着,俯身仔细查看男子脸上乌黑色凸起的青筋,翻白的眼睛以及露出的两颗獠牙。又仔细试了试脉搏,眉头皱了又皱,回首呼唤羌七。 羌七连忙应声,前去帮忙。 “主子,怎么了?” 风姜咬咬牙道:“这毒太奇怪了...我也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什么都像却又什么都不像,你按住他的脸,我取几滴他的血。” 第54章 羌七连忙应声小心翼翼的按住男子面目全非的脸,风姜则从衣袖中掏出一摞瓷瓶,稀里咣当的摆满一地,从中挑出一个干净的瓷瓶,又从腰带里翻出一块布袋,打开一看,大大小小,琳琅满目的银针,从粗到细,从大到小,几乎是应有尽有。 右手持银针,左手拿瓷瓶。刺破男子脸上的乌黑色的青筋,乌黑色的血从刺破的地方冒了出来,顺着脸颊滴落到瓷瓶里。 收集了大半瓶,风姜这才住手,将瓷瓶收起来,再去探查男子身上别的异状。 铜铃走到暗影身边,望着头顶偏上方的有些的洞口,缓声道:“快天亮了,我得带他们回去,昨日他们前来,闹出不小的动静,几位长老那边应该都已经知晓,留在这里不妥。” “嗯。” “明日我再带他们过来。” 暗影“嗯”了声,想了想,面无表情的问:“教中可安稳?” 铜铃叹息,毫不隐瞒的说:“表面上风平浪静,和和气气,你也知道这几位长老心思各异,对教主一直有所不满。教主在的时候,他们还能有所收敛,教主不在的,他们就更加肆无忌惮,恨不得将三十二阁楼的人都换成他们自己的亲信,胃口别提都多么大了,就不怕撑死!” 一说起教中的几位长老,铜铃就愤愤不平。 暗影蹙眉,“教主怎么说?” 提及教主,铜铃难掩喜色,“教主说,让他们先狗咬狗一阵子,等彼此实力削弱,我们在坐收渔翁之利。即使他们联合起来,只要教主还在,他们就不敢怎么样。所以教主让你和右护法不用担心,教中一时半会出不了事端。” 暗影沉着脸,沉默不语。片刻后,问:“什么时候回来?” 铜铃想了想,说:“快了吧。教主会写信来,我们只需要做好准备就行,对了,烈火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查完。” “哦。” 呆了半刻,铜铃就带着风姜和羌七匆匆忙忙的离去,光这出去就走了半个时辰,才坐上马车,朝着山下走。 上了马车后,铜铃这才开口询问道:“看的怎么样了?瞧你一直不说话的样子,可是有什么线索了?” 风姜皱着眉头,想了想,摇摇头,“没有。只是看出是中毒,而且毒性很深,看他脸上的青筋以及他杂乱无章的脉搏,已经中毒差不多得有五六年了,再者,所中的毒还需要再查一查,什么毒都有却又好像什么毒都不是,应该是很多种毒混杂在一起,其中还有很多稀少不常见的草药,只能说,研制这种毒的人不简单,实力在我之上。” 头一次见风姜主动承认有人制毒在他之上,倒是暗自惊讶了一下,琢磨着问:“如果知道了是什么毒,那有没有解药可解?” 风姜认真的说:“像刚才那个男子,毒性早已经侵蚀到心脉,无药可解,如果刚中毒不久的应该可以试一试。不过现在连什么毒都不知道,更不提解药了。” 说完,忍不住心里头仰天长啸一声,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先是在墙头上下不了,紧接着知道自己五行八卦不如人,后来自己炼毒的技术也不如人,连什么毒都不知道。真真是天煞我也!自己可是堂堂的药仙谷谷主唯一的关门弟子,江湖上的翘楚,少年成名,天众奇才,这可倒好,一个接着一个打击。 铜铃瞧着风姜有些气馁的模样,心下了然,想了想。还是开口宽慰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也不必难受。” 风姜闻言,愤愤的抬眸看向铜铃,“你这是在安慰小爷吗?” “不是吗?我觉得安慰的挺好的。” “不好,一点也不好!”风姜义正言辞的反驳。 “好好。你说什么就什么。”铜铃懒得同他计较,忙活一个晚上,说实话,真的有些累了。“回去之后好好休息一下,这几日怕是你那会有些闹腾。” “闹腾?”风姜不解的问道。 铜铃解释说:“你昨个来魔教,闹出多大的动静?你不知道?坐那么高,只要眼没瞎的,谁会看不到你?!几位长老应该都已经知道,现在魔教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中,你这一来,其他几位难免有什么想法。所以应该会去你那听听,探探虚实,反正拜访,隔墙有耳什么的你都要小心一些,今夜的事一定不能让外人知道。” 风姜不屑的说:“能够有什么想法?!难不成怀疑教主会和药仙谷联手不成?” “不好说。”铜铃实诚的说道,“想些什么,也只有他们自己心里知道。反正你自己注意一些就行。” 风姜“嗯”了一声,忽然想起刚才铜铃的叮嘱,眸子陡然一亮,不确定的说:“你在怀疑幕后操纵者是魔教的人?” 铜铃大惊失色,不曾想风姜会突然这么说,这种情况她不会没有想到过,但是风姜如此堂而皇之的问出来,倒还是有些震惊。 连同一旁发呆走神的羌七闻言都是一惊,训练这种杀人的死士对付自己的人?! 风姜看铜铃震惊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猜的有几分正确,笃定的说:“你怀疑过。” 铜铃不肯定却也不否认。“如果是这样,那江湖上注定是一场腥风血雨,谋权夺位后你说他们会做什么?” “大肆进攻正派,直到将整个江湖都握在手里?!”风姜失声道。 铜铃诚然的点头,注定是民不聊生的结局。 “所以我们一定抓紧时间,找出线索。如果能够研制出解药最好,如果研制不出,只好一举歼灭。”铜铃说的不带有任何的感情,只是感慨一句,“那个男子中毒五六年了...五六年,不知他们训练了多少个这样的死士。” 风姜闻言大惊,突然觉得这个江湖波涛汹涌,完全不像他表面上看的那样,彼此都在防范,都在将尽脑汁削弱彼此的实力。唯一不同的,无非是出于什么样的目地而已。 天快要蒙蒙亮的时候,一辆马车悄无声息的驶入魔教之中,铜铃三人也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等待着即将面临的危机。 第55章 自从开始研究男子身上中的毒,风姜便几乎足不出户,日日在房间里倒腾他的那些个玩意。连同吃饭也是在房间里,偶尔想起来扒拉两口。羌七就跟在风姜身后打下手,时不时提醒他注意些身体。 但风姜皆置若罔闻,眼里心里只有手中尚未研究出来的毒,桌子上地上杂乱着一些个医书,时不时翻开两眼,这毒越是复杂,反而越发有兴趣。恨不得一头钻进去。 晚上来接风姜的铜铃都是吃了一惊,自诩小爷,平日里傲娇的像一只孔雀的风姜一日之间竟然可以如此脏乱,大红的衣服上,黑一块花一块,有些地方甚至已经撕裂。 风姜专心致志的看着笼子里的小白鼠,连同有人进来都不曾听见。 铜铃蹙蹙眉走到一旁正在整理医书的羌七身旁,伸手戳了戳羌七的肩头,小声道:“你家主子一天都这样吗?” 羌七抬眸望去,面色一喜,雀跃道:“铜铃姑娘。” 铜铃连忙“嘘”了一声,怕是打扰到风姜,“小声点。” 羌七看了看聚精会神正在盯着白鼠的风姜,连忙噤声,主子工作时最不喜欢旁人打扰,是他失态了。低声回应:“主子一天都在研究,刚刚主子给小白鼠喝了毒药,正在观察小白鼠有何反应。” 对于这种给动物喂毒药来看反应的,铜铃也是知道一些,就像他们习武之人,把东西给动物吃,看有没有毒是一个道理。所以也没有太大的惊讶,反而习以为常。 “研究的怎么样了?” 羌七轻轻叹了口气,皱起的眉间皆是郁结,一连查了数天,得到的线索实在少的可怜,毒药中虽然知道几眜药材,但都是十分常见的,所以压根也算得是什么线索。 犹豫了一下,避轻捡重道:“没有太大的进展,不过主子说...毒药中有一眜药材比较罕见,一般的市面应该是没有的,如果能够弄清楚那眜药材是什么,应该是个比较好的突破点。” 铜铃闻言一喜,大脑飞速的转动,如果是比较罕见的草药,从而便能知道生长在哪,知道供货商,亦或通过生长地而顺藤摸瓜也是大有希望的。 开心的捏了捏羌七的脸颊,满眼的笑意,“这次干的不错。” 羌七抬眸望去,正好落进铜铃灿若星辰的双眸,不禁失了神,脸蛋被火燎过一样,又红又烫。 目光不自然的躲闪着,轻咬着嘴唇,默不作声。 铜铃心头一咯噔,明白了些什么,连忙松开了手,转而一把搂过羌七的肩头,笑而称,“真不愧是铜铃的兄弟,就是厉害,只不过...” 目光落在一动不动专心致志的风姜身上,掠过几抹阴晦,好似从未瞧过他这般认真,忍不住问道:“你家主子以前也这么认真吗?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羌七心头一痛,痛到皱起眉头,嘴角划出一抹无可奈何的苦笑,听到铜铃的疑问,笑了笑道:“铜铃姑娘别看主子他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可是他一旦做起事来却格外认真,比认真还有认真一些。” 铜铃撇撇嘴,满眼的不相信,轻哼一声,满不在意的说:“还真没看出来,他不是向来凡事都是三分热度吗?瞧他这般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转性了呢。” 羌七笑了笑,瞳孔中露出几分落寞。“那是因为那些东西他都不放在眼里,没有任何的难度。真的有难度的东西才值得他去浪费精力。” “额…”铜铃撇了风姜一眼,倒也像是他唯我独尊的风格,想了想,忍不住八卦道:“你说他一生下来就是天才吗?老天为何这么不公?!” 反正自己五年前遇见他的时候,他就很臭屁,自诩举世无双的天才,啥都会,没啥他不行的,当然,除了武功,不过这点让她很高兴,总归有一点让她站在他的上头,从高处俯视。 羌七失声哑笑,对于铜铃这个问题陌生却又熟悉,药仙谷的那些师兄师弟经常询问他这个问题。每次他都是给予肯定的回答,可是这次,他突然不想那么说。 “主子他确实有天赋,学什么都比别人快,也称的上天才,可是被成为天才也不是那么容易,每次谷主布置完任务,主子都需要比旁人完成的更快更好,否则就会有人说道,你不是天才吗?为什么还没有我厉害?等等,所以天才这个头衔对主子来说是荣耀也是枷锁,所以他没日没夜的勤加练习,再假装很轻易地完成,就是为了像别人证明他真的是天才…” 铜铃紧锁着眉头,到不曾想还有这样一番故事,忽的生起一抹疼惜,隐约中在他身上看到了教主的身影,不同的是,教主是为了生存,不得不厮杀,在一群又一群人中取得胜利,才能配的上她作为下一任教主生存的头衔。 “他应该很累吧…” “不累,都过去了…” 忽然想起一声音,低沉而又坚定。正在蹲着身子说悄悄话的两人皆是一惊,抬眸望去,不知何时风姜已经站在面前,而他们却毫无感觉。 “主子…”羌七先是一惊,失声唤了一声,连忙起身。紧接着铜铃瞪圆了眼睛看向风姜,差点忘了反应,随后也紧忙起身,讪笑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风姜面无表情的看着铜铃,一双眸子阴晦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刚刚。” “额...嗯...那个...”铜铃不知怎的被风姜这一看倒有些紧张,“你不是在看白鼠吗?怎么突然过来?” “死了。”风姜直截了当的回答,心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研究了半天还不是那种毒药。想了想,询问道:“这在魔教中已经有数天,那几位长老应该也不会在怀疑什么,所以我想去那个地方常住,也方便研究。因为现在获得东西太少了,也不方便...” 铜铃一怔,想了想近日教中确实也没有大的动静,风姜此时离开应该也不会有影响,遂开口应下,“正好差不多到时间,我们需要过去,你们把衣物收拾一下,不过...那里的环境比不得教中...所以难免会辛苦一些...” 第56章 风姜脸上扬起洋洋自得的笑容,“这算什么,你未免太小看小爷了!小爷我那可是在乱葬岗住过的人,区区一个地道而已不成问题!” 铜铃撇撇嘴,忍不住腹诽,刚才的担心真真是白瞎了,他风姜是何许人也?刀山火海都住过的人,他哪里管的了这些,呛声道:“是是,你老是谁?乱葬岗都住过的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赶紧收拾了,好走。” 风姜脸色一沉,不满的叫嚣,“你这都是什么语气?别忘了现在可是你们魔教有求于小爷,说话客气些,听的就好像要赶我们走似的。” 铜铃轻哼一声,懒得同他计较,“是是,现在是我们魔教有求于你,所以拜托这位大爷快些,好赶路,我在外头等你们。” 说罢,就径直出去,懒得理会风姜。 风姜气气哼哼的瞧着铜铃出去,一脸诡异的盯着羌七,看着羌七直发毛,止不住的打哆嗦,往后退了两步,颤颤巍巍的问:“主子...你这么看着羌七干什么?看的羌七好生害怕。” “你还知道害怕阿!”说着,“啪”的一巴掌拍在羌七的肩膀上,力气不大不小,却也格外的响亮,“知道害怕,你跟那个小妮子瞎说什么啊?!她懂个什么?!” 羌七捂住胳膊。不敢直视风姜,委屈巴巴的说:“羌七...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铜铃姑娘也只是想关心主子...” “关心我?”风姜心里头一咯噔,有种说不上来怪异的感觉,挠着他的心,难受的很,“她说关心我你就信了?指不定她知道以后还不知道以后怎么拐着弯抹着角笑话小爷我呢!再说了,小爷我用的着她关心吗?!小爷我是谁?堂堂药仙谷谷主的关门弟子,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医毒双圣,用的着她?!” 羌七闻言,满眼的不服气,觉得风姜反应太过激烈,说话也不客气,忍不住反驳一两句,“其实铜铃姑娘她不像主子说的那样...” “不像小爷我说的那样?”风姜匆匆打断道,“羌七阿,你还年轻,涉世未深,看不懂人心,铜铃那个小妮子从小就跟着下一任教主,她吃过什么苦?!所以阿,她无法理解。知道了吗?” 羌七蠕动着嘴唇,想着再辩解两句,瞧见风姜警告的眼神,连忙噤声,转身收拾起衣物,不再多言。 风姜哼哼两声,下意识望了一眼门口,阴晦不明,随后自嘲般笑笑,她衣食无忧的,无风无浪的,怎么可能会懂? 琉璃川山上,铜铃和暗影将已经逐渐镇定下来的男子带离地道,关在一家屋子中,因为地道中错综复杂,风姜和羌七难以在里面研究,而发狂的男子也喂了药渐渐镇定下来,遂将其带出外面。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风姜和羌七正在屋子中继续研究,铜铃则约暗影出来。 局促了一会,铜铃瞧着四下无人,缓声道:“教主来信了。” 暗影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了一些动容,“内容。” 铜铃按照纸条上所写简明扼要道:“抓捕鬼魅后的黑衣人,据口诉,主使为林姓长老,留心四长老。” “四长老?” 铜铃“嗯”了一声,解释说:“根据璃川客栈的探子探查,四长老先前便是林姓,教主的意思是暗中观察,仔细留意,先不要轻举妄动,避免打草惊蛇。” “恩,教主在哪?” “推算着日子,应该快要到华阳城了,探子说江湖上姓林的长老能够养的起死士的还有几人,教主想去查查,其中一个是神机阁的,刚好就在华阳城中。” “神机阁?” “神机阁是个比较隐秘的组织,专门搜罗天下情报,再加以高价转卖他人,他们的探子听说遍布天下,信息网更为广泛。” “有意思。”暗影眼底多了一点明亮的色彩。“教主一人?” 铜铃犹豫下道:“还有一人。” “谁?” “道宗弟子青云。” “道宗?”暗影的声音有了些变化,藏着恨意。 铜铃了然,五年前的事情谁也说不好,也说不准,道宗与魔教天生为敌,暗影如此生气也不足为奇。 咬咬牙,坦然道:“是,确实是道宗,但这个人已经被道宗除名,听说是失手杀害了自己兄长,正被道宗追杀,教主刚好遇见便出手相救,应该应允带他回魔教。” 暗影蹙了蹙眉头,冷声道:“实话。” 铜铃一愕,下意识反问:“什么实话?” “相救的原因。” 暗影说的直率,铜铃忍不住腹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什么原因不原因的。而且追杀的是道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教主出手相救也不是不可能。” “不可能。” 铜铃翻了翻白眼,反问道:“怎么不可能?” 暗影回答的直截了当,“教主不喜多管闲事。”一双阴晦的眸子无声无息的盯着铜铃,似乎能够看透她内心的想法一样。 铜铃一咯噔,打了个寒颤,咬咬牙,却熬不过暗影这审视的目光,只好坦诚相告,“因为…那个叫青云的道宗弟子像极了当年的青璟公子。” 关于教主和青璟公子的事情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可惜谁也不曾想最后会成那般模样,或许正如教主所说,对立的两方,若是非要有什么相交之处,便只能是兵戎相见。 暗影亦是一惊,满眼的错愕,“他…没死?” 铜铃苦笑着摇摇头,“不可能的,当年教主是亲眼看着他死在自己的面前,而且探子去查了,青云并不是青璟,只不过是一个长的像青璟的人而已。人死不能复生…” “教主是为了他下山?” “额…也不能这么说…” “底细。” “青云,长安人氏,无父无母,是个孤儿。自幼进入道宗,不过一直是宗外弟子,武功还算是不错,也是这些年才得到老道的喜爱。大概也是因为长的像青璟公子的缘故。” “你怎么想的?” 暗影忽然询问,铜铃微惊,思索片刻,缓声道:“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只是里面有什么我们就不知道了,只不过这个青云接触教主一定是老道指示的,为了什么?”轻笑一声,自嘲般说:“还能为了什么,不过是为了瓦解我们魔教而已。” 第57章 “教主…” 铜铃眸子忽暗,露出悲戚,“教主她…知道该怎么做。而且青云的事也尚未查证,还有待商榷。其实如果那个道宗子弟真的离开道宗,入我魔教,没有旁的目地的话,那该有多好?” 一谈及教主,刚才的悲愤瞬间换了一个模样,甚至开始反驳之前的话。 暗影明白铜铃的纠结,垂眸不语,五年前的大战,谁也不好说,谁也说不好,生灵涂炭,谁都有错,但从各自的角度看,谁也没有错。 道宗攻打魔教,正邪不两立,像是天经地义的。魔教自保反击是理所当然的,而唯一的变数便是教主和青璟公子,他们的感情是正邪两派天理不容的。 如此一想,不禁有些懊恼,抬眸瞧着皎洁的月牙,忽然道:“烈火正在回来。” “烈火大哥?!”铜铃一扫愁容,雀跃的欢呼,“什么个时候?几时到?都好久没瞧见烈火大哥了?对了,他这次去探查的地方是哪?河阳?河阳对吗?河阳有什么好玩的?不知道烈火大哥这次会带什么回来?上次和他说的长安玉头钗不知他还记不记得?也不知道长安和河阳近不近?” 听着铜铃叽叽喳喳欢呼雀跃半晌,暗影冷若冰霜的面孔微微动容,眉角间染上几抹笑意,忍不住好奇的问:“有这么开心吗?” “自然,当然!”铜铃肯定的点头,随后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味深长的打量着暗影,揶揄道:“暗影大哥不高兴吗?” 暗影没想到铜铃这小丫头问的这般直接,反而一愣,不禁认真的想了又想,自己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想起烈火缠人的功夫不禁皱皱眉头,满脸的嫌弃,可心底却忍不住的小雀跃,若说是高兴,可那缠人的模样,不禁头都大。 铜铃瞧着暗影时而皱眉时而舒展的模样,不禁失声轻笑。 这教主座下一左一右两个护法,天差地别的不同,暗影就像个千年的冰山,面无表情,而烈火偏偏是个热情似火甚至有些无赖的人,两人站一起的画面简直不能想象,一个跑一个追。关键…暗影的武功稍逊烈火一筹,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只能任由烈火缠着,不过从这两年看,暗影似乎已经适应了烈火,没有太多的抗拒,反而有些享受… 享受?! 铜铃被自己这个想法活生生的吓了一跳,怎么会这么想?!两个水火不容的人,怎么可以用享受这个词呢?!简直是不像话。 “不知道。”暗影忽然开口道。 “不知道?”铜铃忍不住翻翻白眼,宽慰道:“暗影大哥这里没有旁人,而且烈火大哥也没有回来,你说不高兴也不必害怕,他听不见的。” 暗影面色一黑,什么叫做他不必害怕,眉头紧皱,心底暗自愤懑,终有一日他会打败烈火,名正言顺的! “我…我…”刚欲说出口却又开始犹豫了,瞧着铜铃期待的眼神,纠结半刻,无奈的认命道:“不知道…” 铜铃顿时小脸跨了下来,不知道算个什么答案,看来暗影大哥被烈火大哥压抑了许久,这人都不在了,都不敢说出心里话。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一脸同情的想要拍拍暗影的胳膊,忽然听到不知何处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 刚伸出的手猛然一怔,细细听去,总有些耳熟。 暗影警惕的环顾四周,胆敢在这里发笑,简直是不想活了?!可这声音听着格外的耳熟,忽然心里生出一阵不详的预感。 猛地转过身去,便见一个男子翘着二郎腿悠哉游哉的坐在屋顶上,一脸戏谑的瞧着自己。 “烈火大哥…”铜铃失声而出,随后欢快的唤了声,“烈火大哥!” “铜铃!”烈火偏转目光落在铜铃身上,脸上的笑容更大了,飞身而下,“铜铃…” 铜铃张开双臂准备拥抱上去,谁知竟一把被烈火捏住脸颊,烈火满脸宠溺的捏捏铜铃的脸,“我的小可爱…” 铜铃瞪圆了眼睛,哪有人一上来就捏人家的脸呢?!好歹她也是在江湖上排的上名号的人,幸亏风姜那个臭小子不在,否则就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而且她张开双臂可是要抱抱的,而不是捏捏,真是的,若不是打不过他,谁会受这个气… 烈火俯身满眼狡黠的盯着铜铃,不怀好意的问:“在想什么呢?你打不过我的,所以呢,别白费功夫…” 铜铃面色一黑,强忍着不翻白眼,心底忍不住从上到下腹诽烈火一遍,面上却坚强的扯着笑容,“铜铃想要抱抱…不是捏捏…再捏脸都快要变形了…” 烈火“哦”了一声,自然而然的放开手,几乎同一时间,捏住铜铃另一边的脸。 铜铃尚未来的及高兴,瞬间满脸黑线,刚才自己说什么来着?什么玩意的高兴?!就当她在胡言乱语! 烈火狡黠笑道:“再捏捏这边,两边一样大,就不会变形了…以后啊…别问暗影那么困难的问题,他也打不过我哦…” 随即看向暗影,脸上永远挂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暗藏深意,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时时刻刻盯着自己的猎物。 暗影打了个寒颤,生出几分想逃离的想法,目光微微躲闪,强装镇定的问:“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好一会了…” “来了好一会?!”铜铃失声道,不敢相信的指着烈火,“你!你偷听我们说话?!” 烈火松开捏着铜铃脸颊的手,无奈的摊摊,无可奈何的说:“没办法…本来想叫你们,谁知道你们讲的起劲,我又是个不喜欢打扰别人的人,所以就听了一会,对了,是正大光明的听。” “没经过别人允许,就是偷听!”铜铃怒不可赦的吼道,忍不住回想刚才的对话,琢磨着哪里说的有问题。 烈火戳戳铜铃的额头,满不在乎的叫嚣,“你个小丫头一个月没见,脾气倒是见长了,怨的了我吗?谁让你们连半点反应都没有的?这些年的功夫都学到哪里去了?连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第58章 铜铃刚欲反驳,瞧着烈火那双狡黠如狐的眸子,顿时一惊,要说出的话也哽咽在喉咙处,委屈巴巴的扁着嘴,嘟囔几句,模糊不清。 烈火笑的灿烂,划出一步,行至铜铃身旁,一把揉上她的魔发,俯身附在耳旁,不阴不阳的笑问:“想说什么呢?” 铜铃浑身发毛,一股电流直击心底,绝不是心动,而且实实在在的恐惧,烈火和暗影以及教主威胁人的手段不同,不是浑身释放出杀气,而是挂着一张让你永远琢磨不透的笑脸,他笑的越开心你就越发毛,所以江湖上也有人称他为“笑面虎”。因为在你以为他高兴的时候,他总会出其不意给你来上一刀,他的笑意你永远也猜不透。 “没…没想说什么…”铜铃支支吾吾的回答,时不时小心翼翼瞟两眼烈火的神色。 烈火噗呲笑出声,像折竹子的声音格外清脆,“你害怕什么?难不成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呵…呵呵…”铜铃缩着脖子,心不在焉的应道,这可说不定,唯一能镇住他的教主不在这里,他能做出什么事来可说不好。 “你瞧瞧这是什么?” 铜铃抬眸望去,是一只挂着铜铃的银钗,雕刻着精美花纹的铜铃垂在钗头下,风儿一吹,就发出叮咚的轻响。 满眼的惊喜在看到东西后瞬间退散的一干二净,怎么又是铜铃?!耷拉着脑袋,发出无声的抗议。 烈火不解的戳戳铜铃有气无力的脑袋,“怎么?不好看?这可是全河阳最最好看的银钗。” 铜铃抬眸看了一眼精致的银钗,努力装出欢喜的模样,“哇塞!银钗唉!上头的铜铃好好看啊…” 烈火错愕,被铜铃的猛地动作,吓了一跳,“你这…反应也忒慢了吧?喜欢就接着阿!” “嗯…是。”铜铃懒洋洋的接过银钗子,看着上头做工精美的铜铃,无声的叹息。 这是她第几只挂着铜铃的银钗了?不能因为她叫铜铃,就每次都送她铜铃把?!就她那屋子光是带走铜铃的玩意没有十几也有几十了,大都都是他送的。每次同他说些别的玩意,可是每次回来的都是铜铃,铜铃! 早就应该料到,就不能抱有什么希望。 “烈火大哥…暗影大哥的礼物呢?”收拾好心情,忍不住开始八卦道。 不过好像从未见过烈火送给暗影任何礼物,唯一的一次是暗影生辰的时候,烈火准备给他做一碗阳寿面,谁知,竟然把整个厨房都给炸了! 那可是她那一年见过的最大的烟火… 烈火微怔,意味深长的望着暗影,看的暗影发怵,忽的,猛然一把搂过暗影的肩膀,“他的礼物就是大爷我!” 暗影身子一僵,大脑一片空白,只留下一个念头,他能不要吗? 烈火勾勾嘴角,食指挑起暗影的下巴,微眯着眼,轻浮笑问:“怎么,不乐意?” 暗影僵硬着身子,无法动弹,蹙蹙眉头,面对烈火的淫威,他只能屈服,谁让他打不过他呢? 机械般摇摇头。 等着看戏的铜铃暗自叹一口气,如今她也只能对暗影表示深深的同情,如果教主在就好了,就可以制服得了烈火,这样她们就可以从他的魔掌下逃脱出来。 想着,随意摇晃手中的银钗,叮咚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满眼嫌弃下倒还有那么几分不错的感觉,似乎相比起暗影大哥的礼物来要好得多。 调侃完暗影,烈火才想起来大事,“那个河阳人,什么都查不到,因为无父无母,又是个孤儿,住的也偏远,人也沉默寡言,连他失踪这么多年都没有人知道。你们呢,查出什么来了?” 铜铃皱皱眉头,平白无故的出现,这一查起来连个头绪都没有,撇了撇关上的房门,长叹一声,“没有…只是知道中毒了,可是什么毒没有查出来,至于怎么解毒更不用提了。” “啧啧…和我一样惨。”烈火有气无力的向天长啸,这一趟河阳去的,情报线光是找这个人就花了大半个月时间,人找到了,结果一问这个失踪这五六年都没有人知道…忍不住的心塞一把,还不如不去呢。 撇了眼亮着灯的房间,隐约中传来悉悉索索走路声,“这解毒的是谁?” “是风…” 铜铃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烈火打断道:“不会是药仙谷风姜那小子吧?啧啧,真是可怜,你是怎么把他哄骗过来的?” “什么叫我把他哄骗过来的?”铜铃一听急了,说的好像她存心的似的,忍不住嘀咕着,明明就是他自己爬墙来的。 暗影眸子一暗,“你认识?” “认识,他阿,就是那个成天和铜铃斗嘴还斗不过的臭小子,药仙谷…”烈火脱口而出,随后觉得暗影的话怪怪的,忽的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怎么,你吃醋了?” 暗影面无表情的脸陡然一变,一脸的否认,却不能忽略微红的耳垂。 “没有。” “真的没有吗?”烈火笑的狡黠,显然不信这番说辞,不过瞥见暗影微红的耳根,却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反而反常的解释说:“他阿,以前陪铜铃偷偷摸摸去药仙谷的时候见过几次,他就是那个救了教主的人。” 那也是五年前的故事,教主自跳下悬崖后,他们连夜去悬崖下寻找,一连半个月,却寻不到任何的踪迹,后来兜兜转转一个圈子,被药仙谷的风姜采药时所救。 这些年也一直是风姜在医治教主的病,所以一来二去也算是熟悉。 想到这里,不由叮嘱铜铃一两句,“风姜也算是我们魔教的恩人,你以后稍微微客气一点。” 铜铃明白烈火的意思,撇撇嘴,不满道:“你说的,就好像我对他很差似的。” “是不差,你把人家晾在城墙上,任人观赏,确实做的极好。”烈火吐槽到,嘴角上扬了几分,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候,他也忍不住的笑出声,堂堂一个药仙谷谷主的关门弟子竟然自己把自己个晾在城墙上,想想也是醉了。 第59章 铜铃闻言,轻笑出声,一回想那个画面,实在是忍俊不禁,即使如此,也要反驳上一两句,“那可是他自己爬的墙,干我何事?而且还是我把他给弄下来的,这算不上欺负。” “好好,算不上欺负。”烈火妥协笑道,这个风姜确实应该好生学学功夫,要不然以后的日子,肯定被铜铃欺负死死的。 铜铃撅着嘴,不满的问:“总是说我欺负他,他可是会炼毒哎!你就不怕他欺负我吗?!你到底是哪边的人?” 烈火吃了一惊,不敢相信的说:“竟然还有欺负的了你的人?!怕是得下辈子,下下辈子吧!” 教主身边也就铜铃这一个从小到大的朋友能说说话,跟在教主身边这些年,自从教主继位以后,这铜铃便跟着水涨船高,谁不知道欺负了她便是得罪了教主,这丫头在教主庇护下可算是无法无天,一张嘴都没有饶人的时候。 即使是他,有时也需要掂量一下,不过铜铃这丫头古灵精怪的,虽嘴不饶人,倒也是可爱,对教主也是忠心耿耿。 铜铃轻哼一声,对于烈火的话她还是赞同的,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不够看的。 烈火伸手揉了揉铜铃垂下来的魔发,“放心,若是他敢欺负你,我们二人一定第一个把他的腿给折断了!” 铜铃面色一喜。眉眼含笑,“这可是你说的!” “好好!我说的!暗影!”说着,撞了撞暗影。 暗影随之表态的点头。不必烈火说,他也会如此,胆敢对他的人如此,他一定第一个不放过,无论是谁。 外头谈笑风生,只隔着一堵墙的风姜却十十足足的打了个大喷嚏,揉揉发痒的鼻子,回头对研磨草药的羌七问:“羌七,有没有觉得背后冷飕飕的?” 羌七撇了眼陷入沉迷的男子,打了个哆嗦,“跟怪物在一个屋子里,谁不会觉得背后冷飕飕的?主子,要不然,先拿一块布把那个怪物的脸给盖住?看着挺慎人的。” 羌七无比认真的说,说实在,到现在,他看到这张青面獠牙的脸。仍然腿脚发软。不止背后冷飕飕的,浑身都发抖。 风姜蹙蹙眉,认真的看向男子的脸,摇摇头,“应该不是因为他。小爷我只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至于是什么,也说不上来。不过,你刚才的提议不错。” 边说边走到柜子旁拿出一个件衣服,随意的盖在男子的脸上,将其全部遮住,上下打量一番,伸个懒腰,“如此一看,确实好多了。” 晚风微凉拂过面颊时还是忍不住颤一下,不过都是习武之人,这点晚风自然算不得了什么。 烈火沉默一会,犹豫着开口,“教主她还是放不下青璟?” 这话一出口,两人皆是沉默,铜铃垂眸,眼中皆是挣扎,这些年,教主虽然不再提,可是琴在那,琉璃川在那,要她如何能忘? “可知魂裂?” 烈火和暗影皆是一惊,魂裂可是魔教中最厉害的毒药,专门是研制给叛教之人,魂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犹如烈火灼心,肝肠寸断,魂魄寸寸撕裂。服用者皆熬不过三日。 “教主曾经服用过魂裂。” 铜铃的话犹如惊雷,突然而又猛烈。 “什么时候的事?为何我们不知?”烈火失声询问,在他的印象中,琉璃川上,六人一组,教主,铜铃,他还有暗影,至于剩下两人没有熬过来,他们一直在一起,从未听过教主服用过魂裂。 “那个时候你和暗影大哥出去执行任务,只剩下我和教主,教主让我不要说…所以…” “所以你就不说?!” 铜铃酸了酸鼻子,忍住哭腔,“教主说…都过去了,就没必要让你们担心。” 烈火浑身一颤,垂眸有气无力道:“我们一直相依为命…怎么就没有必要呢?” 连同暗影都是狠狠的一怔,他简直不敢相信,服用魂裂是什么感觉,烈火灼心,如同身体中有一团火,一点点舔舐心脏,生不如死,硬生生的折磨而死,到最后连同魂魄都像被撕裂一般,死后连鬼都做不成。 “教主…熬过了三日。” 铜铃“嗯”了一声,“三日…窝在草垛里生生熬过三日,三日…” 她到现在都不能回想那个画面,三日后,小黑屋打开,她扑过去的时候,一个骨瘦如柴的女孩遍体鳞伤的蜷缩在屋中一角,阳光露出的那面木墙,无数血淋淋的抓痕。 她抱着她号啕大哭,她却慢慢的睁开红肿的眼,苍白无血的嘴唇缓缓吐出几个字,“别哭,没事了…” 烈火依靠着暗影,垂眸一脸阴暗,那段日子谁都不愿回想,咬咬牙,愤愤道:“既然不让说,你为何这时还要说?!” “因为…”眼眶中续满了泪花,哽咽道:“因为…教主为了不让前教主发现青璟公子的存在,为了保护他而服用下魂裂…可她到最后也没有说出半个字,也不曾求饶半次。” “所以…所以…”哽咽着断断续续的反问:“你问我教主还没有放下吗?服用过魂裂,你让教主如何放下?!” 撕裂的灵魂是用对青璟公子的欢喜填补而成,如此的灵魂,又如何能舍下?! 烈火怔住了,整个人失去的神采,沉默不语,悲伤慢慢弥漫开来。 暗影垂眸,阴晦不明,将封存的往事一一展现在眼前,将伤疤重新撕裂,撕裂的灵魂如何能够去填补?! 长久的沉默伴随着铜铃轻声的哭泣,月光皎洁,却抚不平长年累月的伤口。 “可是…青云终究不是青璟…” 声音极轻,像是一阵风,轻轻拂过耳旁,等你细细聆听的时候,却不见踪影。 “但青云像青璟,如此就够了…” 剩下的便是自欺欺人,而她只是流着泪观望,始终说不出半个字,她相信,世间没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而青云是青璟公子的转世,是他的留念,她甘愿相信。 “教主…她…”收拾好滚落的泪花,稳了稳情绪,缓声道:“她说她明白,也分的清。所以不必担心,不会影响大计。” 第60章 “教主她…”烈火喃喃开口,却不忍再说出半个反对之词。 她和青璟之间的事情,他们都知道,却也装作不知道,亲眼看着她陷入,再到挣扎,最后成了谁也不想看到的定局,可是,正邪不两立,是千百年来的规矩,不可能因为谁而改变,像一道鸿沟,胆敢跨越者,不死即伤,最后换回来的不过是遍体鳞伤。 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教主一而再再而三的错下去,青璟已经不在了,也应该放下了。 顿了顿,平复好情绪,缓声道:“我要去一趟华阳城。” “你去华阳城干什么?!”铜铃反应激烈,一听,急匆匆的大叫,“你不会是想…” 瞪圆了眼睛,恶狠狠的盯着烈火,似乎他敢说出半个反对的字,她便会像一头张牙舞爪的野兽扑过去撕裂他。 烈火戏谑的看着铜铃,忽然大笑出声,“怎么,你要吃了我不成?” 铜铃攥紧拳头,咬牙切齿,“你不能去!” 她之所以说出魂裂就是希望他们不要阻止教主,她相信教主不会做不利于魔教的事,而且如果可以,即使是替身,只要教主高兴,她会拼尽全力支持她。 烈火莞尔笑笑,伸手揉揉她的头发,长叹一声,“你还小,不懂。” 等你以后行走江湖,看尽这江湖中的险恶和冷漠,你便会明白,人心难测,而鸿沟是永远无法跨越的。 “即使我不懂,我也不允许你去!” 铜铃一巴掌甩开烈火的手,斩金截铁的说,挡在烈火面前,态度坚决。 烈火甩在半空中的手臂一怔,眼底掠过一抹落寞,佯装不在意的笑道:“你这小丫头,这几年,脾气越发的暴躁,我可曾说是去拆散教主的吗?” “难不成不是?”铜铃嗤笑一声,她才不会相信烈火的鬼话。 “你这小丫头…怎么就那么大的敌意?我还不会骗你不成?”烈火一脸无奈的顺道。 铜铃的声音软和了些,警惕的问:“那你去做什么?” 烈火清咳两声,眸子微转,敛起一道精光,“其实这次去河阳,并不是一无所获。我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 暗影微微侧目,半信半疑的望着,按照烈火的品性,若是探查到什么,应该会第一时间禀告,而不会有所隐瞒。 “在河阳境内,有很多无父无母,独居的男子,乞丐亦或者十一二岁的孤儿突然莫名其妙的失踪,只不过他们一直独来独往,也没有多少人认识,所以官府的人也不知情,而且最可疑的是,河阳境内也有一个神机阁。” “神机阁?”铜铃失声道,微微动容。“神机阁怎么会在河阳?” “江湖上共有四座神机阁,分别坐镇东南西北,神机阁在河阳也不足为奇,唯一奇怪的是,教主说神机阁可疑,偏偏在河阳出事的地方就有一座神机阁,所以这神机阁不可小觑,我需要去探探。” “可是…”铜铃犹豫道,“可是,教主已经去了,你去…” “怎么教主去了,我便去不得?你莫不是还在担心我会去拆散教主吧?”烈火直截了当的将铜铃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叹息道:“放心吧,大事面前,我还是分的清轻重缓急,而且,神机阁我曾经去探出几次,也算是熟悉,此一去还能帮到教主,难不成,你想让教主一个人孤身犯险?” 一涉及到教主的安危,铜铃就容易动摇,想了半晌,喃喃的最后问上一句,“可是…教主那边并没有来信?” “教主来信,教主来信。”烈火无奈却又不得不耐心的循循善诱道:“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等信来了岂不是就晚了吗?再说,这神机阁,神秘莫测,并不好对付。” 铜铃犹犹豫豫的“哦”了一声,“烈火大哥是要先斩后奏?” 烈火喜上眉梢,总算是开了点窍,“也可以这么说。” 撇了眼行至中天的月牙,开口提醒道:“月至中天了,你差不多该回去了。放心,教主那有我。” 铜铃想了想,最终应下,送至马车旁,上马车的时候,仍然不忘回头提醒一声,“烈火大哥,教主那…” “放心,放心,有大爷我在,谁敢欺负教主?!”烈火拍着胸脯应道。 教主的武功深不可测,即使是他也要甘拜下风,这话说的倒有些不好意思。 听到烈火保证后,铜铃破涕而笑,扬起一抹笑容,“烈火大哥,也要注意安全。” “好好!回去给你带礼物。”烈火爽朗的应道,每次出门的时候,铜铃总是关心上一两句,至于后头的话,他想都不用想。 铜铃笑的更为灿烂,“还是烈火大哥懂我,不过…”不放心的再三叮嘱道:“我不要铜铃了!!我虽然叫铜铃,也不能什么东西都带着铜铃吧?话还没有开腔,别人听到铜铃声,便知道是我,好生没有意思。” “好好,不要铜铃,不要铜铃,那我可爱的铜铃小丫头想要什么?”烈火宠溺的问,只要她不再纠结什么去与不去的,即使是天上的星星,他也是可以考虑的。 “嗯…”铜铃蹲在马车板上认真的想了又想,什么都想要好像又什么都不缺,想破了脑袋好像也想不出华阳城里有什么。 烈火瞧着铜铃这个模样便知道她在纠结,主动开口道:“不如这样,我瞧有什么好玩的都给你带来如何?” “嗯?”铜铃猛然抬头,听着似乎还不错,笑着点头,“好,千万别忘了。” “知道啦,知道啦,快些回去吧,路上小心些。”烈火大哥哥似的叮嘱道,看着铜铃招手入了马车里,随后叮嘱似的看了马夫一眼。 目送铜铃离开。 “走了…终于送走了…”烈火长松一口气。 一旁杵着的暗影阴晦不明的问:“你真的要去?” 烈火咯噔一声,总觉得语气怪怪的,故作轻松的说:“不是说了吗?神机阁不简单。我去帮教主查查。怎么,想着一见面又要分开了,舍不得?” 半依靠在暗影身上,揶揄的戳戳暗影万年冰封的脸颊。 第61章 暗影不自然的别过脸去,“你是去找教主的对吗?” “自然,我去帮教主自然是要找她,不找她找谁?”烈火被暗影的话逗笑,坦然自若的对答如流。 暗影垂眸,闪过一抹阴晦,沉声问:“你是帮教主对付神机阁还是为了青云?” 烈火一怔,从暗影身上慢慢起来,假装不明白的问:“你都在说些什么?不是说了神机阁可疑,去了自然是为了调查神机阁,怎么,你还信不过我?” 暗影直勾勾的看着烈火,沉声怒道:“你骗的过铜铃,可你骗不过我。” 太了解你了,区区一个神机阁,你怎么可能会前往,而且你向来不是主动请缨之人,每次出去你都不情不愿,这次倒是爽快的很。 烈火一噎,嘴角的笑容慢慢的耷拉下去,“暗影…正邪不两立,这是千百年来的规矩。” “可...” “没什么可是的,好不容易完整的灵魂你难道想让她再破裂一次吗?暗影...江湖险恶,你我又不是不知,长痛不如短痛,教主不能再深陷一次。” 暗影微怔,眸子中的阴霾尽数散去,耸拉着眉头,吐出一个“嗯”,也算是回应了烈火。 他不知这样做的对与不对,可是烈火的那句话没有错,正邪不两立,千百年来的规矩,破不了。 烈火松了口气,扬起一如既往的笑容,伸手揽住暗影的肩头,朝营地里走去。 “走,喝酒去!我从河阳带回来几瓶好酒,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暗影脚下一咯噔,内心忍不住的叫嚣,“怎么又是喝酒?!” 面上却云淡风轻的随同烈火一道。 烈火好酒也不会一两年的事,按照他的话来说,“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他本不擅长饮酒,练着练着也能陪他一个晚上。 微风习习夹带着一丝凉意,即使快要入夏,清晨朦胧的风仍有些微凉。风拂面,顿时醒了屋顶上酩酊大醉之人的酒意。 惺忪揉着眼眸,瞧着温润的旭日,转而将目光落在一旁趴在屋檐上的暗影,平日里冷若冰山,这喝醉了,小脸通红的模样倒也是可爱,烈火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几眼。 既然喝不惯,又何必勉强? 烈火轻轻的叹了口气,横抱起身,卧在烈火怀里的暗影忍不住轻哼一声,四处扭动,烈火蹙蹙眉头,柔声呵道:“别乱动,乖。” 沉睡的暗影似乎能听见一般,乖巧的任由烈火抱起,不再动弹,烈火勾勾嘴角,嘴角含笑,动作不知不觉中也温柔了许多。 飞身而下,大步流星的走向暗影的房间,一路上来来往往的教徒纷纷行礼,面无表情,没有半点的惊讶,因为这样的画面他们看多了,每次烈火从外头回来准拉着暗影喝酒,暗影每次都喝不过烈火,一大清早准是酩酊大醉的被烈火抱回来。 烈火轻柔的将暗影放在床榻上便转身离去,叮嘱守在门前的教徒几声,便策马离开琉璃川。 烈火刚一离开,暗影便缓缓睁开眼眸,轻叹一声,翻个身,昏昏沉沉的睡过去,这酒还是一如既往的上头。 华阳城是做大城,还未至城门下,便能瞧见来来往往的商旅。用马车牛车驮着慢慢的货物。兴高采烈的朝着华阳城走去。 “姑娘,前头应该就是华阳城了。”青云满眼新奇的望着前头的城楼,虽然隔着城墙,依旧能听见里面的热闹声。 古煞“嗯”了一声,紧赶慢赶这些日子总算是到了,想起神机阁,嘴角不由染上几分笑意,倒是真的想看看,这异军突起,几年便可以在江湖上立足的神机阁到底是何模样。 策马经过城门,便踏入了华阳城,果真是热闹,参差错落的房舍高楼,最为瞩目的是一入城门便能看见的坐落东南西北四角高耸入云的塔楼,喧闹的街道,突兀横出的飞檐,随风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粼粼而来的车马以及川流不息的行人,如此便是偌大的华阳城。 街道两旁除却开门迎客的商家,便是着散落杂多的摊贩,卖着各种各样新奇的玩意。 青云牵马跟着古煞身后,不由惊叹一声,“这华阳城,好生的热闹。” 古煞瞧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倒也多了几分兴致,“这华阳城南北通商,这南来北往的旅客都要经过这华阳城,自然是热闹的多,只不过...这儿人多热闹却也鱼龙混杂。” 古煞虽是兴致盎然的看着热闹的街道却又同时不留痕迹的打量着过往迎来的行人。 青云闻言,认真看向这些过往的行人,忽然道:“这华阳城的江湖中人应该很多吧?” 古煞微愣,随即瞥见一个路过自己身旁手提宝剑的男子,莞尔笑道:“确实不少,这里远离京城靠近江湖,江湖中人自然多些,而且这里的有两个重要之地。” “重要之地?”青云顿时来了精神,小心谨慎的问:“莫不是像璃川客栈那样的地方吧?” 古煞浅笑,毫不避讳的说:“算不上,这两个重要之地是对于来这里的江湖人而言,而璃川客栈只是魔教的情报中心,教外的人不会知晓。” 青云了然的点点头,想了想,不确定的说:“其中一个可是我们要寻的神机阁?” “为何这么想?” “神机阁贩卖天下的情报,自然足够吸引人,特别是江湖人。” “不错。”古煞赞许的点头,同时也为青云解答道:“至于另一个便是这儿的铁匠铺,江湖人人随身都会佩戴顺手的武器。而这儿的铁匠铺是极好的。别小瞧这路边不起眼的铁匠,可能个顶个都是高人。” 青云暗自一惊,下意识飘向两边的商铺。 古煞缓笑,“这刚入城门,是热闹的地方,铁匠铺大都都在城中深处不起眼的地方,他们不喜热闹的地方。” 青云闻言连忙收敛目光,讪讪一笑,骚骚后脑勺,“是在下心急了。只不过这样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魔教就不没有在这个地方安排眼线什么的吗?” 第62章 古煞一怔,脸色顿时不太好,阴霾着眸子,若有所思。 青云见古煞不回话,连忙回想起自己的问题,心下大惊,想着想着,却没想到竟然这般就脱口而出。怎能让人不起疑心? 轻咬着嘴唇,目光四处飘散,正琢磨着如何开口打破僵局,倒是古煞先开了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不平不淡,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 “公子,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魔教的情报处只有堂主以上的人才能知晓,公子连魔教的门还没入,是否有点太过心急?” 青云一怔,连忙解释道:“在下只不过是太过好奇而已,还请姑娘见谅。” 古煞嗤笑一声,“可是我也说过,好奇心容易害死人,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公子难不成一并给忘了吗?” 青云大惊,步步紧逼,看来这是不想放过他了。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佩剑,暗自警惕以防不测。 面上仍不动声色的说:“是在下越矩了。” 青云虽然话音平淡,古煞却能感受到轻微的杀气,眸中掠过一抹悲戚,缓而笑道:“公子是如玉的人,不应该有所杀气。” 青云错愕,慌忙收敛起周身的杀气,紧紧的盯着古煞的后背,锋利的利刃已经出鞘三寸。 她察觉到了?他该怎么办?上还是退? 正当青云犹豫不决的时候,却听见古煞平淡如水的声音。 “这华阳城的铁匠虽好,但能够称的上神工的只有一个,顺着这条街道再走不远便到了,既然来了此处,便去拜会一二。” “嗯?!”青云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着古煞琢磨不透的背影,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到底是发现了还是没发现?神工又是什么? 锋芒毕露的利刃悄无声息的入鞘,不经回想起临别前时的话。 “云儿,此一去,凶多吉少,凡事皆需靠已,你可甘愿赴险?” “甘愿。” “云儿,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记住,除魔卫道,护天下之苍生,九死而不悔。” “徒儿谨记。” 除魔卫道,护天下之苍生,九死而不悔。 这一句话久久徘徊在青云的脑海里,时刻提醒他立下的誓言,若有违背,终生不得安宁。 “公子?” 见青云慢慢腾腾跟在后面,古煞蹙了蹙眉头,停下脚步,呼唤道。 “嗯?”青云猛然惊醒,不明不白的看向古煞,生怕自己出了什么纰漏。“姑娘,有什么事吗?” 古煞见青云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却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道:“这路虽然不长但也不短,若是按照公子这样的走法,怕是到那也已经天黑了。” 青云闻言,彻底惊醒过来,抬眸看了看远处的古煞又瞧了瞧自己,恍然般大步流星朝古煞走去,骚着后脑勺,歉意道:“在下瞧着这华阳城热闹,忍不住多逗留一会。” 心底忍不住腹诽道,真是的,这个时候竟然会走神!但瞧瞧古煞的神情,和平时并无区别,应该没有怀疑什么,如此一想,暗自松了一口气。 古煞莞尔笑笑,也不多问。善意提醒道:“这神机阁还要探上一探,应该会在华阳城住上几天,公子有的是时间看,不必着急。” 青云笑着点点头,这华阳城虽然热闹,可是总觉得似曾相识,认真的回想却又一片空白。 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再体会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紧紧的跟着古煞穿梭在大街小巷,一路来到东巷最深处。 到要走到头时,古煞忽然停了脚步,看着一个热火朝天的铁匠铺子露出一抹浅笑,“公子,到了。” “到了?”青云抬眸看去,烈火滚滚的炉子,炉子上有一片烧的通红的铁片,而一个大汗淋漓的虎背熊腰的大汉正钳着铁片,一下又一下捶打,额头黄豆大的汗珠滚落在烈火中,时不时发出一“熄”的声音 铁匠铺子不大,左右摆满了各种不成型的铁块亦或者是常见的宝剑,大都都还没有开过刃,泛起钝光,而开过刃的剑往往是锋利的寒光。 四周的墙壁被烟火熏的黝黑,连同挂在铺子前那块写着“打铁”的旗帜已经黑的看不清字迹,只能依稀认出。 倒是和别的铺子并无不同。 青云心怀疑惑的跟着古煞进去,古煞选中的铺子定然不简单,可是哪里不简单,他却又瞧不出来。只好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看看到底有什么玄机。 古煞熟门熟路的进去,先是问候的打铁的大汉,“老先生可在?” 大汉百忙之中抬头看了一眼,憨憨一笑,停了手中的伙计,“原来是古煞姑娘,老先生在里面,姑娘直接进去就好。” “嗯,多谢。” “等等。”大汉突然出声叫住正跟随古煞往里进的青云,“古煞姑娘,这位是?” 满眼的警惕,浑身都在防备。 “这位是青云公子,他没有事。” 听到古煞解释后,大汉眼中的警惕性消散许多,脸色也逐渐有所缓和,看了青云一眼,低头继续打着手中的铁片。 青云被大汉这一惊一乍惊在原地,局促着到底是进还是不进。 古煞回首见青云在原地纠结,唤道:“公子,快些,老先生不喜欢等人。” 青云一听,连忙跟了上去。俯身低声询问:“老先生知道我们要来?” 古煞浅笑,“老先生武功高强,虽然已是不惑之年,耳力却是极好。” 青云“哦哦”两声,回眸看了仍在打铁的大汉。 古煞顺势看了过去,解释道:“公子也不介意,因为老先生喜欢清净,而且这个地方隐蔽能寻到这个地方的人也是极少,大都都是熟悉之人,虽然公子一个生面孔,他难免紧张一些。” 青云恍然般点点头。随着古煞入内,推开门刚一进去是一个宽敞的房间,没有任何的摆饰,只有立起来的柜子,上头摆满各种成品以及半成品,看模样都要比门外的好上许多。 “这些都是老先生做的?” “不是,这是阿三做的,也就是门外的男子,老先生入了不惑之年后便极少做东西,有时两三年都做不完一样。所以这些都不是。” 第63章 青云微惊,以前在道宗的时候也曾看过给道宗铸剑的铁匠,这里的成色已经算得上中上品,那那个神秘的老先生应该便是隐世的高手。 穿过摆满武器的房间便到了后院,小院并不大,几株垂杨柳,一些个花花草草,再有一个前后摇晃的摇椅和一个小茶几,摆上一壶清茶,如此,便觉得满满当当,可是仔细一看,却又宽松得当。 摇椅上躺着一满头白发的老人,手里拿着一精致的茶壶,时不时抿上两口。 “是古煞来了吗?” 他们尚未说话,老者也尚未转身,却唤出古煞的名字。 青云暗自一惊,认认真真的打量着这个躺在摇椅上悠哉游哉的老者。 古煞浅笑,“老先生的耳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老者乐呵呵的笑了几声,“老了,老了,就剩下这耳朵比较好使了。今个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老家伙?” 古煞垂眸掠过一抹怅惘,“只是想着那把断剑重铸。便来了。” “断剑?”老者微惊,那把断剑大约是在四年前送来,剑头处折断一截,虽然折断了一截,却依旧能瞧出是把好剑,只是可惜了断剑难铸。 后来又过了一年,送来了九天玄铁,九天玄铁,削铁如泥,无坚不摧,凡铁器者一挥即断。有了九天玄铁,断剑重铸不再话下,却一直迟迟不肯动工,说是要等那个人出现,几年过去,他都有些遗忘了那把断剑的存在。 “你等到你要等的那个人了?” 古煞勾起一抹悲喜交加的笑容,“等到了,却也没有等到。” 老者微怔,长叹一口气,“如此,你确定要现在重铸那把剑?剑虽能铸成,却也不再是原来的剑。” 古煞心头一紧,微蹙起眉头,犹豫片刻,释然笑道:“无妨,人已经不是原来的人,剑也不是原来的剑,可是在就好,旁的不敢奢求。” “奢求”二字还是老者第一次听古煞说这么卑微的字眼。古煞虽平淡如水。却也性情高傲,从未有人能入她的眼,让她用这种字眼。 连声叹息,“罢了,罢了。你说如何便如何吧。三个月后,你来取剑。” 古煞皱了皱眉,瞳孔中溢满茫然的神色,莞尔笑笑,“不了,三个月后,这位公子替我取剑,老先生把剑交给他就行。” “怎么?你来不了?”老先生的声音陡然提高几分。 青云一脸诧异的看着古煞,弄不清状况,为何要自己来取剑,听他们的对话那把剑已经极其重要,为何交给自己?三个月后,他也不一定能来... 正犹豫着开口婉拒,却听古煞道:“三个月后,我便要闭关修炼怕是来不了,老先生教给这位公子无妨。” 老先生沉默了一会,声音充满了沧桑,“罢了,罢了,这位公子就这位公子吧,他叫什么?” 青云一惊,连忙拱手作揖,“在下青云。” “青云?名字老夫记下了,三个月后来拿便好。” 青云连声应道。 老先生长叹一声,将手中精致的茶壶放在茶几上,懒洋洋的依靠在摇椅上,声音疲惫的说:“都走吧,老夫累了。” 古煞闻言也不再逗留,缓声道:“那古煞便不打扰了。” 说罢,便带着一脸茫然的青云离开,刚走到门槛时,老先生忽然开口道:“其物如新,其人不存。姑娘,又何必执着?” 古煞身子微僵,苦笑一声,出门而去。青云疑惑的回首看了眼摇椅上的老者,总觉得他在看他,可是一回头,他却背对着自己,皱了皱眉头,跟随古煞离开。 院子安静了下来,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老先生长叹短嘘几声,起身缓步走入内室,目光停留在眼前一个盖满灰尘的檀木盒子,轻轻打开,震起阵阵尘埃。 里面赫然躺在一把断裂的宝剑,虽然断裂,尘封于此,可依旧锋利无比,不减风华。 老先生颤巍着枯木般的手指轻轻抚摸剑身,长叹一声,“剑阿,你的主人回来了,你可还像从前一样?” 出了铁匠铺,青云便局促不定,有好多的问题想问,又怕像之前一样说错了话,引起怀疑。 正犹豫着,古煞忽然停住了脚步,身后亦步亦趋陷入沉思的青云并未注意,差些撞上,还好及时刹闸。 “姑娘...姑娘怎么停了?” 古煞瞧着路旁说道:“走累了,去茶摊上歇歇脚。” 青云随之望去,一个写着“茶肆”的旗帜随风飘扬,摊子不大,摆在路边,不过也就三桌茶桌而已。摊子上并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三四十岁左右的摊主坐在茶摊后面手撑着腮打着瞌睡。 “哦,好。姑娘,先过去,在下去栓马。”说着,自然而然的接过古煞手中的缰绳,将马牵到一旁的大树下,将缰绳栓在上头。 回眸望去的时候,古煞已经点好两碗茶水正坐着等他。 青云赶忙入座,喝了几口,这茶水极为普通,和清水并无区别,只不过是在碗底飘着几根茶叶。便称为茶水。 古煞并未喝,而是静静的看着青云,片刻后,缓声道:“你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出来,若是可以回答我便替你解答。” 青云一惊,想了想,纠结许多,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姑娘让在下取的是什么剑?谁的?” “承影,一位故人的。” “承影?!”青云失声道,满眼的惊讶,“承影莫非是那名剑承影,不是说它失踪几百年,之后一次出现还是在正邪两派的大战上,之后便彻底的失去了踪迹。没想到竟然在姑娘手里?” 古煞“嗯”了一声,解释说:“五年前,承影断剑,便被我送去了老先生那里,后来寻到九天玄铁,这才可以重新铸剑。” “九天玄铁?!”青云惊呆住,承影虽好,可这九天玄铁同样不可遇不可求,区区一小块便可以让整个江湖趋之若鹜,只是不知那承影断裂的如何,需要用上多少。 “姑娘要用九天玄铁重铸承影?”青云不确定的再问一遍。 古煞平淡的点点头,“承影断裂严重,非九天玄铁不可。” 第64章 “可是...”青云不解的相问:“姑娘为何要让在下去拿?” 古煞眸子忽暗,又极为快速的掩饰住瞳孔中的悲伤,缓声而道:“三个月后,我要闭关修炼,闭关修炼期间不能被打扰,怕是来不及去拿剑,所以便拜托给公子,还请公子莫要忘记。” “额...嗯...好。”青云本还有些犹豫,教中教徒无数,为何让他一个半路出的半道子去拿那么尊贵的承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只好先应着,“姑娘,承影贵重,姑娘可是相信在下?” 古煞微愣,缓笑道:“既然将承影托付给公子,自然是信的过。” 青云面色一喜,如此说来,他岂不是进一步得到了古煞的信任,区区一柄剑而已,自然是拿的来。 “既然姑娘信任在下,在下一定会将承影取来。” “好。”古煞犹豫下道:“若是到时公子寻不到我,这把承影还需要公子暂且保管。” “姑娘是要去哪吗?”青云一听感觉有些不对劲。 古煞苦笑一声,平淡自若的解释说:“哪也不去,只是闭关修炼期间不得半途而出,所以还请公子取了承影便暂时保管,假以时日,我...一定会将其取回。” 青云了然笑笑,“好。在下便等着姑娘。” 随后又问:“不过那个神秘莫测的老先生可是魔教中人?与姑娘相识,而且看起来不一般。” 虽然一直背对着他们坐,且从古煞对他的态度来看,多少都有些尊敬,能够让古煞尊敬的人,定不是一般人,而且他们看起来相识很久,应该是魔教人差不离,但若是魔教中人,可谁能让古煞相敬? “他不是魔教中人,只不过是大隐隐于市的世外高人而已。” 青云蹙了蹙眉头,换了条路询问:“那他可知道姑娘的身份?姑娘曾说那位老先生是个高人,而且两三年都不曾做一把剑,应该不是一般人能够请的动,而且敢用九天玄铁重铸承影的人段然不简单,而刚才那位老先生却答应的极为爽快...莫不是顾及姑娘魔教的身份?” 古煞轻笑一声,对于青云迂回的问法并不生气,反而解释道:“既然是如此的高人,公子以为一个区区的魔教身份他就可以如此爽快的答应帮我铸剑?技艺高超,比肩神工的高人一般都不会顾及什么身份不身份,即使是九五至尊都不一定能够请的动他。” “可是,姑娘不是魔教...”青云一急,差点将心里话脱口而出,及时刹住闸,转而道:“那老先生为何答应的如何爽快?九天玄铁铸剑非同小可。” 古煞眸子一暗,面色微沉,若有所思,却也不追问。反而回答他的问题道:“因为我同他是旧相识,仅此而已。这世间用九天玄铁铸剑的也只有他,也只剩下他。我给他宝剑和玄铁,他惜物,匠人总有种莫名的执着,若是可以铸成,也是他完美的作品,何乐而不为?而且这九天玄铁不可遇不可求。” 青云一噎,这话说的倒是挑不出半点错来,虽然不知老先生的身份,却也应该和魔教没有什么关系。如此想想,便也作罢。 抬眸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街道,日头也逐渐西落,瑰丽色的余晖洒满牛羊马车,俨然房舍。熠熠生辉。 离开了茶肆,随便寻了家上好的客栈住下。客栈极为宽敞,一共分为三层,人字阁,地字阁以及天字阁,古煞要了两间紧闭着的天字阁。 阁中应有尽有,不是小镇上的客栈所能比拟的,入了夜,青云站在古煞门前局促一会,本想着入内相商神机阁的事情,刚准备敲门进去,却瞧见灯火熄灭,只好作罢。 心中琢磨着事,也睡不着个觉,便出门四处转悠。 走着,走着,竟来到了神机阁,白日里打这里路过瞧过几眼,这晚上四处溜达竟来到了这。 这地都到了,不进去看看着实心里头痒痒,可这进去了,不和古煞说一声,倒也有些不妥。 瞧着红墙碧瓦的神机阁庄严的搁在自己的面前,紧闭的红色大门,门前两座威风凛凛石狮子,张牙舞爪,脚掌低还压着一石球。 从外观看来和普通的豪门大家的府邸并没有任何的不同,门槛上的牌子只写了“府邸”二字,连同什么府邸都不曾写,更不必提神机阁这三个大字,无处可寻。 若不是古煞指名这里便是,怕是他兜兜转转转遍整座华阳城也未必能找到,他也曾开口询问过古煞,再三确认。 古煞却对这神乎其神的神机阁的外表并不好奇,照她的话来说,神机阁虽然贩卖天下的情报,可是出价确实极为昂贵,不是普通人能够寻的,只有这里出的起黄金千两的贵客才知道位置在哪,至于那些不入眼的小门情报自有显眼处兜售,魔教也是花了银两才探听到。 而且这神机阁的主人十分怪异,卖情报也需要看买家,不是有钱便能买的了的,即使出原有的数倍价钱,他若不高兴,谁也买不了,若是敢闹事,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而那些死人的家族教派却也没有一个人敢来闹事的。听说是因为手底下豢养了大批的死士,武功高强,不是一般的教派所能比拟,这也就是为何几年间便可以在江湖上立足,而且名声大噪的缘由。 想到这,不由对这所谓的神机阁更加好奇,趁着夜色朦胧,不若先去探探,只是一探,瞧瞧里头便出来,应该也不会打草惊蛇。 想着便翻身跳进围墙内,映入眼幕的是大片大片看不到尽头的槐树,月光下树影婆娑,一片漆黑,只有远处有一点微光摇曳着,想必应该就是房舍所在。 可若是想抵达房舍便要穿过这槐树林,因着左右皆是槐树,根本无路可走,背后是通往街道的围墙,青云局促一会,决定还是穿过槐树林,一探究竟,毕竟已经翻墙进来,此时出去,难免心有不甘。 第65章 四五月份挂满枝头的槐花是风起摇曳着串串小巧玲珑的风铃。散发着淡雅的幽香,可入了夜,在这神机阁内,青云生不起半点欣赏的雅趣,笼罩在暗影中的槐花随风狂摆,说不出的怪异,时而悉悉索索的声音让人听的发毛,心生胆怵。 起初沿着朝着那微光走去,穿梭在槐树林中,走了约有半个时辰,青云方才觉得不对劲,这半个时辰应该走了不下四五里路,可是瞧着那抹微光却觉得丝毫没有靠近一般,槐林中没有路,槐树也是错综复杂的种着。 走着走着越发的不对劲,总觉得在原地踏步,从外头看这神机阁应该没有那么大才对,这四五里路应该都可以围绕这神机阁绕上好几个圈子。 青云心里犯着嘀咕,局促在原地,一时间竟没有了方向,咬咬牙,这神机阁果真不可小觑。 走的偶然,并没有带着佩剑,没想到今日竟然要在这槐树林里走断腿,神色渐渐有些慌张,摸了摸衣袖,只摸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匕首,匕首简易小巧,没有过多的装饰,却刀尖锋利,削铁如泥。 是道宗时,宗主所赠的生辰礼物,用以防身,没想到,现如今竟用在这区区的槐树林中。 青云紧握住匕首,在身旁的一棵槐树上刻下一个“x”号作为标记,抬眸瞧向那抹微弱的光,忽的胸口一紧,呼吸困难,就像有一只手捂住他的鼻子,死死的捂住,透不过一点气来,青云捂住胸口,眸子渐渐浮现出湮灭,张大嘴巴,拼尽全力大口呼吸空气,宛若溺水,濒临死亡一般。 正当青云临近崩溃,喘不过气的一瞬间,那股心塞的感觉忽然荡然无存,消失的无影无踪,大口呼进的气体过多,阻在喉咙处,上下不来。 “咳咳咳...”被呛着连咳嗦数声,难受的紧。青云捂住喉咙,稍稍平定后。皱了皱眉头,摸摸自己的胸口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心塞的感觉,连同呼吸也顺畅起来,可是刚才的感觉不像是做梦,他切身感受过,那种临近死亡的触觉,目光一凛,回首看向四方,黑黝黝挂满槐花的槐树,再也看不到旁的。 说不出的怪异,平日没有这种感觉,这是第一次,就像有人掐住他的喉咙一般,现如今,仍然觉得背后发寒,冷飕飕的。 紧锁着眉头,也没有时间让他多想,他现在应该尽快的离开这个鬼地方。 刚翻墙进来的时候,正对着那抹幽光,如今要出去,便背对着离开,每隔三步便划出一个“x”字,作为标记。 走着走着,青云忽然愣在原地,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棵摇曳着槐花的槐树,满眼的震惊,那槐树上赫然刻着一个“x”字,微弱的月光下却格外的显眼! 青云浑身如同坠入冰窖,一股寒气从脚底涌上心头,连忙又上前走了几步,是“x”还是“x”,每隔三步都有一个,是他亲手刻上去的!他不会记错。 看来,兜兜转转一圈,他又回到了原地,这是迷魂阵,以树木为媒,围绕一点,转动位置,入阵之人,若发现不了阵点,破不了阵,只能在里面瞎转,怎么走都会回到出发的点,终身走不出去,除非有人在外头破阵,否则想走出阵就是痴心妄想。 这阵法他曾在古煞林中小院外头见过,初来乍到的那夜,他想着四处探探方位,谁知这刚一出去便被类似的迷魂阵给困住,自己后来是强行破阵才逃出来,却也被划伤了脸颊。 而今他尚未佩戴佩剑,赤手空拳,也不知该如何破阵。而且在这阵中,眼睛总有些迷糊,瞧着什么都有些迷迷糊糊,可能是因为天黑的缘故,瞧不清楚。 握紧拳头,暗自自责,不应该如此冲动,孤身一人毫无准备的来闯这龙潭虎穴,看来是要折兵于此。 想想便觉得烦躁,看着婆娑的槐树,咬咬牙,无法,只能硬闯,要不然便会折在这里,倒不如闯上一闯。 选定一个方向,便埋头顺着这一个方向而去,心底也打定主意,出去以后定要学学这五行八卦。 突然,驻足,浑身僵硬在原地,他明显的感受到有人在拍他的肩头,手中唯一的武器死死握着,屏住呼吸,猛地转身一挥匕首,划出一道寒光,身后那人并没有防备,退开的时候明显有所迟钝。即使如此,依旧身手矫捷的躲闪开,跃到数米外。 “公子...这是要谋杀吗?” 一句戏谑满满的话顺着风飘入他耳朵里,虎躯一震,连忙抬眸望去,远处站着一个清冷如月的女子,虽然看着有些模糊,但青云依旧能够认出来,是古煞。 先是一喜,随后又紧张起来,喜是有人来了,紧张是她怎么在这?她又怎么知道他在这?她跟踪他?还是今夜和他一样暗访神机阁。 一时间,无数种猜测在脑海中走马观花都走了一遍。警惕的盯着正朝他走来的女子,握着匕首的手丝毫不敢放松,正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古煞缓步走来,勾勾嘴角,阴晦不明的说:“公子刚才那一挥,若不是下意识的躲闪,怕是要公子带我去寻郎中了。” 青云一惊,连忙回过神来,满怀歉意的说:“姑娘突然拍在下的肩头,在下以为是旁人,所以就...姑娘可还好?” 说着,正欲收了匕首。 不巧被古煞看的正着,意味深长的说:“公子的那把匕首倒是简易,不过看着也不是普通之物,刚才那一挥,那匕首的威力真是不可小觑。” 青云笑笑,正欲图说点什么搪塞过去,没想到,古煞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让他惊在原地。 “这匕首不是世俗之物,看起简易的模样,我若是没记错,老道那个老家伙也有一把。和公子的一模一样。” “是...是吗?”青云紧张的额头布满汗珠,蒙起一层白雾,“我这把就是照着宗主那把...” 还未解释完,古煞紧接的一句话彻底断了青云搪塞过去的路。 第66章 “而且我听说老道的那把匕首也是九天玄铁所制,只此一把,而公子的手中的匕首挥出去的锋芒以及它锋利的刀刃,若是我没看错的话,应该也是九天玄铁所制。” 青云错愕在原地,暗自咬紧牙关,这匕首收了便是欲盖弥彰,不收便是人赃俱获。这收与不收,俨然露出马脚,即使如此,青云仍然想着寻个理由搪塞过去。 “姑娘真是好眼力...这匕首是...是道宗所赠...” 古煞嗤笑一声,“公子可真会开玩笑,公子明明说过自己的门外弟子,又怎么可能获得老道那个老家伙的随身之物?” 青云神色具变,青筋裸露的手指死死握着匕首,一触即发。 这可让他如何解释?!既是贴身之物,如何解释都搪塞不过去,绞尽脑汁琢磨权宜之策,忽然眸子一亮。 “事到如今,也瞒不过姑娘了,其实...这匕首是在下偷盗而来。”怕古煞不信,又加上一句道:“那日宗主沐浴更衣,在下偶然行至汤房,见此物不凡,时而起了贪念,竟将其偷盗回去,后本想着归还却没有机会,遂一直带于身上。” 古煞尧有兴致的打量着青云,说谎话的时候目光闪烁,不敢直视,也是有趣。 “以前倒是没瞧出来公子这般有趣,也曾做过鸡鸣狗盗之辈,看来公子果真不适合在道宗呆着。” 青云微微松了一口气,自己说的虽然并不完美,但听古煞的话,看来是信了。心头的石头总算松下一半,“所以在下打算弃明投暗。” “倒是有远见,这世间,明阿,暗阿,哪里能分的清楚。不过,公子倒是会审时度势。只不过...” 邪魅一笑,缓步走近青云的身旁,附在他的耳畔,低声细语道:“公子从未说自己是门外弟子,而且这匕首也并非九天玄铁所制,也非仅此一把。” 青云整个人“轰”的一声愣在原地,大脑在那么一瞬间一片空白,额头的汗珠说着脸颊哗哗往下流,身体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寒冷。 她这话什么意思?! 咬紧牙关,心下一横,既然识破,不如鱼死网破。刚要挥舞的匕首却发现古煞两根芊芊细指正按在他的手腕上,动弹不得。完全使不上力气。 “公子,可知为何走不出去吗?” 青云又是一愣,突然的转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下意识的说:“这是迷魂阵?五行八卦的一种?” “迷魂阵?”古煞挑挑纤细的眉头,后退几步,环顾四周,轻笑道:“公子竟也知道迷魂阵,看来对五行八卦还是有些研究的,只不过...这里并不是迷魂阵。” 青云暗自一惊,这里不是迷魂阵?为何兜兜转转走不出去? 古煞见青云疑惑的神色,解释道:“若是迷魂阵,可强行破阵,必然有一阵点,可公子在这里走了这么久,可曾发现阵点?” 青云蹙眉摇摇头,难不成真的不是迷魂阵?可为何? 心中犯起了嘀咕,同时也被古煞的一句话惊住,走了好久,她怎么知道自己走了好久?她跟踪自己? “既然没有阵点,所以也称不上迷魂阵,这里种着槐树,槐树本就是至阴之树,公子若是困死在这,怕是死后,鬼魂升不了天入不了狱,也要永远的困死在这,生生世世,永不得超生。” 青云惊诧的瞪大眼睛,背后一阵阵的寒意,瞳孔中流露出一丝恐惧,这神机阁果真是个是非之地,竟然如此狠毒,生生世世,永不得超生。 “可是...”忍不住疑惑问:“这若不是迷魂阵,可为何走不出去?” 古煞浅笑,目光撇到随风狂舞的槐花枝条上,“公子入这槐树林可有注意到这槐花香?” 青云一怔,后知后觉的认真的嗅了嗅这空气中幽香,刚一进来便闻到,但也没有放在心上。 “这槐树林自然有槐花香,有何奇怪的?” “槐树林有槐花香确实不足为奇,但是这槐花香并非是槐花香呢?公子仔细闻闻,其中是否还有一种桃叶的青涩之气?” “好像...”青云仔细闻闻,依稀好似能够辨别出来,“有一点不太明显。” “公子不是入了迷魂阵,而是中毒。” “中毒?!”青云惊呆下巴,刚才他说不是迷魂阵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若非迷魂阵,怎么可能一直被困在其中,不得出?! “是啊,中毒,一种常见的迷香,只不过混在这槐花香中,不仔细闻,是分辨不出来,公子走不出去,大概就是因为中了这种毒,中毒之后,神志有些不清醒,头脑晕沉沉的,中毒深了,甚至可能产生呼吸困难等症状。” 古煞详细的解释一遍,忽然勾勾嘴角,主动给青云寻理由,“刚才公子模棱两可的言语大概也是中毒的缘故,所以有些神志不清。” 青云暗自一惊,没有料到,可也没有办法,只好顺着古煞给的台阶往下下,“确实,在下神志不清,自己说了什么都有些迷迷糊糊,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无妨,无妨。公子中毒才说了胡话也是情有可原,天色不早了,公子把这个吃下,解了毒,我们便回去吧。至于这神机阁,急不得。”说着,从衣袖中掏出一枚白色药丸,递给青云,顺便解释说:“这是解毒丸,可是解这迷香七八分药性,七八分,足够公子出去了。” 青云瞧着这递过来的白色药丸,头一次产生犹豫,总觉得古煞已经怀疑自己,这药丸有没有毒不知道,他不敢轻易吃下。 古煞瞧出他的犹豫不决,不由说道:“怎么,公子害怕这药丸有毒不成?公子是我魔教中人,身为同教,怎么可能会毒害同门呢?公子再不接过去,我这手怕是要举酸了。” 青云闻言连忙接住,直接吃下,丝毫没有犹豫,“在下有些迷糊,看这药丸竟看成了别的东西,还望姑娘莫要介意。” 话音一落,青云便后悔了,心中忐忑不已。 身为同教,怎么可能会毒害同门呢?! 而他被追杀的理由不就是正是所谓的毒害同门吗?!她说这话什么意思?这药丸有毒? 第67章 顿时反胃想吐,再看向古煞,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青云不好挑明着问,只好走一步算一步,揉揉眼睛看向远处的槐树槐花,逐渐清晰起来,脑袋也不再晕晕沉沉,浑身疲惫。 难不成真的是解药? 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下,却仍然吊着一颗心,几次都快要将其戳破,这千钧一发之际,偏偏又转移话锋,让人不得不起疑,究竟是看破不说破,故意替其隐瞒还是压根就没看破,青云心里一直打着鼓,惴惴不安。 古煞将青云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却只字不言,只是漫不经心的问:“公子可看的清?可还好些?” 青云连忙拱手谢道:“多谢姑娘的解毒丸,青云已经无碍。” 放眼望去,方才发现这槐树林并不大,朝四方走也不过百十来步便隐隐约约能看到房舍的身影,原是他昏了脑袋一直在原地打转,而刻字的始终只有三棵槐树而已,他便围绕这三棵槐树转了一圈又一圈。 叹息一声,还是初出茅庐,懵懵懂懂。 等再抬眸看向古煞时,她已经越然至围墙碧瓦上,垂眸俯视自己,一袭白衫,衣角随风而舞,宛若清冷的明月,可望不可及,神秘的让人琢磨不透。 古煞勾勾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公子还要看多久?月至中空,公子若不想回去,我便先走了。” “额...嗯...”青云一时失了神,急忙忙的回过神来,面色微红,竟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连忙飞身一同越上围墙,歉意道:“是在下失礼了。还请姑娘莫怪。” “无妨,公子昏了脑袋,神志不清,我自然不会多怪。夜间清冷,回去吧。” “嗯,好。”青云连忙应到,小心翼翼偷瞄了古煞一眼,见其波澜不惊,应该是没有放在心上,方才舒缓一口气。 紧随着古煞身后离开。 槐花林安静了下来,连同狂舞的槐花枝条也安静了下来,温顺的垂在树的两边,偶尔微风乍起,微微摆动。绝不肆意妄为。 一抹暗影从槐树后缓缓而出,无声无息,脚步稳健踩在草叶上却没有半点声音,驻足在围墙下,抬眸仰望着一轮清月,清冷的月光洒在脸上,却让人惊愕。 一张泛着寒光的银制面具遮盖住整张面容,面具并不突兀,没有青面獠牙,只有一些简单的花纹,和街摊上十文钱一个的面具并无不同,唯一不同的是这面具看着不恐怖却给人一种肃杀的感觉,让人不寒而粟,不敢靠近。 等再看过去的时候,却没了踪影,了无声息的消失在大片的槐树林中,瞧不见踪迹,如同晃了眼一般,如梦幻影,刚才的那一幕,像是幻影,看的不真切。 行至途中,青云想了想,率先开口问道:“姑娘,不曾问问在下为何会出现在哪里吗?” 古煞走在前头,漫不经心的问:“出现在那,很奇怪吗?” 青云错愕,反问:“不奇怪吗?三更半夜,出现在那,不值得奇怪吗?” “不奇怪。”古煞爽快的应道,“公子好奇心重,白日里既然知道了神机阁在何处,晚上夜访倒也不足为奇。” 青云一噎,古煞这番话说的倒也没有错,他确实性子有些急,加上好奇心过重。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困在林子中。 “那...姑娘怎么会出现在哪?可是寻着在下来的?” 古煞平淡自若的解释,好似早已经料到青云会如此问,遂也没有太大的惊讶。 “客栈中,我去寻你商量神机阁的事情,却发现房间里没有人,而公子的剑却遗留在房间里,后来听客栈的掌柜的说,公子独自一人外出,这华阳城,公子也是初来乍到,应该也没有相熟之人,所以我猜测公子应该是要夜访这神机阁,遂赶过来,恰巧遇见了公子。” 青云轻咬着嘴唇,这一番解释毫无破绽可寻,只是解释说:“在下本来也想着去寻姑娘商量,可瞧着姑娘房间的灯已经熄灭,想着姑娘可能长途跋涉累了,所以便没有打扰,出去随意的转悠,便走到这神机阁外,情不自禁的便翻墙而入,还要烦请姑娘搭救,实在惭愧。” 古煞莞尔,“公子初出茅庐,对于这江湖还不甚了解,所以不必自责。公子刚才说本要去寻我,却瞧见灯熄了,其实我没有入睡,只不过看了窗户,这烛火点的不好,风起吹过,竟然将其熄灭,让公子误会了。” “原来如此,要知道在下便在放门外等上一等,不必如此心急。” 青云蹙了蹙眉头,暗自自责,这一行,有惊无险,不过,这神机阁的阁主究竟是何许人也?竟然在槐花中加入迷香... 想着,背后冷飕飕的,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往神机阁的方向看上几眼,虽然已经转了弯道,瞧不见,仍然是满心的忧虑不安。 “姑娘,这神机阁神机妙算,明日我们应该如何打算?” 古煞想了想道,“公子今日也瞧见这神机阁神秘莫测。只是一片槐花林都暗藏杀机,可见这神机阁的阁主为人阴险。而且这神机阁大小四座,分别有四个阁主,华阳城的神机阁阁主也不一定是我们要寻找之人。一切还是等魔教的探子送来关于这神机阁的情报后再做打算,最为妥当。” 青云今夜见识到了神机阁的莫测,本欲图反对,如今也没有了反驳的理由,古煞说的也有道理,毫无防备的闯进去也不过是去送死而已。 如此想想,心头的躁动也逐渐压制下来。 “那这几日在下应该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古煞挑挑眉头,“公子这种事也来问我?这华阳城也是排的上名的大城,城东城南城北城西皆各有特色,城东的特色美食,城南的水上花舫,城西是文人骚客的聚集处,多的是茶楼,至于这城北...” 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也有它自己的特色,往来的江湖人都爱去那个地方,醉生梦死的红楼花娘,热火朝天的铁匠铺子,新奇古怪的武器,热闹无比的杂技人等等,公子也别小瞧这城北,里面可藏着数不尽的高人,或许你打马走过就能遇上一两个,武功也不一定在公子之下。” 第68章 青云心头一颤,还真不曾想到这小小城池还能够卧虎藏龙。两三分相信,四五分怀疑。他虽然初出茅庐。可也是练功十数载,放眼偌大的道宗同辈之间没有几个是他的对手。 “这城北真的如姑娘所说的那般热闹?” 古煞轻笑,知道他不信,“热不热闹,公子明日可去看看。” “姑娘可曾去过?” 古煞微怔,随即波澜不惊道:“去了。不过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件事后,她再也没有去过城北。哪里虽然热闹繁华,有数不尽的稀奇古怪的玩意,谈不尽的山南河北的奇闻怪事,说书人明明是茶楼的常客,也偏偏喜欢去那儿的酒楼,喝上两壶浊酒,酒劲上头,吵吵杂杂的说上那么几段,也不收钱,只图个高兴。 可即使如此,她也不愿再踏足,免得睹物思人。 青云“哦”了一声,古煞的语气虽然平和却也能听出几分不一样的地方,虽然知道里面有故事,青云也不便多问。 长久的沉默,古煞忽然开口道:“公子可喜欢听说书的?” “说书的可就是讲故事?”青云反问道,道宗日子无趣,偶尔听师兄们讲些故事,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项羽,宁我负人,毋人负我的曹操,红脸的关公,黑脸的张飞,说的有声有色,师兄说,都是听山下说书人所讲,那才是一个真正的传神! “差不多,但比讲故事有趣的多,绘声绘色的,活灵活现。公子可以去城北的酒楼,有幸的话可以听上那么几段。” “城北酒楼?”青云不解道,听师兄们说,这说书的应该是在茶楼,像城南文人骚客聚集的地方,怎么会是城北酒楼呢? “茶楼多无趣,说书人爱喝酒,常去城北酒楼,喝上那么几口,说的书更加传神。” 青云“嗯”了一声,“既然姑娘如此说,在下明日一定要去城北看看。” “城北鱼龙混杂,上三等,下三等,三教九流的都会去,你可知道为何?” 青云想了想,迟疑的说:“因为城北的酒楼?” 古煞轻笑一声,“倒也差不多,因为城北聚集了各路的商旅,各式各样的东西你叫的上名字的叫不上名的,他都有,酒楼青楼铁铺银铺都在。因为那儿的人多,渐渐的也成了一个获取信息的好去处,公子明个也可以去那打听打听关于神机阁的消息。” 青云面色一喜,欢喜道:“明个一早,在下便去。” “明个一早?怕是公子去了,也会一无所获,城北热闹也分时间的,闹腾了一个晚上,一大清早怕是都在床上睡觉,没人开门,公子若真想去,便傍晚时分去最为合适。” “多谢姑娘提点,那在下明个傍晚时去。”青云欢快的说道,说了半天,总算是和神机阁沾点关系,嘴角微微上扬,同时也疑惑道:“姑娘已经有很多年不去城北了吗?怎么这么了解?” 古煞眸子微垂,露出几分悲戚,苦笑道:“虽然很久不曾去,可这些个事情还是了解的。” 当初他便是这样同自己说的。那也是她第一次去城北。 “原来是这样。”青云也不便多问。 到了客栈,进了客房。已经是深更半夜,便各自睡去。 这城北果真如同古煞说的那般热闹,朦胧胧的夜幕,挂满了无数长瑠的红灯笼,编织成一个巨大的八卦阵,街边小巷各式各样的摊子,站着各式服装的外来人,热情的招呼着过往的客观行人。酒肆和青楼是这夜间最热闹的两个地方,一个醉生梦死,一个飘飘欲仙。隔街相望,平分秋色。 青云一人四处好奇的张望,比起枯燥的道宗有趣的多,怪不得那些师兄师弟做梦都想着下山,以前他不以为然,现在可谓是切身体会,瞧过了这世间的繁华,谁还会甘愿去过枯燥的生活? 他本在客栈外等了古煞好一会,本以为会一同前来,这里这般的热闹,谁知,她却身体不适,留在客栈里,不愿外出。今个一天都不曾瞧见她不舒服,兴许是性格缘故,她那般清冷的性子,怎么会喜欢这么喧哗的地方。 听她说不来的时候,心底还有些惋惜,青云不禁皱了皱眉头,没道理的事,可这一入城北,所有的纠结全都抛之脑后,左右皆是新奇。 念及昨夜的事情,青云特意留意几个卖首饰珠宝的摊子,师兄说,女人呢,没有什么比买首饰珠宝更能让她们开心了,所以多多留意一些。 一连转了好几个摊子,样式精美的,造型奇特的,珠玉坠满的,奢华无比的,应有尽有,可青云却总是感觉不满意,哪里不满意却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俗气,古煞那么一个清冷的人定然看不上。 而且从未见她带什么繁杂的首饰,永远都是一个白玉钗子束发,别的再无装饰。 忽的,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一根白玉钗子上,钗头是一个含苞欲放的白玉兰,白玉温润,倒是极配古煞的风格。 摊子上的老妇人瞧着青云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根白玉钗子,笑容满面,“这枚白玉钗子可是顶顶有名的大师所雕刻而成,你瞧瞧这模样,含苞欲放的白玉兰,多么雅致,而且这白玉也是上上等品,公子可是卖给自己的心上人?可真真是有眼光,买回去公子的心上人一准高兴。而且这白玉钗子只有这一个,这整个城北,就这一个,再无旁的。” 青云面色微红,随即皱了皱眉头,纠正道:“这玉钗子不是送给心上人,只是一个...朋友而已。” 老妇人咯咯的笑了几声,满不在意的打趣道:“朋友好,朋友好,不知是男的还是女的?” “自然是个女子。” “既然是女子,送玉钗子的,岂不就是心上人,公子一表人才,这姑娘肯定也不差。配上这白玉钗子刚刚好!” 青云脸色又是一红,有些不悦也有些雀跃,口是心非道:“只是朋友而已,婆婆。” “好!好!朋友,朋友,公子瞧着年纪也不小的,送了钗子,早日抱得美人归,和和美美!”老妇人摆摆手,不见怪的打趣道。 第69章 青云微红着脸不欲和老妇人再辩解一二,直接开口问道:“婆婆,这钗子多少钱?” “三十两,公子是头一单,老妇给公子打个折扣,二十五两就行,公子喜欢一个人,就要早点说出口,还望公子和姑娘和和美美。早生贵子。” 青云通红着脸,一脸的不自然,这阿婆越说越没谱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竟然都能扯到早生贵子上,无奈的摇摇头,从衣袖中掏出二十五两放在摊子上。 “阿婆,钱给你放这了。” “好,好!” 正伸手要拿那枚白玉钗子,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只骨骼分明的手先他一把拿起白玉钗子。 青云微惊,扭头看去,是一个男子,手中持着一柄扇子,拿着那枚被他买下来的白玉钗子小有兴致的端瞧着,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 青云皱了皱眉,出声提醒道:“公子,这根钗子,在下已经买下,还望公子归还。” “你买下了?” 男子微微侧目,意味深长的看着青云,眼底掠过一抹震惊。 青云震惊的看着男子,一袭红衣,说不出的张扬,玩味的笑容,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这样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这男子美的不可方物,即使同为男子的青云亦是看呆住,红衣向来难穿,偏偏这人穿的绝世风华,貌比潘安,眉眼间存着阴柔,比绝色还有美上几分,阴柔却又不失阳刚,一般的词语皆难以形容。 震惊过后,青云连忙收敛起目光,重复道:“这根白玉钗子,在下买下了,还请公子归还。” 烈火勾勾嘴角,瞧着手中含苞欲放的白玉钗子,流露出几分不舍,“你付钱了?” 青云一噎,耐住性子道:“自然。” 心底暗自腹诽几句,不付钱能叫买下吗?这男子生的好看,倒是脑子不够好使。 烈火蹙了蹙眉头,目光撇到摊子上放的还未来的及收下的银元,话锋一转,“收钱了吗?” 老妇人错愕,下意识伸手要拿,只听见“咚”的一声,一个金元宝滚落在自己眼前。 老妇人一时不敢动,颤颤巍巍的收了手,犹豫的问:“两位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烈火浅笑,“既然还没收,这个金元宝便是我付的钱,这钗子我要了。” “这…”老妇人犹豫的看了几眼眼前的金元宝,金黄灿灿的,着实吸引人,可毕竟是旁的青衣服的公子先看重的,只能转而询问青云,“公子,这…” 青云被这一幕弄的有些措手不及,顿时勃然大怒,沉声道:“这位公子,这是什么意思?这玉钗是在下看看到的,先买下的,还请公子不要抢人所爱。” “抢人所爱?”烈火轻笑一声,满眼的不屑和狡黠,“有些个意思,她没收钱,这单生意就算没完成,我看好了,付了钱,怎么就叫抢人所爱了?公子真真的有意思。” 青云阴沉着脸,不悦道:“公子这是在强词夺理,明明是公子先横插一脚。还请公子尽快将玉钗归还,莫要伤了双方的和气。” “和气?”烈火噗呲一笑,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你我萍水相逢哪有的什么和气?再说,大爷我从来不讲和气,这东西我看中了,钱也付了。便是我的。还是公子莫要胡搅蛮缠。” 青云脸色一黑,“公子到底想要如何?” 老妇人战战兢兢的看着两个针锋相对的男子,六神无主,不敢吱声,这眼前的银两也丝毫不敢动半分,心底暗自叫苦,这是得罪谁了?区区一只钗子,没想到闹成这般模样,而且瞧着两位公子都不是一般人,更是叫苦连天。 “如何?”烈火挑挑眉头,一脸坏笑,“我这人到手的东西从来都没有让出去的道理,不过也不是不可能,你若是能打赢我,这玉钗便归还于你。如何?” 青云本就怒火攻心,半路杀出这么个不讲道理的人,提的条件,自然一口应下。 “好。” 烈火弯弯嘴角,意味深长的打量青云几眼,看来是个沉不住气,禁不起招惹的毛头小子。 将白玉钗子收入怀中,飞身一越至屋顶上,居高临下的睥睨着青云。 这张脸果真是想象,简直是一模一样,若不是眉间那股尚未退却的稚气,怕是他也要晃了眼。 青云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的烈火,紧锁眉头,飞身越至烈火的对面。紧握着随身的宝剑。 “你想怎么比?” 烈火挑挑眉头,认真的想想,忽的勾起一抹笑容,“谁先摔下这房梁顶算谁输。” “好!” 青云一口应下,这点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可是道宗一辈的佼佼者,眼前这个男子他压根就不放在眼里。 “刷!” 利刃破剑鞘而出,寒光四射,杀戮气息陡然升起。 青云勾勾嘴角,不屑轻哼,“出招吧。” 烈火笑的狡黠,同情的看了几眼情绪高涨的青云,似乎已经能够预见结局一般,好心提醒道:“你可想清楚了,确定我先出招?我若是先出招,怕是你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青云嗤笑一声,真是大言不惭,他倒是想看看他究竟有几斤几两,胆敢在他面前班门弄斧。 “笑话,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公子的大话说的莫不是有些早了?!” “呵!有些意思。”烈火笑了笑,忽的,目光一禀,持着扇子飞身而上。 青云不屑的瞧着,挥舞这利刃准备接招,可惜这不屑只存在一秒左右,瞬间转变成震惊。对方仅凭借一把扇子便能压制住他的利刃,让他无法反击。 烈火持着扇子抵着青云的利刃,步步紧逼,“如何?我说过,我若是先出招,你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话音一落,扇风一转,直攻青云的右肩。 青云大惊,连忙往后退,他持剑好用右手,若是攻了右肩,怕是连剑都拿不稳。看来他是想速战速决。 短暂的震惊的迅速逝去,转而是浓郁的战意,反手挥动着利刃,劈向那把不出奇的扇子。 第70章 “磁…” 利刃和扇柄交接,火光四射,四目相视,杀气腾腾,战意一触即发。 烈火嘴角上扬,好心提醒,“这可不是普通的扇子,你这一剑力气够了,可惜功力不够。” 满眼的戏谑,交战之中,丝毫不将青云放在眼里,眼前杀气腾腾的男子于他眼中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话音一落,握着扇子的右手一松,扇子掉落,青云的剑顺势挥下,谁知,一道幻影从青云的瞳孔中掠过,烈火一个回旋踢,扇子从利刃旁腾空而起,烈火顺时左手持扇,直攻青云右肩。 青云大惊,连忙后退数步,直至屋顶边缘才堪堪止步,抬眸再望去的时候,那抹震惊转瞬即逝,佯装镇定,心中却在止不住的叫嚣。 他打不过他。从他出手的第一招他便知道,他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他不能输了气势,否则注定溃不成堤,青云长舒一口气,警惕的盯着烈火任何一个举动,随机应变。 既然强攻不行,他只能以不变应万变,趁机寻找他的弱点,转危为安,扭转战局。 烈火嗤笑一声,戏谑不减,同时也增添了几抹赞许的神色。懂得进退,以不变应万变,伺机而动,倒是不错。 只可惜,实力的悬殊可不是投机取巧便能扭转乾坤的。 “你…”扇头一指,笑问:“还要继续吗?” 青云轻笑,于气势上他不逞多让,“公子,莫要轻敌才是。” “呵…有意思,那就看看,你配不配做我的对手。” “嗖…” 如同离弦的箭,飞速冲向青云,宛若一道幻影,飘扬起的衣角猎猎作响。 尚未近前,青云便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如同旋风一般想他袭来,避无可避。 只能迎敌。 对手,有意思。 紧握住利刃,直面迎击烈火,一火光,一清光,两抹幻影交织在一起,围观之人皆眼花缭乱,看不起招式,只瞧见两抹身影,从东头战到西头,围绕这屋顶不知战了多少个回合。 武功高强的惊呆住,直勾勾的看着,啧啧称奇,自叹不如,又不忍想学那么一招两式,可是这刚一比划就瞬间漏掉数招。武功平平的,只能看个乐趣,眼花缭乱的,眼中只有两抹颜色,至于旁的一脸懵逼。 这城北本就是鱼龙混杂之处,斗殴打架比武,都是习以为常的事,只是那么瞧不起顺眼的,不认识的,都有可能干上那么几架,这里的人都见怪不怪,各忙各的,可今日不同,高手过招,怎能不叹为观止。不约而同的停下手中的事,仰头看着屋顶上仍在胶着的两抹身影。时不时发出“啧啧”的声音。 不知谁眼尖,有些见识,说了一句,“那穿红衣服的是不是红罗刹?!” 一语惊起万丈巨浪。 红罗刹,何许人也?魔教右护法烈火,即使是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都听说过他的威名,与魔教的左护法,并称魔教双罗刹。年纪轻轻的时候,就已经威震江湖,不可小觑。这红罗刹天生一张笑脸,不管对谁都面带笑容,嘴角微扬,三分狡黠,两份戏谑,四分冷漠,剩下一分便是出其不意的杀戮。 世人但凡看了他的笑脸,无一不毛骨悚然,心惊胆战,只因为他这人喜怒无常,做事从来不讲规矩,全凭心情做事,杀人如麻,兵不血刃,听闻他身着的红衣是用鲜血染尽的,无人能拦的住他,也只有黑罗刹在时,方才收敛一二,只是不知今日怎么会这里? 再瞧向与烈火交战的青云,流露出几分同情,同情之下隐隐约约还有几分佩服,江湖之上除了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无人敢惹这红罗刹,这青衣服的男子倒是勇气可嘉。 “这红罗刹当真有这么厉害?” 有不明世事的毛头小子好奇的询问,身旁之人连忙“嘘”了一声,低声警告道:“小点声,莫要让他听见,否则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真的有那么严重吗?他不是在打架吗?怎么可能听到我说话?依我瞧阿,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小爷我再学个几年,也能和他差不多。” 毛头小子一脸不在意的说道,眼底却也是惊艳,即使如此他也不信这世间还有这般厉害的人物,且不说相距甚远,这正还打架呢,怎么可能会注意到。 这些四五十的老家人就是太怕事了,连议论几句都不敢。 身旁之人大惊失色,果真是刚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天不怕地不怕的,不过也难怪,自从五年前正邪两派大战后,这黑罗刹几乎就是销声匿迹,这剩下的红罗刹虽然还在江湖上行动,却也偶尔露面,不似从前那样兴师动众,令人闻风丧胆。 都说这黑红罗刹在五年前的大战后受了伤,武功大退,这才有了隐退之意,今日一见,简直放屁,他习武三十八年,本以为已经算是江湖上的佼佼者,却也只能看清楚两人的出招,若是他上前,怕是十个回合必定败北,甚至连一旁的青衣的男子都抵挡不过,更不必提这红罗刹了! 仔细端详身旁的毛头小子,十五六岁的年纪,稚嫩的很,不过瞧着意气风发的模样,应该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习武之人自然惺惺相惜,蹙了蹙眉头,低声讲诉道:“你可知道衡阳派?” “知道,听说很多年前被灭了一次教,这花了十多年才有了点起色。” “那你可知是何人所为?” “听说是魔教。”毛头小子一惊,不敢置信的说:“难不成就是这红罗刹?” 中年人沉重的点点头,“当年,衡阳派人才辈出。一时间风光无限,这人风光无限了,就想着武林盟主的地位,竟然主动去挑衅魔教,来增加自己成为武林第一大派的筹码,可惜阿,还是太年轻了,目光浅陋,自不量力,听说,挑衅魔教不过半个月,一个狂风大作的深夜,一黑一红两个少年,不过才十五六岁,一人持剑,一人持扇,孤身闯入这衡阳派,屠杀教派上下三百五十四人,除了几个老前辈负伤逃走,全教上下无一活口,血流成河,哀鸿遍野,后来,下了一场大雨,一连十多天都洗刷不尽这衡阳派的血!这就那一次,这两名少年异军突起,一战成名,人称黑红罗刹,从此江湖上无人不闻风丧胆。” 第71章 咽了咽口水,接着道:“这只不过是他们成名一战,往后更是杀人不眨眼,而且这个红罗刹做事从来不按规矩,全凭心意,顺他心意的,罪大恶极的他也能放,不顺他心意的,至亲骨肉他也能杀,天保十三年岩松镇惨案,十四年咸阳灭门案,同年邬托帮在襄阳林一连遭诛杀四十三人,只因为他们路上聒噪,吵醒了树上休息的红罗刹,惨遭诛杀,十六年的长流门,道宗,十七年的,武林大会的风起云涌等等,他所做的之事数不胜数阿…” 长叹一声,感慨万分,他们的杀人手法不像是武学,倒像是死士,出手毒辣狠绝,几近一招致命,不留喘息的时机,时至今日,江湖上仍然闻声色变,无不后惧。 目光撇向身旁的毛头小子,见其瞪大眼睛,流露出的那种震惊以及恐惧,满意的点点头,安心几分,继续观看这场厮杀。 却没有注意到那抹恐惧下的渴望以及跃跃欲试。 “这青衣是谁?” 人群中不是谁突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一时间,正在胶着的青云吸引万众目光。 怎能不好奇?能在红罗刹手下坚持这么多回合,虽然遍体鳞伤,却依然能够屹立不倒。顿时窃窃私语声一片。 一个熟读武学之人忽然开口,“这青衣男子的招式好像是道宗至高无上的伏魔十三式!” 此话一出,又是一阵惊涛骇浪,魔教和道宗千百年来间都势如水火,如今两人大战,如何不惊奇?! 而且是伏魔十三式,伏魔十三式只有道宗门内弟子才可以学习,而且也不是任何的门内弟子都可以学习,每三年举行一场比试,前三者方才可以学习,这伏魔十三式是道宗先祖专门为了对付魔教而创立,一个十三式,天资聪慧者也仅仅能学的其中七八式,已经是极限,常人若是能学的其中四五式已经能够在江湖上横着走,而自从创式以来,除去先祖,也只有道宗一个名为青璟的少年奇才学的其中十式,之后再无旁人。 而依照眼前的青衣男子的招式,应该也只学了其中六式,对战红罗刹来说还是稚嫩许多,处于下风,即使在这么打下去,仍然讨不到任何的便宜可言。 一波接着一波的震惊中,众人皆屏住呼吸,聚精会神的看两人过招,着实精彩,令人惊艳,赞叹不已。 一百一十八回合后,青云率先体力不称,狼狈不堪的跌落在屋檐一角,只需要稍稍一个翻身,便掉下去,幸亏即使抓住屋顶四头翘起来的棱角,否则只能认输。 而烈火则云淡风轻的站在屋檐另一边,与青云对视而望,嘴角仍然挂着狡黠的笑容,一柄扇子“刷”的一声张开,扇底有一团红色晕染,整张扇面只字未有,更不必提画,惨白一片只有着扇底往上酝酿的鲜红。 轻轻的扇动折扇,衣角随风飘扬,安然自得,丝毫没有大战过后的疲惫,就仿佛刚才的厮杀只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也只有嘴角微微吐出的粗气,额头上密密麻麻的薄珠,证明真的是一场恶战。 相较烈火的怡然自得,青云只能用狼狈不堪四字来形容,一袭青衫鲜血淋漓,浑身上下布满细小的口子,却没有一道致命,和古煞之前活捉鬼魅时用的手法如出一辙。 整个身体瘫倒在屋檐边,嘴角参出丝丝血水,气喘吁吁的颤抖着身躯,胳膊肘撑在屋顶上,试图站起来。 再看向烈火,猛地一收折扇,在折扇柄的最上端有一锋利无比类似匕首样的刀刃。刀刃的尖端滴着鲜血,烈火嫌恶般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擦拭上头的血迹。 再抬眸望向青云时,眼底流露出几分欣赏,倒也是不弱,能够在他手下撑过一百个回合,有些潜质,可惜。还是比起那个人差远了。 那个人,是第三个让他自叹不如的人。 “认输吗?” 烈火瞧青云狼狈的模样,应该是起不来了,再打下去也没有意思,倒不如直接认输好了。 “哼...” 青云从鼻音中发出一声重重的轻哼声,啐了一口血水,眉头紧锁,死死咬住牙关,手撑着屋顶,拼劲全身力气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身来,身体左右摇摆,看的底下人心惊胆战,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摔下来。 “呵...”青云嗤笑一声,举着剑指向烈火,“再来...” 忽的目光一禀,“啊!”的一声,发出最后的怒吼,破釜沉舟,冲向烈火。欲图决一死战。 烈火轻挑眉,不屑冷哼,“不自量力。” 话音一落,挥舞着折扇,直径迎了上去。 既然不怕死,他便成全他! 屋下众人看的心惊胆战,可不是所有的最后一博都可以扭转全局,实力的悬殊是跨不过的鸿沟,四十二回合后,烈火猛然收了折扇,声东击西,趁其不备,一巴掌拍在青云的左胸上。 青云则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从屋顶上斜线跌落,坠入人群之中,扬起阵阵尘埃,众人纷纷避让,眼底没有任何的不屑,隐约中还有一丝敬佩,甚至还有一抹同情,红罗刹心狠手辣,和他过招的人除了身边之人,无一例外,只要被他打败,注定死亡,在他的折扇上又多了一抹鲜血。 虽然知道结局,众人仍然不敢往前,因为面对红罗刹,他们无异于以卵击石。 烈火负手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趴在人群中,泥地上,奄奄一息的青云。轻叹一声,一百六十个回合,已经是不错。忽的,胸口一疼,烈火微惊,随后勾勾嘴角,看来他也受伤了。 随后施施然,以一种俯视众生的姿态,平稳的落地,行至青云身旁,以一种平淡的口吻缓声问:“认输吗?” “呵…” 青云轻哼一声,努力的想要睁开眼,血红的手指努力的在尘沙中扒拉着什么,忽的猛然抓住烈火的脚腕,“不认…再来…” 青云这猛地一抓让烈火一惊,真正正视趴在面前的人,倒也是执着,可惜,实力不足,终究是差远了。 第72章 这是烈火头一次不用一种不屑的语气对自己的手下败将说:“你输了。” 语气平和,不像是怜悯,倒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不夹杂任何感情。 青云一顿,握住烈火脚腕的手指无力的垂下。跌在泥地上,又是一阵扬起的尘土,眸瞳中浮现出寂灭的阴蔼。“我…输了…”有气无力的吐出这三个字,沉沉的闭上眼睛,陷入昏迷中。 烈火看了几眼青云,皱了皱眉头,转身直径离去,围观的人纷纷避让,不敢直视。 待烈火离开之后,众人震惊不已的看着匍匐在地的青云,红罗刹竟然没有杀了他?!怎么可能?!凡事败在红罗刹手的人无一例外死亡,今个,开了先例了不成? 想过之后,望向青云的眼神多了几分疑惑,几分畏惧,还有一分敬佩,却也无人敢靠近,生怕红罗刹再寻回来,毕竟在场的人没有事红罗刹的对手,即使有,谁也不愿去招惹他。 他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只要露出一丁点的破绽,他就会咬死你。绝不犹豫。 几乎在一瞬间,寂静的人群开始熙熙攘攘,自忙自的,喧闹声依旧,只不过仍然没有人敢去碰昏迷中的青云,都是绕道而行。 不知过了多久,昏迷中的青云轻吟一声,皱了皱眉头,反复努力睁开眼眸,手指微微颤抖,浑身的酸痛让他痛不能忍,稍微一动,仿佛能够连接到浑身的血脉一般,周身的痛,如同万蚁啄心,忍不住接连倒吸一口气。 手撑着地,欲图强行站起身来,接连试了数次,皆是“扑通”一声,无力摔倒在地。青云吃痛的皱了皱眉头,沉重的喘息,呻吟。 忽的闻到一股花香味,清幽恬静,让人沉迷,却也格外的熟悉,青云心头一惊,嘴巴张张合合,半个字都未吐出,头颅便沉沉的跌撞在地。 眼前出现一双普通的黑色皂靴,黑色的衣角,青云吃力的想往上看,却有心无力。 一修长的身姿缓慢蹲下身来,脸上带着路边摊子上最为普通常见的怪物面具,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捏住青云的下鄂,面具遮挡看不清神色。 “长得真像。” 声音沙哑,像被人扼住喉咙一般,语气平和,听不出喜怒哀乐。 手指抚摸上青云的眉眼,发出一声怪异的笑声,“特别是这眉眼。” 松开手指,反握住青云的肩头,欲图将其提起来,带走,忽的手指一顿,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瞥见一抹熟悉的红,又是一声怪异的笑声,慢慢的松开青云的肩头,“看来,时机未到。” 话音未落,便失去了身影,隐藏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没了踪迹。 烈火提着两壶上好的酒酿返回,隐约中瞧见一抹黑色的身影掠过青云身旁,等再细细瞧去时,却什么都没有。 微微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行至青云身旁,踢了踢青云的左腿,没有丝毫反应。 晕过去了?这么时间理应该醒了。 疑惑的半蹲下身子,打量着青云沉迷的面孔,突然,神色微变,嘴角的笑容一点点扩大。 在千百人中厮杀出来的警觉,只是刚一蹲下身子,便嗅到这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气味,像是花香,幽香恬静。 看着青云熟睡的脸庞,轻笑一声,阴晦不明。“看来想要杀你的不止我一个,有些意思。” 城中数一数二的客栈即使是入了夜也是灯火通明,楼下人声鼎沸,楼上的客房却丝毫不受困扰。 烈火从窗户处翻进客栈,将青云扔在床上,正想离开,却听到一轻轻冷冷的声音。 “来了。” 烈火勾勾嘴角,看来还是翻窗户时动静有些大,惊扰了她。寻着声音,抬眸望向站在门口的女子,一如既往的戏谑般笑笑,“这么晚了,还没睡?” 古煞掠过烈火,看向躺在床上陷入沉睡中的青云,眼底掠过一抹阴晦不清的色彩,“等他。看来是输了。” 烈火弯弯嘴角,撇了几眼遍体鳞伤的青云,毫不顾忌的说:“比起那个人,差远了。” 古煞脸色微变,渐渐阴沉,随后轻声叹息一声,转而问道:“严重吗?” “七十二刀,没有伤及要害,嗯…”烈火沉吟道:“最严重的应该是右胸上的一掌,不过已经服用了续命药,明个应该就能醒。” 古煞“嗯”了一声,缓步走过去,上下打量一番,如同烈火所说,没有伤及要害。 烈火依着床边,嗤笑一声,“怎么,信不过我?” 古煞抬眸看了烈火一眼,诚恳的点点头,“你想杀了他。” 烈火一噎,果真是古煞,说话总是直接了当,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悻悻的别过头,看向旁处。 古煞目光再次转移到青云身上,从衣袖中掏出一个青色瓷瓶,“伤口需要涂药,你来还是我来?” 烈火又是一噎,他为旁人抹药,和六月飞雪的可能性是一样,这世间就还没有生出来这样的人。 可是...目光撇向古煞,又开始犹豫,他万万不敢也不想让她去上药,反复的纠结中,恨不得当初直接掐断他的脖子就好,为何还要带回来?! “想好了吗?”古煞忽然开口询问道。 烈火微怔,瞧了几眼奄奄一息的青云,蹙了蹙眉头,当下拿定主意,“我去抓个郎中来。” 古煞微皱眉,想了想,点了点头。 烈火见古煞应允,破门而出,快步离开。 古煞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着青云那张熟悉无比的脸庞,眼底浮现出浓郁的悲伤,低声喃喃吐出两个字。 “青璟...” 情不自禁的伸手抚摸上他的眉眼,苦笑道:“特别是这眉眼,最为像他。” 那日她去的晚些,他坐在火堆旁,依靠着大树,熟睡。 她蹑手蹑脚的靠近他,生怕打扰了他的清梦,火光的映照下,他本来就温和的面孔熠熠生辉,平静而又安详。像是堕入黑暗中,不经意间瞥见的一抹光明。 她蹲在他的身旁,静静的望着他熟睡的面孔,不禁有些失了神,连腿蹲麻了都毫无感觉。 第73章 乌黑的墨发束于脑后,微微依靠着树干,熟睡,长长的睫羽微微轻垂,宁静祥和,火光下洁白的脸庞熠熠生辉,泛起柔光。 陌上公子人如玉,举世无双,大抵如此。 再看向这熟悉的眉眼时,现实与回忆重叠,眼前的一切也逐渐变得模糊。 他不会再唤她煞儿,不会再带她穿梭在城北的大街小巷,不会为她烤野兔,擦干净嘴角的油渍,也不会在担心她的一切。那个站在她的面前说要护她一世安宁而举起利刃的人,终究是不在了。 可是...若是没有光明,她本可以忍受黑暗,可偏偏她瞧见了光明,像一缕微光洒进她只有杀戮搏命的黑暗中,越是黑暗中的人,越是渴望光明,一旦触碰,就像是毒药一样,一点点侵蚀人的心智,让人辗转反侧,奋不顾身的奔向,即使是万丈深渊,也甘之如饴。 所以她做不到放手,即使是替代品,只要是他便好。 古煞眼眶微红,痴念的望着这张熟悉的脸庞,无数次重叠,只要看到这张脸,她便会想起他,无数次在痛苦和喜悦只见挣扎,可还是舍不得。 “你在想他?” 一平淡的声音幽幽响起,古煞微惊,连忙收拾好情绪,面无表情的看向站在门口的烈火。 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掠过他看向他身后一个年过半百背着医箱的老郎中。 “他...可以吗?” 烈火挑挑眉头,一脸戏谑的回首打量着战战兢兢的老郎中,轻笑一声,“他说不行,他就得死。” 老郎中一个哆嗦,老腿颤抖不止,几乎快要站不稳,也不知道得罪了何方神圣,正在药铺收拾家当,准备睡觉的空隙,只听见“砰”的一声,结实的红木门被眼前的男子一脚踹开。 他还未来的急问些什么,只听这男子笑问:“你是这华阳城最好的郎中?” 他打着哆嗦,也不知是何事,正犹豫着是点头还是摇头,便被眼前男子一把提住衣领,拖拽来到这客栈。 正想着,忽然感到到前方有人射来打量的目光,打着哆嗦,颤颤巍巍道:“老儿...老儿确实是这城中...排的上名的郎中...” 见老郎中如此说后,古煞这才收回了目光,轻声吩咐道:“带他进来。” 烈火“嗯”了一声,提着老头的衣领便大摇大摆的进来,紧接着一把将其甩在青云的床榻前。 老郎中本就上了年纪,被烈火这一摔,直接撞上床沿,哎呦呦,吃痛的叫唤几声。 古煞蹙了蹙眉头,冷声道:“医治他。” “是...是...”老郎中连声应道,哆嗦着不敢看向古煞,颤抖着手将医药箱放在一旁的圆凳子上,然后仔细检查床上男子的伤势。 从头到脚,细细检查一遍,不禁心底腹诽道,没有什么大碍,何必如此着急,这猛地把他抓来。还以为是什么需要起死回生的大病情,这一刀刀都没有伤及要害,只需要涂抹药膏就可。 瞧着这一刀刀的,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因为本身就是郎中,对于人的身体结构也还算了解,这一刀刀,遍布全身,可是却又一处致命,没有一处伤到要害,每一刀的划痕以及深度都一模一样,连同裂开口子的大小都是差不多,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能干的。 如此想想,只觉得背后发寒,这手哆哆嗦嗦的,抖个不停,只想着赶快涂抹好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烈火依靠着墙角,百无聊赖的耍着折扇,懒洋洋的提醒道:“死不了。” “我知道。” 烈火“嗯”了一声,又是长久的沉默,半晌后,试探的询问道:“来的时候买了两壶好酒,喝一杯?” 古煞并不怎么喝酒,酒量却是出奇的好,应该是天生的,羡慕不来,以前在琉璃川山上的时候,他一次出任务,回来的时候私带两瓶听说是上好的酒酿,七个人围在一起,小酌几杯,那也是他第一次被一个女子喝倒,按照古煞的话来说,那也是她第一次喝酒。 古煞面无表情的看向烈火,眸底阴晦不明,沉吟片刻,缓缓的点头,“好。” 烈火面色一喜,酒是个好东西,世间能有几多愁,没有什么是酒解决不了的事,即使解决不了,也能暂时麻痹一会,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 客栈屋顶,习习微风拂面,酒意顿时消了一大半,大概是在魔教养成的习惯,喝酒从来都不中规中矩的坐在喝,总是喜欢寻一个屋顶举杯邀明月。 酒下了一半,古煞方才开口问道:“怎么来了?” 烈火一噎,一口酒呛在喉咙处,知道古煞会问,没想到这么突然,努力咽下去后,勾勾嘴角,笑道:“想过来看看你。” 古煞撇了烈火一眼,“看完就离开吧。” 烈火一怔,不曾想古煞这般无情,弯弯嘴角,似笑非笑,“其实...我是来查神机阁的。” 古煞聪慧却又冷漠到不近人情,对于撒娇耍赖这一套她完全不吃,所以烈火也不浪费力气,直接和盘托出。 古煞挑挑眉头,直接问道:“原因。” 烈火思虑片刻,饮了一口酒,酒水顺着嘴角滚滚而流,也不在乎,正声道:“之前去查那怪物的身份前往河阳,虽然关于怪物的事情并没有查出什么眉目,但是河阳境内有不少失踪的四肢健全的乞丐孤儿,甚至是独居的男子,而且河阳境内也有一神机阁。后来听闻教主要查神机阁,属下念及神机阁神秘莫测,所以特地赶来相助。” “仅此而已?” 烈火微怔,郑重其事的点头,“仅此而已。” “青云,怎么解释?” 烈火一噎,这谎话在古煞面前压根就园不过去,毕竟已经人赃俱获,只好托盘而出事情的真相,“属下在城北打探消息,看到了一枚白玉钗子。” 说着,从怀中掏出那根白玉钗子,递给古煞,古煞微皱眉头,犹豫着接了过去。 是白玉所制,钗头有一朵含苞欲放的白玉兰,旁的再无装饰,简单大方,和她发髻上插着的白钗差不多的风格。 “然后呢?” 第74章 “然后?”烈火轻轻挑了一下眉头,嘴角微微上扬,“然后刚好他也看上了这根钗子,接着我们就因为一只钗子起了纷争,比试一番,结果你也看到了,他输了不是吗?” 古煞阴晦不明的看着白玉兰头的钗子,沉声问:“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属下买了两壶好酒,就带着他回来,正好遇见教主。接下来的事教主你也知道。” 眉头微皱,神情有几分不悦,“教主,你不信我?” 古煞随手将白玉兰头的钗子放在一旁,拿着酒壶,咕咕灌了几口,虽是大口灌下,却没有一星半点的酒水滴落出来。 “戴面具的黑衣男子,将青云迷昏的人,你还没有说。” 语气平和的像陈述一件事实。 烈火暗自一惊,失声道:“教主也在《城北?” 古煞摇摇头,“没有。” 那个地方她不会再去,也没有什么值得她前去,灯火辉煌的大街小巷她只觉得刺眼。 烈火微怔,随后嗤笑几声,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教主派人跟踪青云?” 古煞微皱眉,也不否认,“他来历可疑。城北鱼龙混杂,我不想出事。” 烈火兴致陡然大好,却也忍不住再问上一句,“教主派人跟踪青云,是为了保护还是为了以防不测。” 古煞一怔,这种问题她也说不明白,自从再看到那张脸之后,她的心里就乱糟糟的,仿佛很多事都在慢慢脱离她的掌控,她甚至有时候总会有意无意的顾及他的感受而改变自己的行事方法。 “都有吧。” 面对古煞模棱两可的回答,烈火的喜悦顿时灭了一大半,耷拉着脑袋,连同嘴角的笑容的一点点变得牵强,长叹一声。 “你还是忘不了他。” 古煞心头一紧,并未直接回答烈火的问题,反而问道:“若你是我,出事的是暗影,你会忘?” 烈火心头一咯噔,眸子微垂,他会忘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若是没了暗影,他便不是烈火,只会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红罗刹。 “可...”烈火犹犹豫豫道:“这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 “暗影和我是同一种人,而青璟不同,他是正派,是站在所有人敬仰的目光中生存的正义的存在,而我们生在深渊,长在黑暗,一生只能在深渊中行走,别人看我们的目光只有恐惧!也只有恐惧才让我们心安。” 顿了顿,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古煞,认真的告诫:“教主,正邪不两立,千百年来的规矩,即使我们同意,道宗会同意吗?正道十三派呢?这世间所有愚昧的百姓呢?!教主,既然已经成了定局,青璟已经不在了,而那个躺在床上的不是青璟,即使他长着和青璟一模一样的面孔,他也不是青璟,他只是青云,也只能是青云!教主,你是魔教的教主,不能一错再错。” 古煞垂眸望向远方,瞳孔中充满了纠结和无可奈何的悲伤,沉默了许久。 “烈火...我七岁入琉璃山,十三岁遇见青璟,是他让我看到了光明,也是我六年以来第一次看见除了杀戮以外这世界还有别的美好的东西,我生在深渊,堕入黑暗,我没有选择的权力,也因为不曾拥有才会那么渴望,即使是遍体鳞伤,也忍不住飞蛾扑火。烈火...我知道青云不是青璟,可我想把他留在我身边,就那样看着,我便能想起青璟,想起光明。” 她说不清有多久没有想起青璟,仿佛将他放在心底的最深处一般,只要一旦想起就会隐隐作痛,后来,她拼了命想要想起,可始终一无所获。 直到看到青云,和青璟一样的眉眼,她的人生才渗透了一些光亮,她才能想起曾经美好的时光。 烈火怔住,拿起酒瓶咕噜咕噜一口气将其全部喝完,随意擦擦嘴角,满目愁容,他何曾不想帮她? 他六岁入琉璃山,七岁遇见暗影,十一岁遇见古煞和铜铃,他们生死相依,在千百人中搏杀,他们可以毫无顾忌的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 所以他犹豫了。 “如果青云是道宗派来的眼线呢?” 古煞一怔,嘴角划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无论他是与否,我不会让他影响我们的大计。” 烈火“嗯”了一声,算是暂时的妥协,他明白古煞的感觉,于他而言,暗影何尝不是照进他深渊中的光? 古煞微微松了一口气,“谢谢。” 烈火蹙了蹙眉头,“嗯”了声,又斩金截铁的说道:“若是有一天,我发现他做出什么对魔教不利的事情,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古煞莞尔笑道,“我明白。魔教怎么样了?” 烈火轻哼一声,不屑中夹杂几分无奈道:“还能怎么样?老样子,上头的人勾心斗角,成天惦记着教主的宝座,下头的人人心惶惶,不知哪一天就站错了队跟着遭殃。” 说罢,又忍不住宽慰一句道:“不过现在表面上还是风平浪静的。应该暂时无碍。” “那就好,那怪物的毒解的怎么样了?” 烈火长叹一声,“听暗影说,没什么进展,教主,你说,铜铃带回来的那个药仙谷的小子靠不靠谱?这么久了,磨磨蹭蹭的什么都查不出来。” 古煞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烈火一眼,“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无论事你都不会着急,也不会急躁,就像无论什么事都掌握在你的手里一样,像一只狐狸,隐藏在暗处,耐心的等待时机,一招致命。” 烈火微怔,皱了皱眉头,喝了四五两酒,竟然有些情绪不安,下意识的看向旁边滚落的酒坛。 古煞勾勾嘴角,善意提醒:“这酒没事。” 烈火面色微窘,撇撇嘴道:“我也没说酒有问题,可能真的有些烦躁而已。” “若是风姜查不出这毒,这世间再也无人能查。这毒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在给他一点时间,会有结果的。四长老那边呢?铜铃可盯着?” “正在盯着,没有打草惊蛇,教主,真的怀疑是四长老所为?” 第75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几位长老都盯着教主之位,手底下都有亲信,是不是四长老,没有切实的证据之前不好说,但也不得不怀疑。” 烈火轻笑一声,勾勾嘴角,恢复往日那狡黠到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如果真的是四长老,那就有意思的多了,但万一真的是...” “那就清理门户。”古煞回答的坚决,如果可以的话,一网打尽她也毫不在意。 烈火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扩大,忽然道:“如果不是,教主会放过他吗?” 古煞莞尔,嘴角微微上扬,眼底显露出杀气,“如果不是,那就让他是,反正是与不是,世人说了算,只要让人们相信,随便安插些证据就可以。” 顿了顿又道:“四长老闹腾的很,这教内纷争属他最活跃,是时候该敲打敲打。这一两年我不在教中,倒是让他们生起了不该有的念头,杀鸡儆猴,就拿四长老开刀吧。” 烈火眼底掠过几抹戏谑,一口应下“好”,这些年他都没有好好活动活动筋骨,这红罗刹的名号也应该再震慑震慑这不知死活的江湖。 “神机阁调查的怎么样?” 烈火皱了皱眉头,说来也怪,这魔教的情报处一直以来都算得上江湖中的佼佼者,偏偏这次出了差错。 “查不出来?”古煞见烈火不吱声,心下了然。 烈火一噎,轻叹一声,“今个去过三堂主那,暂时还没查出来。” 古煞皱了皱眉,算算时间,不应该阿,“三堂主驻扎华阳城多久?” “从上上任教主开始华阳城便布满了我们的眼线,三堂主入住华阳城大概是七年前的事。” 这华阳城距离曾经的魔教圣地以及琉璃川都较近,所以驻扎的眼线最多,也是为了教中的安定。 “七年前?” 古煞眉头皱的更深,村子里的鬼魅便是七年前失踪,她后来调查村子的线索时回复也是一无所知,华阳城暗地里算是魔教的眼线,虽然华阳城在魔教和长留门,斜阳派甚至是道宗等几个正派都比较近,算是正中的位置,可魔教在华阳城安插的眼线数不胜数,怎么会查不出一个区区不过五年的神机阁呢? “这华阳城中魔教眼线有多少?” 烈火思索片刻,回答道:“一千人。” 且不说古煞觉得奇怪,即使是烈火也觉得不应该,虽然鱼龙混杂的地方,各方眼线都有,也不应该一点线索都没有,汇报的都还是明面上的事。 看来是无用了,手指微微伸展。没用的人,留着也只是浪费,是时候该处理掉换上一批有用的。 “一千人?!”古煞不敢置信的转头看向烈火,她虽然不长时间呆在魔教,继位时间不久,可魔教的家底她还是一清二楚,“我继位之前这华阳城不是还有三千人吗?只不过区区五年,这人数不增反而越来越少了?” 烈火微惊,当初他听到一千人的时候确实也惊讶了一下,只是觉得人数有些少,可没想到曾经竟然是三千人。 有意思。 勾勾嘴角,“三千人变成一千人,这二千人去哪了?看来得好好查上一查。” 古煞皱了皱眉头,眉眼之间染上一抹戾气,“这夜色清冷,不知道三堂主睡不睡的着。” 烈火嗤笑一声,瞧着手中的折扇,瞳孔中充斥着杀气,“这折扇沾血却没有亡魂,怕是日后用的不顺手,看来得去问问三堂主有什么办法没有。” 古煞莞尔笑笑,眼底却尽是杀戮。 月光之下,两个酒坛孤零零的放在房顶上,有一个歪斜,剩余的小半坛子酒顺着瓦片的条纹滴答滴答,滴落在院子中。 像是死亡的葬歌。嘀嗒,嘀嗒,坠入人心。 砸吧砸吧嘴的高峰正搂着肤白貌美美娇娘酣睡,殊不知一把锋利的利刃已经悬在他的头上。 烈火拿着折扇,折扇头上的利刃正顶着高峰的脖子,如此,依旧没有反应。 烈火皱了皱眉,忽的讥笑一声,有意思。连同一旁坐着的古煞脸色都不是很好。 一个魔教的教主在睡梦中被人拿剑顶着竟然毫无感觉,那岂不是说就算是刺进去了也轻而易举?! 烈火上扬着嘴角,用折扇扇柄使劲的拍打高峰肥硕的脸庞,只听见“啪”的一声,响彻云霄。 “哎呦呦!” 高峰突然捂住脸疼得直叫唤,连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就开始大声嚷嚷,“谁?!是谁?!是谁不要命,胆敢打爷爷我?!” 烈火居高临下的望着,戏谑的笑问:“是我。你能如何?这世间还没有人敢在我的面前称爷爷...” “是你?!” 高峰使劲的睁开眼,“阿!”,大叫一声,声嘶力竭,比起刚才那一声过之而不及。 眼中充满了惊恐,慌慌张张的四处乱摸,摸摸被褥,摸摸枕头底,像是在先什么东西,越是找不到,越是着急。 “你是在找这个?” 烈火好心的晃动手中镶满金玉的匕首,他就不明白,这么沉甸甸的一把,他枕着就不硌得慌吗? 高峰努力的瞪大细缝般的眼睛,认真的点点头,下意识问:“怎么在你那?” 烈火瞧瞧手中俗不可耐的匕首,啧啧两声,“这匕首能杀人吗?这又是金子又是珠玉的,用起来不咯手吗?” “不...不咯手...” 话音未落,只瞧见烈火突然拿着那把镶满金玉的匕首,一把刺入身旁那肤白貌美的女子喉咙里,那女子还一声尖叫都还没有发出声来,甚至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就躺在血泊之中,没了生气。 烈火又猛地一拔,喉咙处的鲜血喷涌出来,溅了高峰一脸。 烈火眉眼含笑的瞧着手中的匕首,突然觉得不难看了,甚至多了几分喜庆,“看来是能杀人阿。” 高峰怔怔的看着身旁躺在血泊之中的女子,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湿漉漉的,都是鲜血。 “阿!来人阿!来人啊!杀人阿!快来人啊!” 歇斯里底的嚎叫,只是那么一刹那,衣衫全部湿透,额头上密密麻麻的一片,却觉得浑身的冰凉刺骨。如同坠入冰窖一般。 第76章 不顾一切猛的掀开被褥,踉跄着爬下了床,疯狂的逃窜。 烈火依靠在床边,嘴角含笑的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手柄是纯白温润的和田玉,上头雕镂印着一条盘龙,威风凛凛,通体是用黄金所制,手柄的最上端正反两面镶嵌着硕大的明珠,就连同匕身,中间也用黄金镂印出一条纹路。 真是奢华。 烈火砸吧两下嘴,手指慢悠悠的在匕首上来回滑动。 “咔嚓!” 匕首从中间折断。 清脆响亮,跑至门口的高峰闻声腿脚一软,差些跌倒在地。 使劲的扒拉着门,却怎么也打不开,使劲的拍打,呼喊,像是濒临死亡的人寻求最后一点希望。 烈火勾勾嘴角,尧有兴致的瞧着高峰这副狼狈像,啧啧两声,真是丢魔教的脸,连打都不打,就想着逃,真是日子轻松了,人也变得软弱无能。 看着手中的断匕,皱了皱眉头,嘴角的笑容却越发张扬,一袭红衣在幽暗的烛火下格外耀眼,如同鲜血。向高峰袭来。 断了?没意思。 随手一扔,稳稳插在墙上的名画上。 缓步走到高峰身后,微弯着身子,附在他的耳旁,好心提醒道:“门锁了,别白费力气。没人会来救你,这院子的人都离开了。” 古煞不愿将事情闹大,所以才将门锁上,私下处理,怕闹腾的太大,魔教那边有人起疑心,感到不安。 高峰浑身一颤,连同身上花白的肉都跟着颤三颤,颤抖着声音问:“你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我是谁?”烈火嗤笑一声,好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三堂主,我们可是刚见过不久,这么快就忘了?” 高峰身子一僵,腿脚软到不行,依靠这门板才勉强撑着,“你...你是右护法...” 声音中充满了恐惧,白日里见他的时候都不敢直视,这深更半夜的闹腾这么一出,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小妾,他怎能不心生恐惧?! 红罗刹这个名号不是白叫的。 脑海里不停回想之前烈火来的目地,颤巍的说:“右护法...这深更半夜的,有何贵干?右护法若是要来,小的一定沐浴更衣,衣衫整洁的前去迎接,这...” 烈火蹙了蹙眉头,好心提醒道:“三堂主,我这三更半夜来可不是听你说这些无关痛痒的废话...” “是是...”高峰连忙应和,“那右护法可是为了神机阁来?小的也是没有办法啊...小的手中的眼线就那么多,这城中多的是神机阁的探子,小的真的什么都查不到啊...” 烈火瞧着高峰颤抖的身躯,这衣衫湿个浸透,死死的贴在后背。嗤笑一声,“也不是为了这个。” “那右护法想要什么?”高峰一时真的想不起来,之前前来询问的就是神机阁的事,既然不是为了神机阁,那能为了什么?像右护法这种琢磨不透的人除了问情报也是不屑来他们这种地方,不过他们也乐的自在。 “右护法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只有高峰有的,一定会给右护法办到。” 烈火嘴角上扬,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疑惑的问:“我这折扇见血封喉,可惜今日见了血却没有亡魂,三堂主,你说这可怎么办?” 高峰一个哆嗦,几乎是心如死灰,这话里话外的是想着要他的命啊! “那...右护法...想要怎么办?” “自然是找人祭奠了。”烈火说的理所当然,只要是他起了杀心的人,要不就是扇下魂,要不就是比他厉害。 只可惜后一种的人屈指可数,少之又少。自然今日的青云是个例外。 他的死期只不过是推后几天而已。 高峰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骤停凝固了一般,大脑一片空白,战战兢兢的转过身,“扑通”一声跪在烈火的眼前,哀声求饶。 “右护法,小的为魔教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求求你,饶过小的,小的无论什么事都听您的,您向小的往东,小的绝不往西,求求你了,放过小的吧...” “什么事都挺我的?”烈火心情愉快都微扬起嘴角,“既然如此,比试一场,你若是能赢过我,我便放你离开如何?” 高峰心头一咯噔,谁不知道右护法令人闻风丧胆的红罗刹,就他这绣花拳角,若是没有了外头那些鹰犬,他连他一招都接不住...这分明是想要他的命! “小的不比...小的不比,您是红罗刹,小的是低贱的尘沙,入不了您的眼,小的打不过您...小的求求你,饶了我吧?小的究竟是做错了什么?” 伸手一把攥着烈火的衣角,苦苦哀求,眼泪鼻涕一大把。齐刷刷的往下流。 烈火看着高峰抓住自己衣角那肥硕的爪子,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今日城北青云抓住他的脚腕,遍体鳞伤还要同他比试。 呵!一个堂堂的魔教堂主竟然连一个道宗小儿都不如! 顿时怒火攻心,一脚踹向高峰的胸膛,高峰直直的撞向门板,高峰本就肥胖,这猛地一撞,木门接连抖了又抖,几乎快要撞裂一般。 高峰大饼脸顿时皱在一起,满脸的痛苦,捂住自己被踢的地方,“哇”的一声,竟吐出血来。 烈火瞧着越发的生气,不仅气没有杀了青云,更是气一个魔教的堂主竟然一脚被踢到吐血,这么不经打,以后道宗来袭,他们能做什么?!而且他尚未用出八分气力。 如此一想,烈火嘴角边的笑容越发张扬,越是张扬越是慎人,便是距离死亡不远了。 高峰疼得喊不出声,这稍稍一动就浑身疼的厉害,他那里受过这样的苦? 即使在魔教中过的也是有滋有味,无人敢招惹他,这来了华阳城,没有上头压着的他更是潇洒无比,纸醉金迷,飘飘欲仙。这一身的肥膘也是山珍海味吃出来的,如此,本就是个半架子的他哪里还会什么武功,烈火的一脚他那里能受的住?! 既然不放他,他也只好鱼死网破,破釜沉舟一把,但愿能够震慑住他。 冲着烈火大声的嚷嚷,“你可知道我是谁?!” 第77章 “呵,有些意思。” 烈火嘴角含笑,意味深长看着打着哆嗦的高峰,越来越有意思了。莫不是所有胆小怕死的人临死之前都要那样喊上一句,企图震慑他人。 这种的质问他听了不少,可惜...无一例外都成了他扇下魂,无论是谁,去和阎王爷说吧。 不过对于一个区区的三堂主他倒是有些好奇,不知他会说出怎样的不羁之言。 “高峰,魔教七堂主中排行第三,掌管着华阳城一带的情报。怎么,你还有别的身份不成?” 俯下身子,戏谑的看着高峰,折扇不轻不重的在他肥硕的脸上拍的啪啪做晌。 高峰抬头猛然对上烈火那双戏谑的眼睛,刚刚好不容易生起的底气一瞬间一泻千里,溃不成堤。脸色惨白一片,毫无血色,瞳孔中充满了恐惧。 咬咬牙,反正横竖一死,只能涉险求的一线生机。 “那个...”忽然,充满底气的冲着烈火大喊一句,“我是三长老的儿子!你若是敢杀我!三长老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烈火微愣了一下,随后笑意更浓,真是没有想到高峰的底牌竟然是这个,三长老的儿子,这重身份倒是有些个意思。 “我怎么听说的?” “因为...”高峰咬咬牙,竟然已经逼上梁山,他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我是三长老的私生子。” “私生子?”烈火挑挑眉头,嘴角擒笑,“这有意思。你母亲是谁?” 高峰破罐子破摔道:“三长老身边侍女于红。” 烈火“嗯”了一声,一个侍女的孩子确实见不得光,随后泛起笑容,打量着高峰这满身的肥肉,好奇的问:“你是怎么坐上这堂主之位的?” 长老们平日有私生子倒是常见,毕竟荣华富贵都有了,又身居高位,不需要他们出去打打杀杀,平日里呆在教中不是想着闹腾些事情就是沉醉温柔乡,自然这些不能一概而论。 只是没想到一个长老的私生子竟然能够坐上三堂主的位置。教中除去他,暗影,教主,铜铃等一些人是历代教主选拔出来继位。至于这堂主的选拔他也是有所耳闻,一般继位除了犯下大错或者死去不会动摇位置。若是有空缺的,则是从往下选拔,从教徒中选拔能堪大任之人,旁人推荐以及最后的比试,才能担任。 这个高峰除却身上白花花的肥肉,似乎没有任何真正的本领,三长老把一个不中用的私生子扶持到这个位置上一定废了不少的力气吧。 “我...我...”高峰有些犹豫,可一念及生死,索性一股脑的全部说出来,“三长老上下打点,教中没有人不给他面子,而且老教主那个时候已经不怎么管教内之事,所以...” “所以你就理所当然的坐上这三堂主的位置了?!”高峰说不出来,烈火替他说。 刚好那几年正是琉璃川山上选拔的关键时刻,所以这些宵小之辈就胆敢在教中兴风作浪!竟然公然私下给予官职,真是有意思。 怪不得这些年虽然努力的拨乱反正,但一直都力不从心,原来是这上上下下都是他们的人,看来想要拨乱反正还是得找到这所谓的苗头。 “是...是...” 高峰哆哆嗦嗦的回应,咬咬牙。大声嚷嚷,“怎么样?!我是三长老的儿子,你若是敢杀了我!三长老是不会放过你的!” “呵...” 烈火满不在意的轻哼,区区一个三长老就敢威胁他,这些年沉寂了许多,便不知道红罗刹这名号怎么来的! “那若是我杀了你,三长老他会不会放过我?” 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高峰浑然一惊,这屋子里竟然还有第三个人! 正当他震惊的时候,忽然,一瞬间,满屋子的烛火燃了起来,将整个屋子照的通亮。 高峰这才看见那个发生声音的人,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坐在藤木椅子上,一脸审视的看着他,目光清冷,却暗藏杀机。 高峰短暂的惊艳后,对上古煞那双清冷的眸子,只是看上那么一眼,如同坠入地狱一般。冰冷的很,恐怖的很,让人不敢直视。 高峰咬咬牙,总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见过,却又想不起来,忍不住的问:“你是谁?!可知道我是谁?!你竟然在老子的房间里,活的不耐烦了!” “啪!” 一扇子打在高峰的脸上,顿时鼻青脸肿,血水从嘴角流出,歪歪脑袋,几乎快要倒下。 古煞轻挑眉,似乎好久没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了,有些意思。 “我是谁?不如你在好好想想。” 高峰吃痛的捂着脸,满心的委屈,他这是招谁惹谁了?谁来了,他不是毕恭毕敬都候着待着,这睡的好好的,突然就闯出了进来,什么都不知道就挨了一顿打。 “是是...” 连忙应着,绞尽脑汁的想了又想,肯定是在哪见过,这般清冷的女子,而且他只是出言不逊,右护法便出手打他,这女子肯定不一般。 忽然,瞪大的眼睛,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他确实见过...五年前教主继位大典...那个被众人簇拥,穿着一袭红裳,额头间有一莲花的花钿。虽然今日衣着不同,可身上那股让人不自觉想要臣服的气势一模一样。 “你是...你是教主?” 高峰用尽身上最后的力气喃喃吐出这几个字。 自己也不过在五年前匆匆看了一眼,后来正道十三派突然来袭,又是一场大战,战后急于修复魔教,他便回到了华阳城守住这地下情报,遂一直不曾去魔教,即使去了魔教,这教主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也不曾遇见过,这才得了失心疯竟然敢冲着她大喊。 瞳孔中充斥着湮灭。 都完了。 古煞“嗯”了一声,意味深长的问:“不知,我若是杀了你,三长老会不会放过我呢?” 高峰僵硬的脸庞强行扯出一抹讪笑,“不会...不会...教主杀了我,是天经地义的事...天经地义的...” 如今他也只能祈祷不要将三长老卷进来,否则一切都完了。 第78章 “天经地义?” 古煞轻挑眉头,眼底尽是深意,“三堂主今夜真真的是让我这个做教主的大开眼界。原来一个不能文不能武的,整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也可以坐上这堂主之位。” 高峰脸色骤变,变得无比难看,僵硬着,狰狞的像一块皱巴巴的抹布。无论他是怎么想的,却无论如何也料不到神出鬼没的教主竟然会在夜间来这里。 “看来...我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问问三长老的,问问这堂主是怎么选出来的。问问他是如何做这个三长老的。”厉声呵斥,忽然话锋一转,阴晦不明道:“他若是不愿再坐下去,我相信下头也会有很多人等着上位,你说是与不是,三堂主?!” 高峰突然被点到名,一个哆嗦,颤颤巍巍的求饶:“教主...这事和三长老没有关系,都是小的怕死胡说的,都是小的信口雌黄!和三长老没有关系,请教主明鉴。” “呵。” 古煞轻笑一声,眉头微微皱起,“刚刚大声嚷嚷三长老是父亲的是你,如今说没有关系的也是你。那你可知道欺瞒教主是什么罪过吗?” 高峰浑身发抖,他虽然想要保全三长老,可是他今年也不过四十,他还不想死!不想死! “小的...小的求教主饶小的一命,小的还不想死,不想死...小的不是故意的,只要教主放过小的,小的以教主马首是瞻。” 古煞勾勾嘴角,看向一旁把玩着折扇的烈火,漫不经心的说:“右护法,三堂主这是什么意思?求我放了他,他便以我马首是瞻?” 高峰忙道:“是是,只要教主放过小的,小的必定以教主马首是瞻,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啧啧...” 烈火莞尔一笑,认真的回复古煞的问题,“教主他的意思是说,他以前可不是以教主马首是瞻,只有教主这次放过他之后,才会以教主马首是瞻。”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古煞恍然大悟道,忽然脸色一变,阴沉沉的,阴晦不明的盯着颤抖的高峰,“原来三堂主今夜之前从来都不听我这个教主号令,既然不听,那三堂主听谁号令?亦或者说,三堂主根本没有把我这个教主放在眼里。” 魔教中五位长老几乎都百年开外,在教中的威信也不是她这个刚上任不过五年的教主能够动摇的,魔教虽然从外观看宏伟巨大,可是从根部已经彻底坏透,长老皆有实权,教中绝大部分事情还需要教主和几位长老共同商量才能决裁。 眼下的情况她不是没有料到,只不过没想到一并爆发,那也只好提前解决,以绝后患。 高峰哆哆嗦嗦的,面如死灰,支支吾吾的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如今是说多错多,没想到几个字眼便让教主抓住的把柄。 古煞瞧着跪在地上蠕动嘴唇,欲言又止的高峰,蹙了蹙眉头,她可没有多少耐心陪高峰在这里浪费。 “你这是说还是不说,说了少受一些罪,不说话,教中的规矩,背叛魔教者,违背教主圣意者皆需服用裂魂。看来,三堂主是想感受一下服用裂魂是什么感觉。” 从衣带间掏出一个乌黑色的小药丸,散发着清幽的药草香。 高峰一瞧见这乌黑色的小药丸,六神无主,魂飞魄散。 连忙磕头求饶,“教主小的知道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求求教主,放过小的吧,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古煞听的直蹙眉,一个堂堂的三堂主从入屋至今,除却威胁和一些求饶的话,旁的就什么都不会了吗? 冷言呵斥,“聒噪!” 高峰沉浸在自己求饶的世界里,只是一个劲的磕头,并没有听见古煞的呵斥,哭的泪流满面,完全没有平日里妖狐扬威的神气。 烈火见古煞面露不悦,也觉得是聒噪了些,若不是因为他是魔教中人,哪来还有他在这里求饶的份?! 如此一想,抬步向前,折扇上利刃锋芒毕露,几个挥手,几个转身,高峰尚未来的急反应,只觉得周身的痛,像是被剥皮抽筋了一般。 低头一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双脚经脉全部被挑断。 “阿!” 发出悲痛欲绝的惨叫,生生不息。 古煞舒展眉头,这种濒临死亡的惨叫可是比前来不痛不痒的求饶声好听多了。 烈火依着柱子,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细细聆听,确实不错,这惨叫声尖锐,高昂,悲痛,绝望,寂灭,他好像看见地狱的门又开了,开了一路的曼陀罗,是死亡的气息。 高峰浑身发抖,驱动着身体打不了滚,站不起身,只能如同一条肥胖的肉虫在地上蠕动自己的身躯。地上血流成河。 “你可知为何要挑断你的经脉?” 高峰脸色惨白,汗如雨下,颤抖着努力的回应,“因为小的...聒噪。” 古煞赞许的点点头,眼中浮现出星星点点的笑意,如此,才能走上正轨,“不错。你可知我最讨厌什么样的人吗?” “属下...这样的...” 古煞勾勾嘴角,看来这手脚经脉挑断确实让他聪明了不少。 琉璃川山上,有无数个同她一般大的孩子,比它大的,比她小的,哭着跪着向长官求饶,向教主求饶,可无一例外哭的越狠死的越快,求的越多死的越惨。 教主说,他平生最厌恶的便是那些动不动就哭着跪着求饶的人,没有骨气。生为魔教中人,即使是死,也要站着死,即使是将刀架在脖子上,也绝不求饶。 错便是错,对便是对,他自有判断。 “魔教中人,即使是死也要站着死,即使是将刀架在脖子上,也绝不可求饶。你可记住了?” “小的记住了...记住了...” 高峰慌慌张张的点头。 “错便是错,对便是对,我自有判断,你只能认真的回答我的问题,明白了?”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钻心的痛让他痛不欲生,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压根就无法思考任何的问题,只能古煞问一句,他答上一句。 第79章 古煞眉头微微舒展开,沉吟道:“我尚未继位以前,这华阳城有暗桩三千人,为何现在只剩下一千人?出了什么事?我若是记得没错,这些年从未调动过华阳城的桩半人。” 高峰努力的回想,惨白着脸回答:“小的也是七年前才来的华阳城,确实是有三千人,可是...就在五年前...五年前那场大战不久之后,大约有六七个月时,这华阳城的暗桩突然就一夜之间被诛杀,没有一个活口,就剩下一千人了...” 顿了顿,又慌慌忙忙的阐明,“不过,不仅我们魔教如此,听说其他派的眼线也消减的差不多。” 说到这忍不住哆嗦,一股寒气从心底往上翻涌,那是五年前的一个夜晚,和往常一样,但是因为正邪大战后,两败俱伤,所以人心惶惶,忙东忙西的,这华阳城乱的很,不过已经过去了六七个月。 就连同不安的暗桩也逐渐平定下来,谁知道,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那天夜里,本来白日里是晴空万里,谁知这一入了夜,就大雨倾盆,狂风大作,这外头的树都被吹得东倒西歪。 只是那一夜,血流成河,纸窗上,地上,到处都是人血。狂风大雨中也听不到人的尖叫,偶尔传来一两声,伴随着闪电只觉得毛骨悚然,不寒而粟。 那夜过去之后,便听到下头人来报,说暗桩大部分都死了,这街头上,铺子里,床上,女人怀里,甚至是臭水沟里都趴满了尸体。 那场面可谓是惊心动魄。 “一夜之间,各派的暗桩都被铲除?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古煞倒吸一口气,这个消息带来的震惊可不小,暗桩本就是安插在各个地方,不动声色的探子,平日里和这城中平民百姓一样,只有到了关键的时候才会起用,偶尔也会分派一些任务,打听消息。 能够得知这么多暗桩的身份所住的地方,并且能够在一夜之间全部杀害,这个人不简单。 抬眸看向烈火,烈火轻咬着嘴唇,摇摇头。 一夜时间太短了,即使是烈火也完不成,应该不是一个人所为,这些人为何要铲除暗桩呢?莫不是因为他们挡了自己的路?要不然就是为了自己开路。 高峰摇摇头,“小的不知,小的真的不知。” 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急忙忙的大声道:“对了,这华阳城的暗桩铲除后,华阳城里又多了不少人,怎么说呢,就是比之前的...多多了。可能是因为各方势力的眼线...被铲除,所以安插新的?但是肯定...比以前多,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就突然冒出来一个神机阁...” 古煞勾勾嘴角,这神机阁果真不能小瞧,怕就怕这新增的人不是神机阁,这就麻烦了。 转而意味深长的打量着汗如雨下的高峰,“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为何不向圣教汇报?” 高峰闻言,委屈极了,他也不知道这到底得罪谁了,当初那一夜都要吓的半死,没想到今天因为这事还要被拨断手脚筋脉。 “小的汇报了阿,小的第一时间就汇报了。当时他们说教主不在教内,教中的事物...都是由长老们拿主意,他们说派人来查,后来...也来人了,只不过啥也没查到...这准备新安进来的人...迟迟也没有个声响,这不...到现在也就这么一千人。” 说的也极为委屈,他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堂主,爬上这个位子也不容易,人家可是长老,那还不是他们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吗? 古煞蹙了蹙眉头,算算时间,那个时候她还在林中小院躺着,受了重伤又坠落悬崖,虽说大难不死,被风姜所救,可是也沉迷了好几个月,才醒过来,那一段时间教中的事只能交给长老们打理,虽然说有暗影坐镇,他们不敢胡作非为。 可毕竟暗影他不懂教中的事务,对于这些阴晦的事情一概不知,这才让他们如此随意。 连同一旁的烈火眉头也皱了起来,若不是今夜来这里一探究竟,怕是到现在都一概不知,至于这华阳城一夜之间数千人遭到诛杀他也是有所耳闻,只不过没有放在心上而已,朝廷那边也只是因为是江湖恩怨,派几个人来走过过场也就离开了。 “当初这事是哪个长老拿的主意?” “小的不知道。只是后来四长老告诉小的处理的办法。” “四长老?”古煞眉头轻挑,真的是什么地方都有他阿,“你不是三长老的儿子吗?在你的地盘上发生的事,还需要四长老告诉你处理的结果?” 高峰颤抖着身躯,苦笑两声,“我确实是三长老的儿子,可是因为我母亲...只是区区一个婢女,所以我压根就不受待见。” “呵。”古煞轻笑一声,“你不受待见,可你又是怎么坐上这三堂主的位置?难不成不是三长老为你打点一切?” 高峰嗤笑一声,眼底流露出深不见底的悲伤,“他?!他怎么会,他不过也是因为四长老偏袒于我,他想在教中找一个帮手,所以才顺水推舟,做个顺水人情而已。毕竟是一举两得的事。” 古煞微惊,不曾想还有这样的故事,皱了皱眉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来也只能查到这了。 这华阳城中到处是神机阁的眼线,他们怎么可能查的出什么,就连同有谁去过,买过情报都一无所知,华阳城这步棋算是彻底的废了。 不过也提醒她,四长老不简单,如果神机阁和鬼魅的事情有牵连的话,同样有牵连的四长老为何让高峰这样一个废物来掌管华阳城的情报,而且这村子就在华阳城的郊外,也谈不上有多远,况且这不加派人手的事情也说的过去。 古煞睥睨的端详着高峰,阴晦不明,随意的挥挥手。 今个也算是他倒霉。他阿,应该清楚自己的能力,没有必要在不是自己能力范围内的地方乱蹦,蹦哒蹦哒着,就丢了性命。 烈火勾勾嘴角,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折扇见血怎能没有亡魂呢?虽然有些瞧不上眼。不过亡魂还分什么有用无能呢? 第80章 古煞掠过高峰,拉开门,径直出去。 这门其实压根就没有上锁,只不过是高峰太过害怕,所以连同门都打不开而已。 烈火拿着折扇,一脸的坏笑的缓步走向高峰,高峰一个劲的往后退,直到无路可退,依靠着墙壁,瞳孔中充满了濒临死亡的恐惧。 浑身冰凉僵硬,只是一个劲的呢喃,“我什么都说了...小的什么都说了,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吧...” 烈火勾勾嘴角,笑的狡黠,折扇上的利刃寒光毕露,轻轻一挥,一道血光。 “可惜,晚了。” 一声尖锐的惨叫声叫了一半,却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烈火出了门,见四下无人,便抬头看向屋顶,古煞正站在上头静静的看着天边一轮清月。神色阴晦,看不清道不明。 清清冷冷的,和这清月一般无二。甚至融为一体,分不清哪一个是古煞哪一个明月。 烈火随即飞身而上,犹豫的问:“杀了没事吗?毕竟他是三长老的儿子。” 三长老在魔教中也占有一席之地,如今教中各自为营,但都是教主这一个目标,现如今,公然得罪,怕是容易爆发内斗。 古煞轻轻的摇头,“无妨,三长老那个人虽然老谋深算,什么都喜欢占点好处,但是最为小心翼翼,如今这形势尚不明朗,他不会轻举妄动,而且...” 转头看向烈火,勾起一抹笑容,“根据高峰所说他并不受三长老待见,所以三长老也不会为了一个私生子公然与我为敌。” 烈火“嗯”了一声,确实有些道理,后又念及别的,不由问上一句,“那四长老呢?这人可是四长老安插进的华阳城,这若是知道了,定然恼羞成怒,只怕...” “呵”古煞轻笑一声,毫不在意的说:“三长老如此,四长老更不会露头,他若真的是鬼魅背后的操控者,不到最后时候,他是不会露头的。但我们需要他露露头。” “所以高峰必须死?”烈火弯弯嘴角,越发的有意思,“用高峰的死敲打敲打四长老,让他着急着急。说不定能露出什么破绽也不好说。” 古煞沉吟道:“但愿如此,烈火,我在想一件事情。你说,这鬼魅背后的操控者真的是四长老吗?” 烈火挑挑眉头,想了想,心下了然道:“教主是在想,四长老在教派的纷争中最为活跃,而且表露出的野心最强,若是这鬼魅指向教中的长老话,四长老理应该当仁不让,可是,能够用七年前的时间培养这些鬼魅,因为是个极为耐心的人,也是一个善于隐藏自己的人。所以,教主也想着高峰的事试探试探四长老?” 古煞嘴角微微上扬,“嗯”了一声,转而又道:“但教中上下皆知道我正在闭关修炼,若是让他们知道是我杀了三堂主,怕是马上就要请我回去,烈火,把现场伪装一下,就当成是盗贼偷盗误杀了三堂主。” 顿了顿又道:“但要留下不明显的痕迹,让他们怀疑到我身上。” 烈火点点头,笑容一点点扩大,眸子里流露出深意,真是越发的有意思。 华阳城住着三万人,即使是入了夜,繁盛的地方依旧灯火通明,而城西却永远先一步陷入黑暗。 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打更的声音,连同院子中的家畜都入了梦。 烈火跟着古煞在城西的房顶跳跃,掠过一户又一户,掠过的地方,门前都放着一些金银珠宝,都是从三堂主的房间里搜刮出来的。 最后终于停在最西边的一所屋顶上,烈火摇摆着折扇,额头上有些湿漉漉的,真是没想到区区一个堂主竟然这般富有,那些个金银珠宝搬的他心累,这一趟又一趟的,来来回回五趟,才将其搬空。 古煞也是长松一口气,额头也是湿漉漉的一片,这停了下来,反而更加热了,不过这晚风习习的,拂过面颊,倒也是清爽许多。 “发完了?” “发完了。” “那府上还有没有?” 烈火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即使是有,他也不去,他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红罗刹,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怎么能够做种劳碌的工作?!若是让铜铃和暗影知道了,还指不定在哪偷笑呢?! 教主自从五年前那场大战醒来以后,就变化了许多,不像以前那样嗜血,也不怎么杀戮。 他知道,因为青璟,她现在这幅模样,给贫民散钱也只不过是为了向青璟靠近而已。 可是她活不成他,她还有自己的责任,她明白,所以只是一点点靠近,绝不强求。 古煞抬眸望着东际显露出的鱼白色,光亮一点点从东方而来,席卷着整座城池。 古煞弯弯嘴角,“烈火?” “嗯?” “等天再亮一点,这里的百姓就会醒来做工,他们便会发现门口的银两,他们会感谢上苍的恩赐,满眼的感动,我想留下来看看,这样会感受到不一样的喜悦,你呢,一起吗?” 烈火微微偏转头看向一脸憧憬的古煞,苦涩的笑笑,瞳孔中露出阴晦,撇了一天渐白的天。 嗤笑一声,道:“不了,我本生在深渊,长在黑暗。从未碰触过光明,所以也不会有所向往,更不会奋不顾身,如此,我才能忍受黑暗。” 古煞微愣,随即释然的莞尔一笑,若是没有光明,她亦是可以忍受黑暗。 “我一会便回去。” 烈火“嗯”了一声,转身离开,消失在第一缕阳光照射的地方。 古煞静静的看着一轮旭日慢慢的,一点点的露出半个头来,家家户户的门依次打开,寂静的清晨有了声响,人们的声音也渐渐喧哗起来,推开门,看见上苍的馈赠,满心欢喜,痛哭流涕。 等抬头望向上苍道谢的时候,屋顶上早已经没有了古煞的身影。 “你是谁?” 行至小巷子里的古煞看着眼前修长的身影,眸子阴晦,忽然开口问道。 前头匆匆离开的身影蓦然止住脚步,一动不动的站着。 头顶上的阳光洒向大地,却唯独掠过的狭小的小巷子。 第81章 古煞静静的审视着眼前修长的身影,阴晦不明。 前头的男子闻声身子一僵,背对着古煞,凝视着前方,沉默不语。 古煞皱了皱眉,长久的沉默莫名的让她有些烦躁,“你在跟踪我。”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自从入了华阳城第一天,她就感觉有一双眼睛躲在阴暗处注视着她,可当她一回头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她的直觉从来都没有出错过。 刚刚在城西的屋顶上,她便感觉到了有人在注视,她一直没有说话,也就是想逮个正着,因为,她能感觉到,此人武功不弱。更有可能不在她之下,否则,她不会寻不到他。 可这江湖上又有几个能够战胜的了她的,虽然如今武功大减,可依旧不是任何人都能够匹敌的。 前头的男子依旧沉默不语,像一块不会说话的木头杵在原地,一声不吭。 古煞眉头皱的更深了,直勾勾的看着这修长的背影,一袭黑袍。头发也不曾束起来,随意的散落在肩头上,垂下,约至半腰那么长,头发乌黑靓丽,宛若泼墨一般。 总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古煞心头烦躁的很,袖子微动,指尖寒光毕露,轻轻一挥,一根银针直径朝向男子的肩头飞去。 近在咫尺,男子终于有了反应,黑色的长袍一挥动,银针被卷入黑袍之中,偏转角度,直中一旁的墙壁。 古煞微眯着眼睛,倒是真想瞧瞧是何许人也,什么时候华阳城也出现了这等的人物。 可尚未看清,一阵黄沙吹过,迷了眼睛,眼前黄沙一片,茫茫然。什么都看不清楚。等黄沙吹尽,巷子中已经空无一人。 古煞紧锁眉头,有些烦躁,越身至一旁的屋顶,登高望远,却四处做不到一抹黑色的身影。好像从未有过这个人一般,刚才也不过是一场梦境。 古煞飞身而下,走到刚才那个男子站的地方,目光落在一旁穿进墙壁的银针,银针几乎全部入没,古煞勾勾嘴角。有些意思。 这人不简单,能够接的住她的银针,甚至挥动力气比她还要大上几分。有意思。 看来江湖注定是要不太平,不过,江湖何曾太平过? 清晨的客栈没有夜间的熙熙攘攘,吵吵闹闹,倒是宁静了许多,三三两两的客官下楼吃饭,要不就直接在客房里吃了,再不然怕是都还在蒙头大睡,不到日上三竿绝不起床。 古煞回来的时候,青云还没有醒,烈火正在房间里小睡,便回到客房里换了身衣裳,再去看看青云的情况如何。 守了他一会,青云方才慢慢的醒了过来,睁了睁眼眸,吃痛的倒吸一口气,便看见坐在一旁摆弄客房中古琴的古煞。 警惕的眉头微微舒展开,张张惨白的嘴唇,低声唤了一声,“姑娘...” 古煞闻言抬头,连忙走了过去,帮助青云坐起身来,青云脸色微红,不好意思的说:“其实在下也没有什么大碍。这点小事就不必劳烦姑娘了。” 古煞随意的说,“无妨,举手之劳。” 说着,看了看青云惨白有些起皮的嘴唇,皱了皱眉头,“公子,可要喝水?” 青云本要拒绝,可这一张开口,就觉得喉咙处如同冒烟一般大难受,好像有一块石子在喉咙处打转,棱角分明。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点了点头。 古煞莞尔,转身拿了一杯茶水递给青云,便坐在一旁的圆凳子上。 青云咕噜咕噜一口饮尽,方才觉得好受些,这烟也熄灭了许多。 想了想,忍不住的问道:“姑娘,在下昨天是怎么回来的?” “你不记得了?”古煞挑挑眉头,竟然不记得了。 青云皱了皱眉头,认真的回想一番,只记得和那个红衣男子比试一番,摔下屋顶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至于旁的就什么都迷迷糊糊的,记不清楚。 “在下好像是睡着了,记不太清。” 古煞并未直接回答青云的问题,反而问道,“那公子可还记得昨夜在城北发生了什么了吗?怎么会弄了一身的伤?” 青云脑海里回想起昨日不敌的场面,面带羞愧,“姑娘可知道红罗刹?” “红罗刹?”古煞轻挑眉头,这烈火五年间已经安分了许多,这一出场,还有这么多人知晓他的名号,看来这红罗刹三字深入人心阿。勾勾嘴角,意味深长的说:“知道。你怎么突然问起了红罗刹?身上的伤可是和红罗刹有关?” 青云愤愤的咬着嘴唇,点了点头,随后又面带羞愧的说:“昨夜偶遇一红衣男子,起了争执,便在房顶上比试,但...在下不敌,败北,一身的狼狈,偶然间听围观的百姓唤他红罗刹。姑娘可知道红罗刹是何许人也吗?” 古煞见青云着急的神情,犹豫了一会,坦然相告,“我魔教有左右两名护法,人称黑红罗刹,红罗刹便是右护法名为烈火,黑罗刹是左护法名为暗影。” 青云一怔随后又是一惊,他怎么没有想法,罗刹这般凶狠的名字便是魔教呢?!真是大意,那现如今,又如何解释? 不过真没想到区区一个护法武功竟然如此高强,自己几乎是完全近了不他的身,也怪自己大意,年少轻狂,竟然主动同意和他比试。 古煞见青云纠结的神情,主动宽慰道:“公子也不必担忧,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右护法他应该不知道你也是魔教中人,否则也断断不会和公子起冲突的。” 房梁顶上正在把玩折扇的烈火手指一顿,眉头皱了又皱,轻哼一声,如果自己知道他是魔教中人,那么自己就应该把他给活活的打死,以泄心中的气愤。 青云微愣,没有想到古煞会这般说,半信半疑的看着古煞,皱了皱眉头,也只好顺应着台阶往下下,“还是在下学艺不精,否则也不会输的如此凄惨。” 古煞宽慰道,“右护法他从十二三岁便闯荡江湖,力战群雄,是在杀戮中而生,而公子之前一直生活在道宗,所以可能过的舒适一些,这一碰上,难免有些不敌。而且,右护法今年听说已经五十又四了,公子还年轻,所以不如右护法武功高强也是情有可原的时。” 第82章 一番宽慰,青云心里头也好受几分,可也不禁疑惑道:“那红罗刹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多岁,怎么可能会是五十又四的老头?” 古煞莞尔,面不改色的一本正经的胡诌,“听说阿,右护法练了一种邪功,所以保证容颜不老,一直停留在二十多岁的模样,实际上都已经是五十又四的老头了。” 青云惊讶的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但是看古煞一本正经的模样,觉得江湖之大,无奇不有。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屋里谈笑风生,屋顶上的烈火攥着折扇的手指咯咯作响,两眼冒火,什么五十又四,还什么邪门歪道,他小爷今年就是二十又六,说的这般的老!他有那么老吗? 自然不是生古煞的气,当然也是不敢,也只好将火气洒在青云身上,恨的牙痒痒。 越想越发生气,飞身而下,转头进了客栈,直接奔进青云的客房,屋子中的两人皆是一愣。 烈火清咳几声,晃动着折扇,径直走过去。这还未到跟前,青云猛地一起身,一把护住古煞,一脸警惕的盯着烈火,怒问:“你想做什么?!” 烈火挑挑眉头,勾勾嘴角,意味深长的打量着一脸警惕的青云,啧啧两声,漫不经心的说:“看起来恢复的不错啊。昨个伤的爬都爬不起来,今个就想着英雄救美?” 青云脸色微变,好像自己的反应是有些过激了,转念一想,都是魔教中人,且不说红罗刹不会对古煞不利,而且撕破脸面他日入魔教怕是有些困难。 如此一想,放下了手,脸上的警惕褪去几分,却依旧冷着脸问:“红罗刹在这做什么?” 烈火戏谑的打量着面色不善的青云,好心提醒道,“听说你要加入魔教,既然是我魔教中人,便叫我右护法即可,你可知什么时候叫红罗刹吗?” 青云不屑的撇撇嘴,冷声道:“不知。” 烈火轻挑眉头,一脸认真的说:“死人的时候。” 说罢,嘴角的笑容一点点的扩大,却笑不达意,让人不由自主的心中发毛。 青云一愣,震惊的看着烈火,不过转念一想也明白,魔教中人除了杀人放火还能做些什么? 如此一想。便没有什么的震惊可言,可以说是习以为常。 古煞不动声色的看着烈火,没有想到他会闯进来,莫不是听见了他们的谈论,那个五十又四惹怒了他?嘴角不由微微上扬。 她说呢,屋顶上的小鸟怎么突然飞走了,原来是听着烦心便自己个闯了进来。 “右护法来这里做什么?” 烈火明白古煞的意图,撇撇嘴,满不在乎的说:“来调查神机阁,刚好听说你们也在,就过来看看。” 古煞莞尔,顺应着说:“右护法也是来查神机阁的?刚好我和青云公子也要去神机阁探上一探,不如一同前往如何?” 烈火一口应下,答应的爽快,他这次来本身就是为了在古煞和青云当阻碍。如今主动邀请,他求之不得。 青云微愣,略有些不情愿,大抵也不过是昨夜无还手之力的难过而已,也不过转念想想,觉得也并无不妥,毕竟那神机阁他去看过一次,差点把自己葬送在里面,有武功高强的一同毕竟把握也大一些。 楼底下吃饭的倒也没有多少的人,所以三人下去的时候,倒也是比较安静,古煞一般吃的都比较清淡,青云有伤在身,也吃不得油腻的东西,至于烈火关于吃的方面很是随性,有什么吃什么,只要有酒就行。 青云身上的伤虽然不重却也不轻,一时半会用了不武功,不过下床走路什么的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所以这神机阁怕是一时半会去不了,而青云却又担忧顾虑的很,一顿饭吃的有些忧心忡忡。 古煞见状,主动开口说道,“郎中说你身上的伤并无大碍,虽然一时半刻用不了内力,不过休养几日便可以痊愈,所以不必忧心。” 青云莞尔笑笑,点点头。 烈火满不在乎的说,“担忧个什么,反正那个神机阁就在那,又跑不了。” 青云一噎,他表现的就这般明显吗?不过烈火这关心的话,他还真没有听出来,遂开口道:“右护法多虑了。” 烈火刚欲再说些什么,见古煞投射而来的眼神,连忙噤声,不屑的轻哼一声,偏转过头去,不再理会。 古煞皱了皱眉头,打圆场道:“既然一时半会去不了,不如在这华阳城转转,如何?” 古煞提议,烈火自然第一个叫好,“城东的百岁酿,城西的桃花醉,成南的桂花香,自然也不少了城北的女儿红。” 古煞黑了黑脸,说了半天都是酒,没有一样实用的,直言道:“我若是记得没错的话,这些应该都比不上魔教的琼脂玉酿,右护法不如直接回魔教喝算了。” 烈火一个激灵,手中的折扇也是一顿,若是此刻打道回府岂不是半途而废,他还需要在这看着,免得出什么出错,连忙笑着打着哈哈,“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的意思是,这些都是华阳城四方有名的酒,只是说说而已,又没有说要去喝,不必激动,不必激动。” 古煞撇了烈火一眼,懒得搭理,世人都说,红罗刹有三爱,一爱杀戮,二爱酒,三爱黑罗刹,这三爱,除了第三个,她没怎么看出来以外,前两个她倒是看的真真切切。 烈火撇撇嘴,即使如此。嘴角那一抹勾人的笑容也从不消退半分,自顾自的随意拿起一杯茶喝了几口,砸吧两下,啧啧,还不如酒呢。苦的很。 青云想了想,反正如今也没有什么事情干,出去转转也是好的,一是熟悉环境,二是也能多和古煞亲切,一举两得的事。 “姑娘提议极是,不如吃完饭后就出去转转?只是不知,姑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想去的地方?”古煞皱了皱眉头,这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算算也有六七年没来这里了,有什么变化也不清楚,知道的也不过是个大概而已。 第83章 正想着,一旁打扫临近餐桌的小二凑上前来,自来熟般说道:“三位客官,可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华阳城?” 古煞看了小二一眼,浅笑,“算是第一次吧。不知这华阳城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华阳城好玩的地方多着呢。”小二洋洋自得的说道,一一介绍,“现在是入夏,要是说最好玩的地方便是城西的游船,行在烟波浩渺的水面上,听几首小曲,那可真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顿了顿又说道,“客官若是没什么打算的话,不如听小的想法,清晨去城西游船,朦胧胧的最为清爽,中午便去城南的食楼糕点铺子逛上一逛,下午的时候便去城东的茶楼赏赏画,作作诗,至于这到了晚上,便去城北酒肆街坊走走,各种美酒,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要什么的都有。” 话音这刚一落,皱了皱眉头,提醒上一句,“不过这城北昨夜发生了大事,三位客官还是不要去的好,听说阿,魔教的红罗刹和一个青衣的男子打了起来,那动静可大的很,不过说来也可惜,没有去那瞧上两眼,听旁人说,精彩的很。” 青云面色微僵,微微偏转过头去,满脸的不自然。 “哦?”烈火微微上扬嘴角,满眼得意的问:“不知是怎样个精彩?” 小二微愣,顺应说道:“那红罗刹可是江湖上闻风丧胆的人物,手持一把折扇天下无敌,听说啊,那个青衣男子也不差,竟然能在红罗刹手中过上一百招,那场面可谓是精彩万分,至于这精彩,小的也说不出,各位客官还是不要为难小的了。” 古煞瞪了烈火一眼,浅笑道:“无妨,你且先下去吧。” “得嘞!”小二应声道,“几位客官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再招呼小的一声,不过,这城北若是觉得鱼龙混杂去不得,几位客官可以去城外的山寺,这寺庙刚兴起没几年,却也香火旺盛,听说啊,这寺中有一千年的树,在树下祈愿,灵的很。这夜间去了,香客也不少,这从山脚下到山顶上一路上都是大红灯笼,也热闹的很。” 古煞蹙了蹙眉头,这寺庙倒是个不错的去处,这满手的杀戮,偶尔去拜拜佛也是不错。只是不知这千年的树,究竟有多么灵验,不知能不能听到她心中的祈愿。 小二一席说道后正准备离开,烈火忽然一脸坏笑唤住小二,“等等。” 小二微愣,转身上前道:“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烈火将手中把玩的折扇“刷”的一声打开来,一片血红映红了小二的眼,小二一个激灵,眼神有些飘散,慢慢的浮现出一抹恐惧。 烈火勾勾嘴角,笑问:“不知你可听说红罗刹使的可是这把折扇?” 小二生生打了个哆嗦,支支吾吾道:“或许...或许吧...” 再定睛瞧向烈火,一袭红衣,嘴角永远带着让人不寒而粟的笑,此人和传说中红罗刹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都有一张妖孽的容颜,如此一想,心头猛然大惊,整个人惊慌失措。 双脚像是被定在原地一般,无法动弹。 古煞剐了烈火一眼,这家伙不闹出点动静便不舒服,倒也是符合他那张扬的个性,生怕旁人不知道他似的,清咳一声,“这红罗刹我也有所耳闻,传说此人神出鬼没,没有多少人能够见过,你觉得他会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客栈里,坐下来吃饭和你谈笑?” 古煞的一席话倒是让小二镇定了许多,说的也对,红罗刹是何许的人物,怎么会呢?想想,心里头也安定了许多,不禁有一丝埋怨,可撇见烈火一旁的青云又是一阵愣神,青衣男子,长得温润如玉,脸色有些苍白,腰间佩戴一把宝剑,和那个青衣男子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短暂的惊诧后反而彻底镇定了,昨夜里还大打出手的两人今日怎么可能会共同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不可能的事情,是自己想多了,估计也是哪几个崇拜此二人的人故意装扮所为。 讪笑几声,匆匆离开。 烈火蹙了蹙眉头,漫不经心的抱怨一声,“真是没意思。” 古煞接话道:“你如此吓他,别在闹出什么纷争才好,这一大清早的,闲来也无事,我们便去成西游船可好?” 青云点头赞同道:“姑娘的提议不错。” 心中也有几分欢喜,毕竟在道宗中整日里除了练剑围绕着山头打闹也没有旁的事,也不曾游过船,也不知是怎样个有趣。 烈火本不想应声,游船有什么乐趣,无非便是围绕着湖面游来游去又不是鱼,听几个无趣的小曲,绕上那么几个圈子,真真是无聊,还不如去杀几个人来的有意思。 可一瞧见青云主动赞许,也连忙开口道:“古煞的提议不错,不如现在就去?” 古煞莞尔,赞同。 刚从城西离开,却也不曾好好的瞧上几眼,虽说是城西却也两极分化,中间隔着一条湖水,两岸却是天差地别的景色,这右边的红墙碧瓦,歌舞升平,专门做这个游船的生意,这岸边站着绿肥红瘦的琴娘,抱弹琵琶,坐弹古琴,甚至连同二胡都有那么几个,任君挑选。 这左岸却又是另一副景象,千篇一律的茅草屋,低低矮矮的,岸边的水吧上蹲着一溜排的妇女打浆洗衣服,在头上的追逐打闹几个五六岁的儿童,还有几个坐在大盆中嗷嗷大哭的稚子。边沿上停着几艘破破烂烂的小船,上头挂着几张宽大的渔网。 这洗衣服的妇女时不时向右岸穿的花枝招展的琴娘瞧上几眼,唾骂几声,不守妇道,可转眼,却又是满眼的羡慕。羡慕过后又是长长的叹息,似乎左岸便是沉浸在这种叹息声中一般。 古煞等人随意选了一个清秀却又不失奢华的船只。又择了一个会弹琵琶的琴娘,听说是哪儿的头牌,长相清秀不出奇。可这手中的琵琶像是生了灵魂一般,万里挑一。所以一些文人雅客就算淘尽身上所有的钱也要听她一曲。 第84章 游船慢悠悠的行驶在波平浪静的湖面上,划出一道两边开的水痕,缓缓向两边游荡,绽出一圈圈波光粼粼。 许是来的不够早些,湖面上已经没有了烟波浩渺,不过习习而来的微风却是清爽很多,拂过面颊,一天的燥热悉数散去。 “各位客官,想听什么曲子?” 琴娘抱着琵琶于屏风后施施然行礼,柔声道。 “十面埋伏。” 古煞和青云尚未来的及说话,烈火便先开口道,“这游船本就平平无奇,若是在听些波澜不惊的曲子有何意思?倒不如十面埋伏来的惊心动魄。” “右护法此言差矣,曲子应该配意境,这十面埋伏怕是有些不妥。”烈火话音刚落,青云便急匆匆的开口反驳,一脸的不赞同。 “你小子什么意不意境的,曲子若是再配意境,那该有多么无趣?” 烈火慵懒的依靠在坐榻,把玩着折扇,漫不经心的说道。 “若是不听十面埋伏,那你说说,听个什么?” 青云认真的想了想,缓声道:“便湖光山色如何?” 在道宗的时候听师兄用笛子吹奏过,湖光山色一曲,犹如真的入这湖光山色之中,烦躁的心也渐渐平定下来。如今真的入这湖光山色中,自然是要听这湖光山色,方能称为映景。 “呵。” 烈火轻笑一声,眼中流露出几分揶揄,“不想你这个小子还有几分个文采,我还以为你只会横冲直撞呢。只不过这湖光山色,听的没意思,本就有湖光山色的,再听湖光山色又有何意思?” “那也比十面埋伏要强上几分,右护法天生喜好杀戮,不曾想,这听个曲,也要如此满是杀戮的曲子。”青云分文不让的反驳道。 烈火嘴角的笑容一点点扩大,“这话说的没错,大爷我天生喜好杀戮,所以呢,违背我也死,今个就听十面埋伏!你又能如何?!” “你!”青云气急一噎,不知怎么的,偏偏就是想和这个右护法对着来。“十面埋伏杀戮重,可这不是魔教,今个还是听湖光山色的好。” 烈火不屑轻哼,勾勾嘴角,冲着屏风后面的舞娘以命令的口吻说:“十面埋伏。否则我杀了你!” 青云轻笑一声,嘲讽道:“右护法动不动就是打打杀杀,会的也只不过威胁人而已。”说着,转头对着屏风后的琴娘说,“姑娘还是弹湖光山色。有在下护着姑娘。” 烈火讥笑,“你护着,你护的住吗?真是笑话。看来昨夜的伤,你小子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右护法说的是什么时候都事?在下也不过是未用尽全力而已,右护法还是不要轻敌的好。” “轻敌?”烈火挑挑眉头,“你那点花架子压根就不够看的,哪来的轻敌一说,简直是笑话。” “十面埋伏。” “湖光山色。” ... 两人丝毫不让,就差直接在这穿上拔刀相向,掀了这船顶,这坐在屏风后的琴娘迟迟不动,也是犹豫万分,这手指刚搁在这琴弦上,准备波动,那头便急匆匆打叫嚣着换曲子。也是左右为难,谁也开罪不起。 一旁静静吃着糕点的古煞不禁皱了皱眉头。这都已经行至了湖中央。一个曲子都还没选好。 “琴娘,梅花三弄。” 古煞随口一说,琴娘眉头微微舒展,因为看的出那位姑娘不一般,既然姑娘发话了,两位公子也应该消停了,这手指也搭在琴弦上,“铮”的一声,琴音缓缓而来。 烈火和青云互相瞪了一眼,撇撇嘴,互相不说话。 “姑娘喜欢梅花三弄?” 古煞想了想,摇摇头,直言道:“谈不上喜欢。” 青云微愣,不解的问道:“既然不喜欢,姑娘为何要听梅花三弄?” 其实湖光山色也不错。 古煞莞尔,满不在意的说:“随口一说,这都已经行至湖中央了,总需要听些什么,所以便选了梅花三弄,一个比较中和的曲子。” 青云一噎,想起刚才和烈火无聊的争论,面色微红,“梅花三弄也是极为不错。” 古煞“嗯”了一声,目光偏转道船外的风光,目光渐渐柔和起来,提议道:“外头的风光好,不如出去看看?” 青云透过洞开的船门看出去,赞同道,“好。” 这青云开口了,烈火自然不逞多让,连忙应了声“好。” 青云皱了皱眉头,话锋一转,“在下的身上的伤还未大好,怕是出去吹了风,越发疼痛,那在下便不出去了。” 古煞想了想,点头应道:“也好,公子身上的伤要紧,还是不要吹风的好。” 随后看向烈火,“右护法,出去吗?” 烈火本就无意出去,懒洋洋的趴在坐榻上已是极为慵懒,瞧着青云不去,自然是不愿在下来半步,“外头除了湖面便是湖面,有什么好看的?不去了,不去了。没意思。” 还不如把玩手中的折扇,瞧着上头越来越红的扇面,想着什么时候再填上几分色彩才好。 青云紧锁眉头,他就知道右护法这个家伙是故意,遂又佯装想去的模样。 “那个...在下活动了一下身子骨,发现并不是特别疼痛,想着出去吹吹风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者吹吹风,这燥热也能消散几分,所以,想着还是陪同姑娘一同出去吧。” “嗯,也好。” 烈火手指一顿,顿时觉得这折扇也没有了乐趣,暗自腹诽,青云这个奸诈的小人,哼哼一声,“古煞,我觉得吧,既然是游船。若是不出去看看这外头的风光怕是白来一趟,既然如此,自然是要出去看看的。” “嗯,好。” 青云愤愤的看向烈火,这伙绝对是故意的,上扬着嘴角,哎呦两声,一脸痛苦的说:“我这伤不知怎的又开始疼了,怕是不能吹风了,这船外怕是去不得了。” “嗯,公子好生养伤要紧。”古煞面无表情的应到,“右护法,你呢?” 烈火勾勾嘴角,他现在的主要任务便是看死这个青云,不能让他有任何机会接近古煞,既然他不去,自己也懒得动。 “没什么好看的,还是不去了。” “嗯,也好。” 第85章 “我这伤口突然又不疼了,在下想着还是陪姑娘去看看外头的湖景才好。” “我也觉得外头的景色好看,不看可惜了。” ... 你一句我一句,便是没完没了的时候。 古煞蹙了蹙眉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个跟小孩似的斗嘴,轻叹一声,摇摇头,转身出去。 可屋子里的争论依旧没有个消停。 “姑娘,在下这伤不要紧,都是一点皮肉伤,不碍事,在下还是陪同姑娘一起。”青云愤愤的瞪着烈火,转头看向古煞,忽然愣住,哪里还有古煞的影子。 烈火轻笑一声,打趣道:“怕是你现在想去,人家都不愿搭理你。” 青云冷哼一声,满不在乎的说:“那你还去吗?” “那你去吗?” “我要是去,你去吗?” “你要是去,我就去。” “你要是去,我就不去。” “你要是不去,那我也不去。” “那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你要是不去我就不去,你要是去我就去。”烈火朝着青云得意洋洋的笑。 青云黑着脸,满心的怒气。 唇枪舌战一会,各自也算是累了,喝了几口茶水,歪倒在坐榻上有气无力的一句接着一句争论。 这屏风后的梅花三弄已经不知道谈了多少遍,琴娘犹豫着开口询问:“两位公子,这梅花三弄已经弹了五遍,请问还需要弹别的曲子吗?” “十面埋伏。” “湖光山色。” “十面埋伏,湖光山色有什么好听的?” “湖光山色不好听,那十面埋伏算甚至?你在一个船上听十面埋伏?你是想杀人想疯了不成?” “怎么?!若不是古煞在这,你已经称为我的扇下魂,昨夜我就不应该手下留情。” “什么叫手下留情,你一个五十又四的老头,不过是比我多学了几十年,有什么好得意的?” “什么叫五十又四的老头,你瞧瞧你大爷我!哪里想五十又四的老头?!那是古煞安慰你编的胡话!” “哼?!什么胡话不胡话的,你就是不想承认而已,弹湖光山色。” “十面埋伏。” “湖光山色...” “十面埋伏...” 一句接着一句,互不相让,屏风后的琴娘听的头都大,悔不当初,要知道就不应该多嘴一句,非要问上一声,这下可好了,到底是湖光山色还是十面埋伏? 犹豫了一会,“铮”的一声,琴音流淌。 烈火和青云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问,“这是什么?” 琴娘颤颤巍巍的说:“回两位公子的话,这是梅花三弄。” 两人各自“哦”了一声,偏转过头去,互不搭理。 古煞静静的站在船头,看着满目的湖光山色,一抹水墨淡淡笔意,勾勒出天空白云漫卷,湖中碧水幽幽,群山峰峦叠嶂,暖风醉来客。 目光渐渐迷茫,回忆渐渐清晰。那年和青璟来华阳城的时候是冬季,大雪皑皑的,白了整座华阳城。虽是冬季,可华阳城依旧热闹,那是她第一次来。 在城北耍了好几天,去城南的茶楼闹腾了许久,又去城东将各种各样的精美的糕点吃了一个遍,可惜唯独没来这城西的游船。 这湖面千里冰封,结了厚厚的一层冰,那是最冷的一个冬季,湖面上没有一艘船只,可是来到这华阳城没有游船便算不得完整。 青璟便为自己叠了一只纸船,端来一盆清水,将小船放在上头游荡,可惜小船还未游出清水,第二天一早便被冻在了水中央,拔都拔起不来。 青璟说,虽然没有玩成游船,不过等夏季的时候一定会带自己来这,可一等便是六年,等回来的,却也不再是他。 轻轻叹息一声,眼眶微微湿润,眸中的冷意也渐渐化冻,柔成一池湖水。 这叹息声还未消声,忽然四周的水面忽然翻滚起来,一圈又一圈巨大的波浪朝着外侧翻涌。古煞面色一紧,目光冰冷没有半点温度,静静的看着翻滚的湖面,连同整艘船只都微微动荡。 “刷!” 似有东西破水而出,紧接着传来水滴落的哗啦啦的声音,只见十多个黑衣人从水底猛跳出,越到船板上。古煞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许是怕飞溅的水珠喷到。 黑衣人一身黑衣,脸上蒙着一黑色的面罩,遮挡住面容,但已经全身湿透,滴落着水珠。 古煞淡淡的环顾一圈,六个停在船头,五个立在船仓上,应该还有几个站在船尾。 轻叹一声,勾勾嘴角,再看向这周围的湖光山色,竟然没有发现已经很久没有动,好像一直都停在这湖面中央。 四周虽然有稀稀朗朗的船只,却距离此处甚远,看来,是故意来这,随即看向船尾,因着船仓的遮挡,不曾瞧见船家。 外头剑拔弩张,一触即发,里头,梅花三弄,绕梁三日仍有余音,不过青云和烈火暗中较量着,也无心听这绕梁之音。 “轰”的一声巨响,感觉着船顶像是被巨石压着一般,整艘船都往下沉了沉。 烈火率先反应过来,手中把玩的折扇一顿,抬眸阴晦不明的看着船仓顶,眉头微皱。 青云随及反应过来,不明不白的看向烈火,“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一声很大的声音?” 烈火撇了青云一眼,懒的搭理他,只是勾勾嘴角,笑道:“看来是有人来送死了,大爷我这折扇又要见血了。” 青云先是一惊,随后不屑一撇,暗自腹诽几句。 船舱外,烈火和青云不急不慢的出来,烈火瞧了周围的黑衣人,戏谑一笑,“看来喜欢送死的人不少嘛。” 话音一落,杀气一触即发,临近的黑衣人皆是一惊。 青云亦是皱了皱眉头,眼中露出了敌意,手指紧紧握住宝剑,锋利的利刃破鞘而出。 有黑衣人附在为首的黑衣人耳旁,窃窃私语,“头,不是说一男一女吗?怎么还多了一个男的?” “无论几个,上头命令,一令诛杀。” 黑衣人应了声,随后顿了顿又道,“而且那个男的一席红衣,手中拿着折扇,好像是传说中的红罗刹?” 第86章 为首黑衣人大惊,黑色面罩上一双犀利的眼睛仔细打量着烈火,红衣,戏谑的笑,妖孽的外表,一把折扇,和红罗刹的特征一点也不差。 下意识的问:“你是红罗刹?” 烈火勾勾嘴角,折扇轻轻摇摆,“看来也有明眼人,既然知道我是谁,便等着送死吧。” 眼中的杀戮也是一瞬间更为浓重。折扇轻轻挥舞,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触即发。 众黑衣人大惊,传说中红罗刹杀人不眨眼,点头不见血,一柄折扇行走江湖,杀人如麻,令人闻风丧胆,不寒而粟。 为首黑衣人神色骤然一变,可转念念及上头的任务,瞳孔中充满纠结,压制住心中恐惧,壮大士气,“别听这人胡说,红罗刹神出鬼没,杀人如麻,从来不喜欢和旁人亲近,所以这个人是假的!” 烈火“啧啧”两声,不屑的说:“这前两条神出鬼没,杀人如麻我认,至于这第三条,不喜欢和人亲近,这也是要分对象的,比如说你...”折扇轻指向为首黑衣人,坏笑道:“遇见了,便是杀无赦!” 为首黑衣人打了个寒颤,呲牙咧嘴,愤愤道:“上头的命令,杀无赦,给我上!” 一声令下,群起而蜂蛹围之,利刃破鞘而出,寒光毕露。 古煞嗤笑一声,面无表情的瞧着这些跳梁小丑,压根就不放在眼中,掠过烈火朝船仓走去,临近身旁,缓声道:“你的猎物来了。” 话音落,勾勾嘴角,径直入内。 烈火莞尔,上扬起嘴角,眸子微眯,似乎在打量着他的猎物,轻叹一声,“可惜,不够看的。” 话音刚落,身子犹如影子一般快速的闪出去,手中的折扇微动,便割破一人的喉咙,鲜血喷射,溅红了游船。 青云见状,拔出利刃,迎敌而上,动作灵敏,杀伐虽不狠绝,但武功却略高一筹。 一时间,兵戎相见,伏尸遍野。 古煞缓步入船舱,坐下,悠然自得的拿起一块糕点咬上一口,毫不在意外头的形势。 屏风后面的琴娘倒是惊慌失措,六神无主,支支吾吾的问:“姑娘,外头是...” 古煞随意道:“打起来了,没什么大事。” 琴娘“哦”了一声,瞧见流入船舱内的鲜血,惊恐尖叫一声,七魂六魄顿失了一半,急匆匆的从屏风后跑出来,指着鲜血道:“姑娘...姑娘,血...” 古煞抬眸看了琴娘一眼,又不在意的撇了眼流进来的血,漫不经心的说:“嗯,看见了血。” “姑娘,那是血阿!死人了!!” 琴娘惊恐的尖叫,整个人吓的魂都没了。 古煞皱了皱眉头,她能看不见吗?定然又是烈火那家伙,杀人最喜欢挑喷血多的地方下手,这倒好,流了进来。 “看见了,琴娘还是不要看了,以防吓到。” 琴娘战战兢兢的点头应到,颤颤巍巍的缩在角落里,虽然是这游船的头牌,上头很多豪门大户的船只,见过很多的事,鞭打家仆什么的数不胜数,可是今日,情况不同以往,听声音,来人不少,如此一想,越发的惊慌。 古煞瞧着哆嗦的琴娘,叹了口气,当初她若是没出那个地方,如此应该是另一种人生,和眼前的人差不多吧。 想着,朝琴娘招招手,“别怕,没事的。你且过来坐。” 说着,指向一旁的软凳。 琴娘目光焕然的看着古煞,犹豫了片刻,朝着软凳走去坐下。怀中还紧紧抱着琵琶。 古煞见琵琶莞尔一笑,总感觉的那头的声音太过聒噪,遂吩咐道:“弹一曲吧。也清净一些。” 琴娘怔怔的点头,手指攀附上琴弦,犹豫半刻,问:“姑娘还是想听梅花三弄?” 古煞摇摇头,“梅花三弄不适合现在的场景,还是十面埋伏吧,右护法最喜欢这个。” “是。” “铮”的一声起,飞沙走石,兵临城下,十面埋伏,一触即发。 “姑娘,可是弹给自己的?” 古煞莞尔,“并非,这十面埋伏讲的是楚汉相争的垓下之战。西楚霸王项羽中了韩信的“十面埋伏”。诸侯军队蜂拥而至,将其团团围困,形如天网,楚军固守垓下,势如鸟雀。两军拚搏,你死我活。” 琴娘轻笑,“如此说来,姑娘不就是这项羽被团团围困,如今不过也是困兽之斗而已。怎能说不是弹给自己的呢?” 古煞抬眸看了琴娘一眼,摇头道:“算不得,这曲子是弹给那些不自量力的人,我不是项羽,他们也算不上韩信,更没有大军千万形如天网,既然没有大军千万,凭的便是武功,武功的悬殊,便是决定生死的关键。他们螳臂当车,自不量力。琴娘,说的可是?” 琴娘满不在意的轻笑,手指灵活的在琴弦上拨动,仿佛真的回到了楚汉之争的那惊心动魄的画面。 忽然,神色骤变,楚楚可怜的眸子中露出杀意,手指忽然加快,琴音变得急促,宛若把把利刃向古煞射去。 古刹从腰间抽出软仞,漫不经心的挥舞着,便接住琴娘的招数,身子一动也不动,别了,软仞轻轻一挥,袖口的银针飞射而出,刺入了琴娘的左肩。 琴娘顿感浑身无力,连半分力气都使不上来,滑动琴弦的手指也无力的跌落,身子只要微微一动,便会歪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 至于手中的琵琶“扑通”一声跌落在地。 琴娘大惊失色,惊恐的看着古煞,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却丝毫没有之前的那般虚伪。 古煞慢里斯条的收起了软仞,静静的看向琴娘,好心解释说:“这银针上有软骨散,中了软骨散,你会全身无力,所以也没有必要挣扎。” 顿了顿又道:“虽然浑身无力,但你可以说话的。” 琴娘愤愤的望着古煞,沉声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选中你的时候。” “怎么可能?”琴娘不信的嘶吼。 古煞蹙了蹙眉头,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见琴娘满脸的不可置信,解释说:“你是这游船的头牌,可见到我们的时候太过于积极,好像有意让我们选你,但是我们素昧平生,又是远道而来的游客,也不像大富大贵之人,所以你的积极让人不得不怀疑。” 第87章 琴娘微怔,强行解释道:“我在这城西做头牌已有五六载,见过达官贵客,也瞧过文人骚客,这双眼睛算不上识人,却也算通亮,姑娘公子不凡,琴娘自然积极一些,又有何过错?” 古煞轻笑,打量着琴娘的容貌,直视她那双眸子,“你可知,你掩饰的再好,可惜功夫还是不到家,你那双眼睛出卖了你,我靠近你身边的时候,眼睛中充满了杀意。而我这个人直觉向来很准。” 琴娘怔住,没想到是因为这双眼睛,轻咬着嘴唇,却没有半分的力气。 古煞伸手捏起一块糕点,蹙了蹙眉头,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对了,这茶水和糕点中有迷魂药,你下次需要注意一些,迷魂药若是参杂在茶水中这种清淡的糕点中味道会比较大。” 琴娘神色骤然一变,她一直在等待,等到他们昏倒的那一霎那,可是等到现在依旧毫无变化,才不得不亲自出手,不曾想,早就被识破,可是明明看见他们吃下糕点喝了茶水为什么会没事? 蠕动着嘴唇,正琢磨着询问,便听见船舱门“扑通”一声被推开,迎面走来一红衣如血的男子,男子手中拽着一只脚,再往后看去,身后拖拽着一青衣男子,分明便是刚才争论的两个人。 古煞见烈火直接拽着青云的脚,毫不怜惜的拖拽着,不禁皱了皱眉头。 “扑通” 一声巨响,原是下了个台阶,昏倒的青云直接从台阶上拽了下来,后脑勺轰隆一声重重的撞击地面。 而烈火就像没有听见一般,随意的将青云让到一旁,便不管不问。就像是丢垃圾一般。 古煞这一下眉头皱的更深了,却也没有说什么,依照烈火的性子,没有沉寂杀了他已经是幸事,这点压根就算不了什么。 “怎么这么慢?” 区区几个黑衣人不应该浪费这么长时间。 烈火随意的依靠在坐榻上,翘着二郎腿,把弄着沾血的折扇,撇了撇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青云,想起船舱外的画面。 黑衣人出手毒辣,看来是杀手之类的。武功算不上高强,确实各种暗器极为阴险。 烈火勾勾嘴角,浑然不在意的睥睨着众人,耳听八方,眼观六路,这点于他而言压根就不算什么。 他就像是狡猾的猫,而底下的黑衣人则像是黑色的老鼠,烈火打量着自己的猎物,一点也不着急将其一网打尽,而是慢慢的戏耍,一点点侵蚀他们的心智,让他们无力反抗,犹如困兽之斗。 交战正酣,谁知青云这小子弱不禁风的摇摇欲坠,“扑通”一声,倒地不起。烈火连忙快步移动到青云身旁,踢了他几脚,却毫无反应。 挑挑眉头,冷眼看着渐渐围上来的黑衣人,勾勾嘴角,“有意思。” 不过没时间陪你们玩了。 一柄折扇飞快的回旋旋转在黑衣人之间,看不清模样,只有一道幻影,与此同时,烈火快速的穿梭众人之间,直至现在最后面为首那个黑衣人跟前,一柄折扇正对着他的脖颈。 “扑通,扑通。” 此起彼伏,身后的黑衣人纷纷倒地不起,鲜红的血从他们的脖颈流出,张张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两眼翻白,没了生息。 烈火勾勾嘴角,一脸戏谑的打量着战战兢兢的黑衣人,“看来,就剩下你一个了。” 黑衣人不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想往后退,可微微一动,这折扇上的利刃便靠近他一分。 吓的他一动也不动。 吞咽着口水,失魂落魄道:“你究竟是谁?” “红衣如血,扇下亡魂。”烈火轻挑眉头,“你说,我是谁?” “你真的是...红罗刹?!”黑衣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烈火,虽说有些怀疑,但是不敢相信。 “自然。”烈火轻笑一声,手中的折扇往上一挑,掀开了黑衣人的面罩,长的竟然挺清秀的。烈火眼中的戏谑更深,随后折扇下撇,顶着黑衣人的衣领往下,露出自己的左胸膛,一个乌黑色,形如银蛇的图案展现在眼前。 烈火啧啧两声,折扇再次顶住黑衣人的喉咙处,微微一动,便见血封喉。 “你是猎影?猎影的杀手怎么越来越弱了呢?”烈火异常惋惜的说,“前两年还遇到几个,资质不错,在我手下能撑上一时片刻,这两年没见,反倒越来越弱了。真是不堪一击,看来是我好久没有去猎影耍耍,这杀手越发的不景气。” 猎影,江湖上一个最大的杀手组织,给钱办事,一分钱一分货,有些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或者朝堂上的,有了对头不好直接出面的,便找杀手替他们解决。而猎影又是这杀手里一个组织严明,能力强悍的地方,所以大多数的有头有脸的人都会找猎影替他们办事,不过价钱贵一些。 入猎影做杀手,在左胸膛上都会雕刻一只银蛇一样的图案,一种象征而已,这银蛇用料特殊,难以伪造,也是为了防止有人混入组织,猎影接的单子,不完成绝不罢休,即使第一批人马死了,也会派第二批人马,直到完成目标,而且绝不透露上家的消息,也是猎影的信用。这也是他们价格昂贵的原因。 黑衣人浑身一怔,自己好歹在组织里排的上名号,到了红罗刹这却什么都不是。去猎影耍耍,说的这般轻巧,不过想想红罗刹的身份也不足为奇。 “说吧,你们接到任务要杀谁?” 黑衣人一愕,坚决道:“红罗刹既然知道我是猎影的人,自然是知道猎影的规矩,上家的信息绝不透露,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烈火蹙蹙眉头,勾勾嘴角。“有意思。猎影的规矩我自然懂,即使问你了,你也不知道。因为你只是接任务的,对于你的上家怕是连你自己都不知道。” 黑衣人错愕,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 沉吟道:“既然红罗刹知道,又何必问我呢?我是拿钱办事。” “可我没有问你上家的消息,而是你接到任务的内容,要杀谁?” 第88章 黑衣人微怔,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即使开口了,似乎也不曾违背信用,若是不开口,怕是... 烈火勾勾嘴角,折扇上头的利刃在黑衣人吹弹可破的脸颊上下滑动,“说了不违背信用,不说怕是不止是死那么轻易。” 话音一落,丝毫不给黑衣人思考的时间,折扇猛然一坠,直接刺入黑衣人的左肩,刺入,拨出,一气呵成,干脆利索。 黑衣人吃痛的倒吸一口气,只手捂住肩头,惊恐的看向烈火,怪不得人称红罗刹,做事从来不按照规矩来。 烈火见从黑衣人指缝中流出鲜红色的血,眉头轻扬,多了几分风采,顿时心情大好,“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黑衣人咬着嘴唇,恨恨的看向烈火,“接到单子,追杀一男一女,皆手持佩剑,一着青衣,一着白衣。男子温润,女子清冷。” “形容的倒是贴切。”烈火认同道,“那你们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不知。”黑衣人坦诚相告,不过瞧见眼下这番场景,顿时心生不妙,迟疑的问:“不是一般人?” 烈火玩味笑笑,并未直接回答黑衣人的问题,而是询问道:“赏金多少?” “嗯?”黑衣人先是一愣,随后道:“三百两。” “三百两?”烈火眉头狠狠一皱,朗笑几声,何时他魔教教主只值这三百两了?!天大的笑话! “三百两...上头人再扣除百分之十的手续费,也不过三百三十两...” 烈火持着折扇顶着黑衣人的下颚,笑道:“三百三十两就想买他们的命,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黑衣人一愣,亦是极为委屈,怎么就接了这么个买卖,赔了夫人又折兵,如今把自己个也搭了进去,自己不过是个杀手,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买卖,又不是死士过来送命的,多少有些亏的慌。 烈火勾着嘴角,一点点靠近黑衣人的耳旁,低声呢喃,“你口中清冷的女子,她阿,可是魔教教主...” 魅惑的声音暗含着警告之意,黑衣人浑身一怔,瞪大了眼睛,充斥着无法相信,魔教教主那是何等的地位,自己一个小小的杀手,在组织里连前十都排不上,岂敢在她面前造次?! 就算是前十,也不敢如此。魔教教主当年可是一人力战群雄,处于不败之位,是何等的威风厉害,如此想来,红罗刹出现如此便也就不新奇了。 怪不得刚才见她时,便觉得不一般。如今想来真是狗眼不识泰山。 “是小的...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烈火睥睨其一眼,冷笑一声,“要杀的是什么人,你都不曾问清楚便急匆匆的来惊扰了旁人的游船,倒也是胆大。” “是是...”黑衣人连忙应声道,“小的也是有眼不识泰山,红罗刹大人也知道我们猎影的规矩,只要接了单子,就算前赴后继也是要完成的,但是没想到要杀的人竟然是魔教的教主,也是猎影办事不周,这不如小的回去同上头禀报一声,如此也不会再有人过来叨扰,给大人添麻烦。” 黑衣人说的在理,烈火蹙眉认真的想了想,转念道:“猎影接了单子,誓死都要完成,若是退了回去,岂不是坏了猎影的规矩吗?” 黑衣人赔笑道:“虽说如此,但猎影前头也是有规矩的,江湖上有几人杀不得,正好魔教教主就在其中,之前也是因为失误,即使是退了单子,也无妨。” 烈火勾勾了嘴角,慢慢的收回了折扇,把玩着说:“说的在理,我很赞同。” 黑衣人面色大喜,传说都说红罗刹不讲理,如今看来,传闻未必都是真的,也不一定都要信,传闻不如见面,见了面,才发现这红罗刹还是比较好说话的。 同时也是长松一口气,本以为命丧于此,如今也算是捡了一条小命,这魔教教主谁敢杀的,他即使是回去,也说的过去。 如此一想,眉眼带笑,连忙告辞道:“既然如此,小的便先行告退,禀告上头事情的缘由,还请大人放心。” 话音一落,抬眸见烈火不言语,便急慌慌的离去,生怕耽误一分。 刚一个转身,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晃过,喉咙处一凉,紧接着是锥心的痛,一点点撕裂的感觉。黑衣人下意识捂住血流不止的喉咙,艰难的转身,不敢置信的看着烈火。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在喉咙处哽咽着。 怎么会?明明说的好好的... 眼前浮现出烈火戏谑的笑容,不受控制的歪歪身子,一头翻倒进湖水中,溅起巨大的浪花,随后是一圈圈血红色的波纹,缓缓的向周边扩散。 “我很赞同,但是我认同。” 烈火勾勾嘴角,瞧着这圈圈血淋淋的波纹,蹙了蹙眉头,这人倒是有些意思,可惜了。 叹息一声,“可惜,红罗刹向来都是斩尽杀绝,你也不例外。” 只不过,这沉湖的尸体再也听不到了。 烈火瞧瞧这船舱上,甲板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嘴角微微上扬,最终目光定格在昏迷的青云身上。 毫不在意的踩着尸体走到青云面前,蹲下身来,折扇上的利刃慢慢悠悠的划过他的温润如玉的脸颊。 “可惜了这张脸,一张温润如玉的脸生生被你生出几分稚气来。” 静静的看着,手中的折扇忍不住的划到青云的喉咙处,只要稍稍一割,那血红的鲜血就会喷涌而来,以后再也无法左右古煞的心思。 只需要那么轻轻一割。 可是喉咙割破的手法,怕是古煞一眼就能看出来,皱了皱眉头,环顾四周,随手拿起一把黑衣人用的长剑,对准青云的胸膛,只要轻轻一插,这长剑便会刺入胸膛,回天无力。 只要说是和黑衣人搏斗的时候,青云他不敌,所以遭其屠杀。如此,便万事大吉。 这长剑距离青云胸口只有一寸的时候,烈火忽然停下,眉头皱的更深,这样的理由会不会太假了一些。 若是杀死青云,古煞怎么办? 一时间无数的问题萦绕在烈火头脑上方。不禁感觉到头疼。 第89章 眉头一皱,随手将长剑扔向一旁,叮当的响。 起身,一脸纠结的看向安静的青云,轻叹一声,踢了两脚,仍然没有反应,又是一声叹息。 俯身提着青云的左脚,便往船舱走去。 耳边回响着古煞的疑问,烈火勾勾了嘴角,漫不经心的说:“这家伙昏了,所以费了点时间。” 古煞蹙了蹙眉头,并不相信烈火所言,以他的能力即使带着一累赘解决那些黑衣人也是分分钟的事。 如此想想,却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烈火见古煞不言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目光撇向旁边一动不动却一脸恨意的琴娘,挑挑眉头,笑问:“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怨气?本身长的就不出奇,这一脸的怨气,不知道还以为哪儿爬出来的女鬼呢?” 琴娘脸色骤然一变,黑若浓墨。 “你们为什么没事?!” 烈火挑挑眉头,看向古煞,发生了何事? 古煞浅笑,毫不在意的说:“都说了,迷魂药混在茶水和糕点中味道大。” 烈火闻言一惊,意味深长的看向茶桌上的喝剩下的茶水以及旁边吃了一半的精致点心,瞳孔中流露出几分难以置信,这其中有迷魂药?他怎么没尝出来?肯定是只顾得和青云那小子争论都没有注意到。 愤愤的看了躺在地上昏迷中的青云,恨不得再踩上那么两脚,以解这升起的怒气,怪不得见他晕倒,他本来以为是伤口长裂,尚未愈合,复发所致。不曾想竟是如此。 “所以说,你们没有吃?!可是我明明看见你们吃了。”琴娘不相信的反驳道。 古煞蹙眉,浅笑道:“吃了。” “那你们怎么会...” 琴娘越发的糊涂,既然说迷魂药放在糕点中味道大,所以他们早有察觉,以假吃来混淆视听,迷惑他们的视线,可如今说他们吃了,又是怎么一回事?越发想不明白。 难不成吃了解药? 古煞见琴娘一脸的纠结,解释道:“迷魂药虽然可以使人陷入昏迷,可是因为放入在茶水和糕点中药性并不大,而且我与他二人刚好对于这种毒性不是很强的毒药免疫,方才没有问题。” 说起免疫,也是得益于琉璃川山上的那段日子,千百的孩童在上头秘密训练,就是为了选出一个人能够继承大统,而尝百草,试百毒,是里面最基础的一项。 他们每天的饭菜里都会放一点毒药,药量会一点点的增加,然后相对应的吃草药解毒和泡药浴。从而保证性命无虞,进而因为长期吃各种毒药再解毒,身体中也产生了相对应的抗体。 所以一般遇到这种饭菜,茶水糕点中下毒的,都无伤大雅。 琴娘暗自一惊,怎么可能会有人对毒药免疫?!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犹犹豫豫的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古煞轻笑一声,反问道:“你连我们是谁都不知道,便要来杀我们?有点意思。” “你们究竟是谁?!”琴娘气急败坏的大喊一声,完全就是被人牵着鼻子走,这次接任务,也是大意,只言片语的,也没弄清楚底细,就急匆匆的动手,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 烈火勾勾嘴角,戏谑一笑,手中浴血的折扇越发夺目耀眼,“你可认得这折扇?” 琴娘一惊,之前弹奏的时候便觉得这折扇眼熟,如今想来,灵光一现,大惊失色。 瞳孔中浮现出恐惧。 “红衣如血,扇下亡魂。你...你是红罗刹!” “好眼力。”烈火满意的拍打几下折扇。 “那你是...”琴娘怔怔的看向古煞,能同红罗刹在一起而相安无事,若非魔教中人也是泛泛之辈,而且红罗刹看来比较听这个女人的话,更加不是普通之辈。 可若是想想。却也想不出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白衣胜雪,清冷如月。江湖上何时有了这号人物? 古煞莞尔,毫不避讳的说出自己的身份,“魔教教主古煞。” “教主?!” 琴娘更是吃惊,瞳孔中已经不再是恐惧而是绝望的寂灭。红罗刹何等人物,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而魔教教主简直便是江湖上一个传说,神龙见首不见尾,几乎没有人知道她的尊容,而她最厉害的事迹,便是一人独战正道十三派,而且打成平手。 此等人物,更是神秘莫测。 琴娘嗤笑几声,浑身骤然失去了力气,有气无力的坐在圆凳子上,像是任人宰割都不会还手的羊羔鱼肉。因为她知道,自己毫无还手之力,简直就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古煞见琴娘这幅任人宰割的模样,方才开口问道,“你是谁的人?刺杀谁?为何刺杀?” 琴娘想都没想,直接说道,因为即使她不说,以她们的能力知道是早晚的事情,而她只想死个痛快。“猎影在城西的眼线,接到任务,协助外面的黑衣人刺杀一男一女,皆手持宝剑,一青衣一白裳,男温润,女清冷。至于名字不知,上家是谁不知。” “猎影...”古煞喃喃自语,对于这个名字有些印象,好像是个杀手组织。“可有说明原因?” “没有,猎影的杀手只负责接单子,至于原因什么的一概不问。上家的身份也只有上头才能知晓,我们只负责挑选适合自己的任务,仅此而已。” 古煞“嗯”了一声,见琴娘的模样倒也不像是说假话。正准备再问些什么,忽然感觉鞋袜有些湿漉漉的,低头一看,不知何时船舱中进水,已经漫过鞋袜。 这一发现,这水已经漫过船舱,带着刺鼻的味道,好像是柴油?! 烈火亦是一惊,什么样个情况?船进水了?刚才打架的时候似乎没有伤到船只。 古煞阴着脸看向琴娘,还未等其开口,琴娘嗤笑道:“猎影的规矩,只要接了单子,便要完成,九死不回。这船家是我们的人,为了以防万一,若是任务失败了,船家便会捅破放油的油桶,然后一把火烧了整艘船,让你们有来无回!” 第90章 嗤笑声越来越大,眉眼中带着鱼死网破的决然,陷入一种癫狂之中。 古煞眉头狠狠一皱,倒是没算到他们竟然留有后手,竟然想着同归于尽,鱼死网破。 烈火亦是一惊,连忙提着青云的衣领将其扔上坐榻,匆忙忙的破门而出,行至船尾,只瞧见破洞的油桶,却左右不见船家的身影,不知是何时离开的。 烈火蹙了蹙眉,一脚将油桶踢翻到湖水中。漂浮其上头。 又急忙折返回船舱中,“教主,船家不见了。船上已经全部是柴油。” 古煞神色骤变,软仞破风而出,一剑刺入了琴娘体内,本朝着心脏的地方,临近的时候,却偏转了几分。转而刺向琴娘的肩头。 琴娘吃痛倒吸一口气,同时也是一怔,这是何意?不杀了她吗? 古煞勾勾嘴角,剑头顶着琴娘的下颚,迫使她直视自己。 “好大的胆子,既然如此,怎能不让你亲自尝尝这烈火焚身的滋味。” 话音一落,看了烈火一眼,烈火赶忙提着青云的领口,将其拉扯起来,不情不愿的拖拽着。 和古煞匆匆离开船舱。 琴娘愤愤的瞪着古煞等人离去的身影,忽然笑出了声,她这一生,生不由已,死亦不由已,生死之间亦是不由已。 罢了,若是今日能够杀掉魔教教主和红罗刹也算是扬名立万,他日江湖之上也有她琴娘这么一个名号。 古煞和烈火携带着青云匆匆离开船舱,正欲图跳水求生,这儿是湖中央,距离岸边太过遥远,即使是绝世轻功怕也是困难,如今只有入水方为上策。 正当准备跳入水中之时,忽然船边的水面上漾起圈圈波纹,冒出一个头来,尚未来的急反应,只瞧见一个冒着火星的火烛,顺势扔上了船,倒在柴油上,瞬时烈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大起,大有燎原之势。 古煞和烈火见状,只好带着青云飞身至船舱之上。 应是柴油的缘故,游船的四周皆被火光懒着,甚至欲图冲向云霄,形成一道道火墙,四面楚歌之势。 连同这脚踩着的船舱顶都在发热,灼人的烫。 传来凄厉的尖叫声,响彻云霄,闻者皆毛骨悚然。后背发寒。 古煞蹙了蹙眉头,看向依靠在烈火肩头的青云,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取出一粒药,递给烈火,“迷魂药的解药,给他服下。” 烈火“嗯”了一声,接过解药,没有半点怜惜的扼住青云的下颚,让他张开嘴来,随意的将药丸往里头一扔,然后合上嘴巴,前掌一拍胸脯,后掌拍向后背,喉咙微微动了一下,吞咽下了药。 古煞蹙着眉头看着熊熊燃烧的烈火,不悦道:“看来只能跳水。” 烈火皱眉,手中的折扇一顿。亦是不悦,却也别无他法,“嗯...属下带着青云。教主不必担心。” 古煞“嗯”了声,正准备越过火墙跳入水中,不曾想远远行驶过来一艘船只,两层的船舱,华美绝伦,即使耳边充斥着烈火灼烧木板的呲呲声,依旧能够听到那船只上传来悦耳的琴声。 古煞和烈火相视一眼,嘴角含笑,看来天无绝人之路。船只虽远,但是轻功足以抵达,如此便省去跳水的麻烦。 抵达船只,环顾一圈整艘船,却瞧不见一个人。 便寻着琴声走去,临近门前,尚未敲门,便有一小厮模样的男子佝着腰,谦卑的打开门,邀请古煞等人进去。 “姑娘,公子。我家主子有请。” 古煞微惊,回首看了一眼烈火,勾了勾嘴角。他们刚上的船,便有人来请,有些个意思。 虽不知是个什么地,倒也来者不惧,坦然入内。船舱内装饰虽是豪华却也不失风雅,单是随意的一样摆件都透着雅致。 水晶珠帘,紫檀木椅,皑皑藏书,琉璃杯盏。 古煞淡淡的环顾一圈,没有过多的感情,只是目光一直停留在坐在水晶珠帘后弹琴的女子。 女子面带白纱,看不清容貌,一头墨水长发随意的散落肩头,纤纤细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动,琴声悠扬缓慢,有若有若无的悲伤,至于是各种悲伤,古煞说不准,只觉得琴声耳熟。 古煞莞尔,并未打扰,而是径直坐在水晶珠帘外的紫檀木椅上,烈火随之落座,一脚摆在椅子上,身子依靠着把手,慵懒至极。至于青云,随意的扔在一旁。 小厮亦是有眼力劲的端茶丰水,摆上一两盘精致的糕点,行至青云身边,略有些犹豫。 “这位公子可是不舒服?若是不舒服,楼上有客房,可是去哪儿休息。” 烈火勾勾嘴角,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毫不在意的说:“无妨,他没有那么矫情,扔在这就可以了。” “是。” 小厮应声,也不曾多问,只是顺从的端茶倒水。然后侍奉在一旁。 等了许久,这琴一曲接着一曲的谈着,始终不见有人出来。烈火蹙了蹙眉头,回首对小厮说:“你家的主子呢?怎么瞧不见人?” 小厮闻声,缓声道:“公子莫急,小的去看看。” 烈火“嗯”了一声,略有些不悦。他还从未等过人,若不是贸然进来,古煞又在一旁,他早早的就冲进去,瞧瞧是何方的宵小之辈。 小厮缓步穿过珠帘,行至女子身后巨大的屏风,蹑手蹑脚的入内,烈火好奇瞧去,方才发现屏风上有一人影像是坐着,又像是躺着,大概应该就是那所谓的主人。 烈火嘴角擒笑,有些意思。 片刻,小厮缓步而出。 行至烈火身旁,低眉顺耳传达主子的话,“公子,我家主子身体不适,怕是不能来见客,还请公子海涵。” 顿了顿又道:“公子还说,这船行至城西西岸,公子可以从那下船,公子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吩咐小的便是。” 烈火挑挑眉头,嘴角微扬,“你家主子是谁?既然有客来,理应该接客,而不是佯装不适,拒绝见客。” “公子怕是误会了,我家公子自小体弱多病,也是怕惊扰了客人,方才不出。还请公子见谅。至于公子的名讳。” 小厮犹豫了下道:“公子言,萍水相逢,便是有缘,即是有缘,又何必过问姓名呢?” 第91章 烈火眉头微扬起,增添了几分好奇,有些个意思。 “你家主子可知道我是谁?” 小厮微愣,下意识的摇摇头,反问:“不知公子的尊姓大名?” 折扇一摆,上头的血迹刚刚干固,猩红的一片,却又说不出的恰到好处,像是隐世的大师的涂鸦之作,细细一瞧,却又是精妙绝伦,只不过那片猩红,太过于刺眼。 “红罗刹。” 轻飘飘三个字犹如惊雷一般。小厮惊吓不已,不由自主的反问一声,“公子当真是那魔教杀人不眨眼的红罗刹?” 烈火勾勾嘴角,应声道:“怎么,不像吗?” 小厮一怔,惊呆片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像...像...那公子...红罗刹大人稍等...小的这就去禀告主子。” 刚要抬腿离开,烈火忽然出声唤住,“等等。” 小厮一惊,不敢动弹,只好一动不动听候差遣。 “不知红罗刹大人还有什么需要的?但凭吩咐。” 烈火摇摆着手中的折扇,手肘撑着扶手,手撑着额头,戏谑一笑,让人不寒而粟。 “吩咐谈不上,你去告诉你家主子,红衣如血,扇下亡魂,没有能让我红罗刹等的人!” 小厮怔了怔,局促着开口,想着如何应付。 抬眸却瞧见,烈火随手一甩,手中的折扇便破风而出,串串珠帘应声落地,叮咚的响。折扇划破屏风,直冲向屏风后的人。 小厮大惊失色,浑身僵硬住,不知该如何是好? 烈火尧有兴致的瞧着,好奇着这屏风后到底是何人。 古煞则漫不经心的品着茶水,对于眼前的一幕视而不见,这茶水甚好,清晨的朝露,五千龙井的茶叶,小火煮沸,茶香四溢,恰到好处。 暗自惊奇,不曾想也是一个好茶之人,此茶待客,主子断然也不会简单。遂也任由着烈火挑衅,她也有几分好奇。 这折扇从蒙面女子的头顶上飞过,女子也毫无反应,仿佛沉浸在弹琴之中。 伴随着屏风被割破的声音,折扇去了屏风后忽然再次从屏风破裂的地方原路返回。扇风的力度比之前更甚,直逼烈火。 烈火勾着嘴角,抬手轻松的接住折扇,眼底掠过一抹惊诧。 “能接住我这折扇,看来这屏风后的人不简单,既然能接的住,又何妨出来一见?!莫不是怕了!” 屏风后传来一沙哑低沉的男声,“在下有病抱恙,怕是不能如红罗刹所愿。” 烈火嗤笑一声,“有没有病,见过之后才能知道。” 话音一落,持着折扇,踩着紫檀木椅,飞身直冲向巨大的屏风,手中的折扇一挥,屏风顿时断裂成两半。 屏风后,除却一些简单的装饰,正中央有一圆垫,一身着黑衣,脸带银制面具的男子正坐于其中打坐。 烈火的折扇逼近眼前,男子毫无反应,只差几寸之时,男子突然出手,两根骨骼突出的修长手指夹住了折扇,闭上的双眸缓慢睁开,阴晦不明的看向烈火。 烈火一惊,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越发有意思。忽然,折扇一转,烈火随之翻身一越,停在黑衣男子的跟前,折扇变转方向再次进攻男子。 男子毫无畏惧,烈火一路直攻,男子坐着的圆垫便一路后退,只出左手与烈火的折扇相斗,直到逼至墙角,男子突然起身,从烈火的头顶翻越而过。 烈火嘴角上扬,随即转身继续进攻,招招毒辣致命。丝毫不给黑衣男子还手之机。而黑衣男子却招招回旋,犹如太极一般,每出一掌看似绵软无力,却威力无穷,刚好可以克化烈火折扇的刚硬。 一来一回,相互胶着,不分胜负。 烈火眉头一蹙,眼底尽是兴奋,挥舞的折扇越发快速,形若幻影一般,时而攻击男子的喉咙,时而转攻男子的胳膊,胸膛。让人防不胜防。 男子眸子微暗,折扇越发的快。怕是用了七八成的功力,转而从衣袖中顺势掏出一把中等的剑,形如匕首,却比匕首长的多,若说是长剑,却又短的多,像是短刀,简单却又锋利,泛起寒光,同烈火折扇上的利刃相比,不分上下。 “磁...” 无数次连接,男子都可以不费余力的接住,而烈火却越发的急躁,像是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一般,眼底的兴奋越发浓重,折扇就像是他的手,他的手就像是见血封喉的利刃一般,飞快的刺向男子,不留余地。 男子眸子中的神色微变,阴晦不明。手中的短刀也越发的快,快到只能看到一阵泛着寒光的风一般,眼花缭乱,丝毫看不清楚如何变化。 两人从船舱的东头打到西头,琉璃瓷四碎了一地,琴声也逐渐变得急促,像是千军万马,兵临城下,战争一触即发。琴声越发的急促,兵戎相见,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九死不悔。 小厮哆哆嗦嗦的站在原地,不敢乱动,生怕一不小心就伤及无辜。 而古煞却依旧悠然自得的喝着龙井茶,对眼前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也只有垂眸喝茶的时候才能看到眼底的警惕,震惊以及紧张。 烈火的实力她是了如指掌的,纵观整个江湖,又有几个事烈火的对手,除却那些个老不死的。青年甚至是中年之辈几乎没有他的对手,况且他们学的和那些个名门正派不同。 他们都是在生死边缘挣扎过的人,都是从一次又一次厮杀中的存活下来的人,所以相对比同等实力的人更占上风,因为他们知道如何存活下来。 而眼前的男子,虽然身着一身黑衣,脸带面具,一头墨黑色的长发随意的散落在腰间。应该是年纪不大,身手矫捷,所使用的武功像是正派却又不像,说是魔教却又差那么几分的意思。 面对烈火的强攻,他却如鱼得水一般,来去自如,甚至隐隐约约占据上风,烈火的每一个招式,他仿佛都像是提前预知一般,一一将其化解。相反,烈火的进攻显得便有些吃力。渐渐的有些力不从心。 他这是在消耗烈火的力气。 第92章 古煞的眉头不禁微微一皱,却依然不露声色,暗自观察。 都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但烈火的折扇再快,黑衣男子的短刀都能接住,烈火快,他则快,烈火慢,他则慢。并不急于突破,而是在打一场持久战。 “稀里咣当。” 琉璃制的摆件悉数碎了一地,碰触到地面碎裂蹦开的一瞬间像极了琉璃川珠玑四溅的浪花。是五彩的光。 不知持续了多久,琴曲换了一首又一首,古煞的茶杯已经续了一杯,漫不经心的观看着这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船快要停靠岸边之时,烈火的耐心已经散尽了大半,满是兴奋的瞳孔里充斥着杀戮以及不耐烦。慢慢的放慢自己的节奏,让黑衣男子有机会攻击他,但都不是要害之处。 像是狡猾的狐狸面不改色的观察着自己的对手,给予他机会,让他一点点放松警惕,然后,猛地快速一击,一击致命,绝无还手可能。 可不料,黑衣男子早有准备,再烈火这最后一击的时候,短刀猛然抽回,回旋绕至骨骼突出的右手,身子陡然一偏,让烈火的折扇落了空,而自己的短刀却停在距离烈火脖颈处不足一指的距离,只需要稍稍靠近一些,世间便再无红罗刹这一号人物。 烈火看着自己落空的折扇微愣,垂眸看向指着自己泛着寒光的短刀,勾了勾嘴角,有些意思。 本随机而动的古煞见黑衣男子的短刀及时停住,微微松了一口气,面不改色的看着,没有任何动静。 “我输了。” 烈火也不是放不下之人,坦坦荡荡的说出这三个字,微眯着眼,打量着黑衣男子,好像将其面具揭下来,看看他究竟是何模样。 “你是第四个打赢我的人,不知可否告知姓名?” 言语间也变得客气起来,是一种对有实力的人的尊重。 黑衣男子意味深长的看了火一眼,收了短刀,负手而拿,缓声道:“在下冥皊。” 烈火勾勾嘴角,拱手自报家门,“魔教右护法烈火,人称红罗刹。冥皊这个名字听起来陌生,不知你是哪的人?” 冥皊也没有隐瞒,开口道:“神机阁阁主。” “神机阁?” 烈火眉头一挑,不知是喜是忧,喜的是打过照面,得来全不费工夫,忧的是不曾想一个贩卖情报的贩子竟然武功高深莫测,连同他都不是对手。 也不知,教主可以多少个回合打败他。 余光偷瞄了古煞一眼。 古煞微怔,不可置信的看向黑衣男子,他竟然就是神机阁阁主,传言,天下共有四座神机阁,分布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收集天下的情报。 而四座神机阁分别有四个人掌管,但能够称之为阁主的只有一人,世人皆不知道他的姓名,不知道他来自哪里,甚至从未见过他是何模样,在江湖上,他深不可测,神秘莫测,于他的传闻各种都有,但他的生平却又是白纸一张,全凭众人的想象。 不曾想会在这里看见他。而他的武功怕是连她都要忌惮三分,不能硬碰硬。 冥皊掠过烈火,直接看向面不改色的古煞,目光阴晦不明。 古煞迎目光而看去,直视冥皊,不曾起身,直接开口道:“魔教古煞。” 冥皊有些动容,缓声道:“魔教教主古煞。” 古煞微惊,随即浅笑,波澜不惊道:“不曾想神机阁阁主知道我。” 冥皊“嗯”了一声,解释说:“神机阁收集天下情报,对魔教教主也是了解几分。” 古煞嘴角微扬,话锋一转道:“今日多谢阁主的款待,只是不知阁主为何在此?” “游船。” 古煞眉头微皱,浅笑道:“那倒也是有缘,本来想着过些时日去神机阁拜访一二,不曾想今日在这里遇见了。” 冥皊波澜不惊用了古煞的话,“有缘。” 顿了顿又道,“船已靠岸,教主何日想来我神机阁,神机阁必定相迎。” “多谢。” 古煞淡淡的开口,听的出来神机阁阁主逐客之意,不过今日这一闹腾,摸不清楚对方的底细,贸然开口怕是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倒不如来日再做打算。 今日确实不是一个好时机。 古煞等人先上了岸,冥皊紧接着上岸,寒暄两句,便带着小厮以及弹琴的蒙面女子离去。 “教主...” 烈火有些犹豫的开口。 古煞了然,宽慰道:“你不是他的对手。他不简单。” 烈火“嗯”了一声,瞳孔中充斥着几分黯然还有几分兴奋。不禁暗自回想起冥皊的招数,皱了皱眉头,“教主,你不感觉这个阁主使用的招数有些刻意,似乎不想让我们察觉到什么。” 古煞垂眸,看向冥皊离开的方向,轻叹一声,“确实,不过人在胶着的战斗中会不自觉的使用自己惯用的招数。他的招数很眼熟,几分道宗的影子,几分魔教的影子。” 甚至同烈火打下来,隐隐约约中还有几分烈火的影子,用烈火的招数去克烈火的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学会应用确实不简单,是个难对付的对手,不可小觑。 烈火一惊,皱了皱眉头,“教主,这个所谓的阁主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合了。” 古煞轻挑眉,直接说出烈火的想法,“你是怀疑这个阁主是那群猎影的上家?” “万事皆有可能。” 烈火和古煞一样,只要是巧合的事情,于他们眼中,都是有所谋划。这也不过是一种本能而已。 但这次古煞却摇了摇头,“阁主不是。” 烈火微惊,“怎么讲?” 古煞解释道:“直觉吧,那个阁主武功深不可测,没有必要派其他杀手来杀我们,反而会留下线索,而且刚才在那艘船上,他有机会杀了我们,却没有动手,所以应该不是他。如果真的是他,那鬼魅的事情必定和他有关。至于没有其他可能他会来杀我们。” 顿了顿,又道:“黑衣人的身份确定了吗?” 只听琴娘一面之词,古煞难免有些不确定。遂还要再问上一声。 “确定了。”烈火点了点头,“为首黑衣人胸膛上有银蛇的标志,是猎影杀手专有的标志。” 第93章 “可有作假的可能?” 烈火摇头道:“属下看过,那银蛇确实是猎影独有的标志,货真价实,猎影银蛇标记用的手法特殊,显露于空气之中,泛着银光,这一手法从不外传,应该做不了假。” 古煞“嗯”了一声,陷入沉思。 烈火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缓声道:“而且那个为首黑衣人的话和琴娘所说的一字不差,应该差不了。” 古煞抬眸嘴角微扬,“从我遇到青云再到这来,能够追杀我们二人的也只有那群黑衣人,只是为何不用自己的死士,反而横生枝节,寻猎影的死士,岂不是暴露自己了吗?” 古煞此一言,烈火也想不明白,只是说道:“只是这猎影必须得去一趟。” 古煞点了点头,赞同道:“飞鸽传书,让暗影亲自去一趟。” 烈火勾勾嘴角,嘴角擒笑,暗影虽然不爱说话,倒是杀起人来的手段和他相差无几,如出一辙的毒辣。不禁想起暗影抵达猎影时的场面,顿时心情大好。 古煞眉头微微皱起,想起了那个神秘莫测的神机阁阁主。 烈火见状,心下了然,提议道:“不若让探子去查查这个神机阁阁主?如此高深的武功不应该没有一星半点的传闻。” 古煞嗤笑一声,“这天下的情报几乎都被神机阁控制起来,如同一堵墙,他们想让我们知道什么,我们便知道什么。不想让我们知道什么,我们便会一头莫展。” 烈火神色微变,眼底生起了气愤,却又无可奈何。他们几个都不是治理魔教的好手,从琉璃川山上离开后便自由惯了,这魔教的事务也几乎不曾过问。 不想酿成今日这个局面。 古煞宽慰道:“魔教被一干人等把持,一个人便有一种想法,一干人等有一干人等的想法。东风日下,日益衰竭是必然的,所以不必自责。” 就算是她也有心无力,这些年虽然她时常不再教中,可教中的大小事务她也一一过问,可上有长老压着,下无亲兵亲将,终难以实行。 烈火轻叹一声,旁人皆看我魔教日益壮大,殊不知早已千疮百孔,回天乏力。 古煞转言道:“至于这神机阁,我们自己去查查便可。若是动用了大量的探子,魔教那边也会收到消息。” 话音刚落,嘴角擒着一抹不屑的笑容,“不过,三堂主一事估计魔教那边已经是风起云涌,罢了,罢了,既然柴火烧了起来,就不防让它烧的更旺一些。” 烈火端详着手中的折扇,头一次感到无能为力,自从古煞继位后,除却五年前正邪两派的大战,他一直乐得逍遥,直到现在鬼魅的突起,让他真正正视魔教的现状。 “三位客官,你们的茶水。” 茶肆的旗帜随风飘扬,临近的便是这悠悠湖水。旗帜下的小老儿忙前忙后,送来三杯茶水。 将茶水递到青云面前不禁问上一声,“这位客官这是怎么了?” 烈火撇了青云一眼,饮了一口茶水,漫不经心的回应道:“他阿,晕船。” “原来是这样。”小老儿佝偻着身子,和蔼的笑着:“这晕船可不是小事,可需要好生的休息。” 烈火“嗯”了一声,随意的摆摆手,“他皮糙肉厚,没事。” 小老儿笑了笑,却不再说些什么,便匆匆退下。 烈火推了推青云的胳膊,依旧毫无反应,不禁疑惑道:“不是吃过解药了吗?” 古煞抬眸看了青云一眼,解释道:“我又喂了他迷魂药。” 烈火微怔,不解的看向古煞。 古煞蹙了蹙眉头,手指在茶杯口上摸搓。“有些事情他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 烈火皱了皱眉,恍然般叹息道:“他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可若是你将其带回魔教,他迟早便会知道。” 古煞垂眸,瞳孔中流露出悲伤,轻声说:“能拖一日便拖一日,这样挺好的。” 他本就有目地而来,若是知道了她的身份,怕是不能像这般自处。 “道宗那边查的怎么样?” 烈火嗤笑一声,反问道:“你还在心存侥幸?” 古煞微怔,这些年她哪一天不是心存侥幸,日复一日,她终于快要绝望的时候,可偏偏这张脸又出现在她的面前。 “可我没有看见他的尸体。所以...” “所以如何?!”烈火恨铁不成钢的说:“可你是亲眼看见他中了剑倒在你的面前,腹部中剑活不久的。” 古煞痴痴笑了几声,怔怔的看向青云,“可是那张脸...” 烈火转头满眼恨意的看向青云,恨不得现在就将他这张脸给撕扯下来,“你看看,现在的青云哪一点像曾经的青璟?!世间想象的人也不是没有,或许只是碰巧而已,这也正是道宗老儿将他送到你身边的理由,就是为了迷惑你。” 顿了顿,不屑冷哼一声,冷言道:“你不觉得他现在努力装作青璟的模样很可笑吗?!” 古煞一怔,瞳孔中渐渐失去了神色,没了光彩,只有无尽的黑暗与失望。 是啊,眼前的这个男子,有和青璟一模一样的脸,可始终不是他,即使他再努力装成青璟的模样,可终究是东施效颦,让人觉得悲伤。他和青璟完全不是同一类人,即使他们那般的想象。 “可是...他腹部也有伤疤...” 在第一次在林子里救下他的时候,她便看见了他腹部的伤疤,所以方才这般犹豫。 烈火一怔,不可置信的看向古煞然后再看向青云,手中的折扇也是一顿,“你说他腹部的也有伤口?!” 古煞肯定的点点头,她亲眼所见,怎么能够看错? “而且和青璟受伤的地方一模一样。” 烈火错愕,垂眸陷入了迷茫,若是说天底下有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他还能信,可偏偏这连受伤的位置都一模一样,让他如何去辨别眼前这个陷入昏迷中的男子到底是谁?! “你...没看错?” 烈火不放心的再问上一句,像是最后的挣扎。 古煞苦笑着摇头,“没看错。” 那块伤疤至今仍历历在目。 第94章 有没有作假的可能? 烈火在心底问上这么一句,但看古煞的神色却也说不出口,静静的看着青云,难不成他真的是青璟? 古煞缓声道:“烈火,你说...有没有可能因为他忘记了以前的记忆才会性情大变,和以前不一样了?” 烈火微怔,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他本不相信可是又不由得他不相信,古煞这一问,他倒还真不是该不该固守己见。 古煞轻叹一声,也不曾为难于烈火,只是从衣袖中掏出一粒药丸递给烈火,“解药,给他服下吧。” 烈火“嗯”了声,接了过去,给青云喂下,一回生二回熟,一气呵成。 静静的等待片刻,青云睫羽微微颤抖,缓缓的睁开双眸,第一次反应就是去触摸腰间的佩剑,一脸的紧张。随后看向坐在他面前的古煞和烈火,又微微愣了一下神。 “姑娘...这里是?” 环顾四周,稀稀朗朗的人路过,正对面便是平滑如镜的湖面,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明明记得他正在和黑衣人搏斗,怎么会在这里? 古煞浅笑着解答,“这儿是城西,湖对面。你...昏倒了。” “昏倒?”青云惊诧的挑起眉头,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在下怎么会晕倒?” “可能是伤口的缘故吧。公子不必担心,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烈火紧接着不屑冷哼一声,“还不是矫情,就那点个伤口,说晕倒就晕倒,果真是娇生惯养,你说你们道宗的人是不是都是这个模样?” 青云面色一黑,果真从烈火嘴里听不出什么好话来,虽然已经免疫了一些,可是一提及道宗难免还是有些生气,“右护法此言何意?在下也不想如此,至于道宗,在下和道宗已经毫无关系,还请右护法不要将在下与其相提并论。” “啧啧。”烈火不屑的轻笑几声,“道宗毕竟是公子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地方,这离开了道宗,你小子便不愿和道宗相提并论,是不是有些忘恩负义?” “你!”青云一噎,脸色微微涨红,如今他说什么都没有用,若是他向着道宗说话,无疑是证明他入魔教的心不忠,若是向着魔教,于道宗而言便是忘恩负义。 无论从哪一个方面,他都无法开这个口。果真是个狡猾的狐狸,让他左右为难。 古煞开口解困道:“公子可还觉得不舒服?若是不舒服,我们便先回了客栈再做打算。” 青云转而看向古煞,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姑娘不必担忧,在下已经无碍,姑娘想去哪,在下作陪。” “还作陪?!”烈火又是一阵冷哼,不知为了什么,瞧见青云就忍不住嘲讽一番,“你小子这一觉睡得长,这都是什么时辰了,还作陪?!” 青云脸色又是一变,愤愤的瞪了烈火一眼,可烈火却毫不在意,反而嘴角的笑容越加浓郁。 古煞莞尔笑笑,“这天色还早,不如去城东吃了些糕点顺便直接去这城外的山寺看看如何?” “也好。”青云嘴角含笑,“全听姑娘安排。” “右护法呢?可要同去?” 烈火微皱了一下眉头,摇摆着手中的折扇,思虑片刻道:“不了,这城东的糕点和这山寺的风景不感兴趣,我还是去城北尝尝新酿的酒。” 古煞“嗯”了一声,也不多加邀请,“也好。” 商量片刻,便分道离开,古煞和青云去了城东的糕点铺子。而烈火则去了城北喝酒。 见烈火不在,青云方才忍不住的问道:“姑娘,那群黑衣人呢?” “死了。” 古煞回答的简单明了,没有半点波澜,仿佛在她眼睛中除却活人便是死人。 青云“嗯”了一声,对于这个答复没有感到任何的惊讶,只是道:“姑娘...可有受伤?” 古煞微怔,眉眼间有些动容,浅笑道:“没有,多谢公子关心。” 青云暗自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只是不知这群黑衣人是何来历?” 古煞倒也不隐瞒,直接开口道:“猎影的杀手。” “猎影?”青云微微皱眉,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听过,想了想,求证般问道:“可是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 古煞点了点头,“确实。” 青云暗自一惊,犹犹豫豫的问:“那姑娘可知这杀手过来做些什么?” 古煞忽的笑出了声,回首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青云,“公子这个问题好生有意思,杀手过来自然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难不成过来游船的不成?” 青云微愣,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有些埋怨自己这张不会说话的嘴,“在下...是想问问...他们想做什么?不是,想干些什么?” 古煞莞尔,也不再逗趣青云,“他们啊,是过来杀我们俩个的。” “我们二人?”青云惊诧的重复一遍,“姑娘确定是来杀我们两个而不是右护法?” “公子为何这么问?” 青云撇撇嘴,坦言道:“右护法行事诡异,杀人如麻,自然仇家多一些,过来杀他的倒是不足为奇,可是过来杀我们两个有些奇怪。” 古煞微怔,不曾想青云会这么想,脚步忽然一顿,又继续缓慢的往前走。 “若是我也是个杀人如麻的人,公子会怎么想?” 青云微怔,没想到古煞会这么问,连忙想想自己刚才的话,可有哪里说的不对的地方。 “姑娘...怎么这么问?” 古煞轻笑,“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的而已,随口问问,公子不必在意。” 青云“嗯”了声,微微松了口气,转移话题道:“既然是来杀我们二人的,那应该就是过来寻找鬼魅的那一帮黑衣人。” “或许吧。除了他们也想不到别人。” “可是...”青云刚说完便有些犹豫,“那个所谓的林长老既然有死士,又为了什么再找杀手杀我们呢?难不成死士都用完了?” 古煞微怔,青云这个想法倒是有趣,莞尔笑笑,“或许吧。不过猎影的事,已经让魔教中人去查了,公子不必担心,我们只需要静静的等待消息就好。” 第95章 霞云烧红了半边天后,夜色抹去了最后一缕残阳,如同一块蓝黑色的粗布,星星仿佛是撒在这块粗布上闪光的碎金,与地上的万家灯火遥遥相望,璀璨了众生的目光。 古煞和青云沐浴着夜色徒步上山去寺庙礼佛,一路上的红灯笼照耀着前路,即使是入了夜,这上山下山的人群也不少,稀稀朗朗的,寂静却又热闹。 行至山头,寺庙便建在这座矮山上,虽说是矮山,却也不小,从上头望去,刚好可以纵观整个华阳城,入了夜,万家灯火也尽收眼底,别有一番风味。 青云和古煞静静的站在前头上,身后不远处便是寺门,但也不着急着进去,反而站在这,微风习习,赏着万家灯火,心旷神怡。 “姑娘,在看什么?” 古煞眺望着远方,莞尔一笑,“江湖,公子呢,又在看什么?” 青云赏着万家灯火,嘴角擒笑,“在下在看众生。” 顿了顿又道:“姑娘,可看出了什么?” “看出了这江湖上腥风血雨。隐藏在波平浪静下的风起云涌。公子呢?” 青云轻叹一声,“在下看的没有姑娘那般深,在下只是觉得百姓安居乐业甚好。仅此而已。” “安居乐业?”古煞轻笑,“可那不是江湖。江湖本就是个纷乱之地,没有所谓的平静,若是有一天江湖上不再起纷争了,那便不是江湖。便也就像这山脚下的万民一样。” 青云皱了皱眉头,“姑娘心中的江湖是什么样的?” 古煞微怔,想了想,缓声道:“不知道,却不清楚。若是非要说的话,我心目中的江湖一川琉璃水,一盏清茶,几卷藏书,一把古琴,足以。” 青云莞尔一笑,“姑娘说的是想要的生活,而不是江湖。” 古煞缓笑,轻叹道:“是啊,那终究不是江湖,公子心目中的江湖又是什么样子的?” 青云想了想,认真的说:“我心目中的江湖,没有纷争,没有战乱,没有悲伤,没有绝望。仅此而已。” 古煞一怔,眉眼间流露出几分悲伤,“公子的江湖是个太平盛世。” “是啊。太平盛世有何不好?百姓安君乐业,江湖上没有血雨腥风,该有多好?” 古煞莞尔,“是不错。可是江湖这种东西,谁也见不着,却谁也想去,初见时的欢喜,日益的疲惫,最终的失望,如此才算得了江湖。江湖是个纷乱之地,若无纷乱便也称不上江湖。” 顿了顿又道:“就如同黑白,正邪,只要存其一,他相对应的也就会繁衍而生,就算天底下没有了魔教,过了些年后,定还能再次生出。所谓的魔教不过是人心中的恶罢了。” 青云一顿,不曾想古煞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却又不解问:“姑娘为何说魔教灭亡后,定会再生呢?” 古煞偏偏脸看了青云一眼,浅笑道:“魔教是世人心中生出的恶,只要有光明便注定有黑暗,所以这江湖上还有人的存在,即使魔教有一日灭亡,他日定会再次生起。只不过是规律罢了。” 青云轻叹一声,随然有些不解,却感觉古煞说的有几分的道理。 “公子心中的正义是什么?” 青云微愣,坦言道:“除魔卫道,守护天下苍生。” “除魔卫道?”古煞轻挑起眉头,却没有人半分的气愤,“公子说除魔卫道,可若是有一天,你发现你眼中的魔并不是真正的魔,他们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却因为他们是魔,所以一直都要生活在旁人的歧视之中。若是有一天,公子发现自己一直守护的正义而并非所谓的正义呢?他们也有私心,也会杀戮,手段也会残忍,他们也会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残忍的杀害别人,这样的正义,公子还要守护吗?” 青云一愣,浑身有些僵硬,脚底像是生了寒气一般,忽然感觉全身的冰凉。 他从未想过,从小以来,他学的一直都是除魔卫道,守护天下苍生,可是若有一天告诉他,他眼中的魔并非是魔,他眼中的正义千疮百孔,他该怎么办?他不知道。 古煞见青云不说话,心下了然,淡淡的说:“世间所有的正邪都是世人眼中的想法,有些人一出生便注定了成魔,那么世人眼中他就是魔,即使他从未伤害过任何人,那他也只能成魔,他所有的不曾伤害在世人的眼中都不止过是魔鬼的玩弄他们的手段。世人的成见像一座高耸入云的山,一条无边无际的河。你翻不过去,也跨越不了。” 顿了顿,又道:“但有些人可能只是命运同他开了一个玩笑,只不过没有那么幸运,他们生来无辜,入魔也是被逼无奈,他们只是为了生存,你无法让他们放弃生存去守护什么所谓的正义。他们入了魔,公子说,他们有错吗?” “我...”青云微顿,犹犹豫豫道:“我不知道。也许有很多人是被逼无奈,还从一开始便走错了路,可是不是永远都是被逼无奈的,若是有机会选择的话,他们若是选择了光明,那么在下相信没有错。” 古煞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可偏偏青云接下了几句话,让古煞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 “但...无论是被逼无奈还是主动选择。犯下的过错始终是过错,杀了人,放了火,屠杀生灵,总不能因为一句被逼无奈而不用承担任何罪责。如此,便是对那些受到过伤害的人的不负责。” 古煞苦笑道:“公子说的有理,是啊,一句被逼无奈始终改变不了什么,即使后来用尽全力弥补,可犯下的错始终是错。改变不了。” 青云没有听出古煞话外之音,只是好奇的问道:“姑娘属于哪一种?姑娘是如何入了魔教?” 古煞莞尔一笑,“都有一些,却都不算是,有些人一出生就注定是魔教,我想,我应该是那种人。公子呢?是被逼无奈,可是入了魔教再无回头路。” 青云浅笑,毫不在意的说:“无妨,总归是被逼无奈而已。” 第96章 古煞莞尔,也不再多言,回首看向人来人往的寺门,提议道:“听说寺庙中有一棵千年的古树,百年树人,千年树灵,应该是有灵性的,我们进去看看吧。” 青云回首望去,晗首应道:“好。” 入了寺庙门,迎面便是一座威严壮观的寺塔,进进出出许多上香的百姓,而在门的右手边便是那棵千年的树木,虬枝盘旋,枝繁叶茂。 树枝上挂满红丝带,带子上系着古木红挂牌。微风习过,红带飘扬,木牌作响。叮叮咚咚,甚是好听。许许多多信男信女聚集在树下虔诚祈祷,倒也热闹。 至于这左手边,则是一池湖水,湖的一角竖这一座假山,倒也是壮观,不断的有泉水顺着假山的一眼汩汩往外流淌。 池中,小荷露出尖尖角,旁有碧叶做配,不知等到六月时节,又是怎样的风景。 古煞和青云先入了寺庙中拜佛,礼了一会,方才缓步出来,在门口旁边的小僧摊子上求了两枚红木牌,便坐在一旁的石凳子上开始写,石桌上是早已经备好的笔墨,倒也是方便。 古煞和青云大概心有所想,所以坐下来以后也没有多想便提笔匆匆写下数字。 “姑娘,可是写好了?” 古煞“嗯”了一声,看着木牌上秀丽的小字,露出几分悲戚与期许,抬眸望向青云的一瞬间也完美的掩饰住,“公子呢?可是写好了?” 青云看了看木牌上龙飞凤舞的字,嘴角微微上扬,眉眼含笑,“嗯,写好了。姑娘,我们去把木牌挂上去吧?” “好。” 两人缓步走到古树下,双手合十握拳,虔诚的祈祷片刻,然后分别选择了一根树枝系于其上,青云顺手挂在自己面前的树枝上,而古煞却飞身将木牌挂在了最高处。 青云抬头仰望挂木牌的古煞,皎洁的月光,一袭白裳,清冷的容颜,让人惊艳。似乎与明月相互融合了一般,分不清谁是谁。 古煞飞身而下,抬头满意的看向那个傲立群雄的木牌,却无法忽略眼底深处那抹期待。 “姑娘,怎么挂的那么高?” 古煞莞尔解释道:“听旁人说,这树上的神灵很忙,所以挂的高一些,希望他能够早日看见。” 青云轻笑,“姑娘也信这些鬼神的传说?” 古煞浅笑着摇摇头,“说不上信与不信,只不过是人们一个美好的期许,而这棵大树便是这承载着期许的寄托,当然如果能够实现最好。” 那样他就会回来。 青云弯弯嘴角,“在下也不信,不过在下相信这棵树一定会实现姑娘的愿望。” 古煞扬起嘴角,憧憬的看向这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但愿。公子呢,不将木牌挂的高一些?” 青云看向自己随手挂在上去的木牌,莞尔笑笑,“不了,在下的心愿在下可以自己完成,而且那一天也不远了,所以就不必挂的太高。这样姑娘的愿望实现的更快一些。” 古煞忽的笑出了声,如同溪水般,叮咚的煞是好听。回眸看向青云,瞳孔中所有的冰霜正在一点点的融化,她好像又看见了青璟。 “我的愿望实现了一半。” “真的吗?”青云惊喜的看向古煞,真心实意的为她高兴,“既然实现了一半,那么姑娘的心愿一定会早日实现的。” 古煞笑着“嗯”了一声,是啊,快点实现该有多好。 待了片刻,沐浴着夜色顺着山路下山而去,一路上也算是有说有笑的。 “既然这古树这么灵验,右护法没有来真是可惜了。” “他啊,不信这些,来了他也只会觉得无趣无聊而已。倒也不必再难为他,于他而言,酒就足够了。” “他就没有什么愿望可许的吗?” “他的愿望他自己便可以办到。他阿,应该无所求,若是有求,大概也是关于酒或者左护法。” “左护法?是和右护法相提并论的人吗?” “嗯,左护法,江湖上人称黑罗刹,和右护法合并为黑红罗刹,名为暗影,他不怎么爱说话,比较冷漠,最厉害的便是他的轻功,来无影去无踪,所以叫做暗影倒也是贴切。虽然他不爱说话。却对教中的人极好。” “黑罗刹?那左护法厉害一些还是右护法厉害一些?” “若是说武功,暗影比不过烈火,要是论轻功,那烈火便要甘拜下风。” “右护法和左护法的感情好吗?为什么说,若是有所求的话,一定是关于左护法的?” “他们阿,从小一起长大,是过命的兄弟,感情深厚,在整个魔教中,他们二人关系最好,而且很多出任务的时候,他们都一起经历过生与死,历经许许多多的风风雨雨,感情自然是旁人不可比拟的。” “原来是这样。” “公子,可有过命的兄弟?” “不知道,在下一直生活在道宗,也没有经历过什么生死,若是说最严重的一次,莫过于五年前,听师兄们说,在下大病了一场,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五年前...公子关于五年前的事情一点也记不得了吗?” “记不得了,一点印象也没有...只记得...” ... 声音渐行渐远,直到冥皊听的也不是很真切,方才缓步入了寺庙,他待在这很久了。从他们到来之前,他便在这,直到他们离开,他也不曾离去。 脸上并没有带着银制的面具,而是简简单单用了一块黑布蒙面,穿着一个待帽子的黑衣长袍披风,隐入黑暗,无人能够发现。 冥皊从黑暗中缓步而来,站在树下抬头静静的看着一树随风飘扬的木牌,哗啦啦的,像是树叶的沙沙声,却比那个更纯粹一点。 站了半晌,忽然一动,飞身越上枝头,解下最上头的一枚红木牌,握在手中,飞身而下。 看着紧握着木牌的手,犹豫了半晌,方才展开手指,端详着手中的木牌,秀丽的小字,寥寥几个字。 “愿君早日归。” 冥皊垂下的一双眸子,阴晦不明,半晌后转身离去,隐藏在黑暗之中。 第97章 “他五年前生了一场大病,什么都不记得了...” 古煞独自一人坐在客栈屋顶,抬头仰望着一轮明月,底下客栈中的烛火已经昏暗,眸下的万家灯火已经稀稀朗朗。 姗姗来迟的烈火轻叹一口气,随意而坐,依靠着翘起的菱角,把玩手中的折扇。 “确定了吗?” 古煞弯了弯嘴角,满是苦涩。 “虽然青云让我感到很陌生,和青璟完全不一样,可是一切的一切都证实他就是青璟,可能是因为他丧失了记忆才会如此。” 烈火蹙了蹙眉头,对于古煞的想法不可置否。 “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你所看到的。其实只不过是你心底里希望他就是青璟,所以才会固执的认为他就是青璟。” 古煞眸子中的光彩一点点丧失,无力的垂下脑袋,看着远处的黑夜。 “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烈火,或许他就是青璟呢?或许他压根就没有死呢?或许...” 话音到了最后,忍不住有些哽咽。或许她没有跳下琉璃川,没有遇见他,没有一次次的去找他,寻找那遥不可及的光明。 便不会有后来的故事,他也不会为难,自然不必为了自己和老道为难,也不会放弃自己心中的志愿。 “古煞...” 烈火轻声唤了一句,“你曾问我,若是我是你,暗影是青璟,我该怎么办?我会走火入魔,不惜屠尽天下人,若是有一天他回来了,我会守护好他,不让悲剧重演。可是...” 顿了顿,话锋一转,满目坚定,“青云身上有太多的疑问,即使他可能是青璟,可是又怎么能够笃定?在我拿到实际证据之前,你...还是不要轻易...” “我明白。” 古煞打断道,瞳孔中的悲伤已经尽数收敛起来,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冷的让人不敢触碰。 “你去查吧。” 其实她从见到青云的第一眼开始便想着调查,可是她害怕,害怕调查的结果,害怕他不是她心心念念青璟,害怕所有的希望都落空。 若是一直生活在黑暗中,她完全能够忍受,可偏偏给她看到光明的希望,如今却要告诉她,这不是希望而是绝望,她又如何能够接受? “嗯,好。” “神机阁调查的怎么样了?” 念及神机阁,烈火的眉头不禁皱上一皱,“外头如你说的,槐花林子里迷魂药,除却这个,穿过槐花林,便是一块沼泽般的泥地,从外观上看不出什么来,这泥地宽大,若是没有机关的泥上石路,一脚踩下去便会深陷其中,越挣扎陷入的越深。” 顿了顿,接着道:“至于入了内,除却一个待客用的大堂,旁边几间零零散散的房间,整洁的一尘不染,屋子中没有任何的多余的可用的东西,调查不出来什么。到了后面几间房屋,门口都有机关锁锁着,需要解开机关,否则进不去,若是推开窗户,或者破坏机关锁亦或者窗户之类的,都会触发机关,在门楣上一排有一排的小洞,若是猜的没错,万箭齐发。不是没有可能。” 叹了一口气,“所以什么都没查出来,只知道这神机阁机关重重,稍有不慎,死无葬身之地。” 古煞蹙了蹙眉头,这神机阁果真不简单。 “他若并非机关重重,怕是也无法这么快就在江湖上立足。” 烈火“嗯”了一声,想起什么,缓声道:“不仅如此,神机阁中每五步便有一个暗哨,隐藏在暗处,不留心发现不了,而且...他们应该发现了我闯入进去。但是他们没有动手,反而越发隐藏自己的气息,就像是故意放我进去一般。” 古煞轻笑一声,眉头紧锁,“因为他们是故意的,知道我们什么都查不出来,倒不如让我们死心而退。” 烈火点点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他们之中也没有会解开机关锁的人阿,忽然想起一个人,提议道:“药仙谷风姜那小子,不是自诩天才,什么五行八卦都精通一些,要不叫他过来?” 古煞垂眸思索片刻,摇摇头,“不了,风姜会五行八卦也不会实用于排兵布阵,设置陷阱,并不擅长开机关锁之类的,来了也无用。擅长机关的也只有墨家了。” “墨家?”烈火闻言轻挑眉头,“墨家不是已经几代避世,不问世事,从来不参与江湖上的纷争,这次怎么会主动帮助神机阁?” 古煞冷笑一声,“虽说是避世,却也永远无法真的避世,处在江湖之中,哪来的真正避世,鬼魅身上的毒复杂难懂,一般的郎中皆解不得,谁又能知道药仙谷有没有参与其中,避世的药仙谷既然参与其中,曾经避世的家族哪一个又不想重出江湖,恢复往日的风采,而不是畏畏缩缩的躲在暗处,瞧着别人风光。” 顿了顿又道:“无论是墨家参与还是还墨家有人参与,这件事得去查上一查。找几个得利的人暗中调查,莫要让魔教那边人知道。” “属下明白,那神机阁的事...教主怎么想的?” 古煞勾起一抹笑容,“既然已经打过照面了,虽然不是知根知底,毕竟也有了准备,既然欢迎我们前往,便用魔教的名义下拜帖,我们明日便前去拜访。” “也好。” 古煞望了眼明月,叹息道:“魔教那边的人已经知道我们在华阳城,应该马上就会来人,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需要抓紧时间。” “嗯,属下明白。” 烈火应了一声,目送着古煞离开,陷入长久的沉默,忽然,朝向远方吹了一个悠长的口哨,不久,飞来一只白鸽,尾巴后的羽毛沾了点猩红,稳稳的停在烈火的胳膊上,烈火勾着嘴角,轻柔柔的抚摸白鸽的羽毛。 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塞入白鸽鸽腿上的小木筒中,这张纸条他早就写好,只不过一直没有送出去而已。 塞好之后,抚摸着白鸽羽毛,将其往外一送,白鸽便扑棱扑棱着翅膀飞远。消失在天边。 烈火轻叹一声,竟也无酒可喝,眉头不禁狠狠的皱了一皱。 第98章 初见庐山不识其真面目,对于神机阁,便是一个不识面目的庐山。 行至红木大门口时,门是敞开的,露出里头随风飘扬的槐花纸条,一旁有一小厮候着,见了古煞一行人沉默不言,是默默的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便在前头带路。没有半点的热情。 槐花香依旧,却与此同时,空气中还弥漫着一淡淡的香气,不认真去闻,是丝毫感觉不到的,这种香气刚好和槐花香中的迷魂相生相克,从而使进入槐花林的人不会中了迷魂香的毒。 槐花开的灿烂,一嘟噜一嘟嗡的槐花在枝间轻轻垂下,恣肆地展萼吐蕊,或是羞怯地半开半例,时而微风清扬,便是落下一片花瓣雨,白茫茫的,像飘絮一般。 外头的槐花都有了衰败之像,唯独这儿的槐花开的依旧旺盛。 青云忍不住偷瞄几眼,倒也是诗情画意,上次匆匆而来又困于阵中,都不曾好生欣赏这槐花,今日一瞧,分外秀丽。 烈火慵懒的穿梭在槐花林中,却也无法忽视眼底的警惕,这儿的槐花惨白一片,太过清秀,和他猩红的衣裳,张扬的个性完全不符,提不上几分欢喜来。 古煞只是淡淡的看几眼,没有太多的想法,脑海中充斥着对那个黑衣男子的好奇与警惕。 穿过槐花林,便看见了烈火所说的泥地,和普通的地并没有什么不同,上头还是草长莺飞的一片,绿油油的。 小厮停了脚步,并未直接过去,而是走到一旁的槐树旁,拽了一下上头的槐树枝,只听见“咯噔”一声,那根有手指头那么粗的树枝被压下,仔细瞧去,那根槐树枝和旁的有些不一样,应该是某种机关,但隐藏在槐树丛中却也不是轻易能够发现的。 紧接着,只见这块绿油油的草地从地底下浮上来几块圆形的石块,刚好铺成一条小路,通往正堂门口。 古煞暗自称奇,正想着应该可以走了,却听见一个男声响起,声音有些怪异,像是捂着嘴巴在说话,却吐字清晰。 “石子路上有机关,请跟着小的脚步来。” 古煞微惊,随即看向站在一旁沉默不言候着的小厮,虽然嘴巴没有张开,却可以依稀瞧见他的喉咙在上下耸动,不由的勾勾嘴角。 这神机阁果真有些意思,一个小小的家仆竟然会腹语。 烈火也是了然,瞧上一眼,便知道是什么,倒是难为了初入江湖的青云,一脸的茫然,左顾右盼,也没有发现其他人。 不由向前一步,微微弯下点身子,附在古煞耳旁,低声询问:“姑娘,可听见有人说话?” 古煞点了点头。 “那姑娘可听见是谁说的话吗?在下怎么没有看到?” 青云不死心的再问上一声。 古煞还未来的及回答,青云便被烈火扯着衣领往后拉,满眼的嫌弃之意丝毫不加掩饰。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青云皱了皱眉头,正欲对烈火这种行为说道,却听见烈火所说的,不由的愣了一下神,下意识的看向一旁候着的小厮,不可置信的问:“你是说,他在说话??” “要不然呢?!”烈火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轻蔑的回应。 “怎么可能,他压根就没有张嘴。” 青云显然不信,质疑烈火的话,认为他是在哄骗自己。 “腹语。腹语懂吗?乡巴佬,井底之蛙。”烈火轻蔑笑笑,用折扇点点青云的胸膛,满眼的嫌弃。 青云顿时涨红了脸,皱了皱眉头,忍住了烈火的嘲笑之言,不屑冷哼一声,高傲的微扬起头,亦是不屑的说:“谁说我不懂了,在下懂得多着呢,在下只是怕你不懂,所以才故意说说,真是好笑。” 烈火眉头一皱,皮笑肉不笑的持着折扇对着青云,恨不得一扇子下去,打的他满地找牙。 可看到了古煞投过来的眼神,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好轻哼一声,表达内心的不屑。 古煞莞尔笑笑,解释说:“腹语是一种在嘴唇闭合的状态之下,肚子用力,将气息在腹腔调和,打在声带的特殊部位,声带被动震动,形成的一种特殊的发音技巧。不过能够吐字如此清晰,应该是练了很多年。” 青云微惊,不自然的点点头。内心却大为惊奇,却也丝毫不表露于面。 小厮默默的候在一旁,只字不语,只是等待其交谈完,俯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然后便踩上了圆形的石头。 古煞等人紧跟时候,只瞧见前头的小厮,时而跨过一格,时而偏转着走。 这条路并不是很长,轻功的话过去绰绰有余,只不过...需要事先知道这绿油油泥地下是些什么,才能很好的防范。 青云紧跟在古煞身后,看着绿油油的地不由自主的心声好奇,忍不住伸出脚尖触碰一下绿油油的草地,却发现这草地软绵绵的,在触碰了一下,深入了一点,忽然,就像是有一双手,隐藏在这草地之下,拽着他的脚将其往下拉。 青云大惊,连忙伸回脚,却不想动弹不得,就想要被一个磁石吸住了一般,一点点往下陷。 正当慌忙之时,身后的烈火满眼嫌弃的一手将青云拽起来,重新踩回圆形的石头上。 冷哼几声,冷冷的扔下几个字,“白痴。” 便绕过青云往前走。 青云这刚要说出口的谢谢一下子哽咽在喉咙里,感激之情瞬间化为乌有,愤愤的瞪了一眼烈火的背影,低头瞧瞧自己鞋头上的泥巴,撇撇嘴,连忙跟了上去。 穿过了泥地,便抵达了大堂,大堂的门是洞开着的,门口也没有人把守,整个神机阁都是清冷的很,只不过临近大堂的时候,便听见里头传来一阵琴声,很平淡,谈不上哀怨凄凉,也非欢喜愉快,只是格外的平淡,平淡的让人心静下来。 入了大堂,里头并没有人,只有四张桌子,四块圆垫。 正中央一张,两旁分别是两张和一张,矮桌是梨花木所制,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圆垫子是蜀锦所编织,精美绝伦。 第99章 琴声是主座后面巨大的屏风后面发出来的,屏风宽大,整个屏风的面什么绣物都没有,洁白一片,不染半点尘埃。 古煞等人落了座,古煞右上角,烈火坐在古煞的对面,至于青云便坐在古煞一旁。 小厮在门口处候着,拍了拍手,走来一连串的面无表情侍女,手中端着托盘,上头承载着一些山珍海味,样式精美,还有一些酒酿,至于到了古煞这里只有一杯雨前龙井,烈火的面前也是上好的女儿红,烈火微眯起双眸,看似很是满意,而青云的面前比较随意,是桂花酿,他不喜喝茶,却也喝不了太烈的酒,像桂花酿这种带有甜味的甜酒最为适合。 面前的菜肴也是根据各人的口味,古煞的清淡精致,烈火面前的随意,青云面前的就是山珍海味。 古煞蹙了蹙眉头,暗自惊叹,不愧是掌握天下情报的神机阁,对于这里的每一个人的饮食都调查的一清二楚。 古煞漫不经心的看向主桌上的菜肴,一杯茶水,清淡的小菜,和古煞的别无二致,应该是同种口味。 菜都上齐了,侍女便纷纷退下,深低着头,不言不语,连表情都看不到。 侍女退下后,那抹黑影才从门口缓步进来,一席黑衣,披着黑色长袍将自己整个人都给包裹起来,墨黑色的头发随意的散落在腰间,脸上或许是为了应付今日的饭局,并没有带那个银制遮住全部面容的面具,而是换了一个露出嘴巴的银制面具,至于旁的无一例外遮的严严实实。 嘴唇是薄凉的薄唇,不像烈火是似笑非笑的,很平淡,甚至是清冷,没有半分的笑意,像一个木头人一般。 缓步入内,落了座,便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教主,今日来我神机阁有何要事?” 青云打量着冥皊,对于冥皊口中的教主丝毫不感到惊讶,今日来之时,古煞便向他坦白了身份。 所以在这儿听到,自然不会感到惊讶。 古煞莞尔,“神机阁便是这般待客的吗?一上来不寒暄两句,便直接开门见山?” “在下日理万机,怕是没有教主说的那种闲工夫在这里寒暄。” 冥皊回的平淡,波澜不惊。没有丝毫的感情变化。 古煞微微上扬起嘴角,并没有因为冥皊的无理而感到生气,反而爽快的说出自己的要求,“今日前来,是想向阁主讨一个说法和买一份情报。” 冥皊阴晦不明的看了古煞一眼。 “教主,向我神机阁讨说法,莫不是来错了地方?” “我这个教主也是日理万机,阁主莫不是认为我会有闲工夫过来同你打趣不成?” 古煞毫不退让,将刚才的话反击给冥皊。 冥皊垂了一下眸子,眼底神色复杂,目光落在这满桌子的菜肴上,缓声道:“这是江南名厨所做,诸位可以尝尝。” 说罢,径直夹起一筷子晶莹小巧的虾肉品尝一二。 古煞莞尔,看来冥皊现在不想谈,既然如此,自己也不会强求,反正有的是时间陪他耗。 看着眼前的饭菜,确实都是她最喜欢吃的,江南的名厨,看来知道的还不少。 若是不吃,怕也是浪费。虽夹起一虾肉尝了一二,那头的烈火早已经自顾自的喝了起来,面前的饭菜倒是没动,于他而言,饭菜只不过是酒的陪衬罢了。 至于一旁的青云目瞪口呆,还在纠结吃与不吃,这神机阁诡异,这神机阁的阁主更是深不可测,这明摆是场鸿门宴,谁知道这饭菜里有没有毒?! 万一要是下毒了,可如何是好? 着急的看着烈火和古煞,蠕动着嘴唇,想要提醒一二。 却悉数落在了冥皊的眼中,冷言吐出两个字,“没毒。” 青云一惊又是一愕,自己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吗?这一说,他这筷子再也不好不再举起来。 正局促着,征求意见一般的看向古煞,古煞似乎也感受到了青云炽热的眼神,回首莞尔一笑,点点头。 “无妨,魔教中人死在神机阁中,非同小可,放心,这饭菜确实不错。只是不知道...” 话锋一转,看向冥皊,“不知道这江南名厨是何人?这饭菜喜人,赶明个也想请他去魔教做上一做。” “禾福。他现在在神机阁做事,教主若是喜欢,在下便将他送于你。” 话音平和,像是再说一件极为普通的事。 古煞却是一怔,心头猛然一颤,禾福,这个名字听起来格外耳熟。 怪不得尝这菜来格外熟悉。 七年前,她去江南出任务,青璟也暗中跟随而去,他说他少年游历的时候去过江南所以江南那个地方他熟,去了之后他特意带着她去了一个名叫禾福的江南名厨开的酒楼。 她记得她当时特别喜欢吃,特别是禾福做得虾仁,在江南一连数天她都呆在禾福都酒楼吃饭,至于旁家的酒楼,连去都不去。 以至于从江南回来后,都还念念不忘。 后来有一段时间找不到青璟,等他回来的时候,手中带着禾福做得糕点,他说路途遥远,虾仁是带不了了,只好带些禾福做得糕点,给她解解馋。 那时候她还说阿,以后有机会,就将禾福请过来,天天吃他做的菜,旁人做的一概不吃。 再后来,大约三年前,她四处游荡散心,曾经路过江南,特意去了禾福的酒楼,却不想已经是人去楼空,酒楼换了个名字,换了个掌柜的,里面也换了一个模样,连同菜的味道都不一样了。 他们说,禾福出了事,至于出了什么事,他们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只是说一个很严重的事情,禾福没有告诉他们,他们也就没有再问。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听见这个和青璟有关系的名字。 古煞强装冷静,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敛好,漫不经心的问:“禾福这个人的名字,我有所耳闻,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名厨,只不过听说他这个人开了一个酒楼,从来不为旁人做事,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怎么会在神机阁?阁主又是怎么遇见他的?” 第100章 冥皊眼神怪异的看了古煞一眼,微微垂眸,掩盖住所有的神色,轻抿了一口茶水。 “这禾福是教主的什么人?魔教教主怎么对一个江南名厨感兴趣?” 古煞微怔,意识到自己多言,莞尔笑道:“年少的时候曾经游历过江南,去江南的时候,最喜欢吃禾福做的饭菜,所以这么多年也没有忘记,只不过后来路经江南再寻找的时候,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不曾想,竟然在阁主这里再吃到禾福做的饭菜,所以难免多问上几句。” 冥皊“嗯”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在下也曾游历过江南,正好遇见禾福遭人陷害,家破人亡,在下出手相救,他为了报恩,便在在下神机阁做饭。” 古煞一怔,不想还有这样的故事,可是从外观看冥皊的话,他也不像是会出手相救的人。 冥皊似乎感受到古煞质疑的目光,主动开口解释道:“禾福擅长做饭,在下也吃过几次,恰好这神机阁里缺少一个做饭的。” 古煞心下了然,“原来是这样。” 古煞看着满桌子熟悉的菜肴,瞳孔中忍不住流露出几分愁容,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和青璟在江南的画面。 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教主若是喜欢这个厨子的手艺,在下便将其赠予教主,就当作神机阁送给教主的见面礼。” 冥皊忽然开口道。语气平和,像一潭死水,旁人听不出里面的情绪。 古煞怔了怔,这神机阁阁主竟然有这般玲珑的心窍,她只不过关于这个禾福的事多说了两句,他便将其赠予自己,倒真是比任何一件稀世珍宝都要贵重的多。 只不过,心中难免泛起了疑惑,觉得有些太巧了些,他仿佛知道自己爱吃这虾仁,又知道自己认识禾福,再将禾福送与自己,一气呵成,不由的多了几分警惕,是个难对付的家伙。 只是不知他关于自己的事情知道多少。 “还是不了,神机阁缺厨子,而且禾福是来报恩的,我若将其带走,怕是夺人所爱,于禾福那,难免有些说不过去。” 冥皊抿了几口茶水,浑不在意的说:“无妨。厨子没了再找,在下对饭菜没有什么讲究,至于禾福,他会同意的。” 既然冥皊如此说,古煞心中本就有将其带走的想法,既然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 “那便多谢阁主的礼物。” 收了神机阁的礼物,魔教理应该回礼,转而唤到烈火。 烈火闻声,从血红的衣袖中掏出一副卷起来的画,扔向冥皊,倒也不拘泥于礼数。 冥皊当即伸手接住,缓缓展开。 “这是魔教送于神机阁的见面礼。” 冥皊的眸子微闪,看过之后,缓缓合上,“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 “黄公望的真迹,我瞧着阁主不是喜好金银珠宝之类的俗气之物,便送这富春山居图,意境闲逸平淡,倒是和阁主相配。” 富春山居图,意境闲逸平淡,这是想让他不问世事吗? 冥皊如此想,却没有直接了当的说出,反而道:“富春山居图千金难求,教主有心了。在下便不推脱了。” 一旁的小厮缓步上前来,双手接着富春山居图便下去了。 古煞莞尔,她送这幅画倒是没有含义,只不过是手头上刚好有这一副而已,如此便送了除去。 “阁主喜欢便好。” 冥皊“嗯”了一声,随后看向正小口吃菜的青云,眸子阴晦不明。 “这位是?” 古煞回首看了青云一眼,嘴角擒笑,从她告诉他她真正的身份的时候,便决定他就是青璟,虽然还有很多没有解开的疑惑,但是她心里是这样固执的认为。 青云搁下筷子,也想着和这个神出鬼没的神机阁阁主正面较量一番,缓声道:“在下青云。” “道宗的人。” 冥皊了然的说,就好像事先知道一般,后又解释道:“道宗总喜欢用青字命名,万古长青,公子应该是青字辈的人。” 青云微惊,慌了一下神,有些后怕,怕他知道的太多,吐露出一些不该说的。 却也强装镇定的回应。 “在下确实是青字辈的,不过现在已经是魔教中人。” “哦?”冥皊声音微扬几分,“因为杀了你的师兄,遭到道宗追杀,所以便去了魔教?” 青云脸色骤然一变,明显有所不悦,却也只能承认。 “是。” “不知公子可知道青璟?” 冥皊话音一落,在场的人无一例外变了脸色,古煞没想到冥皊会突然这么问,烈火和青云亦是没有想到。 “青璟师兄,在下知道一些,只不过只没见过面,听师父说,青璟师兄在五年前便已经去世,不知阁主为何突然这么问?难道阁主知道在下的师兄?” 青云对答如流,毫不畏惧。 冥皊眼底多了几分深意,“没什么,只不过听说一些关于他的事迹,只不过今日瞧见公子,觉得公子和青璟公子长的...” 古煞一惊,连忙开口打断冥皊的话,“这饭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不如谈谈正事如何?一个已经不在人世的...人就没有必要在谈了。” 青云茫然的看向古煞,不懂她为何匆匆打断,却也没有问。 冥皊深深的看了古煞一眼,好像要将其藏在自己眼睛中一般。 “既然教主开口,那便来谈谈正事。” 她既然不想让自己说出口,便不再多言,他倒也想看看她想谈什么正事。 古煞微微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冥皊既然如此爽快的应下,倒有些意外,看来他什么都知道。 “既然阁主知晓天下事,自然应该知道我来这神机阁所谓何事?” 冥皊思虑片刻道:“教主过来讨要一个说法,这说法可是四年前,魔教暗桩一夜之间被清洗之事?” 古煞一惊,眼底多了几分深意,看来今日的来意他全部都清楚,只不过是等他们如同跳梁小丑一般蹦哒。 这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让古煞有些不悦。 “确实,魔教四年前在华阳城的暗桩一夜被清洗,同时,遍布咸阳,衡阳,乃至整个天下的暗桩都惨遭毒手,几天之内,所剩无几。而神机阁却在这个时侯异军突起,迅速占领了各地的情报中心,安插自己的眼线,难道,阁主不需要为这件事情解释一下吗?” 第101章 “四年前...”冥皊沉吟道:“若是在下记得没错,四年前不止魔教一脉惨遭清洗,各大门派的暗桩都被清洗一番。” 古煞嗤笑一声,“阁主的意思是,不仅要给魔教说法还有给江湖各大门派一个说法不成?” 她倒不信冥皊会如此做,到那时群起而攻之,并非他这阁外的几个影子能够抵挡的住的?! 冥皊面不改色道:“教主此言差矣,在下的意思是,神机阁只不过抓住时机趁虚而入,方才在江湖上异军突起,占的一席之地。若是真的是神机阁所做,且不说魔教,怕是那些江湖各大门派早已经踏平我这小小的神机阁。” “那阁主的意思是这件事与神机阁无关了?” 古煞眉头一皱,直觉告诉她,今日过来讨要一个说法并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只是...”冥皊顿了顿道:“在下觉得捉人要捉脏,只是不知教主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神机阁所为?若是空口无凭,还请教主莫要再提此事,要是江湖各大门派皆像教主一样,这神机阁怕是做不成生意了。” 古煞不气反而嘴角泛起一抹笑容,狡黠的让人一惊。 “若是我有证据证明是神机阁所为呢?” 冥皊倒也不怕,缓声说出自己的见解。 “已经过去了四年,教主若是四年前来寻,怕是还有一些希望,如今已经过去了四年,即使有证据也无迹可寻。” 古煞暗自微惊,这个冥皊倒是有些意思,不急不躁,胜券在握,稳如泰山。倒是显得自己像是跳梁的小丑。 “可是当年惨遭神机阁毒手的暗桩,至今还存活于世,若是由他来指认神机阁呢?” 冥皊深深的看了古煞一眼,倒不曾想古煞会如此说,看来今日是要赖上神机阁了。 却也不着急,似乎就像是事先知道一般,缓声道:“魔教中人都听从教主差遣。教主若是让他做假证,他也不是不敢不从,若是如此,教主指责我神机阁便毫无理由。” 古煞弯弯嘴角,神色清冷,看不出旁的变化。 “确实,魔教的人指证确实存在做假证的可能,可若是不止魔教的人指证呢?如此看来,是不是就可以洗脱魔教做假证的嫌疑?” 冥皊暗自一惊,果真是有备而来,不过也是,一个魔教教主怎么可能会空口无凭就过来指证呢? “看来教主是有备而来,只是不知教主从我神机阁要些什么呢?” 听了冥皊的话,古煞不由的愣了一下,画风突转,冥皊不应该是那种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从而妥协的人阿。 “不知阁主能给些什么?” 冥皊认真的想了又想,两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他,当然除了烈火,他对于这种事情不感兴趣,正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 “不如,以身相许如何?” 忽然,全场一片寂静。 古煞愣了神,本以为冥皊会说一些神机阁以贩卖情报为主,会给一些情报,没想到会说出这样的话。让她一时反而接不上话。 烈火这一口酒没咽下去,反而有些呛到,脸涨的通红,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 不过也感到奇怪,冥皊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如此荒唐的话竟然从他的口中说出。 莫不是自己醉了不成? 摇摇脑袋,不行,得再喝几口,清醒清醒才行。 倒是青云神色骤然大变,紧锁着眉头,急匆匆的怒斥。 “堂堂神机阁阁主,便是如此戏耍人不成?!” 古煞偏偏脑袋看向青云,眼底泛起几抹欢喜倒也不曾将冥皊的话放在心上。 冥皊眸子中的神色复杂,看了青云一眼,多了几分杀意。 “在下是认真的。” 话音一落,如同一声惊雷,炸向在座的各位。 什么个情况?! 今个是上门闹事的,怎么感觉被反将一军,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无论冥皊说怎样的补救措施,都不会感到奇怪,可这以身相许,有些太... 不切实际了吧。 青云听了冥皊的话,只觉得莫名的烦躁,不应该如此,可就是烦躁的很,急匆匆的想要再说上几句,却被古煞抢了先。 “神机阁创立四年,分布在天下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掌握着天下的情报,传闻说,神机阁阁主神秘莫测,为人深沉,今日一见,确实有些失望,不曾想,神机阁阁主竟然是个放浪形骸之人。” 冥皊依旧面无表情,看不出生气与否,声音嘶哑却依旧平淡无奇,“放浪形骸,倒是有趣。不曾想,在下在教主心中便是这般模样,以身相许在下是认真的,至于旁的,教主也不必急于答复,教主可以慢慢的考虑。这个就是我神机阁能给的说法。” 古煞轻笑一声,“我乃是魔教教主,阁主可知如此,会引来杀身之祸?” “在下已经是死过两次的人了,杀身之祸什么的,在下倒也不是那么在意,教主也不必着急,也不必急于拒绝,来日方长,教主可以慢慢考虑。” 古煞眉头一蹙,冷言道:“阁主如此不知进退,就不怕挑起魔教和神机阁的纷争吗?” 冥皊倒也不着急,缓声道:“魔教的情况,教主应该比在下清楚,相信魔教的长老们更倾向与和在下结盟,形成联姻关系,从而掌握天下的情报,而不是一昧的和神机阁做斗争。” 古煞面色一暗,冥皊说的全然不错,她虽然贵为魔教教主,但在教中根基并不深厚,很多事需要五位长老一同拿主意,就像是冥皊所说。 神机阁掌握天下的情报,而所谓的情报,动辄一两条人的性命,重则哀鸿遍野,他对于自己的事情那般了解,谁又能说他不知道魔教如今东风日下的事情,各位长老之间的恩怨野心。 若是能够和神机阁形成联姻,无异于掌握了天下密报,而魔教则在江湖中处于不败的地位,勾勾手指,便能够挑起两个教派的战乱,也可以不必再担心别的教派突然进攻。 是啊,这个提议一旦提出,那些个为了自己权力的长老怎能不答应?且不说四年前暗桩被除一事,怕是巴不得早日联姻,怎么可能会同意她进攻神机阁? 第102章 正当古煞纠结着,冥皊接下来的话,让古煞彻底一惊。 “不仅如此,如今魔教内忧外患,怕是教主有心也无力。倒不如考虑考虑在下给的说法。” 古煞蹙了蹙眉头,不欲再和冥皊纠结说法一事,此次前来也只不过是为了买情报而已,至于所谓的说法,一是为了试探究竟是不是神机阁所为,二是为了占据上风。 如今看来,只实现了其中一个,而且不仅没有占据上风,反而被调侃一番,有些得不偿失。 清了清嗓子,缓声道:“说法这件事日后有待商榷,我也会认真的考虑,只不过今日前来,除却讨要说法,还有一件事。我想向阁主买一份情报。” 冥皊深深的看了古煞一眼,倒也不着急,也不急于一时半刻就要她给予答复。 “买情报,教主可知道我神机阁开门做生意,往来皆是客,虽然说有生意上门,自然欢迎,只不过这情报也分三六九等,每一份情报都是明码标价的,教主可要想明白。” 古煞莞尔,嗤笑一声,“难不成阁主还怕魔教欠账不成?” 冥皊摇摇头,意味深长道:“在下不是怕魔教欠账,而且教主你欠账。” 古煞一惊,正欲反驳。 却听冥皊道:“教主不必着急,待在下说完,确实神机阁没有白给的情报,情报明码标价,可是有些珍贵的情报,要的可不止是金银财宝,有可能是别人的项上人头,亦或者一个承诺,再或者买情报的人一个重要的东西等等。一切都要看教主买的是什么情报。” 古煞勾勾嘴角,阴晦的看向冥皊,反驳道:“只怕是这所谓的情报,所谓的明码标价全看的是阁主的心情而定吧?” 冥皊倒也不隐瞒,坦然了点点头,小酌几口茶水。 “可以如此说,但神机阁能在江湖上异军突起,迅速的占的一席之位,因的不是这所谓的明码标价,而是情报的真实性。如此,教主可愿意交易?” 古煞思虑片刻,也算是公平,明码标价,买卖情报,向来如此,也是为何她找上神机阁的另一重原因,只不过这所谓的明码标价让她有些担心。 就从他刚才的信口开河,让她不禁皱了皱眉头,怕是再说出什么狂妄之言。 犹豫了片刻,浅笑道:“神机阁的规矩,我也是有所耳闻,只要阁主能给我想要的情报,至于条件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那好。”冥皊亦是爽快的应下,“不知教主想问什么情报?”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便也没有必要打官腔,古煞直接开口询问:“不知阁主可知道华阳城外一个偏远的小镇子上出现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冥皊眸子微暗,流光易转,倒也谈不上惊讶,若不是这所谓的怪物,怕是古煞也不会找上神机阁。 “教主说的可是青面獠牙,脸上有藤蔓般青筋的怪物?他生前可叫做李麟?一个打猎的人?” 古煞微微一惊,眉眼间浮现几分喜色,神机阁名不虚传,看来是开对了地方。 “说的便是此人,此人生活在小镇子外林子中的一个小镇子上,可是七年前突然全村子的人都不见了。” “七年前?” 冥皊顿了顿道:“七年前,他们被一黑衣蒙面人下了迷魂药,带走了,这黑衣蒙面人,教主也见过。教主也和他们打过交道。” 既然要交换情报,冥皊就不防多说一些,让古煞放心。 古煞心下了然,看来当初带走他们的就是那日过来寻鬼魅的那一群人。 冥皊环顾一圈,缓声问道:“不知教主想买什么情报?若是李麟的,教主应该很清楚。若是那一村子的人,在下劝教主别白费力气。” 古煞微惊,直勾勾的看向冥皊,“阁主,这是什么意思?” “死了,尸体都已经埋在地下。找不到了。” 古煞一顿,不过想想也是,一个好好的大活人变成那般模样,而且听郎中说是长年累月的毒,一般人的体质都受不了,从而在炼毒的过程中去世也不是不无可能。 青云面色微变,意料之中,情感之外。 “意料之中的事,只不过我向阁主买的不是这个情报。” “那是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冥皊气定神闲的说,仿佛无论古煞说些什么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古煞弯弯嘴角,毫不隐晦的说出自己此行前来的目地,“听闻这群黑衣人身后有一个叫林长老的掌控者,我想知道这个林长老何许人也。” 冥皊摸搓杯口的手指微微一顿,嘴角阴晦的擒着一抹笑意,等再抬眸的时候,迅速的掩饰好。 “林长老...这个情报比较昂贵,教主确定要交易吗?” 古刹弯弯嘴角,大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气势,“既然来了,便不能空手而归,只是不知道,教主这价格是多少?区区黄金珠宝,魔教数不胜数。” 冥皊摇摇头,手指继续在杯口摸搓滑动。 “区区黄金珠宝,神机阁也数不胜数,教主认为,如此重要的情报,可是区区的珠宝黄金就能买的起的吗?” 顿了顿又道:“与其在下说出价格,倒不如让在下以身相许来的更好一些。” 古煞的脸色骤然一变,冰冷冷的面具,亘古不变的神色,竟说出这样没头没脑的话,听着总觉得像是威胁更多一些。 “阁主不说,又怎么能够知道我接不接受的了呢?” 冥皊嘴角微微扬起一点,不过只有一点。 “既然如此,那在下便说说这个情报的价格。价格有三,一听闻教主琴艺双绝,最擅梅花三弄,不如弹奏一曲,此为其一。” 弹琴? 古煞蹙了蹙眉头,与她而言,小事一桩。自然一口应下。 冥皊接着说道:“听闻教主手中有一把名为承影的剑,不知可否割爱?” 古煞一顿,承影?青璟的剑?他怎么会知道承影在自己手中,这承影已经消声灭迹五年之久。世人皆不知他在何处。 青云也皱了皱眉头,这名字好生熟悉,莫不是上次和古煞一起去那个铁匠铺,让老先生重新打造的承影? 第103章 且不说古煞和青云,连同一旁一人饮酒醉的烈火都变了脸色,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有些泛白。 因为他知道这承影对古煞何等重要,这也是青璟留下来的唯一物件,唯一的念想,岂是说给便能给的?! 右手握着酒杯,左手漫不经心的按着折扇,蓄势待发。 古煞短暂的失神后,态度绝然的婉拒道:“这承影是我一位故人所有,对我来说十分重要,所以怕是让阁主失望了。除去承影,魔教中上古的宝剑也有不少。也有比承影更为贵重的,不知阁主可否再考虑考虑?” 冥皊眸子微变,想了想,有些失落道:“神机阁虽然出招在江湖中时间不久,可阁中的藏宝也有不少,不乏上古宝剑,只是听闻这承影的绝妙,才起了心思收藏一二,至于旁的,还请阁主谅解,在下不感兴趣。” 古煞神色骤然一变,承影是青璟留下的唯一物件,无论是谁,都段然不能给,若是冥皊不让步,看来今日的事是谈不成了。 正犹豫着开口回旋。 不想冥皊竟然开口道:“既然教主不忍割爱,那也就做罢,不过在下听闻魔教教主武功盖世,神秘莫测,不如和在下比试一场,点到为止此为第二,如何?” 古煞微松一口气,本以为冥皊会纠结于承影上,不想竟会主动让步,既然他主动让步,自己如何又能不答应呢? “也好,到时候还请阁主多多指教。” 烈火的手也从折扇上不留痕迹的放了下来,接连饮了两杯酒,还是这酒好喝。 冥皊“嗯”了一声,垂眸似乎在想这第三个条件。 片刻后,缓声道:“至于这第三,听闻魔教依山傍水而建,依靠这琉璃川,听闻这琉璃川水流四溅的时候,宛若琉璃崩裂的一般,煞是好看。不知,在下可否同教主前往魔教小住一段时日?此为第三。” 古煞微惊,冥皊的三个要求都极为简单,可越是简单越是让古煞心中不安,明码标价,她知道林长老这个信息有多昂贵,反而这三个简简单单的要求让她不由的心生疑惑。 可偏偏这个情报她又不得不知道,思虑片刻,只要先行应下,再想办法。 “可以,他日启辰之时必来告知阁主,邀请阁主一同前去,必定以贵客相待。” 冥皊满意的点点头,“甚好,此三条便是这个情报的价格。” “成交。” 冥皊端起茶杯敬了古煞一杯,“那在下便以茶代酒敬教主一杯,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古煞弯弯嘴角,回礼般小酌几口茶水,茶香浓郁,先苦后甜,回味无穷。 冥皊缓缓的放下茶杯。 “林长老便是林惊雷,魔教的四长老。这便是教主要的情报。” 古煞微惊,摸搓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顿,果然是他,七年,看来在老教主在位的时候他便开始谋划,怪不得,当她继位的时候,他反对的声音最大,原来早已经包藏祸心。 计划了七年之久,倒也是难为他了。 烈火嗤笑一声,这些个狼子野心,看来他的折扇又要见血了! 青云惊诧,闹腾了半天,原来这鬼魅背后的凶手竟然就是魔教中人,真是意料之外的事,可为什么魔教的长老要炼这个,难不成是为了对付道宗不成? 可为什么古煞不知晓?还是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越想,背后越发的寒冷,几乎快要侵透骨髓。 总觉得可怕。 短暂的沉默后,古煞狡黠的看向冥皊,笑问:“阁主将情报脱口而出,就不怕我不履行条件吗?” 冥皊浑然不在意的说:“你贵为魔教的教主,应该不会违背诺言之人。” 古煞轻笑,打趣道:“阁主难道不知道魔教是什么地方吗?杀人如麻,从来不讲道理,什么诺不诺言,向来不管这些。” 冥皊看了古煞一眼,缓声道:“那是魔教,不是你。” 古煞微怔,这刚要说出口的打趣之言顿时噎在喉咙里。 眸子微暗,似有不悦。 “阁主很了解我吗?” 冥皊坦言道:“在下虽然认识教主时间不长,但神机阁收集天下情报,对于教主也是有所了解的,而且在下这个人看人很准。” 古煞错愕,皱了皱眉头,内心有些烦躁,说不上来的感觉,只是觉得闷闷的。 犹豫片刻,缓声道:“不知屏风后的姑娘可否将古琴借我一用?” 屏风后的琴声一顿,戛然而止。 直到冥皊开口吩咐道:“将琴递给教主。” 只听见屏风后一清冷的女声应了一声,转而一袭白裳,面带白纱,双手捧着古琴缓步而出,步步生莲。 一旁候着的小厮见状,拍了拍手,涌进来两个侍女,手脚麻利的将古煞面前的吃食收走,白衣女子方才将古琴小心翼翼的放在古煞面前,便退下。 古煞抚摸着琴弦,暗自一惊,不由自主的问道:“这琴可是汉代的绿绮?” 冥皊应声,“教主果真是爱琴之人,这把古琴是汉代的绿绮,也是在下偶然之间所得。” 古煞抚摸着绿绮,眸子中闪烁着欢喜,绿绮通体黑色,隐隐泛着幽绿,有如绿色藤蔓缠绕于古木之上。琴弦用动物完整的筋或马尾制作,弹奏起来清脆,宛若珠玉落玉盘。 忍不住轻轻拨弄琴弦,“铮”的一声,琴声四起,溪水涓涓细流,金石之音,忽然,古煞嘴角泛笑,琴声陡然一转,高山流水的清澈之音忽然转急,宛若千军万马整装待发,大有踏破山河的雄浑之势。 随后琴声越发急促,犹如兵临城下,四面楚歌,十面埋伏,活作困兽之斗。 时而,琴声再次转缓,悲伤的音色一泻千里,溃堤之势,包围着众人,如同战争结束,只能瞧见满城的哀鸿遍野,尸骨成堆,空中飘着黑色的灰烬,整个天空阴沉下来,压在存活人的心头,如同巨石一般。 哭声渐起,随之扩大,那是来自长安,待在家里怀里抱着襁褓的妇女,收到边关来的信封的哭泣。犹如断肠一般。 第104章 在座之人无不涕然。 忽于此处,琴声戛然而止,余音绕梁,三日有余,徒留了一腔悲戚。 古煞依依不舍的抚摸着琴弦,绿绮是汉代司马相如之物,自汉代灭亡以后,几经辗转,后来销声匿迹,世间只听闻有绿绮,却不见真面目。 她寻绿绮已经多年,两年前听闻在洛阳有人看见过绿绮真身,她匆匆赶往,到了那地却不料晚了一步,四处便寻,都不闻其踪迹,本以为无缘无份,不曾想竟然在这见到了它。 绿绮是青璟所说,他说世间唯有绿绮才能配的上她的琴艺,可惜苦寻无果... 缓慢抬眸看向众人,青云眼底的惊艳与震惊,烈火的习以为常以及冥皊眼中的深沉。 犹豫片刻,主动开口询问:“我曾寻这绿绮多年,可惜始终无果,不想在阁主这...不知阁主可否割爱于我,价格任由阁主定。” 冥皊抬眸阴晦不明的看向古煞,沉吟道:“以身相许如何?” 古煞一怔,蹙了蹙眉头,又是这种不着边际的话,偏偏说出的时候又是一本正经的。 面色一沉,冷言拒绝,“阁主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为好。” 冥皊轻叹一口气,漫不经心的说:“既然不能,旁的在下也没有什么需要的。” 古煞清咬了一下嘴唇,看来是没戏了,可偏偏又舍不得这绿绮,但以身相许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皱了皱眉头,要不然晚上来取? 正想着,冥皊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古煞猛然一怔。 “但...”冥皊微微停顿道:“在下瞧着绿绮跟教主相配,在下这小小神机阁,没有配的上绿绮的人,留在这也是浪费,倒不如让教主带走。就当是在下去魔教小住的费用。” 古煞微惊,这绿绮有价无市,而且世间仅此一把,竟然用如此珍贵之物来抵区区的住宿费用? 古煞皱了皱眉头,思虑再三,实在不舍这绿绮,便开口应下。 随之又问:“弹琴我已经完成,不知这第二个条件是在何时?” 冥皊摸搓着杯口,想了想,缓声道:“不急,等在下想比试了再通知于你,如何?” “也好。” 至于比试,古煞倒是没有多想,便应下,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比试而已,正好也看看冥皊的实力,再做打算。 闲聊几句,古煞等人便起身告别离开,送至堂门口,小厮正俯身在前头带路,古煞忽然停下了步伐。 将怀中的琴交给了烈火。 烈火疑惑的看向古煞。 古煞莞尔解释道:“我还有一些事想问一问阁主,你同青云公子先行,我一会便回去。” “什么事?用不用在下留下来陪你。”青云担忧的询问道。 总觉得这个冥皊怪怪的,动不动就说一些以身相许的话,古煞要独自前去,难免有些着急,脑海里忍不住胡思乱想一番。 古煞轻咬了下嘴唇,阴晦不明的望着青云,犹豫片刻,摇了摇头。 “魔教中的事,无妨。不必担心。” 随后看向了烈火,烈火凝视着古煞的眸子,似乎能够猜到了几分,抱着绿绮,蹙了蹙眉头,她去问的可是那事? 下意识的余光瞟了青云一眼,故作轻松了说:“也好,属下和青云那小子先行告退,我们在门外等你。” 古煞点了点头,朝着青云弯了弯嘴角,虽然一身的清冷,这莞尔一笑,倒有几分春意盎然的感觉。 青云回应似的笑了笑,不放心的叮嘱道:“教主还是要万分小心,毕竟阁主不是等闲之辈。若是有什么事...”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烈火撞了撞胳膊,不满的叫嚣道:“教主武功天下无敌,那小小阁主岂是教主的对手。你小子担心个什么,与其担心教主,倒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连我都打不过...” 青云面色微变,愤愤的瞪了烈火一眼,表达内心的愤懑。 烈火扬起眉头,一脸的挑衅,却也还要时刻注意古煞神色的变化,毕竟古煞在这,他也不敢轻易动手。 青云撇撇嘴,也不愿在古煞面前动手,只好作罢,“那...我们先走了。” 古煞浅笑着点点头,目送青云和烈火离开。 青云不放心,一步三回头,转身的时候也算是潇洒,这刚一转过身来,胸口就闷闷的,总觉得不安。 烈火回首打趣道:“你干脆倒着走不就好了?!” 青云微怔,回头不满的看了烈火一眼,可看到烈火眼中的戏谑,又慢慢的息鼓偃旗。 每次烈火露出这戏谑的眼神时候,便是动手的前兆,可是论动手,自己又打不过他,又是一阵烦躁。 古煞见两人的身影渐渐隐入了槐花林,方才折返回去,冥皊尚未离开,而是一直坐在主座上,好像知道她会回来一般。 “教主怎么又回来了?难不成是落下什么东西了?” 古煞面无表情的看着冥皊,似在打量,缓声道:“没有,我只是前来向阁主买一个情报。” “哦?”冥皊终于有些反应,音调提高了半分,意味深长的看着古煞,“教主不是已经知道了林长老是谁了吗?这次又是来买什么情报?” 古煞皱了皱眉,垂眸深思片刻,流露几分犹豫不决,良久,方才开口道:“阁主可知道青璟?” 冥皊微怔,依旧波澜不惊的回应道:“道宗的青璟,略有耳闻,五年前不是已经死了吗?教主问这个干什么?” 古煞的眸子一深,一字一句道:“阁主也认为青璟死了吗?” 冥皊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反问古煞。 “难道教主有别的见解吗?” 古煞咬了咬嘴唇,眼底满是纠结,她害怕知道结果,却又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她,可又害怕事实不能如他所料,所有的期待都将成为一场空。 更为揪心。 犹豫了半晌,嘴角流露出一抹释然。 “没有...叨扰阁主了,我先行离开。” 冥皊眸子一暗,主动出声唤住,“教主的情报不买了吗?” 古煞浅笑着摇摇头,“不了。其实事实的真相没有那么重要。” 冥皊的眸子顿时满是阴霾,话音中藏着怒意,“事实的真相真的不重要了吗?!” 第105章 古煞微怔,垂眸,掠过几抹苦涩。 “因为...我害怕...害怕所谓的真相和自己所期待的违背。所以...我害怕知道真相。” 古煞和冥皊只不过打了两次照面,于他面前却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没有慌张,只有心安的感觉。 大抵因为不认识的缘故。 冥皊怔住,银制面具后的眸子满是阴沉,所有即将爆发出来的感情悉数被压制住。 抬眸时,瞳孔里只有深不见底的深谭,旁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既然教主如此说,这单生意不做也罢,只是我神机阁开门迎客,来者不拒。教主若是什么时候想问前来便可。” 古煞莞尔的道了声谢,便匆匆离去,皱起的眉宇之间满是纠结与犹豫。 出了神机阁,青云马上围了上去,关心的问道:“教主,他可有为难于你?” 这里说的为难,古煞心知肚明,遂莞尔笑着摇摇头,“没有,只是问了个问题而已。” “什么问题?” 青云不禁好奇道,什么问题刚才众人在的时候不问,非要在临走的时候的再问,直觉告诉他不简单,心头止不住的担忧,隐隐不安。 古煞云淡风轻的回答:“关于魔教的事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在临走的时候突然想了起来,便进去问了问。” 青云“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微微松一口气。 “知道答案了吗?” 烈火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抬眸望去,烈火在坐在墙头,一腿跷在上头,一腿耷拉在下,依靠着突出的棱角,怀中抱着绿绮,把玩着手中的折扇。 古煞眸子微暗,想了许多,摇摇头道:“我没问。” 烈火便知道如此,轻叹一声,看来还是他的决定是明智的。 青云微惊,不解道:“为何没有问?” 古煞想了想,道:“可能因为心里知道而已。” 古煞的话,青云越发不解,却也没有再去询问。 此一行也算是收获颇丰,禾福也夜间去客栈寻的古煞,还带了自己做的饭菜,闲聊几句,感慨物是人非。 禾福本来在江南做得风生水起,可也惹红了不少人的眼,这才遭人陷害,报了官,谁知那县令早已经被对手所收买,这官司打到了最后,人财两空,一家子上上下下十几口人,天寒地冻的,身上也无钱财,加之各种子虚乌有的陷害,等遇到冥皊的时候,只剩下他和他两个孙儿,幸亏冥皊救济收纳,入了神机阁,这才有了容身之所。 后来古煞询问他可愿意前往魔教,他也只不过感慨一声,只要有收容之所便可以。 因为禾福的两个孙儿在华阳城私塾中有些需要打点准备,刚好,古煞觉得他们一行危险未可知,便让禾福极其孙儿另作他行,给了入魔教的令牌,也应允了他的两个孙儿可以念私塾或者在魔教习武。这才让他离去。 华阳城的景色多,古煞却也始终没去城北,因为害怕踏足,简单收拾了一两日,便通知了冥皊准备出发前往魔教,鬼魅的事情是四长老所为的话,她需要尽快回去处理,以免酿成大祸,而且魔教中诸位长老也来了信,请她回去执掌大权,她也不得不从。 夜色浓重,犹如泼墨一般,稀稀朗朗的星光却不明显,琉璃川山陷入了寂静之中。 铜铃百无聊赖的趴在椅子上坐在小屋门前,左摇右晃,没个正形的时候。 “影大哥...” “嗯。” 暗影坐在一旁认真的擦拭手中乌黑的影光剑,习以为常的应答。 “影大哥,你在做什么?” 铜铃托着腮,摇晃着木椅。 “擦剑。” “哦...影大哥,你不去猎影吗?” “去了。” “嗯?”铜铃来了几分精神,“你什么时候去的?” “前日。” “我怎么不知道的?” “清晨去,次日清晨回,你没注意。” 铜铃悻悻的“哦”了一声,“那猎影有什么好玩的吗?” 暗影蹙了蹙眉头,认真的想了想,猎影藏匿于群山之中,这群山有四通八达的山洞接连在一起,在所有的山洞接连的最中央有一类似宫殿似的房屋,位于群山间,底下坐落着的是一稍矮一些的前头,山顶平缓,建造房屋也不是什么难事。 江湖只有一天有腥风血雨,这猎影就有生意做,有了生意,自然也不会缺钱,宫殿是新翻修的,倒也是华贵。 至于旁的,倒也没有注意到什么,他没有从正门进,而是从之前和烈火寻的一处山洞,直接抵达了宫殿,会见了猎影的大长老。 好像也没有好玩的。 “没有。” 铜铃满怀期待的眼神渐渐暗淡下来,失落的“哦”了一声,若是烈火大哥在,一定会给她讲外面一些好玩的,讲的绘声绘色,特别有趣。 说来也是无奈,在琉璃川山上训练的时候,她便没怎么出过任务,一直都是两位大哥和教主护着她,这入了魔教,几乎整日都待在魔教里,除却当年寻找教主时去了几趟药仙谷,似乎再也没有外出过。 “影大哥...” “嗯。” “在猎影的时候,谈的顺利吗?” 暗影皱了皱眉头,一连屠杀了一堂的人,应该也还算是顺利。 “嗯。” “不是说,猎影接的单子都誓死完成的吗?他们轻易就退让了吗?” “嗯。” 本来还有纠结,后来他一连杀了一堂之人,答应的也还算爽快,怕是也不敢开罪于魔教。 “没骨气。” 铜铃愤愤的说了一句,“真真是没意思,什么猎影?还称做事江湖第一大杀手帮派,吓唬吓唬就什么都答应了...没用。” 暗影表示赞同的“嗯”了一声。 “影大哥,那么他们说没说这上家是谁?” “张三。” 铜铃抬眸看向面无表情的暗影,认真的回想一番,好像没有听过这个名字,若是连她都没有听说过的名字,谁敢买杀手杀教主?可是偏偏这个名字,还真的有一点陌生。 “没听过。” “化名。” 铜铃了然的“哦”了一声,紧接着又问:“真名叫什么?” 第106章 “不知道。” 暗影回答的诚恳。 “猎影接单子的时候对那个人没有印象吗?” “有。” “既然有印象,让他们去找人不就好了?” “死了。” “死了?”铜铃惊讶的挑挑眉头,随之又是百无聊赖的“哦”了一声,懒洋洋的托着腮,吹着晚风,看着婆娑的树影。 “影大哥?” “嗯。” 暗影一边仔仔细细的擦剑,一边应着铜铃的问题。 “你说,教主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不知。” “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铜铃感觉手有些酸麻,便换一只手继续撑着她重重的脑袋。 “不知。” “哦...也不知道他们去探查那个神机阁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好不好玩...” “不知。” “哦...” 铜铃轻叹一声,这魔教的日子真真是无聊至极,暗影大哥又是一座冰山,说的话都还没有她一句话那么多呢,风姜那小子又在忙着,也不好去打扰。 皱了皱眉头,唉声叹气。 “影大哥,你说这次事情结束后,教主会我去出任务吗?” 暗影抬眸看向铜铃满怀期待的眼神,毫不留情的说:“不会。” “为什么阿!”铜铃气馁的仰天长啸,表达内心的不满,“我功夫也不差,为何就不去出去接任务阿?即使不接任务,出去玩玩总是可以的吧?” “不行。” “为什么啊?” “江湖...” 暗影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铜铃打断,举手投降般说:“好好,我知道,我知道,江湖险恶,江湖险恶!可是...可是我是魔教中人,魔教的人怕过谁?!” “江湖。” 暗影言简意赅的回道。 铜铃一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慵懒的趴在椅子上,眸子微垂,有气无力。 教主,烈火大哥还有暗影大哥似乎都很讨厌这个江湖,问原因,都说江湖险恶,可是她什么都看不到,总觉得外头有很多好玩的东西,烈火大哥每次回来都会给她讲外头的故事,多么多么的有趣,可偏偏等她要回去了,就说什么江湖险恶之类危言耸听的话来哄她。 越是去不着,她便越是好奇。好奇的就像是有小猫在挠她的心,不得安宁。 随着日子的增加。这种感觉也就越加强烈,难受的很。 暗影看了铜铃一眼,眼底掠过几分担忧,目光瞥见一旁的碟子中放的糕点,便主动将碟子往铜铃那推了推。 “糕点。” 铜铃“嗯”了一声,有气无力的拿起一块,咬了一小口,往日里格外香甜的糕点,今日也变得乏味,小小的一块糕点硬是吃了好长时间。 “影大哥。” “嗯。” “什么时候打算换个厨子?” “不好吃?” “吃腻了。” “好。” 铜铃“嗯”了一声,不放心的再嘱咐几句,“多带几个人来,这样才能选择,最好呢,有会火辣辣的川菜,甜甜的闽菜,还有什么苏菜、鲁菜的都可以会一些。” “嗯。” 暗影应的干脆,只要不想着外出,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 正当铜铃沉浸在飘香四溢的幻想中时,身后的门突然被推开,风姜惊喜若狂的冲出来,大呼:“找到了!找到了!” 铜铃一个激灵,连忙从椅子上起来。忙问:“找到什么了?” 倒是暗影仍然专心致志的擦剑,没有铜铃那般惊讶。 风姜欣喜的握住铜铃的肩头,晃动着说:“我找到了!小爷我不辱使命终于找到了!” 铜铃的惊奇在这几个晃动中烟消云散,眉头皱了皱,一巴掌拍开风姜的手,满不在意的说:“找到就找到了呗,瞧你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找到了什么呢?” 若是平日的风姜听见铜铃不屑的话,定要同她论上一论,可现在惊喜冲昏了头脑,自然是毫不在意。 “我找到了这毒的根源了!” 铜铃不在意的“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什么呢...” 话音刚落,后知后觉到风姜说了什么,顿时满脸惊喜的问:“你是说你发现了是什么毒了是吗?!” “嗯嗯!” 风姜止不住的点头,眉眼之间都带着笑。 铜铃仰天大笑两声,一巴掌拍向风姜的肩头,毫不吝啬的夸赞道:“真不愧是药仙谷谷主的亲传弟子!年纪轻轻就闻名天下的风姜小爷!我就知道你能行!” “那是!” 风姜扬起头,一脸受用的接受铜铃的夸奖,能从她嘴里听出来,这些日子的辛苦也算是没有白费。 “怎么样?!厉害吧!” “厉害!” “佩服不?” “不。” “嗯?”风姜飞舞的眉头还未扬上天就瞬间耷拉下来,不敢置信的看着铜铃,不对啊,这不按剧本走的?! “不是,你不佩服我?” 铜铃不屑的撇撇嘴,一巴掌拍向风姜的胳膊,提醒道:“给你点颜色你就想开染房不成?你本来就会炼毒,这知道了毒源那是应该的,有什么好佩服的?再说了,我又不会。” “可话也不能这么说啊?” 风姜顿时有些急了。 “那照你这么说,我还会武功呢!比你厉害,你佩服不?” “这...”风姜顿时犹豫了,反驳道:“那你也不是最厉害的吧!暗影大哥就比你厉害多了!” 铜铃轻哼一声,“那这么说的话,那药仙谷的谷主也比你厉害多了阿!” “额...” 风姜忍不住翻翻白眼,铜铃果真还是铜铃,哪是那么容易佩服人的人? “总有一天,小爷我会超越他的!” 铜铃“嗯”了一声,拍了拍风姜的肩头,语重心长的说:“少年,你阿...” 故意稍做停顿。 风姜等不及的问:“指日可待?” 铜铃摇摇头,嘴角泛起一抹戏谑的笑容,“白日做梦!” “你!” 风姜顿时火冒三丈,指着铜铃。怒不可赦的说:“你等着!小爷我终有一日会超越谷主,然后让你高攀不起!” “好好!” 铜铃拍着巴掌,不屑的说:“我就等着,等着你让我高攀不起的那一天,估计,你这辈子是没戏了。” 魔教纵横江湖,凭借教主对自己的宠爱,两位护法对自己的疼爱,还真没什么人能够让自己高攀不起的! 第107章 风姜冷哼一声,傲娇的别过头去,虽然知道没什么可能,可是这气势还是要做足的。 铜铃撇撇嘴,浑然不在意。环顾四周一圈,特意朝门的方向瞧了几眼,疑惑道: “羌七呢?” “还在里面做收尾工作,小爷我先出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 铜铃不在意的“哦”了一声,紧接着询问道:“你查到毒源是什么了吗?” 风姜高扬起头,如同高傲的公鸡,居高临下的睥睨着铜铃,哼哼道:“你那么厉害,你自己去找啊!这可是小爷我自己费劲千辛万苦才找到的!” 铜铃神色微变,半眯着眼,一双芊芊细手上下活动的咯咯做响,危险的盯着风姜,“那我也可以费劲千辛万苦将你挫骨扬灰,你想不想试一试?” 风姜哆嗦几下,下意识往后退几步,摆摆手,道:“不了,不了,还是不了。说这些话干什么?多伤感情,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铜铃瞬间换上一副亲切可人的笑脸,拍拍风姜的胳膊,“这就对了嘛,快些说说,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风姜撇撇嘴,一脸惊悚的看着铜铃,这小妮子变脸比翻书还要快! 不禁暗自腹诽道:“要不是小爷我打不过你,才不会...” “才不会什么?” 铜铃意味深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风姜硬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不是,你怎么偷听别人说话的?!” “什么叫偷听阿?”铜铃说的理直气壮,“你在那边小声的嘀咕,这里又没有旁人,算不得偷听,而且,也不是我想听,谁让练功的人耳力都不错呢?” 风姜一噎,还真说不出来什么反驳的话来,只好哽咽在喉咙里,有气发不出来。 清了清嗓子,咳嗦两声,一本正经的说:“这毒呢,复杂多样,里面差不多有红蛇胆,蝎毒,断肠草,乌头,箭毒木的**,一钩吻,夹竹桃的粉末,砒霜,再混合血莲花,玲珑株以及什刹陀曼。此外还有一些比较常见的药材,有毒的没毒的都有一些。” 铜铃惊呆了下巴,这些个东西她都听说过,随便一样都是致命的毒药。 就算连同一旁镇定的暗影目光都冷却几分,擦拭剑的手微微一顿,此事还要尽快禀告教主为好。 “都是毒药?” 铜铃不敢置信的问上一句。 风姜点了点头,却也摇摇头,“前几昧都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毕竟是以毒攻毒嘛,至于什刹陀曼以及玲珑株却是半毒半疗之物。” “怎么讲?” “就是他们未必全身是毒,比如什刹陀曼的根叶剧毒,而她的花辨确实千载难逢,起死回生的良药。” 铜铃“哦”了一声,摊摊手,一脸茫然的说:“没听说过。” “你当然没听说过。” 风姜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些,扬起脸来,笑的得意,“那是!这些可都是千年难遇的药材,有价无市的宝贝,甚至可以说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很多的药师都未必听过。” “那你怎么知道的?” “小爷我可是药仙谷谷主的关门弟子,什么药书我没见过?...” 铜铃性急,懒得理会风姜这段自吹自擂的话,匆匆打断道:“所以这些东西在药仙谷?” 风姜诚恳的摇摇头,“你就不能听小爷我把话说完的吗?” 铜铃不满的“哦”了一声,蹙起眉头听风姜滔滔不绝的夸赞之词。 “这些东西虽然药仙谷也少有,但是这雪莲花药仙谷还是有的,至于这玲珑株,小爷我知道哪里有。” “哪里有?” “深海里,这玲珑株是生长在深海里的一种植物,具有剧毒和迷幻的作用,采摘极为不易。” “深海...”铜铃念念有词,“若是说深海,那岂不是邬陀帮的地盘?” 风姜点了点头,“确实,也只有邬陀帮才有能力采摘此类药物,不过每年采摘的数量极少,再向外出售的时候,价格极其昂贵。” “那什刹陀曼呢?在哪里?” “什刹陀曼...”风姜眸子微暗,犹豫了许会,缓声道:“这什刹陀曼百年一株,生长在大漠流沙里。现在有一株,我曾见过。在...在我家。” “嗯?”铜铃惊诧的抬眸看向风姜,“你的意思说这百年难得一见的什刹陀曼在你家?长安候府?” 风姜抿了抿嘴唇,点了点头。 “可是...”铜铃仔细一想,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什刹陀曼还有别的吗?别的地方有吗?” “没了,就一株,百年一株,而且在流沙之中,采摘就等同于鬼门关走一趟,而且大漠流沙多,至于是哪一块流沙都不能确定,只能凭借运气,如此,天底下也就只有这一株而已。” “这鬼魅的毒少说也有好多年,这些年,他们一直训练鬼魅,给鬼魅灌药,即使他们有一株什刹陀曼能够吗?” 风姜轻笑一声,解释道:“这什刹陀曼是一种花,虽然不大,大概有你两只手左右差不多,但是将其研磨成粉,只需要一点就足够用上好久。所以按理说,是足够的。” 铜铃了然般点点头,随后眸子中神色复杂,“若是只有一株的话...那...鬼魅身上又有这种毒...那...” 至于后头的话,铜铃没有挑明,风姜也了然于心,急匆匆的保证般说道:“不可能的!我家可是候府,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怎么可能参与江湖上这些乱事?!” “可是...” 铜铃犹豫了一下,还是坦然的说:“也不一定用在江湖上,这鬼魅战斗力惊人,而且凶狠,若是炼成一支队伍,攻破长安城也是指日可待。你说,你们家有没有...自立为王的想法?” 铜铃说的小心翼翼,生怕刺激到风姜。 “听说皇帝年迈...膝下几子无能...那...” “不可能!” 风姜一声呵斥,“我长安候府虽是武侯世家,但是世代效忠于焱朝,不可能做出以下犯上的事情!” 铜铃“哦”了一声,可不放心的再提醒一声,“你们确实效忠于焱朝,可没说效忠于皇帝...你要不然回家问问...?” 第108章 铜铃倒是一语点醒梦中人,风姜猛然清醒,于情于理,他都确实应该回去好好问上一问。 可若真的是,他又该如何选择?这又是两难之地。 可是...长安...离他太遥远了... 皱起的眉头之间尽是纠结之色,眸子微暗,那个地方,他也是很多年没有回去,也不知道变没有变样。 忍不住暗自嗤笑一声,那个地方,自从他母亲死了之后就已经全然换了模样。 “好,我这就起程回去,这里的事有羌七在,他留下收尾便可,他在药仙谷长大,也跟随我这么多年,对药理的研究不亚于一个药师。他留下来足以。” 铜铃点点头,目光闪烁,想起些什么,目光之中还有几分期许之意。 当即一巴掌握住风姜的肩头,拍着胸脯道:“既然你要回去,路途凶险,我铜铃就舍命陪君子,护送你一程,和你一起去。” 风姜目光阴晦的看向铜铃,蹙了蹙眉头,说的就好像他是个需要别人保护的弱男子似的,正准备拒绝,可一眼就瞧见铜铃那警告的眼神。一个哆嗦,转念想想,铜铃能打,武功不差,有她在应该没什么的。 纠结的点了点头。 铜铃瞧着风姜点头,顿时眉开眼笑,“不用客气,这一路上你的安危就保在我铜铃身上。” “哦...” “不行。” 一直沉默的暗影忽然开了口,冷言拒绝。 “为什么阿?!别说什么江湖凶险,我不听,而且这次去的可是长安,风姜的家,一个人回家能够有什么危险,而且风姜能保护我的!” 还不等暗影说出理由,铜铃就叽叽喳喳说的一大堆,到最后还要扯上风姜。 风姜也算是欲哭无泪,搞了半天,原来是为了出去玩,刚刚还说保护他,这话刚说了没两分钟,转头便变成他保护她... 可偏偏这两个人他都得罪不起,活动活动小手指就能把他给捏死。 谁让他武功不如人呢?! 犹豫了半晌,蠕动着嘴唇,喃喃的说:“其实...我大概可能可以保护的了她...” “影大哥,他说他能保护我,而且是回家哎!能有什么危险,而且我都这么大了,而且还会武功,一般人都打不过我,你不用担心的...” 铜铃弯起嘴角,一脸诚恳的说。 暗影蹙了蹙眉头,倒不会因为铜铃说了什么,就会有所退让,仍然固执己见道:“不行。” 一口拒绝。 铜铃眸子中光彩瞬间就湮灭了大半,既然说不通,也只好耍赖,蹭蹭,死死的抱住风姜的胳膊,倒是将风姜吓了一跳,一脸歉意的看着面无表情的暗影。 “我不管!我就要去!成天呆在魔教,我都待腻了!反正我现在抱着风姜,你也拉不开我,我就死死的拽着他,和他一起去!” “不行!” 暗影眉头皱的更深,周身泛起了寒气。 风姜忍不住接连打了几个寒颤,下意识想将铜铃给扒拉下来,可是低头一看。铜铃期待的眼神,总有些于心不忍。 犹豫着开口,“其实...影大哥,长安还是很安全的,这里距离长安也不算遥远,也不过五六日的路程,而且我们候府在长安势力庞大,没人能欺负得了她...而且...而且我也会保护她的...” 暗影冷冷的撇了风姜一眼,?吓的风姜连忙噤声,不敢再多言,这都算什么事阿! 既然这条路行不通,低头好言相劝道:“最近外头乱的很,要不然等事情过去了...江湖太平了...我再带你去如何?” 铜铃满眼哀怨的看着风姜,看的风姜都心惊胆战,那哀怨的,就好像他要抛妻弃子一般。 “不要,还江湖太平的?你自从入了江湖,你见过哪天江湖太平了?!我不信,我不管,我就要去,谁也拦不住我!” “额...说的好像也对...” “影大哥...” 无理取闹的方法不行,铜铃就缓和语气,撒娇的说,可是这手仍然死死的拽着风姜,生怕她一个不注意,风姜就弃他而去。 “影大哥...好不好嘛...反正教主和烈火大哥也不在...你就当没看见...就这一次,我保证去长安之后,我绝不惹事,绝对安安静静的当一个哑巴跟着风姜...好不好嘛...我还从未出去魔教,就这一次嘛...求求你了...” 食指小心翼翼的举着,满眼的期待。 暗影蹙了蹙眉头,顿时有些犹豫,思前想后,还是一如既往的拒绝道:“江湖险恶,不行。” “不是,你怎么能够这样?!”铜铃气的直跺脚,气急败坏的就差趴在地上打滚了,“就一次嘛...就这一次嘛...以后我也不提出去的事了...就这一次好不好嘛...” 连同一旁被铜铃拽着不撒手的风姜,也软下声音,替铜铃求情道:“要不然就这一次?她要是不出去,一直闹腾也不是个办法,倒不如如了她的心愿,等出去了,瞧见了江湖险恶,以后也不会再出去,这样你们也不必担心。” 铜铃听后,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一双充满祈求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暗影。 暗影蹙了蹙眉头,犹豫片刻,眼中充满了纠结,风姜的话说的也在理,若是一直没有出去,她倒是会一直心里惦记着,若是出去看了看,说不定就会认识到什么是江湖险恶,日后也不会在动不动就憧憬外头的世界。 目光凝视着铜铃,不知不觉,她也长的这般大了,还是在这座琉璃川山上,她刚来的时候才五岁左右,扯着教主的衣袖,软绵绵的唤着阿姐,同烈火阿哥,即使是他,她好像也不曾害怕过,笑起来干净纯粹。 他们也把她当做妹妹看待,一直照顾着她,就是因为知道江湖险恶,人心叵测,才不愿让她出去冒险。 她已经这般的大,是时候应该出去看看,风姜应该可以照顾好她,出去了,便知道在家里的好。 正犹豫着开口,远处扑棱扑棱飞来一只白鸽,停在一旁的木椅上。 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暗影俯身拿起鸽子,在它尾巴的地方有一缕红色的毛。 烈火? 第109章 暗影当即从鸽子的腿部取下纸条,龙飞凤舞的几个字,确实是烈火的笔迹。 铜铃也投来好奇的目光,盯着那张纸条,因为距离稍远,看不清上头写着什么,遂好奇的问:“影大哥,可是烈火大哥来信?说什么了吗?” 暗影“嗯”了一声,直接将纸条递给铜铃,铜铃细细看上头的字,缓声念了出来,“调查青云的身份。” “青云是谁?” 风姜疑惑道,这个名字好像第一次听说。 铜铃蹙了蹙眉头,果真还是烈火大哥的作风,不禁隐隐有些担忧,转而看向暗影,“影大哥,你说烈火大哥会不会...” 暗影眉头微皱,缓声道:“他做事有分寸。” 铜铃点了点头,终究还是有一点不放心,“那你说,烈火大哥要我们调查青云,教主知不知道?” 暗影想了想,肯定的说:“知道。” 若是没有教主的允许,烈火也不会这般做,按照他的性子,一定会软磨硬泡让教主应允。 铜铃见暗影如此肯定,也微微松了一口气,如果教主知道那还好一些。 风姜瞧着两人神色怪异,对于这个青云更加好奇,低声询问道:“铜铃...这个青云是谁?你们怎么这么紧张?” 铜铃抬眸看了风姜一眼,轻叹一声,也不再隐瞒,“青云是道宗的人。” “哦,道宗的人而已,你们干嘛那么紧张?搞得就好像是道宗的宗主似的。” 风姜浑然不在意的说,搞得这般紧张,真是的。 铜铃轻咬了一下嘴唇,解释道:“其实...他之前是道宗的人,只不过后来听说误杀了师兄,被道宗追杀,刚好被教主救下,以后便是魔教的人而已。” 风姜瞧着铜铃阴晦的神色,想了想,一个被追杀的道宗弟子,恰巧被教主所救,从此落入魔道,好像也没有什么惊奇的。 可偏偏铜铃接下来的一句话,让风姜彻底惊呆住,不可思议的看向铜铃。 “而且...这个青云和当初的青璟公子长的一模一样。” “...什么?!” 风姜一声惊呼,“你的意思是说,这个青云就是当初的青璟公子,青璟公子死而复生了?” 关于青璟,风姜并不认识,也从未见过,只不过听铜铃偶尔提及,知道他和教主之间有过一段感情,至于旁的听说过一点传闻。 道宗的小弟子,常年修行在外,修身养性,武功极高,深不可测,更是道宗宗主最为宠爱的小徒弟,而且在江湖上一直神秘流传的道宗至宝伏魔十三式,他竟然学的其中十式,一举越为武功奇才。 不过,在五年前不是死在众人的剑下了吗? 铜铃摇了摇头,思虑片刻,“不知道,有这个可能...所以说不敢确定,这不才想着要查一查吗?” 风姜顿时有些不解,“他要是青璟,教主能够认不出来?他自己不会说?” 铜铃抬眸瞪了风姜一眼,没好气的解释说:“青云失忆了,记不清楚以前的事,至于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烈火大哥说要查,定然是有他的用意。反正是不会伤害教主的。” 风姜悻悻的“哦”了一声,他不就是问了几声吗,干嘛这么凶? 铜铃脸色微变,“可是他若不是,那他肯定是道宗派来安插在教主身边的探子,利用教主对青璟公子的感情,做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我们一定要查清楚!” “额...”瞧着铜铃信誓旦旦的眼神,风姜微顿,随即应声道:“是!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的,只不过,怎么查?我们要去道宗问问?” 铜铃看傻子似的看着风姜,戏谑的勾勾嘴角,“要是去道宗的话,你说是你去还是我去?一个药仙谷的,一个魔教的,你觉得他们会接待,顺便告诉我们真相?” 风姜一噎,好像说的也没什么错,就是感觉铜铃这个眼神挺变扭的,就好像在看傻子似的。 “那你说吧,怎么办?” “自然是让潜藏在道宗的眼线暗中调查阿,而且听说这个青云时长安人,正好一道去调查一番,这样教主和烈火大哥那边也有了交代,影大哥,你说呢?” 铜铃盘算的一脸得意,到了最后,也不忘问暗影一声。 暗影想了想,“嗯”了一声,也算是应允了。 铜铃微怔,随后高兴的欢呼道:“影大哥,你这么说,那便是同意了?” “嗯。” “真的?” 铜铃不放心的再问上一声,生怕自己听错了。 暗影波澜不惊的说:“同意。” 话音一落,铜铃脸上的笑容再也止不住,连忙晃动风姜的胳膊,扬起笑脸,开心的说:“听到没有?听到没有?我可以出去了!影大哥同意了!” 风姜被摇的胳膊都快要被晃散架了,连忙应声道:“听到了!听到了!影大哥同意你出去了!” “嗯!” 铜铃重重的点点头,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眉眼之间含着笑。 风姜不屑的撇撇嘴,不过就出去而已,用的着这么高兴吗?没见识。可偏偏嘴角也不经意微微往上扬,心里一阵轻松。 这简单的收拾一番,分布好任务,铜铃又回到魔教简单的布置一番,虽然说长老们都知道教主现在在华阳城,她此刻离开必定引人注目,所以便干脆以接教主为由离去,倒也是省了不少的麻烦。 清晨时分铜铃骑马从魔教缓缓而出,顺着去华阳城的路去,渐渐的消失在魔教的视线中,途径一个岔路口,铜铃忽然拐了道,走了半许的路,路边停着一个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的少年。 铜铃勾勾嘴角,自从出了这魔教,上扬起的嘴角没有耷拉下来过,一直扬着,路边的一切看着都觉得新奇。 瞧见风姜,快马而去,停在他的面前,拱拱手道:“在下铜铃,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风姜挑挑眉头,一脸的傲娇,知道铜铃这一出来心情极好,所以态度高一些,她不会放在心上。 所以半扬起头,睥睨的瞧着铜铃,洋洋自得的说:“小爷我乃是药仙谷的风姜,不知姑娘哪里人?” 第110章 “原来是药仙谷的,幸会幸会,在下是魔教的,不知公子这是前往何方?” “小爷我去的是锦绣长安,姑娘呢?可也是去长安的?” “公子怎么知道?” 铜铃一脸惊讶的询问道。 风姜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这戏是不是有点过了?不过也不能拆了铜铃的台,你若是敢拆了她的台,她就会打的你六亲不认。 这他可是领教过的。 “小爷我猜的!这条路通往长安以及沭阳,但是...小爷我掐指一算,姑娘应该适合长安。” “为什么?” 风姜一噎,他信口胡说怎么可能知道为什么? 可瞧了铜铃一脸好奇的模样,也不好说出真相。 眼珠子一转,胡话信手捏来,“都说长安的女子美若天仙,姑娘如此美貌,定然只有长安才配的上姑娘,小爷我说的可对?” 铜铃轻笑几声,如同银铃一般,清脆悦耳,谁知,下一秒就一巴掌拍向风姜的肩头,“你小子,算你会说话。这张哄人的嘴,也不知道骗了多少小姑娘?” “哎呦喂。”风姜吃痛的摸了摸肩头,举起三根手指发誓道:“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我风姜可发誓,除了母亲...以及药仙谷几个侍女,我可就认识你和教主两个女的,这可是天地良心。” 铜铃轻哼一声,不依不饶道:“你以前可是长安小侯爷,打马走过的登徒浪子,谁知呢?!” 风姜连忙解释说:“小侯爷我承认,这登徒浪子是不是有点?怎能配的上小爷我的品味?再说了,我离开长安的时候才八九岁,八九岁的娃娃你想让他去做哪门子的登徒浪子?” 铜铃仔细想了一下,又不确信的打量了风姜几眼,点头赞同道:“说的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不是,你离开长安以后就没有回去过?毕竟是你家哎。” 风姜眸子微垂,掠过几抹落寞,声音也渐渐的变得低沉,苦笑道:“没回去过,十多年了也没回去过。” 十多年了,也不曾有人接他回去,一切从他离开长安的那一刻就变了。 铜铃一怔,正准备问为什么,可一瞧风姜的脸色不好,也不再多问,堆着笑容,一手搂住风姜的肩头,“这有什么的?我们现在不是要回去了吗?而且还有我这个武功盖世的人陪着你!谁敢欺负你,我就剁了他的手,砍了他的头,做下酒菜吃!” “啧啧...”风姜一脸嫌弃的远离铜铃,“你瞧瞧你,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没个姑娘家样子。整个就是一个山野土匪,要是说武功盖世,你连暗影大哥都打不过,更不用说旁的了!” “切...” 铜铃双手环抱胸前,高傲的扬着头,“有本事,出事的时候,你别让我挡在你前面阿!” “你瞧,你这话说的,多见外。”风姜思虑一下,连忙掐笑道:“铜铃姑娘最厉害,我就是个弱男子,你哪能说不管就不管?而且你别忘了,你在暗影大哥面前保证过。” 铜铃冷哼一声,反驳道:“可你也在暗影大哥面前保证过,我们俩,彼此彼此。” “是是...”风姜点头哈腰的应到,顿时心里一阵后悔,当时干嘛非要心软,带了这么个祸害出来,纯属感觉自己命不够长的。 “姑娘说的是,姑娘说的对,可姑娘也别忘了,当初那也是小爷我替你说了好话,暗影大哥才放你出来的。怎么说,你也应该感激我一番。” 铜铃认真的想了想,“你确实帮了我...” “对阿!所以呢...” 风姜满怀期待的看着铜铃。 “所以...所以我保护你的人生安全,这不就扯平了吗?” 铜铃说的理所当然。 风姜一噎,转念想想,好像也没什么错。 “有错吗?” “好像也没错...” “那不就得了!” 铜铃摊摊手,说的理所当然,风姜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好也跟着点点头。 铜铃莞尔笑笑,“那我们走吧...” 话音一落,就策马奔腾。震起一阵尘土。 风姜远远的瞧着铜铃远去的背影,方才回过神来,大呼道:“不是,你等等小爷我阿!” “快些!” 铜铃的声音远远传来。 风姜嘴角微扬,“驾”的一声,疾驰而上,追赶在铜铃。绿荫古道,两匹雪白的骏马在一前一后追赶着,朝着同一个方向进发,骏马上是两个少年郎,意气风发。 琉璃川山上,站立着一抹幽暗的身影,眺望着远方的古道,即使已经瞧不见身影,依旧那般看着,似乎能够看见一般。 风声微动,一抹黑影单膝跪地于暗影身后,“左护法,铜铃姑娘已经离开了。” 暗影“嗯”了一声,“两个暗影,保护他们。” 终究是有些不放心。 “是。” 黑影领命,正准备离去,暗影忽然开口道:“暗中保护。” 好不容易出去一趟,他也不想打扰她的兴致。所以暗中保护,是最为妥善的做法。 “是,属下明白。” 黑影隐入黑暗中,无声无息,如同一抹幻影,来无影去无踪。 人声鼎沸的华阳城,一如既往的热闹,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在大街小巷,并不会因为什么奇怪的事情而驻足。 神机阁中,平静如水,没有半点的波澜起伏,倒也算不上一谭水死,上头微微荡漾着波纹。 “阁主。” 一清瘦的男子手中握着一只信鸽缓步走向冥皊。 冥皊树立在房檐下看雨过天晴,本来他们今日便要出发,谁知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打断进程,古煞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喜欢下雨天。 所以便推迟了一天,方才站立在这屋檐下瞧着碧绿的叶子,洁白的花瓣,滚落着豆大的水珠。以及嗅着格外清新的空气。 像是在琉璃川下的时候。 听到有人呼唤,冥皊微微一怔,俯身拿起方桌上的面具戴在脸上,动作快速却不失优雅。 虽然只有一瞬间,男子也刚好看到了冥皊左脸颊上一条赫然的伤疤,从嘴巴上方掠过左眼,一直划到太阳穴的地方,惊心入目,即使上头的伤疤已经褪去,留下一道伤痕。 第111章 男子面无表情的赶忙低下头不敢直视。 待冥皊将面具待好以后,男子方才将手中的信鸽往前一递。 “阁主,这是刚刚截获的信鸽。” “青云的?” 冥皊缓声询问,看不清神色。 男子应了一声,“是。” 从魔教教主一行人进入华阳城的时候,阁主便派尔等暗中监视,虽说是监视,但是只监视青云一人,阁主说,教主和右护法的武功高深。他们即使尚未靠近,便能有所察觉,得不偿失。 所以他们便在不远处监视道宗青云,因为距离较远,大都驻守在客栈以外,遂一直没有察觉,监视小半个月,如今终于有了收获。 便是眼前的信鸽。 冥皊伸手接过信鸽,直接将鸽子腿上的纸条取了下来,展开一看,密密麻麻的几行小字,让他的眼中泛起了深意。 看来,若是有一个地方不安宁,这所有的地方都想着过来插上一脚。 “什么时候的事?” “半刻钟以前。” “可有察觉?” “没有。” 冥皊想了想,询问道:“古煞那边可知晓?” 男子有些犹豫,喉咙上下滚动:“属下驻扎客栈外,至于魔教教主有没有察觉属下不知。只不过属下见青云是直接从窗口放走了鸽子,教主那应该没有察觉。” 冥皊“嗯”了一声,也没有放在心上,意料之中的事,即使有所变动也不会影响大局。 “随风...” 男子目光一禀,单膝跪地,拱手抱拳,“属下在。” “鸽子放回去。” “是。” 随风抬眸双手接住信鸽,清秀的面容,赫然便是前些时日为古煞几人领路会腹语的男子。 “明日便要出发去魔教了。” 冥皊抬眸望向屋檐外的景色,眸子阴晦不明,声音嘶哑平淡,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你同我一起前往。” 随风面色微喜,连忙应了一声。 冥皊“嗯”了声,摆摆手,随风方才退下。 凝视着盛开的槐花,世人都说槐树阴气中,人若是埋在下面,永世不得超生,那冰冷的感觉,至今,仍能感受的到。 院子中一百零九棵槐树,下头埋着五十三具尸体。一百零九棵形成一个阵法,如同天网牢笼一般,将这五十三具魂魄永世镇压在这阴暗潮湿的槐树下。 冥皊蹙了蹙眉头,转身步入房内。 雨过天晴后是个大好晴天,万里无云,空气清爽,也消散了几分入夏的酷暑之意。 几匹骏马自华阳城离去,奔赴魔教所在的琉璃川,因着都是江湖中人,自然也没有做马车的习惯,遂都喜策马奔腾。 远在长安的铜铃和风姜一路上有惊无险,稳稳的停在距离长安还有些距离的岚皋城,稍作休息,日夜兼程的赶路,即使是有武功底子的铜铃也有些吃不消。 岚皋城距离长安不远,算是属于长安一个边远些的城市,因为四通八达的路线,来来往往的商旅客官,倒也是极为热闹。 刚入城,便听见里面,做生意吆喝声,嬉笑打骂的欢笑声,叽叽喳喳的讨价还价声,杂七杂八的混杂在一起,人声鼎沸,热闹的很。 一入了岚皋城,铜铃便像是撒了欢的喜鹊,每个摊子她都要瞧上两眼,什么东西她都感到新奇,三四岁儿童玩的拨浪鼓她喜欢,站在地上会往前走的机关鸡她喜欢,各种五颜六色的廉价的发簪她也欢喜,城东的小笼包,城南的东坡肉,城西的糖人,城北的冰糖葫芦。 没有她不喜欢的。 自大了入了城,客栈还未找,风姜便陪着铜铃从城南逛到城东,又从城东走到城北,再从城北晃悠到城西,最后由城西回到城南,将偌大的岚皋城硬生生逛了一遍,从清早到傍晚,从东升到西落。 转眼的功夫,天上散满了璀璨的灿星,熠熠生辉,风姜拖着两条注了铅般的腿,手里背上拉着拽着大大小小数不胜数的东西,喘着粗气,就差两眼一番就地倒下。 他身后跟着几个不得已雇来的壮年男子,和风姜相比,不逞多让,大大小小的礼盒几乎都快要将其淹没。走起路来,如同一头笨重的狗熊,汗流浃背的一步一个脚印艰难前行。 这一路上赚足了目光,城府里的千金大小姐上街都没有这般架势,跟着五六个家仆,大包小包提满了东西,其中还有一个穿墨青色衣服的长的还格外清秀,气势不凡,一看就是大家子弟。 至于这前头四处晃荡的女子,身着有些奇怪,像是苗疆女子,因为她脚环,手环,甚至是上衣的下端都挂着银铃铛,每走一步,都发出清脆的声响。 长的倒是秀丽好看,不俗不媚,不清不淡,恰到好处,笑起来跟那银铃铛似的,让人欢喜,自然这四处撒钱的架势更是让人欢喜。 这一路上的摊子贩商旅卯足了力气拼了命向她介绍东西,若是她瞧中了,多少价格都买,而且一买就是一大堆。做成了她这一单生意,一个月三个月都不愁吃穿了。 “铜铃!” 风姜远远的呦呵着,实在是走不动路了,歪歪身子,坐在一旁的石阶上,喘着粗气,汗流浃背,身后跟着哪几个倒也没好到哪里去,豆大的汗珠跟下雨似的刷刷往下流,瞧着风姜瘫坐一旁,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纷纷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一旁,停下来休息。 都说女子喜欢逛街,今个算是开了眼界,就没有见过这么能逛街的。 “嗯?!” 这逛了一整天,铜铃也丝毫没有感觉到累,反而沉浸在一种快乐中,无法自拔。 手上捧着大把的玉镯首饰听闻风姜呼唤,连忙走了出来,伸脚轻轻提了踢风姜,“怎么了?叫我干什么?” 风姜抹着额头上的汗,指了指天空,气愤的说:“你瞧瞧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姑奶奶你可是逛了一整天,你要是不累,也得体谅我们几个阿!都快累成狗了!” 铜铃蹙了蹙眉头,瞧了瞧还未逛完的街道,满心满眼的不舍,回首看向几个正在擦汗的男子,无辜的询问道:“你们累吗?” 第112章 几个壮年的男子来回摸搓着手掌,面色微红,思索着如何开口,谁知,铜铃突然来了一句话,顿时改变了风向。 “今个确实逛了很长时间,每人多加一百两,只要再逛上一个时辰就可。” “好!” 擦着汗的男子扬起笑脸齐刷刷的应了一声好,一百两,加上之前的五十两就是一百五十两,这些钱,他们做一年的苦工都赚不到,今个只要走走路提提东西便能赚到,怎能不开心? 顿时一扫疲惫,浑身充满了干劲。 铜铃满意的笑笑,摊着手,一脸无辜的看着风姜。 风姜一噎,忍不住吐槽道:“姑奶奶,我知道你这好不容易出一趟远门,很开心,但我们还是要收敛了一些,凡事总需要都个度,买了这么多,到长安了怎么办?” 铜铃想了想,无所谓的说:“到长安再买不就好了?反正好东西那么多,我多买一些也是买不完的,而且你总是说什么医者仁心,你瞧,我买了东西,给了他们钱,他们就会早点收摊回去,何乐而不为呢?” 风姜回首瞧着朝这里张望的摊贩商旅,扬着最真诚的笑容,还有站在铜铃巴巴看着的珠宝店的老板,那眼睛透露出光,看向铜铃,就像是看了一座金山似的,笑的合不拢嘴。 摸搓着穿金戴银的老手,掐笑闲媚。 “姑娘,你瞧这些个,是不是...?可都是小的店中的精品,拿出去可都是独一无二的。” 铜铃打量着攥着满满一手的玉镯发簪,试试手感,温润微凉,算不上上好得玉种,倒也说的过去,发簪的做工呢,也同样算不上精美,倒也是不错,想了想,点点头。 将满手的东西往老板面前一送,扬起一抹笑容,“这些个,我都要了,帮我打包起来,一定要打包的好看,知道了吗?” “得嘞!保证让姑娘满意!” 珠宝店的老板喜笑颜开的接过满手的珠宝首饰,这些个东西,哪一个不是要几百两?这些个卖出去,他这几年都不用愁了。 连忙小跑进屋,招呼着围观的小厮,“快!快!帮姑娘把这些都给打包起来!” “是是...” 杵在门口围观的小厮连忙折回,这店里开了生意,他们这些做小厮的也能跟着沾点光,七手八脚的准备起来。 “哎呦呦,小心一点...姑娘说的包的好看一些,你瞧瞧你,笨手笨脚的...” 珠宝店的老板一边训斥着,一边眉开眼笑的打着算盘,老脸乐开了花。 风姜忍不住啧啧两声,都说魔教坐拥金山银山,今日一见果真不凡,这出手,财大气粗,掏出的银两都得千两银票起步,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坐的都是琼楼玉宇。 哪里向他们药仙谷,木头房子,粗菜淡饭,穿的也都是极为朴素,要不是他小爷本身气质非凡,怕是也沦落到村夫的下场。 “铜铃,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一转眼不见得功夫,铜铃拿着满手的糖人回来,风姜瞪大了眼睛,惊吓不已,大呼道:“不是!你什么时候买的?!” “刚刚阿。” “刚刚?!”风姜忍不住捶胸顿足,“小爷我就一会没看见你!你怎么就!不是小爷我说,你之前不是在城东买了很多糖人了吗?!怎么又买?!” “那是城东的,这是城南的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糖人吗?!” 铜铃歪歪头,认真的想了想,一本正经的回答道:“他们长的不一样。” “长的不一样?”风姜差点气的心脏都疼,“那你说说,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糖人吗?你买了那么多,喂猪吗?!” 痛经嘟着嘴,气哼哼仰头看着居高临下的风姜,“你凶我!” “...”风姜一噎,下意识的反问道:“有吗?” 铜铃使劲的点了点头,用鼻音发出一声重重的“嗯!” 风姜“哦”了一声,不由自主的声音软和下来,“我那也是为了你好,你说说,这一天逛下来你花了多少钱?” 他瞧着那白花花的银两送出去他都有些心肝好疼,即使不是自己,也感觉到很疼很疼... 那是滴血的感觉。 铜铃皱着眉头认真的想了想,“也没多少,不过一两千两而已。” “一两千两?!岂止!你知不知道你都花了五六千两了!” 这谁送来的东西,好看些的,她喜欢的,有用的没用的,她都照单全收,而且一收就像是批发似的,一大包一大包的收,跟不要钱似的。 “五六千两?”铜铃小声的惊呼。 风姜一脸严肃的点点头,“五六千两哎!” 谁知铜铃的下一句,让风姜彻底震惊住,目瞪口呆。 “不过五六千两而已,没什么的。走的时候,我带了两万两银票,影大哥怕我不够花的,又给了我一块玉牌,可以去各大钱庄提钱。” 铜铃说的理所当然。风姜听的如同一声惊雷将其炸的里焦外嫩。 “两万两...玉牌...钱庄...” 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现如今,他看向铜铃也像看一座金山一般,而且是金光灿灿的大金山! 铜铃瞧着风姜目瞪口呆的模样,嫌弃的问:“你不是长安小侯爷吗?这点钱你没见过?” 风姜诚恳的摇摇头,“我那是武侯世家,清廉的很,即使是有,没见过像你这么花的,不是,不是我没见过,是你太有钱了。” 铜铃“哦”了一声,用胳膊肘捅了捅风姜的胳膊,笑的一脸得意,“怎么样?要不然你就跟我混吧!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风姜几乎都快要点头,残留的唯一一丝理智又将其拽了回来,他是谁,药仙谷谷主的关门弟子,长安小侯爷,怎么能做这么没面子的事?要混也得跟的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混,怎么能够因为几个臭钱就没有了底线了呢?! 傲娇的扬起头,“小爷我是谁?!我才不呢。” 铜铃切了一声,“爱混不混的。” 说罢,满脸欣喜的瞧着各式各样,栩栩如生的糖人。反正她没想过风姜这种高傲孔雀能够放低身价。 第113章 风姜瞧着这满手的糖人,长的都是一般无二,不由又是一阵气愤。 “你说说你买那么多干什么?能吃完吗?” 铜铃撇了风姜一眼,满不在乎的,扬了扬右手上攥着的四个,“这些是给小绿小红的。” “小绿小红?” 风姜听的茫然,不解的问道:“小绿小红是谁?” “东鸾殿外的两条狗阿!这糖人是甜的,小红小绿最喜欢吃甜的了,而且你瞧瞧这几个,我特意买的是狗的模样,小红小绿肯定特别喜欢。” 风姜哑口无言,他还真没见过有狗会吃糖人的,莫不是成精了不成?! “那你在城东买的那些呢?” “那是给教主,烈火大哥,影大哥的。” 风姜一噎,心里头闷闷的,说不出的感觉,阴阳怪气的提醒道:“这糖人不撑搁,等你回了魔教早就化了。” “啊...”铜铃皱了皱眉,满眼的失落,嘟囔着小嘴,“那只好等回去的时候再买一些...” 风姜无语凝噎,忍不住问道:“你们魔教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这么奢侈?” 铜铃撇了风姜一眼,无所谓的说:“这算什么奢侈?几个糖人而已,我们魔教若是愿意,整座皇宫也能买下来,而且阿,烈火大哥好酒,天下名酒他都买了下来,影大哥好剑,天下的宝剑只要他喜欢,价值连城也不在话下,更不用提教主了,教主喜琴画,天下名琴古画,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比起他们,我这些只不过是小儿科而已。而且烈火大哥曾经说过,出门在外,重要的是开心,钱不钱的无所谓,开心就行。” 风姜听的一愣一愣,哑口无言,竟无言以对,只能感慨万分,“败家子...果然败家子都是一家子的,这得多少钱啊,都说魔教富可敌国,果然是真的。若是再算上那些个长老...” “不敢想象,不敢想象...” 风姜惊叹不已,只能说,“佩服!佩服!”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大手大脚的像什么?” “像什么?”铜铃漫不经心的问道,低头满眼欢喜的瞧着各式各样的糖人,然后一副忍痛割爱的模样,瞧着那只活灵活现的猴子。 “像...” 话还未说完,突然感觉嘴巴被什么堵住,还甜甜的,垂眸一看,铜铃正拿着一个猴子模样的糖人塞到他的嘴里。 “喏...这个是特意做给你的,不准不吃完,知道了吗?!” 风姜微愣,含着糖人下意识的点点头。 甜甜的,好像真的挺好吃的。 铜铃瞧着风姜点头,灿烂一笑,如同旭日一般,灯火的街道瞬间明亮了许多。 “对了,你刚才说我像什么?” “像...”这要说出的话,就像这糖人突然被堵住了嘴唇,说不出口,变扭的别过头,漫不经心的回应道:“像铜铃呗。” “嗯?”铜铃微愣,不屑的撇撇嘴,“我本身就叫铜铃好不好?真是的。” “姑娘!” 珠宝店老板雀跃的呼唤铜铃,身后跟着几个小厮大包小包的提着礼盒,簇拥而出。 “姑娘,这些都是你要的东西,都给您包装好了,你瞧瞧。” 铜铃掠过老板,在一摞摞的礼盒上打量几眼,满意的点点头,“不错,打包的可是结实?” “结实,绝对结实,姑娘大可放心。绝对没有问题。”珠宝店掌柜的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就好,多少钱?” 老板的脸笑成一朵菊花,眼角笑出一道道褶子,一提到钱谁能不高兴,谦微的笑着说:“不多,不多,不过二千两。姑娘,你看如何?” 铜铃还没有说话,风姜就急得大呼小叫起来,“二千两!你说什么,就这些个东西就要二千两,你打劫的不成?!” 老板一惊,连忙解释说:“这位公子真会说笑,这些个可都是小店的镇店之宝,每一样都是不凡,所以这价钱嘛,难免有些贵,也是这位姑娘眼光好。” “不凡?!怎么个不凡法?!你这分明是打劫好不好?!你不能看她...看她有钱,就趁火打劫阿!” 老板神色微变,有些难堪,他的话确实不错,这拿出的确实精品,这早早听说城东来了个肥羊...有钱的姑娘,出手极为阔绰,只要是她看好的东西,多少钱都买,这不,一听到消息,他就马上就店里的东西全部都换成压箱底的货色,就是为了等这肥羊...这位有钱的姑娘来。 他虽然是上头加了一星半点,但也算不上打劫阿... “那...”就是二千两不行,他就退一步,商量着说:“那公子你看多少钱合适?” 风姜认真的想了想,就这些个东西,长的差不多都是一个模样,没什么用处,怎么着,也得砍下一半吧。 “依小爷我看阿...” “二千两,就两千两。”风姜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铜铃打断道。 “得嘞!”老板菊花似的老脸顿时又堆满了笑容,“还是这位姑娘大方,识货!二千两,绝对亏不了!” 铜铃“嗯”了一声,懒得和他讨论亏不亏的问题。 风姜一惊,连忙拉扯住铜铃的衣袖,“不是,二千两阿...整整二千两!你怎么想的?!” 铜铃撇撇嘴,一脸无所谓的说:“烈火大哥说了,出门在外,重要是开心,钱不钱的无所谓,开心就行,二千两我买的开心阿。” “额...” 风姜无语凝噎,他就怕自己再这样下去肯定会生生的吐血身亡! 铜铃拿出两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老板,看的老板那是心花怒放,就是不知是谁家的姑娘,这般的大方。 谁知铜铃的手一顿,连同老板的心也跟着一咯噔。生怕有个什么万一。 “不过...” “不过怎么样?姑娘你请说,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尽管庶说...” 这一颗心那,一直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你得借两个伙计给我提东西。这东西太多了,我的人提不过来,你看如何?” 铜铃莞尔一笑。 老板也跟着坐过山车似的,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都是小事,都是小事,你们两个帮姑娘提东西,姑娘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知道了吗?!” “是是...” 第114章 两个小厮连忙应声。 老板这才从铜铃手中接过两张薄薄的银票,乐开了花,那眼底的欣喜再也隐藏不住,连忙又说了许多献媚的话来。 铜铃受用的笑了笑,提着大包小包的跟着七八个小厮继续往前逛去,风姜无法,只好含着嘴里的糖人任劳任怨的跟着铜铃继续往前负重前行。 等入住了客栈已经是夜半三更,街道上稀稀朗朗,铜铃这才消停了一些,满满的货物进入客栈的时候,也是惊呆了入住客栈客官的眼睛,且是这些礼物便装满了整整一间客房。塞的满满当当,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风姜敲门的时候,手中端了些这儿特有的点心,而铜铃正在做在房屋中间清点礼物。 “进来...” 铜铃说话应允之后,风姜这才推开门,可惜也只能推开一小点空隙,因为被一旁的盒子顶住,推不开。风姜瞧着这满屋子的礼盒,叹了一口气,只好认命似的,侧着身子,从那一小点的空隙中咬着牙穿过去,幸亏他比较清瘦,若是羌七在这,怕是要卡在这里。 铜铃抬眸往门口看了一眼,就继续埋头查点各种东西,“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说累了吗?” 风姜蹑手蹑脚的端着盘子小心翼翼的从杂七杂八的礼盒中穿过,忍不住吐槽道:“不是我说,你们魔教什么没有,用得着买这么多吗?” 铜铃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怎么不用,魔教虽然什么都不缺,但是这些是我买的,以前烈火大哥他们出去都会给我带礼物,所以我好不容易出一次远门,自然也要给他们带阿。” 风姜蹙了蹙眉头,环顾四周,缓缓蹲下身子,随意的席地而坐在铜铃旁边,面对着她,疑惑的说:“可是我瞧你今日好像买的都是胭脂水粉,玉镯首饰,要不然就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烈火大哥他们好像也不喜欢这些吧?” “你说这些阿。”铜铃指了指满屋子的礼盒,解释道:“这些都是给那些玩的好的婢女的,她们听说我要出去,便央求着我给他们带礼物。至于教主,烈火大哥还有影大哥的礼物等到长安再说,听说长安繁华,里头的好东西肯定不少。” 风姜一噎,突然感觉自己不应该这么问,一想起今日她挥金如土的模样,等入了长安,岂不是要把整个长安买下来? 铜铃抬眸看着风姜怪异的脸色,用毛笔笔头戳了戳风姜的肩头,“你想什么呢?脸色这么难看?” 风姜堪堪回神,摇摇头,“没想什么。” 垂眸瞧着铜铃咬着笔杆,数着礼物,在一张宣纸上记着些什么,不由好奇的问道:“你写什么呢?” 铜铃一边龙飞凤舞的书写,一边回答道:“我正在写什么礼物是送给谁的,要不然到时候会乱套,而且也能防止不够。” 风姜咋舌,“你这是送的是你寝宫的侍女吗?你确定不是整个魔教的吗?你寝宫的侍女有多少阿?” “五个,还有教主那的八人,一共十三人。这些,应该够了吧?” 铜铃求证般的看向风姜,风姜一噎,“岂止是够了?一个侍女一个礼物不就行了吗?” “哪能啊?”铜铃连忙否认风姜这种小气的做法,“烈火大哥说了,礼物越多他们就会越开心,反正也没有多少钱,就多送一些就好了。” “而且...”铜铃渐渐小声的说:“而且这几个都是在我和教主寝宫里做事的侍女,自然待遇要比旁人好一些,要不然很容易被收买了...” 风姜侧耳倾听完铜铃的话,晕头转向,越发觉得不解,“你不是说耍的好的吗?那为何还要堤防着?” 铜铃蹙了蹙眉头,脸色微微有些暗沉,“防人之心不可无,再说了,教主她身在高处,都说高处不胜寒,这底下想害教主的人多了是,谁知道谁不会那一天就被收买了呢?而且之前阿,我们刚到魔教不久,就有人收买了底下的丫鬟给教主投毒。不过后来被我们发现了,也就没得逞。” 风姜“哦”了一声,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皱了皱眉头,都说江湖险恶,可这江湖又怎能分的清哪里是江湖哪里不是江湖呢? 铜铃搁置了手中的笔杆,瞧着风姜手里端着的点心,两眼放光。摸了摸肚子,果真有些饿了。 连忙拿起一块尝了尝,甜味刚刚好,外酥里软,“这是什么?” 风姜堪堪回过神来,连忙将盘子放在铜铃的眼前,“这店里的特色糕点,怎样?是不是特别感谢小爷阿?” “感谢你什么?” 铜铃砸吧着手指,从糕点堆里探出头来,不解的问道。 “感谢我给你送来的点心阿,而且今个一天是我为了陪你逛街把腿都快走断了好不好?” 风姜说的有些委屈巴巴,想想这两条腿,想想一看到床那种欣喜若狂的感觉,都觉得今个怎么也算是舍命陪君子,虽然铜铃这小妮子算上君子。 铜铃“哦”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风姜微愣,“你就哦了一声?” “嗯。” “没了?” “嗯。” “不是你不应该...” 铜铃打断,好心提醒道:“别忘了,你可是要保护我的,提点东西而已,怎么能就喊三喊四的?” 风姜一噎,竟无言可对,好像自打认识铜铃以来,他似乎就从未说的过她,一直被她狠狠的压于下风。 算了...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风姜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铜铃折腾了半宿,方才折腾完,一大清早,特意找了跑腿的马夫让其将这些个东西送到岚山的客栈里去,那个客栈距离这儿也不算远,算是魔教在岚山一个驻扎处,因为里头的人都是暗影手下的人,所以信得过,便送了过去,送去了,自然便知道送到哪里。 草草收拾一番,铜铃用最快的速度一天就把岚皋城好玩的地方都转了一个遍。怕耽误时间,便快马加鞭赶至长安,岚皋城距离长安不远,所以快马加鞭也不过三四日的路程。 第115章 这入了长安,已经是天色漆黑,并未直接前往长安候府。而是选择了在一在长安数一数二的客栈住下,铜铃和风姜去的那几天朋客满座,人头攒动,即使是偌大的客栈也是人满为患。 铜铃坐在楼下的餐桌上吃饭,一脸新奇的四处张望客栈的摆饰构建,啧啧称奇,“风姜,长安的客栈好生漂亮,比起那个什么所谓的岚皋城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岚皋城不能比。也比不了。” 风姜小酌一口碧螺春茶,茶香四溢,品尝一二。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的说道:“那是自然,长安可是皇城,天子脚下,岂是旁的地方可以比拟的吗?!” 眼底难掩自豪之色,随后也不忘挖苦铜铃一两句,“你瞧瞧你,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别四处乱看的,这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来...” “瞧出来什么?” 铜铃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一脸好奇的看着风姜。 风姜嘴角微微上扬,神神秘秘的说:“瞧出来你是个乡巴佬。” “乡巴佬?”铜铃皱了皱眉头,撇撇了嘴,不屑的说:“这客栈虽然好看,但是比起我们魔教二十四座楼宇,差远了呢!不对,即使是皇宫,都不一定能够比的上。” “这点我赞同。” “你去过皇宫?”铜铃满眼好奇的问道。 风姜勾勾嘴角,“再怎么说,小爷我也是长安候府的世子,皇宫自然是去过,比起魔教的话,各有各的特色,平分秋色。” 铜铃眉眼染上笑意,“那是,我们魔教即使是皇宫比起来也不逞多让,不过...” 话音一顿,不解的询问道:“既然来了长安,为何不直接去你家,为什么要来这客栈住下?” 风姜眸子微暗,掠过几抹阴晦,故作轻松,笑道:“那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 铜铃蹙了蹙眉头,一脸的不相信,她不相信风姜这小子有这般好心? 风姜诚恳的点点头,“你是不知道,长安的豪门贵族里面规矩多,你又生性贪玩,这入了长安,你定然想去转转,这若是回了我家,怕是你也没有那么自由了。” “原来是这样...”铜铃喃喃应声,狐疑的打量着风姜,显然是半信半疑。 风姜连忙饮了一口茶水,躲避开铜铃探寻的目光,不禁暗自腹诽。 这小妮子,果真不好骗。 长安候府,世代为武侯,门第显赫,在长安根深蒂固,受人敬仰,即使如此,也逃脱不了后院那些阴晦之事,这也是他不愿回去的缘故。 “两位客官,这是你们要的糕点,都是本店的特色,外头可是买不到的。” 铜铃正欲发问之时,客栈的小二手举着一托盘,上头满满摆放着三碟糕点小步走来,一边介绍一边将糕点摆上。 铜铃满眼新奇的瞧着这一碟一碟送上来的糕点,各种形状的,栩栩如生,和魔教的不相上下,只不过魔教中没有这些。 不由好奇的问道:“小二这个点心叫什么?” 小二笑着解释说:“这是个是出水芙蓉。姑娘你瞧这中间的三块黄色的糕点形如芙蓉,这旁边绿色的枝叶作陪,加之这腾起来的白雾,怎能不叫出水的芙蓉呢?” 铜铃细细端瞧这第一碟子的点心,听了小二的解释,直点头,“出水芙蓉,好生漂亮的糕点,好生好听的名字。” 紧接着,小二一一介绍完所有的糕点,铜铃听的喜笑颜开,本就觉得好看,再一听这介绍,怎能不心动呢? 直接打赏了小二五十两,小二一瞧,说的越发卖力,似乎想要将满肚子的学识都掏出来一般。这长安的工钱虽然高,加上这本就是长安数一数二的客栈,来来往往的达官贵客不在少数,见过的世面也自然比旁的地方多的多,但除却少有的纨绔子弟,一般的赏银也不过十两左右,姑娘一出手就是五十两,怎能不高兴。 风姜这一旁看着,心肝疼,却也习以为常的不再加之阻止,因为他知道这是魔教的通病,治不了。 “对了,这客栈里平日的人就这么多吗?” 听完介绍,铜铃疑惑的瞧瞧在客栈里进进出出的商旅,好奇的询问道。 小二佝偻着身子,笑着解说道:“姑娘从远方而来,可能有所不知,过几日是这长安暗城四年一度的拍卖会,所以这来来往往的商旅也就多了起来。” “暗城?拍卖会?”铜铃蹙了蹙眉头,听起来有几分意思,忙问:“这暗城是?还有这个拍卖会是什么?” “暗城是这儿对于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生意的统称,这拍卖会便是属于这见不得光的,里头拍卖了一些昂贵的东西,文到琴棋书画,武到古剑玄铁,还有一些珍贵的药材。不过...” 话锋一转,小二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之后,方才小声的神神秘秘道:“不过为何说见不得光,因为这些个东西来历不正,有盗窃的,杀人越货的,反正什么的都有。” 铜铃惊呆的瞪大眼睛,连同风姜都愣了一下,不知什么时候,长安还有这些阴晦。 “那他们怎么还敢拍卖呢?” “这拍卖的人背后势力庞大,一般人得罪不起,所以就顺理成章了,不过,这东西在拍卖会手里有拍卖会的人给守着,这一旦拍到了手,东西拿到了手,便不归拍卖会的人管,这出去了,就要买家自己守着,谁知道,这外头有没有仇家或者杀人越货的呢?” 铜铃听的倒吸一口气,这长安果真不简单,瞳孔中闪烁着精光,真是越发的有意思。 “那那些被盗窃的人,还有杀人越货的人呢?他们甘心由拍卖会将他们的东西拿出卖吗?” 小二想了想,一脸的为难,“客官这就是难为小的了。这小的哪里知道,不过听说他们要不然在拍卖会上直接拍下来,要不然呢,就是等着有人买走了,再杀人越货。” “那官府不管吗?” 风姜也忍不住问上一句。 小二摇了摇头,阴晦的说:“虽然说这是见不得光的是,可是听说这拍卖会后面还有官家势力,官家管不得,也管不了,便任由着他们。而且现在也有不少的豪门贵族出入里面拍卖东西,所以越发的不会管。” 第116章 风姜蹙了蹙眉头,能够让官家无可奈何的事,看来这所谓的拍卖会非同一般。 “那你可知道这暗城的拍卖会在哪?” 铜铃一脸期待的瞧着小二,瞧的小二脸都涨了红,不好意思的微微偏转过头去。 “姑娘真的是高看小的了,这暗城的拍卖会能进去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这一出手就是上千上万两银票,也只有这些个人,暗城的拍卖会才会给他们发请帖,也只有他们知道在哪。小的上哪能知道?” 铜铃“哦”了一声,瞳孔中难掩失落,环顾了一圈,疑惑的问道:“那这些来来往往的商旅他们都有这请帖?” 小二轻笑一声,“姑娘这话说的,若是人人都有请帖,那暗城也称不上暗城。你瞧瞧这些个能住的上天字房的一般还有些可能,这天子房以下的几乎是没有可能。” “那他们来干什么?” “这姑娘就有所不知了,这虽然说拍卖会难进,可一到这个时候,周边一些零零散散的拍卖会跟着沾了暗城的光,多多少少也有一些个好东西,所以就跟着风过来瞧瞧,顺便做做生意。” 铜铃蹙了蹙眉头,对于这个拍卖会越发的好奇。 小二瞧出铜铃的好奇,主动开解道:“姑娘其实不一定非要去暗城的拍卖会,那里头坐着的可都是不好惹的,谁知道会出什么乱子呢?姑娘若是感兴趣,可以去周边的小拍卖会上瞧瞧,里头的好东西也不少一个。” 铜铃扁着嘴,满脸的不情愿,既然知道了一个好玩的地方,至于旁的怎么能够入的了她的眼? 想了想,随手又在餐桌的一角放了五十两。小二一惊,瞧着那五十两,眼睛都在发光。 铜铃意味深长的笑道:“你知道那么多,可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暗城拍卖会的人短时间内送一张请帖?” 小二瞧着那五十两,咽了咽口水,不动声色的收入怀中,左顾右盼几眼,小声道:“姑娘这话算是问对了人,小的这还真有一个办法,只是不知管不管用。” “怎么讲,快说说。” 铜铃急不可耐的问道。 “这也是曾经有一个富商做过,听说阿,这长安城中的碎玉轩,就是一个卖古玩字画的地方,是暗城拍卖会一个据点,这个富商呢,为了进入拍卖会,就在拍卖会的前几天去了这碎玉轩,砸了很多钱,这不,转头就有人给他送了请帖。” 小二娓娓道来,铜铃听的眸子一亮,这确实是个办法,不妨一试。 “不过...” 小二顿了顿,好心提醒道:“小的还是要提醒姑娘一句,这拍卖会可不是一般的地方,能去的人哪个都不简单。杀人跟杀鸡一样简单,姑娘还是注意些好。” 铜铃应了一声,便摆摆手让小二下去,并未将其的话放在心上,反而一脸期待的看向风姜。 风姜心头一咯噔,就知道铜铃问地方的意欲何为,蹙了蹙眉头,表示不赞成。 “去不得,你没听那个小二说,里头什么人都有,我们初来乍到的,人生地不熟,还是不要去的好。” “这有什么的。” 铜铃满脸不在意,大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感觉,狡黠笑了笑,盯着风姜的眼睛,问道:“你莫不是怕了?” 风姜不自然的微微偏转头,高傲的扬起下巴,一脸不屑的说:“开玩笑!从来就没有小爷我怕过的事情。不过就是一个拍卖会而已,有什么的。” “这才对嘛!” 铜铃猛地一拍桌子,引起众人侧目,铜铃瞧见,连忙收回了手,特意压低声音的说:“你没听他说吗?这拍卖会上的都是珍贵之物,见都见到,你就不想去瞧瞧?” 铜铃说的让风姜不由心动不已,比起铜铃的贪玩,风姜也是不逞多让,“那你想怎么做?” “自然是去碎玉轩用钱砸了!” 铜铃说的理所当然,风姜却直皱了眉头,鄙夷的说了一声,“土大款。” “你说什么?” 只瞧见风姜的嘴都嘟囔些什么,却听的不是很清楚。 “没什么。” 风姜一口否决,“去什么碎玉轩,等你用钱砸出来了请帖,在拍卖会上没钱了怎么办?” 铜铃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说:“怎么会?身上的银两没有了,还有影大哥给的玉牌,影大哥说了,在长安的钱庄提出来的钱买...买...反正能够买下半个长安那么多,反正就是很多钱,花不完的。” 风姜听的一愣一愣,半个长安,什么概念,有钱也不能有钱到这个地步吧?!! 忽然,一把握住铜铃的手,满眼期待的问:“那个...小爷我现在加入魔教还来的急吗?” 铜铃微愣,随后莞尔一笑,微扬起头,打趣道:“怎么,你不想回你们的药仙谷了?也不应该阿,你们药仙谷都是传世的神医,随便治个病救个人,应该很有钱啊,不应该穷成这幅模样阿。” 风姜长叹一声,松开了手,有气无力的依靠在椅背上,整个人说不出的颓废。 “你是不知道阿,我们药仙谷谷训,医者仁心,治病救人,几乎是分文不取,就算是有些钱,也全变成了药材,哪里有钱向你们魔教一样四处挥霍?能吃的上饭就不错了。” 铜铃想起风姜和羌七来魔教吃饭时的狼吞虎咽,了然的点点头,同情道:“要不然,你考虑考虑加入魔教,不过,我得好心提醒你,你要是加入魔教,你家那谷主非得把你杀了不可。” 风姜长叹一声,摆了摆手,“不了...不了...没那个胆子。” 铜铃轻笑一声,对于风姜的回答毫不意外,魔教虽富裕,但是世人都忌惮,甚至想要除之而后快,而不像药仙谷,走到哪都有人敬佩。 毕竟一个是杀人的,一个是救人的。总归有天差地别的区别。 “去碎玉轩吗?” 铜铃转移话题道,既然想着要去拍卖会,铜铃便一刻也等不了。 “去那干嘛?” “自然是要请帖了。” 风姜回了回神,猛地做起身来,笑的一脸狡黠,“其实,我们不必去碎玉轩也有办法弄到请帖。” 第117章 铜铃瞧着风姜笑的诡异,有些发毛的感觉,却也瞬间顿悟,“你不会是想...” “偷吧?” “果然知我者铜铃是也!” 风姜赞许道,“就是偷,刚刚那个小二不是说了吗?这天字房的有请帖,我们借用他们的不就好了吗?” 铜铃皱了皱眉头,认真的想想,似乎也不失为一种办法,“但...那个小二说的是有可能,又没有说一定有。” 铜铃忍不住朝风姜泼了一盆冷水。 风姜微愣,满不在意的说:“这天子房一共有四间。” “是啊。”铜铃随口应着,“一共四间,你一间,我一间,就还剩下两间,你觉得有多大的可能?要我说啊,就去碎玉轩,用钱砸出个请帖来!” 风姜一脸鄙夷的瞧着铜铃,不以为然,看着四面八方投射来的目光,连忙提醒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小点声,都说有钱不外露,你这么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怎的?” 铜铃挑挑眉头,一脸无所畏惧的回首冷眼环顾一圈,如同警告一般大声道:“我就不信有谁敢得罪姑奶奶我的!看我...” 话音一转,指向风姜,“看他不下毒毒死你们!” 风姜一愣,百口莫辩的接受着各方投射来的眼神,笑的那叫一个云淡风轻,这入住的商旅瞧着都大腹便便,没有武功的模样,可这身旁都跟着一两个武功高手。 风姜忍不住还是缩了缩脖子,一手拍掉铜铃指向自己的手,“小姑奶奶,你说自己就好了,干嘛还要扯上我?我那里得罪你了?!” “当初可是你说你要保护我的!” 铜铃说的理直气壮,理所当然。风姜也只能认命的点点头,“好好,我说的,他们要是敢来,我就毒死他们。” 话锋一转,“不过,小爷我的建议如何?反正就两个人嘛,万一真的有呢?” “不过,你知道请帖长什么样?” 铜铃担忧的问道。 风姜一噎,“好像不怎么知道。” “但是...请帖嘛,无非就是一张纸,写着请谁谁去什么地方,很容易认得。” 铜铃蹙了蹙眉头,这明白白的路不走,非要走偏门歪道,而且成功的几率并不是很大。 风姜瞧出铜铃的忧虑,转念问道:“你做过梁上君子吗?” “梁上君子?” “就是贼。” 铜铃诚恳的摇摇头,“这是我第一次出魔教上哪做去,总不能在自己家偷自己给的东西吧?” 风姜一噎,好像说的也有点道理,无法反驳的模样。 “做贼好玩吗?” 铜铃满眼期待的看着风姜,若是好玩她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风姜顿醒,连忙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自然是好玩,反正也不急于一时半刻,要不然我们试试?” 铜铃想了想,点了点头。 “好。” 铜铃和风姜二人都是行动派,刚打成的协议,这刚入了夜,便开始动手,至于计划什么的,都是以不变应万变,随机应变。 趁着其中一户人家不在,悄悄溜入房间,翻箱倒柜,折腾半会,别说是请帖了,连同一张纸都找不到。 兴致而去,败兴而归。 “你说,他们真的有吗?穿的倒是穿金戴银的,怎么就找不到呢?” 铜铃忍不住出声抱怨道。 风姜蹙了蹙眉头,跟在铜铃身后帮她收拾被她翻乱的东西,“不应该阿...总得有一个有吧,不是还有一个吗?小爷我估计应该就是那个人身上。” “可那房间里有人,我们怎么过去?” “要不然等等,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动手?” 铜铃捣乱的一摆手,顺势一个花瓶歪了歪身子,直勾勾的往地上砸,风姜一惊。匍匐着身子冲上前一把抓住了花瓶,长松一口气,“这种事情,急不得,再等等。这好歹也是长安数一数二的客栈,总不能没有一个人有吧?” 铜铃皱着眉头,从风姜匍匐在地的身子上垮了过去,一屁股在旁边的椅子上,皱起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蹲下身来,伸手在风姜身掏来掏去。 “在哪呢?” 风姜一惊,低呼,“你干什么阿?!不是,姑奶奶你想干什么?有点痒...” 说着,许是铜铃碰到了风姜发痒的地方,风姜皱着眉头直笑,铜铃低头一声呵斥,“别笑了。” “不是...这我怎么可能...控制的住...你松手,你找什么呢?” 风姜笑的拿花瓶的手都在颤抖,铜铃皱了皱眉头,一巴掌捂住风姜的嘴,一边找着一边警告道:“你别笑了,再笑小心引人进来。” 风姜笑的涨红了脸,努力的点点头。 铜铃摸索了半天,终于掏出一大堆小瓷瓶,确定风姜身上没有之后,这才松开了手。 看着一大堆小瓷瓶,挑挑拣拣。 风姜长松一口气,若是在不松手,怕是他就会被她被捂死,在这里一命呜呼,起身将花瓶放回原来的位置上之后,方才开口询问道:“不是,你想干什么?小爷我差点就一命呜呼了!” 铜铃“嗯”了一声,没有理会风姜的牢骚,专心致志的瞧着满地的瓷瓶。 “你到底在找什么?这可是小爷我全身的家当,你给我...” 话还没有说完,铜铃突然起身,手里攥着一个白色瓷瓶,喜笑颜开道:“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 风姜被铜铃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的一愣一愣的。“不是,这不是...” 盯着铜铃手中的瓷瓶,顿时明了道:“这是迷魂药,你不会打算直接上去抢吧?你这不做贼直接做强盗了不成?” 铜铃撇撇嘴,瞪了风姜一眼,“瞧你说的,有什么区别吗?只不过是一个光明正大的一个是偷偷摸摸的,本质是一样的,而且我做过贼了,还没做过强盗呢。” 风姜哑言,不知该说些什么话反驳,不过转念想想,应该挺好玩的,好像也不错,就连忙蹲下身来,七手八脚的将地上的瓷瓶一一收起来。 “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打算怎么办?做强盗的还需要计划吗?直接用迷魂药把门口的守卫迷倒之后,直接进去抢不就好了吗?” 第118章 风姜一噎,“好像说的也是。” 嘴角泛起一抹笑容,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两人相视一眼,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蹑手蹑脚出了左边的房间,趁着幽暗的灯火,佯装路过一般行经右边房门口两个守卫面前,行至跟前,微微停顿一下,还未等两人有任何反应,风姜的衣袖一挥,一阵白色的烟雾劈头盖脸的袭向两个一脸懵逼的守卫。 守卫下意识的皱了皱鼻子,嗅了嗅空气中弥漫而起的白色粉末,眼皮渐渐的往下耷拉,随后大惊,伸出手有气无力的指向风姜。 蠕动着嘴唇,喃喃的吐出模糊的字,然后歪歪身子,扑通两声软绵无力的歪倒在地。 风姜嘴角含笑,伸脚踢了踢倒地的两个侍卫,见其没有任何反应以后,方才向铜铃招了招手。 隐藏在一旁柱子后的铜铃瞧见,立马跑至风姜跟前,下意识的伸出脚踢了踢陷入昏迷的侍卫,嘴角上扬,仰头一脸欢喜的看向风姜。 “昏了?这么快?” “那是当然,这迷药可是小爷我特制的,迷昏一头野牛都不成问题,更不比说他们了。” 风姜傲娇的微扬起头,满眼的得意。 铜铃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是是,你最厉害。赶紧的吧,这客栈里来来往往的,赶紧把人拖进去。” 风姜瞅着两摊粗壮的烂泥,耷拉着脑袋,无可奈何的“哦”了声。 咬着牙艰难的扛起其中一个,抬头瞅着一旁悠然自得的铜铃,长叹一声。 “怎么,难不成你想让我抗?” 铜铃挥舞着拳头,一脸挑衅的叫嚣。 风姜连忙摇摇头,“不,不,不敢。小爷我只是觉得命苦而已。” “抗两个人而已,就命苦了?瞧你娇气的模样。” “什么叫做娇气?” 被铜铃这么一说,风姜自然不服,皱了皱鼻子,故作轻而易举的模样拖拽起,一脚踹开了房门。 刚好和正在准备出来一探究竟的富商打了个照面,四目相视,目瞪口呆。 铜铃亦是吓了一跳,细细的打量着杵在门口愣神的富商,穿金戴银,顶着个大肚子,像是怀胎七八月一般,油光满面,似乎天底下的富商都长这般模样。 “你...你们这是...” 富商瞅瞅风姜和铜铃两人,伸出手指着,吞吞呜呜,最后目光落在风姜肩头上歪着的脑袋。目光一禀,大叫:“来...” 刚吐出一个字,铜铃猛然上前,一巴掌拍向富商的脖颈,下巴处的赘肉颤了颤,两眼泛白,轰隆一声瘫倒在地。 铜铃踢了踢瘫倒在地的富商,撇撇嘴,“昏了。” 回首转而看向风姜,“他怎么回事?” 风姜肩头抗着一个,右手拖拽着一个,咬着牙拖拽进屋子,随地一甩,“忘了。” 铜铃“哦”了一声,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和风姜争论不休,蹑手蹑脚走到门前,露出脑袋,左顾右盼一番。瞧着四下无人,长松一口气,关上房门。 “你说他们会有请帖吗?” 铜铃一边翻箱倒柜,一边疑惑问道。 风姜蹙了蹙眉头,在富商身上上下摸寻,“应该把。先找找看了。” “嗯。” 锦绣被褥扔在地上,床上的床垫被掀朝天,书架上摆饰的书籍堆积了一地,包袱,装载珠宝的箱子也被翻个底朝天,偌大的房间乱糟糟的,铜铃坐在中间,额头上一排密密麻麻的细汗,喘着气,“风姜...” “嗯?” “找到了吗?” “没有...” 风姜瘫坐在地上,瞧着翻的乱糟糟的房舍,轻叹一口气,不应该阿,住天字房,竟然没有一个有请帖的,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混的。 铜铃“哦”了一声,轻叹道:“放弃吧,趁着还有一两日,我们去碎玉轩看看。” “嗯。” 风姜也无力反驳,只好应声,如今看来也只有那一条路可走了。 转念一想,又有些气恼的踢踢肥的富商,气哼哼的哼了两声,满脸的嫌弃不言而喻。 “走吧,回去睡觉。” 铜铃伸伸懒腰,打着哈欠,起身径直往门口走去。 风姜应了一声,随后大惊道:“那这些人怎么办?” 铜铃回眸撇了一眼躺地的人,懒羊羊的说:“杀了,埋了。” 风姜啧啧两声,无不佩服的赞叹,“无情。” “他们遇上你也算是倒霉,这萍水相逢的,被你打劫了不说,还要葬送性命。” “那能怎么办?”铜铃摊摊手,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他们也只能自认倒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她们看到我们的脸呢?要说这事还得怨你。你若是计划好了,他们也不至于送命。” 风姜一噎,满脸黑线,转来转去,竟然引火上身。 “好...好,好,怨我,不过也不至于送了性命。小爷我这有安神香,给他们点燃,昏睡个几日不成问题。” 铜铃撇撇嘴,出门而去,这几个小喽啰,她压根就不放在眼里。 碎玉轩在长安南,富庶之地,长安以南,商店林立,比起长安北,富饶的多。大都的官家贵胄也多居住于此。 不过风姜的长安侯爷府,因世代从军,不愿沾染富贵之浑浊之气,遂向来居住在长安西街。如此,也不必担心遇到。 入了长安以南,一旁的摊子,商店便入不了铜铃的眼,直奔着碎玉轩去。 碎玉轩,专卖文玩古画。两层楼高,接待的无一不是高门大户人家,至于平头小百姓,连入门的资格都没有,在长安以南的文玩古画界也是有名望的。 无非是仗着身后的暗城拍卖会,这拍卖会里小物件,出不了入不了眼的物件都在这碎玉轩中,即使如此,这些出不了入不了眼的物件也是极为珍贵的。 更不必提那所谓的拍卖会。 只可惜,出身未捷身先死。这碎玉轩的门还未进去,便被门口两个狗眼看人低的小厮拦于门外。 “这是什么意思?” 铜铃半眯着眸子,危险的瞅着挡在门前的胳膊,环抱于胸前,阴晦的询问道。 “什么意思,看不懂吗?这可是碎玉轩,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小姑娘还是上别处玩吧。” 第119章 风姜嗤笑一声,满脸的戏谑。 铜铃回首瞪了风姜一眼,满满的警告之意。 “什么叫做这不是本姑娘该来的地方?既然开门做生意的,这客人都到了门前,怎么能有拒之门外的道理呢?” 两个小厮相视一眼,不屑轻蔑的嗤笑几声,眼前的一男一女,女子长的秀丽,只不过穿着怪异,外地人,瞧着这穿着,满身的铜铃铛,应该是南疆一带的人,南疆一带的人好像都没有什么钱,至于这男子,风度翩翩,器宇非凡,若不是仔细瞧他身上简单的粗布衣裳,还真的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哥。 “不是小的们将姑娘拒之门外,这可是碎玉轩。高门大户才能进的地方,姑娘还是快些离去,别挡着我们做生意的。” “那你们的意思就是我进不去了?” 小厮嘴角挂笑,打趣道:“不是姑娘进不去,是姑娘这身的行头进不去,这碎玉轩摆放的都可是名贵的古玩字画,若是碰坏了一两样,姑娘砸锅卖铁也还不起的,到时候也会连累小的几个。” 顿了顿,瞧着铜铃长的秀丽,于心不忍,好心提醒道:“姑娘若是想看古玩字画,可以去城北去看看,说不定能够有喜欢的东西。” “城北?” 铜铃挑挑眉头,“城北也有碎玉轩?” 没听别人说起过,只是听说这碎玉轩只有一个在城南,似乎没听说过城北也有碎玉轩? 风姜笑意浓浓,撞了撞铜铃的肩头,附在其耳畔,小声嘀咕道:“城北是穷人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碎玉轩?他们阿,这是瞧不起我们俩个。” “瞧不起我们,你还那么开心?” 风姜谈谈收,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我也没办法阿...” 铜铃面色陡然一变,瞬间堆满了笑容,也不同小厮们废话,直接伸手从衣袖中掏出一沓银票,“如此,不知这碎玉轩本姑娘能不能进的了?” 两小厮一惊,相互一视,瞧着这绿油油的银票,最起码是一万两起底,更不用说这么一沓子。连忙掐笑献媚,佝偻着腰,让开了道。 “能进,能进,是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 “姑娘,公子快请进。小的们眼拙,眼拙。” 铜铃轻笑一声,扬了扬手中大把银票,微扬起头,眉开眼笑的入内,风姜紧随其后,果真,还是银票好说话。 这碎玉轩不愧是长安境内数一数二的古玩字画店,且看里头的摆饰便是非比寻常。 历朝各代的古玩,名家书画,随处可见。屋内假山流水,泉水叮咚,坐落的木椅也皆是紫檀木,攀龙附凤,精美至极。 铜铃瞪大了眼睛,用手戳了戳风姜,“喂...这里果真是长安,一个小小的文玩店就是不一样,比起岚皋城的不知要好上多少分。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有可比性。” “那是。” 风姜微扬起下巴,“不过,这儿比你魔教藏宝阁来说,简直小巫见大巫,你就别一惊一乍了。” 有幸去过两次魔教的藏宝阁,那可真是只能用一个金碧辉煌来形容,大概有两个宫殿那么大,摆放着一排排柜子,柜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珍贵无比的摆件,屏风大的珊瑚山,蹴鞠大的夜明珠,稀世珍宝数不胜数。 像金砖之类的俗气之物相教之下连同台面都上不得,只能堆积在两旁的角落里蓬灰。 铜铃嘴角擒笑,点了点头,“说的也是。这天底下哪有一个地方能够比得上我们魔教?二十四仙殿,依山傍水,人间仙境。” “是是...” 风姜应和着,这话说的倒是一点也不假,明明是个十恶不赦的魔教却住在人间仙境里,想想也是有些奇怪,不过这些话,他可不敢当着铜铃的面说论。 “两位客官,想看点什么?可需要小的介绍一二?” 刚入了店,便有小厮上前迎接,瞧着铜铃手里头扬起的银票,两眼放光。 “嗯...” 铜铃环顾一圈,蹙了蹙眉头,最后目光定格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这楼下的,样式虽然精美,却也算不上珍贵,去二楼瞧瞧。” 说罢,便抬腿迈上去二楼的楼梯。 小厮见状,连忙拦于面前,一脸歉意的说:“真是不好意思,这二楼恐怕两位想要上去会有一些麻烦,这一楼的也不错,姑娘,公子大可以挑挑自己喜欢的。” 铜铃眉头一皱,这碎玉轩怎么这么麻烦?这不让进,那不让去的,真是费事多。 “怎么,这上二楼也有条件不成?” 小厮歉意笑笑,铜铃的话也正中他的下怀,遂坦白相告,“其实...不瞒姑娘,公子,这二楼只有皇亲国戚侯爷官府能够上得,小的也是心有力而力不足。” “这么说,我是去不得了?” 直觉告诉铜铃,这好东西应该是在二楼,估计也只有先上了二楼,距离请帖也才能更近一步。 “说吧,去二楼需要多少银两?” 小厮佝偻着腰,憨笑,“虽然说是只有皇亲国戚才能上的,可是只有花了银两的都是本店的贵客,这二楼的规矩呢,就是在一楼消费满二万亮,才能上的了二楼。” “二万两?!” 风姜一声低呼,“你怎么不去打劫的?!” 两万两足够在长安买下好几块地皮。 “公子真会说笑,这是本店的规矩,还请公子见谅。” 铜铃轻笑一声,“二万两...”眉头微微一挑,“倒也不是什么大数目,这里就是两万两,你且将一楼加起来足够两万两的给我包起来。” 微扬了扬手中的银票,刚好就是两万两,铜铃甚至有些怀疑,这个小厮是故意瞧见她手中的银票,出此下策。 不过区区两万两而已,她也不怎么在乎。 “得嘞!姑娘上头请。” 小厮双手接过银票,顿时偏转身子,开出一条道来,恭迎着铜铃和风姜上楼。 风姜也是习惯了铜铃视金钱如粪土的价值观,区区两万两于她而言,只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入了二楼,另有天地,这二楼和一楼一般大小,不如一楼装饰的豪华,格外的普通,简简单单的摆放着几件文玩和字画,若是不仔细看,倒是发现不了什么特殊之处。 第120章 只因为这里随便摆放的一件都是稀世珍品,一般人的瞧不出来什么特殊之处。 房堂正中央放置了两把金丝楠木椅,中间一张圆桌上摆放着两个琉璃茶杯,茶香四溢。 坐着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头,背对着铜铃一行人,面对着一副明代名画指指点点说着些什么。 小厮朝着铜铃二人,歉意笑笑,“两位稍后,小的这就去禀告掌柜的。” 铜铃颔首“嗯”了一声,静静候着,目光在左右四周摆放的文玩字画上流连忘返,眼底掠过几抹喜色,这里的东西才能叫做东西嘛。 风姜亦是莫不经心的四处张望,确实是个好东西,虽然在药仙谷见不着,却在魔教中耳睹目染了一番。的的确确的不错,看来是来对了地方。 小厮蹑手蹑脚上前,附在其中一个身着墨绿色长袍的老头耳畔窃窃私语一番。 一旁身着深紫色长袍的老头侧目看去。 风姜盯着深紫色长袍老头瞧了几眼,虽然只是侧脸,却总觉得有些眼熟,细细回想,却模模糊糊,想不起来。 小厮话音落罢,便恭恭敬敬的候在一旁,等候掌柜的下一步指令。 只瞧见墨绿色长袍老头偏转过头来,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了铜铃和风姜几眼,然后转过头去。朝小厮招了招手,低语几句,便同一旁的深紫色长袍老头说道:“店中事务,扰了侯爷的兴致,小的过错了。” 深紫色长袍老头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无妨,无妨。开门迎客,不打紧。” “嗯...” 紧接着,继续交流起来,似乎一点都没有被铜铃一行人的到来所打扰一般。 小厮折返,微弯着腰,掐着笑,“两位客官这儿便是本店的二楼,客官尽管看,若是有什么问题,便告知小的即可。” 铜铃“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前头的两个老头身上,“穿墨绿色长袍的老头是谁?” “老头?” 小厮一噎,却依然摆着微笑道:“是...碎玉轩的掌柜的。姓金,也称金掌柜。” “那那个穿深紫色长袍的老头呢?” 铜铃随手一点。 小厮倒是一惊,连忙说:“那可是李太傅,当今太子的老师。” “李太傅?” 铜铃蹙了蹙眉头,用肩头捅了捅一旁的风姜,一手遮面,“李太傅官阶很大吗?” 风姜低声回应,“太傅属于文职,正一品,官阶大的很,而且除却官阶,太傅无一不才高八斗,在天下都享有清誉,天下的学子都要尊称他为一声老师。” “那和你家比起来呢?” 风姜皱了皱眉头,反复较量之后道:“这不好说,毕竟我家世代为武侯,是武职,虽然也是正一品,但是和文职进水不犯河水,所以只能说平分秋色。” 铜铃了然的“哦”了一声。 转而对小厮道:“你且去问问你家掌柜的,我想要暗城拍卖会的请帖,需要怎么做?” 小厮大惊失色,倒是头一次听别人这么理直气壮的问出声来这种无理的要求。 风姜抿嘴轻笑。与其跟个无头苍蝇乱撞倒不如挑明了直接询问来的直接。 “姑娘,莫不是在开玩笑?” 小厮不确定的再问上一声,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铜铃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不成?” “额...” 小厮犹豫片刻,迟疑不决道:“姑娘稍后片刻,小的这就去问候掌柜的。” 铜铃“嗯”了一声,便打发小厮离开,莫要当误她的正事。 小厮行至掌柜的跟前,低声细语几句,掌柜的小声回了几句,小厮方才回来复命。 “怎么样?” 风姜急匆匆的询问道。 未等小厮开口,铜铃径直说道:“可是要我们等上一时三刻?” 小厮微惊,疑惑的看向铜铃,不禁暗自怀疑,难不成她能够听到? 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掌柜的现在正在忙,还请姑娘,公子同小的下去稍作休息,掌柜的再来接待两位。” 风姜眉头微皱,看向铜铃,怕是她要是不悦,平日里她最讨厌等待。凡事都是急躁躁的。 小厮如此说,怕是她一着急,便不顾三七二十一。 铜铃想了想,“嗯”了一声。 倒是让风姜大吃一惊,同小厮下楼休息之后,风姜打趣道:“往日里你最不喜欢等待,今个怎么了?怎么会如此乖乖听话?” 铜铃撇了风姜一眼,轻抿一口茶水,“那是在魔教,在魔教里谁敢不让着我三分?可在这里不一样,这可是天子脚下,而且你没听到那个老头是太傅吗?得罪了她,无疑就是得罪了圣上,没有好处的。” 风姜听后一噎,倒是从未想过能够从铜铃的嘴里说出这样一番见解。 等了约有三刻钟,金掌柜特意下楼送别李太傅,这才开始接待他们,引入他们上楼。 金掌柜的,长相平庸不出奇,和大街上年过半百的老头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眉眼含笑,倒是一副慈祥的模样,身着的墨绿色长袍,料子,绣工倒是极好,一看便知道不是普通的布料。 “老夫是这儿的掌柜的,免贵姓金,你们可以叫老夫为金掌柜的,瞧两位面生,可是远道而来?” 铜铃“嗯”了一声,自顾自的一屁股坐在之前李太傅做的地方。 金掌柜的浅笑着也坐了下来,一旁的小厮眼疾手快的赶忙搬来一个凳子给风姜。 “不知,两位姓甚名谁?既然来到碎玉轩,便也就是缘分。” 铜铃睁着透彻明亮的眸子打量了掌柜一番,了然的浅笑道:“江湖人士,不提姓名也罢。” 掌柜闻言倒也没有太大的惊讶,如今暗城拍卖会在既,也有不少的江湖人士而来,不过于他们而言,只要有钱一切好说。 “原来是江湖人士,老夫眼拙,只是不知两位来本店所谓何事?” “请帖。暗城拍卖会的请帖。” 铜铃毫不隐晦,直接脱口而出,隐隐约约有一丝不耐烦的模样。 “姑娘,这会说笑,小店小本经营,怎么可能会有姑娘所说的什么暗城拍卖会的请帖,怕是姑娘弄错了地方,这暗城拍卖会老夫听都没有听说过。” 第121章 “只怕不是我同掌柜的开玩笑,而是掌柜的故意在和我开玩笑。” 铜铃的声音陡然一冷,周身的杀气腾腾,不容小觑。 “既然来了这碎玉轩,便是有备而来,掌柜的也不需要同我打哑迷,直接告知我如何能够取得这请帖即可。” 掌柜的微惊,收敛下瞳孔底的阴晦。 “姑娘何出此言?” “听闻四年前曾有富商在碎玉轩一掷千金,砸下了暗城拍卖会的请帖,掌柜的,可是真的?” 金掌柜倒也不慌,若是人人都如铜铃这般上门闹事,这碎玉轩也不会在长安屹立多年而不倒。 “确实。” 顿了顿,又道:“姑娘说的不假,确实有人在老夫这碎玉轩中一掷千金取得这请帖,只不过,姑娘可知道这一掷千金可是多少钱?” 铜铃面孔上的冷意退却几分,“既然有如此先例,便是可行,掌柜的,倒是不妨说说,这一掷千金是多少银两?” 掌柜的轻笑几声,打量了铜铃和风姜几眼,风姜身上确实没什么看头,粗布衣裳,单凭一身风骨支撑着,倒是眼前的小姑娘,穿着像是南疆人士,身上也没有什么首饰,只不过瞧她身上挂着的铃铛。 倒是暗自一惊,瞧着虽然不出奇,可是这铜铃的材质,样式皆是精美无比,大师的手法,晃动起来声音清脆如泉水叮咚。价值不菲。 如此一瞧,倒还真的有些摸不透两人的身价,琢磨片刻,缓声道:“姑娘可知,这二楼的简简单单一副画价值多少钱?” 随手指向一旁柱子正中央的一副金丝镶边,装饰的极为华贵的洛神赋。 铜铃抬眸瞧了一眼,伸出一根手指。 掌柜嗤笑,“姑娘莫不是瞧不起老夫这儿的画,这儿的画可都是名家书画,怎么可能值区区一千两呢?” 铜铃莞尔,“我说的可不是一千两,而是一百两。” 风姜撇了几眼所谓的洛神赋,笑而不语。 掌柜的大笑几声,轻蔑到:“姑娘可真的会开玩笑,你可知这是什么画?” “洛神赋。东晋顾恺之的洛神赋。” 铜铃也懒得同掌柜的打哑迷,直接开口道:“一百两是看它画工精致,栩栩如生,可惜赝品就是赝品,这一百两可是看在它仿的如此真的份上才值得一百两。” 掌柜的面色陡然一变,沉声怒道:“姑娘何出此言?早知道老夫的碎玉轩在长安屹立多年不倒,享有清誉,姑娘如此出言诋毁,可有别的用意?” 铜铃懒洋洋的轻哼一声,“我只不过是过来要请帖的,又不是砸场子的,而且我们远道而来,和你们也没有什么过节,砸场子说不出过去,再说这画是你非要我估价,我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 掌柜的老脸涨红,怒火中烧的瞪着铜铃,“那姑娘说说,这洛神赋为何是赝品?” “为何是?” 铜铃挑挑眉头,浅笑道:“画工精美却不传神,虽有皮囊却无灵韵,所以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来时赝品,而且真的那副在我家,你说我能看错吗?” “在你家?” 掌柜的大吃一惊,他知道这洛神赋是赝品,若是真品,早就应该在拍卖会上,而非这里。也是故意考考铜铃的眼力,到不曾想真品竟然在她家,该说的如此云淡风轻。 “嗯。” 铜铃诚恳的点点头,那副所谓的洛神赋不正在琉璃川山上那个小屋子里挂着的吗? “姑娘究竟是何方人士?” “何方人士?” 铜铃眸子微亮,“都说是江湖中人,相逢即使有缘,既然有缘又何必过问姓名呢?” 掌柜的一噎,正准备做罢。 不曾想铜铃紧接着开口道:“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我乃是道宗的青絮,他阿是青梧。我们都是道宗的弟子。” 掌柜恍然大悟,堆满笑意道:“原来是道宗的人,是老夫眼拙。” 铜铃“嗯”了一声,回眸冲风姜笑了笑,风姜无奈的摇摇头,“师妹顽皮了,说好下山绝对不打着教派的名号,没想到,她这一开口就什么都捅了出来。” 掌柜的笑着招呼道:“小二,将老夫珍藏着的碧螺春拿上来。” “是。” 小厮应声下去。 “都说道宗是江湖的名门正派,一直都只听有其威名,却也不曾有机会见识,今日也算是本店蓬荜生辉。” “掌柜的客气了。这碧螺春就不必了。只不过这暗城拍卖会的请帖,我和师兄还是要拿到的,听闻这拍卖会里有许多藏品,而我们家老道...宗主向来喜欢文玩,这不想着出去给他做礼,还请掌柜的告知取得办法。” 铜铃说的情真意切,掌柜的也不好再推脱,“这请帖确实有取得的办法,只不过这代价稍微大了一些,只是需要在老夫这花上个十万两,自然会有人送去请帖。” 紧接着又解释说:“这碎玉轩只不过是暗城拍卖会一个明面上的摆饰,这请帖的事情老夫也做不了主,所以...” “无妨。” 铜铃随意的摆摆手,“十万两而已,小数目而已。” 起身,围绕着房间走上一圈,走马观花瞧过摆放着的文玩字画,“这里头除了这赝品的洛神赋,其余的都给本姑娘包起来,不知道这些够不够十万两?” 风姜一噎,全部?! 一口茶水差点悉数喷出来,环顾四周,大大小小也有十几件,这全部,岂止十万两?!二十万两都有。 果真是大手笔。 连忙起身,拉扯住铜铃的衣袖,咬牙切齿道:“师妹,不用再想想吗?这还没到拍卖会,这钱可经不起你这么花的。” “无妨。师父疼我,钱足够了。师兄就不用担心了。” 铜铃满脸笑意的拍了拍风姜的肩头。 风姜愤愤的瞪了其一眼,想起了魔教的藏宝阁,长叹一声,即使有金山银山也经不起这么败家的阿。 这都是些什么?又不能吃!摆哪阿! 掌柜的一听,大吃一惊,果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名门望派出手就是不一样,瞬间来了个通吃。 “好!好!道宗不愧是江湖上号令群雄的名门正派,出手不凡!” 第122章 碎玉轩一番大手笔,回了客栈,傍晚时分,这请帖便有小厮送上门来。 一张黑色的请帖,上头的字是烙金的,没有多余客套的话,时间,名字,地点。再无旁的。 “明天傍晚?” 铜铃瞧着上头的字,扬起眉梢。 风姜狡黠笑笑,“月黑风高夜,岂不是正是所谓暗城的风格吗?只不过这个地点?” 不禁皱了皱眉头。 铜铃看着黑色请帖上一板一眼的金字,念出声来,“红袖楼?红袖楼什么楼?听起来怎么好像是青楼的赶脚?” 风姜面色微红,“确实是青楼。” 这红袖楼在长安也是有名望的青楼,许多高门大户,皇家贵族有时候也会偷偷的去。 “青楼?” 铜铃一声惊呼,眉眼微蹙,“我也只在话本里听过,听说那里头可是一个温柔乡,所有的男子都喜欢去,可是真的?” 风姜一噎,脸色瞬间红了又红,“这也不好说。比如说我就不喜欢那种地方。” 铜铃睁着铜铃般的眼珠子直溜溜的瞧着风姜,“怎么可能?你若是不喜欢,你的脸干嘛这么红?分明是骗人...” 风姜不自然的偏转目光,“这话怎么说呢...大概可能是因为热的,这酷暑的日子,店家也不知道多弄一些冰块来,小爷我这热的脸都红了!” “是的吗?” 铜铃疑狐的撇了风姜一眼,打开窗户,窗户外清凉的晚风习习吹来,顿时感觉清爽许多。 风姜使劲的点了点头,一脸诚恳的模样。铜铃便也不再追问,手中捏着黑色烙金的请帖,嘴角泛起一抹笑容,心底满怀的期待。 次日,铜铃赖床起的时候已经是晌午,却左右不见风姜的身影,等了约有一时三刻,风姜这才姗姗来迟。 “你去哪了?” “当铺。” 风姜一屁股坐在圆凳子上,抓起茶杯猛地灌了几口茶,喘着粗气,汗如雨下。 铜铃坐在一旁,不解的瞧着他这幅模样,“不是...你去当铺干什么?” “换钱。” 说着,风姜从衣袖中掏出一沓沓银票,放在铜铃面前,铜铃惊诧的瞪大眼睛,风姜身上有几分几两她是知道的,这药仙谷有多么清贫她也是有所耳闻,这怎么会有这么多? 嘴角划出一抹狡黠的笑意,“说说,你哪来这么多的钱?偷的还是抢的?” 风姜撇了铜铃一眼,傲娇的微扬起下巴,“瞧你说的。不是偷就是抢的,那是小爷我的作风吗?这不想着你爱花钱的速度,今晚肯定又是一场血战,所以这不,四处寻点给你做零花钱?” “十万两...这能叫四处寻点?怕是好几个富商都被你搜刮干净了吧?” 铜铃接连啧啧两声,一番感慨,她怎么就没有想到,下山打劫呢?这样就不用花他们魔教的钱了,真是自愧不如。 “瞧你说的,也不算是,每个小爷我都拿点,也不至于把别人的本钱都拿走,这还有一部分,是小爷我妙手回春,挣来的医药钱。” 铜铃吃惊的瞅着风姜,“你们药仙谷不是一直号称什么,行医救人,分文不取的吗?要是你家那谷主知道了,岂不是要吧你皮给扒了吗?” 风姜苦着脸,拿钱的时候眉开眼笑的,倒是把这一茬给忘了,“不过,小爷我拿的都是高门大户的钱,再说了,是他们非要塞给小爷我的,不拿也是不好意思。又不是小爷我亲口要的。” 虽然有那么点意思,但是他表现的也不是很明显啊。所以便不值一提,只不过他那个远在天边的谷主师傅,算算日子,应该已经回到药仙谷了吧。 “说的也是。我们不拿就是不给他们面子。” 在钱这一方面,铜铃懒得同风姜计较,算算手头上大抵也有个几十万两。今日这个拍卖会的好东西,她是要定了。 夜色阑珊,因着是酷暑,这入了夜,街头上的行人依旧是人头攒动,街道的两旁点上红灯笼,如此,夜市便也就开始了。 铜铃和风姜按照请帖上给的地址,一路寻到了城东的红袖楼,天子脚下的青楼,果真是非同一般。 入内,载歌载舞,飘飘欲仙。正中央巨大的舞台,摆动着几个身着轻薄白纱的女子,隐隐约约能够瞧见里头的春光乍泄,舞台的屏风后是吹拉弹唱的歌女。屋顶上向两边垂下几条鲜艳的红丝条,几个穿着异帮女子手腕着红纱于上头起舞,美不胜收。 红袖楼内一共是三层楼,一楼是大厅,七八张矮桌子摆于中央,供人们喝酒做乐。二楼三楼都是单独的厢房。 自打一入了这红袖楼,风姜便不自然的四处躲闪着目光,微红着脸,倒是铜铃一脸新奇的四处张望,时不时指给风姜看。 风姜忍不住暗骂几声,好好的拍卖会干什么非要建在青楼?!虽然说隐蔽性好上那么一些,可毕竟有些... “别瞧了,这青楼没什么好看的。” 风姜扯了扯铜铃的衣袖。 “怎么没有,你瞧瞧他们跳的多美,我们魔教就没有这么美的舞蹈,而且这声乐也挺不错的。就是比起教主来差的太远。不对,这种奢靡的乐声无法和教主相提并论。” “是是...可我们是来找拍卖会的,别忘了正事。” 风姜出口提醒道,这转了一圈也没有瞧见,不禁有些暗自怀疑。总觉得拍卖会开在青楼里有些匪夷所思。 “是阿。” 铜铃如梦初醒一般,认真的四处张望,这二楼的厢房左看右看都不像,最后目光停留在一楼一个拐角处,门口站着两个不动声色的小厮,似乎在守着什么。 铜铃连忙拉了拉风姜的衣袖,指着一楼那扇黝黑的被黑布遮挡住的门,“你瞧瞧,可是那个地方?” 风姜顺势看去,蹙了蹙眉头,“有点意思。” “你瞧门口那两个,应该是个练家子。反正给人的感觉不一般,而且身体壮实,最起码也是个打手。估计,那拍卖会就在那黑布后面,八九不离十。” 铜铃笃定的瞧着那片黑布,拉着风姜飞奔下楼,直奔那扇嘿呦的门口。 第123章 刚至门口,便被一左一右两名侍卫拦截下来,铜铃递上了请帖,方才放行。 穿过黑布,是一条通往地下的楼梯,两侧有龙头火烛照明往下的路。 楼梯绵长,约有两层楼那么高,下了楼梯,行至地面,周旁漆黑一片,而楼梯口站着一旁身着黑衣小厮,约有七八个,铜铃和风姜抵达,将请帖递给其中一小厮。 小厮瞧过请帖后,归还于铜铃,俯身作礼。 “青絮姑娘,青梧公子,里面请。” 引铜铃二人入内,穿梭在长长的廊道,两侧皆有龙头火烛,倒也是通明,过了廊道,四周陡然开阔起来,嬉笑吵闹的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迎面是一巨大的黑色帷幕,穿过帷幕,视野明亮,正对着的中央有一圆形方台,四四方方,和上头青楼里的舞台相比,一般无二,只不过没有太过的装饰。 方台上有一方桌,方桌上没有任何杂物,估计是一会摆放卖品的地方。 方台背靠墙角,三面围绕着金丝楠木的桌椅,约有十五桌左右,每桌有两三把的椅子。已经落座了不少人。抬头往上看,还有一层楼,有四个突出的方阁,方阁正对正下方的方台,方阁上有一层黑布遮挡,其中有两块已经洞开,隐隐约约瞧见几个人。 帷幕后虽然黑暗,但四周皆有龙头火烛点燃,也算是通亮,淡淡的黑色,倒也几分神秘的色彩,方台处龙头火烛最为明亮,至于旁的,除却墙壁上的,每张方桌上头都有不起眼的小火烛,外头用琉璃罩着,倒不至于一不小心碰倒而酿成大祸。 铜铃和风姜落了座,在正中央的位置,铜铃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周旁坐着的几个,面无表情,有男有女,服饰干练,都是练家子,估计应该是江湖上的一些门派。 再往前看,大都都是穿金戴银,身材肥硕,服饰精美,应该是些高门大户。 环顾了一圈,目光最终停留在二楼的四间突出的方阁,“这二楼上的都是什么人?” 正在给两人倒茶水的小厮,“小的不知,只是知道二楼的人不简单。” “那...我们可不可以上二楼?” 小厮微怔,端着茶壶的手微顿,“姑娘说笑了。二楼怕是有些困难。” 铜铃辛怏怏的“哦”了一声,小厮倒好了茶水,便行礼告退。 “姑娘,公子,还请稍等片刻,拍卖会马上就开始,小的们在两旁候着,姑娘,公子若是有什么需要,便唤小的一声即可。” “嗯,好。” 铜铃点了点头,摆摆手,让小厮下去。瞧着桌子上摆放的两三碟径直的糕点,眉眼间增添了几分笑意。 “风姜,这糕点看起来比客栈里的还要好看许多呢。” 风姜静静的瞧着桌子上糕点,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到没有像铜铃那般高兴,“这糕点是皇家糕点,自然比客栈里的好上很多倍。” “皇室?” 铜铃低声惊呼,连忙伸出一只手捏起一块尝尝,她还从未进过宫呢,虽然说魔教在琉璃川的圣地就像是个小型妃皇宫,可是毕竟皇宫就是皇宫。 细嚼慢咽的品尝一番,连同手指上的油渍也舔了舔,“确实特别好吃,皇室的果真就是不一样,只不过这皇室的怎么会在这里?” 后以后觉的皱起眉头,“难不成说这拍卖会的幕后主人是皇室的人。” 风姜一惊,没想到铜铃会直接说出来,连忙“嘘”了一声,环顾四周,“这种事,说不得。” 铜铃被风姜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也左顾右盼一番,“哦,那你说有没有可能?” 风姜低声回应,“不好说。” “那你怎么知道这是皇室的糕点?上头有写字吗?” 风姜轻笑一声,下巴忍不住微微扬起,“小爷我可是去过皇宫的人,自然认识。” 铜铃不屑“切”了声,“说什么胡话呢?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你还能记得几块糕点不成?” “十多年前怎么样?这糕点可不简单。” 风姜随手指向其中一盘莲花银座的糕点,“这糕点可是莲中花,皇宫里特有的糕点。所谓的特有,就是只有皇宫里有。” “真的?” 铜铃低呼,仔细瞧着莲中花,“确实是好看。看来这幕后的人果真是不简单,而且不仅是这糕点,这茶水可是雨前龙井,这还不是一般的雨前龙井,茶水是清晨的甘露,小火熬制。” 风姜端起茶杯,细细品尝一二,茶香浓郁,微微的苦涩后是清澈的甘甜,“你什么时候对茶也有研究了?” 铜铃莞尔一笑,捏着糕点,一块接着一块吃着,“教主就喜欢喝这种雨前龙井,虽然做工讲究,不过味道独特极好,旁的茶我都不太清楚,只不过这种茶还是略知一二的,尝尝这味道,就能确定。” “讲究人。” “不过...” 铜铃话锋一转,漫不经心的瞟向楼上的阁楼,“你说这楼下的都这么丰盛了,这楼上的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呢,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好吃的?” 风姜抬眸瞟了几眼楼上拉开黑布的阁楼,“应该不简单,你瞧见没,这天底下的富商也只能做在下头,这楼顶的四位,估计阿,不仅是有钱还要有权,反正不是等闲之辈。这好吃的肯定是多了去。” 铜铃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目光一直在楼上的四个阁楼流连忘返。 风姜瞥见,赶忙拉扯一下铜铃的衣袖,“别看了,能进来都已经不错了,别再想着上去。再说了,这长安一行,暗影大哥特意叮嘱让我们低调一些,这外头的世道太乱,所以呢,你就安心在下头呆着,大不了过会你拍东西的时候,我不拦你。” 铜铃轻咬着嘴唇,多少有些不舍,总觉得上头的肯定不一般,若是烈火大哥在就好了,以烈火大哥张扬的个性肯定是要最好的。 “不行。” “那你想怎么样?” “一会若有实在拍不来的东西,我们就把他们抢走可好?” 风姜一噎,连忙转身瞧瞧四周,见四周无动静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第124章 回首嗔怪似的瞪了铜铃一眼,“我的小姑奶奶,这旁边坐着的都可是练家子的,耳机好着呢,这种话你我心知肚明就好,干嘛非要说出声开,你这是生怕小爷我活的太久了。” 铜铃轻笑一声,“都是练家子又怎么样?姑奶奶我也是练家子,练家子比练家子,谁能比过谁还不一定呢。再说了,这不还有你嘛。” 风姜这帽子一戴,顿时没了脾气,“说的也是,不过也难得,你能夸我,百年难得一遇。” 铜铃撇撇嘴,吃着糕点对着龙井茶,转移话题,“这怎么还没有开始啊?这人眼看着都已经坐满了,这糕点也见了底,都已经等了有半个时辰了,再不开始,姑奶奶我都快要坐不住了。” 风姜环顾四周,用眼神示意阁楼上右上角那唯一一个还盖着黑布的房间。 “这不是还有贵客没到吗?所以这宴席难免开的有些晚些,再等等吧,好饭不怕晚。” 铜铃怏怏的“嗯”了一声,目光撇向方台后面的用黑布遮挡的门,门口站着两个侍卫,严阵以待的,估计,宝物应该就从哪里出。 眼珠子一转,嘴角泛起几抹笑,掠过桌子戳了戳风姜的胳膊,“你瞧瞧那个地方。” 风姜顺势望去,心下大惊,随后漫不经心的回应,“那你瞅瞅这四周。” 铜铃环顾了一圈,不知何时这宴会的四周已经站满了黑衣侍卫,不动声色的,武功应该不低。 “得,就当我没说。毕竟,两手难抵四拳。” “知道就好,你若是敢往那边去,别说进去了,就是门口你就靠近不了,到时候,小爷我肯定装不认识你。” 铜铃愤愤的瞪了风姜一眼,“无情。” “好啦,准备开始。” “开始了?” 铜铃连忙放下手中的糕点,随意的摸了摸嘴。 “他们说开始了吗?” “没,不过快了,你瞧,贵客房里的灯亮了。” 铜铃望去,了然的“哦”了一声,“你猜猜这里面的是何方神圣?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排场?让这么多人等着。” 这等候的期间,也不止铜铃一人等的不耐烦,这前头有人抱怨,后来这一旁的小厮低语几句,瞬间就不再闹腾,估计是和这贵客阁楼里的人有关系。 风姜沉吟片刻,摇摇头,“不清楚,估计不一般,皇亲贵胄,名门正派,不好说。入的了右上角房间的,除了身份尊贵,地位非凡,富可敌国,而且一定是有权有势。这样的人...” 稍稍停顿片刻,铜铃正一脸期待的等着下文,瞧风姜突然住了嘴,连忙询问道:“这样的人...怎么了?” “这样的人...”风姜骚了骚脑袋,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不认识。” “...” 铜铃顿时黑了脸,“你不认识,你说的头头是道的,真是扫兴。” “我那不也是猜测的吗?八九不离十。” 铜铃“切”了一声,转头不再理会风姜,白激动了一场。 如风姜所说,这贵客阁楼里的黑布拉开不久后,这小厮便上来发放牌子,用来叫卖。铜铃和风姜的刚好是七号,中间的位置。 有人开场热身,底下也是喜洋洋的一片,这宝物也是一件件的摆了上来。 前两件铜铃都没有动静,只是瞧着前头的人争论,这到了第三件,眸子上亮起了光。 “接下来是第三件拍品。” 方桌上摆放着一块洁白如雪的玉石,约有巴掌般大小,刚好能够做一块玉佩的材料,周身泛起淡淡的寒气,是个不俗之物。 “这第三件拍品,是千年冰山玉种,若是能够得到大师手艺做成玉佩那是无价之宝,且不要小瞧这只是一块玉石,冰山玉种,有价无市,佩戴之人能够延年益寿,而且这玉种可以养人,温润,佩戴者,辟邪驱魔。而且更不用说这千年的玉种,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养身体,减轻疾病。更多的也不必小的多说。” “各位大人,起拍价,一百万两。每次加价十万两两起。” 话音一落,这叫价的纷纷开始。热闹的很。 “风姜,你瞧瞧那冰山玉种怎么样?” 风姜瞧着铜铃两眼放光的模样,挑了挑眉头,“怎么,你喜欢?你们魔教还缺几个玉种?” “玉种倒是不缺只是没有这冰山玉种,而且还是千年的,你说要是把它做成钗子如何?而且你没听他说这玉种能养人吗?” 风姜上下睥睨铜铃几眼,“你身体力壮的,能吃能睡,还需要用它来养不成?” 铜铃不满的瞪向风姜,“谁说买给我自己用了,你忘了教主身上的病了?这玉洁白无瑕,而且还是千年冰山玉种,可以养人,教主戴正好。” 风姜思虑片刻,“确实不错,传闻玉养人,倒是真的,这千年冰山玉种估计也有了灵性,再加上,你瞧它周身泛起的寒气没有?估计阿,刚从冰山取出来不久,没人用过的,最好。” 铜铃点了点头,当即举起了牌子,“一百五十万。” 本来喊到一百二十万的价格,瞬间就被铜铃叫到一百五十万。 风姜一个哆嗦,果然是财大气粗。 “好!七号,青絮姑娘一百五十万万!还有没有?” “一百六十万!” “一百七十万!” ... 铜铃皱了皱眉头,再次举起牌子,“二百万!” 本来卡在一百八十万的节点上,铜铃话音一落,惹得众人侧目。 “二百万!青絮姑娘两百万!两百万还有没有?” “两百一十万。” “两百五十万。” 铜铃再次喊价。 顿时鸦雀无声的一片。 “两百五十万第一次,两百五十万第二次,两百五十万第三次!恭喜青絮姑娘拍的这块千年冰山玉种!” 铜铃顿时眉眼带笑,傲娇的环顾四周一圈,两百五十万,于她而言,九牛一毛而已,看谁敢同她抢。 这三件拍品下去了,第四件拍品又呈了上来,是龙泉剑。 “这第四件拍品是龙泉剑,又名龙渊剑,传说是欧冶子和干将两位大师所建造,相传欧冶子和干将为铸此剑,凿开茨山,放出山中溪水,引至铸剑炉旁成北斗七星环列的七个池中,是名七星...” 第125章 “剑成之後,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盤卧。是名龙渊。故名此剑曰七星龙渊,简称龙渊剑。唐朝时因避高祖李渊讳,便把渊字改成泉字,曰七星龙泉,简称龙泉剑。” “七星龙渊排名第五,锋利无比,不减荣光,起拍价二百万两,每次竞拍价二十万两。” 七星龙渊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 一时间,无数人眼睛中泛起了光彩,于富商来说,只不过收藏品而已,而于江湖人士所言,非同凡响。武功再高者,也需有宝剑加持,若得七星龙渊无疑是锦上添花。 “二百二十万!” “二百四十万!” “二百六十万!” ... 叫价声此起彼伏,一时间价格飞升极高。 铜铃手指在牌子上上下敲打,环顾左右的人,似有思量。 “怎么,这七星龙渊你也想要?” 风姜瞧着铜铃这幅架势便是势在必得的模样。 铜铃挑挑眉头,“自然,七星龙渊,江湖名剑排行第五。江湖中人趋之如骛,谁不想要?” “可你又不使剑,你们藏宝阁里的剑不是多着吗?” 风姜瞧着上头那把破铜烂铁般的剑,丝毫不感兴趣,也不知道下头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叫价。 铜铃勾勾嘴角,“剑虽好,但称的上好剑的却少,七星龙渊,排行第五,暗影大哥那把承影也不过排行第十,差的远着呢,若是能够将此剑送给暗影大哥,他肯定高兴。” 风姜回想起爱剑如命的暗影,了然的点点头,“确实,只不过瞧着这个价格,怕是三百万挡不住了。” 随后担忧的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他和铜铃坐的是正中间,江湖人士居多,三三两两他都有过照面,都是各大门派的宗主,不禁暗自有些担忧。 “三百万?” 铜铃莞尔笑笑,高举牌子,“三百六十万!” “四百万!” 开腔的是流沙派掌门,姚飞龙,四十岁上下,若是按照称为一派掌门来算,已经是足够年轻了,姚飞龙,相貌平庸,却天资聪慧,武功高强,也是他能够如此称为掌门的缘故之一。 流沙派位列正道十三派之末,虽是末,这些年,流沙派日益壮大,隐隐约约已经超过上七派,能够名列中间,只不过江湖传闻并不好,听闻流沙派做事不干净,教中人喜欢乱杀无辜,只不过都是传闻,谁也不知晓。 “好!六号!流沙派掌门出价四百万!还有没有更高的?!” “四百二十万!” 开口的是邬陀帮的二帮主,秦朝明,六十岁上下,对于他的传闻,还是少之又少,只因为邬陀帮既算不上是正道十三派,又算不得魔教,傍海生活,又与官府有关系。 “秦朝明...” 铜铃喃喃自语,微微偏转过头去,她虽然没出过魔教,但是对于江湖上各大有名望的人物都见识过画像,所以打了照面,多少能够喷出来几分。 “想不到,这七星龙渊的威力这么大,连同不参与江湖纷争,一心做生意的邬陀帮都忍不住开了口。” 风姜应声道,要有兴致的笑笑。 “只可惜了...” 铜铃的手指在牌子上轻轻敲打,“这七星龙渊我势在必得。” 当即,报出“四百四十万”的价码。 “四百六十万!” 姚飞龙再次开口,看来是不想割爱。 “五百万!” 铜铃倒也不着急,她有的是钱在这慢慢的耗,他们魔教藏宝阁的钱可是历代教主历经几百年积累下来的,其中他们魔教还有一个金矿,岂是他们这些刚刚开始蹦哒的小蝼蚁能够比拟的。 “好!七号!道宗青絮姑娘出价五百万!还有没有更高的!” “五百二十万万!” 秦朝明一声呵出,老脸微微涨红,估计一百万也是他最后的心里价位,邬陀帮远离江湖,这剑于他们而言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五百四十万!” 铜铃再次出声,势在必得。 “青絮姑娘出价五百四十万,还有没有更高的?!” “六百万!” 楼上左下角的一间房间忽然响起一沉稳的男声,声音沧桑,估计不下六十岁左右。 话音一落,顿时吸引各路目光。纷纷仰头看去,能够位居二楼的都不是等闲之辈,也不是他们这些泛泛之辈能够比拟的。按道理来说,楼上人有钱有势,他们若是开了口,底下人便没有了开口的必要。 可惜,总有那么一个特殊的。 “六百二十万万!” 铜铃懒洋洋的开口。惊起一番巨浪。 底下人议论纷纷,都说道宗是江湖第一大派,果然是名不虚传,且来两个小将,就可以随口说出一百六十万的价码。 估计这后头定然不简单。 “六百四十万!” 楼上左下角的阁楼再次开口。 “六百万二十万。” 铜铃也不逞多让,似乎和楼上之人杠上一般。 “六百四十万。” 声音中隐隐约约有几分怒意。 铜铃莞尔一笑,看来是撑不住了。倒不如让她来结束这场纷争。 “七百万!” “七号!七百万!青絮姑娘出价七百万,还有没有更高的?!” 台下一片鸦雀无声,左下角的房间也等待了许久,没有出声,如此一拍定音。铜铃以七百万的价格拍下七星龙渊。 前头的姚飞龙投来的恭喜的目光,铜铃浅笑一下也算是回应。 紧接着出场的是第五件拍品,这次拍卖会一共是七件拍品,如此便也是进入了尾声。 第五件拍品是九天玄铁。 铜铃并没有参与拍价,九天玄铁虽然千年难逢,是铸剑独一无二的上品,若是能够遇到欧治子或干将莫邪之类的大师,再铸成名动天下的宝剑也不是不无可能。 遂争夺之人越发的多。 铜铃却无意争夺,虽然稀有,但魔教尚存了一两块,暂且不需要,况且若是通吃全局,怕是今个连同这暗城拍卖会的大门都走不出去。 所以只不过举了两三次牌子抬抬价格,并无意于其。 最后二楼左上角以七百九十万的价钱拍的九天玄铁。 第126章 第五件一下去,第六件拍品紧接着被端了上来,一块黑布遮蔽,端上方桌,打开之后一瞧,里头躺着一块普普通通的墨玉玉牌。 “玉牌?” 一出场台下顿时议论纷纷。 “师兄,可看情了那玉牌是个什么东西?” “没有...只觉得同体墨绿,是块好玉。” “难不成比冰山玉种还要好的玉种不成?” “怎么可能?冰山玉种,千载难逢,世间再无旁的可以比拟,不可能的。” “哪能是什么?” ... 一番争议声,成功的引起了铜铃的兴趣,“风姜,你说那玉牌是个什么宝物?” 风姜摸搓着下巴,微眯着双眸瞧向那块躺在方台上的玉佩,“这拍卖会理应该按照珍贵度来排名的,能够比的上九天玄铁,七星龙渊,肯定是个不凡之物。” 铜铃眉头微挑,瞳孔中兴趣浓浓。 一番议论之后,台上之人方才举起玉牌,供大家一览芳容,墨绿色的玉种,同体墨绿,犹如一条墨绿巨龙盘踞于润玉之中,玉之上方,烙金雕刻“猎影”二字,张牙舞爪,龙飞凤舞,气吞山河。 铜铃眉头微皱。 “猎影?岂不就是那个杀手组织猎影?” 同一时间,底下之人瞬间议论纷纷,这猎影名为杀手组织,于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即使身在江湖之外,也是有所耳闻,只不过这枚玉佩是个什么东西?看起来价值不菲。 等议论声稍稍渐稀,方台上人方才开口介绍道:“猎影是江湖中有名的杀手组织,底下有十大顶尖杀手,余下杀手共计三百两十人,个个武功高强。而这枚令牌便是猎影的杀手令。” “杀手令?难不成能够号令猎影不成?” 角落处有人提出质疑。 顿时引起众人围观,他们也想知道,这杀手令究竟有何作用。 “能列于九天玄铁之后,这杀手令有何用处,若是只是一块小小的令牌,墨玉虽好,但连同冰山玉种的凤毛麟角都比不上。” “究竟有何妙处,还莫要再吊着我们了。” ... 方台之上,三十来岁,相貌平平的男子嘴角上弯,“杀手令是猎影至高无上的令牌。不曾出世,大家可能少有耳闻,见杀手令如同见影主。” 台下哗然。 “世人皆知,猎影的杀手组织各执其位,虽有十大杀手坐镇,但这上头有专门接单子之人,下有拿单子出任务之人,不过是一个严森的买卖组织而已,这影主避世不出,也不过形同摆设。我们拍下这杀手令有何用处?” “是啊!上下等级分明,即使亲见影主又有何作用?怎能排列在九天玄铁之后?” 有人质疑,有人哄闹,有人看戏。 方台上男子笑笑,小心翼翼的举着杀手令,“影主虽然避世不出,但大家可能有些不理解,既然能够排在九天玄铁之后,定然有它的妙用。杀手令,见令如见影主,拥有一次号令猎影上下众杀手的能力。如此,便是他排列在九天玄铁之后的缘故。” “号令猎影众杀手?” 此话一出,掀起滔天巨浪。 九天玄铁再好,也需要有大师来铸造,而大师也是可遇不可求,这其中的存在这不小的冒险性,若是运用不当,最多不过一块废铁,毫无作用。而这杀手令便是不一样,能够号令猎影上下三百多位杀手,其中自然也包括猎影的十大杀手,这十大杀手不可小觑,武功盖世,神出鬼没。 若是联合起来,一个教派的覆灭也在弹指之间,灰飞烟灭。这也便是这杀手令的厉害之处,但杀手令只能用一次,不免有些苦恼,过会拍价时的心里价位。 不过同时也苦恼了几个名门正派,于拍卖会中,除却上四位,不透露任何的有关信息,他们可都是明晃晃的过来参加拍卖,杀手令确实诱人,但是猎影组织算不上正派,所说是反派凭借杀手的速度也称得上,若是堂而皇之的拿下这杀手令,怕是要被那些个名门正派所指指点点,而他们最在意的也莫过于名声而已。 “杀手令,没想成这拍卖会还有这样的东西,真是有意思。” 铜铃的手漫不经心的在茶杯口搓磨,微微一动,手腕上的铜铃随之作响。 不过也都尽数湮灭在众人的议论声中。 风姜微微挑起眉头,慵懒的依靠在椅背上,“怎么,你想要?” “号令猎影上下三百余名的杀手,这么大的诱惑,谁不想要?” 铜铃勾勾嘴角,“而且,我还没去过猎影玩过,听烈火大哥说,猎影建在群山之巅,四周有山峦围绕,也是块风水宝地。” 风姜抽了抽嘴角,忍不住提醒道:“你这拍下来的只不过是杀手令,不是猎影组织,别白日做梦了!还群山之巅呢。” 铜铃愤愤的瞪了风姜一眼,撇撇嘴,“那又能怎么样?这种好东西,送给烈火大哥最为合适,正好我还愁着缺一样东西送给他呢。” “东西虽好,就怕我们拿不出这个门,你没瞧见这里头的人哪一个不想要这杀手令的?” 风姜淡淡的环顾四周,眉眼之间染上几抹担忧,他可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划算。 “那就看他们有没有本事了!” 铜铃一声轻呵,浑然不在意。 片刻,台上男子方才缓声开口,“第六件拍品,杀手令,起拍价五百万,每次加价一百万。” 话音一落,便开始有人喊价。 “六百万!” “七百万!” “八百万!” “一千万!” 三言两语之间,小小一枚杀手令瞬间就提上了一千万的价码。 铜铃勾勾嘴角,好东西难免有些抢夺,既然如此,一百万一百万的加价有什么意思? “二千万!” 一清澈的女声响遍整个卖场。众人纷纷侧目,两千万这是什么一个概念。 一下将全场的卖价提高一个制高点。 “二千一百万。” 铜铃的话音刚落下没有多少时候,左上角的厢房里便传来的声音。 紧接着是右下角厢房的出价,“二千两百万!” 铜铃挑了挑眉头,“两千五百万。” 第127章 两千五百万!众人顿时喧哗一片。不由暗自用两千百五万和只能号令猎影上下杀手一次的杀手令做比较,是否划算。若是仅此一次用在关键时刻,自然是多少钱都换不回的,若是不小心乱用怕是多少钱都是浪费。 只不过... 众人的目光纷纷聚集在铜铃身上,身为道宗中人,如此正大光明的拍卖可否在意名声,道宗可是自诩江湖上第一的名门正派,胆敢公然竞拍猎影的杀手令,有些太匪夷所思,不禁各有各的心思。 “一个道宗的弟子竟然来拍杀手令,平日里自诩江湖第一的名门正派也不过如此!” “平日里自诩什么所谓的名门正派,不过尔尔,也不过一些鸡鸣狗盗之辈。” ... 嘲讽之声此起彼伏,不过铜铃却浑然不在意,若是唾沫声就能够把道宗淹死的话,她阿,一定首当其冲,一马当先。 不过,这也是她想要的场面。 “两千六百万!” 右下角再次出声,声音是一平常的男声,声音充满了不屑和轻蔑。 铜铃挑了一下眉头,瞟了一眼右下角阴晦的厢房,浅笑,这年头还没有人敢和她比有钱的!富可敌国了不是闹着玩的。 “两千七百万!” “两千八百万!” “两千九百万!” 右下角厢房中说一个价,铜铃就立马报出另一个价,一声接着一声,彼此互不相让,似乎有意在较劲一般。 “三千万!” 男声渐渐有些怒意。 铜铃勾勾嘴角,看来是坚持不住了。 “三千一百万。” 她倒也不急,一点点往上加价。钱庄的玉牌还在她手中,暗影大哥说,这玉牌可以动用全天下钱庄种魔教的钱,区区三千万两,不足挂齿。 “三千两百万!” 声音几乎是震怒,“道宗不愧是江湖上第一的名门正派,出手果然不凡,千年冰山玉种,七星龙渊全部收入囊中,如今这杀手令,道宗也想着收入囊中,胃口是不是有些太大了?!就不怕吃不下吗?!” 铜铃莞尔,云淡风轻的反驳道:“我道宗既然是江湖上第一名门正派,区区杀手令收入掌中,不过小事一桩,倒是楼上的公子胃口是否太大了?竟然公然敢和道宗作对!” “道宗如何?!”男子不屑冷笑道:“道宗虽然是江湖上第一的名门正派,可别忘了,这里不是江湖,而是长安,天子脚下,即使是道宗入了长安也要俯首称臣!” “好大的口气!” 铜铃赞叹道,瞧不出有半点的不悦之色,“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阁下莫不是皇亲贵胄?再不济也是权倾朝野。只不过...” 话音一转,“无论搁下是何许人也,这杀手令我要定了。阁下若是不服,便来道宗要!” “你!” 男子暴怒,声音急促,像是受了天大的侮辱,“不知死活!” 风姜轻笑,摸搓一下下巴,懒洋洋的开口,“师妹年纪小,头一次下山,所以难免有些玩闹,阁下还是不要同她一般见识,不过,这拍卖会,价高者得,搁下若是想要,大可以拍的价高过在下这小师妹,若是出不起价,还是莫要气急败坏,胡言乱语的好,毕竟我们道宗纵横江湖几百年也不是好惹的。” 风姜一席话,说的云淡风轻,轻轻揉揉,却也是四两拨千斤,成功的激起楼上男子所有怒意。 “四千万!” 一声叫价,几乎是咬牙切齿。 铜铃朝着风姜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莞尔笑笑,“还以为阁下会出什么样子的价位,结果也不过四千万而已。” “呵!那不知你们道宗能不能出的起!” 铜铃捂嘴轻笑,如同银铃一般,转而看向风姜,“师兄,你说有人瞧不起我们道宗怎么办?竟敢说我们道宗没有钱...” “简直是笑话!” 风姜轻蔑一笑,举起牌子,报价,“四千一百万两。” 话音一落,朝向右下角阁楼的地方,拱拱手,“真是不好意思,我们道宗别的不多,就是钱多,不多不少,总能超过阁下一百万两。” “四千两百万!” 厢房中继续出价,隐隐约约中已经有些底气不足,房中有些杂乱的声音,似乎在劝说些什么。 “四千三百万!” 铜铃倒也不着急,慢悠悠的出价,和风姜换了一个眼神,一脸的悠然自得。 风姜亦是笑的云淡风轻,丝毫不将阁楼上的人放在眼里,毕竟他们用的可都是道宗的身份,反正出了什么事,也寻不到他们。 “四千七百万!” 出到一个顶峰,隐约中已经超过了这枚杀手令的原有价值,剩下的只不过是相互争夺一个面子而斗气而已。 “四千八百万。” 铜铃懒洋洋的唤了一声,抬眸撇向那争论不休的阁楼,“四千八百万,阁下可还是要跟?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暗城拍卖会也是有暗城拍卖会的规矩,若是喊了价位,出不起价,怕是是有性命之忧,不知阁下可还是要硬撑下去。” “不用你管!” 楼上轻哼,“四千九百万!” “五千万!” 五千万,早知道起拍价也不过五百万,瞬间增长了十倍。 铜铃这一声叫价下去,顿时鸦雀无声的一片,连同楼上都没有了声音。 方台上男子亦是有些震惊,等了片刻,缓声道:“楼上二号可还要加价?” 短暂的沉默以后,传来一个轻蔑的声音,“区区一枚杀手令,本公子不屑!” “得嘞!” 铜铃一声应声,“那我就谢谢公子割爱了!” “哼!” 铜铃弯弯嘴角,浑然不在意,五千万,一枚杀手令,确实有些不值,不过最重要不就是开心嘛。 “好!五千万第一次!五千万第二次!五千万第三次!恭喜七号,道宗的青絮姑娘,青梧公子拍的第六件藏品,杀手令!” 恭喜声过去之后,紧接着便是今夜的压轴,一个四四方方的檀香木锦盒装着,上了台后,尚未打开,便闻到一股清淡的花香。 一时间,溢满了整个拍卖会。 打开一瞧,里头躺着一朵墨水淡雅的形如牡丹的花。 第128章 形如牡丹,花瓣却像是丹青墨水画了一般,黑白润染的花瓣半开半卷,裸露出里头包含的一点洁白的花心,香飘四溢,沁人心脾,疲惫顿时一扫而空。 铜铃瞧着半开半卷的花,眼底不由露出几分惊艳,魔教依山傍水,花草无数,却也没有见过如此惊艳奇特的花。 “风姜...” “嗯?” 风姜端详着花,瞳孔中浮现出艳羡,不曾想会在这里遇到这种举世无双的好物。 “这是什么花?你见过吗?长的真是好看。” “这是国色天香。” “国色天香?” 铜铃低呼,花比人娇,牡丹贵为百花之首,这花形如牡丹,媚而不妖,也称的上国色天香。 “一朵花作为压轴,莫不是没了好东西不成?” “一朵花怎么能够作为压轴呢?不知道有什么妙用?” ... 短暂的惊艳过去,随之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质疑声。 方台上男子浅笑盈盈,倒也不着急,娓娓道来这花的来历。 “这花名为国色天香,是生长在崇山峻岭,群山之巅的一种名贵的药材,攀附在悬崖峭壁上,每两百年生长一株,花期极为短暂,若不及时采摘,花开花落只不过日月转化瞬间的事。” 紧接着又道:“国色天香是一种极为稀少名贵的药材,传闻它可以令人起死回生,当然这只不过是夸大其词的传说而已,至于它的用处,也是不可小觑的,虽然无法令人起死回生,却可以续命。延长寿命,治愈一些疾病,净化骨髓,消除杂质。至于这更多的用处,各位可以请名医作详细说明。” “续命...” 铜铃的眸子陡然一亮,激动的抓起风姜的衣袖,求证般询问道:“他说可以续命,那教主的病是不是也可以...” 林子内的小院中养着几条冰凌,但一条冰凌只能压制教主体内的毒素不过一月。冰凌耗尽,则再无生还的可能,而这冰凌他们耗尽所有一切去寻找,能够找到的也不过这区区几条。 如今听闻了这国色天香,她怎么可能不心动? 风姜微怔,眸子上也沾染几分亮色,“以前一直以为国色天香只是传说而已,不曾想竟然能够在这里见到,医书上说,国色天香,能够令人起死回生或者续命而生,应该是八九不离十,说不定真的可以用上。” “真的?” 铜铃激动的晃了晃风姜的手腕,两眼顿时有些泪汪汪的。 风姜认真的使劲点点头,“真的。” 他一直研究百草,听闻国色天香早已经灭绝,后来只剩下种子,需要耗尽真气,埋藏在冰山之中,用鲜血灌溉,而鲜血中需要用药材培育,所以他也只能作罢,转而退而求其次,采用了冰凌。 没想到,国色天香还有,传闻有误。 铜铃手指紧紧攥住号码牌子,恨不得一直举着,直到把它给拍下来。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毕竟这国色天香只是一个传闻,谁也没瞧过,谁也没见过,这功效也是不可知的,这虽然说暗城拍卖会从未出过差错,但是这关系到银两,还是心有忐忑。 台上男子满面笑容的环顾四周,等待议论声小些的时候,清清嗓子,缓声道:“国色天香,千载难逢,同样也是今夜最后一件压轴的拍品,拍卖会所有东西都有保证,所以大家放心拍,这件拍品,起拍价一千万两,每次加价不限。” 话音一落,便有人急匆匆的叫价。 “一千万两!” “二千万两。” 紧接着开口是二楼左下角的房间。 “二千一百万两。” 左上角阁楼的也有些蠢蠢欲动。 至于这右下角的不甘落后,直接喊出,“三千万两”的价格。 唯独这右上角最尊贵的一号一直别默寡言,似乎今夜的拍品都不符合他的胃口一般。 楼上一抬价,楼下的纷纷沉默,缄口不言。如此便只剩下楼上三家相互争夺。 毕竟是可以续命的东西,而且有拍卖会做担保,自然是蠢蠢欲动。 楼下也有不少人望向铜铃这一桌,这一桌是道宗人士,而且几乎算是通吃全场,以最高价格分别拍下千年冰山玉种,七星龙渊以及杀手令。至于这最后一件宝物,拍与不拍,多少有些好奇。 铜铃勾勾嘴角,懒洋洋的听着楼上人疯狂的要价,对于这楼下投来好奇的目光,自然也不会辜负。这国色天香,她也势在必得。 举起牌子,缓缓说出三个字。 “点天灯!” 点天灯?! 话音一落,全场震惊不已,点天灯,便是全场通吃,无论最高要价是谁,他都会以最高价买下。如此行为,只是听闻有过这种做法,倒不是不曾瞧过,遂如此震惊不已。 “点天灯?” 风姜细细琢磨着三个字,瞧着众人错愕的表情,总觉得有什么不对,转头低声询问:“点天灯是什么?” 铜铃蹙了蹙眉头,想了想,小声解释道:“我也不清楚,我只是瞧过话本里写过,点天灯的人最后都要以最高价买下,反正就是一种特别豪气的做法。” 风姜“哦”了一声,不放心的再问上一句,“你确定点天灯就能买下?” “八九不离十吧。实在不行,就抢!” 铜铃说的理所当然,周围人听的一脸错愕。 连同方台上的男子都震惊的瞧着铜铃,“青絮姑娘,刚刚说的可是点天灯?” 这点天灯,他都不曾见过,果然道宗的人就是不一般。 “是。” 铜铃确认的答复。 男子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头,“青絮姑娘可是确定要点天灯?生死不论?” “自然。” 铜铃再三确定的答复。 男子轻叹一口气,宣布暂停片刻,入了后场,寻了上头人,方才做出决定。点天灯,自拍卖会开展以来,便从未有过,而且这不仅不是二楼的客人,而是一楼的客人,难免有些谨慎。 过了约有片刻钟,男子方才这回,手里拿着一张纸,再三询问道:“青絮姑娘,可知道何为点天灯?” “若是不知,又怎能叫做点天灯呢?” 第129章 “好!” 男子赞叹一声,举起手中的宣纸,“此乃生死状,青絮姑娘若是签下此状,便由姑娘点天灯。” 话音一落,议论再起,窃窃私语。 铜铃嗤笑一声,“怎么,怕我承担不起?” 男子歉意笑笑,“青絮姑娘已经接连拿下千年冰山玉种,七星龙渊以及杀手令。这点天灯可是这场国色天香的通吃,所以这最终的价格难免有些高昂,这也是拍卖会的规矩,无关乎任何人,还请青絮姑娘见谅。” 铜铃莞尔一笑,“我们道宗贵微江湖第一大名门正派,自然是说到做到,这生死状我签!” “好!青絮姑娘果真是爽快之人。” 男子赞叹道,当即亲自下台将生死状交付给铜铃,由铜铃签字画押之后,重回台上,举给众人观看,最后封入锦盒之中。 天灯一点,无论在场的价格提到多少,铜铃都会是最后的买家。 虽说是点天灯,但也有最高的限度,最后铜铃以九千万拍下国色天香。 取得拍品,刚出了拍卖会还未有几十米,铜铃和风姜便被一群黑衣人拦住。 黑衣人外围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估计是个身价不菲的人。 黑衣人面带黑布,遮挡面容,一身黑衣,也估摸不清是何方人士。 铜铃勾勾嘴角,捅了捅风姜的胳膊,“你瞧,这刚出了卖场就有人过来打劫,真真是世风日下。不仅是穷而且品行不端。” “青絮姑娘真会说笑,这也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你不知好歹!” 随后从马车中传来一个男声,满满的怒气。 “呦呵!” 铜铃冷笑几声,“我当时谁呢?原来是二楼二号房暴脾气,怎么,天子脚下,杀人越货,你可敢吗?!” “哼!” “你不要冤枉好人,深更半夜,人迹稀少,又有谁能瞧见本公子杀人越货了不成?!” “那你这是不将道宗放在眼里了?!你可知道,今日你若是敢动我们半分,道宗定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铜铃搬出了道宗这块挡箭牌,企图镇压住马车中的人,这些黑衣人,既然尚未出手,她依旧能感觉到他们武功不低,绝对不是泛泛之辈,都是练家子。 自己难免有些不安。毕竟还带着四件宝物。 “道宗?!” 马车中传来一轻蔑的声音,“毁尸灭迹,谁又能知道?!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风姜莞尔笑笑,面不改色。 “公子好大的口气,那就看你有没有命抓到我们了!” 话音一落,趁其不备,衣袖一扬,铺天盖地的白烟朝着黑衣人席去,乘着东风,瞬间弥漫开来。 转手握住铜铃的手,用衣袖捂住口鼻。 铜铃微惊,下意识往回缩。 “干嘛?!” “什么干嘛?!当然是跑了,不跑,你打的过?!” 铜铃“额”了一声,想了想,诚恳的说:“打不过。” 风姜翻了翻白眼,“打不过还不跑?!” 攥着铜铃的手,背负着四件宝物,趁其慌乱,择路而逃。 铜铃抬眸看向拉着自己的手慌不择路的风姜,忽然心头有些痒痒的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任由他拽着自己跑。 一路飞奔,围绕着长安城转了好几个圈子,直到人烟多一些的地方方才停下。 风姜手撑着一旁的柱子,弯着腰,喘着粗气,汗如雨下,“不行了,不行了,我跑不动了。你自己跑吧。” 铜铃撇了其一眼,额头上也是密密麻麻的一片,“让你好好练功,你不听,这下好了吧,连跑路都不行。” “得!” 风姜依靠着柱子瘫坐下来,有气无力的反驳道:“你行,你背着这三个东西跑阿!” “我不是也帮你拿了一件了吗?” 铜铃双手环抱,不满的撇撇嘴。 风姜一脸黑线,不满的叫嚣道:“你就拿了一个杀手令好不好?!一块小令牌能有多重?!姑奶奶,小爷我背的可是冰山玉种,七星龙渊还有国色天香好不好?!” 铜铃环顾四周几眼,一脚踹向风姜,“小点声好不好?!生怕别人不知道?” “得得...我不跟你争,你瞧瞧人追上来了没有?” 铜铃连忙往身后看去,摇摇头,“还没呢,你刚刚放的是什么烟?” “迷魂药。能够让他们陷入昏迷。” “迷魂药?!这么简单的药?他们万一自己解开了怎么办?你怎么不下毒药的?!” 铜铃蹲在一旁,擦着额头上的汗珠,有些抱怨。 风姜有气无力的反驳道:“姑奶奶,小爷我可是药仙谷谷主的关门弟子,怎么可能当街杀人,而且情况紧急,能掏出什么就什么了。” “要不然你先背这他们跑?” 铜铃瞧瞧黝黑的街道,总感觉不知什么时候她们就会追上来。 “那你怎么办?” “躺着呗。”风姜说的一脸云淡风轻,“反正我是走不动了。你快些走吧,这可都是花钱买的!” 说到这,还真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卖场上叫的那么起劲,他本来还以为是白银呢,谁知道下场结账的时候,是金灿灿的金子! 那一箱箱金子送出去,他都能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虽然不是他掏的钱... “都什么时候了...还钱不钱的,要不然我们把这杀手令用了吧?” “别!” 风姜当即拒绝,“你没听见啊,这杀手令只能用一次,当然是关键的时候用,那好几千万的金子不能这么费了。而且你知道怎么总吗?” 铜铃一噎,皱了皱眉头。摆弄着手中的杀手令,摇摇头。 “不知道。” “不过现在也不是一个办法。”铜铃滴溜着眼睛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一个还点着烛火的酒肆,戳了戳风姜的衣袖,“那边有个酒肆,要不然我们上那边躲一躲?” 风姜顺势望过去,回首瞧瞧黝黑的街道,“主意不错。你帮我提着点那七星龙渊,我好站起来。这也不知道什么剑,怎么这重?!简直就是一块铜铁似的。” “剑嘛,肯定是铜铁铸成的,你自己身子骨弱,跟人家的剑有什么关系?” 铜铃一边怼着风姜,一边帮着他起来。 第130章 一搀一扶正准备朝着亮着烛火的酒肆走去,忽然,眼前闪现出几抹身影。 正睛一瞧,原不成是流沙派的姚飞龙以及身后两个教派弟子。 “流沙派掌门?” 铜铃抬眸望去,冷声轻笑。 姚飞龙皮笑肉不笑道:“青絮姑娘和青梧公子这急急忙忙是要去哪啊?” “去哪?和你有什么关系?!” 刚才被马车追杀,本就在气头上,哪里想理会姚飞龙。 姚飞龙脸色顿然一变,“都说道宗是江湖上第一的名门正派,难不成就没有教过你们学规矩吗?!我乃流沙派掌门,乃是尔等的前辈,道宗便是如此教导你们同前辈说话的吗?!” 目光阴毒。 “还是说,共同为正道十三派,你们道宗仗着自己是江湖第一大派就不将我们流沙派放在眼里。” 铜铃狠狠的皱了皱眉头,看来不解决了姚飞龙,是走不了了。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说出口呢?自取其辱!” “你!” 姚飞龙没想成铜铃径直说出口,丝毫不顾及两家的颜面,顿时有些挂不住脸,再怎么说,流沙派也是江湖上有名望的正派! “黄齿小儿!信口胡言!” 铜铃反倒是不急不躁,一脸的云淡风轻。 “流沙派掌门这是恼羞成怒了不成?话是你说,生气的是你,拦截我们的也是你,这四下无人的,倒也不必再装什么正派作风,倒不如直接说说,你是准备杀人越货呢?还是越货杀人呢?” 姚飞龙嗤笑一声,既然是撕破了脸,倒不如坦诚相见。 “不愧是道宗的人,有胆识,只不过你们年纪轻轻的,可知道有些东西不属于你们的,就不应该拿!” “哦?” 铜铃茫然的看向风姜,“师兄,流沙派掌门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不属于我们的东西?师兄,你不是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些东西都是我们花钱买回来的,怎么就不属于我们了?” 风姜叹息的摸了摸铜铃的头发,成功的获得铜铃的一个白眼。 “师妹阿,江湖险恶,有些事情你不懂,有些人呢,披着正派的皮囊就喜欢做一些偷鸡摸狗鸡鸣狗盗之辈的事,平日里自诩正义,其实也不过是岸貌道然,心里头龌龊阴险的很!” 风姜每说一句话,姚飞龙的脸就黑上一分,如同浸泡在墨水中,瞧不出半点光彩。 “死到临头,还要呈口舌之快!今日就算杀了你们,也无人知道是我流沙派所为!” 铜铃轻笑一声,满是不屑。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音一落,正准备扬起手腕上的铜铃手镯,便听到几声急促的马蹄声。 回眸望去,那辆显眼的豪华马车朝着他们飞奔而来,屋顶上跳跃着几个黑衣人。朝着他们逐步逼近。 铜铃挑了挑眉头,手腕缓缓放下,勾勾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看来今夜真是热闹,倒不如人都到齐了在一起说,反正解决一个是解决,解决两个也是解决,倒不如一起。” 黑衣人的到来,姚飞龙倒是一惊,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足为奇,这小妮子,一连从拍卖会上通吃了四件宝物,任谁谁不眼红?! 只不过... 他既然出现在这里,就不能无功而返,上下打量着五个黑衣人,宽大衣袖下的手掌暗自做功,思量着如何不费余力的取胜。 铜铃“啧啧”两声,捅了捅风姜的胳膊,“师兄,看来想和道宗作对的人挺多的阿!” 风姜莞尔笑笑,活动活动被七星龙渊压着的肩膀,“岂止,他们不仅想和道宗作对,而且还想要我们的命呢!不过,师妹,你飞鸽传书到道宗了没有?若是活不过今晚,总要有人给我们收尸,也要有人给我们...报仇!” 铜铃顺应着笑道:“师兄放心,冤有头债有主,道宗是不会报错仇的!” “那就好!” 铜铃淡淡的环顾在场的几人,目光忽然一禀,嘴角擒着笑意。 “既然来了,就没必要畏首畏尾,反正想要取我兄妹二人性命的多的是,不差你们几个!” 话音一落,姚飞龙脸色微变,不动声色的望向四周,只瞧见身后的屋顶上,破风隐现出三抹黑影,飞身而下,穿的都是普通的衣裳,为首那个姚飞龙瞧着眼熟,好像是猎影的人! 铜铃弯弯的嘴角,毫不避讳的打量着刚出现的三人,这三人应该潜伏在这里许久,身上连一分的杀意都做不到,大概是收敛的不错。 直到自己说出那句冤有头债有主的时候,方才暴露出几分异样的气息,这才露出马脚。 “你们又是何人?今夜我兄妹二人反正就要葬送于此,倒不如通报了姓名,让我们死的瞑目。” 刚出现的三个人,为首之人应该是他们的头头,有些张扬,后头的两人如同木头一般木讷沉默,面无表情。 “猎影第七杀手锏镰。” “猎影?锏镰?” 铜铃小有兴致的端瞧着为首一身黑白墨染的男子,长相清秀不出奇,眉眼间倒有几分张扬与薄凉。 “猎影的人来,难不成是来搭救我们师兄妹二人的不成?” 锏镰缓缓一笑,“青絮姑娘猜错了,我是来拿杀手令的。” “杀手令?” 铜铃挑挑眉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墨绿色的令牌,于手中把玩,“这杀手令是我花了五千万黄金拍下,听说可以号令猎影上下众位杀手,见令如见影主,你这前来抢夺可算是违背了影主的意思?” 锏镰轻笑一声,浑然不在意的回应:“确实,见令如见影主,可是我不服。姑娘是道宗的人,杀手令是我猎影的象征,总不能让姑娘取了去。” 铜铃莞尔,目光撇向一旁沉默的豪华马车,一脸惋惜的说:“那真是可惜。刚好这边马车里坐着的公子一路追杀我们兄妹二人也是想要这杀手令。若是他拿了这杀手令,那你可愿意服从他的差遣?” “青絮姑娘真会说笑,我既然来了,便是把杀手令带回去,谁也无用!” 锏镰目光冷却几分,漫不经心的打量着站着自己左边的几个黑衣人以及那辆豪华的马车。 第131章 铜铃莞尔笑笑,忽然话锋转向一旁看戏的姚飞龙。 “流沙派掌门呢?今夜过来杀人越货,肯定不止是为了区区的七星龙渊吧?这杀手令你难道不想要?你若说想要,我大可送给你,毕竟你我都是名门正派,在场三家若是非要选择一位,那小辈宁愿交付给你。” 铜铃说的情真意切,姚飞龙听的却是心中极为忐忑。 冷笑几声,眉眼之间皆是冷然。 “好一张能说会道的巧嘴!你是想让我们互相残杀,然后你坐享渔翁之利不成?!” 铜铃神色微变,噗呲一声笑出声来,“流沙派掌门,你我都是名门正派,既然都是名门正派,理应该同气连枝,抵抗外敌,你怎能如此想我?再者...” 铜铃楚楚可怜的望着风姜,轻叹一声,“我心知凭我们兄妹二人的武功今日定然要葬身于此,所以方才将杀手令托付于你,不曾想,你竟然这般!悲哀阿!” “师妹...师兄都说过了,江湖险恶,有些人自诩名门正派,平日里喊着同气连枝的口号,这到了关键时刻,不一致对外,反而怀疑同胞,你又何必同他商量呢?依照师兄看,你倒不如将杀手令给猎影或者坐马车的公子,求以庇护更容易一些。” 风姜一番感慨,让姚飞龙脸色黑了又黑。三言两语,便将其说的一文不值。 “你们兄妹二人休要一唱一和!” “那你直接说你要不要这杀手令吧?!” 铜铃直接说出口,言语中有几分嫌弃,“捏捏扭扭的,跟个娘们似的。还什么名门正派的掌门,关键时刻犹豫不决,明明晃晃的野心都不愿说出口,真是丢人!” “你!” 姚飞龙气红了脸,气急败坏的指着铜铃气的说不出话来。 “信口胡言!你分明是想要我们自相残杀,你们才好脱身而已!” 铜铃弯弯嘴角,一脸鄙夷的端详着姚飞龙,嗤笑道:“堂堂流沙派掌门竟然还会怕一个杀手?真是我们正道的耻辱!” 铜铃倒是不害怕姚飞龙,遂什么样的话都说的出来。 随后扬起一抹灿烂无暇的笑容,捅了捅风姜的胳膊,“师兄,他发现我们的目地了怎么了办?都怪你,出的是什么馊主意?不好玩。” 说着,撇了撇嘴。 风姜一脸黑线,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长吁短叹道:“江河日下阿!发现了又怎么样?!如今这个局面,倒不如我们坦白了说!在下自知和师妹二人不是在座各位的对手,这杀手令我们也是保不住的。既然如此,在座的各位谁能保护在下和师妹的安危,在下就将杀手令双手奉上,顺便一同奉上七星龙渊,千年冰山玉种以及国色天香!只要能够保证我师兄妹二人的平安!” 姚飞龙气的脸都狰狞在一起,可一听风姜这番话,不禁有些心动,风姜说的也不无道理,瞧那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孩,武功应该平平,如此求自保也不是不无可能。 马车中传来一轻狂的男音,满是傲慢。 “你可做的了主?!” 风姜微惊,下意识看向铜铃,铜铃莞尔一笑,“这事得听师兄的。怎么,公子有兴趣保我们兄妹二人?那杀手令,七星龙渊,千年冰山玉种,国色天香都是你的!” “有!” 马车内一声应下,“既然你们兄妹穷途末路,倒不如弃暗投明,本公子自然可以保你们一条生路。” 铜铃撇撇嘴,“不知公子是何方人士?这在场的可一个是流沙派的掌门,一个是猎影排行第七的杀手,公子总需要给我们兄妹二人一些个保证,让我们知道公子能够庇护的了我们兄妹二人。” 马车内嗤笑一声,“一些江湖莽夫算得了什么?!小妮子!听好了!本公子乃是当今长安武侯府的世子风长虹!长安小侯爷,我父亲乃是当今的大将军,麾下雄师百万,权倾朝野,小妮子,你说本世子有没有资格罩着你!别忘了,现在可是在长安,天子脚下!” “长安武侯府?” 铜铃喃喃自语,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后知后觉的回首看向风姜,见其一脸错愕震惊的模样,顿时心下了然。 “有意思,既然你是长安武侯府的世子,那你可要说到做到!这杀手令便给你!” 说着,手中的墨绿色玉佩一扬,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姚飞龙和锏镰摩拳擦掌想着从半空中夺取,区区一个长安武侯的世子他们虽有顾及,但是这月黑风高夜的,谁能瞧见是谁杀的吗? 正准备飞身抢夺,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杀气腾腾,飞身而下,一手拿住了杀手令。 铜铃一惊,何时跑出来这么号人物?何方人士?干什么的?难不成也是想抢着杀手令的?现如今,这生意怎么做?! 大脑飞快的转动。 就在这个“程咬金”落地的一霎那,姚飞龙,锏镰以及马车身后齐刷刷的显现出一排黑衣人,将众人团团围住。 众人错愕,不约而同的打量着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铜铃轻咬着嘴唇,得,瞧着这个架势,分明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的节奏啊! 思索片刻,蠕动着嘴唇,“那个...大哥,你是哪位啊!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你可知道你手中拿的是什么吗?” “杀手令。” “程咬金”回答的爽快。 铜铃一噎,一副蛮不讲理的模样说道,“你现在拿了杀手令,就得保证我们师兄妹的平安!” “好!” “程咬金”一声应下,丝毫没有犹豫。 铜铃微怔,静静的端详的这个半路杀出的男子,面貌...粗鲁...身材...壮硕,一瞧就是一个练家子。而且武功不低,周身散发着浓重的杀气。 “那你可要说到做到。” 铜铃不放心的再叮嘱一声。 男子“嗯”了一声,迈着健壮的步伐朝铜铃走去,众人微惊,下意识的握着自己拿手的武器,似乎大战一触即发。 铜铃亦是大惊失色,下意识的往前一步,将风姜护在身后,扬起手腕上的铜铃。 第132章 风姜从对于风长虹带来的短暂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低头看向挡在自己身前的铜铃,目光微微有些呆滞,心头涌起一种莫名的感觉。 铜铃一脸警惕的盯着正在一步步靠近的强壮男子,压根没有时间理会风姜现在的表情,只是微微靠近风姜身旁,低声嘱咐道:“我掩护你,你快走!” “东西不要了,你赶紧走,暗影大哥说魔教在长安有一家叫做璃川的客栈作为落脚点,你赶快去搬救兵来救我...” 几句嘱咐之后,铜铃扬起手腕上的铜铃,是一串挂着银白色铃铛的手镯,是她生辰时教主特意专门为她打造的手镯,每当扬起的时候,便会有魔音传出,扰乱人们的思维,从而使他们头疼欲裂。 正准备扬起之时,铜铃回首看向依旧愣在原地的风姜,不禁皱了皱眉头,“你怎么还不走?” 风姜莞尔一笑,将铜铃拉到身后,“再怎么说,小爷我也向暗影大哥保证过,保护你,怎么可能一个人苟且偷生,而且这种时候,小爷我怎么可能让你们女的挡在身后,说出去,小爷我的威名还要不要了?” 铜铃嗤笑一声,打趣道:“你哪来的什么威名?” 瞧着近在咫尺,步步逼近的男子,铜铃挑挑眉头,“得,这下子,你想走也走不了。看来,你我二人今个是注定要葬身于此了。” 风姜笑的倒是云淡风轻,伸手戳戳铜铃的脑门,“怎么,有小爷我陪着你,你还不乐意?” 铜铃噗呲一笑,轻笑出声,转眼,先前的紧张的一扫而空,反倒是有些无所畏惧的感觉。 “这赴死的,哪有什么乐不乐意的?再说了,若是算算,还是你比较占便宜,还有姑奶奶我给你陪葬,你就偷着乐吧!” 风姜嘴角上扬,妥协道:“好,小爷我占便宜,真是委屈你了...” “那是。” 铜铃应声,微扬起下巴,一脸的得意洋洋。 就在那个彪悍男子就快要近在咫尺之时,忽然停住了脚步,将手中的杀手令往前一递。 众人齐刷刷的傻了眼,什么个情况?到底怎么一回事?这是要把抢到的杀手令拱手让人的节奏? 且不说众人,铜铃和风姜交换一个眼神,也是充满了震惊,铜铃微微上前半步,指了指杀手令,又指了指自己,“这个?给我?” 男子“嗯”了一声。 铜铃看了看风姜,又瞧了瞧面无表情却又一脸凶神恶煞的男子,再瞅了瞅他手中的杀手令,总觉得不对劲,这刚要伸出去接过的手猛地又缩回去。 “不是,你到底是谁?” 男子应声,解释道:“小的暗城拍卖会王虎。” 话音一落,激起千层巨浪,什么鬼?!暗城拍卖会的人?亲自过来送杀手令?! “暗城拍卖会?” 铜铃蹙了蹙眉头,嘴角泛起一抹笑容,当即快速,以雷霆不及掩耳之势拿走了杀手令。 “不过...”话音一顿,满眼警惕的盯着王虎,“暗城拍卖会这是什么意思?” 王虎一本正经的如同背书一般一字不漏的解释道:“上头指使,青絮姑娘是此次拍卖会的通吃买主,自然享有优待,所以小的们负责护送,防止有人包藏祸心,借机做一些杀人越货之事。所以这杀手令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铜铃听的一愣一愣的,随后扬起一抹笑容,眉开眼笑的拍了拍王虎的肩头,“没想到,你们暗城拍卖会这么有心,多谢了!那这些人...” 话音意有所指,王虎当即应道:“还请青絮姑娘放心,有小的在,保证姑娘还有青梧公子无虞。” 铜铃“嗯”了一声,赞同的点了点头。 这头聊的欢快,那边便不是这般想的,有这么多对手便足够心烦意乱的,这又突然冒出一个什么暗城拍卖会,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暗城拍卖会能够纵横长安多年,怎么可能会没有些手段?否则,他们怎么可能会去拍卖?要不然就是直接抢夺,那还不是忌惮暗城拍卖会的手段,现如今,好了,闹腾这么一出,动手还是不动手,陷入两难的境地。 一方面忌惮暗城拍卖会,一方面却又不舍宝物,千年冰山玉种,七星龙渊,杀手令以及国色天香,随便一样便是价值连城,不可估量。他们怎么可能甘心放弃,毕竟已经闹腾到这一步了。 姚飞龙气急败坏,耐不住性子,率先开口质疑,“你说你是暗城拍卖会的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 王虎皱了皱眉头,言简意赅道:“不需要。” 铜铃嗤笑一声,既然有了靠山,说起话来自然是毫不留情,“你说你是流沙派掌门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再说了,这刀架在脖子上,还需要什么证明?姚小儿,姑奶奶我劝你赶紧离开,别把你流沙门那点基业全部葬送于此,让人看了笑话!” “黄齿小儿!你胡说些什么?!” 姚飞龙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如同颜料盘似的,“暗城拍卖会的规矩,世人皆知,在拍卖会里由暗城拍卖会的人守护拍品,这出了拍卖会便不归暗城拍卖会的人管,杀人越货,生杀掠夺皆不闻不问,如今,怎么,这是要坏了规矩不成?!” 王虎睥睨着蹦哒的姚飞龙,中气十足的应了一声“是!” 这一声“是!”彻底将姚飞龙哽咽住,脸气的都是酱紫色的,如同中毒了一般,说不出的精彩。 “暗城拍卖会屹立多年不倒,就是因为凭借这暗城拍卖会的规矩,如今连同规矩都不闻不问了!日后,怎么能在江湖上立足?!” 姚飞龙歇斯里底的质疑。 王虎想了想,认真的回答:“上头的指令,不知道!” “...” 彻底将姚飞龙所有质疑的话全部都给堵死。 铜铃看向一旁云淡风轻置身事外专心看戏的锏镰,挑了挑眉头,“如今有暗城拍卖会的人,猎影呢?你可还要这杀手令?” 锏镰勾勾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抬头望了望天空,星光璀璨,月挂西山,长叹一声,“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回去睡觉,就不陪你们玩了。” 第133章 说着,手指按住的匕首也随之漫不经心的收回到衣袖中,目光淡淡的浏览过众人,最后落到铜铃身上,“小丫头,有些意思。不过这杀手令,我是不会放弃的,日后再来找你寻!” “好嘞!” 铜铃应的也是爽快,这几个人中也唯独这个锏镰能够入她的眼,能退也退,也不执着,有意思,她喜欢。 姚飞龙在一旁看傻了眼,“猎影...其实暗城拍卖会没什么可怕的,我们俩个联手,这四件宝物平分如何?这杀手令我...我可以不要。” 铜铃“啧啧”两声,“什么时候流沙派掌门这么可怜了?堂堂一个正派掌门,在江湖上那也是赫赫有名的,虽然有些不规矩的地方,但也没有人知道。这倒好,如今竟然堂而皇之和猎影杀手做起买卖,准备联手欺负我一个道宗弟子,说出去,你们流沙派的颜面怕是要被你这个掌门毁的一干二净,不留余地!” “你!”姚飞龙被怼到结舌,怒指铜铃,“今日只要杀了你,就没有人知道!你死到临头,就不要再信口胡言!” 铜铃摊摊手,一脸的无所畏惧,转而看向锏镰,似乎在询问他的意见。 锏镰嫌弃的打量了姚飞龙几眼,“流沙派掌门的建议不错,我也很心动,只不过,我们猎影是杀手组织,从来不跟正派联手,怕是让掌门失望了。” 话音一落,朝后头两个木桩招了招手,“我们走。” 锏镰说话倒也是爽快,说退就退,当即带着身后两个杀手,跳跃至屋顶上,转眼没了身影。 锏镰这一退,如今场上也就剩下了姚飞龙和两个流沙派的弟子以及就是不可一世的长安小侯爷风长虹。 “长安小侯爷?这猎影都退了,你呢?是退还是和暗城拍卖会一较高下?” 铜铃瞅着遮的严严实实的豪华马车,揶揄的说道。 随后马车中传来一声不屑的冷哼,“今天算你们运气好!小妮子!只要你在长安一天,本世子就不会放过你,除非...” “除非怎么样?难不成要我将宝物都献给你,然后再叩头谢你的不杀之恩?简直是痴心妄想!” 铜铃直接扼杀掉风长虹最后的幻想。 “果真是口齿伶俐的小妮子,那你就好生祈祷暗城拍卖会会寸步不离的贴身保护你,否则不然,本世子定要你跪地求饶!” 风长虹气急败坏的放出狠话,要知道他是谁?!可是长安小侯爷,武侯府的世子,他父亲可是名震天下的大将军,麾下有百万雄狮,踏平一座城邦那都是分分钟的事。 可是...暗城拍卖会不可小觑,即使来的时候,父亲也叮嘱他,不能由着性子胡来,所以今日不算他风长虹怕了这个口齿伶俐的小妮子,而是忌惮暗城拍卖会才会如此。 “好嘞!那姑奶奶就期待着那么一天,还请世子慢走不送!” 这种威胁的话对于铜铃来说一点威慑力都没有,若是这么威胁一两句就能怎么样的话,他们魔教怎么可能还会屹立江湖几百年,都不是吃白饭的! 风长虹冷哼一声,当即下令离开,那辆豪华的马车渐渐抹入黑暗之中,渐行渐远。 铜铃不屑的撇撇嘴,嘟囔几句,“连面都不敢露,凭几个打手就妖狐扬威的,还什么长安小侯爷真是丢人!” 腹诽完,接着看向姚飞龙,这姚飞龙刚才也正准备联合这个什么小侯爷,这反而半句话都没有插上去,就目送着马车远去。 这下转眼就剩下他一枝独秀,不禁有些高处不胜寒的冷意。 “怎么样?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人了...这要杀要打,就给句痛快话,别跟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 如今,铜铃占据了优势,这言语中的鄙夷丝毫不加掩饰。 “你!” 姚飞龙怒道,“今日不杀你,实在是难解我心头之恨!” “得!” 铜铃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那就赶紧的吧,这天色不早了,深更半夜的,姑奶奶我还要回去睡觉么!” “气煞我也!”姚飞龙一声怒吼,怒气直冲脑门,似乎临近崩溃的边缘。手中提着两米长的大刀,朝着铜铃冲去。 王虎也顺势按住两手提着的铁锤,跃跃欲试,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忽然,姚飞龙陡然刹住脚,手中的大刀也不知何时已经放下,拱手抱拳道:“今个有事,改日再战!” 话音一落,旁人还未来的急反应,只瞧见三抹身影如同一阵风似的飞快的逃窜,转眼没了人影。 “哈哈...” 铜铃轻笑出声,指着远去的姚飞龙,“什么流沙派掌门,放了一堆狠话,这到头来还不是抱头鼠窜,就是一群宵小之辈!” “好了。人也走远了,我们回去吧...” 风姜抬眸瞧了瞧月色,再看了几眼马车消失的方向,缓声说道。 铜铃回首看了眼风姜,应了一声,自从风长虹自报家门开始,风姜的脸色就不是很好。这其中的原委,铜铃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 王虎一行人将铜铃和风姜送回客栈之后便也在客栈住下,他们的意思是,一直将其送回家,他们才会离去,既然有免费的保镖,铜铃自然也不会拒绝。 已经是四更天,折腾了一夜,也睡不着,铜铃蹑手蹑脚的走到风姜的客房门前,局促着是否敲门,因而犹豫不决。 正刚抬起手,门却自己打开,风姜一脸错愕的站在门口看着铜铃。 “你怎么在这?” 铜铃抬眸看向风姜,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这是准备去哪...” 风姜一噎说不上来。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讲?” 铜铃主动开口询问道。 风姜凝视着铜铃,犹豫片刻,点了点头,莞尔一笑,“你来,可也是有事问我?” 铜铃诚恳的点了点头,“既然,你有事要说,我有事要问,那也就没有必要扭扭捏捏的。” 说着,侧着身子直接从风姜身旁穿过,风姜微怔,无奈的笑了笑,关上房门。 第134章 风姜回首望去,铜铃已经坐在茶桌旁托着腮津津有味的吃着桌子上茶盘中的糕点。 “怎么,没吃饱?” 风姜缓步走去,坐在一旁,倒上两杯茶水,茶香四溢,薄雾蒙蒙。 铜铃应了一声,“拍卖会上的糕点虽然好吃,但是填不饱肚子,这跑了一趟,转眼就又饿了,不过,也就是出来的时候感觉胃口突然好得很,这教中一点也吃不下。” “这人开心了,胃口自然会好上许多。” 风姜将倒满茶水的茶杯递到铜铃面前,“慢些吃,喝点茶水,别噎着了。” 铜铃鼓着腮帮着,嘴里填的满满当当的都是,头跟拨浪鼓似的摇了摇。 “不了。今夜不适宜饮茶。适合饮酒。” 说着,从脚跟处提上桌面两瓶女儿红。还未拆开酒坛的封口,就能闻到那股热烈的酒香味。 “这可是我同掌柜的要的上好的女儿红,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只是听掌柜的说,这女儿红是这顶好顶好的酒了。” 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一眼风姜的神色,喃喃自语,“烈火大哥说了,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今夜我铜铃就舍命陪君子,陪你一醉方休!” 风姜鼻子酸了酸,瞧着两坛女儿红,勾勾嘴角,“你能喝酒吗?” 铜铃扬起一把,一脸的得意。 “当然,你别小瞧我,以前在教中的时候,我也是和烈火大哥喝过的!” 虽然是偷偷摸摸的... 风姜轻笑一声,伸手握住酒坛口,一口应下,“好!” 其实,他也想借着酒意把想说的话一吐为快。 铜铃莞尔笑笑,“都已经是四更天,我们上房顶上喝吧,以前烈火大哥和暗影大哥都是这么做的,他们说对酒邀明月,酒意才更浓。而且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亮了,说不定还能瞧见日出呢。” 看着铜铃期待的眼神,风姜自然不会拒绝,提着两坛酒,便随着铜铃爬上了房顶,晚风习习,透人心脾,倒也是凉爽。酒意也随意更浓。 一来二去,转眼的功夫,两坛子里的酒就消了一大半,两人晕红着脸,摇摇晃晃,指着一轮明月,嘻嘻闹闹。 “铜铃...” “嗯?” 铜铃微垂着眼眸,淡淡的应了一声,静静的等着风姜接下来话。 风姜又饮了一大口酒,壮着胆子,方才开口道:“其实...风长虹是我兄长...” “嗯,我知道...” “其实他也算不上是我兄长...我和他同父异母...我父亲是长安武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麾下有百万雄狮,所到之处战无不胜!特别特别的厉害...” “我知道...” “可是...他却不喜欢我的母亲...” 风姜的声音忽然开始哽咽,眼眶微微湿润,躺在房顶上,看着一轮明月,模糊却又清晰。 “我的母亲阿...她是太长傅的长女,是真正的大家闺秀,长安第一美人,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她特别的漂亮,美丽,大方,温文尔雅,诗书达理,反正这世间所有的词语都不足以形容她,在我的眼里,她有着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姿,她会琴棋书画,空闲的时候,她总是会弹琴给我听,她还会教我画画...写字...她说话的时候特别温柔,即使是生气了,也是特别的温柔...就像是从来都不会生气一样,她从来都不会大声呵斥于我,不像我的父亲,母亲总是温温柔柔的...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带着最温柔和善的笑容...” “我知道,她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铜铃应声说道,声音柔和... “是啊,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可是她也是一个不幸的人,她那样的女子,就不应该进去武侯府,陪伴一个压根心里没她的男人...” “武侯府那是一座多大威严的府邸,是别人心目中战神的象征,所有人都崇敬他,可是他们不知,就是在一所府邸,硬生生害死了一个温柔的女人。父亲母亲大婚是奉了皇上的懿旨,父亲有喜欢的女人,就是二夫人,她先前就一直陪伴着父亲南征北战,只因为身份卑微,所以只能做妾...” “那次父亲朝圣归来,就是有意向皇上提出要求立二夫人为妻,谁知皇上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为了牵制住父亲的野心,便将自己师父的嫡女嫁给父亲,也便就是我的母亲...父亲不喜欢的母亲也是因为母亲的身份...二夫人也不喜欢母亲,因为她认为母亲抢了她的位置,而母亲只是一场博弈的牺牲品,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憧憬着嫁给天底下最厉害的大将军,她从来不知道迎接她的会是什么...” “可是入了大将军府一切都不同...母亲过的并不快乐,父亲也极少来我们院子中,有意无意的冷漠母亲,母亲虽然不说,但是我瞧见过她夜夜以泪洗面...再后来...母亲生了一场大病...父亲不管不问...病情越发的严重,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那一年她二十四岁,我六岁,母亲走的那一天,下了一场鹅毛大雪,雪势极大,洁白的雪花铺天盖地的笼罩着原野,房屋,世间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似乎想要洗涤这世间所有的污秽。” “母亲走的时候是清晨,还未等到日出,便悄无声息的离开...直到最后,父亲都没有去看过母亲一眼,你说,夫妻做到这个份上,是不是特别可怜?” “风姜...” 铜铃喃喃,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在她的眼中,风姜向来是一个不可一世,又傲娇的小侯爷,药仙谷谷主的关门弟子,有着旁人羡慕不来的天份,不曾想还有这等的往事... “世人都说无情帝王家,父亲只是一届武侯,却也是最为无情的,他从来不听母亲解释,永远的宠妾灭妻,在他心里,母亲比不上二夫人,我也比不上风长虹,不过他说的对,我天生不是练武的材料,入不了父亲的眼,永远都比不上风长虹讨父亲 第135章 “我那么努力的想要讨父亲欢心,希望他可以去看看母亲,可是,后来我知道父亲不是不喜欢母亲,是厌恶,厌恶母亲的身份,厌恶母亲的插足。厌恶母亲的一切,所以他要狠狠的折磨于她,可是...母亲何错之有...她阿,什么都不知道...父亲不喜欢母亲...连同府中的下人也跟着时不时的欺负母亲...” “那么大的一个府邸,只有祖父怜惜母亲,怜惜我,他说...母亲也是无辜的,是父亲不懂珍惜...母亲死的那天他也在,母亲死后,我便由祖父养育,可是祖父身体不好...他知道我在那个吃人的府邸活不长,便将我托付给了谷主,他多年的好友,没两年,他便撒手人寰,而我也随着谷主离开...从此再也没有回过长安,父亲这么多年都不曾问过我半句...” “这也就是为何我入长安迟迟不回去的缘故...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以什么样的身份...父亲是个无情却又痴情的人,母亲死后不久,父亲便立了二夫人为正妻,风长虹为世子,而我这个前任的小世子,长安小侯爷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你风姜阿,药仙谷谷主的关门弟子,不可一世的风姜小爷,如此便足够了。” 铜铃开口宽慰道,眼眶微微泛红,似有泪水在打转。 风姜回首看向铜铃莞尔一笑,揉了揉她的墨水般的长发,“是啊,我可是风姜小爷,不可一世妃风姜小爷,谁瞧见我都得退让三分。” 铜铃嘴角微微上扬,冲着风姜举起酒坛,“人生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是一顿酒解决不了的事!来,我们喝酒!” “是啊,没有什么是喝酒解决不了的!” 风姜也顺势举起酒坛,酒坛碰撞,坛水溢起,叮当的响。 “铜铃,你想家吗?” 铜铃微怔,心口忽然一疼,苦涩笑笑,“不想。我大概六岁的时候,便被阿爹卖给了人贩子,后来辗转进入了琉璃川山,和教主,暗影大哥还有烈火大哥一起训练,我这一生阿,最美好的时候就是和他们在一起,和他们在的地方就是铜铃的家,至于那个地方,我不想...那个地方在我的印象中也很陌生...现在我已经想不起来关于阿爹阿娘的事...也想不起那个地方到底在哪里...所以也不会去想...” 顿了顿,回眸看向一旁的风姜,“你呢,这么多年都在药仙谷中,你想家吗?” “想...也不想...我想母亲和祖父了...却不想长安武侯府...那个地方是父亲和二夫人的家,却不是我的家...” “铜铃?” “嗯?” “你阿爹把你卖给人贩子,你恨他吗?” “恨...小的时候恨不得赶紧学会了武功提着剑去问他为什么把我卖给人贩子,后来,好不容易学会了武功,却发现恨意已经没有那么强烈,因为我现在过的很好...所以也不想去恨。那一年南疆大涝,庄稼全部淹死,没有粮食,那个时候我家有好几口人,我年纪最小,又是个女娃娃,也怨不得他们,他们或许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所以才把我卖了换粮食。” “你一直都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嗯...你呢?你恨你父亲吗?他对你母亲不管不问,到死都没有去看上一眼...” 风姜茫然的看着渐渐隐入云中的月牙,目光迷离。 “我不恨他,却也没有办法原谅他。我恨他薄情寡义,却也无法指责于他。” 铜铃“嗯”了一声,瞧着朦朦胧胧的白雾,渐渐泛白的东际,“天快要亮了,你要回去吗?” 风姜微怔,手指在酒坛口摸搓,犹豫不决,片刻,长叹一声,“既然来了,自然是要去的。” “不过,问了我便回来。” “需要我同你一起吗?” 风姜缓缓的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面对,你在这等我可好?” “好。” 旭日东升,明月褪去,清晨的光泽照亮大地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是犄角旮旯。 冷清的街道再次熙熙攘攘起来,全然不记得昨日发生了怎样的故事。 风姜为铜铃盖上被褥之后,便悄悄的离开,前往城东的长安武侯府,那是一座受人敬仰却承载着他所有悲欢离合的地方。 等风姜回来,已经是晌午的时候,铜铃晃着两条纤细的小腿。扬起最纯洁无暇的笑容坐在客栈的大堂等着风姜回来吃饭。 风姜一进入客栈,便瞧见了正朝他招手的铜铃,莞尔一笑,或许,他的家永远是在江湖之中。 “回来了?” “嗯。” 风姜落座在铜铃的对面,瞧着满桌子的菜肴,堪称满汉全席,“今日的午饭很是丰盛?” “自然。” 铜铃见风姜面色缓和,犹豫片刻,开口主动询问道:“怎么样?” “挺好的。” 风姜莞尔一笑,那座府邸还是他印象中的府邸,是他终其一生无法融入的地方,府中多了许多新人,喧闹阴晦,他和他母亲的院子还留着,一直都有人打扫。 父亲说,他对不起他和他母亲,他不知道,父亲说这话时候有几分真情几分真意,不过他也不想知道,毕竟始终是认识人也得。 一切都无法重来。 “那...那个什么陀曼呢?和你父亲有关吗?” 风姜摇摇头,轻咬了一下下嘴唇,“那个陀曼在谷主收养我的时候,便被我的祖父作为礼物送给了谷主,所以这些年一直都在药仙谷...” 眸子微垂,目光渐渐阴晦,“铜铃,如果药仙谷万一参与的话...” “一切都还没有定局,不要乱猜,我们在长安已经逗留了很多时日,这长安我也已经逛了差不多了,应该回魔教了,等回去再从长计议。” 铜铃转移话题道,对于风姜的疑问,她也是心中没底,如果真的是药仙谷,风姜该怎么办? 药仙谷可是他唯一的家... 风姜明白铜铃的意思,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也只能在心中祈祷。 “也好。对了,我们来长安那么长时间,关于青云的事情,你们魔教在长安的暗装查的怎么样了?” 第136章 铜铃蹙了蹙眉头,眸子中闪现几抹阴晦,“今个,璃川客栈那边来信,说...长安里确实有几个叫青云的,但都不是我们要找的人...风姜,你说,青云会不会真的就是青璟公子?” 风姜想了想,不确定的说:“不好说,这世间能够长的一模一样的人本就是稀奇,或许这个青云就是青璟公子说不定,对了,教主那边可有来信?” 念及教主,铜铃脸上就多了几分笑容,“来了,暗影大哥说,教主和烈火大哥正在回魔教的路上,让我们在长安忙完就赶紧回去。” “那我们吃完饭后收拾收拾就走?” 铜铃点了点头,“嗯”了几声,随后又有几分犹豫,下意识瞟了几眼相距不远正在吃饭的王虎一桌子的人。 “怎么了?” 风姜瞧铜铃这幅犹犹豫豫的模样,不禁好奇的询问道。 “我们回魔教,那他们怎么办?王虎他们,他们可是暗城拍卖会的人,别忘了,当初,我们进去暗城拍卖会可是用的是道宗青絮和青梧的身份,如今我们去的是魔教和道宗又不再一条路上如何解释的清楚?” 铜铃顿了顿,又道:“而且,暗城拍卖会我们也不了解,怎么可能带着他们回魔教?不仅如此,别忘了,暗城拍卖会有暗城拍卖会的规矩,这出了拍卖会的拍品就不由拍卖会保护,而他们却特意打破规矩保护我们的安危,这其中的缘故事什么,我们不知道,总不会因为我们通吃就可以打破规矩。” 风姜闻言,蹙了蹙眉头,铜铃所说之言也有道理,暗城拍卖会规矩严格,究竟因为什么样的缘由让他们破坏规矩来庇护他们的呢? 思虑片刻,提议道:“若不然,我们甩来王虎他们悄悄离开?” 铜铃眸子微亮,随后念及些什么,无奈的摇摇头,“若是没了王虎他们的庇护,怕是我们连同这个长安都走不出去,而且魔教还那么远,这一路上,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别忘了,我们身上带着的可不是黄金万两而且价值连城的宝物,而且是四个。” 风姜撇撇嘴,不满的抱怨道:“当初就让你悠着点,谁知道你,竟然通吃全场,如今好了,我们成为了众矢之的,不过还好,用的是道宗的名头。” 铜铃嘻嘻笑了几声,“道宗阿,也只能自认倒霉,不过说来也怪,这整个拍卖会就像是会我们举办的似的,这刚刚好,我想要的,他都有,一个都不缺。教主的冰山玉种和国色天香,暗影大哥的七星龙渊,还有烈火大哥的杀手令。” 风姜吃了两口菜,饮了口茶水,“大概可能是你运气好吧,这暗城拍卖会去的一趟可不便宜,那钱花的跟流水似的。” “哪有...”铜铃不满的撇撇嘴,“比起烈火大哥暗影大哥来,这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且我是买来送给他们的好不好...” “是是...” 听者铜铃语气有些不悦,风姜连忙应声,不敢招惹于她,转而道:“那这王虎你打算怎么办?带不行,不带也不行,你是怎么想的?” 铜铃放下筷子,摊摊手,一脸无奈的瞟了几眼王虎那一桌子的人,“不知道阿...若是我说,要不然让他们护送一段路程,等到了魔教的地盘,我们再想办法脱身?” 风姜思虑片刻,点了点头,“也好,等到了魔教的地盘,我们自然也不必担心那些来抢夺宝物的人了,只不过这魔教和道宗压根就不是一个方向的,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你说他们会不会起疑心?” 铜铃想了想,提议道:“要不然我们想一个借口,骗他们,你觉得呢?” “也好。” 如今也别无他法,不过瞧着王虎虽然身强力壮却有些憨憨的,应该能过骗得的过去吧。 既然拿定了主意,吃过晌午饭后,便立即起身赶回魔教。至于王虎对于铜铃的借口且不说怀疑甚至连同质疑都没有,便应下声来。 漳州的天蔚蓝如洗过的蓝绸缎,漂着白云片片。 一行骏马奔驰在乡野路上,腾起阵阵尘土,忽然,愕然嘞马,发出嘶鸣声。 只瞧见前头赫然排着一列骑着高头大马的黑衣人。手持利刃,锋芒毕露,杀气腾腾,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烈火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轻蔑笑道:“这哪来的杂碎,竟然也敢我们的路,真是活腻了!” 冥皊和随风骑马在古煞右侧,静静端详着,沉默不语。 青云则是一惊,因为已经知道古煞的身份,如今这是去魔教的路上竟然有人拦截,怎能不惊? 而古煞只是面不改色的瞧着,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心下亦是了然。 “烈火...” “属下在。” 烈火手握折扇拱手抱拳道。 “杀了...” 慢慢悠悠的两个字,便已经注定了他们的结局。 烈火扬起一抹戏谑的笑容,“是!” 折扇陡然洞开,刺眼的鲜红映入眼幕,是死亡的气息,瞳孔中浮现出杀戮,尚不等黑衣人开口半字,便从马背上飞身而上,毒辣狠绝,毫不留情。 一侧的青云自然也不愿丧失在古煞面前的表现的机会,再者说他如今也是魔教中人,自然也是提剑上前。 冥皊朝着身后的随风挥了挥手指,随风当即加入战斗中。 此三人武功超群,黑衣人很快不是对手,正当全军覆没之时,远处又飞奔而来另一群黑衣人,如同车轮战一般,前赴后继,奔赴杀戮。 古煞睥睨的瞧着厮杀,目光平淡如水,似乎没有什么能够勾起她的波澜。 忽然,“倏”的一声,几枚梅花暗器破风射向古煞。 古煞眉头微挑,无动于衷的瞧着暗器迫在眉睫,近在咫尺。 手指微动,正准备拿下这区区几枚暗器,谁想,眼前突然出现一黑色烙金的宽大衣袖,顺势将几枚暗器卷入衣袖之中,一个回旋,齐刷刷打在一旁的树干上。 古煞微怔,错愕的转头看向一旁带着面具的冥皊。 “有毒。” 第137章 冥皊轻描淡写吐出两个字,却并未看向古煞,而是静静的观看着这场厮杀。 古煞闻言,目光撇向树干上的梅花暗器,虽已入木三分,却依旧能瞧见它同体绿油的毒液。 古煞眉头微皱起,“多谢。” 冥皊目光闪烁,“瞧这形势,教主心中可有人选?” 古煞勾勾嘴角,泛起一丝毒辣,“能在魔教的地盘上兴师动众,而且想阻止我回教,大概也只有四长老一人。” 冥皊意味深长道:“看来教主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古煞目光一禀,侥有兴致的询问:“阁主呢?神机阁坐拥天下的情报,不知阁主可知这是何人所为?” “神机阁虽然坐拥天下的情报,但也无法料事如神,如同教主所言,能够在魔教地盘上兴师动众,号令一帮黑衣人,那么此人定然地位不简单,而针对教主,不愿让教主回教的,恐怕如同教主所言。” “阁主的意思是,认为是四长老所为了?” “诚然。” “不过...”古煞微微一顿,“我有一事不明。” “但说无妨。” 古煞话锋陡然一转,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剑刺向冥皊,“我曾在华阳城外小镇子上抓获一黑衣蒙面之人,此人禁受不住严刑拷打,曾透露道,他的上头有一姓林的长老。是这位姓林的长老指使他这么做的。” “那岂不是证实了是魔教四长老所为?” “确实,只不过江湖中姓林的长老可不止魔教四长老一位。” 冥皊微怔,目光阴晦,“教主这是何意?” 古煞慢里斯条的开口:“这江湖上姓林的贵为长老的一共有四位,而其中有能力豢养死士的一共有两位。” “一位是魔教的四长老,一位是坐守分阁的林阁主。”冥皊波澜不惊的直接吐露出来,“教主可是在怀疑在下?” “自然。” 古煞倒也不阴晦,话说道这个份上不怀疑怎么可能? “不知教主怀疑在下的理由是?” 古煞反问道:“阁主难道不清楚?我为何怀疑阁主?” 冥皊微微一怔,声音平缓,没有任何的起伏。 “第一,神机阁坐拥天下情报,豢养死士小事一桩。第二,教主应该是查到了洛阳等地有不少人口失踪,而恰好神机阁的分阁便坐落此处。第三,刚好神机阁也有一名姓林的阁主。最后,教主可是在怀疑在下此行随同前往魔教的目地?” 古煞莞尔一笑,“阁主果真不简单,刚好这五条刚好是我所怀疑的,至于这面前的黑衣人,阁主说有没有贼喊捉贼的可能?” “教主既然如此怀疑,那在下说什么也是无用的。” 古煞略有些吃惊的挑挑眉头,这算是以退为进不成? “那阁主就不想解释解释?” “那教主可愿意听在下一面之词?” 古煞轻笑,“阁主说了,我自然会判断。如此,也防止引狼入室,酿成大祸。” 冥皊“嗯”了一声,将其中的缘由维为道来:“其一,神机阁确实豢养死士,只因为神机阁坐拥天下情报,如此定然遭到旁人的红眼,所以除却安插在各处的暗桩,为了阁中的安危,自然会豢养死士。其二,确实神机阁坐落的地方出现了人口失踪,只不过教主可能有所不知,除却神机阁坐落的地方,还有汾阳,淮阳,溧阳等地方出现了小幅度的人口失踪。” “这其三,神机阁确实有一位姓林的长老,这在下无法辩解,只不过,这位姓林的长老身患重病,无药可医,早在半个月以前就病发身亡。至于这最后,在下只不过是听说魔教建在琉璃川下,听闻琉璃川水若琉璃,于阳光下五彩斑斓,遂心生向往。” 古煞蹙了蹙眉头,冥皊这一番解释,除却第三条,至于旁的毫无说服力。 “林阁主半个月以前已经去世,可是真的?” 为何她从未收到任何消息?关于这四个林姓长老,她分明让影子暗中监视,影子是暗影一手调教出来,理应该不会如此。除非... “教主可是在疑惑为何自己没有收到消息?” 冥皊毫不避讳的直接脱口而出。 古煞一惊,嘴角泛笑,坦然的点了点头,“确实。那阁主可知道是为何?” “因为是在下封锁了林阁主去世的消息。” 古煞暗自一惊,这回答的有些让古煞措手不及,“阁主为何封锁林阁主去世的消息?可是有什么顾虑吗?” 冥皊沉吟道:“神机阁于天下一共分为东南西北四座,每一座都会有一位阁主坐镇,掌握一方的情报,身兼巨任,而林阁主去世的消息有些突然,在下尚且毫无准备,林阁主一去世,若是消息传出去,恐怕手底下的暗装不安,对于情报的完整性存在影响,而且在下尚未选出接任林阁主位置的人选,所以只能选择暂时封锁林阁主去世的消息。” “原来如此。阁主一番说辞可是为了逃脱自己的嫌疑?” “没有。” “那阁主为何要解释?” “只是觉得教主对于在下有所怀疑,所以想着自然需要解释一下,至于信与不信,全凭教主抉择。” 古煞嘴角微微上扬,目光却格外的冷冽,瞧不出一分的温度,“阁主说我应该是相信阁主还是不相信阁主?” “若是在下说,教主贵为一方教主,心里有所警惕是难免的,若是在下是教主的话,自然是选择不信。” “既然阁主如此说,那是否意味着现在我们应该兵戎相见,而不是引狼入室?” “不过...”冥皊话锋一转,“那些只不过是在下的猜测,教主心中应该自有判断。” “那你可还有什么为自己辩解的话吗?” “没有,在下只能说是巧合或者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怎么说?” “在下猜测可能是有人忌惮神机阁,怕神机阁吐露出情报,所以故意而为之。大抵知道神机阁有一位姓林的阁主,所以故意在神机阁的境内作案。让教主怀疑在下。” “这么说,阁主也是受害人了?” 第138章 “在下只不过是依据事实说话而已。” 古煞眉眼间多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我相信阁主应该不会主动另自己身陷虎口。” “教主的意思便是相信在下了?” 对于古煞的话,冥皊倒没有太大的惊讶,因为他知道古煞的意欲何为。 “这件事倒也没有什么相不相信,只是看证据说话而已。阁主不必介怀。” “自然。不过...无论教主相不相信,在下都不会伤害教主的。” 冥皊一席话说的波澜不惊,听不出其中的波澜起伏,古煞倒是一怔,阴晦不明的看着冥皊,良久,方才开口道:“我们以前可是见过?” 冥皊浑身微颤,躲闪开古煞质问的目光,“教主何出此言?” 古煞自顾自的浅笑着解释道:“只不过是觉得阁主眼熟。” “教主都不曾瞧过在下这面具下的模样,怎么可能会眼熟呢?” 古煞嘴角扬起一抹苦涩,“不知道,只是觉得阁主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冥皊心下大惊,正准备解释些什么,听到古煞接下来的话,微微松了一口气。 “阁主可曾去过华阳城的城北,哪里是一片难民营。” “去过。” “阁主去那个地方做什么?” “有事,恰好遇见了教主,还被教主追了一段路,最后慌不择路,只好放了烟雾逃跑。” 冥皊也不隐瞒,直接将古煞想问的话都说出来。 古煞应了一声,言语中多少有些失落,“原来是阁主阿。” “听闻教主声音中难掩几分失落,不知教主认为是何人?” 古煞轻笑,将瞳孔中所有的思绪收敛的一干二净,“没什么,只是觉得阁主的背影像我一位故人,也可能是我眼花,瞧错了。” 冥皊身子骨僵硬了一下,“嗯”了一声,便也不再开口。 抬眸看向前方的厮杀,黑衣人虽然前赴后继,以车轮战的形式来逐步消耗烈火等人的体力,但却不是烈火等人的对手,像车轮战的形式,他不知在琉璃川山上训练过多少回,所以体力压根就没有太大的消耗。 而青云则渐渐有些力不从心,手上的招式也没有一开始的花里胡哨,转变为实战。 最让古煞的惊讶的莫过于冥皊带来的那个会腹语长相清秀的随风,因为知道烈火和青云的实力,相反看到随风使出的招数,难免有些吃惊,他似乎也很擅长车轮战,无论这前赴后继多少黑衣人,他都能轻松应对,像是受过训练一般,而他使用的招式,和魔教的有几分相似,没有太多的花哨,招招致命,不留余地。 “随风的武功不错,虽然比不上烈火,却高出青云几分。” “确实不错。”冥皊倒也不谦虚的说:“随风天资稍逊,但他后天努力,练到如此境地,已经是不错了。” 古煞意有所指的询问:“黑衣人采用的是车轮战,随风能够轻松应对,好像是受过训练一般。” 冥皊倒也不隐瞒,“自然,能成为在下的贴身随从,自然不是泛泛之辈,训练是难免的。” 古煞应一声,便没有再开口,抬眸看去,厮杀已经接近末尾,转眼的功夫,荒芜一人的乡野小道横七竖八的躺着大片大片的尸体,用浮尸万野一词形容也不足为过。 临近末尾,还余下几人,正准备捉来询问背后指使之人,却几乎在同一时间咬开毒牙自尽身亡,烈火等人尚未来的及反应,前来的黑衣人无一活口。 在回魔教的途中,除却第一帮黑衣人之外,还遭遇了两次伏击,皆在魔教的地盘上,可惜没有一个成功的,等回了魔教已经是三天开外。 魔教建在琉璃川对应矮山上,正对着琉璃川,高峨的崇山直冲云霄,叠叠白絮中飞流下一条白练,三千尺有余,奔流不息,珠玑四溅。当黄昏之际,西天的霞云映照之时,奔流的川河就像是蕴含了琉璃的光彩一般。 魔教正好与这琉璃川相对应,魔教之内,分为二十四座楼宇仙宫,古煞等人从正门而入,入山门需要从一千九百九阶玉石台阶上走过,玉石阶顺着山势蜿蜒而上,虽然足够的宽敞却格外的陡峭,一路直通山门,入内,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远方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不真切的宫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 四周种着奇花异草,株株挺拔俊秀,此时夏初,风动花落,千朵万朵,铺地数层。随处可见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 二十四座仙宫是由六十八根楠木作为主体而构成,金黄色的琉璃瓦铺顶,两侧高耸盘龙金桂树,雕镂细腻的汉白玉栏杆台基,更说不尽那雕梁画栋,只见一层层秦砖汉瓦,紫柱金梁,都极尽奢华之能事。 偌大的仙宫楼宇隐藏在这危崖的绝险之处,盘岩重叠,层层宫阙都嵌进绝壁之中,逐渐升高,凭虚凌烟之中。 青云震惊的瞪大眼睛,都听闻魔教奢华,二十四仙宫美不胜收,如此一瞧,岂止是美不胜收,简直是堪比仙宫。道宗一共五十二楼宇却古板的很,处处庄严,不像是这魔教美的惊心动魄。 随风瞳孔中只是微微露出几分惊艳之色,便瞬间收敛的干净。 而冥皊只是静静的看着,一双深潭般的眼眸深不见底,瞧不出任何的神色变化。 暗影等人早早的候在主殿门外,瞧着古煞等人前来,齐刷刷行礼唤了一声,“恭迎教主回教。” 古煞面无表情的微微点了点头,只是环顾四周一圈,微蹙了一下眉头,“铜铃呢?怎么没瞧见她?” 她若是知道自己回来,肯定第一个跑出来欢迎自己,如今没瞧见,倒是有些奇怪。 暗影一怔,缓声道:“铜铃外出。” “铜铃那个小丫头外出了?” 烈火吃惊的一声惊呼,不敢置信的看着暗影。 第139章 暗影应了一声,碍于还有外人在,遂也没有多说,只是目光一直有意无意的停留在青云身上。 确实很像。 “教主,长老在议事厅等你。” 古煞蹙了下眉头,随后又舒展开来,心下思绪万千,“嗯...我知道。烈火,带阁主等人下去休息。” “好。” 烈火爽快的应下,铜铃那小妮子不在,这是自然落到了他的肩膀上,毕竟冥皊一行人的身份不宜太早暴露出去。 古煞同青云说了几句话,便匆匆的赶往议事厅,暗影紧随其后,护送古煞前去。 烈火也不曾做过招待的事情,只是按部就班的将三人分配了客房,送上了饭菜,便自己个离开,去议事厅,听听一群老不死的闹腾些什么。 等去的时候,古煞和暗影已经在往回走。恰巧和烈火打了个照面。 “安排的怎么样了?” “安排在揽云阁那边的客房,和教主的寝宫相距不是很远,这样也能隐秘一些。” 烈火自然而然的应答着,揽云阁的客房在教主和铜铃寝宫的中间,这两块地区都有影子把守,所以也安全一些。 古煞思虑片刻,点了点头。 烈火见古煞虽然依旧平淡如水,可是眉头却微微皱起,不禁对这次议事感到好奇,“那群老不死的都说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一如既往的闹腾,说是回了教,就应该好好管理教中的事务。” “三长老呢?他那个私生子叫什么高峰来着,就没有说些什么?” 古煞嗤笑一声,“一个私生子而已,对于三长老来说无关痛痒的,他一句话也没说,就像是装作不知道一样。” “那四长老呢?有什么异常?可是他派人暗杀我们。” 古煞轻叹一声,摇摇头,“四长老是出了名的狐狸,和没事人一样,你要是不抓住他的把柄,他是滴水不漏,一个字都不可能吐露出来。” 烈火闻言,皱了皱眉头,四长老若是不主动露出马脚怕是他们也不好主动和他撕破脸皮,毕竟其他几位长老都不是吃素的,哪一个不是虎视眈眈,暗中潜伏,就等着有朝一日,抢了教主之位。 轻叹一声,看向暗影,转移话题道:“铜铃怎么出去了?” 古煞也同样不解疑惑的看向暗影,“铜铃她去哪了?” 暗影皱了皱眉头,实话实说道:“在长安。” 随后又将前因后果有条有理的详细的解说一遍,古煞和烈火这才恍然大悟。 随后烈火随同暗影回到琉璃川山上,古煞则回到了自己的寝宫,至于对于对付四长老的办法,也只能按兵不动,暗中观察。然后再想办法,让他自己露出马脚。 距离魔教不远的小镇子,铜铃和风姜正愁眉苦脸的商量着如何逃脱王虎等人。 王虎此人也算是固执,接了命令说是护送他们回去,这一日不到地方就一日不离开,也算是固执的很。 “怎么办?” 铜铃手托着腮趴在茶桌上和风姜大眼瞪小眼,风姜慢慢悠悠的轻品了一口茶水,云淡风轻的说:“能怎么办?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铜铃撇撇嘴,撇了一眼门外,生无可恋的回应:“怎么走?这王虎油盐不进的,非要把我们送到个地方,就没瞧见这么固执的人。” 风姜轻笑一声,挑挑眉头,从衣袖中掏出一瓶迷魂药来,“这种事情你还是得靠小爷我,这瓶迷魂药,迷倒一头野牛都不成问题,王虎阿,不在话下。” 铜铃瞧着白色的瓷瓶,两眼放光,“我怎么忘了呢!还有你呢!收拾收拾,我们今夜就走。” 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风姜摸搓着瓷瓶口,略有些犹豫,“这距离你们魔教还有多远?” “大概两日的路程吧,今个晚上走,后天下午应该就能到吧,怎么了?” 风姜蹙了蹙眉头,摇摇头,“没什么,总是觉得背了好几座城池,心里有些不安。” 铜铃浑然不在意的说:“有什么不安的?这都已经到了我们魔教的境内,谁敢在这放肆?!” “不是,你确定这是去魔教的路?这已经是在魔教的地盘上了?” 铜铃想了想,郑重其事的点点头,“这条路也能通往魔教,而且这条路近,只是有些偏僻,所以走的人少一些,也算不上正路。怎么?” 铜铃一手勾起风姜的下巴,“你还害怕姑奶奶我把你拐跑了不成?” 风姜轻哼一声,不屑的撇了撇嘴,“只是瞧着人烟有些稀少而已。” “这是小路,人本就不多。你别瞧这儿有一个镇子,等进了里头,荒芜的一片,连个人都没有。” “这么荒凉?”风姜有些不安的耸耸肩,“不是人烟这么稀少,你们就不怕这儿没人镇守,道宗会从这里进攻吗?” 铜铃莞尔笑笑,摆了摆手,“不会,这里头都是山间野路,里头全部都是阵法陷阱,五行八卦,独门暗器,应有尽有,我要是道宗除非想着自取灭亡,否则绝对不会选择这条路。” 铜铃说的云淡风轻,风姜听的心惊胆战的,“不是,这又是阵法陷阱,五行八卦的,你一个连磨练都没有出去过的人,你能走的过去?要不然我们换路走吧?” “不打紧。这换路走就要经过华阳城而且还有走上好几天,太远了。你放心好了,这里头的阵法我熟,没事的。到时候你跟紧我,我还能害你不成?” “不是,你都没出过魔教,你熟个什么?” 风姜对于铜铃的说法表示严重怀疑。 铜铃无所谓的应着:“就算不熟,这不还有你吗?你不是精通五行八卦吗?!” 风姜一噎,好像也是。 “不是,就算我精通五行八卦,也不能动不动就去冒险阿!” 铜铃拍了拍风姜的肩头,信心满满的说:“没事的,这底下的陷阱还有什么五行八卦都是一百年前设下的,本教弟子,堂主以上,都需要熟悉这底下的阵法,所以说,对于下头的阵法,我可是了如指掌,所以就没有什么好担忧的。” 第140章 见铜铃胸有成竹的模样,风姜便不再多言,只能把那无谓的担忧放在肚子里。 高峨的崇山直冲云霄,叠叠白絮中飞流下一条白练,三千尺有余,奔流不息,珠玑四溅。霞光映照于上头,溅起的水花宛若琉璃。 “这琉璃川是不是很美?” 古煞远远望见面朝琉璃川的冥皊,缓步走过去。 “确实。” 冥皊沉吟应道,目光在奔腾的水花中渐渐迷离阴晦,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应该想起的事情。 古煞沉吟片刻,缓声询问道:“阁主,在魔教可还住的习惯?” “尚可,魔教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倒是个休养生息的地方。在下多谢教主款待。” 古煞“嗯”了一声,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教主突然前来,可是要问些什么?” 古煞微惊,弯弯嘴角,既然冥皊如此坦率的问出,她也不好再纠结些什么。 “听下头人说阁主突然出去了一趟,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阁主去了哪?见了什么人?” 冥皊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漾起一抹笑意,“教主这算是毫不避讳的说在魔教之中监视在下。” 古煞莞尔,“毕竟阁主的嫌疑尚未洗清。况且在魔教之中,很少进入外人,所以下头人抵防一些也是情理之中,还望阁主见谅。” 古煞说的倒也是情真意切,没有半分的虚伪。 “无妨。” 冥皊停顿片刻,缓声道来:“既然教主想知道,在下告知阁主也无妨。是四长老寻在下前去。” “四长老?” 古煞眉头微微皱起,“不知阁主可方便说寻你前去所谓何事?” 冥皊凝视着翻滚着琉璃的水花,思索一二,“神机阁向来以情报做生意,这所谓何事应该也算做是一个情报,教主可想用什么来换?” 古煞眉头微扬,倒也是像冥皊的作风,若是直接告知于她,怕也是要担心其中的真假。 “不知这份情报在阁主心中值多少的价码?需要拿什么来换?” 冥皊想了想,沉吟道:“教主弹一首曲子如何?” 古煞微惊,下意识的开口:“便如此简单?” “自然。” 像是为了打消古煞疑问似的,特意加上一句,“在下也是爱琴之人。” 古煞莞尔,倒也不在意他这话的真真假假。 “也好,上次阁主所赠送的绿绮,这次正好拿来弹奏,应着湍急的琉璃川,相衬相依。” 说罢,正准备回去拿绿绮。冥皊却忽然开口道:“绿绮虽好,却是钟石之音,在下已经听过多次。” “那不知阁主想用哪一把琴?不如去琴房选一把,我再弹奏于阁主?” 面对同样爱琴的冥皊,古煞倒也是存了几分耐性。 冥皊缓慢了摇摇头,“不必如此麻烦,上次在下见阁主曾在这琉璃川下弹奏过一把琴,便那把刚好。” 古煞眉头微蹙,虽然说好琴,自然好好琴,可唯独在这琉璃川下,她有且只弹奏过一把琴。自从回了魔教,她再也没有弹奏过,他又如何知道? 心下思绪百转千回,却也没有直言问出来,只是淡淡的应下。 “只不过那把琴粗糙,音色不如绿绮,阁主可还愿意听?” “琴虽粗糙,音色不佳,但是在这琉璃川下弹奏却是极好的。” 冥皊的态度有些坚决。 见冥皊如此,古煞便也不好再推脱一二,只言道让冥皊等候片刻,便转身回到寝宫取琴。 琴样貌极为普通,用的是上好的木材,可惜作琴之人手法生疏,做的多多少少有些瑕疵,琴面上并无多少装饰,只是在琴头上雕刻了古煞二字,周旁相生了一些彼岸花。 古煞抱着琴,行至琉璃川下,入座了一旁建造的凉亭之中,平日她便是在此处弹琴。 “阁主想听些什么?” 古煞手指轻轻抚摸在琴弦之上,微微垂下的眸瞳之中染上几分忧伤的色彩。 却在抬眸的瞬间,收敛的一干二净,平淡如水,无风无浪。 “胡笳十八拍,如何?” “胡笳十八拍?” 古煞微微蹙眉,“这胡笳十八拍,写的是蔡文姬还乡却不舍与骨肉分离的纠结,阁主可也是有思念不舍之人?” 冥皊默然,挺拔的身姿屹立在琉璃川下,于古煞眼中却瞧出了悲伤来。 “确实。” 冥皊倒也不否认,“不知教主的软仞可否借在下一用?” 古煞思虑片刻,从腰间抽下软仞,横空扔向冥皊。 冥皊微抬手,便接住软仞。 “在下自从剑断了,便开始用长刀,今个便借教主的剑武上一曲。” 古煞微惊,眸中的神色阴晦,莞尔一笑,“也好。” “铮。” 凄切哀婉的声音直直的透入人心,高则苍悠凄楚,低则深沉哀怨。 如同《听董大弹胡笳兼语房给事》诗中有:“蔡女昔造胡笳声,一弹一十有八拍。胡人落泪沾边草,汉使断肠对客归。” 一如冥皊武的剑舞,往昔的霸气凌厉狠绝毒辣于此刻,一一尽失,化作一腔惆怅,仿佛身处边关,将蔡文姬的离别思乡不舍之情一一感同身受,手中的软仞极佳,不如长剑般刚硬,啥是最能抒发这满怀的愁绪。 一曲中,古煞微垂下来的眸子,微微润湿,目光阴晦不明的凝视着舞完最后一节拍的冥皊。 不知为何,她竟然瞧见了他的身影,以往,在这琉璃川下,她们也是如此,她抚琴,他舞剑。 他的身姿和他一般无二,却平白多了些历经沧海的沧桑,仿佛去人间地狱走了一遭。 古煞轻咬了一下嘴唇,最后一音节化作一把利刃陡然飞射向冥皊,直击他面颊上神秘的面具。 “碰...” 正击,冥皊也尚未反应过来,微侧着身子舞着剑的手陡然一顿,那张银色面具轰然从冥皊的脸颊滑落,跌落在地。 冥皊背对古煞微侧着身子,并未能瞧见他的模样,只是一条从眉尾蜿蜒盘旋的伤疤赫然入目,古煞惊呃片刻,正欲看去他的更多的侧颜。 却传来侍女的惊呼,打乱了古煞所有思绪。 “教主,青云公子被几位长老压制住了!” 第141章 “什么?” 古煞惊诧的低呼,不解的看向急匆匆赶来的侍女。 “教主,青云公子在教中游览,却被几位长老团团围住,长老说...说青云公子是道宗派来的眼线,正准备将其正地就法!” 侍女堪堪站定,喘着气急慌慌的说道。 古煞蹙了蹙眉头,这是准备要开始要挟于她! “我知道了。” 回了一句,转而看向不远处的冥皊,早已经拾起地上银制的面具戴好,古煞眸子闪过几丝失落,只差那么一点点... “怎么了?” 冥皊瞧着匆匆而来的侍女紧张的神色,缓步朝凉亭走去。 古煞面不改色的解释道:“教中出了一些事端,阁主不必担心。” “可是青云公子?” 冥皊毫不隐瞒的直接开口询问。 古煞微惊,不明不白的看向冥皊。 而冥皊的目光却落到了一旁的侍女身上,意有所指的说道:“她刚刚的话,在下不小心听到了。” 古煞“嗯”了一声,也不再为这点小事纠结,满脑子都是青云的事情。 “青云公子那出了一些事端,不过不打紧。阁主在这休息片刻,我去去就来。” 冥皊眉头微蹙,思量片刻,“可需要在下一同前往?” 古煞不解的看向冥皊,看着他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不明白他意欲何为。 冥皊主动开口解释道:“神机阁坐拥天下情报,所拥有的情报在江湖上有一定的可信度,青云公子是不是道宗的眼线怕是在下有一定的发言权,教主倒不如带在下一同前往可解燃眉之急。” 古煞眉头微微皱起,眸子微垂,似乎在思考冥皊这话的可信程度,思虑片刻,摇了摇头,谢绝冥皊的好意。 “不必了,只是一些小事,不打紧,多谢阁主好意。” 冥皊和四长老的事情她还没有弄清楚,便不想让冥皊公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引起不必要的猜测。再者,青云究竟是不是道宗的眼线,她心中自有判断。 冥皊见古煞态度坚决,便不再强求,退了一步,“也好,那在下便在这等候教主。” 说着,将手中的软仞递了过去。 “教主,软仞。” 古煞“嗯”了一声,接过软仞,收入腰间,便带着侍女匆匆离开。 冥皊远远的望着古煞离开的背影,轻叹一声,目光下移,落到一旁的古琴之上,缓身坐下,骨骼吐出,手指略有些弯曲的右手缓缓抚摸上琴弦。 掠过琴头上雕刻的“古煞”二字以及周旁的彼岸花,整张琴做功有些粗糙,看的出来做这张琴的是个新手,不过边边角角已经被用琴之人打磨的已经很是圆润,整张琴做功粗糙,可这琴头上的字,一笔一划雕刻的却是极为精致,瞧的出来,花费了不少的功夫。 “彼岸花,花开彼岸,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浅浅呢喃,充斥着几分后悔之意。 “铮...” 情不自禁抚摸上琴弦,一曲胡笳十八拍从指缝间一泻千里。 渐行渐远的古煞忽然停住步伐,不明所以然的回首望向琉璃川的方向,恍惚中好像听到了胡笳十八拍的声音。 魔教大殿外的广场上,青云正一个人闲逛,忽然被一群人团团围住,个个凶神恶煞,满脸警惕的盯着他,如同饥饿的野狼,只等待头狼一声令下,便可以扑向他,将他碎尸万段。 青云大惊失色,不明不白的看向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围困吓了一大跳,这明晃晃的魔教地盘,这又是何意? 蹙了蹙眉头,想从一旁的缝隙中穿梭而过,这刚走了过去,围困他的教徒就一蜂蛹的将那个缝隙遮的严严实实,连同一只苍蝇都别想从中飞过去。 青云目光一禀,拱手抱拳道:“在下青云,不知诸位这是何意?” 教徒恶狠狠的盯着他,沉默不语。这无人应答,青云越发的困惑,脑海里思绪百转千回,无数种可能在一瞬间涌起,暗自有些惊慌失措。 片刻,正琢磨着解决的办法,却瞧见教徒们主动让开一条路来,青云面色一喜,等看清来来人之后,不由又是一顿一暗。 只瞧见远远走来三位老者,为首的是一雪鬓霜鬟的老者,精神矍铄,面部祥和,却有一双鹰勾一般的眼睛,柱着一龙头拐杖,拐杖上盘旋了一条飞龙,张牙舞爪,威风凛凛。 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位同样年过大半百的老者,左边的,身材臃肿,肥头大耳,眼睛细小如同一片细细的柳叶般,头发花白,中间秃了一块。而右边的那位,却精瘦的厉害,左边的若是水桶,右边的就是竹竿,模样有些牙尖嘴利,一双眼睛似鹰似狐,有鹰的毒辣,隐约中还有狐的狡黠。负手前往,面无表情。 待三人走来,围绕一旁的教徒纷纷单膝下跪,四指合并,大拇指相交,映于地面上的影子,如同展翅高飞的鸟。 “二长老安泰,三长老安泰,四长老安泰。” 挨个问候了一遍。 青云一惊,一路上也听了不少有关魔教几位长老的传闻,都不是善茬,个个都对教主之位虎视眈眈,这自己本就从道宗而来,如今又遇上这几个,怕是凶多吉少。 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余光瞄向四周,寻求解决的办法,希望能够碰到一两个熟人。 三位长老不约而同的上下打量着青云,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嫌弃,几分厌恶,几分憎恶,丝毫不加掩饰。 半晌,为首雪鬓霜鬟的老者率先开口沉声问话:“你就是那个教主捡来的青云?” 青云一愕,这个捡字...这刚一开口便是极其不友善,好歹他也是个大活人,怎能用一个捡字? 拱手抱拳应道:“参加三位长老,在下正是青云。不知三位长老寻在下所谓何事?” 柱着拐杖的二长老目光一禀,冷冽的异常,上下打量了青云几眼,也不应他的问题,直接下令道:“抓起来!” “是。” 众教徒一声得令,纷纷上前靠拢。 第142章 青云大惊失色,警惕的盯着渐渐靠近的教徒,衣袖下手中的利刃初露锋芒,以备不时之需。 “三位长老,这是何意?!” 为首的二长老目光冷冽,并未吱声,身后的清瘦的四长老面无表情,更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倒是一旁肥头大耳的三长老开了腔。 “你小子!是道宗潜入我魔教的眼线,不抓你抓谁?!” 青云暗自一惊,连忙替自己辩解道:“三位长老误会了,在下虽然出自道宗,但已经和道宗划清界限,后来幸的教主搭救,入了魔教,在下生是魔教的人,死是魔教的鬼,还请三位长老明鉴!” 三长老冷哼一声,满是不屑。 “堂堂一个道宗弟子,竟然也是满口胡言,信口雌黄的宵小之辈,事到如今,还不承认?!你分明就是道宗中人!就不要再狡辩了!快把他抓起来!” “等等!” 青云一声呵斥,硬着头皮只希望能够拖延一些时间,希望能够有人前来搭救于他。 “怎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不知三位长老有什么证据证明在下是道宗派来潜入魔教的眼线?!” 青云咬咬牙,摆出一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模样。 三长老哈哈大笑几声,满是嫌弃,“黄口小儿!死到临头了!还不死心?!” 为首的二长老微微有些动容,沉声开口道:“你师兄没死,这是你们道宗的一个计划。” 冷冽的声音似乎想要将青云最后一点希望也被掐灭。 青云微惊,有些个愣住,因为不知二长老所说的是真是假,所以不敢轻易开口,琢磨片刻,破罐子破摔似的,“在下是教主带入教中的人,那便是教主的人,你们质疑我,可是想要质疑教主的判断?!” 青云紧握着拳头以及利刃,古煞的身份是他最后一点底气,若是连这句话也镇压不了他们,怕是真的凶多吉少。 话音一落,三位长老齐刷刷的变了变脸色,虽然说心中多多少少对于教主之位有些肖想,但是教主始终是教主,他们也不敢当中毫无把握的情况下,公然反对教主。 “暗影...我怎么听到有人在喊教主呢?” 广场一侧的小路上慢慢悠悠的晃着两个人,烈火蹙了蹙眉头,侧耳听了片刻,疑惑的看向一旁与之并行的暗影。 暗影闻言,环顾四周看了一圈,目光落到广场中央,忽的停住了脚步,“青云。” “青云?” 烈火眉头一皱,顺着暗影的方向看去,只瞧见被一群教徒团团围住的一个青衣男子,模样好像是青云,被困在中间,如同困兽之斗一般。 不自觉的,扬起几抹狡黠的笑意来。 暗影脸色微沉,直勾勾的看着站在教徒外侧的三位长老。 “二、三、四长老,在这。” 烈火眉头微扬,闪过一丝冷冽,“看来是耐不住性子,寻了个青云的由头去教主的麻烦。” 暗影应了一声,提剑就上前。 烈火连忙拉扯住,“不是,你准备干什么?” 暗影沉声应道:“解决麻烦。” 烈火蹙了眉梢,摇摇头,“你去了怎么解决?难不成都杀了?” 暗影脚下一顿,如今正是紧张时期,他又是教主的左膀右臂,若是一时激动犯下大错,到时候岂不是给了那几个老不死的讨伐教主的机会?! “那...怎么办?” “再等等,好戏才刚开场,我们先静观其变。” 这点烈火倒是和古煞学得十成十,古煞向来喜欢按兵不动,潜伏在暗中,一直等到对方露出破绽的时候,在一举拿下。 暗影犹豫片刻,大抵也是顾及教主对于青云的感情,“那...是青云。” “青云?!” 烈火一声低呼,连忙抬头望天,“哪来的青云?这天上只有白云,没有青云阿?” 暗影一脸黑线的看了烈火的一眼。 烈火撇撇嘴,浑然不在意的说:“没事的,死不了。实在不行,我们再出手也无妨。” 暗影看了几眼三位长老的方向,点了点头。 烈火顿时眉开眼笑,一手揽住暗影的肩头,“走吧。” “去哪?” “看戏。” 一路将暗影拉扯上临近的一所屋檐顶上,距离广场不远,算是最佳的看戏的地方。烈火满眼戏谑的瞧着被众人围困的青云,嘴角上多了几分笑意,甚至再想,若是几位长老能够把这个小子解决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对了,铜铃这小丫头去长安,关于青云的事查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写信回来。” “长安无青云。” 暗影言简意赅的回答道。 “没有?!” 烈火眉头又是一蹙,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这不在岂不是说明他就是青璟的可能极大?不过也有可能是道宗故意让他们认为的阴谋诡计。 转念想想,“哦”了一声,把弄着折扇,“铜铃回来了没有?这小妮子不在,倒是有些想她了。” “这几日。” 岂不说烈火,光是他都有些不安,生怕她在外头有个什么意外。不过,眼看着她距离回来的日子越来越近,这也能稍稍安心一些。 “嗯。” 屋檐底下,广场之上的三位长老沉默良久,似乎在思索着这其中利弊。 三长老耐不住性子,直接叫嚣道:“教主那也是被你所蒙骗!你分明就是道宗的眼线!来人,直接就地正法!” 这三长老一开口,倒是直接解决了另两位的麻烦,索性直接不开口。保持沉默。 青云脸色陡然一变,这无论他解释什么,怕是他们都听不进去。 “就地正法?!在下可是教主带进来的人!你若是动我,就不怕得罪教主,更何况,在下压根就不是道宗的眼线!” 三长老的脸色变了又变,“不要再狡辩,本长老身为魔教的长老,有必要为魔教的大业而考虑,今日就将你就地正法,他日老夫自然会主动向教主请罪!” 青云一噎,话说到这个份上,怕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可他也有尚未完成的事情,不能憋屈的死在这就地正法之上。 第143章 这教徒得了令,便手持利刃,不顾一切的扑向青云,青云无法,咬咬牙,看着三长老得意的神情,衣袖下的利刃往回一缩,赤手空拳的和之搏斗起来。 保命的前提下,招招谨慎小心,避开了教徒得要害,否则即使他澄清了不是道宗的眼线,也会因为伤害魔教教徒而被几位心怀叵测的长老抓住小辫子喋喋不休。 远处屋檐上侧身躺着把弄折扇的烈火尧有兴致看着,时不时点评那么一两句。 “这个青云平日里看着有勇无谋,今个倒也是开了窍了。” “不过...他这功夫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行,上次和我比试完到今日都多少时日过去了,还是没有长进。” ... 随口点评了那么两句话,不知从那摸出一小瓶酒来,汩汩就喝了起来。 一时三刻,赤手空拳的青云和手持长剑利刃的教徒胶着着,地上已经横七竖八躺着一堆嗷嗷直叫的残兵败将,而青云也同样负伤,相比之下,并未好到哪里去。 面面相窥,相互僵持着。 青云掠过虎视眈眈的教徒,直勾勾的看向他们身后的三位稳若泰山的长老,额头冒出一排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珠,有些体力不支。四肢腹部也参出些许的血迹。 青云咬咬牙,再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急中生智,朝三位长老喊道: “三长老,公然私刑的罪责你可担的起?!” 三长老神色陡然大变,瞳孔中有一些惶恐,这公然私刑的罪名可不小,倒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知道魔教的规矩,这下可如何是好? 转而求救一般的看向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四长老,“四长老,你看这事怎么办?” 四长老脸色方才微微有了变化,看了青云一眼,长叹一声,转而对三长老说:“三长老,你做的事情可是为了整个魔教,怎么因为一个眼线的几句话就乱了阵脚呢?放心,你后头还有我和二长老呢。” 二长老闻言,眸子一禀,掠过几分不悦,似乎并不愿意和这件事扯在一起。 三长老听完,眉眼带笑看向前头的二长老,二长老微微侧过身子,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得到了二长老的回复,三长老也就算是将心放在了肚子里,脸上的纠结一扫而空。 “老夫这是为了整个魔教,即使受罚,也心甘情愿!” 青云面色一僵,咬紧牙关,看来今日事在劫难逃了! 忽然,一声清冷的声音陡然响起。 “二长老,可真的是心甘情愿?!” 一时间,吸引众人的目光,纷纷顺着声音瞧去,只见古煞从高峨的台阶上缓步而下,声音冰冷犹如寒风瑟瑟。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只有几分淡然。 身后跟着几个侍女,同样的面无表情。 本还在围攻的教徒不约而同的助手,单膝下跪,行礼道:“教主安好!” 一旁的三位长老皱了皱眉头,眼底各有所思,始终还是来了。 也同样纷纷行礼,只不过不用跪着,站着四指合十,大拇指交叉,微微弯着腰身,“教主安好。” 古煞“嗯”了一声,虚扶了一下手,众人方才起来。 下了台阶,古煞缓步走到三位长老面前,目光却有意无意的停留在青云身上,随之冰冷冷的看着三长老,“三长老这是做什么?公然滥用死刑,三长老这是想要公然企图肖想本教主的位置吗?!” 一席话,平平稳稳,没有太大的起伏,却也是四两拨千斤,三长老当时变变了脸色,“教主这是说的什么话?老夫只是想替教主以绝后患,这个男子是眼线,是道宗混入我教的眼线!” “哦?”古煞疑惑了一声,转头注视着青云,问:“你是吗?” “在下自然不是,还请教主查明,还在下一个清白!” 青云当即抱拳朗声答道。心下也因为瞧见古煞的到来而松了一口气,皱起的眉头也同样微微舒展开来。 “他说他不是。” 三长老面色顿时有些难堪,急不可耐的叫嚣道:“他说他不是,难不成就不是了?教主可要想清楚啊!” 古煞挑了挑眉头,“三长老说的如此笃定,可是有什么证据吗?” 三长老思索片刻,正欲图将事前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刚欲张开嘴巴,却被古煞打断道:“青云是本教主带进教中的人,这带进来,自然是查证过身份,三长老可是怀疑本教主特意放了正派的人进来?” 三长老神情陡然惶恐起来,连忙摇头解释说:“不是,老夫从未如此想过,老夫怎么会怀疑教主呢?” 随后又求救一般的眼神看向一旁的四长老,四长老偏转了目光,佯装并未瞧见,也正琢磨着该如何开口。 “教主,三长老也是为了魔教着想,毕竟他来自道宗,即使如今入了魔教,这也难免让人产生怀疑...” 古煞轻挑了一下眉头,对于暗杀一事,他们都是心知肚明,却也一直默契的闭口不谈,无非就是在等待时机而已。 “那依照四长老的意思,便是本教主不考虑教中的安危了不成?依照你们所言,本教主特意放了道宗的人进来,一是故意的,二是本教主探查不明确,三便是不顾及教中的安危。三长老,四长老这一闹腾,本教主倒是成了罪魁祸首了?!” 这话音一落,三长老和四长老的面色都难堪的很,都不曾想过,一个向来不怎么喜欢管理教务,又平淡如水的教主竟然可以如此牙尖嘴利,这让他们如何接着下头的话? 局促了片刻,四长老犹犹豫豫的开口,“老夫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三长老突然得到消息,这才闹腾出这么一出,绝对没有质疑教主的意思。” 三长老一惊,愤愤的看了四长老一眼,这分明哪是他得到的消息,若不是他鼓说,自己怎么会过来?!弄的这么难堪! 古煞眉头微微蹙起,“三长老是得到了什么内部线索?证明青云是道宗派来潜入我们魔教的眼线?” 古煞也并没有抓住几个错处不放,也不好将其逼的太紧,否则容易得不偿失。 第144章 听到古煞如此说,三长老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老夫得到线报说是,这个名叫青云的是道宗派来的眼线,证据是,他所谓都师兄压根就没死。” “没死?” 古煞轻挑了一下眉头,“这就有意思多了。” 随后看向一旁的青云,“你呢?你有什么想为自己辩解的?” 青云暗自一惊,轻咬着下嘴唇,犹豫片刻,坚决的说道:“教主,在下确实是杀害了师兄之后因为害怕道宗的刑法,才逃跑下山的,这一路的道宗子弟追杀你也见过,若是师兄没死他们怎么会如此?那么在下应该是第一个知道。” “确实。”古煞肯定了青云的说辞,又意味深长的看着三长老,“三长老,你如何证明你口中所谓的道宗师兄还活着?” 三长老一噎,连忙回答道:“这是暗线送回来的情报,教中的暗线从未出过差错。” 不等古煞问话,青云便急匆匆的说道:“若是万一就出了差错,长老应该作何解释?长老可听说了在下杀害的是哪位师兄?” 三长老眉头一皱,满满的怒气,区区一个小二郎竟然也敢当众质疑他?! 不过偷瞄了一眼教主,仍然不敢发作出来,只好皮笑肉不笑应道:“杀的是四师兄青睐可对?!” 青云虽是一惊,却也仍然面不改色,能够堂而皇之的对峙,便是有备而来,自己不能乱了阵脚。 “确实,在下误杀了青睐师兄,是亲眼看见他死在了在下的面前。” “不不。” 三长老打断道:“他没有死,这只是你们道宗一个计划而已,只是为了将你这个眼线安插在我们魔教里!” 青云眉头微蹙,长叹一声,朝着三长老拱手道:“在下初来乍到,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三长老,非让三长老如此抓着在下不放,既然如此,在下愿意和三长老口中所谓活着的青睐师兄对峙,到时候自然会真相大白。” 青云这一招以退为进。倒是让三长老有些措手不及,这青天白日的,上哪弄什么劳资的青睐师兄?再说了,从道宗劫人哪能说说这般容易?! 遂气急败坏的大喊:“你明知道从道宗劫人不简单,所以你是故意如此说的。” 青云蹙了蹙眉头,一脸的委屈。 “三长老真是误会在下了,在下也只是想打消三长老对在下的顾及疑虑,而这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当面对质。” 青云话音一落,古煞转而看向三长老,波澜不惊的眸子中充斥着几分质疑。 “三长老,青云是被我从道宗的手中救下,带进魔教,为了便是更好的了解道宗,若他日大战,知己知彼方才能百战百胜,而现如今,你怀疑本教主的用心,能力且暂且先不提,如今当面对质你又无法做到,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是故意想同我难堪?” 三长老大惊失色,一张红油满面的脸顿时惨白惨白的一片,“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老夫虽然贵为长老,却也不敢质疑教主阿!” “哦?那是为何?” 古煞接着质问道,似乎并没有因为三长老几句否认因此就放过他,“教中暗线探知的消息,为何本教主不知?” 三长老错愕,慌不择路的说:“这件事因为教主还没有回来,所以还没来的急上报。” “那三长老可知道青云是我带入魔教的人?” 三长老脸色惨白,心里头忐忑不安,如今古煞这一问,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知道。” “所以...” 古煞的目光陡然冷冽的异常,“得知消息,没有率先通知本教主,反而直接寻了青云的麻烦,可是不将本教主放在眼里?!还是说想找我的麻烦?” 三长老颤了颤,哆嗦着不知该如何应答。只能一个劲的否认说:“老夫绝对如此想法。教主是教主,老夫也只是想着为了魔教的安危,对青云产生了怀疑,老夫只是...只是看教主刚回来不久,尚未好生休息,所以就没有前去叨扰,就想着私下里解决,没有想到还是惊动了教主,是老夫的过失。” 古煞“嗯”了一声,似乎在思考三长老这番话的可信程度,“没想到三长老是这个意思,那便是怪本教主错怪你了?” 三长老一惊,暗自叫苦,没想到这教主出去一趟,牙尖嘴利到这种程度,无论他怎么说都难逃一责。 “老夫没有这个意思,老夫一心为魔教着想,但没想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用错了方法,竟然让教主误会于老夫,是老夫的过错。” 古煞轻挑眉头,暗自嗤笑一声。 “三长老说的是哪里的话?既然是为了魔教着想,一时糊涂,用错了方法也是情有可原,我若是因此而责备于你,岂不是让教徒寒心?” 古煞说了这话以后,三长老方才开始稍稍心安一些,这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只不过...”古煞话锋一转,“这私下解决,需要三位长老一起,是不是有些太大都排场?青云刚刚入我魔教,尚且还没有任何职位,三位长老一同审问,难免是太看的起他了。” 这话音一落。三位长老不约而同黑了脸,话没有说的明白,但这其中的意思他们都明白。 三长老堆笑道:“老夫本来是想一个人私下解决,没想成路上遇到了二长老和四长老,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也是为了魔教的着想,这不才一同前来?” 反正这件事已经推到他的身上,那他也只能咬牙给挺下来。 四长老紧接着回应道:“恰巧路过,听闻有此事,便过来凑一个热闹。” 二长老在三人之中地位最高,平日里也是自恃清高的很,古煞虽然是教主,但年纪轻轻,还是一介女流,所以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看不上眼的,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老夫也是。” 古煞莞尔一笑,“原来是这样。” 随后看向三长老,缓声道:“下回若是这种事,还希望三长老通知本教主一声,本教主也来凑凑热闹。既然都是为了魔教好,我身为教主不来,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第145章 三长老连忙应声,“是是,是老夫考虑不周全。” 古煞淡淡的环顾众人,沉吟道:“青云的事情,我自会派人去查证,他若真的是道宗安插过来的眼线,自当当中处置,能教中一个交代。” 古煞的话说到这个份上,三位长老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一旁的青云也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一场闹剧便如此不欢而散。 “教主?” “嗯?” 青云跟在古煞身后一前一后朝着揽云阁走去,行至一半,青云忽然开口道。 “教主,为何如此相信在下?教主就不怕在下真的是道宗派来的眼线吗?” 古煞轻笑一声,回首看了一眼身旁跟着的侍女,挥了挥手,屏退他们。 看了一眼昏暗的天空。 “喝酒吗?” 青云一顿,想了想,应道:“好。” “入夜时分,琉璃川,我会告诉你问什么?” 说罢,便从岔路口离开,留下青云一人望着古煞的背影陷入深思。 等古煞折回去的时候,冥皊依旧守在原地,一曲接着一曲的胡笳十八拍从弯曲的手指间流泄而出。 古煞微微一惊。看着冥皊抚摸着的古琴,微微蹙起眉头,本欲上前阻止,却听闻琴声,硬生生的止住步伐,站在一旁,静静欣赏。 琴声凄切哀婉,直直的透入人心,高则苍悠凄楚,低则深沉哀怨。 比起她的琴声过之而不及。 闻他之琴,仿佛置身于其中,能够感同身受一般,情到痛处时,忍不住温润了眼眶。 古煞怔怔的看着弹琴的冥皊,目光恍惚,似乎看到了多年前于琉璃川下抚琴浅笑的青璟,琉璃川依然在,可惜青璟却不在。 身影无数次重合,心口隐隐做痛,眼眶微红,不知何时,已经湿润了一片。 古煞皱了一下鼻子,从腰间抽出软仞,拈花惹草,飞舞于琉璃川下,化作他日的蔡文姬,舞一曲断肠相思。 冥皊看着闯入眼睑的古煞,眸瞳中闪过几分痛苦,指尖下的琴弦悠长悲怆,一如他现在的心境。 琉璃川依然,人也依然,可惜他不在了。 “铮...” 最后一声余音缓慢悠长,融入奔腾的琉璃川中,古煞堪堪停了手中的软仞,静静的站着,凝视着抚琴的冥皊,忽然有了想哭的冲动,却也堪堪止住。 余音化了,古煞回过神来,收了软仞,懊恼似的皱了皱眉头,眼前之人是深不可测的冥皊,怎么可能是青璟?日子久了,思念却越发浓重,看谁都有他的几分影子。 却都不是他。 “阁主,好琴。” 古煞主动开口称赞道,缓步走向凉亭。 冥皊恋恋不舍的抚摸了一下琴弦,便缓缓起身,退出凉亭外。 “教主的剑舞也是不错。” “比起阁主还差上许多。” 这句话是古煞真心实意的,和他之前那一曲剑舞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她也是第一次见男子的剑舞可刚可柔,仿佛融入了琴声中一般,自然除了那个人。 冥皊“嗯”了一声,倒也不谦虚,“青云公子的事情处理的如何?” “已经处理完了,并无大碍。” 古煞言简意赅的回应,毕竟对于这个冥皊还有些戒备。 “阁主呢?四长老寻你所谓何事?” 冥皊深深的看了一眼古煞,转而看向奔腾的琉璃川,“四长老寻在下是因为知道在下的身份,所以向在下买了一个情报。” “什么情报?” “四长老问在下,教主可是知道这鬼魅的背后指使者是谁?” “你告诉他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冥皊坦率应道:“神机阁情报交易,有来有往,上门的生意,没有不做的道理。而且他的报酬在下很满意。” “什么报酬?” 古煞脱口而出后又有些后悔,这种问题怕是满意回答,正准备说些别的,到不曾想,冥皊竟然开口回答。 “一个承诺,承诺他日他若是有幸登上教主之位,便将琉璃川这个地方让给在下。” “琉璃川?” 古煞一怔,“阁主也喜欢琉璃川?” “是。” 冥皊也不避讳,坦诚相待,“当黄昏之际,西天的霞云映照之时,奔流的川河就像是蕴含了琉璃的光彩一般,美不胜收,在下自然是喜欢。” “确实是美不胜收。” 古煞感慨万分,当初青璟如此说起这座山川的时候,她浑然不在意,因为在她心里这只不过是一条山川罢了,而且那个山上全部都是鲜血和杀戮。 而如今,她却不再这般想,每次看到这座琉璃川的时候,她便会想起青璟,想起他们在一起时候的快乐时光,如此看来,越发觉得它好看。 冥皊凝视着山川,任由溅起的水珠打湿他宽大的黑色衣角。 “教主,可愿意同在下做一个生意?” “什么生意?” “在下告诉你四长老训练鬼魅的地方,如何?” 古煞一惊,惊诧的偏转目光看向冥皊,银制的面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越发的深不可测。 “阁主这是打算出卖完下家再卖上家不成?” “在下还是那句话,神机阁大门朝天,百无禁忌,上门的生意,岂有不做的道理?” 古煞莞尔,“不知阁主希望用什么来交换?” 冥皊看着琉璃川,瞳孔中流露出不舍的情愫。 “不由,教主也给在下一个承诺,若是他日能够铲除了四长老,守的了教主之位,也将这个琉璃川赠于在下可好?” 冥皊的要求在古煞的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看来,阁主是真的很喜欢这琉璃川。” “确实,从看见它的第一眼开始。” 古煞莞尔一笑,“可惜,怕是要让阁主失望了,这琉璃川,我无法割舍。” “教主也喜欢这琉璃川,听闻教主在正邪大战之后,便把圣地搬到这琉璃川来。” “是啊,我也很喜欢这座山川。” 因为这儿是她和青璟一切的开始,在这山川下她度过了她这一生最美好的时光,看见了她生命的光。 “既然教主也 第146章 “也好。” 古煞平平淡淡的回应道,倒也不曾着急。 冥皊闻言,看向古煞,意味深长的询问:“看来教主也并不着急。” 古煞莞尔,“时机未到,所以也算不上着急。” “看来教主布置了一场棋。” “算不上,只不过还有些顾及而已。” 同冥皊交谈,古煞提起的戒心总会慢慢的放下,相互之间似乎有一种特别的舒适感,就好像很有安全的感觉。 “教主是在顾及自己的身体吗?” 冥皊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古煞却忽然脸色骤然一变,猛地看向冥皊,眸子微眯,透露出冷冽的光,周身忍不住泛起了杀意,手指按住软仞的剑把上,一触即发。 “你在说什么?” 冥皊镇定的看向古煞,深邃的眸子中却闪烁着几分难以捉摸的心疼。 “你的身体还没有好吗?” 古煞一怔,嘴角泛起一抹冷冽的笑容,腰间的软仞顺势拔出,划过脚下的岩石,发出“呲呲”的声响。 “阁主...可知道,有些事情,是你无法触及的,知道的越多,死的也就越快。” 冥皊稳若泰山的看着杀气腾腾的古煞。 “只是两个人闲谈,教主没有必要大动干戈。” 古煞眉头狠狠一皱,手中的剑瞬间搭在冥皊的脖颈处,只差那么几分几毫,便会划破脖颈,鲜血喷涌。 “你知道多少?” 冥皊一怔,看来是触碰到了古煞的逆鳞,即使如此,死亡近在咫尺,冥皊依旧坦然自若。 “魔教教主古煞在五年前正邪大战时,暗遭毒手,身坠悬崖,后来被药仙谷谷主的关门弟子风姜所救,虽然对外称已无大碍,可是你每年的春入夏,夏入秋,秋入冬,冬入春,四个时段,都会去华阳城林子中的小屋,因为里头养着从极寒之地,是在遥远的北方,在终年不化的雪山之后,在极光普照之所,在天地交接之间生长着的一种名为冰凌的鱼,你需要靠它的鱼骨续命压抑毒性,而一条冰凌入药却也只能维持你一个月的生命,若无冰凌,你便会复发毒发身亡。” 冥皊每说一句话,古煞周身的杀气就会浓重一分,瞳孔就会冷却一分。 她的身体状况,她心知肚明,她为何要等待时机,便是因为已经是月底,她无法用出全身的武功,而且现在不宜兵戈相见。 而冥皊所说的却句句属实,没有半分的错,这让古煞心慌不已,压制不住一剑结束了冥皊的性命,若是她命不久矣的消息一旦传出去,教中五位长老乘虚而入事小,道宗也会趁机会一举攻入魔教,到时候,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你究竟是谁?!” “神机阁阁主冥皊。” 冥皊面不改色的回答道。 古煞咬牙切齿低声嘶吼,瞳孔中充斥着杀意。 “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只不过是两个人闲聊而已。” 冥皊回答的云淡风轻,一双深邃的眸子让人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是怎么知道的?” 古煞蹙了蹙眉头。 “神机阁坐拥天下情报,你贵为魔教教主,自然对于你,在下需要多了解几分。” “你去过林中小院?!” “去过。” 去过... 春入夏,夏入秋,秋入冬,冬入春的时候,他都会去,不靠近,只是现在院子外的林子里看着院子中燃起来的烛火映亮了纸窗,便那样一夜一夜的看。 “冰凌...” 那是她救命的东西。 “还在池塘里。” 冥皊深深的注视着古煞,一字一句道:“我不会伤害于你。” 伸出两根手指顶着软仞,一点点将其移开。 古煞狠狠的皱了一下眉头,想了又想,任由冥皊移开软仞,转而收了软仞。 “你若是将这个消息拿出去卖,筹码可不止一座琉璃川。” 冥皊嗤笑一声,“即使是天下,在下也不会卖。” “为何?” 古煞不确信的看着冥皊,这个人太过于高深莫测,她甚至都不知道他还知道些什么。 而她能够肯定的是,如果他想,整个江湖收入囊中也不在话下。 “因为,他们不配。” 古煞一怔,陷入了沉默,脑子里乱糟糟的,她甚至不知道今日放下剑是对是错,可当她举起剑,是否又能战胜于他? “不过,教主不必担心,冰凌救不了你,国色天香可以。” “国色天香?” 古煞皱了皱眉头,这个名字她听风姜说起过,国色天香,形如牡丹,花瓣却像是丹青墨水画了一般,黑白润染的花瓣半开半卷,裸露出里头包含的一点洁白的花心,香飘四溢。生长在崇山峻岭,群山之巅的一种名贵的药材,攀附在悬崖峭壁上,每两百年生长一株,花期极为短暂,若不及时采摘,花开花落只不过日月转化瞬间的事。是一种极为珍贵的药材。 传闻说它可以令人起死回生,虽然有些夸大其词的成分,不过它真的可以净化骨髓,续命而生,有了国色天香,她身体中积累的毒素便可以清除。 只不过这国色天香却早已经灭绝。 想到这,不由轻笑一声,眸子中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泯灭。 “国色天香确实可以,只不过这国色天香早已经灭绝,世间难寻。” 若是有,她又怎么会退而求其次,用冰凌续命而生。 “可是...” 冥皊微微停顿一下,“根据神机阁的情报来看,这国色天香重现江湖。” “什么?!” 古煞吃惊的低声惊呼。“怎么可能,魔教在江湖上便寻多年,都不曾听闻过国色天香,国色天香只不过是一个传闻而已。” 即使是寻找冰凌也是难上加难,区区几条冰凌已经是堪比登天,更不必说这只存在传闻中的国色天香。 冥皊嘴角微微上扬,却又瞬息即逝。 “看来魔教的情报确实不行,神机阁传来密报,这国色天香出现在长安暗城拍卖会中。” “暗城拍卖会?” 这个地方她请说过,烈火曾经去过,不过没有什么好东西便再也没有去,国色天香竟然在那? 第147章 “国色天香出现在暗城拍卖会中,最终以九千万黄金拍下。” 冥皊微微停顿片刻,“而这个买家就是魔教的铜铃。” “铜铃?!” 古煞蹙了蹙眉头,瞳孔中闪现几分希望的光泽,她确实知道铜铃前往了长安,但暗城拍卖会的事情还没有听说,估计是被她当做成礼物。 不过,铜铃来信,这些时日便会回到魔教,算算日子也差不多,等她回去,一切都会明朗,若国色天香是真的,按照风姜的说法,她或许真的可以续命而生,再也不必受毒素的折磨。 古煞“嗯”了一声,脑海中思绪万千,却仍然面不改色,转而看向冥皊,“阁主,告知我这些是为了什么?” 冥皊想了想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如果可以和教主达成友好往来,对于今后神机阁在江湖立足大有益处。” 古煞嗤笑一声,显然对于冥皊的话没有几分信任,“阁主可是知道,魔教可是整个江湖的敌人,阁主若是和魔教达成一统,那么神机阁也将成为整个江湖的敌人,而且将会所有的武林正派为敌,按照利益来说,是极为不划算。” 冥皊云淡风轻的回应道:“无妨,富贵险中求。在下比较喜欢冒险。” 古煞莞尔一笑,深深的看了冥皊一眼,瞧了一眼渐渐入了黑幕的天色,“天色不早,阁主回去好生休息。” “自然。” 古煞“嗯”了一声,转身正准备离开。 忽然,冥皊唤住了古煞。 “教主?” “嗯?” “教主就不怕在下将今日之事作为情报卖出去吗?” 古煞嘴角微微上扬,回眸深深的看了冥皊一眼。 “阁主不会,有钱也需要有命花不是吗?” 话罢,便径直离开,背影清冷,一如天上的月牙,清冷的让人无法靠近。 冥皊凝视着古煞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看来是笃定了他不会外扬,不过也是,若非如此,怕是这里定有一场大战。 “阁主。” 一道黑影忽然闪现,单膝跪在冥皊身旁。 “出什么事了?” 冥皊身音平缓,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随风犹豫片刻,缓声道:“回阁主,王虎来信,铜铃和风姜不见了,怕是担心王虎知道他们的身份,所以乘夜逃跑了。” 冥皊蹙了一下眉头,应了一声,“无妨,已经是在魔教的地盘,没有人敢轻易大动干戈。” “可是...” “可是什么?” 冥皊皱起了眉头,“你今日为何说话吞吞吐吐?” 当即一种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 “根据王虎说,铜铃和风姜朝着南头跑了,从南头走回魔教不过两日的路程,比从华阳城走近一些。但是...” “但是...那个地方去不得。” 冥皊声音陡然一沉,这件事他确实没有算到,这种有些不受掌握的感觉让冥皊有些抓狂。 随风低低的应了一声“是。” 便是因为朝着南头跑了,他所以才急匆匆的前来禀告。 冥皊沉吟片刻,“让王虎暗中保护。” 随风微愣,他本以为阁主会直接将他们拦截下来,不曾想只是暗中保护,但阁主的心思也不是他能够揣摩的,遂应了一声,便转身消失在渐渐浓郁的黑夜中。 琉璃川凉亭外不远处,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而古煞正站在尸体中央,擦拭着手中的软仞。刃头上的鲜血说着刀刃滑落,溅起朵朵血花。 “教主。” 烈火和暗影听闻哨声便匆匆赶来,看着眼前的一幕都有些惊呆住,古煞性子清冷,从不主动杀人,能够让她直接在魔教之中动手,一定便是什么大事。 “教主,这是?” 古煞淡淡的环顾被黑夜笼罩的尸体,慢慢的将软仞收入腰间,“为了防止她们听到一些不该听的。让影子处理一下。” 烈火应了一声,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忍不住好奇的询问:“什么不该听的?” 古煞淡淡的撇了烈火一眼,缓声道:“冥皊知道我中毒的事情,而且知道我依靠冰凌续命而生,而且冰凌所剩无几。他去过了林中的小院。” “什么?!” 烈火一声惊呼,手中的折扇都差点跌落下来,一脸戏谑的申请瞬间变得紧张起来,连同一旁的面不改色的暗影都有些动容。 “他怎么知道的?” “眼线,暗桩。” “可是这件事知道的人只有我,暗影,铜铃还有风姜。” 烈火越说越发感觉到不安,这个秘密对于他们来说是誓死捍卫的,“他可是察觉到了什么端倪?” 古煞蹙了蹙眉头,“应该,他去过林中小院,看过冰凌应该都能猜测出来。” “可要杀了?” 沉默良久的暗影忽然开口道,一旁的烈火也连忙点头,知道了这个秘密的都不能活下来。 古煞意外的摇摇头,“不必,暗中派人监视。我想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而且他告诉我一个情报。” “什么情报?” 烈火急匆匆的询问道。 古煞轻笑一声,几分的薄凉,几分的阴晦。 “国色天香。” “国色天香?” 烈火蹙了蹙眉头,好似在哪听过,撞了撞一旁暗影的肩头。 暗影微垂着眼眸,意味深长的说:“国色天香,能救你命的稀世珍宝,只存在于传说中,早已经灭绝。” 话音刚落,随后大惊道:“难不成,还有?” 古煞诚然的点了点头,“根据他说,长安暗城拍卖会上出现过,被人以九千万黄金拍下,而这个人就是铜铃。” “真的?” 烈火闻言顿时眉开眼笑,“既然是铜铃拍下,如此你不就有救了吗?这不是好事一桩吗?赶明个我们就去攻打这个什么所谓的四长老。” 古煞蹙了蹙眉头,沉默不语。 暗影凝视着古煞,开口询问道:“担心什么?” “九千万两黄金,而且依照铜铃的性子,她不会只拍下国色天香,只怕整个拍卖会都被她一个人通吃,如此,定然会有不少人眼红,只怕这一路上...” 越说古煞心中越发不安,“今天是第几天?” “算算时辰,铜铃应该就是这几天到。” 古煞轻咬了一下嘴唇,“不行,赶紧让人去接,我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第148章 烈火和暗影连忙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去,且不说古煞,便是连同他们两个便已经开始不安担忧起来。 琉璃阁正对着琉璃川,高约有三层楼,遥遥相对着明月星空,坐在琉璃阁屋檐之上,吹着微凉的晚风,一日的暑气也尽数散去。 “阁主为何要相信在下?” 酒过半巡,青云方才开口询问。 古煞依着栏杆,轻抿了一口酒水,莞尔一笑,“因为你长的像一个人。” “青璟公子可对?” “老道同你说的?” “老道?” 青云一时没有听明白,蹙了蹙眉头。 “老道就是道宗的宗主。” 青云微惊,随即连忙解释说:“不是,是在下这些时日在教中听旁人提起。” 古煞嗤笑一声,“看来这教中的窃窃私语还不少...” 青云“嗯”了一声。 “教主喜欢青璟公子?” 古煞微怔,瞳孔中流露出几分悲戚。 “嗯,我喜欢他很久很久了。” “所以教主看到在下长的像青璟公子方才多加照顾。” 古煞倒也不否认。 “确实,如果不然,魔教人心狠手辣,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公子又怎么会活着来到魔教?” 青云心头一咯噔,隐隐作痛,一种说不出的苦闷。 “青璟公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阿...” 古煞嘴角泛起一抹笑容,“他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心怀天下,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他笑起来的时候格外温润,他的声音也格外温柔,眼睛里藏着星辰大海。他阿,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他对教主应该很好很好?” “嗯...很好很好...” 古煞莞尔笑笑,目光渐渐有些迷离,转而看向一旁一脸不解茫然的青云,噗呲一笑。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青云回过神来,摇摇头。 古煞嘴角微微上扬,“你可是在想他一个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的人怎么会和我这个十恶不赦的人在一起?” 青云一噎,脸色微红,有些被人看破心思的窘迫,“教主也算不上十恶不赦之人。” 这些个日子和古煞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吗?发现她并没有江湖传闻上那么恐怖,也不像师父嘴中嗜血成性的恶魔,反而是一个清冷如月的女子,不急不躁,如清泉样平缓,如明月样清冷。 “算不算的上,不是我们说的算,是传言是江湖传闻说的算,入了魔教即使不是十恶不赦之人那也只能是十恶不赦之人,因为这是成见。” 顿了顿,又道:“不过也没有错,我的手沾满了鲜血,好人的,坏人的,男人的,女人的,老人的,小孩的,已经数不清楚了。所以十恶不赦也不许微过...” 青云犹豫了片刻,忍不住询问道,因为他不相信如此清冷的女子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教主可是被逼迫的?” 古煞莞尔一笑,指了指对面的琉璃川山。 “你可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琉璃川?” 古煞嗤笑一声,摇摇头,“哪儿是魔教历代教主选拔的地方,魔教的教主不象其他门派是从教中弟子中选择有能力者接任,而是搜寻天下五六七八岁骨骼清奇的儿童,送到这山头上开始训练,然后出任务,最后互相之间进行一场生死不论的搏杀,最后活下来的便可以接任教主一位。” 古煞说的云淡风轻,青云却听的心惊胆战,不敢想象。 “我阿,是被阿爹卖到了红楼做雏鸡,后来我拼了命跑出来,遇到了魔教中人,便也就上了这琉璃川山,那年我也不过六岁,那山头上有一千名儿童,每年都在不断的增加,而为了控制人数,我们必须时不时的进行厮杀,争取活下来的资格。等训练到一定的程度,他们便会给我们派任务...下山训练,无非就是帮助魔教铲除对手,我下山那年八岁,八岁我便杀了数不尽的人,只是为了生存下去。青云,你拔剑是为了什么?” “除魔卫道,守护天下苍生。” “青璟也是这么说的,而我拔剑却只是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我不得不拔剑。不得不铲除所有对我有害的人,甚至必要时刻,连同自己身边的人一并都可以铲除。我十恶不赦,即使出自于被迫,但是手上的鲜血是真真切切的。” 青云一噎,满目怅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所有杀人的人都有苦衷,可是事实便是事实,无法改变。 “教主是怎么认识青璟公子的?” “有一次厮杀,我不敌,但我不想死,所以便跳下了这琉璃川寻求一线生机,是青璟救了我。那个时候,我还不是魔教教主,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外出游历的少年郎,我们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却度过了一段很快乐的时光。” “我的琴艺便是他教的,琉璃川下凉亭里那把刻着古煞名字的琴是他做的,他会做烤鸡给我吃,为我疗伤,他说绿绮最配我的琴艺,我会带我去华阳城城北看万家灯火,在街头巷尾打闹,他会陪我去江南,看江南的美景,吃水晶虾仁。他阿,还说过,会护我一世安宁,他从未失过言,可唯独最后一次,他没有做到。”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泪珠子从眼眶悄无声息的划过,滴落,溅起小水花。 青云眸子中流露出悲伤。 “或许...” 支支吾吾的开口,却又欲言又止... 古煞心下了然,直接开口打消青云最后的想法。 “公子不是青璟。” 青云浑然一怔,“可是我们长的长相,师傅说五年前我生了一场大病,所有的记忆都消失不再。” 古煞莞尔一笑。 “公子如何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公子不是青璟,青璟是青璟,公子是公子,青璟和公子是两种人,即使公子再努力朝青璟靠近,却也始终不是他,我不会认错的。” 青云身子微僵,暗自惴惴不安。 “或许吧,在下不是青璟公子,只不过机缘和合下有几分想像而已。” 第149章 古煞“嗯”了一声,泛起一抹笑意。 “公子也不必担心,公子和青璟长的长相,只要在魔教一日,我便会护你了一日。” 青云微怔,苦笑一声。 “青璟公子已经不在了,教主可想过其他人?” 古煞微惊,偏转目光看向青云,那张和青璟一模一样的面孔,熟悉而又陌生,忽然,涌起一抹笑容,无尽的悲凉。 “没有。此一生,只他一人。” 青云莞尔,举起酒瓶,咕噜咕噜饮了一大口,清冽的酒水顺着嘴角滚滚而流,眸子微垂,流露出几分痛苦。 胸口是揪心的疼,无法理解的难过。 古煞轻叹一声,抬眸望了一眼月色。 “时辰不早了,公子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近些时日,教中内乱,怕是乱的很,公子入了夜还是不要出来的好。” 青云嘴角微扬,晕红着脸颊,醉意朦胧。 “好。” 应了一声,便飞身下琉璃阁。 她这一生,只他一人,想像又能如何,始终代替不了。 青云离去,古煞依靠着栏杆,衣角随风飘扬,忽的,站起身来,从腰间抽出软仞,迎着清冷的月光,舞上一曲剑舞,斩断所有愁绪。 忽然,脚步一顿,剑头挥向一处,锋芒毕露,杀气腾腾。 “阁主,还想再看多久,听多久?” 周旁黑蒙蒙的一片,古煞的话音落下不足片刻,一隐蔽之处,传来冥皊的声音。 “教主的警惕性一如既往的好。” 说罢,缓缓的踱步从隐蔽之处出来。 古煞嗤笑一声,“阁主可是免费听了一个故事。” 冥皊“嗯”了一声,“一个悲伤的故事。” “教主,不是认定青云便是青璟公子吗?一模一样的容貌,同样的伤口,五年前的一场大病丧失了记忆。” 古煞缓缓的将手中的软仞放下,收入腰间,从房檐的一旁提起一瓶酒,径直扔给冥皊。 “喝酒吗?” 冥皊顺势接住,“嗯。” “青云是不是青璟已经无所谓了...无所谓了...” 冥皊抿了一口酒,有些惊诧的看向一旁醉意朦胧的古煞。 “教主为何这么说?” 古煞一口饮尽瓶中剩余的酒水,嗤笑一声,“如果他不是,魔教的纷争他不应该参加。” “教主知道青云是道宗派来的眼线。” 冥皊的笃定的说。 “知道。” 古煞轻叹一声,“什么时候知道的?他被道宗人追杀我救下他的时候,还是发现他暗中给道宗传信的时候?无所谓了...” 冥皊一怔,犹豫片刻,询问道:“如果青云是青璟公子呢?毕竟他们有那么多想像之处。” “如果是...” 古煞声音陡然一顿,垂下的眸子露出满怀的悲伤,“如果是的话,他更不应该参加魔教的纷争...” “其实他想起不来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如此他便不会再顾及于我,他可以做他想做的事,除魔卫道,护天下苍生...前半生他为了我离经叛道,葬送性命,这后半生,我便助他扬名天下,还他一个海晏河清。” 声音悲怆,连同一旁的冥皊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如果...在下是说如果...如果青璟已经不是曾经那个青璟呢?你又将如何?” “不是以前那个青璟?” 古煞目光迷离的看向冥皊,“什么意思?青璟不是青璟,他又是谁?” “如果他不再以除魔卫道以己任,而是憎恨这个世界,这所谓的人间呢?如果他恨不得将这肮脏的人间变成人间地狱呢?” “不会。” 古煞斩钉截铁的说道,“不会的,青璟说过,除魔卫道是他使命,他不会弃之而不顾,你不会知道,青璟有多么喜欢这人间,这天下苍生,怎么可能会将它变成人间地狱?” 冥皊垂下眼眸,将一瓶烈酒全部饮尽,他是不会,因为他还没有经历过这人间所有的罪恶。 “如果呢?” 冥皊忍不住再问上一句。 “如果?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若成佛,我必离开。他若成魔,我便陪他一起坠入这人间地狱。” 古煞说完,嗤嗤的笑了一声,满目疮痍,“可惜,他不在了...” 醉意浓浓的依靠在屋檐上,一双清冷的眸子渐渐迷离,凝视着冥皊,莞尔一笑。 “冥皊?” “嗯?” “你究竟是怎样的人...” “在下是下过地狱的人...” 半晌,不见古煞说完,冥皊转头看去,不知何时,她竟然已经熟睡。 冥皊轻叹一声,脱下身上的黑色外套,轻轻的盖在古煞身上,凝视着她熟睡的容颜,眸瞳中满是柔情与挣扎。 “煞儿...” 低低的呼唤,眼眶竟微微润湿。 迎着月光,取下面颊上的面具,赫然入目让人不寒而粟的伤疤,以及那张千疮百孔不再温润如玉的面孔。 他回不去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 面具重新戴好,轻轻抱起熟睡的古煞,飞身下了琉璃阁。 入了寝宫,缓缓将其放在床榻之上。正欲图离开,却迈不开步伐,不知何时,被她紧紧的拽住衣袖。 冥皊无奈的折返,小心翼翼的扒开她的手指,轻轻的抚摸她的额头,却听见她睡意朦胧时一声轻哼... “青璟...” 冥皊心头一颤,落荒而逃似的匆匆离开。 自那日,从琉璃阁回来之后酒意大醒。门外的白鸽叫的聒噪,青云无法,陷入了两难的境内,念及古煞在屋檐上所说的话,想起自己立下的誓言,除魔卫道,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狠下心来,趁着月黑风高,蒙着面,悄无声息的隐入黑暗中。 围绕魔都转了一圈又一圈,这魔教晚上并无多少的人,凄凄凉凉的,树影婆娑,时不时吹来几阵瑟瑟的微风,让人不由自主的发怵。 这一圈又一圈的转下来,也没有找到宗主口中说的那个什么所谓的圣地,不禁都有些开始怀疑,到底有没有这个地方,白日里也不曾听人说起过。 “哎,别往那儿去。” 听到声响,青云连忙隐藏踪迹,探出一双眸子,往那一瞧。原是两个掌灯的丫鬟。 “怎么了?”其中一个丫鬟不解的问。 第150章 另一个丫鬟扯扯衣袖神神秘秘的说:“你难道不知道吗?这几天琉璃川水底下有动静。水面上波涛汹涌。” “有动静怎么了?” “有动静怎么了?你难道忘了那是什么地方吗?像你我这种武功低的还是不要过去的好,毕竟那种地方,不是尔等可以冒犯的。” “是是,说的是,那我们原路返回吧。” “嗯。” 待两个丫鬟离去后,青云从草垛里出来,凝视着前往琉璃川的方向,暗付:神圣不可侵犯,岂不就是指魔教的圣地吗?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琉璃川崖下,烟波浩渺,也称不上汹涌,连澎湃都还差些距离。不想,魔教的丫鬟胆子都这般的小。 只身潜入水底,取走魔族令。一切简直易如反掌。 “青云取走了魔族令。” 冥皊凝视着正坐在凉亭内弹琴的古煞缓声说道。 古煞应了一声,抚琴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我知道。道宗想用魔族令来证明魔教并不是不可攻破,以此来号召武林正派,随他去吧。” “你便不担心?” “无妨,让他们折腾吧,我只是在想...烈火他们去寻铜铃为何还没有消息?” 冥皊蹙了蹙眉头,沉吟道:“应该快了。青云要离开魔教了。” “嗯...让他走吧。这天快要变了...听说每一次大战之后都会下一场大雨,可以洗尽人间的血腥...” 冥皊抬眸凝视东边阴暗的天空,陷入了沉默。 青云并没有同古煞告别,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是留下一封信,趁着夜色朦胧悄然离开了魔教,一路向北。 “铜铃?” 风姜背负着七星龙渊一步一个脚印,在前头披荆斩棘,气喘吁吁回头呼唤铜铃。 “嗯?” 铜铃吃累的抬眸看向风姜,和风姜相比,满头大汗,没有好到哪里去。 “你确定是这条路?” 风姜精疲力尽的依靠在一旁的树干,歪歪身子,瘫坐在一旁。 铜铃见状,环顾四周,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擦着额头的汗珠子,“确定...这每个魔教堂主之上级别的人都必须记得这路的走法,不过,这路艰险,而且陷阱多,好多年没人走过,没想成这杂草杂根的长了这么多,压根就不好走。” “你也知道不好走?!” 风姜抱怨的瞪了铜铃一眼。“当初我们就应该从华阳城走,远是远了点,也没有这么受罪,直接爬山的,你瞧瞧,这没有省下时间,反而累的一塌糊涂。” 铜铃撇撇嘴,也甚是委屈,不满的叫嚣,“怨的了我吗?!我多年没有下山,怎么可能知道下头是个什么鬼样子的?!” “好好...不怨你...不怨你。” 风姜哪敢同铜铃争吵,生怕她一个来气就把他扔在这个地方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处处都是陷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铜铃不满的冷哼一声。 正准备说点什么,忽然听见,草丛中有所动静,紧接着传来一洪亮的男声。 “谁在那?!” 铜铃和风姜一惊,相视一眼,赶忙起身招手。 “在这?!有人吗?!” 随后跑来了两个身着布衣的男子,年纪不大,二十出头的模样。 “你们是谁?” “魔教的人。” 铜铃赶忙应声,“你们怎么会在这条路上?” 两个男子相视一眼,回答道:“我们本身就在这条路上。” 铜铃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瞧着穿着应该是魔教中最次一等的仆人。能够在这条路上的,应该是驻守在这的教徒,不过瞧着穿着,怎么这么朴素,难不成因为这条路满是荆棘所以换了粗布衣裳。 因为累的够呛,又是在魔教的地盘,瞧他们对路线熟悉,应该是魔教中人无疑了。 “你们在前头可有驻扎的地方?” “有。有一片营寨。” “营寨?” 铜铃蹙了蹙眉头,“你们有多少在这条路驻守的人?” “一百人。” “一百人?” 铜铃低声惊呼了一声,“就这路满是陷阱的,还一百人驻守。看来是世风日下了。” 感慨一两句后,吩咐道:“带我们去营寨休息。” 两个男子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便在前来开路。 他们口中的营寨便在这通往魔教的山路的中央一块平缓都地方,因为上头有宽大的树木遮挡,所以不注意是瞧不见地方的。 “铜铃,这营寨里的人怎么不怎么说话?和魔教里头人完全不一样,虽然不说话却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入了夜,风姜逗留在铜铃的房间里聊天。 铜铃蹙了蹙眉头,虽然感觉到几分怪异,却微也没有多想,“可能常年驻守在这条路上的,都不怎么喜欢说话。” “岂止。” 风姜挑了挑眉头,“反正小爷我感觉这里怪怪的,而且今天那个接待我们的头头,听到我们是魔教中人满眼的吃惊,后来才问了我们的名字,就连忙离开了。” “可能是常年没有看见过魔教教徒来,所以才会这么吃惊。但是...” 铜铃皱着眉头,小声嘀咕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来时,东边的几座房子里有奇怪的声音。就好像有什么野兽在嘶吼,但是这路上都是陷阱的,怎么可能会有野兽?” “而且靠近东边房间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奇奇怪怪的药味,很多种药混杂在一起,混在一起暂时分辨不出来。” 风姜肯定了铜铃的说法,同时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两人相视一眼,某种奇怪的念头一拍即合。 “你走路声音小点。” 铜铃蹑手蹑脚的进入房间种,不忘回首小声的警告风姜。 风姜浑然不在意的撇撇嘴,“都已经迷晕了,醒不来的,你放心好了。” 跟在铜铃身后,轻手轻脚潜入房间,随手将门关上。 铜铃环顾四周一眼,简单的装饰,并没有任何奇怪的,除却墙边摆放着几个架子,架子装着些药材。 “怎么什么都没有?” “你希望有什么?若是真有什么,我们估计就一命呜呼了。” 风姜呛了铜铃一句,仔仔细细检查都是什么草药。 第151章 而铜铃呢,就在房间里随处逛逛,左瞧瞧右看看。 “不应该啊,怎么什么都没有?” 摸索了半天也没有瞧见什么机关,遂百般无赖的依靠着装载草药的架子。 “难不成我们听错了?不管怎么说,都是魔教中人,你们同教中人还有相互怀疑的?” 风姜百忙之中抽空回了铜铃一句。 铜铃满是不在意的撇撇嘴。 “虽说是一个教中的,但各事其主,这里头的关系复杂多了。” 目光落到堆满草药的架子上,好奇的随手耍弄了一两把,“这都是什么草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风姜蹙了蹙眉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这些个都是平常的草药,没有毒性,但是...” 稍作停顿,正声道:“但是将他们混杂在一起那就是致命都毒药。毒性狠辣无比。” 铜铃一怔,连忙撒开了手。一副嫌弃的模样擦着手,指缝里也都要擦拭干净。 “你怎么不早说?” 风姜撇了一下嘴,满不在乎的回道:“你不是刚刚才问吗?不过,这单独的一两昧都是没有毒性,也是比较常见的草药,没事的。” 铜铃“哦”了一声,还是下意识的远离这一堆草药。 “你说他们弄这些草药干什么?他们知不知道混在一起会有毒?用不用同他们说一声?” 铜铃叽叽喳喳的问道,而正在检查草药的风姜脸色并不是很好,忽然转头一脸严肃的看向铜铃。 “这些个草药混杂在一起是一种致命的毒药。” 铜铃“嗯”了一声,云淡风轻的回应:“那又怎么样?我们魔教阿,别的不多,毒药倒是不少一个。” “可是...” 风姜皱起眉头,犹犹豫豫的说道:“这毒药恰好是鬼魅身上的一种。” “那又...” 铜铃浑然不在意的话陡然一顿,一脸震惊的看向风姜,“你说的可是认真的?” 风姜瞪了铜铃一眼,“我以药仙谷的名义发誓,真真的。” 铜铃不确定的再三询问: “那有没有看错的可能?” 风姜切了一声,不满的叫嚣道:“小爷我是谁?堂堂药仙谷谷主的关门弟子,怎么可能会看错?” 铜铃心头一咯噔,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如果这么说的话,毒药是鬼魅身体中的一种,而我们所听到的野兽叫声就是鬼魅的声音,我说呢,怎么有些耳熟。” “八九不离十吧。” 风姜平平淡淡的应了一句,忽然猛地抬头看向铜铃,两人四目相视,瞪大了眼睛,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半晌,风姜心惊胆战的问道:“你们魔教不会在自己山底下炼制鬼魅吧?” 铜铃同样是胆战心惊的反驳一句,“这是四长老干的事情,和我们魔教没有半分钱的关系。” “四长老不也是魔教中人吗?” 风姜撇撇了嘴,随后看向铜铃,环顾了一眼四周,颤巍的开口:“我说自打入了这营寨就感觉奇奇怪怪的,要不然我们跑吧?” 那鬼魅他见识过,虽然被捆绑着没有交过手,但是听铜铃他们闲聊,就知道铜铃打不过,而这个地方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的狼窝...忽然有想哭的冲动。 铜铃深深的看了一眼风姜,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趁着夜色我们赶快跑吧...” 风姜非常赞同的“嗯”了一声。 两人不约而同的朝着门口走去,风姜走在前头,忽然听见扑通一声,下意识的回过头来,只瞧见铜铃整个人摔倒在地上,哎呦呦的直叫。 风姜连忙折回去,搀扶起铜铃,“走个路也不小心一些。” 铜铃揉了揉红肿的胳膊肘,那突然不小心的一摔,没有任何的防备,倒是摔得不轻一个。 “这什么地?还凹凸不平的?!哪是我不小心...” 一脸怨恨的踢了踢刚刚绊倒自己的地方。 这一踢不要紧。地板倒是凸起了一块。 铜铃和风姜直接傻了眼,瞧着那块凸起的木板,面面相窥。 铜铃蹙了蹙眉头,下意识的询问:“这下头不会是个暗室吧?和我们魔教的一样?” 风姜心里头也直打鼓,“好像是...要不去看看?” 铜铃看了看凸起的木板,再看看风姜,点了点头。 风姜见铜铃点头,也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主动走过去,扒拉着凸起的地方,直接将木板掀开,是一个幽深的洞口,里头还有一个长梯直通往下头。 风姜看了眼铜铃,多少有些傻了眼,心中也已经有了盘算,上头找不到的,估计是都在这下头了... 铜铃眉头狠狠一皱,忍不住吐槽一句,“这是什么东西啊?连一个机关都不知道关好,非要让我们发现。” “那我们进去吗?” 铜铃眉头微扬,有些兴奋的瞧着风姜,“你说呢?” 风姜嘴角也随之微微上扬,“既然都来,不进去瞧瞧,心里头总是痒痒的。” 两人顿时达成一致,小心翼翼的从洞口处下去,里头是一个类似地宫的地方,和琉璃川山上的地洞相比,过之而不及。唯一不同的是没有杂乱繁杂的甬道,只有一条一路通到尽头。 尚未走出多远,铜铃和风姜便听见鬼魅那种凄厉刺耳的声音,似狼嚎又像是鹤鸣,说不出的怪异,听的人毛骨悚然。 走了没多久,便看来地宫宽敞之处,宽敞的约有整个营寨那般大小,没有隔间,都在一块空地之上,铜铃和风姜依附在一旁的柱子后稍稍窥看。 偌大的空地之上,四周的墙壁算是用锁链栓住的鬼魅,青面獠牙,已经没了眼球,脸上爬满了青褐色的青筋,有狂躁的不断冲破锁链,朝着前头黑衣人嗷嗷大叫的,还有奄奄一息的。 上空更有无数悬挂着的铁笼子,里头装满了正在成型的鬼魅,还有刚刚抓获来的男男女女,正口吐白沫有气无力的躺在铁笼子里。底下除却各种锁链,还有一些刑法大牢之中的用具。除此之外,便是数不尽的草药,一点点炼制成毒药。 一些身着黑衣的男子正忙碌着,时不时观察鬼魅的情形要不然便是就在炼制毒药。 第152章 铜铃和风姜瞧了几眼,也不敢多做停留,便匆匆离开,一路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铜铃一边将所有的东西一边说道:“真没想到,四长老竟然胆敢在魔教之下养育鬼魅,简直是疯了!而且你可瞧见,那些个鬼魅还有一部分还是活人的状态,他们竟然给他们喂下毒药,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等回去之后,一定一五一十的告诉教主,让教主和烈火大哥他们直接发兵灭了这个地方!” 铜铃将拍卖会上买回来打包好后,咬牙切齿的愤愤说道。虽说是魔教,干的就是杀人放火的勾当,却也没有见过这么丧心病狂的,把活人炼成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简直就是天理难容! 铜铃愤愤说了半晌,方才后知后觉发现自从回来后,风姜就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铜铃不禁蹙了蹙眉头,走过去,戳了戳风姜的胳膊,“怎么了?吓傻了不成?这不是你的作风阿,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风姜小爷能被一群行尸走肉吓傻了不成?” 风姜转过头怔怔的看着铜铃,堪堪回过神来,微垂着眸子,摇摇头。 “怎么可能?我们快些走吧,趁着天黑,赶紧离开。” 铜铃“嗯嗯”了两声,一脸怪异的看着风姜总觉得他有些魂不守舍。 遂爽朗的拍了拍风姜的胳膊,微扬起下巴,“没事的。这不还有姑奶奶我吗?!大不了,我保护你!” 风姜莞尔一笑,一巴掌拍掉铜铃的手,“小爷我是谁?!堂堂药仙...堂堂的风姜小爷,要你一个女人保护,说不出去,简直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铜铃切了一声,瞧着风姜有所好转,也不同他计较谁保护谁的事。 一巴掌抓起包裹,又扔给风姜一个,“赶紧走吧。” 话音一落,两人就匆匆忙忙走到门口,推开门,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去左右张望,瞧见四下无人之后,方才蹑手蹑脚的出门而去。 顺手小心翼翼关上房门。便往前走去,走了两步却发现风姜没有跟上来,不禁蹙了蹙眉头,哦扯了一下他的衣裳,“你怎么不走阿?!” 风姜一脸无奈的看了铜铃几眼,指了指东头的方向。铜铃好奇的顺势看过去,发现一个强壮的中年男子正在看着他们。铜铃心下一惊,定睛仔细又瞧了两眼,原来是驻扎在这里的项堂主。 说是堂主,铜铃也不清楚,反正是在魔教之中不曾两头此人。不过在魔教的堂主之中确实有一位姓项的堂主,一直都是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 铜铃心下一咯噔,肩头上的包裹亦是微微一颤,正想着解决的法子,却瞧见这个项堂主正朝这里缓步走来。 靠近房屋约有十来米远的地方忽然停下步伐,一脸阴晦的打量着铜铃和风姜二人。 “姑娘和公子这深更半夜的是要前往何处阿?” 铜铃一咯噔,下意识抬头望天,“我瞧着今晚的月色极好,所以和他一起去赏月。” 项堂主“哦”了一声,转而看向一旁的风姜,“公子呢?可是要和这位姑娘一起去赏月?” 风姜嗤笑一声,“要不然呢?和堂主一起去不成?” 项堂主的脸色陡然一黑,眉宇之间隐隐约约藏着怒气。 铜铃一惊,连忙打着圆场说道:“他阿,嘴笨,不会说话。其实和堂主一起去赏月也没什么不可得,再来一两壶美酒倒是人生一大乐事。” 项堂主冷笑一声,“既然是要去赏月,不知两位背着行囊所谓何意?” “这...”铜铃一噎,眼珠子转的极快,“这还不是赏月吗?还不是得带一些糕点美酒之类的吗?” “原来是这样。” 项堂主平平淡淡的应了一句,转言又道:“不过...这山头里陷阱多,这深更半夜的两位还是不要出去的好,难免会一不小心丢了性命。” “对对。” 铜铃连忙应声,拉扯着风姜的衣袖,就来开门回到房间里,“堂主说的极是,我也觉得这深更半夜的出去不安全,所以我们不去了。堂主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话音一落,就把房门紧紧关上,依靠着门板长松一口气。 门外的项堂主冷眼瞧着禁闭的房门,一双细长的眼睛中全是阴晦,当即,挥手召开身后的侍卫,叮嘱道:“给我看好,绝对不能让他们离开。” 知道了这儿秘密的人,从未有过活着离开的人,谁也不例外。 “是。” 侍卫朗声应到,握着腰间的剑柄,守在房门之外。 铜铃从门缝里小心翼翼的窥探外头的情况,瞧着左右驻守的满满当当的侍卫,长叹一口气,怕是出不去了。 “得,今个算是出不去了,估计阿,他们应该知道我们去过密室了...” 铜铃无力的回到床塌旁,将身上的包裹给放下来。 “不过,人出不去了,总得想些办法将消息传出去才好...不过你也不担心,这项堂主应该是四长老的人不假,估计还不知道我们的身份,要不然就不会把我们管在这了,估计这个时候应该就是在那个铁笼子里。” 风姜将身上背负的七星龙渊放在一旁,有气无力的回道:“那也不好说,说不定这个项堂主是准备抓我们两个作为人质要挟教主也说不定。” 风姜的话音一落,铜铃顿时变了脸色,“那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的不成?” 风姜挑挑眉头,“这也不好说,要小爷我说啊,你就不应该走这条路,你瞧瞧,浪费了时间不说,如今还是自己个羊入虎口。” 铜铃有些委屈的扁着嘴,“怎么能怨我?反正现在已经这般光景,你怨我也没什么用。倒不如想想法子出去才好。” 风姜轻叹一声,皱皱眉头,“你没瞧见,外头里三层外三层的,出去啊难比登天,你就别想了,还是给教主他们传个信让他们来搭救我们两个倒霉鬼。” 铜铃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因为她也是心知肚明,自己打不过这个项堂主,虽然没有动手,但是那种来这强者的压制她还是能够清楚的感受到。 第153章 “说的也是。” 铜铃应声道,“不是,我就纳闷了,这四长老怎么就敢在魔教之下公然养育鬼魅呢?!就不怕被发现?!” 还怕的他们遭遇此一劫。 风姜挑着眉头,云淡风轻的说:“都说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要问那些最危险却又最安全莫过于这眼皮子底下,想必四长老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会在这培育鬼魅,再说了,这个地方到处都是陷阱也没人过来,不是正好?” 铜铃轻叹一声,“说的也是,那你在那个地宫里有没有什么发现?” 风姜微怔,下意识的反问:“什么什么发现?” 铜铃蹙了蹙眉头,没有察觉到风姜的惊慌,“不是阿,自从从那个地宫里出来,你就有些魂不守舍的,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发现呢。” 风姜目光微微有些躲闪,不自然的应道:“没有。并没有任何发现。” 铜铃“哦”了一声,见风姜如此笃定,便也不再发问。 沉默良久,风姜忽然开口询问道:“铜铃?” “嗯?怎么了?” “若是有一个门派和魔教为敌,无论有什么样的交情,你们都会灭了这个门派?” 铜铃忽然轻笑一声,“你说什么傻话呢?” “你难不成不知道我们魔教的规矩吗?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而且我们魔教独立于世,和任何门派都没有交情,再说了,他们避之而不及,怎么可能会与魔教有所往来呢?” 顿了顿,正声道:“只要对魔教不利,那便是敌人,魔教可没有心慈手软的时候,否则不会再江湖上存在几百年。” 风姜心头一咯噔,眸子微垂,透露几分落寞。 “你怎么了?怎么这么问?难不成你想同魔教为敌不成?” 铜铃一脸狡黠的看着风姜。 风姜一怔,连忙解释道:“怎么可能?我若是和魔教为敌,那你还不是第一个杀了我的?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真的?” 铜铃显然有些不信。 “真真的。” 风姜再三保证后,主动转移话题道:“你可想好怎么给教主他们传信了吗?” 铜铃莞尔一笑,眉眼之间染上几分笑意。 “自然。” 说着,走到后墙的窗户处,推开窗户,正对着树影婆娑的丛林,冲着丛林吹了一个口哨,不过半刻钟的功夫,扑棱扑棱飞过来一只白鸽,尾巴处有一根蓝色的羽毛。 铜铃将白鸽捧进屋子中,放在茶桌上。 “这可是魔教的信鸽,受过专门的训练。” “我知道阿。” 风姜细细观察这只白鸽,瞥见他尾巴处一根蓝色的羽毛,“不过,在长安的时候我瞧你用过白鸽,那白鸽身上没有蓝色的羽毛阿。” 铜铃挑了挑眉头,“那是魔教中的白鸽,而这只是我们几个专属的白鸽,而我的呢,就是尾巴处有一根蓝色的羽毛,这种白鸽经过一定的训练,能够穿梭过这丛林,而且在一定程度上代表求救的意思。” 说着,将手里头写完的纸条塞在白鸽的腿部,走到窗户前将其放飞后,见其飞远之后,方才关上窗户。 “这距离魔教不远,教主她们看见信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风姜“嗯”了一声,又渐渐陷入自己的沉思,地宫中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一遍遍的回放,虽然已经预料到,可惜没有实际性证据,所以一直不敢相信,而今夜却是彻底打破他所有的幻想。 屋内灯火幽黄,屋外树影婆娑。 “头,上头的命令让我们暗中观察,先不要轻举妄动。” 王虎凝视着远处的营寨,想了想下令吩咐道:“将他们在这的消息传给黑红罗刹。” “是。” 这个地方如今被发现,怕是大战也是迫在眉睫了。 魔教之中,平静的表象之下波涛汹涌。 “教主,这是要去哪?” 冥皊缓步前来,却瞧见古煞匆匆往外头走,脸色的神情满是担忧。 看见前来的冥皊,古煞微蹙起眉头,随口应了一句,“有事外出。怕是不能招待于阁主了。” “无妨。” 冥皊缓声应道,“只是不知教主前往何处?” 古煞皱了皱眉头,并没有直接回答冥皊的问题,“自然是我要去的地方。” 冥皊倒也不见怪,只是缓声开口道:“不知教主可是前往搭救铜铃姑娘?” 古煞一怔,猛然看向冥皊,眸瞳之中沾染些许警惕之意。 “阁主这是何意?” “倒也没有什么意思,教主莫要忘了天下的情报尽数掌握在神机阁手中,铜铃姑娘出了事端,在下自然知晓一二。” “既然阁主明白,还请阁主自行方便。” 说罢,便急匆匆的准备离开。 冥皊忽然开口唤住古煞,“教主可知道铜铃姑娘关在何处?” “魔教的南方一片山野之中。” “教主可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古煞微眯起眸子,不悦的转身看向冥皊,“阁主这是何意?倒不妨有话直说。” 冥皊微顿,犹豫片刻,缓声道:“教主想必已经知道铜铃姑娘被关押在培育鬼魅的地方。” “是又如何?” “教主此行可是要前去救人?” “确实。” “那教主可是要将整个魔教拱手让人不成?” 古煞微怔,冥皊的话她不是不明白,只不过铜铃在她心中比起这魔教还要重要一些。 “阁主莫不是担心,我下了山,四长老会趁机占领魔教吧?” “确实如此,教主既然知道,又何必要下山将魔教置之死地?” 古煞莞尔一笑,“阁主言重了,四长老确实有野心,但是魔教之中又不是只有他一位长老,他手底下的亲信也不过一百余人,他若是趁机上位,其他几位长老不会坐视不管的。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如果四长老手底下有鬼魅几十人呢?” “这鬼魅都在南山,他又如何能够调的出?他这一举动,莫不是便想让我去救铜铃和鬼魅大战,他从而消耗我的实力吗?” “若是四长老的意思不仅仅如此么?” 古煞一惊,“阁主这是何意?” 第154章 “如果四长老并不是只想要削弱教主的实力呢?而是想一举攻下整个魔教呢?” 古刹大吃一惊。隐晦不明的看向冥皊,“阁主,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阁主知道些什么吗?” 顿了顿,又道:“还是说四长老还有别的暗藏的实力?” “教主是聪明人。自当明白在下所说的意思。” 古刹嘴角微微上扬,“那不知道格主这份情报售价多少?” “教主这话说的倒是像是在下唯利是图一般。” 古煞嗤笑一声,“难道不是吗?” 冥皊嘴角微微上扬,“倒也不假。不知教主想出多少价来买?” “金银珠宝俗气,前途名利我也送不了,琴也弹奏了好几曲,当真是没有什么可送的了,倒不如阁主说说,想要些什么?” 冥皊想了想,缓声道:“既然没有什么可送的,不送也罢,在下也是一个看戏的人,这个消息便免费给了教主,看一场好戏也未尝不可。” 古煞莞尔一笑,瞳孔中闪过几丝冷冽。 “阁主怕是不只喜欢看戏,更喜欢搅乱局面。” “教主这话...倒也是中肯。这魔教山南确实是四长老培育鬼魅的场所,但却不是训练的场所,这个计划从七年前上一任教主便开始了。七年的时间,江湖各地的人口每年多多少少都会不翼而飞那么两三百人,这七年的时间加起来,即使有撑不住的,那也是山南区区那么一个小营寨能够乘的下的。” 古煞眉头微蹙,她见识过鬼魅的厉害,若是如同冥皊所说,怕是难以对付。 “如同阁主所说,那不知这训练的地方在哪?” “环山以北,那可是一片荒芜之地。” “荒芜之地。” 古煞笑道:“那确实是个好地方。怕是现如今都在我这魔教外头吧?” “教主果真是聪明人,从教主出现在华阳城亦或者是寻找鬼魅的黑衣人惨死的时候,四长老便有所警惕,早早在这魔教之外布下天罗地网。” “天罗地网?” 古煞冷哼一声,“花费七年的时间,倒也是苦了他了。阁主今日来也不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一件事的吧?” “自然。” “阁主可是要拦我去救铜铃?” “确实。” “那怕是要让阁主失望了。” 冥皊一怔,下意识的反问:“教主这可是弃魔教于不顾。” “阁主这说的是哪儿的话,四长老也是魔教中人,他所作所为无非是想要教主之位,遂也不会伤及无辜。” “那教主便是愿意舍弃这教主之位?” “自然。” 古煞顿了顿,缓声解释道:“相比较铜铃的安危,这教主之位不值一提。” 冥皊猛然一怔,目光阴晦不明。 “教主是性情中人。不过...教主也不必担心。左右护法已经赶往了魔教以南,搭救铜铃姑娘,而且在下也派人暗中保护铜铃姑娘,不会有所大碍。” 古煞微怔,“看来阁主这已经都是安排好了。” 眉眼之间的着急却褪去几分。 “自然,好戏开场,闲杂的自然要一一安排妥当,还不容出了纰漏,浪费了一场好戏。” 古煞嘴角微扬。目光冷冽。 “阁主费这么大功夫,究竟想做什么?可不是看戏这么简单吧?” “教主多虑了,在下行走江湖,瞧过很多的戏码,良善丑陋,喜怒哀乐,却没瞧过野心的戏码,所以今个想看一遭。” 对于冥皊的话,古煞不怎么相信。似乎从他入魔教开始,一场不受她掌控的无形棋局就已经悄然开始了,无声无息。 “阁主倒也是好雅兴。那不如我换一个问法,阁主猜猜最后我同四长老谁能拔得头筹?” “自然是教主。” “回答的这么快?阁主便是这般笃定?” “自然,神机阁手握天下的情报,根据情报推测结局倒也八九不离十。而且在下赌的便是教主赢。” “是吗?” 古煞眉头微挑,“四长老手底下有鬼魅,又有亲信。而我唯一能靠得住的左膀右臂又缺失一人正前往搭救,缺失一人如斩断一只胳膊,况且我手底下的教徒并不多。而且除却堤防四长老,还要顾及其他四位长老,怕是不能如阁主如期所料。” “教主在琉璃川山上由左护法帮你训练了一支队伍,抵抗鬼魅绰绰有余,而其他几位长老也不会在大是大非面前而下毒手。” 古煞眉头紧锁,竟不想连同这个他也知道,而他到底还知道些什么?!这个人越发的可怕。 “看来阁主知道的颇多,且不说能不能抵抗住鬼魅,单是那四位长老,阁主又如何能够保证呢?教中一乱便是他们乘机占领的好时机,那四位长老虽然年过半百,可惜这野心却是与日俱增,难不成阁主威胁过他们?” “谈不上威胁,只不过是把刀架在脖子上谈生意而已。” 冥皊说的云淡风轻,古煞却是有些惊心胆战,冥皊的武功她见识过,如今连同四位长老都不是他的对手了?那这个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若是对魔教有威胁那又应该怎么办?! “刀架在脖子上,也能谈生意,阁主不愧是生意人。既然阁主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便考虑考虑如何?” “也好。” 冥皊负手而立,静静的等待古煞的答复,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所以他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而一切正把我在他手中。 通往华阳城的小路,烈火正策马奔赴,忽然“斛”的一声,一支白羽箭直勾勾的射向烈火,从烈火的耳旁飞过,烈火伸手一握,将白羽箭拿下。 箭尾绑着一块白布,烈火环顾四周,本欲图追赶可等反应过来之时,那射箭之人的气息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烈火拆下白布,一瞧上头的字,神色陡然一变。 “右护法,出什么事了?” 烈火眉头一皱,当即下令,“返回!” 侍卫们面面相窥,却也不敢问及原因,便跟随者烈火原路折回,路径一个岔路口,一路向南,直奔魔教以南那片暗藏满陷阱的地方。 第155章 “四长老,教主去救铜铃姑娘了...” “去了?” 一浑厚又富有狡黠的男声从白色纱帘里传来,只瞧见四长老踱步而出,盯着跪在帘子外的黑衣教徒。 “去了。” 教徒肯定的答道,“教徒带着跟随她的所有信徒一起去了,长老,那山南的基地岂不是要...” “一个小小的基地而已,它本来就是诱饵,废了又有何妨?” 四长老轻笑一声,一张尖嘴猴腮的脸显得越发阴险,他只是没想到因祸得福,得了铜铃那小妮子和药仙谷那小子做人质,教主为人狠辣,却唯独对铜铃他们一个纵容,如今倒是给了他机会。 施展他的宏图大业。 “阁主呢?可有消息传来?” “回长老的话,阁主传话来说,一切安排妥当,他已经随同教主下山搭救,静待长老佳音,还望长老莫要忘了同他的约定。” 四长老嘴角上扬,“自然不会。” 微微扬起头看向万里无云的晴空,东边的天际虽然有些许的乌云,却也无伤风雅。 “是时候了...” 在历代教主手底下压迫这么久,那个长老的位置是时候该让他去坐一坐了... 午时三刻,四长老起兵,一群不知从何而来的鬼魅突然攻入魔教之内,肆意杀虐。顿时整个魔教都被四长老掌握在内。 “教主倒也清闲。” 琉璃川山上,从上俯视山下的魔教刚刚好。 冥皊缓步走来,凝视着前头站着的抱琴的古煞。 古煞并未回首,只是淡淡的开口,“阁主既然已经安排好了,我又何必操之过急?” “难不成教主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将我这魔教变成修罗场,只是看一场大戏,我担心的不应该是魔教而是阁主才对。” 古煞话音冷冽,听不出喜怒。 冥皊嘴角微扬,波澜不惊,嘶哑的声音映衬着山头上的风格外的沧桑。 “教主客气了。” 目光微微偏转,落到古煞怀中抱着古琴之上。 “如此之时,教主不抱着那价值连城的绿绮,反而抱着这做工粗糙的古琴,倒是有些意思。” “绿绮虽昂贵,却也比不上这古琴。” 古煞淡淡的开口,怀中紧紧抱着这古琴,“五年前大战之时,这琴受了损伤,这一次,我还是将其带上比较安心。” “教主果真是一个爱琴之人。” 古煞“嗯”了一声,垂眸看向山下的变化,“差不多了。” 转而看向冥皊,“阁主可要一起下去看看?” “也好。” 冥皊沉吟应道,“下头的风光应该更开拓一些。” 四长老用了半个时辰占领了魔教,正坐在教主之位沾沾自喜之时,忽然听闻门外响起打斗声音,神色陡然一变,正准备出门一探究竟。 却见古煞和冥皊以及身后跟随着暗影缓步踏入大殿之中。 “你!你们怎么来了?!” “四长老这刚半天不见,便这么越发不懂规矩了?” 古煞皱着眉头,满脸的不悦。 “不是,你们怎么会在这?!” 四长老一脸的惊慌。 古煞嗤笑一声,“那四长老觉得本教主应该在何处?” “反正不应该在这个地方!你不是应该去魔教以南去救铜铃吗?!” 怒火中烧的声音刚落,随即泛起一抹阴险的笑容,“老夫本以为教主和那些人不一样,是一个重感情而不看重权利之人,看来是老夫估摸错了,教主和他们没什么两样!” 古煞轻挑了一下眉头,满眼的冷漠。 “呵...” “长老真的是太抬举我了,我本也不是良善之辈!” “铜铃那小妮子知道吗?!她可是跟了教主好几年,对教主忠心耿耿。教主如今竟连同她都可以舍弃!” 四长老如同站在道德的最高峰,任意的指责古煞的冷血无情。 古煞静静的瞧着四长老,冷若冰霜,不曾因为他的无稽之言而动容半分,于她眼中,无疑就是一个跳梁的小丑。 “右护法已经前往,四长老不必担心。” 暗影忍不住的开口冷声呵斥道。 四长老一怔,总有什么地方想不明白,“红罗刹不是去了华阳城了吗?!他怎么会去?这时间对不上啊!” “不对...不对...” 忽的又摇摇头,满脸的惊慌失措,“你若是知道魔教以南是培育鬼魅的地方,你因为主动出兵捣毀老夫的大营,而不是顾及老夫占领魔教,也就是说,你知道哪个地方不重要...也就是说...” 猛然看向站在古煞身旁沉默寡言的冥皊,瞪大了眼睛,充满了不可置信,“你...你...背叛老夫?!” “你竟然敢背叛老夫!你可知道!是!谁救你于水火之中?!是谁!!是谁给了你重...” 话还没有说完,只觉得眼前一恍,一抹身影出现在跟前,还未来的急看清,胸口处猛然一疼,痛彻心扉,一股血腥味涌上喉咙,顺着嘴角流下。 四长老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自己胸口泛起寒光的短刀,瞳孔猛然缩小,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指向面前之人,“你...终究是背叛我们...你还是舍不下她...是我们...天真了...” 冥皊嗤笑一声,微微弯下身子,附在四长老的耳旁,冷笑道:“不是因为她...因为权利...” “你!” 冥皊将短刀猛然一拔出,鲜血溅红了银制面具,映红了那双充满杀戮的眸子。 四长老经不住这猛然一下,一口老血悉数吐了出来,歪歪身子,往后一仰,跌坐在教主之位上。 痴念的抚摸着教主之位上的骷髅头,嘴角擒着依依不舍的笑容,怔怔的看着冥皊,冷笑一声,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别得意...只要还有他们在,你不会如意的...不会的!” 冥皊嗤笑着擦拭短刀上的血迹,冷眼瞧着,没有一分的温度,随手将沾满鲜血的短刀扔到四长老脸上,如同扔一块垃圾一般随意厌恶以及深深的嫌弃。 冥皊这一猛然上前将四长老一刀毙命,古煞和暗影皆是一惊。目光阴晦的盯着缓步走来的冥皊,充满了深意。 第156章 “阁主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古煞站在大殿的玉台阶之上,凝视着下头正在收拾打扫的尸横遍野,血染大殿。 冥皊从大殿中缓步而来,听到古煞的话,目光一禀。 “教主这是何意?” “与其问我何意,倒不如说四长老死之前所说的话是何意?” “和教主所想的差不多,在下也曾有落魄的时候,而恰好幸得四长老所搭救。所以才会有了那么一番话。” 冥皊回答的云淡风轻,波澜不惊。让人看不出真假。 古煞微垂着眸子,“既然是搭救之恩,阁主又为何...” 话音一顿,古煞并未直接问出口。 “教主是想说...为何在下要杀了他背叛他对吗?” “确实。阁主可方便直言?” “无妨,他确实是搭救了破魂的在下,可同时让在下坠入深渊他也是功不可没,教主可以理解成一个想要报仇的人,可惜一直苦于没有机会,所以只好一直等待,等待机会,如今机会来了,自然是要复仇。” “看来...阁主那段经历断然是痛彻心扉的。” “差不多吧...” 冥皊轻叹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沧桑之感,“算不上痛彻心扉,但也是瞧遍了人间所有的恶意。教主呢?” “瞧过恶意,却也见过绝无仅有的光。” 古煞轻声回应,目光柔和。 冥皊心头一颤,“看来教主比在下幸运一些。” “或许...” “教主这一战不费余力借了四长老的手除却了二长老三长老以及五长老,余下一个大长老虽然苟活,但也已经架空,而且他年纪已高,成不了教主的威胁。如今,教主可以高枕无忧了。” 古煞嘴角微扬,“那也得感谢阁主的情报和协助,否则我也不会如此顺利拿下整个魔教。” “教主客气了...只不过魔教这一大阵仗,正道十三派那边怕是要有所动静。” 古煞“嗯”了一声,清冷如月的眸子淡淡环视满地的尸体,眉头狠狠一皱,“怕是这魔教的大殿又要被血洗一遭。” “正邪不两立,这是千百年来的规矩。这么好的时机,道宗定然不会放过,况且还有教主亲手送出的魔族令。怕是此次前来征战魔教的人怕是不少一个。” “无妨,如果阁主所说,正邪不两立,这是千百年来的规矩,既然如此,倒不如直接做一个了断罢了。” 东边的天际上的云层越发的厚重,一层一层的堆积,如同深冬中的被褥,压在人的身上,烦躁又喘不过来气。 稀里咣当,外头嘶喊声,兵戎相见的声音越发的热烈。 铜铃侧耳倾听着,眉眼之间沾染些许喜色,连忙拽了拽风姜的衣袖,“听听,好像有人来了!” 正在小睡的风姜一个腾身连忙跃起,“什么,什么,谁来了?” 揉了揉自己睡意朦胧的眼眸,四处张望。 铜铃撇了撇嘴,腹诽一句,“睡的可真沉,都被关押住,火烧眉头的时候,你还能睡的这么死,这是有你的!” 风姜不在意的整理整理自己的衣裳,“你还好意说我,也不知道谁昨个晚上睡的那?叫一个死!怎么叫都起不来!而且还打呼噜!” 铜铃小脸忽的涨的通红,咬牙切齿的二话不说,直接一脚踹向风姜的小腿,疼得风姜嗷嗷直叫,“铜铃,你这是谋杀!” “谋杀?!” 铜铃冷哼一声,扬着头,“姑奶奶我要杀你,谋杀都这种不入流的姑奶奶是不会的,要杀也是光明正大的!直接将你五马分尸!” “哼!” 小步走到门前,推开门,左右探头瞧上一瞧。 “最毒妇人心!” 风姜愤愤的说上一句,有连忙跟了上去,杵在铜铃身后,小声的询问:“怎么样?出什么事了?有没有人?” “没人。” 铜铃蹙了蹙眉头,左右瞧不见人,不禁有些疑惑。 风姜一个手指头敲在铜铃的后脑勺,“没人还不赶紧走,没听见前头的打斗声吗?!肯定有人来救我们了,还不走?” 铜铃瞪了风姜一眼,“就你知道!” 风姜摊摊手,“没办法阿...快些走吧...” 说着,赶忙拿起早已经准备好的包袱,急匆匆的拉着铜铃离开。 偌大的营寨,一百多号人,瞬间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烈火敲着二郎腿,坐在营寨最好的瞭望塔上环顾整个营寨,手中拿着沾满鲜血的折扇,一点又一点静静的擦拭着。 缓慢而又优雅。 “烈火大哥!” 铜铃兴冲冲的站在瞭望塔下,朝着上头招手高声大呼。 烈火闻言,低头一瞧,眉眼之间染上几分喜色,瞬间飞身而下,衣角瞧瞧,一柄血红色的折扇洞然打开,配上一双戏谑的眸瞳,惊艳的时光。 “我的小铜铃,你可是害的我一通好找阿...” 烈火宠溺的用折扇轻敲了一下铜铃的额头。 铜铃委屈的扁着嘴,摸了摸额头,“哪有...都怪这些人,心怀鬼胎,竟然是四长老的手下,哦,对了,烈火大哥可同教主说了?” “说了,已经回了信,教主本要亲自来,可是四长老已经举兵攻入了魔教。这才绊住了脚。” “阿?!” 铜铃低呼一声,“那教主她怎么样了!!四长老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在那间房下头有一个地道,他们竟然在里头培养鬼魅,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丧心病狂!” 说着,愤愤的垛了垛脚,都难解心头之恨。 “好啦,好啦...” 烈火宠溺的说道:“教主和暗影他们已经打败了四长老,正在魔教收拾残局,让我把你带回去。而且阿,这次还要谢谢四长老呢!” “怎么说?!” 铜铃闻言不由的愣了一下,“谢他做什么?” “他阿!给了杀了二长老,三长老还有五长老,顺便还把大长老的权势给架空了,这下子,教主不必担负毒杀长老的罪名,顺便从今以后也不用再担心长老他们要挟。” “真的?!” 铜铃闻言,瞬间喜笑眉开,“真没想到,这个四长老还能做一件好事。” 第157章 “自然。” 烈火勾勒着嘴角,浅笑着敲敲铜铃的额头。 “你这个小妮子跑哪去了?怎么被抓住了?这不像你的风格啊...” 铜铃扁着嘴角,满心的委屈。 风姜轻笑一声,“这哪里是被抓住了?分明就是她自己要羊入虎口,怪的了谁?” “就你知道!” 铜铃小脸顿时涨红,气急败坏的拍了风姜一巴掌,疼得风姜呲牙咧嘴,不敢再多说一句。 这小妮子越发的暴力。 “你自己羊入虎口的?这倒是有些意思...” 烈火把玩着折扇,小有兴致的调侃道。 铜铃撇撇嘴,强行解释道:“哪有?我那也是听说你和教主回教了,所以我想早一点回去,所以...所以就想着抄近路,没想到!四长老这个老不死的竟然胆子这么大!胆敢在魔教之下设立营寨,培育鬼魅!简直就胆大包天!” “好啦...” 烈火以宠溺的口吻哄道,岔开话题询问,说:“听说你这次去了长安,怎么样?好玩吗?” 一说到长安,铜铃的眉眼之间就沾染几分喜色。 “自然,烈火大哥,你都不知道长安有多么的好看,什么都好看。” “比魔教还好看吗?” 铜铃认真的想了想,摇摇头,“那倒没有,还是我们魔教最最漂亮。” 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烈火莞尔一笑,“那长安可有什么好玩的?我可是听说你在长安拍卖会上大吃一通,怎么样...” 说着,就伸出自己的手来,“礼物呢?” 铜铃撇撇嘴,就知道... 随后神神秘秘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墨绿色的玉牌,放在烈火的手掌心中,“喏...这就是烈火大哥的礼物,这玉佩顶顶的好,你一定会喜欢的。” 烈火兴致浓浓的摸搓着玉佩,通体墨绿色,摸搓着玉佩,手感倒还是不错,温润微凉,只不过上头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倒是吸引起了烈火的兴趣。 “杀手令?” 缓缓念出这三个字,“这不会是猎影的东西吧?” 铜铃重重的点点头,“烈火大哥,好眼力,这就是猎影的杀手令,听他们说,这个杀手令能够号召一次猎影上下三百多名的杀手,包括那十大杀手,见令如见教主。” “真的?” 烈火眉头飞扬,瞳孔的兴致越发浓郁几分。 “真真的...怎么样?” 烈火扬起眉头,嘴角泛起一抹笑意,“我喜欢。不错!” 说着,就将杀手令直接系于腰间。 铜铃微愣,“烈火大哥,这杀手令可是很多人抢夺呢!我拿到这是杀手令,还几个人过来争抢呢!而且猎影的杀手都过来抢,你这是不是有些太过于明目张胆了一些?” “有吗?” 烈火挑挑眉头,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腰间挂着的玉佩,“我看谁来抢?谁敢在我红罗刹的手里头抢东西,那都是不想活了!而且阿,这可是我家小铜铃送我的宝物,自然要带在最最明显的地方,四处张扬!” 铜铃忍不住轻笑出声,眼睛笑的弯弯的像月牙一般。 “对了,你教主和暗影大哥呢?他们什么礼物?” 烈火瞧着自己的玉佩越发的满意,又忍不住好奇的询问其他人的。 “暗影大哥的是七星龙渊。” “七星龙渊?” 烈火低呼一声,“可是那名列第七的上古宝剑七星龙渊?” 铜铃眉眼含笑的点点头。 “那你暗影大哥估计得高兴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人特别喜欢各种宝剑,那屋子里阿,一溜排的宝剑。” “烈火大哥你不也是一样,喜欢各种折扇,和暗影大哥不逞多让。” 烈火骚搔脑袋,故作迷糊的模样,“有吗?” “怎么没有?” 铜铃撇了撇小嘴,一脸笃定而又有点嫌弃的模样。 烈火轻笑一声,转移话题道,“那教主呢?” “教主的是千年冰山玉种还有国色天香,都对她的病情有帮助。” 念及教主,铜铃的眉眼之间之间再升起几分笑意,“怎么样?是不是很实用?” “确实不错。我的是杀手令,暗影的是七星龙渊,教主的是千年冰山玉种以及国色天香,铜铃,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拍卖会完全就是为我们开的,这东西都是刚刚好的。” 烈火忍不住疑惑道。因为这个暗城拍卖会他也曾去过,里头的东西好是好,却也没有好到这种程度,虽然不错,却也入不了他的眼,所以去过一次就没有再去过,这没想到今年的卖品突然提升了好几个逼格。 烈火的话,铜铃明白,且不说烈火,连同铜铃都开始暗自怀疑,却也疑惑的问道:“可是,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还是说,他们知道我们会去,所以拿了我们想要的东西,从而多赚点钱?” 烈火摇摇头,“想不明白,等会让影子去暗中查一查这暗城拍卖会背后的人不就知道了吗?而我们现在阿,是要回魔教中,瞧着这一堆堆长相难看的死尸就烦心。” 烈火嫌弃的撇了一眼,四周的尸体,林间闷热,又恰好处于盛夏之中,这刚死没一会,便有腥臭味传了出来。 铜铃闻言,忽然间也注意到那股浓烈的腥臭味,连忙点了点头。 “对了,那些鬼魅怎么办?” “成型的只是都杀了,而那些刚刚开始的就看风姜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风姜爽朗的应下,行医救人,本就是他的使命。 “这不就解决了吗?” 烈火两手一摊,说的云淡风轻。 这营寨里的事务匆匆解决完,烈火等人便快马加鞭赶回魔教之中,魔教之中尸横遍野,来的时候尚且还未来的及收拾干净,一入内,流淌到脚底的鲜血,满目的尸体,只能用惊心动魄四个字来形容。 至于旁的词语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教主!” 一入了大殿,铜铃就撒开腿飞奔到古煞面前,一把抱住了古煞,古煞被铜铃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随后堪堪回过神来,轻轻的拥抱住她,眉眼之间的清冷也随之柔和了几分。 第158章 古煞伸手轻轻的摸了摸铜铃垂下的墨发,“出去一趟,怎么样?可玩的尽兴了?” 铜铃不依不舍的松开手,重重的点了点头,“挺不错的,教主,你都不知道,长安有多么的好看,什么都有,特别的有趣。” “真的?” 古煞眉眼间流露出几分笑意,“等晚上有空的时候,你再同我好生的讲讲。” “嗯嗯。” “只不过...我听说,你暗影大哥暗中派了两个影子,被你察觉了,然后便被你甩在身后了?” 铜铃心头一咯噔,刚开始出去的时候,她便有所察觉,所以就... 顿时委屈的扁着嘴,“我也没有把他们甩在身后,只是吧...” 蠕动着嘴唇,说不出个缘由来。 古煞莞尔一笑,也不再责怪于她。 “好了,回来就好。以后可不能这般胡闹了。” “嗯...铜铃知道了,不过铜铃这次可给了教主还有暗影大哥带了礼物。” “哦?” 古煞瞳孔中流露出几分好奇,“什么礼物?” 连同一旁矗立着沉默不做声的暗影都有几分好奇朝这边看上几眼。 铜铃连忙朝着身后累死累活的风姜招手,“东西,东西。” 风姜蹙了蹙眉头,一脸无奈的背着满满的包裹踱步而来,看向古煞,莞尔一笑,“教主。” “风姜。” 古煞浅笑着点头,转而,戳了戳铜铃的额头,“这一路上,你可是又欺负他了?” “哪有?!” 铜铃抵死不承认的叫嚣,“我怎么会欺负他啊?对吧?!” 随之,瞪了风姜一眼。 风姜目光一禀,连忙摆摆手,“怎么可能?小爷我是谁?怎么可能让她欺负了去?” 古煞意味深长的笑笑,“说的也是。” 铜铃不满的又瞪了风姜一眼,似乎并不是很满意他这个回答。 风姜撇撇嘴,满眼的委屈和无奈,女人心,海底针,真真的是一点都不假。 分配完礼物后,铜铃好奇的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在找什么?” 古煞柔声询问道。 铜铃嘟囔着嘴,摇摇头,露出灿烂的笑容,“没什么。” 古煞心下了然的说:“青云他回去了。” 铜铃心头一咯噔,错愕的看着古煞,一时间竟没了反应,“青云他回去了?回哪去了?不是被道宗追杀吗?” “他阿,回到他应该去的地方。” 古煞柔声回应,眸瞳中流露出几分萧瑟。 铜铃“哦”了一声,怕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也怕让古煞不高兴,所以也不敢再多言,只是笑着揽着古煞的胳膊,撒娇着说:“不过,铜铃回来了不是吗?教主的开心果回来了。” 古煞莞尔一笑,伸手摸了摸铜铃的额头,“是啊,我的开心果回来了。” “看来还是这里热闹的多。” 一个嘶哑低沉的男子声音传出,铜铃好奇的抬头望去,只瞧见一个身着一身黑衣的男子,脸带着面具,缓步走来。 一种王者之气,浑然天成,而这种上位者的气息中隐约的藏着些许的杀戮的错觉。 “你是谁?” 铜铃下意识的缓声问出,似乎从未在魔教见过这号人物?难不成这就是青云,和想像中的不太一样。 冥皊目光低垂,看到古煞身旁一脸好奇的铜铃,缓声解释道,“在下冥皊,神机阁阁主。” 铜铃“哦”了一声,随之惊诧的瞪大眼睛,低声惊呼,“神机阁阁主?那不是...” 古煞伸手扯了一下铜铃的衣袖,打断她的话,“你刚回来,又在营寨里受了累,让烈火和暗影带你去好好休息。” 铜铃看了看古煞,又看看冥皊,了然的点点头,“嗯嗯,这几天累的很,刚好也想去休息休息。” 古煞莞尔笑笑,揉揉铜铃的头发,“那快些去吧...” 铜铃灿烂一笑,扯着烈火的衣袖就往外头走,这烈火一离开,暗影自然也是跟随着离开,至于风姜早已经拿着那国色天香回去捣鼓,配置药方。 这刚一出,铜铃就喋喋不休的开始追问青云和冥皊的事情,这刚一问完,那头烈火又赶紧的问关于魔教大战的故事,叽叽喳喳,闹腾个没完。 “阁主,怎么来了?” 古煞几分警惕的盯着冥皊。 冥皊浑然不在意,缓声解释道:“外头清凉,听见里头热闹,便进来看看。” 古煞“嗯”了一声,“只是不知道,阁主有何贵干?” “倒也没什么,只是底下来了情报,道宗已经在集结人手,正在前往的魔教的路上,不出三日便可抵达。” 古煞眸子微暗,脸色也渐渐有些低沉,轻叹一声,“该来的永远也逃不掉不是吗?是时候,应该做一个了结了。阁主呢?” “嗯?” “正邪两派大战,到时候定然纷乱无比,阁主是准备留下来看戏还是回华阳城?” 冥皊嘴角微扬半分,“自然是看戏,正邪大战,难遇的戏码,在下怎么会缺席呢?” 铜铃想了想,点点头,“也好,阁主自便。” 冥皊应了一声。也算是留在魔教之中。 风姜配制完国色天香之后,便想着带羌七回到药仙谷,寻问事情的究竟,可偏偏正道已经兵临城下,在魔教之下的平地驻扎,风姜又不愿临正逃脱,遂便留了下来,和魔教一起作战,让羌七一人先行回去。 “在想什么?” 古煞缓步踏上魔教的城墙,看着站在城墙之上眺望远方的风姜,缓声询问道。 风姜回首看向古煞,莞尔一笑,眉眼之间尽是不知所措。 “不知道,想了很多,却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长安的事情和营寨里的事情我都知道,你是在担心药仙谷?” 古煞并没有拐弯抹角,反而直接了当的问出口。 风姜心头一颤,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许鬼魅的事情,药仙谷有所参与,从一开始,我便应该要想到的,那么厉害的毒药除了药仙谷谁能制作出来?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药仙谷一直以行医救人为自己使命,而如今又怎么能够去残害无辜呢?可是即使如此,证据摆在眼前,我也不愿相信...” 第159章 古煞顿了顿,轻声宽慰:“我明白...” 风姜凝视远方的山影,婆娑的树影,茫茫然的一切,习习的晚风吹散了风姜一身的傲气。 “长安没有我的家...药仙谷是我一直生活的地方,虽然我表现的很不在意,可是...那毕竟是我的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我害怕与他们为敌,又害怕与你们为敌...” 古煞眉头微微蹙起,轻叹一声。 “我无法承诺些什么,若是明日真的兵戈相见,若是药仙谷不主动攻打魔教,参与战事之中,以往的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 风姜一愣,转而看向古煞,鼻子酸了酸,拱手道:“多谢。” “好了。” 古煞莞尔一笑,伸出手拍了拍风姜的胳膊,“铜铃还在四处寻你呢,快些过去吧。明日正邪大战,她也很紧张。” 风姜浅笑着点头,“我明白,我这就去找她。” “嗯。” 目送着风姜离去,古煞独自一人站在城墙之上,凝视着下头茫然然的一片,明日,这里便会有一场大战,到那个时候,哀鸿遍野,民不聊生,一如五年之前。 正邪不两立,千百年来的规矩。 “阁主既然来了,又何必躲在暗处?” 忽然,面对着茫茫然的一片轻声开口。 “教主对在下的警惕心依旧如此的强烈。” 冥皊缓步踏上城墙,低声说道,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阁主身上还杀戮怨恨的气息,我察觉不到也是困难。” 古煞嗤笑一声,眸子却是阴晦,因为她能够感觉到,在那股包含着杀戮怨恨的气息下隐藏着无尽的悲伤。 “看来还是在下学艺不精,让教主见笑了。” “无妨...” 冥皊与古煞并肩而立,凝视着山底下的绵延千里的营帐,点着星星灯火,如同一堆篝火,舔舐着世间的一切。 “明日便是正邪大战,那时,正道十三派便会攻上魔教,教主可紧张?” 古煞轻轻的摇摇头,“没有,倒是有些解脱,五年前,前任教主去世,那日我登上教主之位,也如今日这般,五年前没有解脱的一切,明日便是了结。阁主呢?又为何非要看这一场戏?” “教主,可曾相信,在下曾经也立志要守护天下苍生,可是到头来,在下却被这苦苦守护的苍生所抛弃,在下的所有的痛苦都是拜他们所赐,所以在下痛恨人间。” “是阁主脸上的伤疤吗?” 冥皊嗤笑一声,“那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教主经历坎坷,可曾恨过这人间?” “恨过...无时无刻。” 古煞淡然的开口,“只不过我遇见一个男子,他说过已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而我也曾承诺过,若是有一日,他再无无法握起刀,我便替他守护这芸芸众生。” 冥皊眸子微垂,心口猛然一痛,在神潭死水中泛起涟漪。 “教主的身体如何了?听他们说,教主已经服用下了国色天香。” “尚可,风姜说身体中的余毒已经全部清除,以后不必再依靠冰凌续命。” “那便好,如此,教主也能全心全力的应对明日的大战。” 古煞莞尔,“阁主,可知道长安的暗城拍卖会?” “略知一二。” “可否请阁主详细说说?” “怎么?教主是对暗城拍卖会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算不上,只是觉得太过巧合了而已,巧合的过头那便是刻意而为之。” 冥皊思虑片刻,沉吟道:“暗城拍卖会的幕后老板是一朝廷官员,长安的碎玉轩是暗城拍卖会的表面上销赃的地方,因为这个老板和朝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在江湖中也有些声望,所以这暗城拍卖会也是处于某种默许之下。” “国色天香呢?阁主可知道这国色天香出自哪里?” 冥皊微惊,“教主为何这么问?” “只是听风姜说,这国色天香绝迹已久,只存在传说之中,当年也只不过留下了国色天香的种子,而想要将国色天香的种子培育成国色天香需要将其养在冰洞之中,用活人的鲜血喂养,每周一次,需要七七四十九次,而且用的活人的鲜血,需要是武功不低,内力雄厚之人,而且鲜血需要是一个人的,否则一旦血质不同,国色天香就会衰败,无法开花。” 古煞缓声将风姜的话娓娓道来。一字不漏。 “风姜不愧是药仙谷的人,竟然知道的如此清楚。” “而这国色天香刚好又是我唯一续命之物,恰好又出现在暗城拍卖会上,被铜铃获得,方才觉得奇怪。” “或许只是巧合而已...” 古煞轻轻的摇摇头,“能够用鲜血在冰洞中培养国色天香,肯定有所用途,七七四十九次,若是不是为了某个目地,某个人,不可能坚持下来。既然是用心培育,又怎么可能拱手让人?让拍卖会取得?” 冥皊一怔,思虑片刻,缓声解释道:“那个人死了...” “死了?” 古煞吃惊的抬眸看向冥皊。 “嗯...死在他最后浇灌这朵花,所以才让旁人钻了空子,取得了这国色天香,因为不知是何物,所以几经流转,方才让拍卖会获得。” “那他为什么要浇灌这朵花呢?” “听说是为了一个女子,这个女子得了不治之症。” “女子呢?” 古煞心口忽然一痛,都说这国色天香最后都化成了心头血... “不在了...听说男子死了之后,便也随之而去。” 冥皊说的云淡风轻,古煞却听的五味杂陈。 “阁主可有喜欢的人?” 冥皊微怔,半晌,点了点头,“有,和教主不一样,她阿就像是一只野猫,特别凶狠...警惕,对人防备的很。” “看来阁主也是有故事的人...” “自然。” “那个女子呢?如今在哪?” “她阿...在很近的地方,触手可及,却也在很远的地方,遥不可及。” 古煞心头一咯噔,有些了然。 “阁主可是放不下她?” “教主能够放得下青璟公子吗?” 古煞莞尔,摇摇头,“不能...怕是这辈子都不能...” 第160章 “阁主呢?” “不能...” 沉默半晌,古煞忽然开口道: “冥皊?” “嗯?” 冥皊轻声应了一声。 “明天就是正邪两派大战...” “嗯。” “你我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嗯。” 古煞垂眸,沉默良久。 “我可以看一下你的真面容吗?” 冥皊一怔,垂下的眸子阴晦不明。 “好...” 古煞微怔,没想到冥皊答应的如此干脆利索。 冥皊修长的手指轻按在银色的面具上,缓缓拿下,露出那条赫然入目的伤疤,从嘴角一直延伸到眉角,惊心动魄,面具之下是一张被伤疤摧毁的清秀的面容。 古煞怔在原地,凝视着这张陌生的面容,缓慢的垂眸,苦笑一声,“阁主的眉眼真好看...好像青璟,他的眼睛和阁主的一般,酝酿着星辰大海。” 冥皊抿着薄唇,默不作声,只是慢慢的将面具重新戴好。 “教主又在想青璟公子?” 古煞不可置否的点点头,“确实。看来是我太想他了...所以看见谁都能瞧见他的影子,还让阁主看了笑话。” “无妨...能和青璟公子有几分想像,也不错...可惜,教主的青璟公子正在这魔教之下...正派的营帐之中...” 古煞莞尔一笑,“阁主说的可是青云?青云虽然长的像青璟...可是给我的感觉却又是格外的陌生,他和青璟是两种人,反而阁主却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似曾相识...但...还是我想错了...” “是在下这张脸将教主吓到了...” “无妨...” 古煞抬眸看向天空,已经没有夜深时的那般暗沉,渐渐的也有些许的光亮,月牙也微微西斜。 “再过一两个时辰,便天亮了...” “嗯...” “阁主可看见过旭日东升时候的琉璃川?” “没有...” “旭日东升的时候琉璃川比黄昏的时候还要漂亮上几分,阁主可有兴趣去看一看?” “好...” 一琴一舞,以及旭日东升下的琉璃川... 次日清晨,浩浩荡荡的正道十三派便一路高歌前往魔教,踏上九千九百九阶玉台阶一路进入魔教之中,都不曾遇到一个人阻拦。 一入魔教之内,浩浩汤汤的正道弟子不禁有些傻了眼,袅袅雾气笼罩着不真切的宫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 四周种着奇花异草,株株挺拔俊秀,此时夏初,风动花落,千朵万朵,铺地数层。二十四座仙宫是由六十八根楠木作为主体而构成,金黄色的琉璃瓦铺顶,两侧高耸盘龙金桂树,雕镂细腻的汉白玉栏杆台基。 住在如此仙宫之中,怪不得人人都心甘情愿沦入魔道,即使是他们都不禁有些心动。 顿时,浩浩汤汤的队伍中响起窃窃私语之声。 道宗宗主位于队伍最前端,雪鬓霜鬟,精神矍铄,一席墨水淡雅的衣裳,花白的长胡须,手中拿着一拂尘,仙风道骨,飘欲仙的仙气围绕在其左右。若是可以忽视他眉宇之间那一抹浑然天成的戾气,若是说天上下凡的老神仙也不足为奇。 青云守在云霄身后,淡淡的环顾四周,熟悉的一切,一切都是物是人非。 垂下的眸子掠过几抹苦涩与纠结。 云霄宗主身旁分别站着二长老以及四长老,至于三长老留在教中看守道宗,再旁边的依次分别是所谓的道宗十三派,其中几个极为显目的分别就是下七派的流沙派掌门姚飞龙,玄虚空掌门玄虚子,还有上七派的峨云阁的掌门梅花老子,长流门的门主长松老人。 “宗主,这魔教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沉默良久,警惕的环顾四周,有人忍不住询问出声... 云霄闻言,蹙了蹙眉头,顿时形成一条条沟壑,层层堆积,形成一个横着的“川”字。 “难不成是陷阱不成?!不是说魔教的四长老叛乱,这魔教形成一个修罗场,魔教的元气大伤,这如今怎么一个人没有,难不成都吓跑了不成?!” 说着,自顾自的仰天大笑,充满讽刺意味的笑声瞬间感染了一干人等,纷纷也大笑出声... “修罗场谈不上。不过今日怕是真的是在座各位的修罗场了...” 一清淡冰冷的女子声音从魔教的四周发出,萦绕在在座各位的耳畔,让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 连忙看向四周,却只听见声音却不知从哪个地方发出,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妖女!休要故弄玄虚!” 沉默良久的云霄忽然一声呵斥,满是沧桑的老眼瞪的如同铜铃一般大小,愤愤的瞪着通往大殿的玉台阶之上。 空气中传来一声轻蔑的轻笑声。 “老道...的脾气依旧...如此的大...” 古煞缓声开口,从大殿中缓步走出,站在玉台阶之上,忽的又转身飞到房梁之上,怀抱着一把古琴,睥睨众生,眉眼清冷。 “老道,又见面了。” 云霄冷眼看着。提不出半分兴趣,眉眼之间算是冷冽的恨意。 “妖女!你们魔教的教徒呢?都去哪了?你在搞什么鬼把戏?!” “教徒?”古煞轻笑着环顾四周,“不都在这吗?五年前,不是都已经成为这的冤魂厉鬼了吗?!” 云霄面色一暗,沉声道:“要说是厉鬼,我道宗的人岂不是比你们魔教的人多的多?” “也是。”眸子流光易转,“毕竟当初是你们自不量力。老道,我魔教虽有魔的名号,但自我掌管以来,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你又何必苦苦相逼,非要置我们于死地?” 云霄轻哼一声:“自古正邪不两立,这是千百年来的规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古煞眸子暗淡无光,“是啊,千百年来的规矩。老道,同我做一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道宗不由的谨慎的问道。 “你出一个人同我比试,若是我赢了,你们立即下山,百年之内不可再攻打我魔教。若是我输了,魔教避世不出,世间再无魔教。你便不可再紧追不舍。” 第161章 话音一落,屋檐下人群议论纷纷,商讨着利弊。 云霄环顾四周不屑轻笑道:“你只一人,我等数百人,拿下你绰绰有余,又何必同你协定什么交易?” 古煞莞尔,“就凭你脚底下踩着可以炸毁整座山头的炸药。老道如此,可否能够交易?” 云霄脸色骤然大变,怒吼:“妖女!你竟如此歹毒!到时候连你也逃不掉!” 古煞话音一落,且不说最为镇定的云霄,连同身旁站着的正道十三派皆是变了脸色,他们本不愿前来,主动和魔教为敌,虽然说魔教无恶不作,但是自从这个古煞上位以来,这五年之间,魔教已经安静了许多。 和他们进水不犯河水的,他们自然不愿眼巴巴的前往.....主动和魔教为敌,若不是云霄那个老道拿了魔教的魔族令牌号令他们说魔教如今大势已去,正是光复正派的好时机,再加之魔教四长老叛乱的消息传遍整个江湖,他们这才相信,随之前往,不想...竟然...竟然要葬身于此?! 前头的长老掌门都变了脸色,后头的虾兵蟹将更是脸色难看的很,有的甚至惨白的一片,完全没有了刚来时候的气势昂扬。 隐隐约约开始打了退堂鼓... 他们会不会死在这里?他们还不想死阿... “那又如何?有你们做伴倒也不孤单!” 古煞轻笑出声,浑然不在意自己都安危。 良久,古煞微皱眉头,略有不悦,“老道,商讨的如何?你们不吃亏。” “好!”云霄左右商讨之后,只能一口应下。也是无计可施。 古煞轻笑,朗声道:“有天地以及在座的各位武林人士见证,老道,说话可要算数!” “这是自然!” 云霄硬着头皮应道,如此状况,别无他法。 “既然如此,你们谁愿意出来同本教主比试一番?” 得到云霄的首肯之后,古煞目光缓缓的扫视一圈,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 一听闻比试,下方武林诸位皆有些犹豫,试问,谁又是那个妖女的对手?! 群起而攻之倒是有胜的可能,单打独斗,还是算了吧。 “怎么没人吗?”古煞蹙起眉头,手指随意一点,“不如就你吧。” 众人一看,原是站在一旁满脸紧张的姚飞龙... “我?!” 姚飞龙瞧着众人纷纷看向自己,不由的大吃一惊,下意识的反问道。 “怎么?堂堂的流沙派的掌门不敢吗?” 古煞讥笑着询问道。 姚飞龙心头一咯噔,若说敢他真的不敢,魔教教主是谁?!他还是第一次见,即使如此,那些个江湖传说都不敢让他小瞧... 若是直接说不敢,岂不是让旁人看了笑话不成?!堂堂一派掌门,连同接招的勇气都没有...以后还如何在江湖之上立足? 这左思右想的,迟迟不敢应声。 云霄大声怒斥道:“妖女!好你一个妖女!你明明知道自己武功在流沙派掌门之上,如今又非要逼着他和你比武,心肠毒辣!” 古煞蹙了蹙眉头,摊摊手,“老道未免太看的起我了,堂堂一个魔教的教主,在你们心中本就是十恶不赦之辈,如今出此下策又有何奇怪的?再者说,不是你们主动应下的吗?!” “你?!” 云霄气急败坏的怒指古煞,几乎是吹胡子瞪眼,恨不得一刀杀了古煞。 古煞轻笑一声,“老道这是气的要狗急跳墙了不成...不过算了,这有天地还有武林各大门派弟子做证,那我们都公平一些...” 嘴角微微上扬,环顾四周,手指轻轻落在上留门掌门长松老人身上,“长流门,名门正派,又是上七派...” 话音一转,手指又落在一旁的玄虚空掌门玄虚子身上,“玄虚空掌门玄虚子,下七派...” 转而又随意指了几个人,众人皆傻了眼睛,这到底是要选谁?弄得大家心惊胆战的... 古煞最后指向了云霄老道... “云霄...道宗的宗主,堂堂的正道十三派之首...” “妖女!” 云霄忍不住的大呵一声,一身的仙风道骨荡然无存,“你到底想怎么样?!到底看重了谁?!” 古煞抿嘴嗤笑一声,回荡在魔教之上,“不是我想如何,只不过你到底是选出一个人阿...倒不如...” 微微一顿,主动提议道:“倒不如我刚刚选出来的几个人,随便上来三个如何?随便上来三个,这条件也是作数的...” 话音一落,顿时哗然一片,三比一,这魔教教主岂不是没了看头了不是? 连同一旁杵着的青云都变了脸色,他压根不知古煞怎么想的...三比一...她到底想要如何?! “老道,商量好了没有,三比一,你们挺划得来的...” 古煞等了半会,始终不见他们商量出一个结果,不禁蹙了蹙眉头,主动开口说道。 “妖女!休要张狂!” 云霄的老脸一阵黑一阵红,相互交加着,说不出的愤怒。 “得;...” 古煞轻笑一声,“那你们慢慢商量...我在这等着...” “不用商量!” 云霄再次出声道,转眼三个仙风道骨的老者飞身上了屋檐之上。 “老夫三人与你比试!” 众人定睛一瞧,原是道宗宗主云霄,玄虚空掌门玄虚子以及长流门掌门长松老人... 此三人,皆是武林中正道十三派中最强之人,众人一瞧,纷纷也心中有底,一脸轻蔑的看戏似的同情着这样貌绝色倾城的古煞。 如此好看的美人,如今马上就要变成刀下魂了,任谁谁不惋惜一番? “道宗宗主云霄,玄虚空掌门玄虚子以及长流门掌门长松老人...” 古煞缓声开口,“不错,倒是可以相互较量的对手。” “妖女!受死吧!” 云霄冷哼一声,虽然五年之前,他们几个都受了重伤,可是这些年的功夫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而相比较之下,魔教这个妖女怕是没有他们那般的幸运,只不过,也不知道如今恢复的如何了! 说罢,剑芒破风而出,长剑锋芒毕露,拂尘虚浮而出。 古煞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铮”,琴声大起,宛若锋利的刀刃刺向三人,一时间,风起云涌。 第162章 剑气凛然,琴声也越发的快而急促。 霎那间,琴声与剑气胶着在一起,不分上下。 持续了约有半晌的功夫,琴声渐渐有所不敌,古煞却毫不在意,嘴角泛起一抹笑容,手指从琴弦上徐晃的离开,随即抽出腰间的软仞,与之对抗。不分胜负。 出手毒辣,果断凌厉,招招致命,丝毫不给老道几个还手的机会,她之前本身负重伤,难以抵挡,如今服用了国色天香,清除了皮肤体内的余毒不说,因着这些年服用各种珍贵药材以及国色天香的缘故,功力大增,以一敌三,平分秋色。 而老道虽然有伏魔十三式,却也只堪堪练到第十重而已,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周旁两个更不必说,额头一排汗珠子,脖颈上暴露青筋,咬牙坚持着,真没想成,曾经下的毒手没有伤到这个妖女分毫,反而现如今看来越发的难以对付。 虽然力不从心却不敢松懈半分,依然三个人一起共进退,否则若有一人脱离,怕是余下两人便无力抵抗,三人才堪堪抵抗的住,怪不得这妖女胆敢口出狂言,若是今日败了,无法进攻魔教不说,怕是在众门派弟子之间也丢了脸面,往后又如何能够重振旗鼓,再次讨伐魔教?! 古煞嘴角挂着清冽的笑意,波澜不惊的应对自如,可惜也唯有她知道,自己手心手背已经湿漉漉的一片,手指被云霄老道的拂尘震的发麻... 四抹虚影飞至半空,胶着在一起,底下的只能瞧见阵阵寒光掠影,压根瞧不见他们的一招一式...功力深厚的则看的一脸着急,却也不敢轻易表露出来,甚至暗自打算起来。 一晃,半天的功夫已经过去...宫殿之下的弟子早已经看花了眼,晕晕乎乎的,各门派的长老则是满脸的紧张不安,杵在一旁不起眼处的青云则是满脸的担忧... 眸底掠过几抹纠结,他希望正道赢却又不希望他们能赢,甚至连同眉眼间的担忧都不知道是为了谁... “呲!” 猛烈的一声,火花四射... 古煞和云霄老道四人猛然挣开,退居到屋檐的两侧。下头浑浑噩噩的各大门派的弟子猛然惊醒过来,纷纷回神望过去。 怎么一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谁赢了? 疑问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 四人纷纷站稳,冷眼相视,长松老人率先站不稳脚跟,歪歪身子,一口老血哽咽在喉咙处,上不去下不去,强行吞咽下去,却不想猛然攻心,嘴里犯起了血腥味。 一旁的玄虚子眼明手快,连忙搀扶住长松老人,宽厚的手掌抚上长松老人的后背,暗运内力,强行将长松老人这一口老血让其哽咽下去。 “长松,停住!” 附在耳畔,低声叮嘱,“莫忘了下头的各派弟子!” 长松老人猛然清醒,连忙暗自运功,稳住自己的烦乱的气虚。 云霄老道轻轻撇了一眼。满目的纠结与考量,却不敢轻易表露出来,只是冷眼瞧着站在宫殿房顶另一边云淡风轻的古煞。 难不成这个妖女的武功已经可怕到这个地步了?!难不成他们三个联手都打不过一个妖女?! 古煞淡淡的环顾四周,清冽的目光从云霄老道三人身上环顾一圈,勾勾嘴角,轻笑道:“五年不见,老道的武功不如前了...” “妖女!信口胡言!” 云霄一声呵斥,生怕古煞三言两语扰乱的军心。 “得...” 古煞轻笑一声,“我本就是魔教之人,信口胡言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老道又何必动这么大的气么?还是说,老了就不行了?如今连同我一个女子都打不过了?” “你!” 云霄举着拂尘怒指古煞,一张老脸涨的通红。 “老夫再同你比试!” 说着,举着拂尘就准备上前,而古煞却慢悠悠的瞧着,轻笑一声,“你想同我比试,可惜我不乐意了...” “?” 众人皆是一惊,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魔教主动认输了不成? 正等着古煞接下来的一句话,不曾想她抬头望天,瞧着烈日当空,轻叹一声,“已经是晌午的功夫,烈日炎炎的,又是饥肠辘辘,老道,赌约既然立下,便没有违背的道理,但也不曾说非要今日比试不可,不如...我们明日再战如何?” 众人又是一惊,不知这个魔教教主再耍什么花招。 云霄老道也是错愕,却也警惕的端瞧着古煞,这个妖女,在打什么主意? 古煞莞尔笑笑,“打都打不累了,不如回去休息一二,明日再一决高下,你们也不吃亏。反正我又跑不了...” 说着,目光有意无意落在长松老人身上,意有所指,云霄老道咬咬牙,思虑片刻,故作不在意的模样,开口应道。 “好,来日再战便来日再战!” 底下又是震惊一片,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老道也还算说话算话之人,话撂在这了,便带着各大门派的弟子匆匆下山修整,在做打算。 “教主,如何了?” 冥皊从隐蔽处献身,凝视着坐在屋檐之上的古煞,缓声开口询问。 “退了...” 古煞轻叹一声,忽然蹙了蹙眉头,赶忙运功修整,看来这些年,老道几个也不曾把武功落下,甚至更上一层楼,对付起来还是比较吃力。 她本来不是这般打算,只是想着和道宗同归于尽,送青云一个扬名天下的机会,可惜,她却知道了另一件事,方才改变了机会,因为她也不相信魔教隐退了之后,正道十三派的人便能放过魔教。 这个,她不敢赌上一把。 “如何了?” “已经在暗中铲除各大门派留守的弟子,不过两日的功夫,已经拿下了下三派。” 冥皊低声回应,一双眸子却不曾离开古煞片刻,满眼的担忧之色,不言而喻。 古煞挑了一下眉头,轻笑一声,怀抱着古琴,缓缓起身。 “走吧,铜铃他们应该等着急了...” “嗯...教主可真的在魔教之下埋了炸弹?” “一个濠头而已,我可舍不得这琉璃川...” 第163章 一连三天,老道等人都上山与古煞比试,坚持立下的约定。每到了晌午都已烈日炎炎,饥肠辘辘为由,再下山,次日一清早又急急忙慌的上山比试。 “你说,今个会有结果吗?” 先前的激情早已褪去,剩下的便是百无聊赖的等待和日复一日的打斗,本就瞧不懂招式,只能看见四道影子窜来窜去,跟猴子一样。 遂也无法像那些功力深厚的师兄师父掌门什么的看的精精有味,时不时比划一二,说不定能够从里头学到点什么。 倒是苦了他们...九千九百九阶玉台阶每早走一遍,每午再走一遍,转眼的功夫瘦了一大圈。 “不知道...瞧着这架势估计还需要几天...” “还需要几天?这不是要命了吗?!都已经三天了...!!有完没完?!” “唉...耐心等着吧,总比尸横遍野,流血的要强!” “我宁愿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也不愿在这发呆无聊...” “快了...快了,再等等...” 这一等又到了晌午,铁打的云霄老道,玄虚子,以及流水的各大掌门。 “又是晌午...看来这胜负还需要等到明日才能分出高下。” 古煞慢里斯条的说,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不是在比生死,反倒是点到为止一般。 云霄老道捋捋花白的胡须,虽然不知道古煞鼓里买的是什么药,但是一连四日的比试,也是深知古煞的武功不可小觑,如今也只有一点点消耗她的实力方为上策。 “也好。” 古煞莞尔一笑,拨弄两下琴弦,淡淡的环顾宫殿之下的名门正派弟子。 “瞧着这底下也约有三四百人...” 云霄老道面色陡然一紧,“妖女,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古煞淡淡的说,目光忽然一禀,咧出一抹狡黠的笑,“只不过想起了各大门派的留守弟子。”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古煞轻挑了一下眉头。“至于什么意思,老道派人回去查看不就知道了吗?听说正道之中出现了有异心得人,正趁着你外出讨伐魔教之时,将武林各派收入囊中,不知,老道你可曾听说了这件事?” “一派胡言!” 老道紧张的出言呵斥,古煞的话他也没有多少把握。 “妖女,休想扰乱军心!” “果真是魔教,不择手段!” 一旁的两个掌门也纷纷出言呵斥。 古煞轻挑了一下眉头,浑然不在意,“是真是假,各位掌门去打听一下不就知晓了吗?时候不早了,各位还是早早的离开,等明日再来叨扰吧。” 云霄老道愤愤的瞪了古煞一眼,心里也没有底,率着各大门派弟子下山而去。 “人到哪了?” “还有两日的路程。” 冥皊自屋檐后缓步而出。 “快了...” 快了...大战一触即发。 次日清晨,云霄老道上山来时便没有往日那般的抖索,精神大不胜从前,脸色阴沉的可怕。 一上来不是先比武,而是开口指责古煞: “妖女!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老道,一大清早便大动肝火,看来是知晓了事情的原委,只不过此事与我魔教并无关联,老道你也好歹注意一下你的姿态,堂堂一派掌门,在我这魔教成天骂山门,成何体统?” 古煞慢悠悠的说道,瞳孔中几分戏谑几分冷冽。 “你!!” 云霄老道气歪了嘴,手持拂尘怒指古煞,却硬生生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半晌,也不过吐出一句,“妖女,信口雌黄!” 古煞挑挑眉头,漫不经心的高居临下睥睨着云霄老道,“这叛徒可出现在道宗,乃是道宗三长老磐石,如今三长老磐石已经屠杀了所有抵抗的各大门派的留守弟子,现在正浩浩汤汤朝着你们赶过,据估计也不过两日的时光,老道你打算怎么办?” 云霄老道一噎,且不说旁的,这叛徒出现在他们道宗,如今又屠杀其他门派的弟子,这让他如何给武林各门派一个交代?光是昨个一个晚上,这营帐里都是闹腾腾的,听的他头都是嗡嗡的晕乎乎。 “即使前来,你们魔教照样跑不了。” “确实。” 古煞摊摊手,诚恳的说:“魔教确实跑不了,只不过,魔教的教徒已经撤退了,且不说他能不能找到,只是现在,我在山上,你在山下,无论怎么想,都应该是先攻击山下的人才对。” 云霄气歪了嘴,“那就今日拼个你死我活!” 古煞轻笑一声,“老道果真是狠毒,今日你我拼个你死我活,等我们两败俱伤了,再让磐石那个老贼将我们一网打尽不成?” “...那你想如何?!” “不如我们再谈一笔生意,如何?” “什么生意?” 云霄警惕的询问道。 “不如这般,反正磐石老贼是想着一统江湖,不会放过你们,也不会放过我,倒不如你我两人联手如何?说不定还有胜算呢?别忘了,磐石手底下可有一只形如鬼魅的军队。” “这...” 云霄老道陷入深思之中,眉宇之间皆是犹豫,这鬼魅大军他也是有所耳闻,方才不敢轻易下定论。 “不过...” 古煞紧接着开口道,“这联手,算是我们魔教帮助你们正道,所以难免有所条件。” 云霄老道的脸顿时阴沉下来,果然藏有深意。 “什么条件?” “正道魔教一百年相安无事。” 古煞亦是拿捏住云霄的底线方才提出一百年之约,一百年之后魔教已经换了教主,到那个时候她管不着,也管不到。 云霄眉头倒插眉似的狠狠一皱,似乎对于古煞的提议并不是特别满意。 沉吟片刻,只是道:“老夫还需同其他几派掌门商量后在做决定。” 他可不愿一个人抉择,以防来日被人说道,正邪两道同流合污。 古煞了然,“嗯”了一声。 因着磐石老贼的步步紧逼,这商量不过一刻,便有了结果,正邪两道联手,共抗大敌,便以这一百年为期限。 既达成一致,便迅速的准备兵马,抵抗鬼魅。 第164章 魔教和道宗两派联手在马槐坡对抗磐石的鬼魅大军。 数以百计的鬼魅如同撒了缰的野马不顾一切的扑向众人,一刀刀砍在身上,鲜血奔涌,却毫无感觉一般,继续往前冲,持续的冲刺,用尖锐的獠牙咬断人们的脖颈,让鲜血溅满喉咙,嘴里充斥着让他们癫狂的血腥味。 除却将利刃刺穿他们的胸口,亦或者砍下头颅,方才死亡。 大战持续了一天一夜,整个马槐坡成了一个巨大的修罗场,荒野之中堆积着染满鲜血的尸体,满天的秃鸠,低沉的嘶鸣,于低空中盘旋,时不时落下一大片,撕咬着人们的尸体。 古煞用软仞支撑着疲惫的躯体,抬头仰望,遮天蔽日的秃鸠,宛若墨浸透的乌云,透过秃鸠间的缝隙,是阴沉的天空,堆砌着雷鸣的前兆。 周围三三两两站着十几号人,无一不喘着粗气,面颊之上是淋漓鲜血。 正对面,也同样站着十来个人,相较之下,并未好到哪儿去。 冷冽的看着对方,周身的杀气并不曾因为疲惫而消散几分,反之,越加浓重,满是血腥之味。 正当其准备举起利刃,开始最后一击的时候。 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将双方的人团团围住。 众人皆是一惊,怎么一回事?! 正当疑问之时,只瞧着远远走来一黑衣男子,踏着尸体,掠过洪荒,缓步而来。 脸颊上的银色面具,黯然失色,杀戮气息渐渐涌起。 “冥皊?” 古煞蹙着眉头,冷眼看向缓步走来的男子,冷冽的目光如同冰天雪地。 “呵...” 冷笑一声,终究还是被他人摆布,为他人做了嫁衣。 烈火和暗影皆是神色一紧,紧皱的眉间充满了不解怒火。 “你是谁?!” 有不认识的出口询问道。 “在下冥皊...” 距离双方人马还有七八步距离的时候,冥皊停下脚步,淡然的环顾存活下来的人,骨骼弯曲的手指轻轻的按在银色面具上。 将其缓缓拿开,露出里面的容貌,剑眉星目,本应该柔和的眉眼却改变了模样,高挺的鼻梁,没有几分血色的薄唇,以及那最引人注目的伤疤。 从嘴角一直划到了眉角。 温润如玉的脸颊瞬间变得狰狞无比。 古煞愣在原地,手指僵硬,底下的软仞差些跌落下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冥皊,瞳孔中充斥着难以置信以及悲伤。 且不说古煞,一旁的众人也纷纷愣神。 他不是那个...那个五年前就应该死掉的人吗?! 冥皊莞尔一笑,手指微松,银色面具跌落在血泊之中。 “曾经的青璟。” 冥皊玩味的说道,似乎有意想要欣赏众人错愕震惊的神情。 “青璟...” 古煞喃喃自语,痴痴的望着青璟,一颗泪珠从眼眶中滑落。 “璟儿?!” 云霄老道不敢置信的低声轻呼,“你是璟儿?!” 冥皊嘴角微微上扬,“好久不见...宗主。” “嗯...好久不见...” 尖酸刻薄的云霄老道喃喃吐出几个字,忽然有了泪目的感觉。 “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怎么会还活着?!” 参与过五年前大战的人亲眼看见青璟死在众人面前,如今却活生生的出现在众人眼前,这让他们如何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冥皊嗤笑一声,转而看向一旁茫然不解的磐石,“这需要问问道宗的三长老,是如何把在下救下。” “三长老?!” 众人纷纷望向三长老,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三长老磐石堪堪回神,便向冥皊呵斥道:“你这是做什么?!既然来了!赶快将他们都给杀了!别忘了当初是谁救了你?!” 冥皊嗤笑一声,“三长老救了在下的性命,在下自然不会忘记,只不过...三长老可是亲手将在下推进人间地狱的人,这一点,在下同样也不会忘记!” “你!你什么意思?” 磐石听着感觉不对,有些慌张失措。 “一统江湖。” 冥皊回答的干脆利索。 “痴心妄想!江湖是老夫的!是我的!” 磐石嗤笑的叫嚣道。 冥皊不屑一顾冷哼,“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短刀破风而出,飞身直刺磐石,磐石本就身负重伤,而冥皊武功高强,自然不是对手,三下五除二将之一刀捅死。 冥皊决然的将短刀拔出,环顾四周,嘴角微扬起半分。 “不服者,这便是下场。” “如今尔等的命皆在我手,臣服者生,逆我者亡!” “你!你...不可理喻!” 有接受不了的掌门匆匆开口,这话音刚落,黑衣人蜂蛹而上,乱刀砍死。 这一下,众人皆不敢搭话。 “璟儿!他可是名门正派!你怎么敢,怎么会如此?!你到底怎么了?” 冥皊嗤笑一声,“在下冥皊,已经不再是往日那个一腔孤勇的青璟。所以...什么守护天下苍生,都是鬼话!而我要做的就是将这个所谓人间变成人间地狱!” 云霄老道不敢置信的看着冥皊,持着拂尘的手颤颤巍巍,说话也有些哆嗦... “可还有不服者?!不服者一律诛杀!” 话音一落,四周围绕起来的黑衣人几乎同一时间拔出腰间的利刃,锋芒毕露。 被困的众人战战兢兢,面面相窥,一时没了个主意。 “教主...” 烈火低声呼唤古煞,希望她能拿个主意,到底是臣服与否,虽说臣服一个人于他们而言简直就是难以登天,但是这个是青璟公子。 古煞凝视着冥皊,听了烈火的呼唤,堪堪回过神来。 “青璟...” “煞儿...” 冥皊怔怔的望着古煞,声音陡然温柔许多。 他逃出来之后本来便要去寻她,可惜又发生许多变故,在等后来,在华阳城之时,他又害怕见到她。 因为她心目中的青璟一直是守护天下苍生的人,而是他这个从地狱中爬上来的鬼魅。更何况他一张脸毁了,所有的一切都毁了。 古煞莞尔一笑,上前几步,抚摸着冥皊的脸颊。 “我说过...若是有一日你入了魔,我必随之。” 冥皊皱起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