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盛世才女》 第1章:石头和棉 “苏氏身份和名声太高,皇儿你登基后切记要将她处死,包括她后边的人,否则会影响皇儿你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一年前,这句话一直被苏心研记在心里。贤妃死前,将五皇子叫到身边,说的就是这一番话。 而当时,五皇子慕容立宏说的是什么呢?哦!对了,他说的是:母妃放心!等我地位巩固了,我就会将苏氏背后的势力慢慢除去! 她发现自从自家夫君成为太子之后就开始对自己冷淡,没有了之前的心思。 贤妃居妃位,五皇子乃她亲生。三年前自己嫁给五皇子,十里红妆羡煞旁人,五皇子府中唯有一妻,夫妻伉丽情深,传成佳话。 可以好景不长,一年前五皇子成为东宫太子,自己成为名副其实的太子妃。可当年贤妃说的话成为一根刺,刺进她的心中。 安国候乃是她的外祖,三个月前却是在府内搜出通敌叛国的证据,一月前全府上下三百多人的命都丧于断头台。当时自己小产,身子虚弱,被太子慕容立宏借故软禁,无法得到外界消息,连外祖家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可惜这还不够,三天前传来边疆消息,哥哥在一个月前命丧战场。而自己偶然在太子幕僚那里得知,哥哥的死是因为内鬼,死于剧毒。 而现在,太子又将自己软禁起来,只因担心自己会坏了他的名声。 这种种迹象,让她如何不明白! 苏心研缓缓站起,嘴噙着笑。还多亏了自己三次小产,一个孩童都未有,才能让自己如此决绝。 慕容立宏!既然你不仁,便不要怪我不义! 苏心研悠悠的吐了口气,在衣柜的底层抽出一件已经完成的蟒服,蟒服:全天下只有太子可穿。苏心研绣功了得,没一会就将蟒的脚绣成了龙的脚。蟒和龙,大体差距只在脚上,如此一来,蟒服便成了龙袍。 呵呵!私藏龙袍是多么大的罪啊! 苏心研将龙袍藏在衣裳内,这些天来,自己瘦了不少,衣裳内藏一件衣服不被发现也不是难事。然后坐到妆台前,看着镜中三千青丝更显憔悴的人,哪有以前第一美人的影子?抬手摸过眼下的乌青,苏心研叹了口气。 “素雪!进来给我梳妆。” 话音刚落,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快速的推开门跑进来,恭恭敬敬的对苏心研行礼。 “起来吧,都说了现如今不必在意这些虚礼。”苏心研笑道。 “身为太子妃的丫鬟,奴婢不想留了话柄给别人。太子妃要出去吗?”素雪拿起木梳走到苏心研的后边,犹豫不决着问:“要梳成什么样子呢?” “随意吧。” 等到素雪将发梳好后,苏心研又开口,“待会去领了这月的月钱就离开,卖身契我已经撕了,今日之后,我便不再是你的主子了。” “太子妃!不!小姐!是不是素雪做错了什么?”素雪一惊,连忙跪地。 苏心研皱了皱眉头,将素雪扶起来,解释道:“不,是我做错了,错得太离谱了。若是你还当我是你的主子,就听我的可好?” 素雪还没来得及讲话,外边便传来一阵喧闹声,素雪不由得紧张起来,将泪痕全部擦干。要知道,悠竹居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了。苏心研亦是疑惑,蹙起的秀眉久久没有抚平。 “圣旨到!” 这下,终于知道是谁来了。不得已,苏心研到庭院中跪借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家二女才德兼备,温文尔雅,特赐于太子为妃,居东宫太子妃之下。”宣旨的公公言罢,将圣旨收好递给苏心研,安慰道:“太子妃,皇上心目中你才是当之无愧的皇家媳,侧妃只是太子求皇上求来的。” 接了圣旨,苏心研笑着道:“姐妹二人共侍一夫,又是一段佳话。皇上成人之美,本宫身为太子妃,定是要去谢恩的。” “太子妃当真是贤良淑德!”那公公发自内心的说。 “公公说笑了。本宫现在就和公公前去谢恩如何?”苏心研看着那身穿红色宫服的一品太监说道。 “当然好了!当然好了!” 一拍即合,苏心研也借口去面圣。太子居东宫,离乾坤宫不过一柱香的路程。 经过通传,苏心研很快就进入养心殿。却不料:太子慕容立宏也在场。 “太子妃前来所为何事啊?”皇帝端坐在书案前,不怒而威是一个君王最大的特点。 苏心研别有深意的看了慕容立宏一眼,“父皇,儿媳是来谢恩的……”说到这,苏心研面露为难之色,只是看着慕容立宏。 皇帝也发觉了苏心研的动作,看向已经紧皱着眉头瞪着苏心研的太子,手一挥,直接让太子离去。 “儿臣告退。”慕容立宏警告的对上苏心研的双眸,然后才退了出去。说实在话,他不相信苏心研会乖乖的谢恩。不知为何,一种恐惧感突然袭面而来,弄得他恨不得此时此刻将苏心研杀死才好。 在屏风后将龙袍取出,复而跪在皇帝面前,“父皇,儿媳斗胆,请父皇一看。”说完,将龙袍呈给皇帝看。 皇帝慕容博奇怪的看了苏心研一眼,然后才将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弄开,低沉的嗓音带着怒气,“是从哪儿来的?” “东宫。”苏心研说完,就一动不动的跪着。 一直到回到东宫悠竹居内,苏心研还没怎么理清。晚膳被摆在桌上,苏心研虽然饥饿,却没什么胃口,就这样坐在榻上看着那一桌饭菜。 “太子,让姐姐让出她的院子是不是不太好?”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苏心研转头看向门口。 门槛处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穿着玄白色绸缎的慕容立宏,一个是穿着桃红色衣裙的苏倩丹。 不得已,苏心研起身福礼,“见过太子。” 原本担心着苏心研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可皇帝遣人送来的两支人参让他补身子,彻底打消了他的担忧。慕容立宏厌恶的看了苏心研一眼,苏心研越来越不好看,而苏倩丹是越来越漂亮,谁都知道该怎么选。 “孤说的话她岂敢不听,孤的吩咐她岂敢不从!”慕容立宏说道。说得很绝情,绝情得让苏心研沉寂的心脏又是一紧。 没有得到慕容立宏的允许,苏心研只能一动不动,在她后边的素雪亦是如此,心中暗自替苏心研担心。 “丹儿,既然来到这里,就在这里用膳吧,免得饿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慕容立宏搂着苏倩丹走进来,两人亲密无间。 你肚子里的孩子!孩子!原来是有了孩子。苏心研笑出声来,直接站直身子,“立宏!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不!对我来说是石头,对她来说,是棉!” “苏心研!你胆敢直呼孤的名讳!”慕容立宏冷声喝道。 “孤?”苏心研故作疑惑,又福了一礼。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向在用膳的两人,唇微启,冰冷的声音响起:“太子,若有来生,记得见到我绕着走,你知道我这人记仇,而害了我外祖一家和哥哥的人,正是太子殿下。同样的,害了我腹中三个孩儿的人,我也会报仇的。” 一个时辰后,太子妃在城楼上悬梁自尽,一个丫鬟服饰的人手握匕首,鲜血源源不断的从脖子处流出。 第2章:妖星突现 太子妃悬梁自尽于城墙上的消息,自然以秋风扫落叶的速度传遍整个大都。 而流言最是可怕,传着传着便成了:太子宠妾灭妻,生生将贤惠的太子妃给逼死。更甚者是道:太子眼睁睁看着小妾为难太子妃,还言道要休妻,太子妃走投无路,只能了此残生。 得到消息的百姓们无不摇头叹息,叹一句“高门无情,一个好好的美人就这样香消玉殆”的话。选在城墙上,苏心研也是打着让太子名声受损的心思。 自古最是皇家无情,太子不仅不让太子妃葬入皇家陵墓,还让人用草席卷了扔到乱藏岗去。 前有蟒服变龙袍一事,后有太子妃自尽,皇帝一怒,将东宫所有的小妾赐死,又勒令让太子在东宫内休息两个月。 重重拿起轻轻放下,到底还是没将太子如何。 民间传说,人死后会有牛头马面来给你带路,带你去黄泉路,用过孟婆汤、入地狱后再进六道轮回。 而苏心研死后,却没见到所谓的牛头马面,又不知何去何从,一缕幽魂飘忽不定。左右是别人看不到她,她却能看到别人,或在城墙上,或在皇宫中。 她知道皇帝下令将东宫的侍妾全部处死,可苏倩丹是侧妃,腹内还有皇嗣,两个月后完婚。知道了苏家人丑陋的嘴脸,知道他们如何对待被扔到乱葬岗的自己——逐出苏家,死后不算是苏家的鬼。 九月八日,苏心研正在养心殿内,殿内只有皇帝和两个小太监。苏心研窝在榻上,自死后,她便不用吃喝,可也无法和人对话,只能听。 忽然,钦天监正使求见。在看折子的皇帝皱了皱眉,放下折子传他上来。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安。”一身官袍的钦天监正使向上位的皇帝行了个礼。随后向皇帝说道:“皇上,微臣昨夜夜观天象,发现东南边有星象突显,凤星异动,乃是凤女命殆之象。而同时又有一星突现,发出白光。若微臣所想不错,其乃妖星。” 妖星?皇帝和一旁如同空气般的苏心研疑惑道。 看出了皇帝的疑惑,那钦天监解释道:“妖星代表着祸水,微臣原本认为是凤星变成妖星,而一个时辰之后微臣再次观察的时候,那妖星竟和凤星同体。” 听着钦天监唠唠叨叨说了这么久,皇帝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于是皱着眉头问:“哪来的这么多废话!只管道是福是祸!” 这下,倒是那钦天监犹豫了,“这个……” 之后说什么苏心研倒是不知道了,因为心中有事所想,外界的声音似乎无法传到她耳里。不为别的,只因自己是全天下百姓都认识的凤女,亦是钦天监和惠因大师皆说的凤女。 在养心殿内呆了一晚,天刚破晓,苏心研正想要离开,却瞬间被黑暗笼罩,陷入昏迷。 经过一段很长的无意识的时间,苏心研终于能够睁眼瞧见光明。然而这一看却把她吓得够呛,自己竟又是在活生生的身体内了。 两日后—— “小姐,你的身子还没好全,怎的非要去参加赏花宴呢!”素雪微微撅嘴,蹲在衣柜前给苏心研选衣服。 “素雪,那件粉绿色底绣着祥云图案的苏锦长衫给我拿出来,再拿那件粉色的甲裳。”苏心研躺在榻上,扶着沉重的脑袋说道,“今儿个若是不去,我之后定是要后悔的。” 苏心研说着,和自己身份同样是苏府嫡女的苏倩丹,上辈子可是在这次的赏花宴上出尽风头,凭一首“踏梅舞”得到皇上的喜欢,赐了不少宝贝。 苏倩丹本是庶女,却耐不住有一个有本事的娘,生生凭着其娘家和自身的能力坐上了苏府女主人的位置,那庶妹跟着水涨船高,成了嫡女。 苏心研掀开被子,缓缓坐起,才不至于眼前发黑。当时在养心殿出来时自己便陷入昏迷,意识全无。而再醒来时却是在自己十岁的时候,上辈子的这个时候自己正是在伤寒久久没有好转的时候,那次一病就病了十多天。 今日,却才是第五日。 这次的赏花宴自己一定要到场! 这时,穿着一身淡蓝色长衫的轻荷从屋外走进来,她脸上写满了愤懑。她刚进屋便将门给合上了,“小姐!那些奴才真是气欺人太甚了!奴婢刚跟他们说要一辆马车,他们居然说马车不够用!” 苏心研敛了心神,素雪是皇后娘娘赐给她的,轻荷则是外祖给她送来的。素雪沉稳,做事也细心;轻荷性子粗烈,却身上有功夫,虽不厉害,然必要的时候还能保护自己。上辈子,轻荷却是因为自己将命丢了。 “轻荷,左右现在还早,你现在出府,到安国候府借一辆马车。回来的时候让人把马车停到后门。”苏心研说道,苏府和安国候府只距离了两条街,一去一回还有剩时间。 轻荷得命而去,苏心研才起身穿戴。 各个院子都有小厨房,平日里早点都是由各院的小厨房制作,午饭则是由大厨房做好送到各院。往常小厨房虽不尽心,却也会送些粥来,今日这个时候却不见小厨房的人送来食物,让沉稳的素雪也心生恼怒。 “真是没把小姐放在眼里!”素雪嘀咕着,给苏心研戴上一支绯色的步摇。 听见素雪的话,苏心研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坐在圆凳上看着光洁的桌面出神。上辈子的这个时候,自己心慈手软,对于这些奴才总抱着宽容之心,吃亏了也只是闷在心里,放着外祖和皇后娘娘两尊大佛在为自己担心。 苏心研扬起一抹危险的笑,道:“再忍忍,赏花宴回来之后,我便处置了他们。”说话的时候,眼里盛满了不悦,还有厌恶。 沉重的脑袋、饥饿的肚子,苏心研皱了皱眉头,带着素雪偷偷往后门去,小心翼翼的没让别人发现。 主仆二人来到后门时,轻荷已经和一个车夫在后门等待,那车夫先是向苏心研行礼,然后对她道:“小小姐,大夫人担心小小姐未用膳,便在车内备了些点心,一路上小小姐可以吃些。” “舅母是真心疼爱我的。不知道舅母今日可有进宫?”苏心研客套了一句,又问。 车夫点头,“有的,大夫人已经在路上了。” 苏心研抿嘴点头,“那便走吧。”说罢,踩着凳子上了马车。两个丫头也跟着进了马车。 车夫说的没错,马车内还放了张小几,小几上放了四个碟子,每一个碟子都放了点心,仅是看外表的精致就让人有食欲。 可惜昏昏沉沉的,苏心研只用了两块玫瑰糕,便背靠软枕休息。对于主子这几日的倔脾气无法的两个丫头只能寻了一件披风给她盖上。 天气渐渐转凉,之前苏心研是因为夜里看书看得晚了,着了凉才会得了风寒,每日服药却几日了都不见好。 马车到了宫门口便需要下车。索性休息了一会,有精神了些,苏心研面带红色的下马车,素雪和轻荷跟在她后边。 赏花宴是皇后娘娘举办了,三品以上官员的女眷才可入宫。一路上的人很多,却因为皇宫规矩森严,即便是谈话也得压低声音。 皇后的母家是安国候府,东宸国的第一武将为背景,加上年轻时和皇帝是青梅竹马。以前两人也是人人羡慕的夫妻,然而皇帝叱咤风云多年,后宫中也多了不少美人,对于皇后的态度也渐渐平淡,却又是对皇后相敬如宾。 苏心研身为皇后娘娘最疼惜的侄女儿,在天子脚下也能横着走了,然而她却是平凡得无味。谁都不知道这个被皇后疼惜着的女孩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第3章:感染风寒 坐在亭子里的皇后头梳为凤冠,戴着一条南海进宫的珊瑚头珠,鲜红色的珊瑚垂在眉间,漂亮得紧。其身穿着明黄颜色的长裙,一条绣着凤凰的束腰将上边的小袄区分开来。 此时,不少命妇已经到了御花园。御花园最不缺的就是亭子,皇后和端妃、贤妃都坐在同一个亭子内,偌大的亭子里坐了不少贵妇在和一后两妃谈话。 突然,皇后左手一会,站在后边的由子会意,靠近皇后得以听见皇后的说话声,“带苏府王夫人前来。”得令后由子便悄悄的离开。 因为苏府现在的夫人在亭子不远处和人攀谈,所以由子很快就找到了她。恭敬不足礼貌有余的向她福了一礼,道:“苏夫人,皇后娘娘要见你。” 苏倩丹在京城中自然也有熟识的人,这会子却不知跑到那里去了。 跟着由子的步伐来到亭子处,苏夫人王芳恭恭敬敬的朝上位的三位贵人行礼。 亭内还坐着不少一品诰命夫人,此时都默不作声的当自己是隐形人,看戏便可。 坐在左边的贤妃看向苏夫人,笑道:“宫中已许久未有宫宴,好容易今日是赏花宴,本宫都还没有瞧见苏府的两位嫡小姐呢!” 昕贵妃微微一笑,看了皇后一眼,道:“贤妃你这话便不对了,今日是赏花宴,两位小姐在什么地方看花入了神,不也是正常?” 王夫人手中捏着手帕,脸上的笑容有些牵强。 皇后轻皱眉头,黑如深海珍珠的眼眸直直看向苏夫人,轻启唇:“本宫叫你来不过是想问问今日到现在怎么还未见心研那丫头,许久未见她,怪想念的。” 安国候府的女眷大多到场,在亭内的只有老候爷夫人和几个儿媳。知道之前苏心研遣人去借马车的大儿媳冷笑一声,将这事轻声说给了其妯娌听。 三儿媳是江湖中人,敏捷聪慧,这一听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瞪着下方的苏夫人就要开口。可被眼疾手快的二儿媳捂住了嘴,示意她不可胡来。 苏王氏皱了皱眉,一副担忧的样子,曲膝,“回皇后娘娘话,今日大姑娘偶感风寒,没能进宫。” “风寒?”皇后皱眉,“好端端的怎感染了风寒?可是宣太医了没有?”话里话外都是关心。 而她们话中的人此时正在御花园边角的一处假山后坐着。 轻荷看着远处的来来往往的人影,忍不住问道:“小姐!我们都等了这么久了,怎的还不过去?” 苏心研一手还扶着额头,扯起嘴露出一个笑容,“等久一点让人发现我没来,待皇后娘娘问起,苏夫人就会说我感染风寒无法来参加这赏花宴。那时我再出去,岂不是打了她的脸面?” 说完,她又盯着脚下的草地吩咐道:“记着,我可是什么病都没有的。” “奴婢省的。”两个丫头异口同声。 三人又坐了一会,苏心研才带着两个丫头往人多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两边盛开的话应接不暇,五颜六色的花盛开在绿叶丛中。 脸上完美的笑容、一步步距离相等的步伐,似乎都表明这人身体的健康。谁都不知道,此刻她的脑袋里就像是有千万条小虫子在啃噬,微微发烫的脸也浮起两片红晕。 多亏了上辈子,苏心研已将这一眼望不到底的皇宫的路记得清清楚楚。御花园中最大的亭子便在御花园的正中央,也就是此刻人最多的地方。 忽略来自四面八方的打探的目光,苏心研直接进入亭子。在皇后惊讶的目光中行礼,“臣女苏心研参见皇后娘娘,昕贵妃娘娘,贤妃娘娘。见过各位夫人。”苏心研曲膝问安,声音轻柔却又有力。 安国候老候爷夫人眼里满是担心,许是相信了刚才苏王氏的话:苏心研感染了风寒。 “哟,奇了。”昕贵妃扬起一抹笑,怎么看都有幸灾乐祸的意味,“刚才苏夫人才说大姑娘染了风寒,怎么大姑娘就来了?” “感染风寒?”苏心研故作疑惑的皱眉反问,“好端端的,臣女怎么就感染风寒了?”一派天真的样子,叫人怎么不相信她的话? 皇后便皱了皱眉头,端着的茶杯也“咣当”一声放在了石桌上,吩咐身后的由子再去寻苏夫人来。刚才问了话,就让她退出去了。 护国公府的老夫人身穿紫黑色的万福裙,用一条白色带有珊瑚串的束腰束着,手握着一把杉木拐。此时她开口说道:“没事就好,看苏大姑娘的样子也是不错的,来我这坐着吧。”说着,拍了几下她左手边的一个空位,而那个空位左边,才是护国公老夫人的大儿媳。 苏心研一瞧就决定不能坐过去,于是婉言谢绝:“谢老夫人厚爱,只是心研辈分小,在各夫人面前只能站着。” 对于她的懂事,连惯会挑剔的昕贵妃也赞赏的颔首。 这时,苏夫人也被由子带进来,看到苏心研的时候显然被吓得不轻。 第4章:以退为进 “母亲。”众人面前的苏心研倒是好相与的,只因她才见到苏王氏,就乖巧的行半礼。 只有苏心研一人可知,她有多么恨这个人。这人不仅把自己的亲娘害死,哥哥从军时还暗里打压自己。更是有一回在自己的饭菜内下药,对外称自己得了天花。而她,在自己院内住了几天,对外便称她衣不接带的照顾自己。 一个继母,能在自己得天花时照顾,在外人眼中就是贤惠淑徳的女子了。 那时候自己才十岁,怎么能够防着,也可以说是防不胜防。 “苏家的,你是怎么回事!刚你说心研这丫头感染风寒,怎么本宫看着她比你的脸色都好!”皇后斥责道,漂亮的眼睛直逼苏王氏,使得后者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苏王氏到底是在内宅里摸爬滚打的度过了二十几年的时间,反应速度也是极快的,“回禀皇后娘娘,前几天臣妇见大姑娘院子里有在熬药,臣妇便问了大姑娘院子里的丫鬟,丫鬟说是大姑娘感染了风寒,正喝药呢。” 苏心研立在一旁,眼睛看着脚下的绣鞋,那精神头十足的样子实在没法让人相信她就是苏王氏话里的人。 昕贵妃笑道:“苏家夫人对大姑娘可真好,连大姑娘都不用见,问一个丫鬟就知道大姑娘感染风寒。” 因为皇后偏疼的原因,外人说起苏心研的时候,只说大姑娘,没有在这称呼前添上苏府。 宫中府中,内宅争斗的程度亦是不同。昕贵妃虽然比苏王氏年轻几岁,心思手段却要比苏王氏高。 苏王氏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站在原本搅着手帕。说时迟那时快,昕贵妃的话刚说完,苏心研就走到苏王氏旁边回话:“娘娘有所不知,臣女院子里的人,除了两个贴身丫鬟,其他的都是母亲给我送来的。说不定,母亲还比我更看中那些奴才呢。”说罢,倒是自己笑了笑。 安国候府的人和上位的皇后同时皱眉,那个动作,说不出的默契。 苏心研敛下眼眸,自己回来的这三日,苏府内有什么人踏足自己的院子?没有。苏府内有什么人关心一下自己?没有。在苏府,自己完全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要不是皇后娘娘和安国候府那边需要交代,恐怕许久之前就没有苏心研这个人了。 说不心痛,是假的。她始终想不明白,她的父亲苏利华为什么能够这么偏心,能够对苏王氏的女儿疼爱有加,对府中其他儿女也是疼爱。可偏偏,对哥哥和自己却还不如陌生人。 “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可能是苏夫人这些天有事情要忙,一时间倒是没有去关心大姑娘吧。”出乎意料的,贤妃竟是开口替苏王氏说话。 苏心研的眼珠子转了转,终是什么话都没有说。贤妃一贯是会做老好人的,在不经意间就让人记住她,感谢她。可惜自己已经看透了这个人,怎么会再相信她? 有了贤妃的话,苏王氏是稍稍舒了口气,便顺着贤妃的话下来,“是臣妇的错,竟因为府中的事将大姑娘给疏忽了。”以退为进,是苏王氏的惯用手段。 皇后抿嘴,看向安国候那边,见到众人或瞪着苏王氏,或担心的看着苏心研,只能当做是没有看到,“尚书府中的事情虽多,但苏夫人也不可忘了关心这些孩子们。”然后又对苏心研说:“若是对奴才们不太满意,本宫会再送几个给你使唤。” 苏心研笑了笑,“臣女多谢皇后娘娘。”已是头晕目眩,然而她缩进衣袖的手却紧紧握成拳头,指甲陷入手心,尖锐的疼痛让她得以保持此刻的清醒,她知道她不能露出一点破绽。 虽然她的身份特殊,但是她却从未做出出格的事情。她知道,皇后疼爱她,但宫中有多少人要抓皇后的把柄,越是如此越是要小心翼翼的,不让人抓到一点错处。 “大姑娘,你便到外边走走,不用在亭子里听我们说话。”贤妃道。 苏心研脸上的无懈可击的笑容,道一声“是”,就带着两个丫头离开了亭子。苏王氏亦是跟在她后边离开了。 走在石子路上,苏心研知道苏王氏跟着自己,便在一处花坛后停下。笑着和同样停下脚步的苏王氏对视,后者眼里闪过狠毒,却是稍纵即逝,随即眼里满满是担心,“前些天大小姐不是感染了风寒吗?怎么今日全好了?” “母亲哪里听来的话,心研没有得风寒啊!”苏心研笑吟吟的说道,一手拿着手帕,一手摸了摸自己的发簪。 苏王氏不相信对方真的没有生病,轻皱了下眉头,继续劝说:“大小姐,要是生病了就得跟娘说,生病了不吃药怎么会好?” 苏王氏名王芳,其父亲是兵部侍郎。兵部侍郎这位置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再说这王芳,是侍郎府中一个庶女,怎奈礼部尚书看中了她。先是纳进府中当妾,然后升为平妻,最后成为当家主母。 苏王氏相貌自然是极好的,兵部侍郎俊朗,其娘亲是青楼花魁,有这样的父母,相貌又能差到哪去? 如今仔细一看,生过孩子的她风.韵犹存,便如同是二十多岁的女子,一举一动都带着说不出道不明的韵味。试问哪个男人会不喜欢这个为他操持家业、生儿育女、风.韵犹存的女人? 不得不说,自己父亲眼光真是不错。当然,说的仅仅是现在。 苏心研盈盈一笑,珍珠般透着莹光的眼眸看着苏王氏,“母亲说笑了,谁都不会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心研若是生病了,定会为自己寻副好药方,最好是吃上两三次就能好的好药方。” 苏王氏听了她的话,总觉得气恼,知道她话里有话,且话里话外都是在说她会对她做什么手脚,然而她又是笑语盈盈的说,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苏王氏只能咽下一番苦水,“大小姐说得没错。你随便走走,别走远了,免得迷了路。娘亲就先走了。” 苏心研看着远去的苏王氏的背影,眼中的恨意慢慢拢聚。她是记仇的人,身边的人都知道她是记仇的人。 这个王芳,留不得。 她不仅害死了娘亲,还和贤妃一手安排了自己和五皇子的婚事,更是在交换了婚庚后才将此事告知自己,才让皇后及安国候府的人知道。 交换了婚庚,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除非做出皇家无法接受的事情,然而当时皇后不让,一方面是不许自己做出损害自己名声的事,一方面是她认为自己身后背景大,能够保自己一世安宁。 可惜后来都想错了。 嫁过去的第一年,自己有孕。小年回苏府小住时,自己却小产了。原因是苏王氏“疏忽”,她身上戴着麝香,还一日好几个时辰跟自己呆在一起。麝香这东西对不用再生孩子的她是好东西,能使她身体带有暗香,而对自己却形容红花,短短两日就落了胎,还连夜被送进王府。 自己当时傻,还以为苏王氏真的只是疏忽。身子经过半年的调养,才再次有孕。 现在想来,上辈子的事都是锥子,深深刺入自己心脏的锥子。 “小姐,咱们到那边去坐坐吧。”细心的素雪瞧见她额角冒出的薄汗,连忙扶着她。 如果苏倩丹没有和苏心研坐在一起,那苏倩丹无非是人群中最好看的存在。好几个官家小姐聚在一个亭子内,桌上摆着不少瓜果。 苏倩丹梳着双平簪,戴着两朵一模一样的粉色簪缀,两耳边是垂着的黑发,穿着一件粉色底银色线的风铃草图案的长衫。 坐在她旁边的是京兆尹的嫡次女。两人年岁只差一岁,正是谈得来的年纪。京兆尹的嫡次女名为赵琳,和苏倩丹一样,两人性子都是比较活跃的,因此也更谈得来。 赵琳嚼着果仁,“倩丹姐姐,今儿个心研姐姐不来吗?我姐姐在家都念叨着心研姐姐呢。” “我姐姐啊!她得了风寒,在家休养呢。”九岁的苏倩丹这样回答,眼里满是幸灾乐祸。她知道娘亲给苏心研下药,今日苏心研一定不能来了。 可是很快,她的眼眸又黯淡了下来,都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才艺表演。要是没有……自己的踏梅舞不就白练了? 赵琳以为她是在担心她姐姐苏心研,就抓了一把瓜子放在她面前,道:“倩丹姐姐,不用担心心研姐姐了,心研姐姐有大夫呢,会没事的。”毕竟是年纪小,也没有觉得说的话不妥。 苏倩丹也不去解释,心道就让赵琳这样想好了,能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担心姐姐的好妹妹。而自己的那个好姐姐,此刻正在榻上,还爬不起来呢。想着,苏倩丹又是氧气了一抹笑容。 第5章:赏花宴会 暖洋洋的阳光照射着大地,御花.园内不时发出清脆的鸟鸣声,不时就能瞧见几只鸟儿从这棵树飞到那棵树。 沐浴着暖暖的阳光,苏心研坐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小亭内,因为比较偏僻,所以宫女们没有在这里摆上瓜果。然,对于此时的苏心研,只求有软榻被子,好好休息下就好了。 两个丫头一左一右的站在苏心研的两侧。 赏花宴后,皇后会留来参加宴会的人用膳,届时,皇上应该还会来。想到这,苏心研的嘴弯了弯,眼睛也上扬了一定的弧度,像是夜晚天空出现的月牙儿。 这么一看,这女孩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不适。 摊开手,手心有好几个指甲映出的印,已经有两处渗出血来。 饶是轻荷练过拳脚功夫,也不知道苏心研是怎么顶着风寒的身子装作一点事都没有的跟别人谈笑风生。然而小姐要怎么做不是她一个丫鬟能够左右的,只能在心里头暗自着急。 似乎是看出了两个丫头的担心,苏心研抿嘴而笑,宽慰道:“我没事的,不用担心我。只要今日过去,我的病很快就会好的。” 让自己的病好全,苏心研有把握。只要换一个不会因钱而投靠苏王氏的大夫,这病自然会好。今日再怎么难受,也得忍着,因为她不会让她的好妹妹——苏倩丹成为今年的才女的。无论如何,她都要破坏。 太阳越来越猛,照在皮肤上让人感到灼热。站到椅子上看着远处的人有序的往钦安殿的方向走去,苏心研无声的笑了笑。 钦安殿是每年赏花宴后留宴的地方,钦安殿位于御花.园中,正因如此,宴会才设在钦安殿内。 “走吧。”戏就要开始了。苏心研从石凳上跳下来,整了整衣服,这才带着两个比她大两三岁的丫鬟到钦安殿去。 钦安殿前是白玉砌成的石阶,石阶两边就是长烛台。许是因为天气正好,两边还摆放着整齐的摆放着不同颜色的菊.花。 苏心研徐徐走进钦安殿,行礼后才入席。 苏心研的位置在苏倩丹的右手边,刚才苏倩丹还在想着为什么要留一个位置,苏心研进来时她顿时就明白了。可……母亲不是说她不能来吗?想到这,苏倩丹猛然转头看着她被母亲,那双眸的神采分明是在询问。 苏王氏只是对她摇摇头,示意她不可乱来。 苏心研一面缓缓落座,一面看着苏倩丹,那目光存在感太强,让人无法忽视。当苏倩丹对上那目光,却觉得那目光含着挑衅,不由得皱起眉头。 挑衅?似乎不该是从苏心研身上出现的呀?并且还是对自己。苏倩丹到底是苏王氏教出来的儿女,只不过一瞬就反应过来,凑近苏心研,柔声问道:“大姐姐,你不是染了风寒吗?怎么还进宫了?” 苏心研心知现在还不是和她们撕破脸皮的时候,便道:“二妹怎和母亲一样,听了那些奴才的话就信了?”配上她那无辜的表情,饶是苏倩丹肚子里的弯弯肠子多也信了八分。 可是……母亲做事向来是很靠谱的呀,怎的这次会被那些人唬了?苏倩丹满脑子疑惑,然这是宫宴,容不得她去问母亲,只好等到回去了。 刚和贤妃说完话,皇后便看向坐在下边的苏心研,问道:“心研丫头,怎么你这么晚才来?” 苏心研盈盈一笑,站起来请礼,“回娘娘,御花.园中……” “皇上驾到!” 苏心研还没说完,一个太监就踏进了钦安殿,大声唱道。接着就是十几个带刀护卫有序的站在门口,皇帝从中走进来。 在场的除了苏心研,谁都不知道皇帝会来。每个人都站起来行礼,整齐划一,不知道的还以为接受过什么训练。 皇帝此时已经换了常服,比他穿着朝府的时候多了分随和,少了些压迫感。 皇帝看起来很愉悦,脸上带着笑容,让所有人免礼,然后竟是同皇后坐在同一位置上。 徐徐给众人道了今日上朝时得到的军况。 前些时候漠北起兵,驻守漠北的大将军在第一次起兵时就受了重伤,之后就节节败退。皇帝着人八百里加急送圣旨到漠北,让其副将上位,带兵反抗。副将能力强,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就夺回被占的四座城池。不仅如此,还夺走了对方近五十车的军粮。皇帝龙颜大悦,下令将军副将半个月后回朝。 这件事苏心研也是知道的,并且还十分清楚,只因那副将是自己的哥哥——苏卫鸿。 哥哥离家三年,从小兵做起,从未对人说过他的身份,现在的成就是靠他自己用能力堆起来的。 上辈子自己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哥哥回朝时才知道的,在那之前,大都中除了皇帝也只有皇后知道了。皇帝之所以隐瞒哥哥副将的身份,是因为哥哥让人带了书信给皇上,原因……她便不知道了。 皇帝今日高兴,和皇后坐在一起不时相视一笑,偶尔跟下边的命妇说上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皇帝端着一杯酒,吩咐旁边的一个太监:“去叫几个舞姬过来助兴。” “且慢。”皇帝右手边的昕贵妃突然出声。 皇帝闻声看过去,就见昕贵妃对着他笑,“皇上,舞姬多无趣,倒不如让各位小姐表演才艺。” 苏心研敛下眼眸,原来上辈子就是这样。或许不是苏倩丹的踏梅舞怎么好看,而是因为哥哥的缘故,皇上才赏了苏倩丹的东西。 皇帝自然知道苏卫鸿的亲妹妹是她,这次她来了,就算她什么都不做,皇上也会寻个由头赏东西给她的。可惜了,苏王氏和苏倩丹打好的算盘没能按他们的意思来了。 思及此,苏心研嘴边的笑深了几分。 听了昕贵妃的话,皇帝略微一想,“不错,那便按贵妃的说法来吧。无论是什么才艺,大家都可以展示出来,若是才艺超人,朕便将进贡的夜明珠赏给她。” 苏倩丹激动万分,刚抬头就看了皇上的视线放在这边,好像是在看自己。 和别人的想法不同的是苏心研,她想的是:上辈子苏倩丹拿到的东西可没有夜明珠这种价值连城的东西,怎么这次会有? 皇帝身边的皇后突然开口,“本宫也觉得这主意可行,那本宫给的彩头,便是这只步摇吧。”皇后说着,将一端隐于发中的步摇取下来。步摇是蝴蝶形的,栩栩如生,串以纯白浑圆的珍珠。 苏心研皱了皱眉头。 第6章:抚琴作画 直隶总督治保定,为总督之首。年前兼北洋大臣,权势更重。自然,其中不乏有皇帝的提拔看重,更多的却是在朝中树里有三个相当的势力,以起互相牵制的作用。 直隶总督的府内只有一个女人,便是正室,育有一儿一女。夫妻和睦,两个孩子皆懂事,女儿今年十三岁,儿子今年九岁。可谓是人生赢家。 其女儿名为罗笑,十三岁的她礼仪周全,虽然相貌平平,但胜在声音好听,如同黄鹂鸟的鸣叫,好听婉转。 罗笑是第一个表演才艺的人,她选的自然是弹琴读词,琴声端的是抑扬顿挫,婉转的一首“军营”让人忍不住联想到刚才皇上说的好消息,令人连连道好。 “军营”是前朝一个王爷驻守边关时写下的词,后来那王爷带的兵打了胜战,王爷却命丧战场,词也被收集起来。 相继有人表演了吹笛、书法、题诗、吟唱、作画、奏乐的节目,丝毫没有皇帝在场的扭捏。看起来,深海夜明珠让人不可抗拒。 并且,也不用担心会被皇上看中,收入皇宫中做妃子。且不说今日皇帝来就是因为苏卫鸿打了胜战,所以来跟皇后亲近。就说皇帝今年四十有七,在场的闺中女子大多为才及笄的闺秀,年纪不到十六七,是不会被皇上收进后宫的。如此,各闺秀便少了顾忌。 苏倩丹跃跃欲试,终于等到前边的官家小姐作完画,急匆匆的站起来,道:“皇上,娘娘,臣女想表演舞蹈,先下去换件衣服。” 皇上微微蹙眉,随即点头。 蹙眉的动作虽然不明显,但是还是被一直不动声色观察他的苏心研捕捉到,苏心研无声一笑。端起面前的清酒,饶有兴趣的看着白玉酒杯里的酒水,似乎是透着酒水在看什么人。然后一手挡着酒杯,一手端酒饮尽。 看着被人拿上来的画,皇后毫不吝啬的赞道:“竹乃是岁寒三友中的一位,代表公正、坚韧不拔,加上画功了得,的确是一副佳作。”说完,看向下边害羞了的官家小姐。 从偏殿换了舞服过来的苏倩丹才悄无声息的进来。 她身穿和梅花一同颜色的舞服,腰际有一排金色的铃片,随着走路时的颠簸发出“叮叮”的声音,如同乐曲。舞服有宽大的衣袖,但在手腕处收紧,脱下绣鞋的苏倩丹只穿着白色的纱套,戴着一双桃红色的耳坠,坠子轻盈,随着一点风都能慢慢舞动。 乐声起,苏倩丹摆动身子,每一个跳跃都显得她舞资轻柔、身轻似燕,端的是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每一步便如同一名深爱梅花的女子在秋天的梅林中跑过,犹如花间飞舞的蝴蝶。 欣赏着这一个九岁的人带来的舞曲,苏心研挑眉,不停的饮酒、倒酒、饮酒。不仅在旁伺候的两个丫头看得心急,在上位的皇后和一直看向苏心研的安国候府的人也暗自担忧。 自家的妹妹已经表演过,自然就轮到尚书府的大姑娘。苏心研饮酒饮得脸上飞来两片红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风寒的头晕还是饮酒后的头疼。不论脑袋如何沉重,苏心研却是清醒得很。 各种节目都已经被表演过了,有的还不止一位官家小姐表演。苏心研心里头快速的盘算着,她不会承认她刚才没有想过要表演什么的。 走到钦安殿的中间,苏心研微微曲膝,“皇上,娘娘,臣女需要一架瑶琴,笔墨纸砚。” 皇帝看着苏心研,眼里闪过欣悦,应该是透过苏心研看着他的哥哥———苏卫鸿。 皇后笑着,吩咐身后的人道:“福子,去取本宫的梨花木瑶琴来。” 很快就有宫人搬来圆凳和琴架,福子把梨花木瑶琴摆在上面。这把瑶琴全身由梨花木所做,琴徽是青色的玉石,弦是由白色马尾涂了松香制成,坚韧不易断。 苏心研先是将墨看似毫无章法的倒在纸上,然后用笔豪沾了酒水在上边画了许久。纸上还是一片杂乱,看不出什么。 琴声起,舒缓的音调,柔美的琴声,清脆的童音。暖暖的风轻轻拂过众人的面颊,仿佛还夹杂着淡淡的花香。起先是舒缓的音调,随着苏心研速度的加快,琴声也变得危机四伏似的,让人觉得沉甸甸的。此时,那张纸有了形态,却是模糊不清,依旧看不出什么。 不知不觉的,琴声似乎将他们带入边关战士们的生活中,虽然是想象,但却是感到他们的艰苦。然,琴声又缓下来,淳淳的琴声如水。画显出了图案,好像有相对的两方人。 琴声绵绵,好像……天地间,唯有抚琴的女孩、琴声、微风和众人。清澈明净的琴声潺潺流动,如同来自深谷幽山。琴声止,声音却还犹如在耳边响起,回味无穷。 画像已经完全清晰,一副沙漠战场上两方人马兵戎相见的场景。 福子把画呈到上面,皇帝看得仔细,心想刚才可是乱成一麻的画怎的成了这么漂亮的一副画?心中疑惑,面上却是半分不显,赞赏的点点头,“皇后以为如何?朕瞧着礼部尚书的这位嫡女琴技了得,画功也不错。” “臣妾也觉得甚好,何况皇上都这样说了,这次的奖赏心研丫头当之无愧。”毕竟是枕.边人,皇后自然是明白皇帝这番话的意思的,捧着心研丫头,自然是要将东西赏给她的。 苏心研即从圆凳站起,跪地谢恩。 让人无法挑剔的礼仪,即便是看到这样结果十分不满的人,也只能将不满藏起,将笑脸抛出。 苏倩丹还穿着舞服,黑色的眼眸一瞬不动的瞪着苏心研。小小年纪自然是爱出风头的,而这风头被人抢了,自然是不好受,更何况这风头还是被她的“好姐姐”抢了的。 贤妃笑着把这一幕收进眼底,“苏家的大姑娘生得貌美、礼仪周全,才艺又这般出众,若不是年纪还小,恐怕提亲的人就要踏破尚书府的门槛了。” 贤妃的话中规中矩的,如果不是已经恨透了她,苏心研恐怕还会对她产生些好感。 而各个命妇则把目光放在刚刚表演完的苏心研身上,回味刚才贤妃的话,心中想着要不要先把自家儿子和这苏丫头的婚事先定下了。 苏心研敛眉,“娘娘说笑了。” 还不待贤妃说什么,皇后就已经开口,“这丫头是本宫的侄女儿,她小小年纪便丧母,本宫待她和依秀无差。若是选夫,本宫可是要过目的。心研丫头,这梨花木瑶琴你便带回去吧,左右和你有缘。” 第7章:饮酒醉人 依秀是皇帝的大女儿,也是皇后的亲生女儿,但今年也不过十岁。这次的赏花宴皇家子嗣都没有来参加,慕容依秀没有在场。 皇后的话可谓说得够彻底、够明白。如果苏心研要成亲,夫家不论是谁,都必须要她看好了才可。若是她看不过眼,那也就无法将苏心研娶进家门。 虽然心中不情愿,苏王氏还是顶着个笑脸应声。心中不敢记恨皇后,却把这一些记在了苏心研的头上。贤妃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有那眼底多出来的探究,牢牢包裹着在下边的苏心研,总觉得这丫头变了。之前虽然也是这样一副进退有度的样子,却没有这么自然。 让记得上次见到苏心研的时候是一个月前的宫宴,难道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能让一个在府中受到主母打压的官家小姐变得这般,就好像是一下子长大了。 虽然贤妃从不道破别人的家务事,却不代表她只看表面,有些事情她看得最透彻。 连皇帝都说苏心研的画功、琴技了得,这次的夜明珠和步摇自然就是归苏心研所有。众人或真或假的夸了苏心研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在场的人都是信手拈来,宴会看起来倒是一派融洽。苏心研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应和,再说上几句对方的儿女怎么怎么好,今后就等着享福云云。 该说的时候说,不该说的时候就安静的饮酒,苏心研弯了弯嘴,这些话上辈子就已经熟练到如同刻到自己的骨子里去。一杯接着一杯的清酒醇香,猛然发觉自己应该喝多了,却不知自己究竟喝了多少。 宴会结束后,苏心研并没有直接和苏府的人一同离开,而是被皇后接到了承乾宫。 在外边苏心研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礼仪周全,然而进了结琦楼,就如同没了骨头的猫儿,直接搭在轻荷的身上,“姨母,心研头好晕。许是宴上喝了太多清酒了,脸好似要烧起来一样。” 苏心研知道,在这个对自己万般疼爱的姨母面前,自己不用端着礼仪的架子,做些没必要的东西。进了承乾宫的苏心研就好像是一只脱下外装的猫儿,尽显慵懒。身子本就瘦弱的她,这样的样子让人觉得心疼到了极点。 果不其然,皇后还未走到椅子边,又折回到苏心研的旁边。手搭在苏心研的额头上,一摸她的额头就觉得烫手,心道应该喝醉了额头怎么也没这般烫手。皇后皱着眉头让福子传太医,然后让由子把苏心研带到偏殿休息。 原本是想问问苏心研这些日子过得如何,皇后也被苏心研突然的醉酒弄得有些心神不宁。换了一身常服后又到偏殿去。 皇后到偏殿时,太医正提着药箱过来。皇后看着匆匆跑进来的太医,挥手让太医到苏心研这边来,一边说:“这丫头说是喝醉了,本宫摸着似是着了凉,你来看看。” 苏心研喝的酒的确不少,这会酒劲上来,倒不觉得身子有什么难受了。只不过头晕得紧,没力气坐起来。 那太医隔着帘子把了脉,又依着帘子看着苏心研,尽管模糊,太医还是看出个大概。 转身回皇后刚才的话,“禀娘娘,这位小姐本是受了凉,受了药物的控制这病情反反复复,脉像繁、乱。倘若不再用之前的药,小姐的病情自然会好,而这会只是饮太多酒,醉了而已。微臣让人熬了醒酒汤,想来很快就会送来的。” 皇后或许是太担心了,还是皱着眉头,“许太医,你是病了不成!不用药这丫头的病怎么会好!“ “娘娘。小姐的病是被吃药吃出来的!一旦药停住,病就会好。”许太医弯腰解释。他已过不惑之年,在皇宫当差的他显得更加年轻。 皇后听了皱起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身后的由子和福子两人心疼的看着睡在榻上的人儿,心道那苏府没个像样的人。皇后又看着许太医,让他再备一碗降温的药水。 没过多久,一个小太监就端了醒酒汤来,素雪接过,给苏心研喂下去。或许是太累了,苏心研竟是睡着了。如那许太医所言,苏心研喝了醒酒汤后,睡了一觉再醒来时便觉得头不是那么晕了。而她醒来时,早过了掌灯的时候。 一身常服的皇后拉着苏心研的手,像哄孩子一样的哄她,“心研丫头,如今已经天黑,宫门也已经下匙。虽说你定能出这紫禁城,但也麻烦不是?外边黑灯瞎火的,倒不如在姨母这里歇息一晚。” 如此一个处处为自己着想的姨母,苏心研嚅了嚅嘴,说不出那些拒绝的话来。更何况若是自己现在离开,那苏王氏明日就能散播出那些没由来的流言来。 反手拉住皇后的手,苏心研柔声道:“姨母思虑周全,心研今夜就给姨母添麻烦了。” 夜深人静,红烛热泪,周公却久久不肯靠近。苏心研躺了许久,却怎么都没有睡意。苏心研处在凄清的内阁,两个丫头都在外阁守夜。 忽然,苏心研坐了起来,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摇晃的烛火,随后喊着两个丫头的名字。尽管两人已经睡着,但苏心研的声音还是让她们俩振了精神。 素雪一手揉着睡眼走进来,一手拍拍有皱褶的衣带,“小姐,怎么了?” 轻荷一边走进来一边用力拍打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点。 苏心研带着歉意地咧嘴一笑,开口道:“无事。想让你们俩在内阁里睡吧,看到你们我也能睡着。” 轻荷不解的看着素雪,想要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而素雪也不明白,只以为是苏心研睡不惯,想让她们俩进来说说话。以前这样的情况也不少。 天渐渐亮了,苏心研垂下眼帘,揉了揉坐久发麻的小腿,似乎这样才能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人。 人?苏心研动作一顿,现在,她倒是不知道自己是人是鬼了。之前的风寒大概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不过手脚还有些无力。 在结琦楼用过早饭,又和皇后说了一会儿话,苏心研才坐上从安国候府借来的轿子。带着自己这次受的赏回府。 苏府两个家丁站在门外,见到苏心研也只是喊着大小姐,半分没有要行礼的意思。苏心研半个眼神都没看过去,只是眼顾前方跨国门,带着两个丫头回到自己的院子。 第8章:苏王氏的试探 听雨阁在苏府的东面,院落不大,但胜在干净。院落的确干净,可惜是表面干净,内里却是肮脏不堪。 苏心研前脚进了听雨阁,苏王氏后脚就到。苏心研头有些发晕,但却没有之前的严重,算是在她的忍受范围之内。 对于苏王氏,苏心研盈盈行了个常礼,随后端坐在椅子上,看着素雪端了茶上来,转头看向苏王氏,“母亲来,有何事?” “心研,你虽不是母亲亲生,但母亲待你如何?”坐在椅子上的苏王氏轻皱眉头,双瞳剪水的看向苏心研,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其实她不过就是来探个虚实,看这苏心研究竟病了没有。病了,则说明她安排在听雨阁的人没有背叛她,只是苏心研一人在搞鬼;没病,那放在听雨阁的人就不能再用了。 苏心研敛下眼帘,自己刚从宫里出来这苏王氏就匆匆赶来,到底是连休息会都不行。就这样找上门来要个说法,还好意思问待自己如何吗?苏心研虽然心中这样想,但面上却是一派感激,“母亲自然是待我极好的。小时候母亲让人教我和二妹琴棋书画,我一旦不想学,母亲就允了我;二妹不想学,母亲还会责骂她。这样的差别,还不能说明母亲待我好吗?” “母亲不知道心研是否病了,是因为母亲执掌中馈,将这苏府安排得妥妥贴贴,所以有时顾及不到,忽略了心研也是正常的。不过心研院子里这乱嚼舌根的奴才,发卖了也罢。” 苏王氏面色一僵,想说的话倒是没能顺着说出来了。然而只是一会,苏王氏就恢复正常,柔和的说道:“心研院子里的奴才自然和心研自己做主。” 苏心研得到自己要的,也不再这件事上多做纠缠,于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这次宴会二妹的踏梅舞的确好看,不知母亲为二妹请了哪位姑姑,心研也想跟着一学。” 苏心研自上辈子就知道,苏王氏请回来教苏倩丹舞技的,只是一名青楼的舞姬。如今这么说,不过是想转移话题罢了。 “大姑娘说笑了,大姑娘若是想学舞,我再请一个姑姑来就是了。”苏王氏连忙推脱。 瞧瞧,连对自己的称呼都变了。苏心研心里暗自嘲笑,又想着:在一些事情上,苏王氏总是能做到最好,其中不可否认的是她的确心细。 “母亲说的哪里话,心研不过是这么一提,母亲还当真了。”苏心研笑道。右手似是无意间地靠在木桌上,撑着下巴,显得慵懒。 苏王氏端起茶杯,接着喝茶的间隙打量着这个这些天变得更加沉稳的大姑娘,只见她笑语盈盈间,带着拒人千里的淡漠。 没由来的,心里生出了一股烦躁气,苏王氏觉得这茶杯里泡着的雨前龙井是一点味也没有了。当下接着府中事情没处理完,带着两个丫鬟离开了听雨阁。 看着苏王氏离去的背影,苏心研的笑容敛去,紧抿着嘴,叫人看不出喜乐。 素雪端着一盘绿豆汤踏进内阁,眼睛却是还看着才离开的苏王氏,对坐在椅子上的苏心研说:“小姐,这夫人这般着急,才一回府就来了听雨阁,跟您说什么重要事情了么?” 苏心研这才收回目光,接过素雪递来的绿豆汤,脸上挂在笑容,却是眼里噙着嘲讽,“她是来看我是否病了的。若是我没病,她安插在听雨阁的人就会成为她的弃子了。” 苏王氏认为苏心研感染了风寒,就让来给她看病的大夫下点“特别”的药,让她的病慢一点好。药都开了,人怎么可能会没事?抱着这种想法,苏王氏肯定苏心研无法去参加赏花宴。因为太过自信,才会被苏心研摆了一道。 苏心研端着盛着绿豆汤的瓷碗,目光放在绿色的汤水上,忽然抬头看向素雪,“这汤是不是你直接在小厨房那里拿来的?” 这话问得有些莫名其妙,素雪一愣,以为是有什么问题,想罢就重重点了点头。因为一直看着苏心研,素雪并没有错过她嘴边的那一抹奇怪的笑容。 下一刻,苏心研猛地将碗摔在地上,溅出来的汁水快速吸进暗红色的地毯里,破碎的瓷片凌乱。 这一动作,把素雪吓了一跳,以防自己发出声音,匆忙捂住自己的嘴。在外阁小憩的轻荷听到声音,忙跑了进来,奇怪地看着苏心研和素雪,看不透这是怎么回事。 轻荷在琢磨间,只听苏心研冷然吩咐道:“让小厨房的人都过来,不用说什么原因。如果有人不想过来,也不用强求,过来的人就让他们在院子里等着。” 素雪得了命令,福了个礼就转身出去了。 按照苏心研的话,素雪只带来了一个掌厨的婆子、两个打杂的丫头和以及一个采买的丫头四人。 离素雪再次进来已经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内阁里的苏心研才走到院子里去。看着站在院子正中央的四个人,苏心研微微一笑,嘴弯起的弧度太小,叫人看不出喜怒。 礼部尚书苏利华的嫡女身份特殊,听雨阁的小厨房里加起来总共有十个人。而如今,却只来了四个人。 “素雪。”白璃轻呼,待素雪走到她面前时,便开口道:“去告诉母亲一声,我要把几个不听主子使唤的奴仆发买了。” 第9章:发卖奴仆 “素雪,去告诉母亲。我要将几个不听主子使唤的奴仆发卖了!”苏心研说的是去“告诉”,只是去通知她,而不是去寻求她的意见。 所以,素雪刚离开听雨阁,苏心研就刚轻荷去找牙婆。尚书府不远处就有一个有名的牙婆,轻荷这一来一回的不过用了两柱香的功夫。来的时候,还带着一个微有发福的女人,最显眼的是女人薄薄的唇下有一颗大大的黑肉痣。 只让人去通知这些即将被发卖的人,将六人强行带到院子里,苏心研就同轻荷叫回来的这个灵牙俐齿的牙婆谈好了。一个奴仆三两银子,小厨房里没来的六个人都被卖给了牙婆。 然而,这样还不够!苏心研浅笑,对面前这个穿着红棕色翠花袍子的牙婆说道:“我这院子里的人不常管教,散漫惯了。现在要管教就必须多花些精力,我想着,还是换一批的好。除了这四个、院子里的洒扫丫头和我的两个贴身丫鬟,其他的都卖给你了。不过这些价格可要高些,一个四两银子。” 苏心研话里的四个,指的就是小厨房里听了她的命令而来的四人。 一旁的素雪听着苏心研的话,将她话中的所有人的卖身契递给了牙婆。 这发卖奴仆,苏心研自是需要将人带给牙婆瞧瞧的。所以卖身契交给了牙婆后,苏心研就着人将听雨阁的所有人聚集起来,让牙婆过目。 没多久,素雪就以强硬的手段将这些人带到院子里。不过,一听说是要将他们卖了,这些人也不敢不来。 一个身居二等,名为翠玉的丫鬟不急不徐地跪地,一字一顿地说:“大小姐!奴婢乃是主母亲自指来给大小姐的,大小姐这样做,难道就不怕寒了主母的心吗?” “小姐!小姐!不要这样啊!奴婢刚才只是腹有不适,不是故意不来的啊!小姐!不要将奴婢发卖了呀!”一个厨房里的丫鬟哭喊着,跪在地上,似乎只要这样,就能让苏心研收回发卖的命令。 她旁边是一个婆子,这婆子喊道:“小姐!你怎的可以将老奴卖了?老奴可是老候爷派来给小姐的啊!你这样做,可有将老候爷放在眼里!放在心里!” 不怪她们刚这样说,而是因为之前的苏心研比较怜惜这些人。 总是将这些人的身世和自己相比,云泥之别,这样的差距总是能让苏心研自己劝服自己,不去讲究他们的不敬,对他们也很是松懈。素雪和轻荷看不过眼,时常劝阻她,她却是以一句“宁可身冷,不冷人心”驳了回去。抱着为他们这些奴才好的心理,收获一个个都投了外主的心。 一回上当,二回心亮。事实证明,这些人身份摆在这儿,注定了他们该做什么事!不是她苏心研应该去怜悯的!否则怜悯了他们,谁来怜悯她?只道是这些人恨不得的自个儿死了,他们能获更多的利吧! 苏心研抿嘴不语,站在石阶上看她们一个个鬼哭狼嚎。似乎自己要将他们的祖宗三代都给杀了,这些人此刻的做戏在她眼里,就好像是一只只不知羞耻为何物的猴子,在她的院子里翻滚。 苏心研能够把这些人当做是在做戏的一群猴子,素雪也能够当他们是空气而无视他们,但是轻荷就不同了。 性子使然,她一抬手,指着跪在院子里石花板上的人喝道:“你们这些狗奴才!一个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居然还敢跪在地上,当着天的面说你们如何如何忠心!还要不要脸啊!小姐这是宅心仁厚,只是将你们打发打发给发卖了,换成了别的小主,只怕是这个世上再没有你们这些人了!我......” 苏心研警告地看向她旁边的轻荷,轻荷只能悻悻地住嘴,往后边退了一小步。 牙婆自是知道此次跟她谈交易的是当今皇后宠爱的侄女儿,她说要卖的人,就统统收了。 牙婆临走时,苏心研还特意走到那个刚才抱怨她是外祖父送来的婆子面前,巧笑倩兮,“你可记得,当外祖父把你送来的时候是让你负责我的吃食。而你,却是在背地里将我的一半吃食都扣下,那些钱,不是进了你的腰包吗?” 她没有下令不准他们去收拾他们自己的东西,所以这些人知道苦求她无望,干脆收拾了东西就离开听雨阁。 没多久,轻荷来报,说有一部分人被赶出去之后就去了苏王氏的芙蓉院,一部分也是老老实实地待在牙婆身边。然而没多久,那些去找苏王氏的人却都被打发了出来。 “哼!活该!一旦他们被赶出咱们的听雨阁,大夫人就当他们是废物,又怎么会出手?”素雪也不岔的说,话里不免要嘲讽一两句。 他们怎么会是废物?苏心研听着素雪抱怨的话笑了出来,这些人放在自己手下,或多或少都能得到关于自己有用的消息。对于苏王氏来说,已经是值了。至少比那些奴才的价值大! 这个场景,苏心研忽然想到了当初的贤妃,当初愚昧的自己。当初贤妃的话,慕容立宏当上太子的时候,就听了他的母妃,也就是贤妃的话。把背景强大的自己置于死地。 一步一步...... 就好像是一颗棋子!用完了、没用了,就能够一个眼神都不用给地踢开。 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之后,疲惫感连同之前还没好的头晕袭来,让她眼前一阵发黑。苏心研动都不敢动地保持着刚才的动作,直到眼前的黑色渐渐散去。 如今已是巳时末,日头渐渐大了,阳光几乎是正正地照进院子的。忙活了一上午,苏心研也觉得腹中饥饿。 小厨房的人发卖了大半,厨房里剩下的四人中有一个是掌厨的婆子,她们若是识趣,就该做了食物送过来。 还不待苏心研对素雪说去小厨房瞅瞅,厨房打杂的两个丫头连带着掌厨的婆子,一人端着一个端上来。一个端上有两三样菜。 第10章:最傻是她 看着桌子被一盘盘算不上精致的食物摆满,还有三个送菜上来的人一副兢兢业业,生怕苏心研不满发了脾气的样子。 苏心研浅浅一笑。她以前可没有这种待遇的!想来,这人性本就如此。你待他们好了他们认为你好欺负,恨不得踩在你头上为非作歹。一旦你强势了,反倒是一个个像蝼蚁一样了。 拿起端端正正摆在她面前的象牙雕筷子。夹了一块格兰菜心放入口中,待吞入腹中后她才挥手道:“你们下去吧!我用完了会叫素雪让你们上来收拾的。” “是。”三人异口同声,随即规矩地往后退了两步才转身离去。离开了苏心研的屋子后竟是逃也似的跑开。 苏心研看着很快就空无一人院子,嘴弯起的弧度愈发大了。此时的她只能把神经蹦紧,否则这脑袋就会感到难以忍受的眩晕。 阳光照亮的房间里,她的笑容是那么好看。她强打起精神,打定主意要把这还没有好全的风寒给驱散。但是在她两个丫头面前,她没有表露出她的一点不适。 盯着外头的阳光,苏心研又想起来了刚才发卖奴仆的一幕。事情过后再来想,只剩下可笑了。 不过和这些人相比,可笑的应该是她! 为了一个看不透、摸不着的可笑亲情,委曲求全只能换来数不尽的打压!她堂堂一个尚书府的嫡女、安国候老候爷的外孙女、皇后的亲侄女,何必去做吃亏不讨好的事情! 上辈子,自己实在是太傻了! 素雪忙在一旁为她布菜,却发现苏心研盯着院子外的阳光出神,素雪暗自叹了一口气,道:“小姐!您倒是先吃些东西呀!这忙了一上午不吃点东西怎么行呢!” 5闻言,苏心研回过神,收回自己的目光。她却不是低头用饭,而是看向轻荷。轻荷站在苏心研的左手边,看着漆着红色的门槛发呆。 苏心研手一伸,去触碰轻荷的手,不料刚刚碰到的时候就被轻荷反手擒住,吓了苏心研一跳。看着她们的素雪也是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拍开轻荷的手,同时喝道:“你在干嘛!弄疼了小姐你就该被打一顿!” 轻荷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连忙跪地,一脸懊恼地说:“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只是瞧东西瞧得出神了。” 苏心研倒是从最初的惊恐变成此刻的淡定,扶起轻荷,让她先下去用饭,待会来换素雪。 填饱了肚子,苏心研就取了一本书,坐在房里一张摇椅上看了起来,摇椅旁边的桌子上放了一盏茶和一盘绿豆糕。 苏心研原本的着了风寒,身体也没好全,如今用了午饭看书,只觉疲惫。书还没看几页,苏心研就觉得有些累了,把书倒扣放在桌上,捏了一块绿豆糕放进口中。 这绿豆糕还是哥哥最喜欢吃的呢!一想到哥哥,苏心研的表情就变得严肃了。 三年前哥哥就因为受不住家中的肮脏事而离家,投身战场。此次与漠北一战,可算是功成名就了。如今皇上知道副将是她的哥哥苏卫鸿,所以这次赏花宴才会把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赐给与苏卫鸿最亲的自己。 这夜明珠......苏心研叹了口气,这颗夜明珠算是把她苏心研的名字放在京城各家闺秀闲来无事的谈话之中了。 罢了!迟早是要走进这些闺秀之中的,早一点为她们所知也没什么不好的。 空坐着想了半晌,苏心研理清了自个儿的思路。然后,她要素雪在这个时候去熬姜汤,还嘱咐着她要甜些的。 素雪不明就里,见苏心研说得认真,不由得加快了动作。 苏心研自己就将头上的钗子拆下,随即窝进了榻上,扯了两件带着棉的被子盖上。没多久,素雪就将姜汤端进来。苏心研接过后,趁着热气小口小口喝下,最后趁着热劲还没过去,自己就再钻进被窝里,非叫捂出一身汗才睡下。 素雪虽然没问,却也知道小姐是在做什么,心疼地看着小自个儿一岁的小姐,看着她明明满头汗珠还非得扯紧了被子,只得端着还有半碗姜汤没喝完的玉碗退下。 轻荷被苏心研叫去还马车。赏花宴去宫里的马车是朝安国候府借的,自然要还回去。 轻荷是安国侯老侯爷,也就是苏心研的外公带给苏心研的。所以对于苏心研身边的轻荷,安国侯府的人都认识,态度也较为恭敬。 一看到轻荷到来,在门口守着的两个侍卫一个就去接过轻荷拿在手中的马车缰绳,另一个则是憨笑着对轻荷说:“姑娘。大夫人回府时吩咐下来了,若是姑娘来了定要到她那里去一趟,她有话要与你说。” 一身绿色衣服的轻荷破天荒犹豫了一会。府里听雨阁中人手现在几乎只有她和素雪两人,自己若是耽搁得久了,小姐那边也不方便。 人身体有了毛病,昏昏沉沉睡过去却是不知道外界的时间变化的。苏心研这会子扯着被子睡下,竟是睡了一个下午。 醒来时是小厨房的人送来晚饭之后的事情了。 苏心研觉得睡了一下午,头也没有之前那般沉重的,虽然还是有些提不起力气,但好在比之前好上许多了。 厨房送来的东西偏于清淡,说是今天早上没有去采购食物,可做的东西少了些。 苏心研也不在意,从塌上坐起来的她揉了揉沉重的眼皮,叫素雪给她打盆水进来。 轻荷下午回来的时候就带了安国侯府大夫人让她带回来的东西,是些补品和百两银子。安国侯府大夫人其实也就是安国侯的夫人,只不过大夫人没什么架子,叫人觉得她随和,下人亲切的叫她大夫人。 因为担心苏心研在府中日子不尽如意,安国侯府几个夫人一商量,纷纷掏银子给轻荷送来。就趁着苏心研刚醒来这会,轻荷就将这事跟苏心研说了。 “我知道了。百两银子你叫素雪给收起来吧,至于补品,就都收起来。” 第11章:向往田园 苏心研坐在榻上,同时开口,“我知道了。百两银子你叫素雪给收起来吧,至于补品,就都收起来。” 苏心研话音刚落,素雪就端了一个铜盆进来,上边还有一条白色的绸子。苏心研用拧干的绸子洗了脸,才坐在桌子前边准备吃饭。 刚拿起筷子,府中的管家就踏着稳健的步伐到来。见到苏心研,一撩长衫的下摆,给苏心研行了个礼。 苏心研放下筷子看着他。 “小姐。老爷多日不见你,想你想得紧,就让老奴来请小姐到前厅吃饭。”苏管家说得天花乱坠,却不想他在苏心研眼里已经像是一个做戏的戏子。 苏利华平时都是和苏王氏一房吃饭的,苏王氏和苏利华就苏倩丹一个女儿。和她苏心研相比,苏倩丹更像是尚书府的嫡女,而她苏心研更像是一个外人。 “管家。父亲可是有什么事要与我说?”苏心研并不回答去还是不去,反而是问了苏管家一个问题。 苏管家张张嘴,正要说话的时候就听苏心研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父亲没有事情要跟我说的,我就不去前厅吃饭了了。明日我还要早早进宫,今儿个晚上需要早点休息。” 一句话,就将苏管家准备好的话堵住。管你有什么事情,你有什么事情能打过明天进宫的事吗? 其实,上次在宫里,皇后倒是有让苏心研再次进宫,只是苏心研没给个准信。 “这倒是没有。老爷只是想小姐想得紧,想着要跟小姐吃顿饭而已,没什么事,没什么事。”管家摇头摆手。 苏心研就露出一个笑容,微微点头,坐在椅子上的姿势没有一点点变化,“那就麻烦管家与我父亲好好说说了。心研就不送管家了。” 管家弯着腰点头,往后退了两步才转身离去。 一路上廊腰缦回,管家踏着一成不变的步伐回到前厅,走了一路他可是想了一路。 大小姐今年才不过十岁,怎么礼仪比逝去的先夫人相差无几呢?再仔细一想,先前大小姐的礼仪虽然也是与标准的礼仪相比是毫厘不爽,却更显僵硬,现在行云流水,让人怎么看都不会生厌。 苏利华穿着一身棕红色的便服坐在前厅正中央的位置,凸显他当家地位。他的左手边是苏王氏,苏王氏的左手边才是尚书府的嫡次女苏倩丹。苏倩丹说是嫡次女,底子也不过是一个庶女,她的母亲是从贵妾升起来的,即便现在是当家主母,也改变不了其骨子里是妾的身份。 没有瞧见管家身后该出现的人,苏利华脸色就是一沉。还不待苏利华问,管家就急急开口说,“老爷,大小姐明日需要早起进宫,又是今日有些累了想要早点休息,所以没来,只在自己屋子里用小厨房做的东西。” 听到管家这话的不仅仅有苏利华,还有眼眸在眼眶滚了几滚的苏王氏。 “我养的这个好女儿!连吃顿饭都请不起她了。架子居然比她老子还大!”苏利华身体气的一伏一伏的,将铁制的筷子啪的一声摔在桌上。 苏王氏眼睛动了下,一副担心的样子劝着苏利华,“老爷。大小姐今天早上打卖了些奴仆,应该是废了心思,现在累了也是正常的。” 一句话,不着痕迹地把苏心研今日的所作所为全盘托出。 “哦?打卖了伺候她的人?”苏利华略微吃惊,不过吃惊过后就是愈发的不悦。 苏王氏看了旁边被吓到的苏倩丹一样,“丹儿乖,你快吃饭。”等到后者乖乖低头吃饭了,她才再看向苏利华点头苦涩一笑。那个样子,仿佛吃了多大的委屈。 然而,苏利华在看到苏王氏点头之后,就偏过头看向外头。半晌,说道:“她既然不需要人伺候,就不用叫牙婆子来了,不必给她条件再引进新的奴仆。” 意思就是,你有能力把奴仆给卖了,那就不用再引进新的人来供你使唤了。 管家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一旁。 苏王氏嚅了嚅嘴,看样子似乎是要给苏心研求情,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样子。 苏心研不知道前厅发生什么,但是她在吃饭的时候仔细一想,觉得不外乎是苏王氏接机让苏利华对她产生偏见。 上辈子已经将毫不疼爱她甚至还不如对待外人的父亲看得透彻,站在时空的前方看向后边,就觉得她的父亲苏利华的感情有多么可笑。 人家的女儿落魄,家里人肯定会好生宽慰一番,即便是苏倩丹!即便是她一个庶女,也能够得到苏利华的疼爱,在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也能够叫苏利华求到了四皇子那里。但是......她苏心研到底算什么? “为什么?凭什么?”苏心研目中无神,两颗黑色的眼眸透过她眼前的书不知道看向何处。她突然呵出的这一声,吓到了在她不远处打香囊的素雪,和垂着脑袋昏昏欲睡的轻荷。 为什么?为什么她就要得到这种待遇?为什么身份尊贵如她要受到这样的待遇? 凭什么?凭什么苏家的人要这样对她?都是苏家的人,凭什么不认她?凭什么叫她死后做孤魂野鬼? “小姐。你怎么了?”素雪一边问,一边给她倒一杯水给她端来。 回过神来的苏心研抿嘴不语,将手中的正史倒扣放下,接过素雪递来的水喝了一口。 就在素雪以为她现在不会开口说话的时候,苏心研眼睛看着前方,状似自言自语的说,“有时候,我倒觉得,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即便过的是田园生活,吃的是粗粮糟糠,也好过点滴算计求得的日子。” 苏心研一直想不明白,从前世就想不明白,为什么一样是他的孩子,但是上至祖母,下到父亲,都那般不待见他呢? 似乎是累了,坐在太师椅上苏心研摇摇头,随即站起身来看向素雪和轻荷,“我跟父亲说我明日要进宫。但你们两个丫头也是知道的,近些日子根本就没有再次进宫的打算。” 说着,她看向门外的一盏灯火,“明日,是姨母送来新奴仆的日子,进宫去谢恩也是理所应当。” 第12章:老天不公 次日清晨,苏心研起了个大早。两个丫头都不在房里,穿着白色的亵衣亵裤的她只穿着一双普通的棉鞋,披散着头发就走出房间。 清凉的秋风在太阳未出现时就胡乱的吹,已经完全明亮的天空将地面照亮。院子内,素雪蹲在一个角落里烧水,轻荷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院子里突然多了个人,素雪有感应般的抬头,一看到穿得单薄的苏心研,立马就急了,“小姐,你快回房里去,穿得这么少不怕凉到了身子?快进去。” 苏心研听着她叨叨的话,心里头甜得跟吃了蜜似的,这个府里,好歹还有两个丫头关心着她。 “素雪,轻荷那丫头到哪里去了?怎么一大早就没看见她?”苏心研站在原地不动,看着在煽火的素雪问道。 “嗯,她啊?她去大厨房拿新送来的鱼了。”素雪拍拍自己手上的灰站起来。 苏心研点头,转身进了暖和的房间。然而站在铺有鲤鱼花纹的地毯上。和前世一模一样的地毯让她产生了错觉。仿佛是在她前世十岁时生病期间。 如果按照前世,这张地毯是在她这场所谓的“病”后,被苏王氏借有病体这一个幌子,把她房里的东西都换掉。当然,也包括这一块江南来的鲤鱼地毯。 前世今生,今生前世,为什么现在在她眼中出现的是重重叠叠的影子,叫她分不清什么才是真实的。 她有一瞬间的迷茫。她要的是什么?应该是说,她今生要的是什么? 往深了想,苏心研不由自主的慢了动作。走到柜子的步伐比平常慢了许多。平时三两下就能够走到的路,她竟是慢吞吞走了许久。 她要什么?上天仁慈,给了她又一次时间,她理所应当要好好把握。可是,她都不知道她该做什么。想想前世,她做的那么多换来的却是抛尸荒野的悲凉地步。她也许,该反着做一做。 不该容忍苏王氏一房在她头上为非作歹,不该让慕容亦鸿对她生了非分之想,不该穷尽一生把他推上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不该把亲手断掉她的退路,不该...... 苏心研忽然笑了,笑得无比悲凉。 在这个初秋的早晨,用一种几近怀古伤今的笑容看着她的闺房。悲凉的笑慢慢收敛住,半晌,悠悠叹了口气。 苏心研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都被刚才一下下的回忆和怀古伤今吸走了,浑身都是无力。心咯噔一下,来的突然的抽痛叫她难以忍受,眼前一黑,暂时性的失去视觉。疼痛的心叫她忍得唇打.颤,却只能等着这阵疼过去。 猛的拉住柜子上的扣,使她没有太过狼狈的摔在地上。 眼前终于慢慢有了色彩,苏心研抓住柜子扣的手也慢慢松开。蹙起漂亮的眉头凝神想了会,为什么会这样? “小姐。外边太阳已经出来了,咱们也赶紧收拾收拾,争取卯时过点就出发。”素雪还未踏进房间,声音就传进苏心研的耳里。 素雪进房就看到苏心研,她就站在柜子前一副纠结的样子,最近她已经很少见到小姐这幅孩子气的模样了。素雪觉得可爱,失声笑了笑。 苏心研似乎是被她的笑声唤回神,转头看着素雪的时候并不是蹙着眉头,而是略微掘起嘴。带着现在她这个年龄该有的孩子气抱怨,“我都不知道这次进宫穿什么衣服。宫中规矩那般多,又是要和姨母相聚的,穿的太庄重觉得不好,穿的太随意又会叫人觉得我不知轻重。” 素雪一笑,“我的好小姐,你怎考虑这么多,选一件不会失礼的就是了,娘娘怎么会怪你?” 苏心研一张未脱去稚气的脸带上了一份庄重,在思考素雪的话是否有道理。 最后,苏心研就穿着一件粉蓝色的纱裙,再穿上一件绣有祥云图案的粉色外衫,在腰处系上桔色的束腰。整个人看上去充满朝气。 为了和身上的衣服搭配,苏心研还叫素雪给她梳了一个垂鬟分肖髻。在发上别了一条镶百.合花模的簪子,又戴上一个银镯子。虽是简单,却不显招摇无礼,苏心研满意的点头。 在苏心研收拾好之后,轻荷进来了。但是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隐隐有些怒气。 苏心研是坐在桌上吃甜瓜糕的,瞧她这个样子就奇怪了,带着严肃神情的放下糕点,“轻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的这一副表情。” 旁边素雪就接口了,“你不是去大厨房拿鱼了吗?怎么瘪着一张脸回来?”显然,她也对轻荷这个表情感到不满。 被她们这么一问,轻荷却是快要哭了出来,小脸纠在一起,发出闷闷的声音,“小姐,他们欺人太甚!奴婢刚去大厨房拿鱼回来,路上就遇上两个丫鬟。她们嬉笑着说:即便小姐今日是要去见皇后娘娘的,没马车也去不了!还是夫人有法子,昨天夜里就把马车都送去铺子维修了。” “小姐。奴婢起先不相信,却也不敢马虎,就提着鱼跑去马厩,发现马儿都在,该有的车却都不在了。上次赏花宴就没有预咋们的马车,这次......也欺人太甚了!” 苏心研听了,紧紧抿嘴,眼中的黑眸愈发深沉。良久之后,她深吸一口气,垂下眸子尽可能让她用最平淡的语气说,“你到外面雇辆马车吧。晚些就晚些,姨母不会怪我的。” 再想拿起糕点时,却再与半点食欲。 素雪站在她身后,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眼中隐隐有泪光。轻荷得了命令,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她们两人都知道,这件事事关皇家,没有苏利华的默许,苏王氏该是不敢这般做的。 苏利华敢默许这件事,绝对是认定了苏心研渴望他给的亲情而不会说出去。 “我也吃不下了。”苏心研站起来,原本她坐着的椅子因为她过大的动作倒在地上。“我们现在就出去吧,待在这儿也没事可做,也省些时间。” 素雪扁嘴,委屈地看了外边蓝色的天空,暗恨老天不公。 第13章:淡了情分 苏心研有意走到账房那边去找管家。幸好不辜负她故意绕路的辛苦,管家正在账房里看账。 看见苏心研的到来,管家既有些惊讶又有些在意料之中的淡然。 苏心研看着他的样子,一眼就看出了他是知情的。不过也没什么意外的......这下,倒是轮到苏心研觉得淡然了。 管家正欲行李,却是听到了苏心研的声音。“管家不必多礼。时间不多,所以我只能长话短说。请你转告我父亲:马车虽然不是很重要,我却也不是没有办法进宫,不要生生惹怒娘娘,坏了父女间的情分。” 管家一愣,垂下的脑袋猛的抬起,那一抹粉色的身影已经离开,淡出他的眼。 他觉得,似乎有什么变了,在这一刻完全变了。 马车是租来的,自然会有租户的标记,就像平常官家的马车都会有自己独特的标志。苏心研还是第一次坐租来的马车,感觉就只有不舒服。 租来的马车来自民间,做工自然不似官家的马车那般精细,说点不夸张的,颠簸的程度绝对有官家马车的三倍。 下了马车,苏心研却是感到自己仿佛还是在车上。就这样明显不在状态地坐上皇后派来接她另一辆的马车。因为苏心研持有皇后给她的一个令牌,她可以在一定程度内进出宫门。皇后并不知道苏心研今天真的会来,只是上次那么一说,她就安排下来了。 结琦楼上皇后宫中的主阁,平日里除了各宫的请安,都是在结琦楼里度过的。 苏心研被马车送到结琦楼已经是两刻钟后的事情了,在车上昏昏欲睡的她在车停下来之后,就抬手揉揉眼睛,就着素雪伸来的手下车了。 在结琦楼在忙碌的宫人瞧见苏心研到来,皆是停下动作恭敬地向她行礼,“大小姐安!”整齐的声音分明是经过训练的。 进了结琦楼,苏心研才知道,她的表姐慕容依秀也在结琦楼内。 皇后与皇帝育有一男一女,可惜男儿在几年前因故去世,只剩下一个可心的女儿。女儿是皇帝最大的女儿,名慕容依秀,宫里人称大公主,和苏心研的“大小姐”区分开来。 皇帝只有两个女儿,是皇后育有的大公主慕容依秀,以及涵贵人的二公主慕容依妮。 慕容依秀今年十四岁,比现今十岁的苏心研大了四岁。前者性子活泼,却也是一个聪慧敏捷的主,加上其得皇帝宠.爱,在宫里就连生有两子的昕贵妃也不会去惹她;后者性子颇为安静,但内里也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执拗和阳光,才思出众。前世,皇帝曾当众道出她这个太子妃如空谷幽兰。 若是熟悉苏心研的人,绝对相信在一定的情况下,苏心研会做出抛弃优越的身份,投身于“空谷”做一多傲.气凌神的“幽兰”。 慕容依秀见苏心研进来,就扔下了拿在手里的水晶糕,捏了帕子就快步走来拉住苏心研。拉住苏心研的两只手,上下前后看了又看,语气带着些许不满,“好表妹,许久不见你了,好像又瘦了。”这话一出,苏心研就知道她是不满自己又瘦了。 的确,苏心研十岁,的确要比京中同龄的闺秀瘦小许多,可用身无两块肉来说她。 苏心研眨眨眼,她知道她的这个表姐对她有多好,不由自主的就多了几分亲近。连说话声也覆上了孩子气的撒娇声音,“表姐有所不知,现在京中流行瘦美,我也想要跟上京中众闺秀的步伐,总不能被甩得远远的。” 说着,她已经走到结琦楼主位边上,那里坐着可亲的皇后,还有她贴身的两个丫鬟。皇后端着一个干净的玉碗,给慕容依秀和苏心研各自盛一碗莲子羹。 “姨母。”苏心研的声音一如刚才,还带着未脱去的婴儿声。这声音,简直要酥了皇后的心。 “诶。快些起来,过来喝莲子羹。”皇后说着,竟是起身过来拉住苏心研的小手。慕容依秀倒是自己一蹦一蹦的过来,拿过自己的那碗莲子羹跪坐在石榻上用起来。 “你这泼猴,也亏得是在母后宫里没规矩,要是在其他场合上这样,人家就会说你没个教养。”刚刚坐下的皇后皱起眉头,看向慕容依秀斥责,虽说她板着个脸,但苏心研还是看出了她对大公主的宠.溺。 慕容依秀就咧嘴笑了笑,“母后不必担心。孩儿不会在其他地方这般做的,就连父王,不也是得在这结琦楼里才看得到孩儿这么.....” 慕容依秀歪头,要想一个词来形容她的性子的。 “真性情的一面。”苏心研在一旁笑着补充。 慕容依秀就笑着点头,“母后你看,还是研儿了解我。” 皇后亦是扬起嘴.角笑着,褪去雍容华贵的现在,满满都是平易近人,“也就你们俩个一唱一和的逗本宫开心,没个正经的。”先是故作严肃的说,然后话锋一转,“有空呐,也得去安国侯府上多看看你们外祖母,逗她老人家开心开心。” 几个丫鬟处于这么融洽的气氛中,也不由得放松的笑着。 时间过得飞快,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陪着聊天说笑,感觉比平常快了不少。 皇后免去了今日各宫妃嫔的请安,一直待在结琦楼内和两个孩子在一起。和她疼爱的两个孩子一起的样子,让人难以联想到平日里不言苟笑的皇后。 外边阳光明媚,结琦楼外的院子里种了不少花。秋日里,也有不少蝴蝶飘来,为结琦楼添了不少生机。 慕容依秀刚才就拿出了一块未绣完的手帕给苏心研,要她帮忙绣。原因是她要亲手给皇后绣一块凤凰展翅的帕子,怎奈绣工不到家,凤凰的翅膀怎么都绣不起来,而她又不想要交到宫中的绣女那里,没得多出些事情来。 的确,宫中的女人多,是非也多。一块帕子,也有可能让人抓住成为幌子做出无厘头的事情。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皇后问了她身边的由子一句? 由子走到门槛石边,又折回来,“回娘娘,现在是巳时初。” 苏心研绣工虽不是说到了无人可比的地步,但好歹也要比平常闺秀精通。女孩儿低着头,绣针在她手中好似有了生命的,在绸子前后来回穿。 “研儿先喝口茶再绣。”慕容依秀给苏心研递上一杯茶水。 偏偏就是这个时候,皇帝身边的太监大跨步走进结琦楼,高声唱道:“皇上驾到!” 第14章:疼痛加倍,管家劝主 “皇上驾到!”踏进结琦楼的太监高声唱道。 随即,穿着一身明晃晃的黄.色long袍的皇帝,也是踏步有了进来。 苏心研手一抖,绣针直直刺进了她的右手食指。只觉得一瞬间头皮发麻,食指立即多出了一点红色。红色的血滴子出现在她白皙的小手上,显得无比妖冶。 很疼。苏心研皱起眉头,怎么只是被针刺了一下,就会这么疼?仿佛被手指被绣针刺到,绣针没有拿出来反而又被推进更深的血.肉的感觉。 “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安。”皇后在由子的扶手下,屈膝行礼。 慕容依秀亦是放下茶杯,给皇帝行礼。苏心研手指虽然疼,却绝对不会做出在御前失仪的事情来的。她抿嘴而上前两步,弯腰屈膝行礼,“臣女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不卑不亢的样子,一下子就赢得了皇帝的点头。 “起来吧。朕下朝后就想起昨儿个皇后说的,说今天心研丫头会来,朕也想着过来一下。顺便问问心研丫头,上次赏花宴,那一幅画是怎么画出来的。”皇帝说着,已经走到原本皇后坐的位置上坐下。 苏心研顺势站起,把未绣好凤凰翅膀的手帕递给她身后的素雪。随即,站在一边开口,“回皇上话。不过雕虫小技,墨迹与酒水相混,只要做点手脚就可以做成一副想要做出的画。” 这么回答,摆明了不想要把这事情说清楚。 皇帝歪头想了想,竟是笑骂道:“这丫头,竟是连说都不想说。不过也是,这办法得自己藏着。” 或许是因为他与皇后伉俪情深,爱屋及乌的缘故对苏心研也颇为宽容。又或许是这次守卫之战翻身的完美,副将的能力叫他出乎意料的欣喜。 毕竟一个君王,最希望的就是国家安泰,以及能够拥有一干有能力且忠心的手下。在皇帝看来,苏家嫡子苏卫鸿不仅出身名门望族,又是一个肯吃苦的好料子。就在皇帝担心自己没有多少可重用的臣子时,上天给了他一个有能力又年轻的臣子。他又怎么会不欣喜若狂呢? 不论是哪种,只要是因为皇后或是因为苏卫鸿,对苏心研好,都是爱屋及乌。对此,苏心研并不觉得高兴。 慕容依秀已经在他们说话间盛了一碗莲子羹。只见她礼仪到位的端着莲子羹到皇帝面前,“父皇。孩儿给你盛了碗莲子羹。” “朕尝尝。”皇帝说着接过玉碗,脸上的表情表现出他此刻心情的确不错。用白玉的勺舀了一勺送进口中,点头以示他感觉不错。 苏心研抿嘴站在一边,双手垂着,袖子将她的双手遮住。 “啪嗒”,豆大的汗珠掉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音。唯有苏心研一人注意到。她的额头上,已经渗出薄汗。 那边,拿着玉碗的皇帝和皇后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偶然相汇。前者威严的脸骤然柔和下来,露出一抹笑容来。后者亦是微笑着,目光如镜的回望,写满浓浓的爱意。 皇帝用勺子拨了拨碗内的羹,目光一直隔空于皇后对视。忽然,他笑了笑,说:“今儿个晚上,朕来皇后这里用膳。朕记得,皇后宫中的脆果鸡是极好吃的。” 皇后眼中闪过惊讶,又很快被欣喜遮去。虽然这些天皇帝大多都是宿在她这里的,但是后宫的人,有谁不想能够多得到皇帝的宠.爱?即便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也对她的夫君充满爱意,希望能够与其恩爱两不疑至白头到老。 “那臣妾就等皇上今天晚上到结琦楼来。”皇后难得娇.笑起来,她的面孔有着叫人移不开视线的本事。 早朝后归府的礼部尚书苏利华回到书房。两个月后就是今年的祭天,相关事宜皇帝全数交给了他。祭天本就是大事,交给他更是说明了皇帝对他的重视。 苏利华刚刚坐下,管家端了茶水进来,放在他的桌子上,弯着腰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苏利华就抬头扬眉,“有话就说,怎么一副歪歪唧唧的样子。” 管家衡量再三,终于在第四次准备开口的时候发出声音,“老爷。大小姐今早叫我传话给你。她说,马车虽然不是很重要,她却也不是没有办法进宫,不要生生惹怒娘娘,还坏了父女间的情分。” 苏利华终于皱眉缩眼,不可置信地撇过头正眼看向管家。苏利华身上,还穿着棕红色的朝服。他眼里布满不可思议,“你刚才说什么?” 管家只有再说一遍。第二遍话他几乎是用足了力气,说完时竟是抬手摸了额头一把——上面覆上了一层薄汗。 苏利华安静下来,双手搭在桌子上思考。他想的是,这个女儿一直弱势惯了,怎么他一叫人将马车全数取出且拿去维修,这女儿就忽然强势了。 他怕吗?说到底应该是有点的。这个女儿背后,就是东宸十分有名声地位的安国侯老侯爷的外孙女,也是现安国侯侯爷的侄女,甚至,连皇后也是她的姨母。 苏利华不傻,他知道,自己多少是沾了这个女儿的光,才能在仕途上拥有许多便利。纵使他再不想承认,这也是事实。 “老爷,要奴才说。您是一家之主,实在不应该参入女人家的事情。尚书府中当家做主的是你,但是尚书府后院中,当家做主的是王夫人!”管家猫着腰,苦口婆心想要劝好苏利华,叫他不要因小失大。 “她们怎么斗都是她们女人家的事,只要不会斗出性命之忧就好。老爷不喜大小姐,那便再给王夫人权利即可。大小姐再不得老爷的心,老爷也不该做出过分的事,落人口实,别是影响了自个的仕途。” 苏利华身形一顿,眉头缓缓皱起。管家的话他听进去了,但是......苏利华缓缓转头看向管家,威严清冷的声音刹那间把书房的温度拉低。“我拿出一家之主的权威,那小蹄子都这般无礼。若是我不拿出一家之主的样子,她还不得踩在她老子头上了!” 第15章:容我想想,不能驾驭 管家急了,抬手想要捂住苏利华的嘴。但想想不合规矩,只能干着急。“我的好老爷。您就往好了想吧!大小姐虽然已经亡母,但是她身后的人一个个都是把她往心尖上宠的。老爷看不上这个女儿也就罢了!万万不能让人传出老爷你苛待嫡女的名头啊!” “她王夫人说到底也就只是一个妾!尚书府中,唯有大小姐才是真真正正的嫡女!她才是正主!老爷,您咋就不明白呢!你不喜欢大小姐,大不了不要见她就是,该给她的东西一样不落下,这才不会落人口实。” 还有就是,苛待嫡女的名头一旦传出。要面临的就是安国侯府一干人的打ya,还有上位母仪天下的皇后在看着。 “本官知道了。”苏利华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然而,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中是常人难以理解的隐忍神情。 这么多年在朝为官,如果不是家中还有一个人在时刻提醒他,他都可以忘记当年进入官途的第一次跌落。不过,他要比常人失意得厉害。他原本当任大理寺少卿副使,却遭人设计落马,直接贬到西州当一个审判官。 若不是他临时抓住了安国侯府嫡次女的芳心,从而得到安国侯的鼎力相助,他现在一定还会在西州那个破地方当连油水都捞不了多少的审判官。 “管家。你先下去。容我想想。”苏利华抿嘴不再看管家一眼。 管家暗自叹了一口气,为奴本就不能干涉主子的事,而他,现在也不过是仗着自己跟着主子时间长,多少能说上话的便利。物极必反,逼得太紧了,反而误事。 管家磕上门出去,苏利华就已经抬头,望着刚刚合上的门。 他现今,想要除去的就是这个待在他尚书府中提醒不光彩的过去的女儿。她是他的亲生女儿,不得他的心就不该活着。 他身为父亲,有这个权利决定儿女的未来。儿女是他的,他要打死了也是他的事。 他这么想,并不代表他没有听进管家的话。相反,他都听了,只不过效果和管家自己预想的相反就是了。今天管家的一席话,更让他下定要除去苏心研的决心。 外头艳阳高照,毒辣的太阳叫人在这初秋的时候热出汗来。宫中闷热,连结琦楼内也都镇了冰块,感到丝丝凉意。 皇帝在结琦楼用了两碗莲子羹后,就离开结琦楼到御书房去处理奏折。而苏心研则是因为外头阳光太猛而被皇后留下用午膳。 苏心研在结琦楼内用膳,慕容依秀自然也是留在结琦楼内与其一起用膳。结琦楼也难得热闹,这热闹纯粹是亲人般的热闹,皇后脸上的笑意久久不曾散去。 苏心研在把凤凰展翅的帕子绣好翅膀后,就将其交给帕子的主人慕容依秀。随后,她就在结琦楼内与皇后及大公主慕容依秀说话。 说的无非就是京中哪个闺秀品行,或是哪个趣闻。 终于,在申时初的时候,皇后才道起苏心研今日进宫的主要事。 苏心研正眼看着被由子领进来的男子,如果她和这个男子站在一起大概也只是在他的腋下。看起来应是十六七岁的样子。 男子撩起衣袍跪地,给上位的皇后和慕容依秀行礼。但显然,他不知道苏心研是什么人,并没有给她行礼,只是点头以示尊敬。 “他叫做连卿,今年是十五岁。虽说他才这个年纪,不过连卿的心智远远要超过依秀。”皇后说着,宠ni地看了旁边的慕容依秀一眼,“最主要的一点,是他从小就受到严苛的训练,身手虽说不是顶尖的,但,保护你应是不会出差错的。从今往后,他就跟着你了。” 连卿惊讶地抬头,惊呼道:“娘娘,您......奴才是皇上派来伺候娘娘的,奴才认为,奴才自认为奴才应该伺候好娘娘。” 他是一个有自尊的人,一直以他是皇帝的有能力的人而骄.傲。后来,他因为在那批人中脱颖而出而被皇帝拨给皇后,他可以接受且尽心尽力。 如今,要他去伺候一个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出来的人,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自小就在宫内,到十五岁了出宫也没过多少次。所以,他只认识宫里的贵人。别说是宫外的人了,就连宫里那些身份不高的他都不认识。 宫里那些他不认识的,都是他觉得没有必要去认识的。毕竟他直隶属于皇帝,后来直隶属于皇后,没必要去认识其他不相干的人。 皇后脸色一沉,不满于连卿此时的反应。慕容依秀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差点就要怒骂出声。 倒是苏心研一脸沉静。下一刻,就上前两步,在皇后面前缓缓跪下。丝毫不管这个动作已经叫皇后皱起眉头,和旁边欲起她的大公主。“娘娘。君子不夺人所好,亦不强人所难。连卿公子既是不肯离去,心研若是强迫于他,岂不是做了恶人?” 连卿还是跪着,听了这话却是颇为惊讶地抬头看向同样是跪着的女孩的背影。嚅了嚅嘴,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皇后不悦地瞥了连卿一眼,然后才看向想要骂却是舍不得的侄女,“你这丫头。本宫要你收下连卿,是因为本宫担心你在尚书府中会有什么困难。连卿好歹也是一个有能力的,至少也能够在必要的时候保护你。” 皇后既是把连卿给苏心研,是因为相信这个连卿有能力。 苏心研知道皇后的苦心,可是...... 苏心研转头看向后头的连卿,“姨母,研儿不想要这个人。他虽是有点功夫,可是即便是研儿收下了他,也不一定能够驾驭得了他。” 一会儿喊皇后自称心研,一会儿喊姨母自称研儿。苏心研在两者间来回穿动,却是把握得完美。 慕容依秀的眼眸转了转,也不知道小心思在想什么。她依旧坐在石榻上,只见她端起雨前long井抿了一口,随即享受茶水带来的清香。 第16章:九天九云,乐含谷雨 苏心研转头看向后头的连卿,“姨母,研儿不想要这个人。他虽是有点功夫,可是即便是研儿收下了他,也不一定能够驾驭得了他。” 皇后抿嘴不语,看着连卿的眼中含着浓浓的不悦。如今的她母仪天下手握重权,有哪些臣子敢违抗她的命令? 偏偏是这个连卿,只是一个类似于护卫的存在,居然明目张胆地反驳。 由子知道皇后的不悦,但介于这件事情苏心研说得有道理。驾驭不了的奴才还不如不要,她也只能劝皇后了,“娘娘。大小姐说得有道理。要不,奴婢先将四个丫鬟带进来给大小姐瞧瞧?” 皇后虽是被她引去了注意,但至少撇头看了由子一眼不言语。 “那便麻烦姑姑了。”苏心研笑着开口。皇后身边的人都算是“老人”了,她喊一句“姑姑”不为过。 由子略带怯意地看着皇后,后者似乎还在气头上,不理会她。大公主慕容依秀就笑了,对由子挥手,“你便去吧,母后这是越来越年轻了,耍小性子呢!” 皇后听到慕容依秀的话,带着些许不满喝道:“放肆!”即便是她的女儿,也不容许她有辱一国之母的权威。只是,皇后亦是知道慕容依秀此时不过是要缓解气氛,这声怒吼已是少了七分火气。 对于慕容依秀而言,皇后的这句话只是一句提醒,丝毫没有攻击力。以至于她还笑着,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上位的皇后。“母后,孩儿可没有说错。研儿还在结琦楼内,母后可要给孩儿留几分面子。否则日后孩儿在研儿面前可是没有威严可说了。” 这会子,由子已经走到了结琦楼外。福子在皇后的示意下扶起苏心研,然后将连卿带出结琦楼。 苏心研坐回她原来的位置,却是低头看着袖口的花样不言语。 皇后一笑置之,不再提起刚才的事。一时间,结琦楼内不复之前轻松愉悦的气氛,反而有点过于沉重。 没多久,由子就领着四个年纪差不多,身高一般的女孩儿进来。四人穿着同样的粉色宫服,打着普通的双簪头,用两天粉色头丝绑着,看起来不会太过简单。 四人列成一排,给皇后、大公主慕容依秀和在宫内也很有名气的苏心研行礼。四人的动作一模一样,不多一厘不差一厘,恰到好处的动作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皇后一扫刚才被连卿一事惹出的不悦,指着右手边的两个宫女笑道:“这两人是去年进来的一批宫女中顶尖的,礼仪自是没的说。左边两个是九天和九云,两人皆是武家庄送来的,都是会功夫的。” 显然,这四个人都是皇后自己选出来的,否则怎么会这么清楚? 苏心研这次进宫本就是为了丫鬟而来,自然是不会推卸了。而且,四个丫鬟都是皇后——她的姨母亲自挑给她的,她如果要用得话自然是能够用得放心的。 “姨母给研儿的人,研儿自然是信得过的。如果她们没有本事,姨母怎么会给研儿?”苏心研笑着说。说着,她已经转头看向四个丫鬟,仔细打量起她们。 九天下庭尖,眼睛很大且显得水灵。然而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淡漠,似乎与她的美.貌格格不入。还有一股杀气,杀气说起来很不靠谱,但是苏心研感觉自己能感受到,透着危险的气息。 九云和九天不一样,她相貌平平,只有两撇浓厚的眉毛比较特别。只是,她气息内敛,叫人看不出她的能力。 苏心研猜测着,这九云的能力要比九天高出不少。 另外两人,一眼看着就觉得两人和素雪是同一类人。素雪是苏心研的贴身侍女,亦是皇后选给苏心研的。 “你们两人叫什么名字?”苏心研眨了眨眼睛,退了两步坐回自己刚才的位置。 长得较为水灵的女孩有眼角有一颗美人痣,眨眼间都是风.味。女孩的眼眸是一种几近可以滴出墨的黑色,盈盈弯下腰,说:“奴婢名乐含。” 另一个长得清秀,惹人注意的是她的鼻子。五官若是拆开,就显得普通,但是拼在一起的话又显得清秀而动人。“奴婢谷雨。” 苏心研看着四个对自己胃口的人,颇为满意地点头,“姨母,这四人研儿可是全都要了,可不许反悔跟我要人。” 第17章:皇后姨母,赏赐无度 “夫人,大小姐她回来了。这会子正在听雨阁内呢。” 一个尚书府中的普通丫鬟正处于苏王氏的房内,在第一时间跟苏王氏汇报这件事情。 苏王氏垂着的眼睛猛的抬起来,眼眸转了几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一弯,笑了笑。随即才把描金的花边茶具放到几子上,不阴不阳地挪揶道:“大小姐能力大,身份高,有个疼爱她的皇后姨母,三天两头地进宫拿的赏赐无度。真是让人羡慕啊!” 原来,坐在她旁边的是府中的刘姨娘。 刘姨娘长得只能算是清秀,可若严格算起来,刘姨娘的长相还不如苏王氏的一半。可偏偏这个刘姨娘是苏利华的同僚送给他的,毕竟需要给几分薄面,所以这刘姨娘在府中过得虽不是很好,却也绝对是有身份地位的存在。 刘姨娘抿嘴而笑,同时用攥在手里的手帕掩住嘴,不会失了礼仪。“夫人说的哪里话?大小姐身份再高,在这偌大的府中也越不过夫人去。她是小姐,您是夫人,她不也得日.日来向您请安吗?” 苏王氏对她奉承的话感到愉悦,脸上的笑意也多了些真实。不过很快,她又摇头苦笑一声,“刘妹妹,你是不知道。老爷子女不多,唯有大小姐和丹儿是嫡出。” 苏王氏说到这里,不出所料地看到刘姨娘脸色一暗。苏王氏一笑,继续说:“丹儿这丫头是我亲生的,手把手教起来的。品行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大小姐她身份虽高,却品德不全!” 刘姨娘脸色一变,似乎是被吓得不轻。好一会才扁扁嘴,“夫人,这可关乎一个女儿家的名声啊!” 苏王氏听了这话立马觉得不舒服,同样是脸色一沉,严肃得眯起眼睛看着刘姨娘。“刘姨娘,难不成你认为本夫人是那种信口胡诌、不把女儿家的清誉放在心上的当家主母吗?若是大小姐是个好的,本夫人又怎敢这样说?” 刘姨娘一惊,怀揣不安地跪在苏王氏面前,“婢妾怎敢!夫人且莫再说笑。” 看着对方卑微的姿态,苏王氏忽然间在那么一刻重合。 当年,她也是用这么卑微的姿态,恳求老夫人同意她入府。当时,她已经是与身为大理寺少卿副使的苏利华暗渡成仓许久,已经到了许诺一生的地步了。她当年只是一个地方巡查官的女儿,根本不足与和大理寺少卿副使结为夫妻。只能说当时天不遂人愿啊! “你且起来。”苏王氏右手撑住自己的下庭,看起来有些疲倦。“自大小姐生病以来,大小姐就不曾踏进我这院子一步。本夫人为主母,她一个小姐本应每日来给我请安,这一落,就落了这么多些日子。” “夫人息怒,或许是大小姐这些天身子不爽。”刘姨娘说到后来已经底气不足,不敢说太大声。 只是她的话,苏王氏都听了个清楚。或许“那个人”的确是因为身子不爽而没有来请安的,但不论是真还是假,都成为她以后质押。 “如果大小姐是个有心的,这倒也不是什么事。只是往往,我这个做母亲的,反倒是好心被人嫌。久而久之,不论是谁谁都会有一肚子火气的。”苏王氏看着面前的桌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说给刘姨娘听的,反正后者没敢应和。 刘姨娘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粉色帕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苏王氏瞥了她一眼,似是无意说道:“雨欣那丫头已经九岁,也不小了。老爷几天前跟我提了一句,说是过了小年,就给她找个教习嬷嬷,好生教导她。” 苏雨欣是尚书府中的庶女,是刘姨娘的亲生女儿。由于刘姨娘只是一个姨娘,这苏雨欣也身份低下。 京中的嫡女大多是在六岁的时候启蒙,七岁开始学习各种礼仪。可也有特殊的,比如苏心研。苏心研五岁时,其母亲就撒手西去,同年,安国侯府要求尚书府给苏心研找启蒙先生。 安国侯府当时是想着,苏心研如果每日需要学习,空余的时间也会少很多。这样,就不会有太多的时间去思念亡母。 不过当时被苏利华拒绝了,说是孩子太小,不能给太大的压力。可是,苏利华的话一传到安国侯府里,安国侯第二天就把两个资深的启蒙先生送到尚书府来。 庶女明显要比嫡女低上一等。嫡女普遍在六岁启蒙,庶女却是在八岁到九岁间才有启蒙。 刘姨娘略带不安地抬头,担心苏王氏从中作梗,若是找个不好的启蒙先生给女儿,就是要害了女儿的一生啊。 苏王氏雍容一笑,“刘妹妹只管放心,本夫人岂是那种恶毒的主母!本夫人,会给雨欣丫头找个好的启蒙先生的。” 刘姨娘眼睛瞪大,高兴得当场笑出声音,“婢妾替欣儿谢过夫人。” 再说听雨阁内,素雪和轻荷下去打点,顺带着给四个新人打扫住处。谷雨和乐含两人与素雪轻荷一起,一同去收拾东西去了。九天和九云两人则是陪着苏心研坐在主屋。 回来的路上,苏心研就研究着她的手指。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平常不小心被针扎到,顶多就是疼一会儿。而今天,她不小心被针扎到,却是疼痛难忍,并且还涌出不少血来。 不过,这事也只有苏心研自个儿知道,连身边的人也不知道她在结琦楼内流出的血染红了半面帕子。当时,苏心研就将帕子揣进衣袖里。 第18章:染血帕子,咱打一架 回来的路上,苏心研就研究着她的食指。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平常不小心被针扎到,顶多就是疼一会儿。而今天,她不小心被针扎到,却是疼痛难忍,并且还涌出不少血来。一旦去压这个针眼,血就不停地流出。 不过,这事也只有苏心研自个儿知道,连身边的人也不知道她在结琦楼内流出的血染红了半面帕子。当时,苏心研就将帕子揣进衣袖里。 明明是针眼大小的伤口,流出的血却是不少。这让苏心研感到惊讶,还有打心眼里出来的害怕。 老天让她再活一次,这是给她最好的礼物。不过有得必有失,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就会在她身上拿走什么。 感觉发达吗?她可以接受。苏心研想着,眼里溢出满满的坚定。她这一辈子,要的东西不多,为了活得更好,这个不算什么。 素雪端了一眼绿豆汤进来,放在桌上而发出的声音唤回苏心研的思绪。 “小姐。”素雪看着苏心研,一副有话不敢说的踌躇样子。 苏心研抬头看了她一样,“有话说就是。”说着,她已经端起绿豆汤尝了一口,随后看向九天,“这绿豆汤没什么味道,去取些丝糖来给我。” 素雪不再犹豫,“小姐。刚才我听门房的人说,老夫人明天就会回府,最迟的话后天就会到。” 苏心研听了这话,秀眉紧紧皱起。老夫人在去年过秋的时候到庄子上去长住,突然要回来,应该是为了祖父的祭日而来。 不过,这老夫人从来不待见她。苏心研仍记得,上辈子老夫人在她出嫁的时候说了一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有血缘之亲,不论五皇子怎么对你,你都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万不能连累了尚书府。” 那一句“万不能连累了尚书府”,叫她三朝回门时带着万分不愿。 “我知道了。”苏心研淡淡地应了一句,“老夫人要回来的事情应该是我最后得知的。虽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但这礼可不能轻了去。老夫人本就不喜我,我可不想落了她的口舌。” 素雪静静站在一边。九云虽然也是站在苏心研的后头,却让人很容易忽略她。 “将我那一副翡翠暖玉头面取出来,就当做礼物给老夫人吧。”苏心研眼睛看着没有加糖的绿豆汤出神。 这副头面,是她母亲嫁妆里八副大头面的其中一副。 母亲八套头面一幅幅都是独一无二的,和皇后一百六十抬嫁妆相比,母亲只少了十二抬。自苏心研的母亲西去,这一百四十八抬嫁妆就被皇后看紧。直到苏心研九岁生辰才全数交给苏心研,现今,一百四十八抬嫁妆都是苏心研自己看着。 适时,九天拿着一个大碗进来,里边是丝糖。苏心研舀了一勺,倒进绿豆汤里,搅了两下后才吃了一口,却又失了胃口。 “小姐,那头面可是要现在取出来?”素雪轻声询问。 苏心研把碗往里头一推,“取出来吧,先备着。也不知道老夫人什么时候回来,备着等她回来的时候不至于手忙脚乱。” “诶。”素雪应了一句跑出去了。 苏心研抿嘴,看着素雪的背影站起来。然后走到内阁,拿了本书坐在榻上。翻开一页后才抬头看着两个丫鬟,“你们两个先下去休息吧,我看会书。”蓝色的书面上赫然写着“吴起”两字。 桌上,一碗绿豆汤被离开的九云端走。 “这大小姐过的日子也不如何。皇后娘娘的担心是应该的。”九云跟和她并排走着的九天说道。就连府中老夫人回来这事,大小姐居然还没有门房的人早知道。 “你是不是傻?如果娘娘放心,怎么会把咱们俩送来伺.候小姐?”九天的声音冷淡,“幸亏小姐是个有能力的,如果心思没这么好,只怕是在这两尺屋里活不过来的。” 九云难得没反驳她的话,只是转头在院子里望了望,却是半个人影也没有看到。于是心中不免奇怪,“怎么这院子里一个丫鬟也没有?不对,刚刚在只看到素雪和轻荷两人,好似真的没有看到其他人。” “我怎么知道?你若是真的奇怪,待会问素雪或是轻荷就行了。”九天翻了九云一个白眼,好似在笑话她。 “你以为你聪明?”九云瞥了她一眼。 九天挑唇一笑,眨眼间满是风.味,“难道不是吗?至少也比你聪明。” 九云停住脚步,转身正对着她,“行,你聪明。但聪明不管用,要不咱俩打一架。” 九天却是在一会儿的停顿后就继续向前走去,“野蛮的女人,谁要跟你打!” 第19章:得到赞赏,最后得知 苏心研看了一午的书,就在屋子里独自吃了晚膳,然后又在坐在太师椅上看了一会的“吴起”。还看不过一页,素雪就进来说二小姐来了。 二小姐,就是苏心研的二妹苏倩丹。也就是苏王氏的女儿,也正是上辈子成为太子侧妃的人。 苏心研听到这个消息,挑唇嘲弄一笑。 苏倩丹可是她的好妹妹...... 还不待苏心研同意或是拒绝,苏倩丹已经领了她的丫鬟进来了, 苏倩丹穿着一身桃红色的喜色小袄,下边是绯色的宫裙,中间别着一条描金的束腰。女孩儿梳着简单的双丫簪,两边戴着一对蝴蝶金色宝钏,粉色的流苏垂着,随着她的动作一摇一摇的,多了些可爱。 她的手上,戴着一个血色的镯子。苏心研记得,这个镯子是过年时候,老夫人亲手给苏倩丹戴上的。后者因为喜欢,所以经常戴着。 “大姐姐安。”苏倩丹的声音很柔和,是那种知性的柔和,并不是阴柔。她进来就走向苏心研,中途停下脚步给苏心研行见礼,然后就继续走向苏心研。 苏心研一动不动,手中还拿着《吴起》一书。不过,她嘴边的笑意越来越深,却让人察觉不出有什么不妥。 “二妹妹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苏心研抬手将垂下来的几缕碎发别到耳后。 “大姐姐有所不知,今日爹爹得了皇上的赞赏,心中高兴,就要求大厨房多做几盘菜。爹爹高兴,我也就高兴,一不小心就陪爹爹吃多了。肚子正撑着,就出来走走。”苏倩丹笑着,一双美眸也蒙上的欢喜,还有让人难以察觉到的得意。 苏心研抬眼,略带惊讶地望向已经坐在她旁边的苏倩丹,“父亲得了皇上的赞赏?” 苏倩丹得意一笑,抬起尖尖的下巴说,“皇上将这次祭天的事情交与爹爹。今日上朝,爹爹就说了他的安排,皇上很满意。” 皇上居然将祭天的事情交给了苏利华?不过苏利华既是礼部尚书,这样做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今年是第一次。前世,苏利华可是没有接触今年的祭天事宜的! “我却是不知道这件事,还没有恭喜父亲呢。”苏心研看起来有些低落。 其实她心里头在害怕,重生后有一些事情发展根本就不和前世一样,这让她产生了一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无力感。比如今年赏花宴上比前世多出的夜明珠和蝴蝶步摇,又比如这次苏利华参与祭天事宜。 “我听爹爹说,今年的祭天事宜都是由他负责的呢!”苏倩丹又适时地补上一句。 苏心研若有若无地应了一声,没有注意的苏倩丹也听不清楚,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房中沉静了一会,外头传来知了不知疲倦的叫声,那小东西想要在走向死亡前再把它的声音留在大地上。 在知了叫累了停歇的空隙,苏心研偏头看向苏倩丹,微微一笑道:“如果妹妹没有什么事的话,就先请回吧。夜已深,别叫母亲找你找不到了担心你。” 苏倩丹皱起了眉头,“大姐姐是要赶我走?” “妹妹说的哪里话?你还担心姐姐赶你走?我只是肚子不舒服,无法陪妹妹说话罢了。”苏心研笑容可掬。 苏倩丹想了想,忽的站起身来,“那姐姐好生歇着,妹妹就不打扰了。明日得空了再来与姐姐说话。” 苏心研点点头,她仍旧是坐在太师椅上,“好。妹妹慢走,姐姐就不送了。”言罢,她就端起茶具,抿了一口已经有些凉了的茶水。 “素雪,你明日就仔细观察门房那边的动静,一有老夫人回来的消息就立马通知我。”苏心研在睡前吩咐素雪,心里盘算着这次一定要跟老夫人打好关系。 为什么? 其实是苏心研自己觉得,即便老夫人再不喜欢自己,都是会有原因的。前世到死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讨厌自己,这辈子她想要知道缘由。 再怎么说老夫人都是她的祖母,孙女儿跟祖母打好关系不是应该的吗?只不过,如果她不喜欢自己是因为她苏心研的存在,那就没有办法了。 房中只留了一盏蜡烛。留在房中守夜的,是九天和轻荷。 第二日,天已破晓,东边的天空泛着鱼肚白。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清脆的声音叫醒了再睡梦中的许多人。 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披散在背的苏心研慵懒地坐起来,揉了揉涩.涩的眼睛,从榻上走了下来。轻荷正在房中正厅摆着早膳,而苏心研左右瞧了瞧,并没有看见九天的身影。她记得,昨天夜里守夜的还有九天。 发觉有人靠近,轻荷抬头,笑着给苏心研行了礼。后者点头,“九天呢?”因为刚醒过来,她的声音很是沙哑。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荷叶色普通长衫的女子就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洗漱用具。这女子不是九天又是谁? “小姐醒了?”九天一步步走进来,中间还弯腰行礼,手中盛着温水的铜盆看起来却是很稳,因为里边的温水并没有因九天的动作而有所波动。 苏心研还处于迷糊的状态,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坐在铺有棉垫的石榻上。手往小几上一搭,就撑着下巴,美眸眯起望着窗户上边的明纸。明纸因为外头的光线充足而被照得明亮,一眼看去,明纸明晃晃的。 第20章:一国公主,对己负责 窗户上的明纸因为外头的光线充足而被照得明亮,一眼看去,明纸明晃晃的。 苏心研还处于迷糊的状态,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坐在铺有棉垫的石榻上。手往小几上一搭,就撑着下巴,美眸眯起望着窗户上边的明纸。 一双黑色的眼眸直盯盯地望着光亮处,光.滑白皙的皮肤好似璞玉般美丽。未施粉黛的女孩儿就如同九天瑶池里走下来的仙,美得不可方物。如今年纪轻轻的就长得如此,让人不禁猜想,几年后会是怎样的美貌。 半晌,女孩才转过头来接过九天递来的面巾。 此时紫禁城皇宫的承乾宫内,大公主慕容依秀难得早早就来到结琦楼内等待皇后。 而皇后,也是在承乾宫正厅里接受各宫妃嫔的请安。听宫女来报大公主在结琦楼内等她,就提前结束了今天的请安,叫各宫妃嫔离开了。 但是让皇后感到无奈的是,大公主慕容依秀早早来结琦楼里等她,只是来跟她要连卿的。 连卿是她昨天想要给苏心研,却因为前者不愿意而作罢。 “不行。你父皇已经给了你不少护卫了,至于连卿,母后已经下定主意要给研儿了。”皇后一句话就回绝了慕容依秀的要求。 慕容依秀不是容易放弃的人,皇后一次不答应,不代表往后不答应。“母后!我要连卿又不是要收为我的护卫,我是要给研儿培养他。母后,我已经及笄了,已经有能力可。” 皇后听此仍然摇头,“依秀,你是一国公主,怎么可以接触这些?且不说调.教护卫的活不是你可以做的,就是你父皇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母后,父皇才不会生我的气呢!父皇一直疼我,我想做的事情只要合天理且不干涉朝政,父皇就会支持我。”慕容依秀皱起眉头,鼻子也因此皱起,然而看起来却很可爱。 皇后抿嘴想了一会,决定借此锻炼她的女儿的管理能力。 她身为人母,希望的是慕容依秀以后只嫁给东宸的贵族家庭。凭依秀的身份和皇帝对她的宠,爱,不论她嫁到哪个夫家,她都能够过得很好。至少夫家没有人能够越过她去。 只是她身为国母,知道在必要的时候,女儿会因为国家而做出牺牲,很有可能会因为国家的安宁而与他国皇子联姻。 不过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慕容依秀都必须有足够的管理能力。 因此,想过之后的皇后开口了,“既然是你想要,那么你就将连卿带去。” “由子,你去拿几张地契,将京中几所客栈和店铺交给公主。”皇后跟身边的由子说道。言罢,又看向慕容依秀,“依秀,你往后就管好这些铺子,你出嫁时,这些铺子都会作为你的嫁妆。” “你既是今日提起了,那母后就给你下任务了。你需要在一个月内将连卿交给你表妹,同时,再管好你父皇给你的护卫。那些人都是你出嫁时跟着你的。”皇后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可反驳的威严。 “好啊。母后,您难道还不相信女儿?父皇给女儿的护卫一个个都是被女儿管得很听话。”慕容依秀带着点小得意,明显是要跟皇后讨句赞赏。 皇后唇眼带笑地看向她,“好好好,你很厉害。等你将连卿带给你表妹了,母后就把你馋了许久的六大孤本给你。” 慕容依秀这才满意地窝进皇后的怀里,笑着跟皇后说了好些体己话。 午后的阳光不是和夏日一样的烫人,而是暖暖的,带着一股股倦意的风掠过京城。 在门房处守了许久的素雪终于跑回听雨阁,喘着气跟苏心研说老夫人再过半个时辰就到。 原本昏昏欲睡的苏心研一下子就精神了。 “这么快就要到了?”苏心研喃喃自语,说着就拿着未看完的书继续看起来。也亏得她现在还能平静无波地看着书。 约摸过了一刻钟,苏心研才放下书本站了起来,让素雪给她再梳头。 第21章:我为标榜,苏家庶子 午后的天不是很热,秋风带着暖意吹过,给京城这片土地带来秋意。 两刻钟后,苏心研带着两个丫鬟踏出听雨阁。一路上倒也有不少家奴向她行礼问安,不过那些个苏王氏的人,都将她当成了空气。 苏心研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带着素雪和九云来到大门。那里,苏王氏已经带着苏倩丹在等候,就连其他庶子庶女也在。想来也一定是在等待老夫人回府。 姨娘是没有资格在这个场合出现的。庶子庶女虽不是嫡系子孙,却也是老夫人的孙子女,老夫人回府这样的事情,还是有必要出现的。 听见声响,那些人齐齐转头看向苏心研这边。苏心研扬唇,笑着走上前去。在距离苏王氏有段距离的时候,屈膝向苏王氏行礼,“给母亲请安。” 毫厘不爽的礼仪姿势,叫苏王氏眼中出现了一丝不满。 苏心研和苏倩丹只差了一岁,而因为各种原因导致苏心研启蒙的时间和接触礼仪的时间都要比常人早。加上苏心研的领悟力高,学习的速度要比常人快,因此她的礼仪几乎是宫中公主的要求。 不过,苏王氏可不会将自己所想说出来。她雍容一笑,上前两步扶起半蹲着的苏心研,“快快起来。研儿也是来迎接老夫人的吧。现在的天儿变化无常,午后太阳晒,大小姐细.皮.嫩.肉的,万一被晒出个好歹怎么办?” 只是在屋檐下站着,怎么会被晒出个好歹来?苏心研心中冷哼,对于苏王氏的话不以为然。只是,这偌大的府中,如果不是她的丫头在家奴那里听见老夫人即将回府的话,只怕她会在老夫人真正回府了才会知道这件事吧。 “母亲说笑了。研儿虽然是府中最后得知祖母回来的消息的人,但是研儿身为府中嫡长女,只要知道祖母回来,就必须给弟弟妹妹立个榜样。否则,传了出去,别人还要以为我们尚书府没有规矩呢!”苏心研脸上带着笑意,柔和的声音却带着威严,像是棉花里一根坚硬的针,一旦你要触摸,就容易受伤而感到不得不收回手。 事实上,苏心研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她身为尚书府中嫡长女,当家主母苏王氏却是对她封住了消息,明明就是要她失礼而让老夫人对她失望。 更何况她是皇后的侄女儿,一旦她做出丢脸的事,也就等于丢了皇后的脸面。 苏王氏眼睛一转,不想再继续苏心研的这个话题。于是对苏心研一笑就转过身,拉住苏倩丹的手,垂着头吩咐她待会要跟她的祖母亲热点。 苏心研则是不甚在意地走到台阶上。寻了个旁边的位置,看起来不是太过显眼。 跟着她的素雪和九云只是给各人请安,就没再说话了。两人皆是垂着头跟在苏心研的身后。 这次来前门的有苏王氏和苏倩丹母女俩,还有庶长女苏雨欣,以及柳姨娘生的庶子苏启和庶女苏洁仪。 苏启是府中唯一的庶子,今年十三岁。府中的嫡子只有苏心研的亲哥哥苏卫鸿一人。柳姨娘也是个有福气的,是府中唯一一个生出男丁的姨娘,也跟着水涨船高。 柳姨娘是苏利华在多年前到青楼消遣的时候,一眼相中买回来的。一进门就成了姨娘。可惜她进门前是青楼女子,即便她成了姨娘衣食无忧,却洗不掉她是青楼出身的事实。 苏启天生聪慧,学识修养也远远超过了其他官家的庶子。十三岁的他准备明年春季去参加科举。他跟父亲苏利华说了这个决定的时候,一下子就得到苏利华的支持和赞赏。 苏心研走来的时候,苏启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这个大姐。 苏启的生母是柳姨娘,他虽然生性聪敏,却无法改变他没有母家支持的事实。对于有野心的他来说,缺了母家的支持,可是少了很大的一个助力。 这个男儿,一直在祈祷着他的大哥不要再回来,最好是死在了什么地方。 第22章:苏家老人,相待差别 苏启的生母是柳姨娘,他虽然生性聪敏,却无法改变他没有母家支持的事实,也无法改变他只是一个小小庶子的事实。 对于有野心的他来说,缺了母家的支持,就是少了很大的一个助力。这个男儿,一直在祈祷着他的大哥不要再回来,最好是死在了什么地方。 为什么? 因为只有他的大哥这个嫡子死了,他才会被苏利华倾尽全力去支持他。如果他的大哥不死,他就永远只能依靠自己微弱得可怜的能力。 尚书府中,能力最大身份最高的并不是他的父亲苏利华,而是他的大姐! 苏启眼珠子转了转,心中快速盘算着什么。 只是苏启不知道的是,他一直盯着苏心研的行为动作已经被九云发觉了。 九云和九天两人武力的确不低,但是和从小就做暗卫的连卿相比,她们又是弱了些。否则,皇后怎么会要求连卿到苏心研身边去伺.候着呢? 老夫人很快就到了。一辆普通马车显眼的是上头棕红色的布帛,四个丫鬟和两个嬷嬷分别在马车的两边。赶车的是两个车夫,就坐在马车架上。 以苏王氏为首,一干人踏出大门,在马车停下的地方旁边站定。 苏王氏先开口了,“老夫人一路平安吧,如今已经到府,儿媳妇给母亲请安。” 苏王氏说着的时候,老夫人已经是从车里出来了。她的手搭在一个嬷嬷的手背上,随踏着凳子下来。 老夫人穿着一身深色丝绸制成的华丽长袍,小腹处上一条用金线绣有莲花的束腰。不过这条束腰和年轻女子身上的束腰不同,它是松松垮垮的,似乎是与衣服合在一起的。 老夫人眉.目清明,岁月也在这个女人身上刻下了不少皱纹。身居内院的她却不是很显老,特别是两只眼睛还仍然清明。嘴常常抿着,这个多年的习惯使她的嘴变得跟薄薄的刀一样。这样的一个女人,看起来很有威严。 老夫人额头上戴着一条棕红色的抹额,上边镶有一颗宝蓝色的宝石。 苏倩丹行了礼,就亲.热地上前拉住老夫人的手,撒娇着说:“祖母万安。快要一载不见祖母,丹儿好想祖母啊!” 老夫人笑了笑,抬手捊了苏倩丹的头几下,带着疼爱笑着说,“祖母也想丹儿啊!祖母可是记得丹儿的生辰,这不赶在丹儿的生辰前回来嘛!” 一旁的苏王氏就摆出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小孩子的生辰罢了,老夫人居然还记得,可见老夫人真真是疼.爱二小姐的啊!” 这厢,老夫人已经弯腰去打量苏倩丹,然后站起身笑道,“丹儿似乎长个子了,也肥了许多啊!”说着,已经笑着转头去看她的两个嬷嬷。 两个嬷嬷亦是笑着,附和老夫人打趣了几句。 苏心研垂着眼帘,等到老夫人停下说话的声音了,才给老夫人行礼,微微低头,“研儿给祖母请安,祖母万安。祖母赶路辛苦,舟车劳顿,还请快些进府歇歇。” 老夫人这才转身正眼瞧着苏心研,目光上下打量了她这个大孙女,“一年不见研丫头,都长这么大了。快叫老身认不出来了!” 怎奈前头跟苏倩丹说话的时候有说有笑,谁都听得出老夫人是开心的。这会子跟苏心研说话却是带着威严,一点笑意都没有。叫人听着怪不舒坦的。 几个庶出的孩子也跟老夫人行了礼,一堆人就往里头走。老夫人除了入得了她的眼的庶子苏启说了会话,对两个庶女都是无所谓的态度。 进了府,一堆人就往苏王氏的院子走去。 路上,老夫人问起了她的儿子苏利华。听到这个问题。苏王氏一下子就来了精神,笑着回答,“老夫人有所不知。老爷啊,被皇上钦点负责开春时祭天的事宜,还是全权负责的呢!这不,才刚刚入秋,老爷就忙得脚不沾地,自早上早朝回来一会后,就出去办事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呢!” 老夫人脚步一顿,听闻这个喜讯后笑得合不拢嘴,“好啊!好啊!苏子有能耐了!得皇上看中,不错不错!若是这事情做得好了,得到皇上的奖赏,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儿!” “可不是!”苏王氏的心情愉悦,自家男人有本事,她可不就是在圈子里长脸了嘛!“前些日子老爷得知老夫人要回来,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还一直跟媳妇儿说一定要迎接老夫人回府。却不想今日事情来得紧急,不得已去忙了。” 老夫人瞪眼看向前边的路,却是出乎苏王氏意料地喝道:“胡闹!皇上交代的事就得好好办!老身回府这种小事,怎可与之相比!” 第23章:心有恨意,心存愧念 苏心研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冷笑。皇上这可不是看中苏利华! 祭天这等大事,怎么可能会单单交给一个臣子?往年负责祭天大事的,至少也需要三个!更何况,苏利华只是一个二品官员,怎么轮都不会轮到他去。 苏心研相信,皇帝这是借口要惩治苏利华呢!祭天的事,皇帝表面上是交给苏利华,暗地里应该还交给其他重臣。 到时候只要抓了苏利华某一个做得不妥的地方,就能站在制高点上惩治苏利华。而皇帝暗地里吩咐的大臣需要做的是:完成要苏利华做的不好的事情。 在祭天那日对皇帝说出苏利华做的不足,到时候苏利华怎么处置就是皇帝说了算了。 自从苏倩丹到听雨阁去跟她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苏心研就觉得不对。后来一想,就明白了。 东宸的这个皇帝是一个明君,祭天的这种大事不论如何都不会只交给苏利华的。偏偏苏利华还不自知,一直高兴于此。 那苏心研会不会和苏利华说实话? 身为女儿,身上流着一半苏利华的血,按理她应该告诉他。只是上辈子自己死后因为他的一个决定而成了无所依靠的孤魂野鬼,到底是有隔阂的。重活一次,她决心要保护好的人并没有尚书府里的人! 偏偏唯一一个不把自己当作尚书府的人的苏卫鸿,苏心研存在的愧疚最多。对于这个哥哥,苏心研是愧疚的。这一世,保护哥哥几乎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尚书府,该是她可理可不理的。她如果想做的话,那尚书府就活得久一点。不想做,那它就早一点灭亡!仅仅是这样罢了。 “儿媳妇刚刚就让人去通知老爷了,想来老爷晚些时候就会回来。”苏王氏又对老夫人说道。 老夫人脚步又是一顿,转过头就是不满地看着苏王氏,“你!苏子有要事在身,你怎么还通知他了!岂不是要他分心!” 苏王氏一惊,张了张嘴,“老夫人!这是老爷要我这样做的,老爷说要第一时间得知老夫人您回来的消息!” 既是儿子自己要求的,那就怪不得别人了。儿子这样现在心心念念着自己,她作为母亲很满足!况且现今孝子不多,老夫人在这个时候满心觉得她从小就疼这个儿子是多么正确的。 老夫人不再说什么,于是笑着继续往前走。 众人各存心思。 苏心研此时想着的是,她现在实力不足,无法理所当然地离开。这是她此时想改变的现状。 众人才在苏王氏的院子正厅里坐下,没有跟着苏心研去前门的轻荷就拿了一个盒子走进来。 规规矩矩地行礼后,她便将檀木盒子交给苏心研。 后者才接过,就上前两步到老夫人的面前,笑吟吟地抬头看着老夫人。在后者不解的目光中一边打开盒子一边说道:“研儿得知祖母要回来,就想到了祖母生辰已经过去,研儿没福气,没有在祖母生辰的时候将礼物交给祖母。” “这不,得知祖母今日回来,研儿就将之前备好的礼物带了来,望祖母莫要嫌弃。”苏心研已经打开了盒子,露出里边的一套门面。 打开盒子,放在最上面的就是一条镶有红褐色宝石的抹额,红褐色的宝石周围,是代表吉祥的仙鹤图案。抹额被老夫人拿了起来,露出下边两只白玉手镯,两只白玉手镯外边是白色,内里却是有一条连成圆的绿色,奇就奇在两只白玉手镯摸上去是温热的,属阳,适合老人佩戴。 两只白玉手镯下面,就是两支玉簪子,都是荷花图案的。还有同样是玉制成的耳环。 这里四样若是拆开来,每一样都是价值连城的存在。而苏心研一下子就将这一套门面作为礼物送给了老夫人。 可见她的私人财富是很多的! 老夫人自然是知道这一套门面来自苏心研母亲的嫁妆。和苏心研现在手中掌握着的嫁妆相比,这一套门面根本不算什么。 这东西虽然值不少钱,但是在这个孙女看来根本就不算什么!老夫人眼睛眯起,莫名生出些许不满——她这个活了这么多年的人,所拥有的东西居然还没有她的孙女的东西有价值。 “难道祖母不 第24章:糟心之话,不悦而退 苏心研睁着大大的眼睛,嘴一噘,看起来有些委屈。“难道祖母不喜欢吗?” 这一套门面,在多年前也是人人争夺的东西。不过后来被安国侯所得,最后就成了苏心研母亲的陪嫁。 如今,又是由苏心研所得。 “怎么会?研儿给祖母的礼物,祖母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喜欢?”老夫人跟苏心研说着,已经将檀木盒子合上,交给了刘嬷嬷。 苏心研这便微微一笑,退回原来的位置。抿嘴而笑,“祖母喜欢就好。” “大小家到底是身份高贵,背后有个位高权重的母家,一出手就是价值连城的礼物。”苏王氏脸上笑得真诚,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随即又悠悠叹了口气,“二小姐不像大小姐,没有好的母家,不能送这些贵重的礼物给老夫人。不过二小姐之前用了半个月的时间,给老夫人绣了一副‘寿’字图。” “丹儿有心了。”老夫人笑得慈眉善目的,倒是对一副还没有拿出手的“寿”字图起了喜欢之情。 素雪皱起眉头,不悦于苏王氏刚才说出的话。 苏心研同样是蹙起眉头。她怎么会听不出苏王氏刚才挖苦的话,只是她没想到老夫人竟是在这个时候偏向于苏王氏,否则她刚才怎么会顺着苏王氏的话把话题拐到“寿”字图上? 只是,这话若是在众人面前说出,对安国侯府可是有很大的影响的!且不说在众人面前说会有多大的影响,就是苏心研决不会让安国侯府在她最憎恨的尚书府里被人说三道四。 “母亲这话放在尚书府里说说也就罢了,这样被外人听了去,传进安国侯府那边或是传进了皇上的耳朵里,母亲罪过可就大了。”说到最后,苏心研一字一顿,颇为严肃。 “呵呵。怎么会?”苏王氏看了老夫人一眼,后者只是垂着眼睛看着地下,只能颇为僵硬地笑着说道。 苏心研挑唇,“怎么不会?”她睁着眼睛直直望进苏王氏的眼,“母亲难道忘了?安国侯府自先帝在世的时候就已经是侯府。当今皇上在这些多年的在任期间,仍旧重用安国侯府。” 面前的苏王氏移开看着苏心研的视线,苏心研的声音却没有停下,“如果这话传进安国侯府里,安国侯府的人难道不会因为母亲的污蔑而生气吗?如果这话传进皇上的耳朵里,不就是母亲你在说皇上识人不清,用人不对,难道皇上不会生气吗?” 说皇帝识人不清,用人不对?你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官家夫人,根本就没有资格说皇上的话。更何况这话根本就是藐视皇权皇威,皇帝一定会生气的。 “我......”苏王氏忽然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苏倩丹见自己母亲失利,不由得怒着看向苏心研,“母亲这样说又怎么样?这里一个个都是尚书府的人,要说有谁会将这话传出去,就要属你了!” 一个个都是尚书府的人,却只有苏心研会把话说出去。虽然苏倩丹的本意不是把苏心研从尚书府排除出去,但在其他人听来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而苏倩丹的话却还是没有说完,“你也是尚书府的女儿,可是你的心却是向着安国侯府。大姐姐!你到底有没有把尚书府看在眼里?” 这话素雪可以忍耐,九云会因为给苏心研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而忍下火气,可是脾气一向不好的轻荷就忍不住了。穿着一身碧色衣服的轻荷上前一步,“还望二小姐放尊重点!小姐是你的大姐姐,你这个态度根本就没有把小姐放在眼里!你.....” “够了!” “轻荷!” 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发出。却是上位的老夫人和苏心研发出的。 只是苏心研在喝了轻荷一句之后,就没有再开口。而老夫人却是板着一张脸,看向苏心研的方向不满道;“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苏心研默默不语,不着痕迹地看了一干庶出的人一眼。他们是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真真正正的没有半分存在感。 “老身今日才回府,就弄出这些糟心事来,是存心要给老身找不自在是不是?”老夫人眯着眼睛望着在场的众人。 苏心研半垂着眸,已经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了。这里,实在是糟心得很! 苏心研走到厅堂正中央,施施然行了个礼,道:“祖母一路奔波劳累,如今又说了会话,身体应该是受不了的。研儿先告退,祖母好生歇息。” 说完,已经退了两步出去了。 第25章:公平公正,不满已久 青花瓷杯子被放到苏心研的面前,端水的却是乐含。乐含将一杯温水放在桌上,就静静地退了两步。 “你今日又控制不住自己。素雪九云两人能够忍下,你怎的就忍不住?那时候明明是我们占理,你一开口,就失了理了。” 说话的是苏心研。她侧坐在桌前,眼睛盯着地下的红色地毯,这话却是在说轻荷。 轻荷原本是没有跟着苏心研的,而却是受苏心研的吩咐将一盒面首直接带到苏王氏的房里去。因此,她才会在苏王氏的房里听到苏倩丹的那些话,以至于后来忍不住而出言不逊。 不大的地方站了六个丫鬟,也就是说苏心研的六个丫鬟都在这里。 “小姐,奴婢想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将那套门面给老夫人?虽然老夫人生辰是大事,但是既然已经过去也就没有必要再送了啊!”素雪静立在一旁,却始终看着苏心研。 苏心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借着喝茶的空隙想了一会,而后就放下茶杯,眼睛看着被她放下的茶杯。“如果老夫人是一个公平公正的,我今日将这一套门面送与她,至少也能消去老夫人以前对我的偏见。虽不能完全消去老夫人对我的不满,但至少也能对我有一个新的印象。” 对一个人若是已经有了第一印象,那么要改变就是很难的事情了。虽然不是送一套门面就能够改变的事情,但是以后日积月累,迟早能够改变老夫人对她的不满。 可是这一切都是在老夫人公平公正的情况下才能达到。 现在,老夫人看起来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老夫人许是对我不满已深。一套门面怎么可能让她改变对我的看法?慢慢来吧!今日如果不是苏倩丹说的那一番话,我还得想法子测测老夫人,看她对我的不满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苏心研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只有她一个人听得见。 轻荷对苏心研来说是重要的。前者上辈子陪了她那么久,甚至为她而死,苏心研怎么会因为这点点小事而去责怪她?只是,她需要出言提醒轻荷,免得她下次犯同样的错。 说话的声音并没有出现太久。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后,苏心研就遣退了几个丫鬟,自己则是捧着书再次坐在了太师椅上看了起来。 老夫人回来的第一天,苏利华自是在府中设宴,一家子人围坐在一起吃一顿晚饭。只是那些个姨娘并没有权利坐上那张高高在上的食桌。 老夫人在刚回府的时候就直接进了苏王氏的院子,稍微休息后就回了她自个儿的院子。而这天晚上的宴,是在老夫人自个儿的院子里摆的。 苏心研在管家来通告之后,就将书放下,款款换了身衣服,然后就提前到老夫人的院子。 这次因为担心轻荷会再忍不住而坏了事,苏心研在出房门的时候特意要求素雪和九云跟着她,其他人就待在听雨阁内。 这个命令,叫九天沉了脸色。 她可是这么多天都没有跟苏心研一同出去的!而九云今天一天就出去了两次。 而似乎知道九天反应的九云,还故意对她得意一笑,甚至是在苏心研和其他人感到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吹了口哨。 第27章:刘氏有喜,特殊待遇 “听说研丫头将自己房里的奴仆都给打发了,现在伺.候你的人不就不够了?”老夫人忽然对苏心研说道。她脸上的笑意还没有完全敛去,是刚才她和苏倩丹说话时说说笑笑。 苏心研浅笑一声,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劳祖母挂念。那些奴仆不将我的话当一回事,这样的奴仆留着也没什么用,打发了也就是了。然,研儿最近得到四个丫鬟,研儿年纪小,平日也没有什么事,伺.候的人也实在够了。” “那便好。”老夫人悠悠应了一句,严厉的目光直直望进苏心研古井般深沉的眼眸。 苏心研抿嘴而笑,眼眸一瞬不动地和老夫人对视。看起来深沉而又神秘,因为看不出她的心思。 眼睛是人心的窗口,心思会透过眼睛,也就是说可以透过眼睛看到一个人心里所想。 可是,老夫人发现自己竟是看不透这个孙女。 外边正有一个丫鬟跑进来,喘着气跟老夫人说,“老夫人,老爷来了。” 老夫人眼睛一亮,瞬间收回看着苏心研的目光,转而将目光放到门口出。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 “母亲!”苏利华大踏步进来,一身棕红色的官袍还未换下。一进来,就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孩儿给母亲请安。” 老夫人较忙扶起他,“好孩子,快起来!” 苏心研不知为何,看着这一幕总觉得有万般虚假。明明是母慈子孝的一幕,在她看来却假得可以。 苏利华是孝顺的,对生他育他的老夫人很是尊重。老夫人眼中也是满满的欢喜,这些都做不得假。 可是,一个能够将死去的女儿踢出祖谱的男人,真的有这么重情吗?苏心研疑惑。又或许,是仅仅对自己和哥哥不好。 不!电光火石间,苏心研反应过来,对自己和哥哥不好,不就是对她的亲生母亲这一房不好吗? 为什么呢?苏心研眯起眼睛,她实在是不明白了。母亲有哪儿做得不对了吗? “研儿给父亲请安。” “丹儿给父亲请安。” ...... 丫鬟将十二道菜和两道汤摆在餐桌上后,老夫人才动了筷子,却是先给苏利华夹了一块卤水肉。 刘姨娘站在苏利华的身后,拿着筷子想要给苏利华布菜。 苏心研就坐在苏利华的正对面。见刘姨娘要给苏利华布菜,就笑着说道,“姨娘,今儿个这里要属祖母最大。要研儿说,父亲也不用姨娘你来布菜,姨娘还是给祖母布菜吧。” 说完她已经是微微低着头,饮了一口汤。 苏利华听见这话,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看后边的刘姨娘。见她的确是拿着筷子欲给他布菜,便挥手道:“你去给母亲布菜吧,本官自己来。” 餐桌上的每一个人都看着刘姨娘,后者身形一顿,随即笑着应下。一步两步走到旁边老夫人的身后,右手持筷。 “对了。今日儿子让刘氏前来,就是要在母亲面前告诉大家一个喜讯。”苏利华看着老夫人。 苏心研不出所料看到刘姨娘脸上娇.羞的表情。能够在这样的场合让刘姨娘前来,苏心研想,一定是刘姨娘有喜了。 不然,她也想不到有什么事情值得在家宴上这么郑重其事地说了。 果然,苏利华眼睛看向刘姨娘,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刘氏已经有了身孕,府医说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两个月的身孕?苏王氏危险地眯起眼睛,转而看向刘氏。 上次在自己院中和这刘氏说话的时候不过过去几日,那时候刘氏一定已经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却不说。准确地说,是不敢跟她说。 老夫人露出欣喜的表情。尚书府中已经八年没有孩子,如今有了喜讯,怎么让人不会觉得高兴。 顿时,老夫人对刘姨娘变得和蔼了。甚至是拉着刘姨娘的手,“你都是有身孕的人了,怎的还要给老身布菜?也不小心着自个儿的身子!” 转而,老夫人又吩咐身后的一个嬷嬷,“刘嬷嬷,快给搬把凳子来。” 那嬷嬷应了一声,到后边搬了一张椅子来,就放在四小姐苏洁仪的左手边,正是苏心研的右边,正对着老夫人。 刘姨娘一脸惊慌,对于老夫人的特殊恩.宠不敢接受,甚至感到恐慌。 第26章:莫名寒意,她怎来了? 九天和九云两人皆是皇后派来给苏心研的,两人的出处是武家庄。 武家庄算是东宸唯一一个得到东宸皇帝钦定为皇家军庄的家庄,由于武家庄的人几乎全部是男子,进武家庄一定时间就要被送进皇宫当差,所以为数不多的女子就显得珍贵稀少了。 武家庄里为数不多的女子,因为长时间和男子一同生活,沾染上了男子的豪迈。不过被送进宫的女子都要经过好几个月的学习,这学习的自然是各种礼仪。但是不论怎么学习,都无法改变她们带着男儿豪迈气息的本性。 因着苏心研要九云跟随而九天留守听雨阁的决定,两人也能够一人不满一人得意地用她们的方式表达她们的不满。 苏心研听到九云的口哨声后,感觉好笑,却没有笑出来,而是看着外边还明亮着的天。 好些白色的云无所依地在一望无际的蓝天上飘动,北风不疾不徐地带着它特有的凉爽划过。似乎还是带着夏日的温和...... 站在门槛边的苏心研却莫名感到一股寒意,只见她转过头看向素雪,轻启唇道:“素雪。带上一件外衣,你们也都去加上一件衣服。看这天,晚些时候应该会变得更冷。” 素雪眨眨眼,她不觉得冷啊!不过她还是手脚伶俐地带上了一件浮光紫色的外衣。外衣边上是绒绒的白色毛绒,衣料也不是很厚重,在这个时候穿正好。 带上了衣服,主仆三人就往老夫人所在的福瑞阁步行而去。 这尚书府中,要说还是老夫人的福瑞阁占地最多,其次才是苏心研的听雨阁,然后才是苏王氏的浮曲楼和苏倩丹的夕月阁。 一刻钟后,苏心研才到了老夫人的福瑞阁。 院门上挂着一块有“福瑞阁”三个烫金大字的牌匾,乌黑色的院门大敞。两个小厮在门口两边站着,都穿着灰色的粗布衣服。 待苏心研走近来,两个小厮齐齐转身正面对向苏心研,“大小姐。”喊话的同时在给苏心研行半礼。 苏心研脚步一顿,眼中流光闪过,下一刻已经开口让他们起来。 她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这两个小厮是老夫人自己的人。因为如果是苏王氏的人,大多时候都会在一些不甚重要的场合故意落自己面子。 想到这里,苏心研脑中忽然想到其他。她重生不过短短几天,却有一半时间都在琢磨着苏王氏,另一半时间在想其他。甚至往往,她在想其他事情的时候,脑子就会想到苏王氏。 她对苏王氏的恨已经到了不由自主的地步了吗?苏心研不知道,没法给出肯定的答案。 老夫人的院子里摆了不少植物,有huang色的秋葵,有红色的百日草,还有紫色的月季。 苏王氏的动作可真快,苏心研想着,抛开刚才的想法,带着两个丫鬟走到院子正厅那里。 除了苏心研的父亲苏利华还没有到,该到的人都到了。但是叫苏心研感到奇怪的是,这个刘姨娘竟然也在这里。 要知道,在家宴上,姨娘可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因为还没到用晚膳的时间,加上苏利华还未回府,所以一屋子人就坐在房里说说话什么的。 待行过礼后,苏心研就坐在老夫人右手边第三个位置上,而老夫人右手边第二个位置则是坐着苏王氏。 苏倩丹因着嫡女排序,只能坐在苏心研的下方,因此,她应该坐在老夫人右手边的第四个位置。可是由于没有第四个位置,她就只能坐到左边的第一个位置了。 东宸以右为尊。老夫人右边第一个位置上留给苏利华的。位置也是体现大家族的礼仪规范的一个重要手段,在各个场合上,位置就显得重要了。 而庶子庶女就按照年纪来分,苏雨欣和苏启就坐在左边的位置,剩下没有分到位置的四小姐苏洁仪和刘姨娘就只能坐在奴仆搬来的凳子上。 不久前才为了迎接老夫人回府而聚在一起,现在也没什么话可说。倒是苏倩丹和老夫人聊得不错,一言一语间都表现出老夫人对苏倩丹的疼爱。 苏心研就坐在苏王氏的右手边。前者淡淡地扫了不该出现在这个场合的刘姨娘一眼,故作好奇地往苏王氏那边凑了凑,“母亲,怎么今天的家宴刘姨娘来了?是母亲让她来的吗?” 苏心研一直观察着她,没有漏掉苏王氏脸上一时间的僵硬。看到她的这个反应,苏心研脸上露出莫名的笑意。 “刚才三丫头来的时候,她就跟着来了。我问她怎么来了,她说是你爹叫她来的。”苏王氏说着的时候一直看着那边沉默不语的刘姨娘。 “哦?那应该是父亲要跟我们说什么吧。约摸和刘姨娘还是有关系的。”苏心研说话的语调有些奇怪,好像没有一点起伏。 苏王氏偏头看了苏心研一眼,“或许吧。” 第28章:弟弟妹妹,味同嚼蜡 “今日虽说是老身回府的日子,不过你有了身孕,是府中最大的人,这点照顾你该看做理所当然的。”老夫人难得对一个姨娘这么好,这么和蔼。可以看出老夫人对这个久违的喜事有多么高兴。 苏利华亦是笑了笑,刚才他才让刘姨娘去给老夫人布菜,这是尊卑。然而老夫人要刘氏坐着,就是老夫人给的殊荣了。 苏利华哄着,也是让刘氏放松来面对老夫人给她的殊荣,“母亲让你坐你就坐着,听话!啊!” 刘氏就这样半推半就地坐在了餐桌上。只是僵硬的身板可以看出她的不喜欢和不自在。她这是第一次出现在正式的家宴上并且在家宴上用膳。 苏王氏抿嘴,却很快挤出一个笑容来,“妹妹有喜,这样的大事我居然有现在才知道。如果早些知道,我一定挑好的东西送到妹妹院子里去。” 不待其他人说话,苏倩丹就急急忙忙接口,道:“刘姨娘是想要给我添一个弟弟或是妹妹吗?” 前边听了苏王氏的话,刘氏已经站起来,一副恐慌的样子想要说些客套话来推脱。然而苏倩丹这么一开口,她就不好再说话来应苏王氏了。 一时间,站着的她不知道要怎么反应。 “那丹儿跟爹爹说说,你是喜欢弟弟呢还是妹妹呢?”苏利华看向咬着筷子的苏倩丹。 苏倩丹继续咬着筷子的一头,“爹爹,丹儿想要两个,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刘姨娘能不能一下子生两个?” 苏心研看着,并不说话。苏倩丹并不傻,这么说倒是像一个真心想要弟弟妹妹的好姐姐了。 事实上呢?苏心研心觉好笑,苏倩丹应该是在担心刘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若是男的,会分了她在府中的地位吧。而如果是女的,就和苏雨欣或是苏洁仪一样,于她来说没有多大的关系。 苏雨欣是刘姨娘所出。今年和苏倩丹同岁,都是九岁,不过因为出生比苏倩丹晚而成了尚书府的三小姐。 苏雨欣是庶出,而苏倩丹是嫡女,两者若是相比,苏雨欣就要比后者寒酸多了,也没好的什么衣服首饰。甚至是隐隐有营养不足的样子,脸色并没有苏倩丹那般红.润。 “姨娘,你坐下吧,老夫人和爹爹要心疼你肚里孩子了。”苏雨欣弱弱地说,不着痕迹地说出现在老夫人和苏利华看中她肚子里孩子的这一个事实。 苏心研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向苏雨欣,她觉得,这个三妹妹并不是她表面看起来这么单纯无害。 但是在老夫人看来,苏雨欣这是识大体,知道照顾弟弟妹妹的表现。“欣丫头说的没错,你可得小心你自个儿的身子,莫要有什么差错。” “你且坐下。吃顿饭哪来那么多礼仪?今日母亲回府,咱们就吃顿轻松的。”苏利华也故意板着脸,声音却变得更加温和地继续哄着刘姨娘。 苏心研眨眼,一言不发。随即抬手给自己夹了一块鱼肉,送进口中。 吞下一块丝绸般的鱼肉后,苏心研抬头,正想再夹一块,目光却正正对上了她对面苏利华利刀般狠厉的眼神。 苏心研眼皮一跳,莫名感到一股躁意。 下一刻,苏利华已经移开他的眼睛,转而给老夫人夹菜。却不再看苏心研一眼。 只是,苏心研的食欲却慢慢少了,一桌子菜仿佛是一桌子连观赏性都没有的东西,连看一眼都觉得多。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有什么不同?她做错了什么? 同样是府中的人,同样是他苏利华的女儿,甚至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来。为什么要这么厌恶她? 刚才苏利华那个阴冷狠厉的眼神,一直没有闪出苏心研的脑中。眨眼间,都是苏利华那个让她眼皮一跳的眼神。仿佛是敌对多年有着深仇大恨的敌人! 可是她是他的女儿! 还不如陌路人呢! 苏心研不知道她嘴中的东西是什么味道,只想着再吃点,然后一会儿就借口先行离开。 苏王氏好似看出苏心研的不舒服,她微微蹙眉关心地凑近苏心研,后者却下意识地躲开了些。苏王氏也不尴尬,温和地笑着问,“研儿可是没有胃口?怎么没怎么吃东西?” 苏心研放下筷子,转而拿起汤匙,“下午小厨房做了些糕点,一来可口,二来是合研儿的口味,不知不觉就吃多了。因此现在不怎么饿。” 第29章:偏心依旧,怎么变了? 苏心研放下筷子,转而拿起汤匙,“下午小厨房做了些糕点,一来可口,二来是合研儿的口味,不知不觉就吃多了。因此现在不怎么饿。” 老夫人和苏利华两人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苏王氏微笑着瞥向苏心研,仿佛在笑她的吃糕点不知节制。 “大姐姐真是享受。”苏倩丹嬉笑着说。看样子就像是随口这么一说,没有其他的意思。 苏心研抬头不瘟不火地看了她一眼,转而垂下脑袋,没有要理会苏倩丹的意思。 苏倩丹讨了个无趣,也不再说话。 晚些时候,苏心研就已经不想再待下去,就起身告退。 “去吧。你下午已经吃了不少糕点,想来是不会肚子空空的。”老夫人说话的语气有些奇怪。 苏心研眯了眯眼睛,不做任何反驳,反倒是施施然行了礼。正欲转身,老夫人就又出声了,“且慢!” 苏心研回过头,疑惑地看向老夫人,“祖母可还有话要与研儿说?” 女孩不过十岁,还没有长开的脸在烛火下显得很小巧可爱,微微扬起的眉梢仿佛是在询问着她所奇怪疑惑的事情。 老夫人拿起筷子,瞄了苏心研一眼就移开自己的目光,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可是却又很容易让人看出她的威严,“女儿家家的,平日里可得管着自个儿的嘴,别是吃得多了,让人笑话。” 苏心研垂下眼帘,“祖母所言极是,研儿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老夫人已经拿起筷子继续用膳,不再看苏心研亦或者跟她说上一句话。 苏王氏看出了老夫人故意要给苏心研落面子的行为,于是也笑笑不说话。随即又抬头看了苏倩丹一眼,让她在这个场合不要多话。索性苏倩丹也看着她的母亲,明白地点头,然后低头用膳。 一下子,苏心研成了众人眼中不存在的东西。 苏心研挑唇,似乎是想要露出一个笑容来安慰自己。可是把握得不太好,只是露出一个让人看得心酸的苦笑。刚才那个烛火下可爱的女孩儿,一下子失了神,仿佛戴上了一个面具。 门被磕上,素雪收回手,转而给苏心研穿上那件早就备着的披风。两个守门的小厮安静地给苏心研行了个礼,然后就老实地待着一边。 果真如苏心研原来所想,到了现在就冷了些,风都已经带着冷意。 然而,苏心研小小的身子停在门外始终没有移动。里边,说话声已经渐渐多了,仿佛还有看到是的老夫人的笑声。 素雪抿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九云更是一个习惯用行动证明的人,说话方面更是不在行。苏心研缓缓抬头,看向远方,不言不语。 半晌,才走下石阶,快步离开老夫人的福瑞阁。素雪和九云两人一前一后地跟着苏心研离去。 这天晚上,苏心研沉默寡言,几乎是一言不发。回到听雨阁不久,就独自一人在房内梳洗,又很快就上榻歇息了。 速度快得让素雪和轻荷以及乐含谷雨四人都瞪大了眼睛。九云和九天两人是习武的,平日里习惯了快手快脚的,对于苏心研的速度也不觉得奇怪。 守夜的是素雪和乐含。 房内的烛火只留下一盏,飘曳的火光在墙上不停摆动。苏心研的榻上挂着粉色的流光纱,将烛火隔了大半。只是,榻上的人儿却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头上的流光纱结。 她的父亲不喜她,厌恶她,可是原因现在她不知道。她想要知道这个原因!她相信,她迟早会知道的。 至于这个父亲嘛!苏心研露出苦笑,既是厌恶她了,她也没有必要为他着想了。之前她一直想着只要她做得好了,她的父亲就能够对她好。 现在想来,是她太天真了! 明明前世死后成为孤魂野鬼就已经看清尚书府了,重活一世也下定决心要报复尚书府的人的!可是,怎么就慢慢心软了呢? 第30章:风起云涌,择强而为 前世死后成为孤魂野鬼就已经看清尚书府了,重活一世就下定决心要报复尚书府的人的!可是,怎么就慢慢心软了呢? 苏心研的眼睛暗了下来。她现在脑子里满满都是晚膳时分她的父亲给她的那个狠辣严厉的眼神。 “被废的太子妃无才无德,还容不下她人,这样不识大体的人,怎么配做我礼部尚书的女儿?生的时候不配,死后就更加不配了!这样的女儿,我苏家是万万不认的!尸体我尚书府不收,扔到乱葬岗便是!” 一字一珠!每一字都是尖锐的针头。这话,是守城的护卫受太子命令,将死去的她的尸体带到尚书府时,苏利华说的话。 然后因为苏利华不收她的尸体,她就又被抬到了城门口。在太子第二个命令来到之后,她就被扔到了乱葬岗。 “唔!”躺在榻上的苏心研忽然闷哼出声。 原来是她心有一阵剧痛突如其来,好像是心被重重打伤,然后这种剧痛以极快的速度传遍全身。眼前的东西忽然变得黑暗,苏心研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房里太暗了,才会导致她一会儿的看不见。 流光纱被人撩起,露出乐含美丽清丽的脸,她柔声询问道:“小姐,你怎么了?”旁边的是素雪的脸,后者脸上带着倦意,想来刚才是快要睡着了的。 苏心研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攥着棉被没有说话。 心隐隐作痛,四肢也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好在眼前的景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她虚弱一笑,对两个丫鬟摇了摇头,“无事。你们两个下去吧,不用担心我。” 乐含和素雪半信半疑,因为房内光线昏暗,也看不到苏心研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更加不知道她是因为疼痛而渗出的汗的。两人只是听到苏心研一声闷哼,就上来询问。 既是主子说了无事,两人也没再杵着,回到了刚才的地方。 苏心研回过神,想要礼物想事情,怎知眼睛一磕,就沉沉睡了过去。 另一边,东宸京城内有名的福来客栈内。福来客栈是自前朝就已经存在的客栈,许多需要在京城歇歇脚的人都会选择这个地方。 房内被打开,推门而入的是一个佩戴着一把长剑的男子,男子进门后就冲里头喊了一句,“主子!” 原来是房内还有一个男人存在。这个男人坐在四角高桌旁,桌上点着一盏烛火。男人的手搭在桌上,正拿着一本书在看着。就连有人推门而入他也没在意,甚至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佩戴有剑的男子大抵是随从一类人。只见束发的他一脸书生模样,一身淡青色的衣裳垂至脚下,白色的束腰边上配着一把剑,剑鞘上刻着不知道什么花的纹理。 男子不仅长得像是一个书生,就连动作亦像是一个书生,他进屋走了几步就停下,开口说道:“主子,我已经打探清楚:这次让东宸打了胜战的苏卫鸿,乃是东宸二品官礼部尚书苏利华的嫡子。” “礼部尚书?”坐在桌前的男子忽然开口,声音如流水般清脆悦耳。说话间,他已经抬起头来,面前的烛火摇曳着,huang色的光线打在他俊美的脸上,说不出的好看。 男子三千青丝只用一根玉簪子束起,饱和的额头上两撇印上去似的青色浓眉。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上有细密而长的睫毛,眼睛里边的黑色眼眸清澈,却又好像很复杂,叫人从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来。高而俊的鼻梁、刀削般的薄唇,又在无意间给他添了几分冷漠的英气。 “是的。”配剑男子应了一句,“苏卫鸿是尚书府嫡子,府中有两个嫡女。不过嫡次女是现夫人所生,只有嫡长女苏心研是和苏卫鸿同父同母。” 随着他的声音,坐在桌前的绝美男子点了点头,不知道他低声呢喃了一句什么。 “南华那边传来消息,说是......”配剑男子稍作停顿,“说是要和东宸结盟,要签订下三年不开战且友好相处的协议。” 绝美男子突然来了兴趣,丹凤眼瞥向他的侍从,示意他说得清楚点。 侍从只能说得更加清楚,“皇上有意跟现在国力隐隐要超过其他国家的东宸结盟,不过皇上也只是有意,或许皇上想跟东宸结盟,东宸皇帝还不愿意呢。” 听这男子的话,这两人应该就是南华国的人了。 “哼!那个老头太过自信了,以为他想,东宸皇帝就愿意了。恐怕没有好处,东宸不愿意跟南华签什劳子协议!”绝美男子脸上隐隐带着嘲讽,却听得出他对南华皇帝有一种不屑。 大陆上群雄逐鹿,许多年前就有了许多国家,这些国家再吞并其他国家,最终有了强弱之分。弱的国家依附强国,强国变得更加强大。 最终,四个大国出现在大陆上。分别是西源、北绍、南华和东宸。近几年,东宸发展迅速,国力隐隐要盖过其他国家。其中,最让人信服的是东宸皇帝有才略和领导统治能力。 不过,不论是什么原因让以前四国中最弱的一个国家发展起来,就是他东宸皇帝的能力。 “主子。奴才已经联系好了白公子,三日后白公子就会到客栈来。” 绝美男子点了点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眯起了一双漂亮的丹凤眼。 “曲风,你下去吧。”绝美男子开口。 被叫做曲风的男人很快就离开了这个房间。房门被磕上,绝美男子才放下书。在烛火前抬起左手,骨.感分明的左手覆上了右手手臂。 右手手臂,有一处箭伤。 两天后—— 远处深黛色的连绵的山峦上,一轮红日渐渐升起,多.情的画师将天染成了梅红色。远处雄鹰飞向高处,非要在空中露出狠厉的气势才肯。 院中偶尔飞来些胆子大的鸟儿,在石板上蹦蹦跳跳的。发觉没有什么危险,几只鸟儿便更加胆大,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 苏心研起了个大早,梳洗后就到老夫人的福瑞阁去给她请安。这两天,苏心研从没落下去给老夫人请安的事,只是老夫人对她的态度一直是不冷不热的。 昨天甚至是故意忽视行礼未起的苏心研,和苏倩丹说了好一会话。即便如此,苏心研还是不想要让老夫人借此说她无礼,就一直半蹲着。 今天一早起来,她还是收拾好了往福瑞阁去。 然而,今天一去,老夫人身边的刘嬷嬷就跟她说老夫人还没有起,让她等一下再进去。 老夫人还没有起来,苏心研自然没有进去的道理,于是就在福瑞阁院中等待。面对着东方的红日,欣赏着日出,似乎也不是那么无聊。 “大小姐好早啊!妾身以为今日已经是赶早来了,好跟老夫人多说会话,却不想大小姐这么快就到了。当真是有孝心啊!” 说话是的是刘姨娘,她正领着侍女走来。刘姨娘因为有两个多月的身孕,在府里水涨船高,就连一直对这些姨娘看不上眼的老夫人也改变了以前的态度,对刘姨娘和颜悦色。 就连请安,都破例允许刘姨娘前来。老夫人的话是有人说说话,心情会变好,不会太过沉闷。 苏心研转过身,对刘姨娘浅浅一笑,“姨娘好早!人们都说孕中的女子贪睡,却不想姨娘来得这般早,比我都早。” 刘姨娘施施然走近苏心研,对苏心研行了个礼,“大小姐身份高贵,妾身怎配和大小姐相提并论?大小姐,府中的人都说大小姐身后有皇后娘娘,必定不会输给夫人。” 苏心研的眼眸闪了闪,生出戒备,微不可察地蹙眉。如果刘氏没有什么事情,是不会说出这些奇怪的话的。 一身粉色长裙的刘姨娘眼中突然噙着泪光,她面前的苏心研只来到她的腰处,只是,在身份上一个在天边,一个在泥土之上。刘氏心中无限感慨,从没有生出的一种无力感此时遍布她的全身。 “姨娘说的什么话。母亲乃是尚书府中当家主母,也是我的母亲,何来‘我不会输给夫人’一说?”苏心研半分也不肯松口。要知道,不论她们暗地里要怎么斗,明面上依旧一个是好母亲,一个是孝顺的女儿。 就像是窗户纸,只要不捅破,窗户依旧是那样,但是如果捅破了,那就没法重来了。 刘氏苦笑,夸张的笑声后就再次靠近苏心研,覆下身子在苏心研的耳边轻声说道:“也是,不论是你们谁斗赢了,都与我没有大的干系。只是现下夫人得势,我为求活命和我的欣儿的未来,只能得罪大小姐了!” 第31章:刘氏陷害,心研被打 刘氏苦笑,苦涩夸张的笑声后就再次靠近苏心研,覆下身子在苏心研的耳边轻声说道:“也是,不论是你们谁斗赢了,都与我没有大的干系。只是现下夫人得势,我为求活命和我的欣儿的未来,只能得罪大小姐了!” 天上云朵渐渐多了些,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在大地上。 “得罪我?”苏心研轻声念出这三个字。 后边苏心研的两个婢女离她有一段距离,刚才刘姨娘靠近苏心研时,后者并没有一点移开脚步,可见苏心研有话要与刘姨娘说,所以两个婢女也识趣地退后了一步。 刘姨娘依旧苦笑,好容易停了下来,却还是一副心痛且无力的样子。 福瑞阁院子里的奴仆听见刘姨娘的笑声,不免有些奇怪,便向望来以想看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是又担心被刘姨娘或是苏心研瞧见,得到一顿训斥,只能低着头时不时瞄上一眼。 下一刻,刘姨娘就已经向苏心研倒去,直直地倒向苏心研。 苏心研今日带出来的是九天和乐含,两个丫鬟已经熟识府内的路,足够让她放心带她们出来了。 但是,两人在宫中生活不曾接受到这一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因此,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她们两个人没有想到过的。 刘姨娘忽的攥起苏心研的右手,倒向了苏心研,可是还没有碰到苏心研就转了个方向向后倒去,像是失了力气一样。以至于要保护苏心研的九天还未来得及出手,刘姨娘就倒向他处。 但是,外人看起来,就像是刘姨娘被苏心研拉近她,又狠狠地把她推开,以至于后者被推得倒在了地上。 刘姨娘有孕,这简简单单的摔倒却足够让她腹中的孩儿从此失去。 “啊!姨娘摔倒啦!快来人啊!”喊话的人似乎受到了严重的惊吓,这个婢女,正是刘姨娘带来的人。 而自己经过大幅度的动作后倒在地上的刘姨娘,正是在经受着莫大的痛苦。她正感觉,一股热流在离开,腹中的疼痛让她整个人蜷缩起来,没有一点礼仪可言。 院中本就有人在做自己的活儿,虽然现在时间尚早,只有为数不多的四五个人。刘姨娘的婢女这么一喊,所有人都惊得扔下手中的东西,急急忙忙跑过来。 有一个较为年长的婢女,看这情形就立马让人快些去喊府医过来。 苏心研仍旧是站在原地,黑色的眼眸自刚才刘姨娘自顾自地倒向后方就没有波动过。九天和乐含相视一眼,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但是她们都知道,刚才刘姨娘是在做戏!而做戏的目的,大抵就是要栽赃陷害她们的主子。 老夫人正巧梳洗完,听到外边吵杂的声音便在刘嬷嬷的跟随下走了出来。 才一出来,看到的就是怀有身孕的刘姨娘躺在冰冷的石板上。而在刘姨娘面前的,是一脸沉静,脸上没有半分感情的苏心研。姨娘在她面前打滚了,她居然还能够这么冷漠,顿时,老夫人怒火中烧。 连奴才都知道紧张,一个个围着刘姨娘,她却能站在那边一丝紧张害怕都没有。 “啊!快去给我请府医过来!”老夫人又气又惊,说话的同时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刘姨娘这里走了过来。 惊的是刘姨娘肚子里的种,气的是她看不惯的孙女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老夫人还是一身华服,头上还戴着一只白玉发簪,是苏心研昨日拿给她的。只是她脸上的雍容不见了,只有怒火和害怕。 刘姨娘身下,却有一滩鲜红色惹人注目的鲜血!这让眼尖的老夫人看到,又让她惊得喊了一声! 苏心研后退一步,施施然给老夫人行了个礼。两个丫鬟因为她的动作不得已往后退了几步也给老夫人行礼。 这时,刘姨娘的婢女哭哭啼啼地望向老夫人,“呜呜......老夫人,是......是大小姐推的姨娘,是大小姐推的姨娘!” 九天乐含两人立马黑了脸。苏心研倒是沉默,只是已经从刚才行礼的姿势站了起来,眼神闪了闪。 老夫人顿时万分不悦地瞪向苏心研,那目光,仿佛万把利刀刮向苏心研。 有谁在这个时候想到,苏心研只是一个十岁的丫头? 刘嬷嬷打发掉几个年纪尚小的婢女,然后才走到老夫人身后。就是在她走的过程中,老夫人已经扬起手臂,狠狠地在苏心研这个十岁的女孩脸上刮了一巴掌! 很快的,刘姨娘被老夫人院中的奴才给搬到了偏院里,刘姨娘的婢女也跟着一同去。清脆响亮的巴掌声,连被人搬着的刘氏,都为之一顿。 苏心研承受不住这一巴掌的力气,随着老夫人的动作而倒在地上。因为磕到唇,嘴渗出了一丝丝鲜血,白皙的脸上很快就多了一个巴掌印。 “啊!”乐含呼了一声,连忙去扶已经跌坐在地上的苏心研。 九天眼睛满是错愕,不相信这老夫人作为祖母能够这么狠辣。下意识的,九天两步上前,抬手挥拳,直击老夫人的门面。 苏心研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也变成了一片黑暗,而嘴.里,还有一股难以忍受的血的味道。 跌坐在地上的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老夫人已经是被刘嬷嬷扶住,发出大叫声。显然,她被九天不留情面的打中了一拳。 刘嬷嬷惊恐地望着苏心研,准确的说是扶着苏心研起来的九天,而至于苏心研旁边的乐含,已经下意识被她忽视掉了。 老夫人在刘嬷嬷的搀扶下勉强得以保持气质,一站定,老夫人就喝道:“快给我将这个目中无人狗奴才给我抓起来!竟敢与主子动手,反了天了!” 刚才被九天打到的左脸,现在还是麻木的! “且慢!”苏心研突然开口,清冷威严的声音让在场的人忍不住一顿。“九天是皇后娘娘赏给研儿的,别说是祖母您了!就连研儿自己,都是没有资格去打罚她的。” 其实她很痛,从她嘴里流出来的血迹都还没有擦掉,凌乱的发无不是表现出她的狼狈。 刚才几个人将刘姨娘扶去了偏院,院子中还剩下三个奴仆。虽然三个奴仆对于九天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苏心研就是不想让自己的人在老夫人的福瑞阁中以一抵三。 “我没资格管?好!好!好!”老夫人怒极反笑,“你们给我出去!离开我这福瑞阁!” 苏心研挑唇不语,正想离开的时候,老夫人又说话了。不过,老妇人自然不会跟她说什么挽留的话,而是厉声道:“你小小年纪竟然但残害姨娘腹中的孩儿,府中的女孩儿虽然要属你最大,可是你却没有一点作为大姐的模样!如果刘氏腹中的孩儿无法救回,那你便去祠堂跪着吧!” 苏心研眯起眼睛,脸上的疼痛叫她连做一个表情都觉得困难,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是笑了出来,“老夫人所言甚是,如果姨娘腹中的孩子就这样死去,我这个做姐姐的,的确是有义务给他祈福。” 现在的苏心研,已经不再想要继续与老夫人待下去了。刚才的那一巴掌,的的确确断了她所有的奢望。 她不配在这个府中拥有真的亲情,对于这种可笑的虚无缥缈的东西,她的的确确没法在尚书府里得到。 “姨娘腹中的孩儿如果救不来的话,老夫人再遣人来告诉我,我一定......”苏心研说话一字一顿,实在是因为脸上疼痛已经成了麻木,连说话都觉得困难,“我一定,会为这个孩子祈福!” 她需要对自己残忍一些,否则,她担心她会再次心软。对这虚无缥缈的东西产生期望这样的东西。 “快给我走!”老夫人恶狠狠地瞪着苏心研,心里头已经认定是她推了刘姨娘。可是,真的是因为刘姨娘的那个婢女说的话才认定是苏心研的吗?这就只有老夫人自己知道了。 或许,是因为老夫人对苏心研心有不满。 九天和乐含扶着她,苏心研也坚持着,借着两个丫头的力一步一步走出福瑞阁。 刚才被老夫人扇的那一巴掌让她站不住而跌坐在地上,当时站着的姿势叫她跌倒时扭到了脚,右脚几乎使不上什么力气。 踏下福瑞阁的最后一阶石阶,苏心研缓缓回头,看向身后,上边是“福瑞阁”三个烫金大字。这一瞬间,苏心研觉得,这几天对老夫人的各种尊敬和有意的讨好,都成了过眼云烟,成了笑话! “呵!”女孩的声音带着疲惫,悠悠叹了口气后,她才继续借着两个丫鬟的力气向前走去。 第32章:要冷漠,更冷漠 脸上的红印已经变成深红,鲜明的巴掌印好像是抹了胭脂。只是,那个巴掌印带来的疼痛不小,叫苏心研话都不敢多说。 刚才才回来,苏心研的狼狈就叫听雨阁内的几个丫鬟乱了心思,一个个把紧张挂在了脸上。同时不敢停住动作,忙里忙外伺.候着。 九天一路抱着苏心研,因为苏心研脚上的扭伤以极快的速度肿了起来,连苏心研自己都不得不承认,每走一步都像是用粗锥子在刺入。 早上出去还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当时苏心研还坚定了要讨好老夫人的决心。然而回来的时候说不出的狼狈,竟是受伤到无法自己行走,需要九天抱着的地步!叫人怎么不担心害怕? 出去时一身流光溢彩的柳色赤金斗纹百皱裙,回来时裙摆处一片黑渍,狼狈不堪;出去时一头梳得仔细的百合髻,回来的时候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蝴蝶步摇松松垮垮地结在她的发上;出去的时候神清气爽,回来的时候竟是一身狼狈,满头汗是因为疼痛忍出来的,更加表现出她的难忍。 苏心研嘴.中含着一颗蜜饯,血腥味道恰到好处地被掩饰。脸上的麻木使她从回来就没敢有过多的变化,而她手上还拿着一块濡满了井水的布,一直捂着左边的脸颊。 可惜的是几个丫鬟没有一个懂得医理的,但是谷雨没能请来府医的,因为老夫人府医都被老夫人叫了去。看来今日九天打的那么一下让老夫人伤得不轻。 只可惜苏心研脚上的伤只能用温水泡着,以缓解疼痛。 几个丫鬟中当属素雪最唠叨了,给苏心研换了两次温水后,她得以歇息,在苏心研耳边问清楚情况。自然,回答的不是苏心研,而是乐含。 轻荷则是撸起袖子,把苏心研扭到了的右脚洗净,抹上药膏。 素雪是跟着苏心研最长时间的丫鬟,从上辈子皇后将素雪带给她算起,苏心研在九岁的时候得到素雪,自双十年纪在城墙上自尽时候就跟了她十多年。 轻荷也是跟着她许多年的人,而她却是为了她而被处死。这个傻丫头,到死都念着她的安危。想到这里,苏心研鼻子一酸,刚才被打时都还没有生出的委屈包裹着她,叫她难以喘气。 阿猫阿狗待久了都会有情谊,更何况是情同姐妹处处为自己着想的人呢?苏心研眯着眼睛。 刚回来的那会子她就在想,上一辈子她亏欠了素雪和轻荷这两个对她忠心耿耿甚至为她丢了性命的丫鬟,这辈子,一定要保她们平安! 现在不同,现在她要保护的有这里的六个丫鬟。 听了乐含说了事情的来回,素雪满腹委屈,恨不得现在就去找人理论。可惜她的身份注定了她不能这么做,否则也只是给苏心研带来麻烦而已。 “刘姨娘倒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下得了手,真是可怕!”谷雨也在旁边听着,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苏心研垂下眼睛,想着当时刘姨娘说的话。她说,“不论是你们谁斗赢了,都与我没有大的干系。只是现下夫人得势,我为求活命和我的欣儿的未来,只能得罪大小姐了!” 想来应该是苏王氏威胁了她,否则,没有人会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此狠手! 靠着桌子坐在地上的素雪听见,点了点头,可是她又不明白了,“刘氏与小姐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这么做?” 还不待其他人说话,素雪又开口了,“更何况小姐是尚书府的嫡小姐,背后又有皇后娘娘和安国侯府,她应该知道这样真真确确伤不了小姐!” “假如传了出去,对小姐的名誉受损!”乐含闭着眼睛说出这一事实,“依今日发生的事情来看,老夫人对小姐很是不喜。,不然也不会对小姐下此狠手。” 九云和九天在旁边仔仔细细的听着,不过却是站在苏心研的不远处。苏心研因为脚上扭伤,就坐在榻上。 “可是......小姐!依刚才乐含所说,刘氏肚子里还是若是没了,你真的要去为他祈福吗?”在给苏心研脚上抹药的轻荷抬头问道。 九天是刚才跟着苏心研的,她将刚才刘姨娘演的那场独角戏看得清清楚楚,“当时那么一摔,就算她肚子里的是个金刚不坏的孩子,也一定摔坏了!更何况只是一个两个多月大的孩子?” 房内顿时安静下来。 苏心研嚅了嚅嘴,牵起嘴.角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脸上的疼痛叫她连做个动作都难。 “祠堂那般阴冷,小姐这样的身子怎么受得了?刘氏不过区区一个姨娘,怎么配小姐去为她死去的孩子祈福!那老巫婆也太狠毒了!”轻荷瘪着脸,带着哭音那个样子比她自己去受苦都难看。不过也是,她已经把苏心研这个小姐当做自己的全部,老夫人这样作为,无疑是在折磨她! “轻荷!莫要口不择言!”素雪及时说了她一句,是在警告轻荷那句“老巫婆”不是可以乱说的。 苏心研拿开捂着脸颊的布,露出下边红色的巴掌印,不远处的九云看着,皱眉疑惑道,“怎的好像又肿了些?” 苏心研瞥了她一眼,不由自主地用手去碰。不碰不知道,一碰才发现九云果真没有说错,脸上更加肿了。 这时,房内的众人都听见外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素雪当先反应过来,从地上站起来,往外头看去。 外头一个高大伟岸的官服男子走在正中央,簇拥着他的除了几个身着粗布衣服的小厮,还有一个穿戴整齐的青年男子。青年男子正是管家!而那个穿着官服的男子,除了苏利华还有谁? 素雪较忙回身,看向榻上的苏心研,紧张道:“小姐!老爷来了!” 能不紧张吗?前有“苏心研推刘姨娘”一事,后有老夫人动手打苏心研,九天更是“目中无人”地打了老夫人,这些事已经将素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了。这会子,老爷气势汹汹地来到听雨阁,难不成还会是来奖赏小姐的? 苏心研左边脸颊不方便,可是却还是忍不住牵起嘴.角露出一个冷笑。 她一直是一个记仇的人,自上辈子起就是一个记仇的人!只是,她对虚无缥缈的亲情、爱情都是珍惜的。否则,当初苏王氏让她的第一个孩子流掉时,苏王氏就该死了。 她早知道了这个父亲对她的无情,只是还傻傻的以为自己只要再做得好一些、再好一些,父亲就会对她好。索性,几天前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今日,刘姨娘一事,也彻底让她对老夫人死心了。原本以为老夫人见多识广,总会有公平公正的时候,可是今天她才发现尚书府中没有公平可言! 要冷漠!更冷漠!苏心研眼眸定了定,将因为上药而撩起的裙摆放下。凌乱的头发在回来后,素雪已经将发簪放下来,现在真真是三千青丝垂鬓,不施胭脂粉黛,尽显美态。 搭上轻荷的手,苏心研站了起来。 苏利华大步踏进房间,一身深红色的官服将伟岸的他衬得更加稳重,连官帽都没有摘下来,显然是匆匆忙忙而来。 跟着他的管家同样进了房间,只是一进门就低着头只看着自己的鞋面,不敢看向其他地方。至于其他人,自是不敢随意进入闺阁小姐的闺房的。管家跟着进来,无非是担心苏利华做出什么冲动的事罢了。 “孽障!”苏利华一进门就指着苏心研喝道,两撇浓眉向上扬,怒目圆瞪。“本官才一会儿不在府内,你就能够做出残害手足之事!本官平日里不曾亏待过你,你姨娘也安分守己不曾得罪过你,你竟是推你姨娘,以致使她小产!” 苏心研抿嘴不语,因为他进来便破口大骂,苏心研也未行礼,只是一直搭着轻荷的手站着。等他说完了,苏心研才微笑着说道:“刘姨娘腹中之子无法来到这个世上,只说明他与这世上无缘。我身为嫡姐,怎么会阻挡他来到这个世上,父亲可不要乱说。” 她脸颊的疼痛依旧,每说一个字都会觉得疼痛。可是,心中一直想着“要冷漠,更冷漠”,竟是像平常说话一样正常,甚至是不带半分感情。 苏利华所站的位置正是房内正中央一张圆桌旁边,桌上还放着一个铜盆,盆内是凉了的温水。 苏心研这么一说,叫他卡在喉咙里的怒火瞬时冲向头脑,一挥手,便将桌上的铜盆扫掉。 随着铜盆跌落在地,里边的水溅出,浇在了红色的地毯上,地毯立即变成黑色。 第33章:铜盆跌落,心狠手辣 随着铜盆的跌落,地毯被水浸成黑色。已经凉透了的水一部分溅出,洒到地上时已经离得老远。 苏利华被气得严重,觉得头上青筋突突的跳得厉害。 “小小年纪便伶牙俐齿的!没有一点嫡出的模样!你,身为尚书府嫡女,生性恶毒!管教下人不当,纵使下人与你祖母动手,着实可恶!”苏利华愤愤地喝了一句,配上他清冷的语调,极具威严。若是现在在他面前的不是苏心研,一定会被他的责骂声吓得两行清泪流落的。 苏心研淡淡地看着她的父亲,竟是觉得无比陌生,不过她又很是庆幸,庆幸她已经对她的父亲感到陌生了。 “听父亲这话,想来刘姨娘腹中的孩子是救不来了。然后父亲一下朝便急着赶了过来,想必是来兴师问罪的。所以呢?父亲准备如何?”苏心研在沉静中开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利华总觉得看到了苏心研嘴.边的一抹嘲讽,莫名变得烦躁起来。 “是!你娘肚子里的孩子的确死了!本官失去一个孩子流值得你这么高兴!你别忘了,你也是本官的孩子,如果本官把你当做没的,你以为你能够在尚书府中生存下去,你能够在上流社会,在京中生活下去吗?还是你以为你有一个厉害的母家就可以跟本官对着做?”苏利华更加不悦,恨不得走过去给苏心研几个巴掌,以此泄恨! 如果不是现在还有仅存的理智,现在他就要失态了。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如果父亲这般想,我也无话可说。”苏心研淡然。 “管家!”苏利华喊了一句,身后的管家较忙应了一声,他才继续开口,“将这个不孝女给带到祠堂去!就让她对着列祖列宗思过!从现在就去!跪满三天,明天再开始给她送饭。” “啊?”管家忽的抬起头,一脸茫然,他认为,跪祠堂可以,可是后边那个,可就刻薄了些。要知道这些小姐从小便是娇生惯养着的,一天不吃饭,身体怎么受得了? 三天?苏心研忍着脸上的痛眯了眯眼,并没有苏利华想象中的求饶。 她不开口求饶,苏利华也不觉得奇怪,这个女儿就是这般倔!以为她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便不敢动她!苏利华冷冷哼了一声,“你是本官生的种!要打要骂全凭本官做主!否则,便是大逆不道!放眼整个东宸,有哪个家族能够容忍一个不孝的人?罚你,也是为了你好!” “父亲威武。”苏心研不阴不阳地叹了一句,随即又是用淡淡的语气说道:“如果刘姨娘腹中的孩子真的是我推掉的,我甘愿受罚。可是今日之事,并不是我的错。” “你的意思,是老夫人和她院中的人冤枉你了?你到时跟我说说她们为什么要冤枉你?”苏利华摇头,看着苏心研的眼里是讽刺,在他看来,这个没有实话的女儿简直就是扶不起墙的阿斗! 如果她是个聪明的,刚才就该好言好语将错认了,再诚恳地跟刘姨娘以及老夫人认错,受罚后她依旧是尚书府人人该尊敬的大小姐。可是她这样的做法,简直就是自找苦吃。 苏心研收回搭在轻荷手上的手,踏前一步,有些困难地将扭到的右脚移前一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说的是刘姨娘狠心将自己的孩子“杀掉”,以此来冤枉她一事。 苏利华两个大步走上前,忽的抬手捉住苏心研的下巴,迫使她仰头看着自己。看着苏心研眼里一闪而逝的不可置信,他突然扬起了唇,露出的却是一抹如同在腊月里坠入冰窖般的冷笑,“你,是在说你的婢女动手打老夫人一事,是老夫人无中生有的?” 苏心研脸被他抓得生疼,加上被老夫人刮下的一个耳光落下的疼,叫她现在几乎忍不住要落泪。 管家有一种快要按耐不住冲上去阻止苏利华的冲动,可是现在过去指不定会碰到大小姐或是惹怒苏利华,惹上一个莫须有的名声。因此,他仍旧是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 九云用极其冷漠的声音开口,“老爷,男女大防!”如果不是担心给苏心研惹来麻烦,刚才她早就动手了。 “哼!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丫鬟来教训本官!”苏利华没好气地说。在她眼里,苏心研身边的几个丫鬟都是皇后给她的,动不得,却也不是骂不得! 九云恶狠狠地瞪着他,没有顾及。可是她没有动手,刚才都没有动手,现在就更应该忍下来,不能坏了事。 不过,苏利华也知道不该如此动作,即便是万般不喜这个女儿,也不该做出让人戳自己脊梁骨的事情来,于是他松手了。 然而,就在他松手的同时,苏心研差点站不住。幸好眼睛一直看着她的九天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九云也是一副要扶住的样子,到底是慢了一步。 苏利华已经转身,背对着苏心研,不再去看这个他所厌恶的女儿,带着对失去刘氏腹中孩子的可惜磕上了眼。 孩子没了已经是事实,没办法挽回的事实。同样是事实的是皇后赏给苏心研的丫鬟动手打了老夫人,老夫人的脸上还带着一块红斑。红斑并不是很明显,可是随着这块红斑的出现,老夫人的威严到底是有所降低。 “管家!”苏利华闭着眼睛喊了一声。 管家深深呼出一口气,终于抬起了他的头。看见的就是大小姐苏心研被丫鬟扶着。颇有弱柳迎风的模样,可却极力表现出正常,但管家到底是管家,有一双毒辣的眼睛,轻易看清了。 管家正犹豫着要开口,不想苏心研倒是先说话了,“九云先跟我去吧,到了夜里九天便来换九云。” 苏利华一听她还想带丫鬟过去,分明不利于他们的计划,便有些着急地回过头。一回头,就对上了他的女儿苏心研那双平静地不像话的眼睛。 半晌,苏心研盈盈一笑,眼睛挂上了毫不掩饰的嘲讽,“父亲,怎么了?娘娘吩咐我万不可让两个丫鬟离开我,我去跪祠堂,两个丫鬟不应该陪我吗?” 苏利华没有说话,再次转过身。 苏心研回头看了素雪她们几个丫鬟一眼,用眼神安抚她们,让她们不必着急。而收回眼神之前,她的目光划过九天美若天仙的脸,后者会意地上前扶住苏心研。这个时候的苏心研,还是受着伤扭着脚的人。 苏心研跟在管家的后头出了自己的闺房,原先守在房门外的小厮也连忙跟在他们后头,半点不敢懈怠。不过,八个小厮只跟着去了六人,还有两个守着苏利华,以防他有事吩咐。 看着苏心研的背影,苏利华眼神慢慢变冷,变得冷漠。那一抹身影,是他多年来心中的刺,忍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上位的皇后和安国侯府的人有所放松,该是除掉的时候了。 之前苏心研的生母,也就是尚书府前夫人刚死的时候,皇后的眼睛几乎是粘在尚书府的,而安国侯府也不列外。 现在,终于等到机会了。 苏利华站了一会,才踏出房间,带着两个小厮离开听雨阁。 苏利华站在这的时候,几个丫鬟没什么动作。他才一离开,轻荷和九天嘀咕的嘀咕,咒骂的咒骂,哪有刚才沉默不语的模样? 其他人倒是冷静,只是她们都是在担心苏心研脚上的扭伤,脸上捂了冷水不消肿反而更严重的巴掌印,以及接下来三天的惩罚。 素雪暗自锁眉,知道这个时候该去通知皇后娘娘或是安国侯府的人。可是要去通知谁来救小姐?皇后娘娘权利是大,但到底在宫中,较为麻烦。安国侯府,几位夫人倒是最合适的! “如今小姐受难,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坐视不管的。然而今日刘姨娘太过狠辣,居然自己使自己小产以此嫁祸于人。因为九天你动手伤了老夫人,老夫人也完全倒在了她们一方,完全不可能为我们做主。”素雪沉下心来,一句一句分析给她们听。 谷雨一听,深觉有理,略一思索之后接口道:“没错,为今之计是该向外府的人求助的。我们这里几个人中,要属九云武功最高,其次便是你。如果要出去求助,你和九云是最好的人选。” 谷雨是皇后送给苏心研的人,因着旧主子是皇后,所以苏心研一出事,她下意识的就想到了现在远在紫禁城内的皇后。要说现在在场的人能够不惊动他人而进宫去寻皇后的,也就只有九天和九云可以了。 乐含和素雪都是同意地点头,表示同意。 “我也想要进宫去求皇后娘娘来为小姐做主,可是,见了皇后娘娘该怎么说?”九天不甚在意地挑了唇一笑,美丽的眉头也扬起,俨然是一个闺阁小姐模样。 第34章:心研罚跪,低估了她 “我也想要进宫去求皇后娘娘来为小姐做主,可是,见了皇后娘娘该怎么说?”九天不甚在意地挑了唇一笑,美丽的眉头也扬起,俨然是一个闺阁小姐模样。 如果不是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其他人都要怀疑她是哪个身份高贵的小姐了。毕竟长得那般美丽...... 不过也没有什么,只说明她父母的基因一定是顶尖的。在这个社会,不论是美丽的女人还是相貌平平的人,都是属于最高位的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就说小姐有困难,需要皇后娘娘出手相助。”乐含不满地嘀咕了一句。 “真是不知道刘氏为何要诬陷小姐!”轻荷和谷雨站在一起,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前者说的还是后者说的。 另外三人颇为惊讶,因为她们突然发现轻荷和谷雨的声音几近一样! 轻荷和谷雨同时皱起眉头,不明白为什么她们会用一种惊讶的目光看着自己。 问她们吧,她们竟是不约而同地摇头而笑。 再说被管家领去尚书府南苑的祠堂的苏心研和九云。其实府中没有一个贵人住在这里,相反,南苑中只有一些犯了错被禁足的人才会到这里。而这里,除了偶尔来个贵人小主被禁,还住着府中众多小厮,以及存着府中重要的祖先牌位的祠堂。 祠堂在南苑最中间的位置,不算大,却也绝对不小,大概有整个听雨阁那般的大小。 管家走在前边,先行推开了祠堂的门,右手一抬,做欢迎状,“大小姐,进去吧。” 九云略微抬头,看着天上太阳的高度,大概看得出现在的时间——辰时末,巳时初。不想今日清晨小姐还是微笑着离开听雨阁前去福瑞阁的,但是现在,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心态来到祠堂受罚。 苏心研自然是不知道九云心中所想,然,她现在心中是平静的,真真是心如止水。 脸上的巴掌印有越来越明显的趋势,脚上的扭伤也因为刚才的步行而更加疼痛。 瞄了管家一眼,苏心研一言不发地走进祠堂。九云不敢有所懈怠,连忙跟着进去。 管家眼睛转了转,也跟着一起进去了。身后的小厮没有跟着进去,事实上,没有管家的命令,他们是没有资格进入祠堂的。 祠堂中间是一个高高的木质供台,上边密密麻麻摆上了不少苏家的祖先。牌位之前,是新鲜的水果和糕点,管家每天都会命人来更换。 除了这一个高高的供台,和两列草木,祠堂里并没有多少东西。甚至是连一块蒲团都没有!苏心研眯起眼睛,显然是她的“好父亲”苏利华叫管家来“清理”好的。 祠堂很干净,供台没有一丝灰尘,地上也没有什么脏物,可一进来就让人感到潮shi。灰白色石砖处处泛着冷意,阳光扑打下来没有带来一丝暖意。 “大小姐,老爷已经下令让您在祠堂跪满三天。恕老奴多嘴说一句,大小姐,如果做错可事情就要承担下来,这样敢作敢为,才是大家闺秀的作风。”管家意有所指地对苏心研说。 苏心研略微抬头看着管家,这一刻,她突然发现,原本自己心里认为是公正、公道之人的管家也变得陌生了。 半晌,女孩垂眸挑唇,无比冷静地对管家说道:“难不成管家认为这件事情是我做错了吗?管家真是厉害,当时明明不在福瑞阁中,去能够分辨出谁是谁非。” “不不不!大小姐,您错了。如果您没有推刘氏,错的就是您跟老爷唱反调;如果您推了刘氏,错的就是你无容人之量。”管家自顾自抬手摆了摆,像苏心妍说了自己心里头的计量。 苏心研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只递了一个目光给九云。后者会意,转身正对着管家说道,“管家,既然你已经将我们送到祠堂了,你就先回去吧。” 苏心研正正面对着祖先牌位,微微一笑跪了下去。轻轻跪下,没有一丝犹豫。因为这些牌位上代表的人都是她苏心研的祖先。 看着苏心研跪下,管家别过头看了祠堂大门一眼,那边是六个小厮......随即,管家回过头,笑道:“那老奴便先走了。” 苏心研不语,只看着面前高高的供台。九云站在她的身后,没有跟着跪下。 管家踏出祠堂,两个小厮就一人一边磕上杉红色的大门。随后是管家吩咐的声音,大抵是在跟吩咐外头的小厮守好门,不能让苏心研出去了云云。 管家才一出去,原先跪着的苏心研就依着自己的姿势翻了个身坐在地上,丝毫不见恭敬。 脚上的扭伤时刻提醒着她早上被刘氏摆了一道的事实,脸上隐隐作痛。 她背对着供台,正对着红色的祠堂门,而她头上,是四四方方的天空。 望着天空,苏心研淡淡道:“刘氏!以前却是不知道她能够对自己这么残忍。是我低估了她......” 第35章:添一把火,妖.媚男子 望着天空,苏心研淡淡道:“刘氏!以前却是不知道她能够对自己这么残忍,是我低估了她......连自己的骨肉都能下毒手。”说着,苏心研又想起了前世她的三个未能出世的孩儿。 “小姐,你可有办法解决?”九云忽然开口。站着的她背着光,碧色的衣服衬出她的娇.小。 苏心研偏过头看着她,美丽的丹凤眼内黑色的眼眸清澈见底。 九云突然发觉,不论她什么时候去看苏心研的眼睛,总会看到她眼睛覆上一层水雾似的,修长且密的睫毛随着她眼眸的轻轻转动而颤动,虽然叫人看不出她心中所想,但无法否认的是这样的眼睛美丽得几乎是世间仅有! “办法自然是有。”苏心研说完就抿起了唇,不待九云再问,她就开口,“刘氏想不到一件事,那就是她这次失去腹中的孩子,会失去现在她在府中的地位。且不说父亲和老夫人对她的态度会发生改变,就是现在府中掌权的苏王氏,也会因为她的隐瞒而给她下绊子。” “那就是说我们什么都不用做?”九云想了想,问道。 苏心研缓缓摇头,“虽然苏王氏一定会对刘氏下手,却不会这么快,选在刘氏刚小产的这几天。”她抬手,扫了扫衣服上膝盖处的一层灰。“如果想要让刘氏早些失势,就需要我去添一把火,让刘氏这个火源早些燃起来。”到此,苏心研挑唇而笑,那个笑容显得冷漠至极。 九云似乎是明白了,但是却不知道苏心研为什么说“刘氏这个火源”,微微皱着眉头,她还想问清楚一点。 苏心研看出她所想的,“其实,刘氏一定会死的,就像是一盘棋中,某一颗棋子欲脱离你的掌控,你一定会先将它处理掉。于苏王氏来说,刘氏不过是她的一颗棋子,我的三妹妹——苏雨欣也只是一颗棋子。苏雨欣留下对苏王氏来说还有用,刘氏嘛,就不一定了。” 不过是一个妾,对于苏利华如今正二品的官位,要多少有多少,根本就不必在意一个刘氏。 “那......小姐,我们要怎么做?”九云明白的点点头。 苏心研抬头看着她,“你且附耳过来。”九云听话地靠近苏心研,随着后者说话时发出的热气打在她的耳边,九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然后是惊喜地点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福来客栈内的小二见到进来的一个带着两小厮的气度不凡的男子进来,立马带着笑意迎了上去。“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男子穿着一件用绸缎制成的长衫,银白色的长衫有银丝绣出来的花纹,在光下还反射.出淡淡的白光。 男子的容貌不同于其他男子,几乎可用妖.媚一词来形容。特别是一双丹凤眼眼尾还微微上扬,眼眸不同于东宸国大多数人的黑色,而是难得一见的琥珀色。男人的发丝用一根与身上衣服同样颜色的银白色发绳绑起,明明是一个男子,却还要美过女子! 而他身后,跟着两个穿着同样衣服的男子。因着这个银白色衣服的男子容貌太过显眼,以至于后边两人只能做陪衬,以至于两人在他人眼里就是“小厮”。 “找人,然后打尖。”白姓男人稍稍扬眉。他身后的两个“小厮”只看着小二,便叫后者浑身不自在。 小二被看得头皮发麻,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问道:“不知道客官您要找什么人?” 白姓男人又是一笑,“姓元的......”想了又觉得不对,歪头一笑,那一笑,简直看痴了一屋子人。 白姓男子身后一“小厮”怒道:“看什么看!再看就挖掉你们的眼睛!”丝毫不管在场的人都是身家富裕的家伙,可见也是有身份的人。 小二也是将眼睛钉到白姓男人的人的其中一个,被“小厮”这么一吼,慌乱地收回目光。 第36章:白姓墨然,绝美男子/有话说 白墨然眼带嘲讽,同时冷笑了一声。以他倾城倾国的容貌,到了什么地方,都会有一堆这样的人。 他身后的侍从环顾四周,发现那些刚才看着自己主子的人都低头吃自己的东西,便不约而同地冷哼一声,没再出声。 福来客栈顿时安静得不像话,客栈的掌柜发觉不对,连忙上前来,将刚才的小二挤开后对白墨然弯腰笑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白墨然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明显是不想再说一遍。刚才那小二也是个机灵的,关键时候在老板后头小声提醒道:“掌柜的,这位客官要找人。” 曲风正要下楼取水,正巧就瞧见了楼下那个熟悉的人,当下眼睛一亮,三步并两步地走到掌柜的一群人的不远处。向穿着银白色华服的男子施礼,然后才站起身来道:“我家公子在楼上等着白公子了,白公子先随我上去吧。” 白墨然若有若无地扬唇,跟着曲风上楼去了。而白墨然的两个“小厮”,自然也是跟着主子上楼去了。 房间门被推开后,曲风并没有进去,四人只有白墨然抬脚踏进房间。他一进去,后边的房门就被关上了。 “还以为你死在荒郊野外了呢。”随着房门被关上,房间最里边的地方传来冷冷淡淡的声音。 白墨然环视了房间后就坐在桌前,看着坐在榻上正在穿戴的男子。 白墨然轻笑一声,摆在桌上的植物竟一时失了颜色!他道:“粗.鲁的家伙,从你嘴.里就吐不出一句好话来。也不知道我这几天紧赶慢赶到底是为了什么。”说完,白墨然垂下眼睛,似乎是在思考他刚才自己说出的疑惑。 穿上黑色的靴子后,男子站了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后,抬脚走向坐在房间圆桌处的白墨然。 “哟?在我房间里怀古伤今了?”男子故意笑着说道,也跟着在桌前坐下。 白墨然猛的抬头,狠狠地挖了对方一眼,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坏你的古,伤你的今!” 男子对于他的脾气感到好笑,嗤笑一声,“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与我撒泼呢。” 两个相貌出众的人,竟是在室内插科打诨了。 白墨然眨了眨他的丹凤眼,可吸人魂魄般的眼睛如黑夜里的明月,低声不满地说:“谁与你撒泼呢!你堂堂一个世子,满嘴胡言,信不信我将你扔出这福来客栈!” 男子瞄了他一眼,又是嗤笑了一声,丝毫不在意。“你我功夫不相上下,午.夜也可三百招来回毫发无损,想要将我扔出福来客栈,你是在说梦话呢?” “你也知道我们两人不相上下!那怎的嘴.巴这么不识相!”白墨然笑道。 “没办法。”男子摇了摇头,仿佛这件事情不是他可以决定或是改变的。 白墨然也不理会他了,拿起放在桌上的茶壶和一个白色的杯子,倾倒茶壶欲给自己倒一杯水。然而将茶壶倾倒到了极点,却没有一滴水来。 白墨然脸色一黑,发泄般地用力将茶壶和杯子扣在桌上。 “你这房间怎么什么东西都没有!”白墨然不满地抱怨了一句,对方没有理会他。他觉得脸上无光,就换了个话题,“苏家卫鸿快要回京了,我得到最新的消息,行军已经到了郊外十多里了。大概,在四五天后就能到达。” 绝美男子无所谓地笑了笑,“我已经知道了。” 两个相貌出众的人坐在一起,让人很容易看出他们两个人相貌的不同。白墨然是妖.媚型的,眼眸是特别的琥珀色,一头长发和他名字里的“墨”字一样,墨色的长发常常被他用一条发绳系起,一举一动,带着说不出的慵懒。 而绝美男子颇有阳.刚之气,浓郁如远山的两撇眉毛下的眼睛沉寂。明明两人都是丹凤眼,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 白墨然撇嘴,“元策。我现在在想,我急匆匆的从逍遥谷跑到东宸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这人好生奇怪,明明不久前才与我说定了:只要你替我将如今在东宸国内的那枚血玉佩寻来,我便将那盘你垂涎已久的棋盘给你。”元策淡淡反驳,一点亏都不肯吃。 “哼。”白墨然一脸不屑,嘴.上应了一句,“你以为,你那盘破棋就能收买得了我?如果不是谷中那老头儿对那盘棋垂涎已久,你又是一个小气到王府的家伙,我才懒得来呢!” 第37章:心研吃供品 白墨然一脸不屑,嘴.上应了一句,“你以为,你那盘破棋就能收买得了我?如果不是谷中那老头儿对它垂涎已久,我才懒得来呢!” 元策笑得可有可无,走到一边的桌台前拿了一根白玉簪子,然后很快将发束起,将白玉簪子别在发上。 “白墨然,你这次来东宸,什么东西都自己负责的,我不会给你付钱的。”元策再次坐回桌前,也听不出他这话是不是认真的。 白墨然一听,颇为不屑地一笑,“我不稀罕你那几个破钱!小气到王府的家伙!难道你不知道逍遥谷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那,也不知道是谁上次到南华没带几吊子钱,还是到常平王府来与我借的。”元策淡淡地瞄了他一眼。 小气到了王府的家伙!白墨然腹诽,却是讪讪的没说话了。 曲风推门进来时,两个男子一人转一个方向,没有对话。曲风拿着茶壶进来,放在了桌上。 然而,曲风并没有急着出去。元策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开口道:“有话便说。” 元策这么一开口,白墨然也发觉曲风有话要说,不由得抬头看着他。于是,曲风便在两个男子的注目下开口,“二殿下已经到城外了,不久后就会进城。” 南华国皇帝多子,大皇子现在只有极少人知道的,因为他并没有在宫中生活,所以二皇子元留是现在宫中最大的皇子。 听此,白墨然偏头去看元策,眉头稍稍皱起,眼里掠过一丝不安,看起来他是在担心些什么。而后者表情淡淡的,只有刀削般的薄唇扬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似是冷笑。白墨然这才回过头,盯着桌子出神。 苏心研仍旧记得,上辈子刘氏并没有身孕,一辈子到死去就只有苏雨欣这个孩子。而这一世,她出乎意料的有了身孕,甚至是小产了。 自她发现她自己回到了十岁的时候,整整为这件事害怕了一整天。因为她实在是害怕,害怕这一世会重来上辈子的路途,上辈子的痛苦会再次发生。那样的痛苦,她不想再重温一次。 而后,她发现,她可以改变以前。也就是说,她可以做出与上辈子截然不同的事情来,也就会有不同的结果。 或许是因为她这一次没有“感染风寒”,又或许是因为她去了赏花宴......反正,她改变了这一世的路。 祠堂里除了苏心研,就只有九天了。原本跟着苏心研来的人是九云,在苏心研吩咐九云去做事之后,九天就前来替换九云。 祠堂内没有蒲团,按理来说被罚跪的苏心研就只能跪在冰冷的石砖上。可是,苏心研不会傻傻的坏了自己的身体—— 九天是习武之人,听力要好过他人。她一直注意着祠堂外头的情况,一有人来她就提醒苏心研,好让她做个姿势糊弄他人。 这一天,的的确确没有人送来饭菜,想来是苏利华特意吩咐下人的。 就连九天进来的时候也被外边的小厮要求将带来的食盒留下,只允许带进来一件披风。九天就在外头与小厮理论了许久,最后被其中一个小厮用“有胆子的话就去与老爷理论去”堵住,只能不满地将食盒扔在地上,然后进了祠堂。 苏心研倒是不为吃的担心,左右是供台上的食物不少。九天进来的时候,苏心研已经吃了放在两块今天刚换上新鲜的芙蓉糕。 她的这一举措叫九天难以置信,供台上的东西供的是祖先,小姐居然不管不顾的拿起就吃。 正在九天对苏心研的出格感到惊讶的时候,苏心研则是故作不知的坐在台阶上继续吃芙蓉糕。 其实,苏心研以前也是一个对祖先尊敬的人,可是她慢慢发现,尊敬祖先根本就没有一点用处。或者是说,她不再相信尊敬祖先是有用的事情了。 她信了一辈子的祖先,她还不是落了个被踢出族谱的结果? 她又吃了一块芙蓉糕,再走近供台时候,她抬手,拿了一个绿色的梨子。甚至没有擦擦,就往嘴边送。 梨子清甜多汁,着实爽口。 苏心研满意的眯了眯眼睛。刚才三块芙蓉糕已经填饱了肚子,吃饱喝足,足以。她可没忘,她现在正在受罚呢! “小姐,您......”九天欲言又止。 苏心研看向她,一瞧见她的样子,就知道了她想说什么,也知道她是在意自己,于是开口道:“祖先若是真的怜惜我们这一家子人,又怎么会不舍得这小小的糕点和梨子?我是来为刘氏死去的孩子祈福的,不是来受苦的,祖先不会怪我的。” 其实她心里头根本就不是这样想的! 九天第一感觉是她在乱说,可细细想来又说不出她有哪里说得不对,甚至是越想越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九天点头,不说话了。 第38章:小厨房着火 祠堂内供奉的是苏家不少祖先,最远久的是苏利华的曾祖父,仅仅是牌位,就有八十三位——这是苏心研闲来无事算的。 夕阳西下,余晖染红半边天。 九天给面前的苏心研比了个手势,后者会意的面对着供台跪下。原来是九天发觉有人靠近,便让苏心研做出必要的姿势,不会落人话柄。 小厮进来后,先是恭恭敬敬地正对着苏心研的背影行了个礼,低头才说明他的来意,“奴才是刘姨娘派来的人,刘姨娘让奴才来问问大小姐,您感到害怕了吗?” 背对着小厮的苏心研微微皱眉,不知道这个小厮的来意。不过她敢肯定,小厮后边肯定还有话要说,因此,她并没有立即开口。 九天和苏心研不同,听了小厮的话觉得万分不满,“你这小厮好生无礼,这话,是你能对小姐说的吗?”本来就是习武之人,一起发怒说话也带着迫人的气势。 小厮却是不惊,反倒是嘻嘻地笑了声,就在九天要忍不住上去赶走他的时候,小厮急忙道:“姨娘说,如果大小姐不害怕的话,那就和她合作。如果大小姐与姨娘合作的话,自然就不用担心眼下了。” “呵。你回去告诉刘姨娘,就说我会考虑考虑的。”苏心研淡淡地说道。 不用担心眼下?苏心研心里万分不屑,刘氏太看得起她自己了,现今刘氏小产,没了肚子里的那个依仗什么都不是!在今早陷害于她之后,又派人来说要合作,真当她苏心研是傻子吗? 且不说她刘氏如今没能力让她免于罚跪,就是她自己想的话,她现在也有许多办法能够走出这祠堂——不过是她想与不想的问题罢了。 小厮嘻嘻应了声,往外头走去。他刚离开,就有其他小厮拿着火折子进来,将祠堂内的蜡烛点上。 祠堂多了几盏蜡烛的光的照亮,看起来不是那么昏暗渗人了。只是祠堂仍旧是祠堂,始终带着寂寥,当鸦雀高叫着掠过祠堂时,更加突显祠堂的寂静。 苏心研再次坐在台阶上,一抬眼,就从围墙上望到了四四方方的天空。深色的天空挂着无数闪烁着的星星,缺了一个角儿的月亮也隐隐发着淡色的光。一切都是那么寂静。 “九云已经动手了。”刚刚拿着一壶水进来的九天对苏心研说道。九天倒了一杯水给苏心研,后者接过抿了一口,水还是温的。 苏利华只是禁了苏心研的食,并没有禁水。故此,九天得以将整套水壶带进来。 苏心研轻笑,“也是时候动手了,否则今天晚上你就有得忙了。今日一过,最迟后天,刘氏就该走了。” 九天疑惑地坐在苏心研的左手边,“小姐,怎么说我今天晚上有得忙了?”灯火阑珊,相貌清丽却显得狠厉的女子多了分柔和。 这个时候的福瑞阁,却偏偏起了火。 福瑞阁是老夫人居住的院子,正是因为老夫人有吃点心的习惯,平常也是在自己院子里用膳,所以院子里有一个不小的厨房。 小厨房正在给老夫人做晚膳,火灶的火突然间变大,火舌窜出了灶洞。烧火的丫鬟一个不留神,竟是被窜出来的火舌烫到了衣服。 小丫鬟一惊,又哭又喊地在厨房里滚来滚去,无意间又将几条布给点上了火。火势越来越大。 厨房里忙着做菜的人都被突如其来的火势吓到,心一跳,手一抖,大多受了伤。一个做菜的婆子竟是被刀割伤,血流如注。几个打杂的丫鬟小厮见火势有越来越发的趋势,连忙搬了木桶去打水,一来一回间,厨房里堆着的柴火也被点燃了。 火势更大了。 老夫人在屋子里也听到外头的吵闹声,不免不悦,看了眼在她身前写字的苏倩丹,让刘嬷嬷到外头看个清楚。 刘嬷嬷应了一句,很快出去了。 苏倩丹放下占着墨的毛笔,转身抱住老夫人,“祖母,丹儿写累了,歇会好不好?” 老夫人拿起苏倩丹写好的一页字,上边是一页女戒的内容,“有些进步了,那好,歇歇吧。”说着,她放下字,让苏倩丹自己坐着。 苏倩丹乖巧地走到旁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刘嬷嬷的声音突然传进来,大约是快去提水过来、里边还有没有人云云,老夫人有些奇怪,走了出去。 火光冲天! 热浪在老夫人一踏出房门时就扑面而来,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半个时辰后,厨房的火终于灭了。可是,一个丫鬟在厨房里被活活烧死了,厨房里的东西也都被火烧坏。 老夫人气得不轻,下令叫人去查,然后就让刘嬷嬷到大厨房去端菜来。刚坐回石榻,就有人来与老夫人说,夫人苏王氏的小厨房也着火了。 府中一阵躁动,大厨房的东西往好几处送,分量自然也就减少了。 面对着一桌唯有四菜一汤的菜肴,老夫人火气蹭蹭地上来:两个主子的厨房无端起火,叫人怎么相信? 刘嬷嬷劝了许久,老夫人才拿起象牙筷子用起膳来。但难免心存不满,还没吃两口着人去让苏王氏去查到底是谁做的手脚。 “老夫人,您就多吃点,夫人要是找到人哪个胆大包天的狗奴才做的手脚,定会第一时间遣人来跟您说的!”刘嬷嬷说着,给老夫人夹了几块肉。 第39章:搜出证据 苏利华出门公办回府后,就从管家那里得知老夫人和夫人的厨房走水一消息,惊讶过后就急忙询问老夫人和苏王氏是否有受伤。 管家摇摇头,“两位主子倒是没有受伤,只是两个小厨房都已经被烧了个精光,短时间内实在是没法用了。还有就是老夫人气的很,毕竟两个小厨房同时着火,不可能是巧合,正让人好好查呢!” 苏利华眯着眼睛点点头,“是该好好查查,否则本官在外做事,府中却是乱成一团,可如何是好!”说着,他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亲自拿了一套衣服出来。 管家跟在他的后头,见他要自己更衣,就冲外头喊一个丫鬟进来。苏利华手一顿,却也没有阻止管家,脱.衣的手也送开了。 进来是丫鬟长相很是清丽。这样的清丽不是九天那种张扬的美,也不是苏心研那种似乎是美丽又很耐看的那种美,而是种江南女子的样子。 女子只能算是清秀,因为她的五官拆开来都较为普通,组在一起就有一种婉约秀美的丽质了。 可是,这个丫鬟管家从未见过。因为丫鬟的面生,管家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奴婢给老爷请安。”一身碧色奴仆衣衫的女子柔柔弱弱地屈膝行礼,女子不仅长相像是江南女子,就连声音都是江南女子那种温和似水的调调。 苏利华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眼睛被钉住似的。 “老爷,让她伺.候您更衣,您还得去老夫人那里一趟呢。”管家状似无意地提醒道。 苏利华这才收回目光,抬起手让女子伺.候他更衣。 女子微笑着上前,熟练地将苏利华的官袍脱下来,身上的茉莉花味一直环绕着苏利华,叫他有些难以把持。 半个时辰过后...... 苏利华才从老夫人那里出来,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当天夜里,苏王氏带着自己的人,来势汹汹地到了刘氏的院子。 在院中清洗的奴仆瞧见这架势,不由自主地缩缩脖子退了几步,担心下一刻就被夫人瞧中, 一进院,愤怒着瞪起眼睛的苏王氏就抬臂挥手,“将这院子给本夫人搜干净了!若是发现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定要来与本夫人汇报!” 四个大妈子异口同声地应了一声,撸起袖子就往院中的房间去,一副定要在这院中搜出些什么的模样。 刘氏因为今天清晨小产,身子极其虚弱,如今还是躺在榻上休息。没有精神到了上一刻还说着话,下一刻就睡过去的地步。苏王氏进来故意发出不小的声响,也没让刘氏从梦中醒来。 刘氏身边的婢女丽云听见声响就从主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的就是夫人站在院落正中的地方,脸上带着让人害怕的怒火。 丽云上前规规矩矩地给苏王氏行了个礼,苏王氏心中虽然对刘氏很是不满,连带着也对刘氏的丫鬟感到厌恶,只是良好的世家礼仪让她在这个时候只是不悦地偏过头,不予理会。 丽云屈膝抬起头,毕恭毕敬地问道:“请夫人恕奴婢逾越。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以至于夫人让人来搜姨娘的院子?” 苏王氏看着她丽质的脸,骤然升起一阵厌恶,给了她旁边的嬷嬷一个眼神。后者会意,抬手上前,给了丽云一个耳光,一边还怒道:“你个小蹄子!夫人要做什么还轮得到你管吗!” 丽云心头一跳,知道自己是撞上了火了,脸上的疼痛叫一下子就憋出了眼泪,却碍于在苏王氏的面前而不敢哭出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大妈子从主屋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刻着花纹的木质盒子。“夫人,这里头有很奇怪的东西!奴才也不知道是什么。”说着,她已经打开了木质的盒子。 里头,是一个用灰色的绸缎做外料的软.绵绵的东西。上头,还有两处暗红色的痕迹。在它的旁边,还有一张折叠着的纸。 苏王氏亲自去拿,将纸拆开来看,只见上边写了两行字。苏王氏仔细一读,发现两行字都是时间。 苏王氏将上边的时间读出来,发觉第二行上的时间竟是她自己的生辰!她将纸扣了扣,指着第一行字低声与旁边的一个嬷嬷道:“老夫人的生辰就是这个吧!本夫人若是没有记错,老夫人的生辰八字可是极少有人知道的!即便知道了日子,但这时间......” 察觉到自己说得多了些,苏王氏及时地住了嘴。 那嬷嬷眼皮一跳,缩了缩脖子不说话。 苏王氏回过头,冲着院落的主屋喊道:“将刘氏关进柴房!没有本夫人的允许,不准将人放走!”因为气氛,她脸上浮起一丝狰狞。 祠堂内,苏心研坐在石阶上,手里拿着一块绿豆糕,绿豆糕已经吃了一半。 九天是个话不多的人,跟苏心研坐在一起,后者若是在沉思,祠堂内就安静到了极点。 忽然一声鸦鸣响起,原本在沉思的苏心研收回自己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的目光。然后抬手挡住嘴,打了个哈欠坐久了tui会发麻,她就伸长开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拿着的绿豆糕就被放在一边。 “小姐,您之前与我说去安排那名丫鬟到老爷的院子中,她竟没有一点意外就去了老爷的院子。”九天见苏心研困了,想起后边还有事情发生,就开口与苏心研说话。 苏心研跟着管家来祠堂前,是九天扶着苏心研出听雨阁主屋的的。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苏心研快速地的吩咐九天两句话,前后不过六七步的时间。而后,九天就回到了主屋,与其他人说话。跟着苏心研出听雨阁的则是九云! 被九天带去苏利华院子里的人,是苏心研小厨房内的打杂丫鬟。因为相貌清甜而被几个妈妈打ya,难以出现在主子的眼中。 九天也不知道为什么主子会点名让一个在厨房打杂的丫鬟去接近苏利华。因为她都不知道听雨阁内有这号人。 第40章:不痛怎么能记住 “小姐,您之前与我说去安排那名丫鬟到老爷的院子中,她竟没有一点意外就去了老爷的院子。”九天偏过头看着苏心研。 九天带着疑惑,因为她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打杂的丫鬟接到她的命令后能够面不改色地去做事。 “那是因为——她本来就是想要飞上枝头做凤凰的!”苏心研轻轻一笑,“一个只在我房里打杂的丫鬟,竟是能够将自己的手保护地像是闺阁小姐一样,每日也都会稍作打扮。这样一个丫鬟,我不好好利用都觉得可惜了!” “那......小姐,我们好像都没有见过你与她说过话啊!”九天忽然觉得自己转不过弯来! 苏心研浅浅的笑,“你们是没有见过!就连素雪和轻荷都不知道!”苏心研说着,想到了之前赏花宴前,也就是她刚刚回到这里的那两天,想方设法地跟她见上一面的洼紫。 洼紫是个聪明伶俐的,苏心研当时不过短短几句话,她就知道苏心研是什么意思。 所以,今日九天当面跟洼紫说起苏心研的吩咐,后者立马就明白了。没多久就进入了苏利华的院子,再到今天晚上,已经留在苏利华的房里过夜了。 “原来如此。”九天明了地应了一句。九天借着烛火,看着苏心研的侧脸,侧脸上是仍然未消退的巴掌红印。“小姐,你还疼吗?”九天询问道。 苏心研有一瞬间的错愕,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不疼怎么能记住?” 不疼怎么能记住? 是啊,不疼怎么能记住?九天有所思量地扬起头看向无边无际的天空。 一切都很顺利。 翌日,明媚的阳光依旧,蓝色的天空上几朵无依无靠的白色云朵成了点缀。 洼紫成了苏利华的又一房小妾,成了姨娘,自居一院。 在苏王氏得知后先是发怒,一怒之下发落了刘氏的几个丫鬟。然后,在苏利华面前叫洼紫到无人居住的紫萱所居住。此举自然是赢得了苏利华的称赞夸奖。 昨天夜里苏王氏就将刘氏关进南苑的柴房,今早就将小产过后虚弱的刘氏带到了福瑞阁。 苏王氏将昨天夜里在刘氏院子里搜出来的东西交给了老夫人。 “这些都是些什么东西?”老夫人拿着从刘氏那里搜来的东西问着苏王氏。 毕竟这些东西都是苏王氏拿来的,老夫人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自然就是问她了。然而苏王氏还没来得及回答,老夫人又开口了,“刘氏昨儿个才小产,今日将她带去了柴房,她的身子可是受不了的。纵然在她的屋子里搜出了这些东西,带去柴房也委实过重了些,传了出去别人会说咱们尚书府无情!”说话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什么大的起伏。 此时的老夫人不知道她手中的木盒子里头是什么东西,否则怎么可能为她本来就看不上眼的姨娘说话?若不是看在刘氏为苏家生有女儿,老夫人也不会为她说话。 “母亲!”苏王氏难得在老夫人面前沉下了声音,上前两步直接跪在了老夫人的前边,脸上一下子露出了疲惫之色。 见苏王氏突然这般严肃,老夫人有些错愕。不过却很快反应过来,将木盒放在桌上,亲自将苏王氏扶起来,同时有些不悦地说,“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就说罢,何必行这么大的礼?” “母亲。”苏王氏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紧,便依着老夫人的势站了起来,不过依旧没有改变她将要说的话,“母亲,若是刘氏是个识趣的,昨日小产后就该平平静静地养着。可是她......” 苏王氏像是说到了情到深处难以忍受,已经是抬起手臂将自己的手帕挡在了脸上。 第41章:苏王氏诉苦 苏王氏在老夫人的疑惑目光下,表现出一副犹豫着的表情,“母亲有所不知,刘氏这个腌脏龌蹉的女人包藏祸心!在府中行巫术,将母亲与我的生辰八字写于字上,又用几种兽类的心包裹起来置于一处。” 老夫人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苏王氏话中“两人的生辰八字”和“兽类的心”又何许联系。 只听苏王氏继续说道:“刘氏将巫蛊之物带入府中,又用这巫蛊之术来祸害母亲与我!儿媳昨天夜里在她院里搜到了这些东西,亦是不解,就着人去请教永子巷内一个有了年龄的老人。那嬷嬷一看,就闭上了眼睛一直说这东西是祸害。” 老夫人有些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她身边的刘嬷嬷发觉主子手心冒汗,便让人去倒茶水来。 “那老人嘱咐一定要将这东西烧掉,否则灾难还在后头!”苏王氏叹了口气,“佳儿已经老实交代了,这东西是刘氏几天前带进来的。也看得到这东西的厉害,才不过几天,就将咱们府中两个主子的院子下了灾,统统起了火!母亲,可想而知,这东西不仅是霸道,还邪乎得很呐!” 佳儿,就是刘氏院子里头的人。如果不是佳儿,苏王氏昨天夜里也不会巴巴的带人到刘氏的院落了。简单说就是佳儿已经投靠了苏王氏,将在刘氏那里得到的消息带给苏王氏换取好处。 “可是,刘氏昨天才小产,怎么会在几天前就带进了府中?”老夫人在害怕过后是不解,其实她的心里头还是难以相信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姨娘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 可是有谁会去诬陷一个姨娘呢? 老夫人说完话后就觉得有些后悔了,觉得自己多此一问!除了刘氏,有谁会这样做?即便她的心里头觉得刘氏不会这样做。因为心里头没有其他人有可能这样做,所以刘氏就理所当然的成了这件事的错者。 这却是正常的,对于一个大家族来说,姨娘的命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然而苏王氏却说了,“前些天我与刘氏说话时提起雨欣丫头今后嫁人的事,当时刘氏就变了脸,儿媳愚钝,不知道刘氏当时是怎么回事。问她吧,她也说没有,却没有想到她背过身......背过身就做出这样要人性命的事!” 这倒是很有可能是让刘氏做出这样狠辣事情的原因,老夫人一听,脸上立即挂上了不悦。 “府中儿媳是当家主母,大多时候会忽略了她的感受,可却也不是儿媳所想的。”苏王氏抿嘴。 “岂有此理!刘氏根本就没有将这个家放在眼里,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王氏,等到苏子回府,你就去回禀苏子,让他处置。”老夫人冷声道。 “儿媳知道了。”苏王氏应下了,“然,刘氏心肠狠毒,雨欣丫头却是无辜的!母亲,能否不将这件事情告诉她?” 没想到苏王氏会突然提出这个,老夫人有一会儿的错愕,不过随即就是微笑着说,“亏得你心xiong开阔,你说得有理,我会安排下去的。雨欣还小,你也不必过早操心她以后的婚事!” 在府中祠堂里度过一夜,苏心研脚上的扭伤愈发严重,红肿的疼痛使她一步都没法移动。 夜里是盖着九天带来的毯子,靠着冰冰冷冷的地砖睡过去的,等到鸡鸣时分才悠悠晃晃醒来的。而九天,一夜未眠。 今日一早,管家就着人来换下供品。那人是一个专门负责祠堂的小厮,因为平时就管着祠堂,他对祠堂的供品很是了解。 “昨儿个明明是四盘满满的点心的啊!怎么成这样了?”小厮十分疑惑地嘀咕着,却碍于身份摆在那里而不敢对着苏心研说。 可是九天却听到了。她还因为苏心研莫名其妙被罚跪祠堂而心存不满,对这府里的人没有什么好感。这小厮是府中的人,又是在她面前抱怨的,她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话的。 “你还敢说!你们这些守着祠堂的人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尽偷懒去了!昨天夜里竟有十多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进来的夜猫进了祠堂!若不是我听到了声音醒了过来,吓到了大小姐你们负责得了吗!”九天冷冷地说道。 第42章:刘氏偷人 九天冷冷地说道:“你还敢说!你们这些守着祠堂的人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尽偷懒去了!昨天夜里竟有十多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进来的夜猫进了祠堂!若不是我听到了声音醒了过来,吓到了大小姐你们负责得了吗!” 九天声音低沉,听起来就像是不满到了极点,下一刻就会 小厮似乎是愣了一下。昨天夜里他们一直在门外,哪里有听到什么猫声? 触及九天冷漠的眼神后,小厮心头一顿,霎时间明白了。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啊!这些莫名其妙不见了的点心定是被她们吃了,而现在......这是找个人来背错的了! 而他如今只有两条路了,一是隐瞒此事,二是背下此事。是人就一定会选择第一个的。小厮咧嘴笑了笑,“九天姑娘所言极是,定是夜猫不长眼跑了进来,是奴才们的失职!下次一定不会再犯了。” “那你就先下去吧。”九天颇为满意地点头而笑,庆幸这府里还有一个明智的人。 背着身跪着的苏心研扬唇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素雪和九云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祠堂,素雪手中拿着洗漱用具。 九云倒是淡然,小厮与她们错身而过,小厮一离开,九天就反身将祠堂的门关上了。 阴凉的祠堂内就有四个人,苏心研和她的三个丫鬟。 苏利华罚她跪三天祠堂。人不可能三天三夜不合眼,所以她昨天夜里在祠堂里打铺休息也没有人敢说出一句。 苏心研才起身不久,小厮进来的时候她才穿戴整齐。素雪和九云明显是掐着时间来的,刚好赶上她洗漱的时间。 苏心研洗漱的时候,素雪就在一旁说她得到的消息。 放下雪白的帕子,苏心研偏过头去看素雪,有些许淡淡的惊讶,“你是说,佳儿死了?” “正是呢。”素雪脸上浮起惋惜之情,“小姐只是吩咐她去跟夫人‘告密’,刘氏也按照我们所想被关了起来,可是今天早上我就听几个丫鬟说佳儿溺死在大厨房后头的井里。” 溺死的?苏心研有一时的惊讶。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如果佳儿不死,她是要留在苏王氏身边呢还是留在刘氏身边?这是一个难题,佳儿既然已经“出卖”了刘氏,刘氏身边就不可能会有她的一席之地。这样一个卖主求荣的丫鬟,苏王氏这般谨慎的人是绝对不会接受她的。 出了这样的事情,刘氏注定不能再在府里呆下去,也就注定佳儿也不会活下去。从佳儿去跟苏王氏“告密”的那个时候起,佳儿的命就已经被人挂在了手上。 苏心研垂着眼帘,“多给她的老子娘几两银子吧。”佳儿的老子娘也是在尚书府里当差的,因此苏心研有此一说。 “奴婢省得了。”素雪应了一声。 苏心研摸了自己的脸颊一下,上头还有尖锐的疼痛感。想到了什么,她看向九云,开口问道:“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九云点了点头,给出了一个肯定答案。不负苏心研所望,她已经将苏心研吩咐她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适时,九天揉了揉她酸涩的眼睛。因为昨天一夜没睡而显得有些疲惫,她现在需要休息。 苏心研眯起眼睛,看向天空,“回去休息吧,今天的戏还多,晚上又有得忙了。”她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叫三个丫鬟都一头雾水的,却没有人开口询问仔细些。 苏利华今日的事情不多,上了早朝回来后就待在府里。听了苏王氏的汇报后,他亦是大怒,然一想到刘氏昨天才小产,身体虚弱。到底是同床共枕的亲.密关系,苏利华又是一个有感情的,便有些忍不下心来。 “老爷是不忍心了吗?”苏王氏看出苏利华的不忍,心头有些伤怀,也知道这次一定要让人他狠下心来,“母亲心头大怒,让老爷定要处理。” 被苏王氏这么一说,苏利华找回了些理智,他摆出一张颇为严肃的脸,“我知道了。将刘氏送到江南的庄子上去吧,对外就称她是旧疾缠身,在庄子上住着。刘氏......她到底为本官诞下一女。” “妾知道了。”苏王氏大方一笑,内里却是在想:往后刘氏到了庄子上,生死可就由她定夺了。 “老爷!老爷” 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声音,喊着府内唯一一个会被称为老爷的苏利华。接着,就见一个小厮急匆匆跑了进来。 见苏王氏也在书房,小厮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即缓过神来,给他们夫妻二人行礼。 苏利华被小厮刚才的一惊一乍的样子弄得心烦意乱,自然没有一点好脸色,“有话就说!” “那个、那个......”小厮还是没有喘过气来,在苏利华愈发不悦的目光下,小厮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老爷!我们在刘姨娘的院子里逮到一名鬼鬼祟祟的男子!管家一审,男子竟然是刘姨娘偷的汉子!” 偷人! 刘氏偷人! 苏利华和苏王氏同时闪过不可置信的光。前者先是不可置信,然后是老脸一红,只觉得身上的血都流到了脸上;最后是怒火中烧,血都流进了脑子里。 只见苏利华气得甩开了手中的狼毫,青绿的墨水滴在书案上、地上、书上。 第43章:东窗事发 苏利华只是一个文官,平日里一直是归府休息的,对后院的那些为数不多的姨娘一直是雨露均沾,极少有所偏颇。 如今,后院几个没有儿女的姨娘死的死,送走的送走,只剩下刘氏和诞有一子一女的柳氏、几个默默无闻生存在后院的姨娘以及新收的紫姨娘。 对于这些姨娘,苏利华嘴.上不说,其实是有些感情的。平日里也不曾亏待过她们,加上多年来没什么冲突,心里头认定她们都是老实的。 如今东窗事发,苏利华只觉得老脸都丢没了。 “我且去看看。”苏利华强忍下怒气,对苏王氏说了一句,双手撑在书案上站起,直直望着路而行走。 小厮瞧瞧已经走出去的苏利华,再回头看看面无表情的苏王氏,嚅了嚅嘴,试探着问道:“夫人,您是否要去一看?” 苏王氏这才悠悠地回过神,看向小厮,冷笑道:“本夫人自然是要去看看的,本夫人还可为她求求情!要是错怪了刘妹妹,那可就得好好安慰她!毕竟偷人的罪名不小!” 言罢,苏王氏已经踏步离去。 许久,跪在地上的小厮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知道自己的后背布满冷汗。 或许是因为府中的姨娘不多,刘氏得以一人居住一个不大的院落。院落中聚了不少小厮,站在中间的人是管家。此时,在柴房的刘氏却是不知道她被戴上了通奸的这个罪名! 被抓住的人是一个穿着粗布衫的年轻男子,男子长得俊美,带着文人的斯文气质。让人只是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个文人。 被小厮逮住后,男子就被人绑了起来。管家到来之后,三两句就开始询问男子。 出乎管家的意料,男子一口咬定是收到刘姨娘的信件,只是应约来此。 也不知是怎的,男子竟是示意小厮从他的衣服里掏出一块的帕子!叫管家感到很惊讶的是,帕子上绣着两个字——娟丽。这字一看就知道是女子的闺字,而管家摸不清内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只能让人去请来苏利华。 “小生真的是收到丽儿的信件,才壮着胆子来尚书府应约的!”男子试图跟管家说清楚。 被绑着的他很是狼狈,原本束起来的头发已经散下来大半,蓝色的粗布衫上也印上了好些脚印。脸上也比刚刚进来时多了几处淤青的地方。 “你可知道!你的话如果有半点虚假,我们可是能够追究你的!”管家眯起眼睛威胁道。拿着粉蓝色的帕子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些,如果真的是如这个男子所说的,那么为了苏家的家风,刘姨娘定然留不得! 就在这个时候,苏利华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一院子的人纷纷回头看向刚刚进来的人,不约而同地对苏利华行礼,一句“给老爷请安”声势浩大。 管家抿起了嘴,没有想到他让去禀报的人这么有效率,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就请来了老爷。 他自然是不知道,苏利华因为在怒火上,所以速度也要比平日里快上不少。 来到男子的面前,苏利华看向旁边的管家,一转头,就看见管家手里的东西,疑惑着问:“这是什么!” 男子看到苏利华的到来,眼睛紧紧地闭上了一会儿。只因为他垂着头,没有人发觉他这个时候的紧张。 管家眼睛转了转,将粉蓝色的帕子递给了苏利华,“老爷,这是这人交出来的!并且他还说,他是因为收到刘姨娘的信件,才回来尚书府的!” 第44章:罪名落实 管家将粉蓝色的帕子递给了苏利华,如实禀报道:“老爷,这是这人交出来的!并且他还说,他是因为收到刘姨娘的信件,才回来尚书府的!” 说着,管家还抬手指着男子的粗布衫。好像是在告诉苏利华他的身份是低下的,又好像是在告诉男子:他和苏利华这个礼部尚书的身份差距有多么大! 而此时的苏利华却是握着帕子的一角,难以接受的看着帕子上的两个字——娟丽!娟丽!这可是刘氏的小名啊! “这个贱人!”苏利华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话。一块帕子,虽然不足以证明一个人的清白!可是刘氏只是一个妾,并不重要,也就不需要太多东西来证明。 就连刘氏身边的人大多都不知道刘氏的小名,一个外男怎么会知道?唯一的肯定就是刘氏和这个男子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苏利华一瞬间觉得自己的怒火已经难以控制。 妾便是男人的附属品。一个妾,是没有自由可谈的,且不说自由,就是她的一切都该归她的男人所有。 对于苏利华来说,刘氏是他的小妾、是他的所有物。他可以选择将刘氏丢弃,而刘氏却是该安分守己的过好她的生活。千不该万不该去勾.搭外男!这简直就是不知羞.耻、败坏门楣的事! “啊!”苏利华恼怒地吼了一声,同时将他刚才握在手里的帕子扔掉。此时的苏利华早已经气红了眼睛,喘着大气瞪着被挂上了奸夫罪名的男人。 见苏利华这么生气,管家担心他的身子,就出言劝他去休息休息,莫要气坏了身子云云。 苏利华看着比他年轻的男子,自己是一身华服,对方却是一身粗布衫并且还很是狼狈。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自 己会被这人比了下去! 想到刘氏的温婉,苏利华又怀疑起来——难不成那么温和婉约的刘氏真的会背着他偷人? “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如实招来还可毫发无损地离开尚书府,假若有假,就甭想离开了。你,当真是应娟丽的约而来?”苏利华脸色黑得几乎能滴出墨来。 男子脑袋垂得更低,似乎有所犹豫。 院子里静得可怕,只能听见若有若无的呼吸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的鸟鸣声在这个时候显得多余,还有突兀。 最终,男子小声说了一句话,“我会不会连累到娟丽?” “啊!”苏利华清楚地听到对方说了什么,心中大怒,一把夺过身后小厮手里拿着的木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扔向男子。 木槌正正击中男子的额头!加上苏利华的力气没有控制,突如其来利器敲中男子的额头,顿时鲜血淋漓! 苏利华哪里有去注意,等到缓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对方的脑袋已经被他敲破。 “管家!将这个奸夫打个五十大板!”苏利华气着,眼里跳跃着火花,“如果今日他能够活着离开我的尚书府,那么今后就不得再去寻他的麻烦!” 管家多么灵通的人啊!苏利华在这么生气的时候说出这话,自然不是出自真心!他挥挥手,叫几个奴仆把被反手绑着的男子带下去。 男子倒是不说话,连吭一句都没有。这么奇怪的反应让管家感到奇怪,但是,在气头上的苏利华却没有发现不妥。待管家感到不妥想要再问清楚的时候,男子已经被几个小厮拖出了刘氏的院子了。想要问也不见了人影,再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消了去追的想法。 沉默了半晌,苏利华终于开口了,“管家!将不知羞.耻的刘氏送去江南的庄子上去吧!”沉重的男声让管家有那么一瞬间失了神,他突然不知道这么沉重的男性声音是出自谁的口了。 刘氏做出这些事,不论哪个家族都不会容忍,把这么一个污点再留下来的。管家眨眨眼,想要跟苏利华说不能这么轻易放过刘氏。 “去江南的路途遥远,如今山中山贼颇多。又近年关,家中侍卫不可拨开,让刘氏身边的人该仔细着点!”苏利华意有所指地说道。 管家这才明了,原来苏利华是不想让人知道刘氏做出来的混账事,所以才选择在路上动手呢!“诶!老奴知道了!今日之事,谁也得给我憋死在肚子里!”后边一句,管家是说给在院里的人听的。 “知道了!”“是!”院子里的人不约而同地表达自己的态度。笑话!主人的笑话又岂是他们能够议论的,他们还想要自己的小命呢! 苏王氏只差几步就走进刘氏的院子,这个时候有一个门房的小厮急匆匆跑了过去,连礼都没有给她行。她未免有些奇怪,是什么事要这么匆忙? 眼看着门房小厮已经跑进了刘氏的院子,刘氏也不由自主地快步走进刘氏的院子。 “老爷!老爷!皇上要见你!宫里的公公已经在府门口候着了!老爷快些去吧!”那小厮声音洪亮,又是个机灵的,短短两句就将清楚了来由。 苏利华一惊,不由得抬头望了一下天,心中诧异皇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召见他! “快!”管家挥挥手,让那个来禀报的小厮随他一同出去。他是一府之管家,有责任招待这些来传话的人,况且这是宫里头来的公公,自是不了怠慢了,所以这才急着出去招待。 苏利华很快收拾好了他的情绪,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后就拍拍身上的便服,大步走出院子。他需要回房间去还一身可以去觐见的官服。 而这会子的事情,自然是等到眼前的事做完后再继续了。事情再大,也大不过皇上的事情来! 苏王氏听到门房小厮在禀报的时候是站在院门口的,回过神来的时候苏利华已经与她擦身而过,管家也急着赶出去。 “皇上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事?”苏王氏喃喃自语道,声音只有她自己能够听见。 “夫人!咱们现在要去哪里?”苏王氏身边的雨嬷嬷轻声问道。算得上是肥硕的身体与苏王氏有一定的距离,她不时回头去望走远了的人。 雨嬷嬷的声音唤回了苏王氏的思绪,后者抬头,看着剩下许多小厮的院子,最终轻声说道;“回院子。” 第45章:公主不满 换了一身庄重的官服后,苏利华快速地来到府门口。 除了老百姓的来来往往,门口停着一辆马车,站在旁边的是一个上了年纪已经有几缕白发的公公,周围还有四个穿着蓝色宫服的太监。 “公公。” “苏大人。” 为首的公公和苏利华同时给对方作了一辑,表示礼让。 “公公可知发生了何事?”苏利华疑惑地问,这么问,也是间接在问皇上让他进宫有何事。 其实这种事情多数官员都会做,只要幸运地被皇上点到名字进宫的,都会设法在来接送的太监嘴.里挖出些东西来。这种事情是互利互惠的,因为只要太监说些什么,就能得到官员给的银子。 这,已经成为不成文的规矩。 “嘿嘿。”公公可掬的笑了笑,又讨好般地对苏利华眨了眨眼睛,“苏大人!是好事啊!您可是生了个好儿子!可是有了光宗耀祖的好事啊!” 好儿子?光宗耀祖的好事?苏利华听得一头雾水,不解地继续看着老太监。 而公公却是不再说话,有些许忌讳地笑着对苏利华摇摇头,“大人何必问得这么仔细,皇上让您进宫,就是要跟您说清楚的。” 苏利华抿起嘴点点头,“公公所言极是。”说完,他就递了个眼神给管家,后者会意地递上一个分量不轻的钱袋。 苏利华接过钱袋,转而又递给了老太监,“公公,我们走吧。” “走吧。走吧。”老太监微笑着收起钱袋,不着痕迹掂量了下,感到分量不轻才笑着让人赶路。 管家望着远去的皇家马车,笑了笑,转身欲回府,就听见旁边一个小厮望着对面的一条路喊了一句,“又有皇家的马车来了!” 管家被这话弄得一愣,身体缓缓再转回来,仔细一看,可不是嘛!又是一辆皇家规格的马车!并且可是要比刚才来接苏利华的那辆马车更高规格。 一定是宫里的什么人! 管家眼睛一亮,就站在府门口等着马车停下。 这一条街就只有尚书府一个府邸,所以管家才能肯定这辆马车是来尚书府的。 很快的,马车就驶近了尚书府府邸。 管家这才看清楚马车随行的是一个长得很是好看的男子和两个女子。只是男子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气质,并且还抱着一把剑! 两个随行的女子一般身高,都穿着粉色的宫服,微微抬起下巴,带着那么一股傲.气。 除此之外,马车后还跟着六个带刀的侍卫。六人统一穿着明晃晃的侍卫军衣服,眼睛也是一直看着前方,几乎是目不斜视,带给人一种压迫感。 这么一队伍人,远远的就让人感到害怕。老百姓们却是感到好奇,颇为好奇是什么人出行,才有这么大的规模。 因此,老百姓不由自主地驻足观看,就是想要看马车里的是什么人。 马车一停下,两个女官就站在了左右两边,“公主驾到!”两个女官齐齐唱道。 右边的女官从马车侧边取下一个小凳子,将其摆在地上。 从马车里出来一个穿着桃红色流光服的女子。女子头戴一套玉门面,姣好的面容却被一条粉色的面纱遮挡住。露出来的两叶柳叶眉扬起,眼睛直直地看着尚书府三个大字的牌匾。 管家带人向从车里出来的女子行礼,“大公主万安!”管家这么一喊,围观着的老百姓也都明了是什么人了。皇家至上,大公主在此,老百姓都齐齐跪地行礼。场面颇为浩大。 这人,正是皇后所出之女——慕容依秀。 女子面纱下的唇扬起,因为笑着,所以眼睛也弯了弯,好似初一时候的明月。 “免礼。”慕容依秀朗声道。她往前走了两步,正好停在未起来的管家身边。慕容依秀便是微微一笑,“管家,本公主前来而未下帖子实属失礼。然,本公主今日出宫也实属不易,还望管家去通报心研一声,跟小表妹说说我来看她了。” 一句小表妹,既是点明苏心研的地位,又是在表明她和苏心研关系亲密。 管家眼皮狠狠一跳——大小姐苏心研现在可还在祠堂跪着呢。 而如今大公主却指名要见她! 大公主是什么人?皇后唯一的女儿,皇帝最疼爱的一个女儿,外祖家还是安国侯府! 如果大皇子没有离开人世,这大公主还有一个疼爱她的哥哥。 管家身体的僵硬让慕容依秀看出了不妥,不过她还是得体地笑笑,先行踏进尚书府。 管家一惊,较忙跑进府中拦住大公主。“大公主!您先请到前厅休息一下,奴才这就让人去禀报大小姐,让大小姐先做好准备。” 这么急的情况下,管家能想到这么一套说辞也不容易。只可惜,慕容依秀自小生活在宫中,养成了防备之心,并不相信这套说辞。 “放肆!本公主的路也敢拦,看来是苏大人太过放任你了。”慕容依秀一改之前的温婉,突然变得严肃。 慕容依秀进了府,六个侍卫也齐齐进了府,一直跟在她的身后。见管家行为有所不妥,女官一挥手,“将这人拿下,竟敢对公主不敬!”为首的两个侍卫没有一丝犹豫,踏出两三步就要去抓住管家。 慕容依秀平日里是个温和的,几乎不会对人发脾气。如今对这个管家摆了脸色,分明就是要教训他一下。慕容依秀身边的女官很清楚,所以才这般做法。 “公主恕罪!”管家睁着眼睛连忙求饶。心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公主一定是对他感到不满了。 第46章:不想惹人嫌 就在管家以为自己一定会被大公主带来的侍卫拿下的时候,大公主忽然开口了,“罢了。苏大人的人留着苏大人自己管教,本公主也不去做这个老好人了,免得遭人嫌。” 大公主说得煞有其事,颇为认真的表情叫管家直呼不敢。 被喝退的侍卫再次退回到大公主慕容依秀的身后。 皇家人,似乎每一个都有威严与生俱来!而管家面前的人是当今东宸皇室的大公主,平日里看着随和,但是威严丝毫不弱。 “还要劳烦你们府内派一个人去告知心研,说我来看她了。”慕容依秀隔着一条面纱说道,然后她又看向身后的女官,“来到尚书府自然是需要守尚书府的规矩,总得去看看苏老夫人。” 女官自然没有二话。 管家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么一来,他便有时间安排人去接祠堂里的大小姐出来了。只是他此时又担心起来,接了大小姐出祠堂,大小姐岂不是会跟大公主说起她被罚跪祠堂的事? 若是被大公主知道大小姐因为一个姨娘而跪祠堂的话,怪罪下来他一个奴才可是担不起的! 但是如今已经火烧眉毛了,不论怎样都必须把大小姐从阴暗潮shi的祠堂里出来。毕竟在祠堂里见面和在大小姐的听雨阁里见面是完全不同的。 “那,大公主随奴才来。”管家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正是管家平日里有意提拔起来的奴仆夏安。 慕容依秀眯了眯眼睛,似乎没有看见管家的这个动作。一个女官瞧见冷哼了一声撇过头去,并不说话。 福瑞阁内,老夫人颇为震惊地放下青花瓷茶杯,惊讶地问道:“大公主往福瑞阁来了?大公主怎么来了?” “回老夫人话,大公主是来寻大小姐的。”来传话的小厮垂着头回答。 “来寻那丫头?”老夫人喃喃细语,又想着如今苏心研在府内祠堂跪着。 因为什么原因来着?老夫人觉得自己忽然记不起了。就在她闭上眼睛的时候,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想到了——是因为刘氏的小产。刘氏这个女人不守妇道,做出偷人这样的事情来,肚子里的种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然不配为他们苏家的人!可是这么一来,苏心研岂不是没有罪名了? 如果原刘氏的腹中不是苏子的,那苏心研又做错了什么? 老夫人纠结地抿起嘴,眉头凑起而不展。 从府门口到后院老夫人的福瑞阁颇远,大公主慕容依秀又是个娇生惯养的。况且有时候府内小姐也不会亲自步行而去,所以管家自然而然地安排来轿辇,来接大公主去福瑞阁。 “依秀未下帖子便前来,多有失礼之处还得望老夫人包含些个。”这如同黄鹂鸟清脆的鸣声就是大公主慕容依秀发出的。话音刚落,才见一抹桃红色的身影款款而来。 第47章:失礼 “依秀未下帖子便前来,多有失礼之处还得望老夫人包含些个。”这如同黄鹂鸟清脆的鸣声就是大公主慕容依秀发出的。话音刚落,才见一抹桃红色的身影款款而来。 慕容依秀轻移莲步,身量似燕地走进福瑞阁主屋。她身上的衣服轻柔无比,随着她的步伐而轻轻摆动,仿佛是树枝上的绿叶随风飘动。 海棠花的金步摇一道道用珍珠串成的流苏随女子的动作而动,发出轻微的碰撞声音。手上戴着的银手镯上带有银片,发出轻灵悦耳的声音。 老夫人一惊,连忙从主位上站起,给慕容依秀行了一礼。即便她是老人,即便她是诰命夫人,在皇室的威严下也得俯首称臣。 慕容依秀粉色的面纱下是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一改之前略带急促的步伐,偏偏是缓缓走了进来。 等到她走到老夫人的面前时,后者已经弯着腰恭敬的行礼。然而慕容依秀还笑着弯了下腰,故作急忙地去扶苏老夫人。 老夫人顺势站起,慈爱地笑了笑,想要挽住慕容依秀的手,只是后者已经微笑着收回了自己的手。 “公主这话是折煞老身了!”老夫人脸上很快带上了惶恐,“公主驾到,尚书府上下无不是欢迎大公主的,怎会有失礼之处?” “那便不说这个了。”慕容依秀仍然带着面纱,且没有要将其摘下来的意思。她走到主位上坐下,那个位置正是老夫人刚才所坐的地方。“老夫人面色红.润,想必是身体健康,可见府中夫人有孝心了。” 大公主未让她坐下,老夫人就只得站着,立在一旁而应道:“家中儿媳是个好的,不仅持家有道,对老身也是处处紧着的。” 这只是一种本能,对她看重的人的一种袒护的表现。由此可见苏老夫人对她的儿媳妇是较为满意的。 “那只能说明如今苏老夫人有个贤惠的儿媳,苏大人有个贤惠的夫人。”慕容依秀故意咬重“如今”二字,因为之前,苏家明媒正娶的夫人是她如今故去的姨母! 老夫人似乎没有听出慕容依秀对她刚才的话的不满,笑了笑,“公主说笑了。” “府中管家的礼仪实在是到位。本公主才说要去见研儿,他就道得先去通报一声,让研儿准备着,不能在本公主面前失了礼数。”慕容依秀略微偏过头,将丫鬟呈上来的茶杯端在手里。 老夫人毕竟有了年纪,对这些事情的内里也清楚得紧。一方面对管家的反应感到庆幸,一方面又因慕容依秀的说话语气而感到害怕。 慕容依秀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起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慕容依秀才像忽的反应过来一样,闷闷道:“瞧我这没记性的,居然忘了让老夫人你坐下。” 老夫人腿脚已经站的发酸,心中对于大公主的“没记性”有所不满,却只能讪讪地笑了笑,“没事没事,老身站着也挺好。” 苏王氏接到奴仆通报,说是大公主来了,就换了身衣服前来福瑞阁。这是规矩——若是有女眷来访,府中当家主母一定要款待,否则便是失礼了。 苏王氏来到福瑞阁的时候,就见老夫人坐着,和坐在主位上的大公主说话。两人说话的情绪并不高涨,相反是淡淡的,有一搭没一搭的。 “臣妇给大公主请安,公主万安。”苏王氏走到主屋中央就款款屈膝行礼,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显然是做过多次的。 慕容依秀仍旧带着面纱,只是已经笑出了声音,如同黄鹂鸟的鸣声般清脆。她说,“苏夫人不必多礼。本公主今日是受母后之命,给研儿带个人来。多有失礼之处,还望苏夫人见谅。” 老夫人颇为惊讶,刚才和大公主说了这么久,也没见她说给皇后让她来的。如今一说,难免惊讶。 慕容依秀扶着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已经在苏老夫人这里坐了许久,想必研儿也已经准备好了,我这便过去见她。” 当慕容依秀说起苏心研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地自称“我”,这一区别苏王氏注意到了,也只是抿嘴不语。 “也好,总是让公主和我这个老婆子坐在一起也是会烦的。”老夫人同样站了起来,“让王氏带公主过去吧,听雨阁和福瑞阁离得有些远,老身就不过去了。” 慕容依秀看了她一眼,随即将目光移到苏王氏身上,“那就麻烦苏夫人了。” “不麻烦!不麻烦!”苏王氏抬手摇了摇。 心里担心着苏心研这个人会跟大公主说近日府中发生的事,而大公主又是个护着她的,这么一来,大公主难免会迁怒。 慕容依秀好似没有看到她脸上的牵强,“那我们这便走吧,不要让研儿等久了。” 跟着慕容依秀来的六个侍卫在她进了后院时就没再跟着了,毕竟后院的女眷的住处,他们的身份也使他们不能进入。 因此,跟着慕容依秀的就只有两个女官以及连卿。 拒绝了苏王氏安排轿辇的好意,慕容依秀选择步行前去。不到一刻钟,一行人就到了苏心研的听雨阁。 第48章:故意的罢了 听雨阁的奴仆在苏心研上一次打卖后就只剩下两个洒扫丫头和厨房里的打杂丫鬟,因此,就连身份是一等丫鬟的轻荷素雪等人,也得不时做一下粗活。 因此,在慕容依秀跟着苏王氏而踏进听雨阁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乐含蹲在墙边烧水,谷雨和轻荷抱着棉被将其挂在两端系在树上的绳子上。 慕容依秀在听雨阁的门边稍有停顿,就是在这个空隙,轻荷发现了站在门边的一众人。 “参见大公主。”轻荷徐徐行礼,故作不知道慕容依秀的身后还有苏王氏。 见轻荷的反应,乐含和谷雨也不约而同地行礼。 慕容依秀侧目去看苏王氏的脸色,后者脸上有一股散不开的僵硬。 慕容依秀在心里冷哼一声。她过了年儿就要及笄,对于宅子里的这些勾心斗角的事也多少了解得清楚了。母后告诉她要将她许到一个家中没有这些腌脏事的家族里去,却不想自己疼爱的表妹日.日生活在这样的处境里。 “你们怎么做这种粗活?”慕容依秀轻轻点头,一面走进听雨阁,一面问道。两个女官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生怕跟不上慕容依秀的步伐。 一直走在后头的苏王氏一愣,抿嘴看向听雨阁的主屋。然后眼神严厉地看着在院子里的三个丫鬟,明明就知道大公主会来的,苏心研但却故意让人摆着这样的姿态出来,分明就是要让人觉得尚书府亏待了她! 却也不想想,尚书府对苏心研究竟是有没有一份心! 眼看着慕容依秀走了进去,苏王氏只得带着雨嬷嬷走了进去。 三个丫鬟没有人应答慕容依秀的话,安静地低头,远远看着就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慕容依秀从进府提到苏心研时管家的躲闪到现在,心中的疑惑已经达到了顶点。不禁扬眉,三步当成两步走进听雨阁的主屋,从她的步伐可以看出她心里头的担心——担心苏心研有个好歹。 因为府中的人的态度不是很正常。 然而,当慕容依秀踏进主屋的那一刻,她悬着的心才缓缓落地。看到苏心研悠然自得地坐在桌边泡茶,慕容依秀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苏心研正坐在椅子上,双手扶着深色的砂壶将壶里的茶水倒出,黛色的茶杯因为茶水的摄入而散出白色的热气。 “研儿。”慕容依秀轻声呼了一句,同时已经朝苏心研走去。 闻言,苏心研放下茶壶,盈盈笑着看着慕容依秀。 此时的她穿着粉色的锦绣珠光长袄,长袄上一排红色的珊瑚串从右边的肩膀地方一直到了左边,两排金色的铃片对称地挂在衣服上。淡紫色的百皱裙来到脚踝处,自腰间束着的腰带挂上的香囊垂着,发出淡淡的花草香味。 打理地整齐的头发大部分垂着,一头柔顺的乌黑发丝流到背后。原来,这小妮子只是将前边的梳起来,用一支银白色的发钏固定起来。再看她懒懒的眼眸,说不出的随意懒散。 屋子里只有素雪一个丫鬟,加上院子里的三人,慕容依秀发觉九天和九云两人不知所踪。 “表姐终于来了,研儿可是等了你好久。”苏心研笑着说道,唇微微嘟着,那副模样好像是在对慕容依秀撒娇。只是她并没有站起来,依旧是坐在椅子上。自然,也没有行礼。 慕容依秀在苏心研的旁边坐下,这会子才将一直戴着的面纱取了下来。粉色的面纱被放在桌子上,面纱两端的珍珠粒磕在一起,连发出的声音都是若有若无的。 苏王氏走了进来,看到她们的样子,忽然笑出声来。 苏心研和慕容依秀因为这笑声齐齐看了过去。 苏王氏背着光,只是笑声停了下来,她说:“想必公主和大小姐还有话要说,臣妇就不打扰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只需让丫鬟去告诉臣妇一声。” 慕容依秀收回目光,而苏心研依旧看着她。前者点了点头,“苏夫人放心吧,若有需要,一定会让人去告诉你的。” 慕容依秀才说完,苏心研就接口道:“有劳母亲了。研儿身体不舒服,无法行礼,还要母亲见谅。”她只是轻轻颔首对苏王氏示意,没有要起来行礼的意思。 一听到苏心研自己说出“身体不舒服”,慕容依秀脸上立即覆上了一层紧张的神情。 “无碍。”苏王氏略带僵硬,直到苏心研移开自己的目光,她才绞着自己的手帕说道:“那,臣妇就先离开了。” 看着苏王氏带着她带来的人离去,慕容依秀才拉住苏心研的手,紧张道:“身子怎么不舒服了?我瞧着你比前些日子更加瘦了!是要让苏表哥担心你么?” 慕容依秀话里的表哥,指的自然不是安国侯府里的公子,而是苏心研的亲哥哥苏卫鸿。 从慕容依秀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哥哥,苏心研心头一激,不由得精神了许多。 不过苏心研还是笑了笑,“表姐不用担心,不过是故意说给她听到的而已,哪里有什么身子不舒服?”话中的“她”,指的是刚才和慕容依秀一同来到听雨阁的苏王氏。 第49章:连卿到来 听到苏心研自己说没事,慕容依秀才没有多加计较。 慕容依秀不知道的是,苏心研脸上的浮肿明显,为了不让她看出来,特意抹了驻颜膏涂了淡淡的胭脂。 “表姐,你刚才说我哥哥,他要回来了吗?”苏心研偏过头看着慕容依秀,眼里包着的是期望。她希望的是慕容依秀的回答是肯定的! 自前世死之前,哥哥就一直被她念叨挂念着,然而到死都无法相见。如今,终于盼来了兄妹二人相见的时候了。 慕容依秀笑着点点头,“你这鬼灵精!我这才说漏嘴了,你就猜出来了!苏表哥明日就会到京城!我是从父皇那里听来的,保准错不了。” 明日就会回来!苏心研眼睛一亮!明日!虽然估计过了时间,但是却不想怎么快! 哥哥就要回来了!也不知道瘦了没有,黑了没有?不知道在战场有没有受过伤?不知道在出仗的时候有没有害怕过?不知道...... 她这边想得入神,唇微微张着,灵动的眼睛一瞬不动,看起来很是可爱。 慕容依秀觉得她的反应好笑,抬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唤回她的思绪。 苏心研不解地望着她,不知道刚才慕容依秀为何要在她的面前挥手。 后者扬唇一笑,意味不明地摇头。不待苏心研说话,她就开口了,“表哥明日回京,可不是从城门口普普通通走进来的!表哥战功赫赫,父皇所说的英勇的副将就是苏表哥。正确地说,表哥这是班师回朝!班师回朝这等大事,我听父皇说,明日要二哥和四哥去城门口迎接呢!” 苏心研不置可否,见眼皮也没抬起来。 到城门口去接哥哥的人是谁都无所谓,都和她没有大的关系。她只是闺中女子,即便要去迎接哥哥,她也只是能够到某个客栈里推开窗户而看外边浩浩荡荡的场面。 见她这幅淡淡的表情,慕容依秀抿嘴而笑,“表妹怎么这幅表情?” 苏心研轻轻摇头,“哥哥回来我自然是开心的,只是已经许久不见哥哥,这么长的时间也不知道哥哥变成什么样子了?哥哥从出生的时候就身份不凡,注定了他一生锦衣玉食,如今却需要投身沙场。” 慕容依秀听出了她话中的伤感,心中亦是有感而发,于是两人静了下来。 半晌,先开口的是苏心研,她无所谓一笑,“如今说这些话都已经没用了,哥哥早已投身沙场,也获得了他应得的荣耀!我这个做妹妹的,应该为他高兴。哥哥明日班师回朝,只剩下我一人,我便不出去了,还是在府中回来就好。左右皇上定会为他摆设宴席,到时候进宫赴宴,也是会见到哥哥的。不过是迟早的事。” 没错。前世到如今已经那么久没有见到哥哥,也不差这一两个时辰的事情。 慕容依秀端着茶杯喝了一口上好的雨前long井,“那也好。反正我也不想到城门口去跟别人挤,还是和你一样,待在宫里的好。等到要给苏表哥接风洗尘的时候,我直接过去就行了。” 苏心研笑着,“表姐也是个和我一样懒的。哥哥这次回来,我倒是有适合给他的礼物了。库房里存几把上好的剑,等哥哥回来,我就全部抱到哥哥那里去。” “我要给苏表哥的东西......”慕容依秀眼眸转了转,摆出一副思考的模样,“我不告诉你。” 苏心研哼了一声,“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话说,表姐怎么今日来这儿找我了?” 苏心研知道自己的表姐,因为不喜欢苏利华和苏王氏,对这个尚书府也没有什么好印象。如果不是有她苏心研在这,表姐是绝对不会踏足尚书府的。 慕容依秀好似这才想起她今日出宫来要办的正事,“其实也没有什么事的。”她将茶杯放到桌上,手指指着外头,“上次表妹你入宫,母后给了你几个丫鬟,当时还有一个护卫你记得吗?我给你带来了。” 苏心研不解,她上次已经说过不要了。除非那个名为连卿的人真的不错,否则皇后和表姐不会为了让她身边多一个人而这样做。思及此,她抿嘴不语。 素雪这个时候已经走了出去,大概是要到小厨房里拿着糕点过来。 “其实,连卿他的功夫是拔尖的,更主要的是,连卿以前是暗卫。”慕容依秀如实告知苏心研。 暗卫!苏心研眼睛一亮。这倒是不错! 半个时辰之后,慕容依秀带着两个女官离开了听雨阁。由苏王氏送她出尚书府。苏心研没敢离开听雨阁,因为她的tui脚不方便,担心被慕容依秀看出些什么,于是只待在听雨阁,以腹中不适而未曾相送。这么一来,慕容依秀也没有起疑。 连卿被留了下来。 苏心研也没有去理他。 连卿既不敢进主屋,也不敢就此离去。就只有在吹着冷风的廊上站着。 握着冰冷的剑柄,连卿微微低头,眼睛看着石砖。任凭风儿打着卷吹起他的发,任凭风透过他的睫毛吹进眼睛,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进进出出的几个丫鬟也没有一个有理会他的意思。其实,她们的想法很简单——小姐不提起,她们就当做不知道,这个人,自然也是当做看不到。 进了皇宫一趟再回到尚书府的时候,连看门的小厮都看出了苏利华的心情有多么糟糕,几乎可以用一个脸如墨底来形容。 许多奴仆纷纷议论着自家老爷进了宫,就算是遇上什么事儿,才会有这么烂的脸色。但议论了许久,到底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苏利华一面忍着生出的怒气走回自己的书房,一面回想皇上今日个他说的话。 “此次我东宸带兵攻打漠北起兵的将领,就是苏爱卿你的儿子——卫鸿。” “不曾想到苏爱卿一个文官,却能够养出一个英勇善战的武将!” 第50章:文官武将 “此次我东宸带兵攻打漠北起兵的将领,就是苏爱卿你的儿子——卫鸿。” “不曾想到苏爱卿一个文官,却能够养出一个英勇善战的武将!” “苏爱卿,漠北一战,将我东宸在边远国度中的名声大大提升。漠北这次兵败西退,还允下每年向我东宸进贡。苏家卫鸿是我东宸的好将军!” “朕决定给苏家卫鸿一座府邸。如今在京道上即将完工的府邸——朕就觉得不错!卫鸿立下赫赫战功,自然是武官。苏爱卿是文官,卫鸿就该搬出尚书府另外成府。等到京道上的府邸建完,卫鸿就搬过去。这段时间,他还是要暂住在尚书府。” 苏利华紧紧抿着嘴,脚步不停地往自己位于府邸东边的书房走去。 三年前那个不孝子一个招呼都不打就离家,除了身上的衣服和一吊钱,就未曾带走什么。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投身沙场,用三年的时间立下军功! 听皇上说,他还是从小兵小将做起,和三年前一同参军的人一起做最普通的兵卒。一步一步往上走,直到一年前做到了副将。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然而,即便是他立下了军功,自己也是他的老子!他该时时刻刻记着这一点。这么一想,苏利华倒是想开了,不再愤怒,往其他方向想。 坐到自己的书案前,苏利华双手一抬,放在书案上。朝服未曾换下,头顶的官帽也未曾摘下,他只是静静的,双目呈现出的是平静。 有个有能力的儿子,也是给他的官途上添上了一笔喜庆的红色。 军队明日就会回京,正所谓战胜归来,皇上一定会为他设宴。听说,连其他三个大国都派了人前来。 福来客栈来,仍旧是几日前入住的房间。店小二握着拳头敲了敲门,另外一只手撑着托盘,上边是三样菜和一壶酒。 房间里的曲风走到门边,一把将房门拉开,开门见山的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外的店小二。 因为曲风的表情有些严肃,在店小二看来就是一副生气的模样,后者咽了咽口水,“客官,我是送些吃食上来的。” 曲风点点头,并没有要让他进屋的意思,在门边接过小二的托盘,然后就将门关上了。 屋子里,坐着的是一身白色长衣的元策和穿着一身夸张红色的白墨然。白墨然身上的衣服颜色,是鲜红色的。 这一白一红,看起来极为怪异,却又让人说不出什么怪异。一个神色淡然,一个慵懒的半眯着眼,叫人看不出他们刚才究竟说了什么。 曲风一言不发,将吃食放在桌上就静静地退了几步,然后走到门边,犹豫了一会,推门出去。 曲风一离开,房内就只剩下元策和白墨然。 神色淡然的元策动了动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指,有规律地轻轻敲击桌面。这一动作让白墨然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可是却没有开口。 敲击的声音若有若无。白墨然终于掀起了眼帘,“要说什么就说,这桌子又没有得罪你。” 元策挑起眉梢,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看向对面的人,“没话可说。” 白墨然冷哼了一声,自顾自抬手拿起桌上的酒壶,又将一个倒扣着的杯转过来正放在桌上。将酒壶倾倒,透明的清冽酒水流到杯里,发出“咕咕”的声音。 酒水很香,还散发出好闻的梅花香味。 白墨然放下酒壶,转而端起酒杯抬到自己的鼻尖下,吸了一口气,闻到梅花的香味后满意的呼气。“酒是不错,也对得起它这么高的价格。你不说就算了,我也不会求着你,反正是你的事!”他睨了对方一眼。 “这次来东宸,你的事不过是要替我寻血玉佩,其他的不必管太多。”元策淡淡的开口。 白墨然又是一声冷哼,别过头将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酒的醇香叫他顿时舒服地嘿了一声,颇为惊讶地自言自语道:“这酒真是不错!” 他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元策忽的站了起来,移步走到窗边,将合着的两扇窗推了出去。外边的车水马long顿时跃进他的眼睛。 白墨然在托盘里拿了双筷子,看中托盘里的豆瓣,然而才一伸出手,宽大的衣袖就将盛着酒水的杯子绊倒,酒水浸shi了他的衣袖。 饶是白墨然身手敏捷,也抵不过酒水的速度。衣袖上一块布料被梅花酒染成深色。 白墨然自言自语地道了声晦气,然后就将倒了的杯拿起来。转而才再次抬筷夹了块豆瓣,送进嘴.里。 “苏卫鸿明日就回来了,今天已经在整顿城外军队了。”白墨然嘴.里的豆瓣还没有吞下,声音有些奇怪。 随即是畅畅的酒流声音。 第51章:当然是我好看 元策缓缓转过身来,看着白墨然在给自己倒酒。梅花酒的香洌充斥着整个屋子,让闻到味道的人也忍不住尝一尝。 “苏卫鸿的确是个人才。”元策说着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如果不是他,这次漠北南下东宸,东宸可就要受损了。” “可是他伤了你。”白墨然轻轻道出一个事实。 “所以他该死。”元策接口继续说道,“他如今正是在风头上,死了难免会惹人怀疑。我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傻傻地跳出来,让世人耻笑。” 白墨然将梅花酒一饮而尽,“苏卫鸿有个妹妹,听说是长得倾城倾国,并且还是一个才女,当得起一个秀外慧中。苏卫鸿可真是人生赢家啊!是尚书大人的公子,有一个是大世家的母家,又有一个身为皇后的姨母,还有一个兰心蕙性的妹妹。如果我也有这样的身份,就不枉我来人世一遭了。” “呵呵。”元策不给面子地笑了声。“逍遥谷的谷主可不是谁想当都当得了的!不愁吃不愁穿!不愁美人不愁钱财!逍遥自在得紧,最主要的一点是,不受任何一国的管辖!你以为,这是谁都可以有的特权?” “那可不一定!四个大国两个富商巨贾,一个比一个钱财多。四国有哪一国敢动他们?特别是这个凌肆,连给苏卫鸿设的宴会,东宸皇帝还特意让人去给他下了邀请!这才是面子!不像我!是舔着脸来的!东宸皇帝可没有给我下邀请。”白墨然睨了元策一眼,琥珀色的瞳仁里是元策的身影,稍稍扬起的眉仿佛是在嘲笑对方的无知。 白墨然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变得很轻了。如果不是元策与他相熟,十分了解他,当真就要以为他这是在伤心了。 “然而你半个月前就随我离开了逍遥谷,怎么就知道东宸皇帝未给你下帖子?”元策说着将窗户合上了。 “你能不能别说话?一说话就要揭我的底的家伙!叫我以后都不敢和你一起出门了!”白墨然一副小媳妇的模样,故意对元策眨眼。 一双不停眨着的琥珀色眼睛让元策感到无奈和好笑。面前的人明明就长得比女子还好看,却故意时常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大概是想让人时时记得他是个男儿! 比如现在跟他眨眼睛,就让元策想起了是个男儿,顿时感觉头皮麻了一下。 白墨然一头青丝用一根银色的发绳绑着,松松垮垮的,几缕未曾绑紧的发已经垂到了额前。说不出的慵懒贵气。一身张扬的红衣,更衬出了他白皙的皮肤。 就连元策,都忍不住被他的美所吸.引。不过,这种吸.引只是一种单纯的欣赏,欣赏老天给他的特殊待遇。 和白墨然相比,元策也不会逊色。两人长得都很好看,那种几近完美的面孔轻易就能盅祸人心。两人不论走到哪里,都会是极为养眼的存在。 看着白墨然的媚.眼,元策忽然想到刚才白墨然说起苏卫鸿的妹妹,用的是“倾城倾国”和一个“秀外慧中”,因为未曾见过,他倒是生出了那么一点好奇。 “你刚才夸苏卫鸿的妹妹长得倾城倾国,我想要知道,是你长得好看,还是她长得好看。”元策远山般的眉荡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好似在笑,又好似没有。 白墨然眼神黯了黯,他其实并不喜欢别人夸他长得好看!只是这人是元策而没有不悦的反应。 看到了白墨然脸上一时的黯淡,元策挑唇轻笑道:“看来是苏卫鸿的妹妹长得比较好看了!” 谁知白墨然媚.眼一抛,“当然是我长得比较好看!” 元策手指一僵挑眉抿嘴忍住笑意不说话。 听雨阁内,苏心研终于在大公主慕容依秀离去之后,卸去了脸上的妆容。右边的脸蛋如同剥了壳后的鸡蛋一般白皙光.滑,左边脸颊上却有一大块刺人眼球的嫣红色。 坐在椅子上,苏心研半眯着眼睛想起不久前管家到祠堂要请她出来的时候。 应该是害怕表姐知道了她因为一个姨娘而跪祠堂会生气,所以才那么着急地要让她回到听雨阁。祠堂虽然环境恶劣,可是她也不不是不能继续住下去。 然而她又不想要让表姐担心她,加上管家前世今生都是个算得上公正的人,所以她并未刁难于他。 因此,不多时,她就带着九天和九云离开了祠堂。并且要求她的婢女对她受罚一事只字不提——这个自然也是因为不想让表姐担心。只是因为不想要让关心她的人担心她而已! 仅此而已! “素雪!”苏心研叫了在外边的人一声。被叫到名字的素雪“诶”了一句后就小跑了进来,手中还拿着蒲扇,看起来她刚才是在烧水。 “小姐,怎么了?”素雪发觉苏心研在看着她手中的蒲扇,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暗怪自己着急了些,竟然连蒲扇都没放下就进屋子来了。 第52章:下马威 苏心研叫了在外边的人一声。被叫到名字的素雪“诶”了一句后就小跑了进来,手中还拿着蒲扇,看起来她刚才是在烧水。 “小姐,怎么了?”素雪发觉苏心研在看着她手中的蒲扇,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暗怪自己着急了些,竟然连蒲扇都没放下就进屋子来了。 苏心研扁嘴而笑,用左手轻轻碰了自己的左脸一下,上边是至今未消肿的巴掌印。“给我煮粒鸡蛋来吧,否则明日哥哥回来叫他看到就不好了。”说到自己的哥哥,苏心研脸上多了几分笑意,看得出来她是高兴的。 素雪立马应下了,可是她又想到了苏心研脚上的扭伤,不由得失落了,拿着蒲扇的手指又紧了紧,半晌才嘟着嘴问了出来,“可是小姐脚上的伤该怎么办?” 苏心研差点失笑,没想到她隔了这么长的时间还能够看到她的素雪这么孩子气的样子。不过她还是跟素雪说了实话,“管家请我从祠堂出来,我愿意出来可是有条件的,就是他必须去请大夫来!府中老夫人一有差池,就必须将整个府中的府医请了去。如果是我去请,老夫人不一定愿意放人,如果是管家,那就一定可以请来了。还省得我下这个脸!” “可是府医都是男的呀!”素雪皱着眉头提醒道。 不料苏心研已经是xiong有成竹的笑了笑,“府医自然都是男的,所以我才有理由,让管家再去请女医来。” 素雪已经明白,苏心研这是要给管家一个下马威啊!“那奴婢这就去给您煮个鸡蛋。”说完,她就转身出去了。 苏心妍看着素雪的背影,想起了已经被她冷落了许久的连卿。这个男人有他自己的骄.傲和他的抱负,如今却被要求来伺.候她,心里总是会不舒服的。 不过听表姐慕容依秀说,他已经愿意来伺.候她了,是心甘情愿要了伺.候她的。一个心甘情愿就代表着,他必须听自己的命令,而不是与自己背道而驰。 尽管她苏心研相信慕容依秀,相信这些关心她的人的话,却是不敢相信连卿的。 或许,她该试探一下。 苏心研眯起了眼睛,锐利的眼眸盯着外头的明亮,不由得让人联想到那搏击长空翱翔于广袤无垠的天空的鹰。 桌上的茶已经冷掉了,苏心研看着青花瓷茶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一双眼睛越来越明亮,好似偷了腥的狐狸。 “小姐,我们回来了。” 九天和九云一前一后地踏进主屋,说话的正是九天。 “果然不出小姐所料!”九天冷冷开口,心中填满了不满和愤怒,眼睛有些猩红,“好歹也是父女呀,怎么就狠得下心!奴婢亲眼看见四个训练有素的人从祠堂后快速离开的!” “奴婢只是看见那四个人都到了东院老爷的书房里去。”九云微微低头回禀,“而老爷一回府就进了自己的书房,直到现在。” 和她们两人相比,也显得十分冷静,因为她从前世就知道苏利华有着十多个暗卫。这些暗卫说到底也就是为他们的主子所卖命,却见不得光的人。 至于她为什么知道苏利华会在她被罚的这些天内对她动手,只能说是一种直觉吧,对危险的直觉。 只是现在听到九天和九云两人的禀报,心还是不由得发凉。明明已经对这些挺可笑的亲情失望了,失望的彻底,却还是在失望中,有一点期盼。这下,已经彻底万劫不复! 苏心研冷笑着自嘲一笑,她该狠下心,彻彻底底地狠下心!用冰块包裹起来,成为不易受伤害的石心。 “果然如此。”苏心研用自己才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然后,她对自己的两个丫鬟说起了自己的决定,“从今往后,我们听雨阁就和府内其他地方分隔起来,不论是每日的吃食还是井水,都只用听雨阁里的。” 九天和九云都是一愣,没有说话。 和苏心研说的一样,管家很快就带来了一个府医。 只是轻荷以男女有别而将管家训了一顿,要求他带来女医。管家颇为无奈,但一想到今日公主到来,只能带着强忍下的不满请来女医为苏心研上药治疗。 第53章:苏将军 翌日,远边长空鸣出一声尖锐的声音,原来是展开翅膀翱翔的利鹰。鹰叫声穿过长空,刮过天边不知道飞向何处。在雄鹰的背后,是一轮红得像血的红日。红日普洒于大地,金色的光辉将整个京城照得明亮。 这一天,街道上不再是往日的热闹的人来人往,而是冷冷清清的,集市也几乎没有行人。家家户户紧闭门窗,若是不知道的,还要以为东宸发生了什么危险的事情。 不过,东宸可不是发生了什么危险的事,而是有普天同庆的欢喜事——漠北一战,副将完胜,今日正是班师回朝的好日子。 百姓对于战胜归来的苏将军十分崇敬!在他们眼中,他就是保家卫国的英雄。 今日苏将军回到京城,百姓们纷纷想要表达自己对将军的热情,人流涌到城门口。因为百姓数量太多,一时间竟将城门堵得水泄不通,连官兵都无法移动半分。 紫禁城里的皇帝一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喜是忧,因为他只是抿嘴一笑,颇为无奈地吩咐禁卫军前去疏散一下,驱走一部分百姓。 百姓们热情高涨,在禁卫军以武力相对之前谁都不肯离去。在禁卫军首领亮出明晃晃的银色长剑后,纷纷将自己的热情ya下,不得已而在禁卫军的指挥下离去。 禁卫军并未将所有百姓都驱除离去,只是为了京城的交通着想,带走一部分百姓。 不仅百姓如此,就连官家的女眷也要到京道上一睹将军班师回朝的壮大场面。 从昨天早上开始,京道上的茶楼或客栈都被租下了。可见将军班师回朝的影响力有多大。 太阳越来越大了,橙色的阳光带来的热气竟是让在城门口翘首以盼的百姓们生生憋出了一头汗。百姓堆里人声鼎沸,碍于有官兵在旁边,只能默默地将说话的声音压到最小。 “哎,我听说咱们苏将军在沙场上英勇杀敌,以一敌十呢!”不知道,人群中哪一个地方发出这样的惊呼声。但是这个声音颇为洪亮,在小声议论着的人群中,并没有被淹没下去。 “哼,你那个听说算什么呀!我儿子可是跟苏将军在战场上一起杀敌的呐!连月来我儿子送来好几封家书,封封都说到苏将军的英勇!” “苏将军其实是礼部尚书苏大人的儿子。苏大人才高八斗,尽职尽责,不仅如此,还为咱们东宸国培养了一位将军,实在是功不可没啊!” “就是这样说啊!如果不是苏将军,指不定就兵败了!如今皇上long颜大悦,必定会封一个官位给苏将军的!”不知道哪个人故作深沉地猜测,虽然说的不无道理,却也只是猜测。 旁边有一个男子便嘿嘿的笑了一声,摇了摇手,“我有一个哥哥是在兵营里的,他与我说苏将军自三年前投入军营,就是从小兵做起的。要我说,苏大人和苏将军关系定不会好,否则,苏将军何必从小兵小将做起?” 第54章:军队到京 旁边有一个男子便嘿嘿的笑了一声,摇了摇手,“我有一个哥哥是在兵营里的,他与我说苏将军自三年前投入军营,就是从小兵做起的。要我说,苏大人和苏将军关系定不会好,否则,苏将军何必从小兵小将做起?”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苏大人和苏将军他们之间的事情也关不了我们的事?要怎么说他们都是父子,咱们是外人,更何况咱们只是些小百姓,在他们眼中算不了什么。” “也是,也是。这些话说说就好,要是被人听了去,再搬弄是非,咱们这些小命可就都没了。” “对对对!小点声!” 百姓的议论声音慢慢降低,最后已经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了。 为迎接苏卫鸿班师回朝,是皇帝的命前来迎接的是二皇子和四皇子,随行的还有京城的地方官。 皇子出行,自然是带来了不少亲卫以护安全。一队人浩浩荡荡地立在城楼上,整齐划一的队伍让人视之心惊胆战。 随着的时间的推移,已经到了辰时中了。在太阳底下等了许久的把心门都已经有些耐不住性子了。粗布衣服被渗出的汗水反复润shi,男子纷纷用衣袖去揩去额头上的汗珠,妇人则是用手帕擦去令人厌恶的香汗。 站在城楼上的两位皇子亦是翘首企足,望着城门外的风吹草动,终于看到了不远处转角后拐出来的一抹土色出现。 战场多数在沙漠上,土色的战服能够让己方的士兵较好地隐藏自己的行踪。 “苏将军带的队伍到啦!”同样是看到行军的前部分,城楼上的守城队伍的队长喊道,话中全是激动。 听到这话,城楼上的士兵纷纷望向远处,想要快一点见到漠北一战的大功臣! 这次迎接,是二皇子慕容成宇和四皇子慕容成洋。慕容成宇和慕容成洋是亲兄弟,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两人都是昕贵妃所出,相差两岁。 “苏将军终于是到了!”慕容成宇笑了笑,清朗的笑声让人听着神清气爽。 旁边,慕容成洋也跟着一笑,带着翩翩风度扬起衣袖,指着天上的太阳说,“苏将军回来的正是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算好了时辰,竟是赶上了辰时末、巳时处。” 慕容成宇笑了笑不说话。 在他们两人身后的官员没有一个上前搭话的。 慕容成宇今年二十岁,慕容成洋十八岁。两人虽是亲生兄弟,但是这长相上却是一个向南,一个向北。 身为哥哥的慕容成宇或许是因为年纪较大,身材也比较魁梧。用老百姓的话来说,这二皇子简直就是天生的武将。额头高,眉毛高,眼睛适中,高鼻梁,唇是薄薄的。这一副面孔,原本应该是严肃的令人害怕的,只是二皇子天生爱笑,对人温和有礼,一副面孔也似乎温和了不少。 让人不禁疑惑,昕贵妃清甜可人貌美如花,皇上也是文人墨客的翩翩公子气概,怎的生出了二皇子值班粗旷豪迈的人? 有宫里出来的老人说,当初二皇子五岁的时候,皇上不知从何处听来二皇子不是他亲生子的谣言,要求二皇子和他滴血验亲。这事当初还闹得沸沸扬扬,昕贵妃因为皇上的不信任而曾经要去寻死。后来,滴血验亲后证明了二皇子的的确确是皇上的long裔,皇上在极力补偿的同时ya下了风头,这事才慢慢被人淡忘下去。 百姓们似乎也知道了,城门外的事情好像也知道了,苏卫鸿已经带着军队到了城门口。人群再次沸腾起来,说话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不过好在有着禁卫军的存在,百姓们即便热情洋溢也不敢越矩了。 金灿灿的阳光照耀着京城,城楼上琉璃瓦因为阳光的反射出金色的耀眼光芒。几只不知深浅的鸟儿聚在一起停落在城楼琉璃瓦上,叽叽喳喳的叫着,时不时扑打一下自己的翅膀,不知道是不是在表达着它们激动的心情。 行军的队伍越来越近了,转眼间已经来到了城门外几丈近的地方。 原本依稀可见的人影已经清晰起来,棕色毛发的马上坐着一位只穿着简便军装的男子。男子的头发高高束起,用一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木质簪子串起,看起来有说不出的洒脱。这一位穿着军装的男子便是百姓心中仰慕者的,皇帝心中认可的苏将军苏卫鸿。 在男子的左右,分别是两位一样穿着红色衣服的男子。这两名男子皆是军队的队长,苏卫鸿受皇命坐上将军指挥之位后,两人就顺理成章的成了苏卫鸿的得力助手。 两名队长也是从小兵小将做起来的,如今风光来到京城,也算是光宗耀祖了!更何况战胜归来,若是得皇上眼缘,指不定能够得到什么官位,从此踏上仕途。这样的心思别说是他们两人,就是如今只是身为小兵小将的人,也不过是这样想的而已。 只是,如今,他们两人做到了,得到了他们应有的风光。 位于队伍队首的苏卫鸿脸上不见一丝骄.傲自满,他紧紧抿嘴,眼睛直直看着前方的路,连城楼上都未曾分过去一个眼神。 黝黑的瞳背着光,带着刺骨的冰冷。苏卫鸿的眼里一直带着冷光,似乎还是在战场上对待敌方,不见一丝感情。 马匹的行动使得苏卫鸿的身体一抖一抖的,随着他的驾驭,马匹不疾不徐地载着他来到了城门口。 马蹄踩在平坦的石砖道上,士兵们踩着齐刷刷的步伐,跟在苏卫鸿的背后,整齐的队伍表现出的是军队的素质。 城楼上,慕容成宇双手撑在石阶上,望着越来越近的队伍,冲着队伍前头的苏卫鸿喊道:“苏将军!” 苏卫鸿问声抬头一瞧,才看到二皇子慕容成宇的脑袋,对方就骤地退回去了。 不多时,二皇子就已经来到了城下,在城内正中。二皇子并未着急,就连在城楼上下来的速度也只是按平常的速度。 第55章:同样尊贵的皇子 苏卫鸿终于翻身下马了,朝着向他走来的二皇子行礼。带着恭恭敬敬的态度来行礼,没有意思,因为自己的功劳而自大的模样,赢得了二皇子和四皇子的好感。 正所谓没有争储之心的皇子不是好皇子,二皇子和四皇子皆是昕贵妃所生,都有着争储之心。两人相差只有两岁,同一个母妃,同一个母家,又着同样尊贵的身份,拼的只是才智和谋略。 苏卫鸿漠北战胜,皇上long颜大悦,对苏卫鸿赞赏有加,自然成为两个人争夺的对象。毕竟多了苏卫鸿这一得力助手,对自己争储的实力可以增加不少。 “看呐!最前面骑着马的那个人就是苏将军!”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百姓们瞬间沸腾起来。 “苏将军长得可真是俊呐!他又是战胜归来!肯定是被皇上赐官的!又是有官位在身,又是长得俊楠的,肯定是未出阁少女的梦中人。” “......” 因为苏卫鸿和他带的军队的出现,百姓们沸腾起来,甚至是妄想冲破禁卫军的防护冲向苏卫鸿那里。不过也只是妄想。 “末将参见二皇子、四皇子。”苏卫鸿抱拳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军礼。 离苏卫鸿只有几步之遥的二皇子快步向前,亲自扶起苏卫鸿,“苏将军不必多礼!快快起来。漠北之战之所以胜利,都是因为苏将军的领军有方!如今凯旋归来,当是受奖受封之际。本皇子,还要恭喜苏将军了!” “末将谢过二皇子!”苏卫鸿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并没有因为二皇子的这些话而对他感恩戴德。 丝毫没有起伏的语调,再加上苏卫鸿脸上什么的表情,所以在这个时候,苏卫鸿给二皇子的感觉就是要将他收为己用不是一种容易的事。不过在当下,将苏卫鸿收为己用可是一件重要的事。 二皇子慕容成宇抿嘴而笑,心中暗暗决定要将苏卫鸿纳入自己的麾下。这样想着,他半眯着眼睛瞄着苏卫鸿。 发觉有一束目光钉在自己身上,低着头的苏卫鸿猛然抬起头,就见二皇子的目光已经移到他身后两个队长身上。 苏卫鸿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没有说话。 四皇子慕容成洋这才温和地笑了笑,“本皇子恭喜苏将军凯旋归来。战场上千变万化,苏将军能够带军打退漠北的蛮人,的确厉害。苏将军,你还是先与我们到皇宫见了父皇,然后回尚书府吧。想必苏大人和苏小姐想你想得紧。” 苏卫鸿听言会心一笑,这是想到了自己妹妹由心而发的喜悦。“那么,末将这便进宫觐见!”苏卫鸿笑了笑对二皇子和四皇子说道。 二皇子和四皇子相视一眼,从对方眼睛是看不到一丝敌意,只有如沐春风的温和。 在一旁看着的苏卫鸿心头一跳,下意识的感觉到了自己被卷入了争斗之中。面前的这两位,明明是要争夺同一位置的皇子,却能够用表面上的兄弟身份相待,行明争暗斗之事,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第56章: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二皇子和四皇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不出一起敌意。苏卫鸿自刚才就一直抬头观察着两人。 看到两人脸上露出笑容,苏卫鸿心头一跳,下意识的感觉到了自己被卷入了争斗之中。面前的这两位,明明是要争夺同一位置的皇子,却能够用表面上的兄弟身份相待,行明争暗斗之事,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二皇子、四皇子、苏卫鸿以及一干将领所站的地方,在不少有高楼的酒楼、茶楼等地都可以将其一览无遗。 一家酒楼二楼西边的单间内,从被推开的窗户看进去,正中央是一个长相清甜的女子,旁边是两个侍女模样的女子。 正中央的女子长相清甜,说不上美丽,只是有小家碧玉的气质。 女子一身桃红色的衣服,原本十三四岁的装饰应该是简单点的,只是女子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上,所带的皆是珠光宝气的饰品,显得俗气。 如果脸上没有要给自己添几分红.润而抹上去的红色胭粉,女子的皮肤也应该是白皙的。红色的脂粉恰到好处的给女子添上了几分活力,使得整个人不会被珠光宝气的饰品ya低了去。 女子头上,一支镶有红色珊瑚珠子的银色发钗惹人注意。 “你们看见了没有?在二皇子和四皇子面前的那个人就是苏卫鸿了。传言果真不假,现在也能够看出以前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这可惜被无情的边关环境塑成了这个样子,可惜了。”女子笑了笑,自觉是局外人,就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起了在楼下的人。 “为了官位,为了权利,有什么人不会为了这些东西削尖了脑袋的?”一名侍女接口,脸上也露出了一副不屑的模样。 “呵呵。在东宸除了从文就是从武,苏卫鸿虽说有上好的出生,却也无法改变尚书大人的不喜,注定要另寻他路。不过,他也是个有能耐的,能够做到副将的位置,虽然其中少不了安国侯府的助力,但是也必须在他有这个能力才行。”女子微微一笑。将自己心中所想告诉自己的侍女,可见这侍女是她信得过的。 “苏将军回朝,想必皇上会赐官吧!”侍女试探着问了一句。 女子想了许久,抿嘴不语,摇头而笑。落落大方地转身,坐在桌前。 另一家酒楼里,二楼西边的单间亦是窗户大敞,在外面可以看见窗户另一边一张木桌和坐在桌边的人。木桌上,放着酒菜。桌上是两壶白瓷酒壶里盛满了酒水、四盘有素有荤的酒菜。 桌面两边坐着人。让人感到奇怪的是,明明酒菜上来的时候是温热的,直到它们都冷了,还没有人动过筷子。 两个人中一个穿着蓝色的用云锦制成的长衫,一条价格不菲的绣有金片的腰带上挂着一块腰牌,上面赫然是四个字——慕容立宏。 慕容立宏是东宸皇帝的第五子,生母是恩宠多年来不曾变过的贤妃。只是,贤妃从进宫时母家在鼎盛,贤妃生下慕容立宏的时候,母家犯罪,全家一百二十多口人被流放的流放,被赐死的赐死。只是,贤妃和五皇子慕容立宏不曾因为这件事而被皇帝怪罪。这也是皇帝重情和仁慈的地方。 “五皇子不必担心,皇上要二皇子和四皇子前去迎接,或许并不是说看重他们,只是因为他们排行在前,年纪要比五皇子您大。”坐在慕容立宏对面的男子忽然开口,一开口,就是劝慰。 慕容立宏抬眼看着他,冷嗤了一声,“若是以年纪大小来分,天下岂不是大乱?古往今来几乎没有立长而不立嫡的!我大哥已死,占着嫡子和长子的人已经不在,剩下的人哪来的长次之分?” 正所谓嫡长子,自然是原配正室所生的第一个男子。皇后生有一子一女,正宫所出之子为嫡长子,风光无限!又颇得皇上和太后的喜爱。一出生,皇上就赐名为“慎”,为慕容慎。因为他天生聪颖过人,记性更是一等一的好,所以在六岁时,就被立为太子。 如果不是在他十六岁的时候死去,这东宫之位注定是他所有。他们这一个个庶子,哪来的机会争夺那个位置? 如果是他慕容立宏从皇后的肚子里爬出来,那么他也不用辛辛苦苦去努力这么多年了!这一种上天带来的不公,叫他浑身都不舒服。 “殿下,皇上近日在朝廷之上并未有过偏颇,可见并不是对您有什么不满。”慕容立宏对面的男子继续劝慰着。 哼。慕容立宏在心里头暗自不满,越发恨自己如今没有一个像昕贵妃的娘家一样的母家!以前的他的母家也是新荣繁华,可惜后来败落了。 “我没有母家,只能靠自己的实力,如果不是有你们这批人,也许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到这个位置来的。”慕容立宏微微一笑,像是在要糖的小孩儿。 对方摇头笑了笑,“殿下说什么呢!能够跟着殿下,是老臣一辈子修来的福分!” 乾清宫内,金色的太阳光将这一天子处理朝政的地方照得明亮。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有序地做着自己的活计,多年来养成的行动速度叫他们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京中繁华,北边的土地经济落后不说,环境也是恶劣。苏将军真是好勇气,三年前就毅然进了军营,决心前去北边驻守边关。”二皇子慕容成宇一路上都在说话。 一路上经过的宫女太监无一不对他们行礼,行礼过后就继续自己的步伐。 苏卫鸿干净的脸上多了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被边关的太阳晒出来的麦色皮肤叫他多了些憨厚的感觉。“二皇子说笑了。三年前我离家出走,只是想给我妹妹一个更好的环境。三年后的今天回来我只是做到了回来而已。况且,且不论家常里短,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为国效力也是情理之中。” 在苏卫鸿的嘴.里听到“妹妹”这一个词的时候,四皇子和二皇子两人一前一后的顿住自己的脚步,心里头有着某些计划。 京中都在传着:京中女子身份最高的,除了皇上的两个女儿,当属礼部尚书苏大人之女苏心研了。 身份高贵不说,更是深受皇后的喜爱。如今她的哥哥凯旋归来!心心念念的还是她这个做妹妹的。 传话的太监大跨步踏出养心殿的门,站在大门左侧,一挥拂尘,高声唱道:“宣二皇子、四皇子、苏将军进殿!” 在乾清宫内等着宣传的三个男子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到了喊话的太监身上。 下一刻,二皇子和四皇子齐齐抬步往前走去,又一时间想起身后的苏卫鸿还没动弹。 苏卫鸿看着同时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兄弟,被审视的目光让他无法忽略,从而感觉浑身不适。 苏卫鸿正要踏进养心殿,就被刚才来传话的太监用拂尘挡了去路,苏卫鸿不解地看向太监。那太监嘿嘿一笑,“苏将军,御前不许带兵器!”太监意有所指地看向苏卫鸿腰间的长剑。 二皇子和四皇子只是微微偏头,并没有要上前阻止的意思。毕竟这是在养心殿,他们也不能把皇帝的安危拿来玩笑。 苏卫鸿抿嘴,御前不能带武器,心里清楚这是规矩,所以也没有不悦。 一踏进养心殿,就感到一股在外没有的阴凉,好闻的long涎香的味道传入人的鼻腔。 坐在正中央的,正是穿着一身明晃晃的huang色long袍的皇帝,皇帝坐在书案前,还在批阅奏折。只是一听见有人进来的声响,就放下了尖尖的狼毫头还占着上好的墨的毛笔,笑着站起身来。 二皇子和四皇子一前一后地给皇帝行了礼后就立在一边,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苏卫鸿在养心殿中间、皇帝面前行礼,“末将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将军起来吧,不用多礼!”皇上笑了笑。 “谢皇上。”苏卫鸿应后就站了起来。他的个子不低,站起来已经超过了皇上的身高,感觉有些帅。 皇上拉着苏卫鸿的右手,有感而发地笑了,“想当初你不过还是在襁褓中,这好像是才过了一会儿。一转眼的时间,你就已经这么大了。还为东宸做出这么大的成绩,朕心里记着。” 苏卫鸿嘴.角弯了弯,笑容很淡。“皇上莫再说笑,为国争光的事情有谁会拒绝?再者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好一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皇上long颜大悦,望着苏卫鸿的眼里满是赞赏。在这个时候,皇帝或许就是因为苏卫鸿的话而感到喜悦,又或许是要将苏卫鸿的话和他的功劳一起算,反正这个时候,皇帝是高兴的。 第57章:初见罗独 皇上下令让二皇子和四皇子先行离开,反倒是留苏卫鸿在养心殿里说话。 两人端坐在石榻上,相向盘tui而坐。皇帝的近身太监送来一些糕点,摆在石榻上的几子上。 “年纪轻轻的,就获得保家卫国的荣耀,但是依朕看,你似乎不对这份荣耀感到自豪。”皇帝手执黑子,眼睛盯着他面前的棋盘。皇帝盯着棋盘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如果不是因为养心殿里只有他和皇帝两人,苏卫鸿都要错认为不是皇帝在说话了。 “皇上有所不知,卫鸿心中将保家卫国当作理所当然的责任。”苏卫鸿淡然一笑。这话听起来有些堂皇冠冕,说得通俗点就是虚假,但是他的样子又是严肃,叫人不由自主地认真起来。 皇帝不语,默默落下一子。棋盘上随着“磕”的一声多了一粒黑子。 棋盘上的棋子渐渐多了,棋盘上所空下的地方也越来越少。随着被对方所吃的棋子的增多,空下的地方越来越多。 皇帝比苏卫鸿多吃了对方五子,胜。结束的那一瞬间,皇帝大笑而站起,同时喊了在外边侯着的太监进来。 “皇上!”太监跑着进来,急匆匆行礼。 皇帝站在石榻前,挥一挥衣袖,道:“宣朕旨意,苏卫鸿领军攻战有功,特赐二品官位镇北将军,赐府邸一座、huang金三千、绸缎百匹、珠宝十箱!” 镇北大将军的二品官!对于苏卫鸿这个年纪轻轻的人来说已经是一个难以得到、有如登天难的身份了。 皇帝身后的男子抿了抿嘴,垂眸不语。他真正想要的,并不是做官,而是一个足够去保护他的妹妹的身份。所以他做到了,坐上镇北大将军这一个职位,是他努力了、奋斗了的结果。 不多时,皇帝借着己还有奏折要批阅,让苏卫鸿先行离开。 后者并未犹豫,行礼后就退出养心殿。边跟着带路的太监走,边思念自己的妹妹。 “你是苏大人的儿子、苏家长子苏卫鸿吧!” 一句大声清脆的询问声音突然发出,叫在行走着却出神的苏卫鸿吓一跳。 苏卫鸿抬起头来,却发现站着他面前的人,只是一个穿着官服,却是一副生面孔的人。给苏卫鸿带路的公公也是个机灵的,瞧苏卫鸿的模样,就明白了苏卫鸿他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连忙说道:“苏将军,这是直隶总督罗大人!” 总督及督察官两个职,前朝还没有,是当今皇帝登基后,效仿其他国家的制度,才提起来的两个个职位。据苏卫鸿三年前未离京的记忆,总督还是不怎么起眼的职位。 但是如今看来,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儿。苏卫鸿在心里笑了笑,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不过却是足够让一个人,在职位不变的情况下,受到皇上的重用。当今世界,能够受皇上的器重,才是你能够生活下去的资本。 “罗大人!”苏卫鸿抱拳行礼,且不说官位等级大小,就是这辈分的差别,他也理应行礼。 罗独笑了笑,大气地摆手,“苏将军年少英勇,是我东宸的一个人才!在皇上的话中不难听出他对你的欣赏。基于皇上对你的称赞,使得本官也想见见你。” “卫鸿当不得。”苏卫鸿谦虚了一句,“即便是要见面,也应该是卫鸿先去拜访罗大人。” 罗独摇了摇头,“本官不讲那些虚理!在本官看来,有能力就是有能力,是值得信任的人!如果没有能力,本官也不屑......”话到嘴.边,他已经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苏卫鸿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奇怪着。奇怪这罗大人为什么会突然跑来和自己说这么些话。按理说他才回朝,连皇上的奖赏和封位的圣旨都还没有下,不应该这么早就来向他道喜啊! “如今见到苏将军,方知道苏将军不仅年少英勇,还是一个翩翩玉公子啊!”罗独上下打量着苏卫鸿,那种目光说不上礼貌,却不会让人反感。 “罗大人莫要说笑!”苏卫鸿抿嘴,“末将在边关生活了三年,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在风吹日晒、狂风暴雨之下生活,哪里还有翩翩玉公子的形象!” “哈哈哈哈!”罗独爽朗一笑,丝毫不顾这是在皇宫内的道路上,“若是本官说的,不是苏将军的外在形象呢?” 苏卫鸿一愣。 “本官家中有一女,今年一三年纪。虽没有苏将军妹妹的传言那般美丽、知书达理,却也算得上是有才有艺。不是本官自夸,笑儿自小懂事,自小多才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罗独不知不觉地说起了自己女儿的本领,这是为人父亲对自己女儿的认同和自豪。 苏卫鸿在心里头默默补上了一句,怎么好也没自己的妹妹好! “笑儿听闻苏将军的英勇,还不时向本官打听苏将军的行踪。叫本官哭笑不得。”罗独继续说着。 “罗大人!想必您进宫是有要事寻找皇上,卫鸿就不耽搁您的事了。”苏卫鸿心里惦记着妹妹,自然是没有什么耐心跟罗独说话的。 罗独一时语塞,却也知道自己今日进宫是有要事在身,公事和私事还是分得清的。所以,两人这才分道扬镳。 和罗独一人走一个方向,苏卫鸿心里想着自己的妹妹,对于罗独的离去顿时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苏卫鸿也没有多加去想刚才罗独说的话。快马加鞭,没多久就到了已经快要淡出他的记忆的尚书府。 有着“尚书府”三个烫金大字的牌匾高高地挂在门上,门外仍旧是他记忆中的守门小厮。守门的小厮也认得他,瞧他停马于门前,行礼后就小跑着来牵马缰。 没有来迎接的人!因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毕竟班师回朝这等大事,皇上一定会留他在宫中坐坐的。 苏卫鸿也没去计较这个,一进府,就直奔苏心研所居住的听雨阁。 “哟,远处的人就是大少爷吧!”倚在听雨阁大门口的九天笑着对旁边的轻荷道。 轻荷闻言跑到九天旁边,顺着她的方向一看,可以看到远处在快步走着——几乎是用跑的人。顿时笑了,“大少爷回来了!” 她是冲着听雨阁里喊的。 听雨阁在这一刻活了起来。九天和轻荷两人依旧在大门口站着,被她们影响,九云也忍不住走到大门处,就是想要早一点看到其他人口中的大少爷。 在小厨房里的素雪听到,顿时喜笑颜开。她看向她旁边的人,在她旁边的是不顾其他人阻止,执意要亲自下厨的苏心研。 后者也是笑着,不施粉黛的脸上像绽放的花朵似的美丽,“终于来了!”苏心研说了这么一句。 只有苏心研她自己知道,这一句终于来了,她是等了多久才敢说出来的。 放在灶上的有几盘做好的菜肴,色彩鲜艳,让人一看就有食欲。六样菜,有荤有素,锅里还炖着鱼汤。如果不是素雪亲眼所见,连她这个贴身侍候的婢女都不敢相信苏心研会下厨做菜。 一路上,苏卫鸿也没有多加去想刚才罗独说的话。快马加鞭,没多久就到了已经快要淡出他的记忆的尚书府。 有着“尚书府”三个烫金大字的牌匾高高地挂在门上,门外仍旧是他记忆中的守门小厮。守门的小厮也认得他,瞧他停马于门前,行礼后就小跑着来牵马缰。 没有来迎接的人!因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毕竟班师回朝这等大事,皇上一定会留他在宫中坐坐的。 苏卫鸿也没去计较这个,一进府,就直奔苏心研所居住的听雨阁。 “哟,远处的人就是大少爷吧!”倚在听雨阁大门口的九天笑着对旁边的轻荷道。 轻荷闻言跑到九天旁边,顺着她的方向一看,可以看到远处在快步走着——几乎是用跑的人。顿时笑了,“大少爷回来了!” 她是冲着听雨阁里喊的。 听雨阁在这一刻活了起来。九天和轻荷两人依旧在大门口站着,被她们影响,九云也忍不住走到大门处,就是想要早一点看到其他人口中的大少爷。 在小厨房里的素雪听到,顿时喜笑颜开。她看向她旁边的人,在她旁边的是不顾其他人阻止,执意要亲自下厨的苏心研。 后者也是笑着,不施粉黛的脸上像绽放的花朵似的美丽,“终于来了!”苏心研说了这么一句。 只有苏心研她自己知道,这一句终于来了,她是等了多久才敢说出来的。 放在灶上的有几盘做好的菜肴,色彩鲜艳,让人一看就有食欲。六样菜,有荤有素,锅里还炖着鱼汤。如果不是素雪亲眼所见,连她这个贴身侍候的婢女都不敢相信苏心研会下厨做菜。 第58章:兄妹独处 除了给苏心研打个下手,其他事情都是苏心研自己所做。明明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却硬要自己踩着板凳也不愿他人插手。从挑菜到煮熟到匀到盘子里,都是她自己完成。 鱼汤起锅,ru白色的鱼汤还飘着热气,带着浓郁的香味。 苏心研身上穿着的是一件天蓝色的碧云束腰苏锦长衣,一条美轮美奂的束腰,外边再穿着一件白色的狐狸皮外袄。头发并没有束整齐,因为担心做菜时会被弄脏弄乱,苏心研只是将三千青丝用一条红色的发绳束起。 “素雪,你整理一下,然后将这些菜拿到房里去。”苏心研拿着一条干净的布在擦手,走出小厨房时还不忘吩咐素雪。 苏心研未走进房里,而是走到听雨阁大门去,她想要早一点看见她的哥哥。 明明不长的路,她也觉得走了许久。她才走到大门,刚踏出一步,迎面就走来一名男子,她几乎是扑到对方的怀里去的。 “哟!”对方吓了一跳,惊呼出声。不过还是下意识地僵住身子,脑子里知道这可能会是自己的妹妹,就用一种保护的姿势搂住对方。 闻到在心内深处熟悉的味道,苏心研心里莫名安定下来。她没有立即推开对方,而是靠在对方的衣服上,喊了对方一句——“哥哥”。 声音有些闷,但是敲在苏卫鸿的心里就如同一阵暖流流过。他呆呆地应了一句,没有动弹。在心里,他还是很喜欢妹妹和他亲近些的。 然而下一刻,苏心研就从他的怀中走出,微笑着行礼,“哥哥可算是回来了,研儿等了许久了。” “为兄的一从养心殿出来就直奔回来的,却还让研儿等久了,是为兄的不是。”苏卫鸿笑着对苏心研说。此时的他脱去了在战场上的肆意,也没有对外人的冷漠,一副温和的笑容怎么看也不像一个能够肆意沙场的人。 “研儿说的,可不是哥哥从宫中出来的时间。”苏心研摇摇头,“我说的,是哥哥三年前说要去街市买糖花给我,谁知这一去,就是三年!” 苏卫鸿一愣,显然是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九天、轻荷及九云三人默默走到其他地方,不敢去打扰这对兄妹重聚时的说话时间。 “看来哥哥是忘了,研儿好伤心。”苏心研嘟囔了一句,不过话虽然是这样说,在她脸上却看不到一点伤心的样子。 她没有说错,苏卫鸿十六岁也就是三年前离京的时候,跟她说要去街上给她买糖花,让她等他回来。她在府门口等了整整三个时辰,从午后等到天黑,等到被素雪和轻荷不顾主仆身份差别而把她待会听雨阁。 只是于现在的她来说,已经是许多年前的记忆了。很淡、很淡!几乎快要忘记了当初她当初在等待的滋味。 苏卫鸿嚅了噗唇,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苏心研一笑,朝着听雨阁的主屋走去。因为她的行动,苏卫鸿跟在她的后边。 苏卫鸿看她的反应,以为她生气了,只是他在边关生活了三年,身边也都是汉子,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女孩子,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的妹妹,总得好好安慰。正在思量如何开口期间,跟着苏心研的他不知道前者脸上好看的笑容。 苏心研又怎么会生气呢?她认为她的哥哥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做错的人一直都是她。 “哥哥。边关好玩吗?那边的生活如何?苦不苦?”苏心研状似无意地问。 院子里种了不少植物,太阳一照,一眼望来都是绿色的。落在后头的苏卫鸿看着苏心研的背影,总觉得天蓝色的衣服上,被他忽略了什么。忽然,苏卫鸿脑中精光一闪,突然知道了自己是忽略了什么东西。 有些激动的他大步追上苏心研,站在她的面前,用更加仔细的目光审视苏心研上下。“妹妹,你如今都已十岁,怎么看着还是那么瘦弱?” 苏心研眼中闪过慌乱,不过却很快沉静下来。这府中,还是有关心她的人的,只是她不想哥哥担心她。于是,她淡淡地笑了,“哥哥,京中有哪个女儿家的在长身子的时候不是瘦弱的?像我这样年龄的,都比我还要瘦弱。” 阳光下,苏卫鸿竟是分辨不出苏心研的话是真是假,只盯着那一抹笑容发呆。 苏心研越过他,往里屋走去,“哥哥,你还是不要纠结了。我让她们做了些饭菜,我们先用膳吧,免得待会饭菜凉了。” 苏卫鸿无法,只能跟着她的步伐走进里屋。他记忆中的妹妹的主房就是这样子的,似乎从未改变,一丝一毫都没有变化。 素雪掐准时间将饭菜送进来,一样一样地摆在桌子上。 苏卫鸿今日回京,今天晚上皇上一定会为他设宴接风洗尘。因为这不仅是皇帝对他的臣子的认可,还是为了在其他国家派来的使臣面前道出东宸军事的发达,更是在其他国家面前昭示东宸的强大。 今天晚上设宴必定是在宫中用餐,兄妹俩好容易相见,总得在一起先吃顿饭。 六菜一汤,分量对于两个人来说是多了些。不过这样的规模只是一个公子哥一顿饭的规模,也算不得多。 福瑞阁内,老夫人从门房那里得到消息,大少爷苏卫鸿在两刻钟前已经回来了。 两刻钟前回来,但是到现在都没有见到一个人影,老夫人心中愤怒!苏卫鸿究竟是有没有将她这个祖母放在心里的。 然而下一刻,又有奴仆前来通报,说是这大少爷这个时候正在听雨阁和大小姐一起用膳。 老夫人皱着眉头,一脸不满。还为来看过她这个做祖母的,却已经在妹妹的院子里用膳。 如今,苏卫鸿是立下战功而回来的,身份不同以往。如果让外人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人家就会刨根问底,多出些不必要的事。 “这大少爷也真是的,难道不知道咱们老夫人在等着他吗?居然先在大小姐的房里用膳了!”刘嬷嬷一边为老夫人布置饭菜,一边叽叽喳喳的说道。 “哼!他这是心里头不愿意承认我这个做祖母的呢!否则有谁回来后不是先去拜见了长辈,才敢做其他事情的!没娘教养的人的确如此,又是不听从管教的,会这样也不奇怪。”老夫人盯着门外边,除了绿色的植物,门外没有其他的东西。 “老夫人莫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刘嬷嬷单单劝了一句。 这个时候,从门外走来一个婢子,这人是老夫人的贴身婢子,今年已经有二十。从未出阁就侍候着老夫人一直到现在,熬成了老姑娘自然是得到了老夫人的重用。 “老夫人,刘氏已经死了。”莲子脸上没有一点意外,似乎只是在传达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情。 老夫人也没有意外,只是点点头,吩咐着,“别让欣丫头知道得太快就是了。” “莲子,你今年也已经双十了,不小了。”老夫人忽然间说了一句,看着莲子的脸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 莲子猛的抬头,一脸惊愕。刘嬷嬷也摸不清老夫人要做什么,便惊讶地看着老夫人。 “卫鸿今年已经十九,如果不是去了边关打仗,他已经娶妻生子了。然而如今这样的情况,我这个做祖母的,应该为他考虑一下,给他添一房通房。”老夫人徐徐道来,说出她自认为不错的想法。 “老夫人,未娶正妻却先有妾室通房,这会让外人耻笑大少爷的。”莲子跪地,委婉拒绝。 老夫人脸色沉了沉,没有想到莲子会拒绝了。刘嬷嬷看出了老夫人的不满,怒道:“你这丫头好不识趣!老夫人这是为你好,替你着想,如若不是因为你侍候老夫人多年有功,老夫人怎么会搭理你!还想着让大少爷收了你!” 莲子一时间找不到话来反驳,垂着头不敢应声。 这件事情似乎就这样被决定,身为当事人的莲子一点决定权利都没有。 听雨阁内—— 得到消息的素雪走到苏心研后方,借着给苏心研布菜的动作在苏心研耳边说道:“小姐,刘氏死了。出了大京就死了,说是马受了惊,马车撞上了一棵参天大树,马车里的刘氏就这样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苏心研没有一点意外。 刘氏敢来算计她,就该有将自己整条命赔进去的准备,否则就不该动手。虽说刘氏是因为苏王氏的威胁而不得不对她动手,可这并不能成为她手下留情的理由。 就是不知道刘氏的死,究竟是苏利华的安排,还是老夫人的决定。 “哥哥,下午你可有安排?”苏心研夹了一只肥大的虾,放在自己的盘子里,然后看着苏卫鸿将她盘子里的虾夹去。 苏卫鸿用手拿着虾,“没有,若是没有预错,下午的圣旨就会到,下午就该进宫了。晚上要去宫中赴宴下午去没有办法去什么地方的。” 被剥去了壳的虾重新被放到了苏心研的盘子里。 第59章:争夺赏赐 上午苏卫鸿回府时,苏利华正是出门公办。苏卫鸿也未去见过主母和老夫人,一回来就直奔苏心研的听雨阁。在听雨阁和苏心研用过午膳后,才不疾不徐地去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的态度不算好,却也是给了苏卫鸿嫡长子该有的面子。不过苏心研猜测,如果不是哥哥立了军功,一时风头无两,老夫人一定不会有这种态度。 苏卫鸿正要和苏心研一起去见苏王氏的时候,就有人通报说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人!苏卫鸿和苏心研心知肚明这是来宣圣旨的。于是二人未曾说话,就改变了要去苏王氏的浮曲楼的想法,转身去了前厅。 得到宫里来人了的消息,身为长辈的老夫人和身为主母的苏王氏也急急赶去前厅。 老夫人和苏王氏赶到前厅的时候,苏卫鸿和苏心研已经在那里了。同样在前厅的还有宫里来的几个太监,以及几名宫女。 知道苏卫鸿出门公办的为首的公公见人已经来齐,就背过身,在另一个太监手中接过圣旨。 老夫人在跪下的时候还意味深长地望了苏卫鸿,然而却没有说什么,甚至不再去看他。 而将老夫人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的苏心研犯了怪,也摸不准,老妇人的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 苏心研在思忖着,已经缓缓撩起衣摆跪在地上。 苏王氏则是将一家之主人的风范展现出来,落落大方且很是得体地跟几个太监打了招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家卫鸿身有军功,领军有方,赐‘镇北’一号,为二品将军。另,赐赐府邸一座、huang金三千、绸缎百匹、珠宝十箱、各式珍奇古玩两抬!”太监说话的时候一字一顿,咬文嚼字的将这一段话全都念得下来。 随着为首的太监的话音落下,搬东西来的人都侧身露出圣旨所对应的东西。露出一抬抬装着御赐之物的箱子,以及被宫女端着的三千两黄金。 听着圣旨被念完,公公也将圣旨收好递给了在正中央的苏卫鸿。笑着提醒道:“镇北将军,这圣旨可要收好了。” 苏卫鸿还是跪着,只是已经抬起手臂接过太监递过来的圣旨,同一时间,口中说出一串谢恩的话。 “镇北将军。今儿晚上,皇上在宫里为您设宴,您还要早些进宫才是。”公公笑眯眯地提醒。原本这些话,即便是他不说苏卫鸿也是清楚的。如今他说了,如果是要卖苏卫鸿个面子罢了。 苏卫鸿已经站了起来,将圣旨递给了在后边的素雪,其他人也在公公将圣旨递给苏卫鸿的时候站起来。 老夫人慈眉善目地对为首的公公微笑道:“既然圣旨已经宣完,那公公便请在府内喝杯茶再走吧!。”话才说完已经摆手势,让刘嬷嬷去让侍女去备茶了。 苏王氏附和着,“的确如此,公公出宫不易,府内的茶水虽不及宫中的好喝,却也不甚是难以下咽,公公莫要推脱。” 公公看了看苏卫鸿,又看向苏王氏和老夫人的方向,一开口就推脱了,“不了!不了!如今宫中人手紧缺,办完了差,就得赶着回宫了。贵府的茶水有机会可得尝尝,所以老夫人、夫人就莫要再挽留了。”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了,再挽留也就没意思了。于是老夫人和苏王氏纷纷松口,前者让刘嬷嬷给公公拿些“礼”。 公公笑着接过刘嬷嬷递给他的袋子,然后不着痕迹地掂了掂,感到里边的分量不轻后才对跟着他来的人点了点头,示意可以离开了。不多时,从宫里出来的人才离去。 看着放在前厅里的十二抬御赐之物和一盘huang金,老夫人和苏王氏相视一眼。 苏卫鸿就在前厅,展开圣旨仔细翻看,检查是否有什么出入。苏心研则是站在苏卫鸿的旁边,垂着头将目光放在自己的鞋面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皇上御赐之物,十二抬物品应当充公存进库房。如果有需要用到的需要去拿,再让人跟我说一声,写了取条才能去库房那里取。”苏王氏说着,已经要让雨嬷嬷去吩咐人将东西搬进库房。 “且慢!”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首先开口的,并不是苏卫鸿,而是在苏卫鸿旁边已经许久默不作声的苏心研。在突然开口喝止其他人动作的时候,苏心研也两三步走到十二抬物品前。 老夫人皱起了眉头,随即有扬起了眉梢,凌厉的眼神直射突然开口的苏心研,张嘴就是一怒喝:“心研丫头!你这是做什么!怎的半点礼仪教养都无!还不快些让开,叫人好将东西搬去库房!” 一见自己的妹妹被人这般怒喊,苏卫鸿心头的不满立即逸了出来。不悦的神情已经爬上他的脸,俊朗的眼睛覆上一层冷冷的不满,带有因为常年握着兵器而生出的老茧的手紧握成拳,手指头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 这个所谓的祖母在苏卫鸿心里头的分量并不重,甚至是没有苏心研的十分之一,这样明显的比重还要怎么比?只听苏卫鸿的声音忽然响起:“研儿,你有什么意见就说,哥哥听你的!” 苏心研看着老夫人,又看看苏王氏,心里清楚她们两个女人心里头想的是什么、打的是什么算盘。她们,无非就是眼馋这一批皇上的御赐之物,想要占为己有。或许老夫人不是这样想的,但,在苏心研看来也是八.九不离十的存在。 想要占为己有,却偏偏要用这种堂皇冠冕的话来装饰腐败,好让这腐败可以让人看在眼里。真真可笑! “这些东西都是皇上的御赐之物,圣旨也明明白白的讲了这些都是给哥哥的。甚至现在还被哥哥拿在手里,老夫人和母亲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拥有吗?圣旨中也明确说了,哥哥有自己的府邸,一旦他的府邸竣工可以居住,之后就会搬离尚书府前去自己的府邸居住。哥哥堂堂二品将军,难道要在新府落成之后,没有东西可以充实府邸,让人笑话吗?”苏心研一字一字的,十分严厉的戳着老夫人和苏王氏的心头。 “放肆!”老夫人一个忍不住大声骂了出来。 前厅的地方似乎很小,小到老夫人的一句放肆,在前厅还有回声的出现。因为老夫人得这句话,几乎是所有奴才都默不作声地垂下头,一个个害怕得恨不得将自己的头埋到地下去,就是害怕自己会万分不幸地收到迁怒。 “老夫人!”苏卫鸿冷然出声,冰冷的眼睛直勾勾地望向老夫人,如果不是在场的人都是苏家的奴仆,很是熟悉这个家族的人,就要以为苏卫鸿这是在对自己的仇家说话了。 这句话太过无情,冰冷的语气,仿佛腊月的寒冰刺.进他人的神经。 苏王氏此时笑道:“不要这样!如果卫鸿不愿意皇上的御赐之物充公放进库房也就罢了,万万不可因此伤了和气!只是这些东西虽然是皇上赐给卫鸿你的,就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是苏家的人,你不是老爷的儿子,huang上会给你这些东西吗?” “母亲说错了!”苏心研很是淡然地反驳,“如果不是哥哥在战场上立有军功,即便他是苏家的嫡长子,即便他是礼部尚书一品官员的儿子,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官家子弟,绝对不可能受到皇上的赏赐!如果按照母亲所说的,那么苏启为何没有受到皇上的赏赐?母亲不觉得这样说太过可笑了吗!这些荣耀!都是哥哥自己挣来的!” 老夫人盯着苏心研和苏卫鸿,主要还是看着苏卫鸿有没有要将东西自己带回去的意思。不过她再不开口,一直安静着。刘嬷嬷也识趣,在这个时候选择一言不发。 知道了刚才的方法不对,苏王氏毫不动摇要将这些东西存进库房的想法,转身去问苏心研另一个问题,“那么按照研儿所说的,这些御赐之物该如何处理呢?难不成要全部让卫鸿管理吗?” 苏心研拿着手帕放在自己的嘴.边,掩唇笑了笑,似乎在嘲笑苏王氏的贪婪无厌,“难道不可以吗,母亲?这些东西本来就是皇上要给哥哥的,母亲不觉得你这样说实在是很可笑吗?这些东西,理所应当由哥哥自己保管!如果老夫人和母亲不同意研儿的这个说法的话,今儿个早上宫中宴会,研儿替你们二位好好问问皇上,看皇上是不是会同意你们二位的观点!” 老夫人眼皮一跳,不知道要用什么话来反驳。 苏王氏也是一惊,“这种小小的家事,怎么可以去劳烦皇上?研儿不要淘气!” “那我可以去问皇后娘娘。”苏心研一副天真的样子。 第60章:家丑 对于苏心研来说,这一批御赐之物,将会是她和她的哥哥苏卫鸿的第一笔财富。如今老夫人和苏王氏都将主意打到了这笔财富上了,还怎么可能会有所退让呢! 苏心研很清楚,如果这一批御赐之物被送进了库房,那么他们兄妹俩就再也拿不到了。 在苏心研说起了如果她们两人不同意自己的说法的话,就在晚上赴宴去询问皇上的时候,苏王氏一惊,“这种小小的家事,怎么可以去劳烦皇上?研儿不要淘气!” “那我可以去问皇后娘娘。”苏心研一副天真的样子。 “心研丫头!难道你非要让皇上和皇后娘娘担心咱们家的家事吗?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你倒好,竟然是恨不得让天下都知道尚书府的家事!让老身好生伤心啊!”老妇人偏过头,望着苏心研的眼里满满都是失望。 苏心研移动还带着疼痛的脚,正面对着老夫人,“老夫人!普天之下,唯有皇上最为公正。咱们府里的家事如果无法得到妥善处理的话,去询问皇上或者是皇后娘娘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方法。” “研儿,刚才母亲已经说了,家事还是要自己处理的好,去叨扰皇上,会使你父亲在皇上心里的印象大打折扣的啊!”苏王氏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双眸含着泪,仿佛下了一刻就会有两行清泪流落。 这般楚楚动.人,叫苏心研在心里头忍不住冷笑——即便苏王氏再如何的楚楚动.人,也是在演戏的情况下才会搬出这个模样。 “那么,母亲,哥哥是这批御赐之物所提到的一个人,物品自然是由哥哥保管。就不该劳老夫人或者是母亲费心了。”苏心研盈盈地回答。 “一切都听研儿的安排。”苏卫鸿看着苏心研背后的十二抬物品,冷冷地判道。才一说完,他就已经转身离开了前厅。 苏心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头突然安定下来。知道在哥哥的这句坚定的话之后,老夫人和苏王氏有一段时间能够消停下来了,至少这段时间他们会看在苏卫鸿这个二品将军的面子安定下来。 回过头来,苏心研对着前厅里的人笑了笑,“既然哥哥心里头早已经有了决断,那得决定也与老夫人和母亲说了。研儿自然是尊重哥哥的决定,老夫人和母亲还要尊重哥哥这个镇北将军的面子上,趁早打消将物品存进库房的念头。” 说话的时候她一直微笑着,说话的语调也平平淡淡,没有什么起伏,看起来就像是在与老夫人和苏王氏说今天的天气不错。 苏王氏颇为不满,看着苏心研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只是仅存的理智告诉她现在不能发脾气。不仅仅是因为如今苏卫鸿在府内,还有她未得到苏心研自己存着的她母亲的嫁妆...... 老夫人没有说话,也不去看苏心研亦或是苏王氏,只是看着地上。 老夫人心里在盘算着,然后觉得她在这个时候不宜对上苏卫鸿和苏心研兄妹两人。即便他们兄妹两人再不得她的心,她也依旧是他们的祖母,两人如今在京中一时风头无两!的的确确不能和他们对上。 苏心研不管她们在想什么,所以她当下决定离开前厅,“还要劳烦母亲安排人,把这些东西搬进墨子阁。还有母亲要那些人仔细点,这些东西可都是皇上的御赐之物,要是一不小心弄坏了,便是诛灭九族的杀头大罪。” 苏心研带着跟着她一起来的素雪走出了前厅。一副轻松悠闲的模样,刺疼了苏王氏的眼睛。 兄妹二人一前一后地离开,前厅就只剩下了老夫人和苏王氏的人。 老夫人坐在前厅的一把椅子上,用手扫去自己的衣服袖子上的皱褶。苏王氏见状,看了不远处十二抬物品,走到老夫人的面前,“母亲,儿媳愚钝,只觉得这些东西该搬去卫鸿的墨子阁的。母亲认为呢?” 老夫人脸上立马浮现不悦,只是这不悦却不是冲着苏王氏的,她说道:“如今有了能耐了,翅膀便硬了,要老身说一句,如果没有尚书府,他什么都不是!得了赏赐竟还想要自己全部占有,半点不想着公中。” 苏王氏心头一喜,几乎是在老夫人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就知道老夫人的和她站在同一个地方。 “母亲莫气,大概卫鸿是因为才回来,因为边关毫无礼仪可言,卫鸿回来才难以适应。如果在这个时候,有个人能够来管束管束,男儿家的不仅能够安心在外拼搏,家里还能安稳些。”苏王氏意有所指。 “嗯?”老夫人淡淡地看向苏王氏,表面上她一片自然,只是内心里荡起了一阵激动。 “母亲,你想想,卫鸿今年也已经十九岁了,正常的男子早已经娶妻生子。卫鸿如今已经十九岁,再不娶妻生子可不就是成了老男人了。如果成了老男人被女子嫌弃,倒不如这个时候在风头中”苏王氏掩着唇,好似是在微笑。 苏王氏想到自己娘家里有的十多个女儿家仍旧待嫁闺中,再思及当下苏卫鸿未娶正妻。如果自己娘家的侄女儿嫁给了苏卫鸿,先是亲上加亲会让人认可,会认为她是个贤惠的主母。再者这府中自己当家,侄女儿定要听从自己,她便是间接地控制了苏卫鸿,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母亲,你想想,卫鸿今年也已经十九岁了,正常的男子早已经娶妻生子。卫鸿如今已经十九岁,再不娶妻生子可不就是成了老男人了。如果成了老男人被女子嫌弃,倒不如这个时候在风头中,给卫鸿寻一个知书达理、秀外慧中的大家闺秀。” 老夫人垂下眼睛,在思量着苏王氏所提的意见。暂且称之为“意见”罢,因如果她这个做祖母的不同意,这件事也没法落实下来。 在这件事情上,老夫人和苏王氏想到了同一个地方。如果娶了媳妇,那么对她们来说可是有利的。 老夫人扯开了唇,慈眉善目地点头,“自古以来,父母之约媒妁之言。孩子的亲事一直是父母来操心的,寻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家,合眼的不合眼的都是一辈子的事。这件事,你去跟苏子提一提,就全权安排了吧。” 苏王氏笑着应下了。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阳光照在多.情的大地上,给大地披上了一件金色的绸缎。宫车行在长长的宫道上,辘辘的滚动声随着宫车的前进不断发出磨耳的声音。 一辆宫车后是又一辆宫车,宫车上的人皆是今天晚上为了赴宴而进宫的人。有官员,也有各府女眷。一个品级的官员接着一个品级的官员,一辆马车接着一辆马车。 在前边看的话,你永远也不知道这列队伍究竟到什么时候才能走完。 因为苏卫鸿离京之后到如今已有三年光景,这三年来,对于皇后来说是没有收到他的一封家书。皇后又蛮是思念他的,知道了苏卫鸿是今天回来,从早上开始便一直坐不住,想要早一点见到苏卫鸿。 宫女领着苏卫鸿和苏心研兄妹二人进了结琦楼的时候,慕容依秀正和皇后在结琦楼内等着。 踏进暖和的结琦楼,兄妹二人齐齐行礼。 一见到苏卫鸿和苏心研兄妹二人,皇后和大公主慕容依秀的双眼皆是一亮。前者高兴地乐呵乐呵地往前走了几步,直接拉住了苏卫鸿的衣袖。 “好孩子!边关环境险恶,又是战乱不断。短短三年,便成.熟了不少,像是突然间成为一个大人了!领兵打仗辛苦至极,孩子,你受苦了!”皇后上下打量着苏卫鸿。 三年前,苏卫鸿离京两日之后,皇后才知道了他离京这个消息。也就是说,当初苏卫鸿离开是偷偷离开的,在没有和其他人说就离开了。 “姨母!男人家的本就应该为国争光,自小的志向卫鸿不敢忘。如今志向达成了,所付出的代价就可以忽略不计了。”苏卫鸿站着一动不动,任凭皇后上下打量他。 苏心研故意在旁边笑了笑,“姨母,我可算是知道了上次我来结琦楼时,表姐的心情是如何的了。” 苏卫鸿一头雾水,皇后则是无奈地笑了笑。还不待皇后开口,慕容依秀就猛然点头,“可不是嘛!这种感觉,可算是让你体会到了!” 慕容依秀说话的时候依旧是得体地笑着,可见她也只是在开玩笑。 苏卫鸿知道两个妹妹都在打趣自己,然而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憋红了一张麦色的脸。刚毅的唇要弯不弯的,浓密的眉毛皱成一团。笑坏了在结琦楼里不顾礼仪的慕容依秀,憋坏了一干知情的侍女,连皇后娘娘和苏心研两人都忍不住弯了嘴.角。 紫禁城城门口—— 一只棕红色的汗血宝马拉着一辆通体棕红色的马车踏进紫禁城城门。只见马车外坐了一人,而他后边的车厢内除了呼吸声音就没有一点声音。在马车外的人看了守城门的几个士兵一眼,然后头靠近车厢的车门,“主子,要不要说出你真名出来?” 车厢内一片寂静。 似乎没有听见外边的人的声音。让人奇怪的是,外边的人也没有要再重复一遍的意思。 马车仍旧在向前走着,车外的人依旧保持着将耳朵靠近车厢的姿势,于是他终于听到了一句话,“说就说吧。” 车外的人嘿嘿一笑,应下了。待马车行到了城门口,架着汗血宝马马车的人在自己腰间解下了一枚令牌。 守城门的队长接过那一枚令牌,只见令牌上刻着一只丹顶鹤,两个烫金的大字——凌肆。 丹顶鹤在不少国家都是代表着吉祥如意!在东宸这里,丹顶鹤亦是代表着吉祥!在所有的商家中,只有凌家的东西敢用上了丹顶鹤作为图案。 因为如果其他商家用丹顶鹤作为自己店铺的图案的话。那个商家就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被迫关掉了其实产业。 第61章:拍案叫绝 车夫递来令牌之前,守城的将士都觉得这辆车的车夫傲.慢无礼。可是下意识的知道能够驾驶汗血宝马的人不会是普通人,所以队长才堪堪忍住脾气接过令牌。 丹顶鹤在不少国家都是代表着吉祥如意!在东宸这里,丹顶鹤亦是代表着吉祥!在所有的商家中,只有凌家的东西敢用上了丹顶鹤作为图案。或者是说,在凌肆将丹顶鹤作为自己产业的代表图案后,就没有其他人敢像他这样做了。 因为如果其他商家用丹顶鹤作为自己店铺的图案的话,那个商家就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被迫关掉了其产业。 守城门的将士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一瞧就知道了这是凌肆的令牌。既然知道了马车里的人是凌肆,就只有立马放行的份了。 辘辘的马车车轮滚动着被马车带进了城,紫禁城的庞大瞬间将这一辆马车吞.噬了,就好像一艘渔船驶进了一片汪洋大海一般渺小。 守城的将士不约而同地望着那一辆走进去的马车,对他们而言,这些能够架着马车到皇宫赴宴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好像是这些,非富即贵的人在一个世界,他们这些底层的人在一个世界,两个世界互不干涉。 但是这些非富即贵的人,和他们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存在着的云泥之别叫他们对那一个世界感到可望而不可及。 这虽然是许多人心中所想,但是在法律的制约下,没有人会做只出头鸟,去对抗自己国家的法律。因为如果那样的话,只能会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或许更加严重,诛灭九族的刑罚可是要比自己一个人死去更加严重。 太阳人未落西山,时间还早,离晚宴的时间还长。 皇后居住的承乾宫的结琦楼内,难得的有苏卫鸿和苏心研兄妹在场。因为皇后觉得现在的时间还早,说话喝茶后便觉得腹中空空。于是,皇后就下令让人取些点心来,于是乎桌子上便摆满了满满当当的点心。 四个人中就要属苏卫鸿见识最广,和三个女子比起来,他的见识最广的。气氛的融洽时,苏卫鸿就讲起了在边关时的趣事。其他三人也听得津津有味,几近要忘了时间。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要去漠北看看那里的风土人情。闲来无事就到各地游玩,尝遍各地的美味佳肴,见识各式各样的人。如此,也不枉我来人世一趟了。”听完苏卫鸿所讲的趣闻,慕容依秀也萌生出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去边关或是漠北那片地方的期望。 在这有着高高的城墙的宫里,作为皇帝大女儿的慕容依秀有这样想法简直是天方夜谭。这样的想法,如果是生在普通人家,只要你有能力承担一路所需的费用,便可以做到。可偏偏,她有这样的能力,却注定不能去做。 在这个世界外的人,拼着命地想要闯进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生存。就好像是守城门的将士渴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进入朝廷实现自己的梦想。 但是在这个世界里的人,却想要离开这个世界。 这才是悲哀...... 苏心研看着自己手上的一块芙蓉糕,眼里的坚定没有人察觉到。她在思附着,总有一日,要和慕容依秀到漠北去看看,到江南去游玩...... 她不相信,再活一世,她还不能做到自己所想要的。 “研儿,今日那个连卿可有和你进宫?”慕容依秀发问,笑语盈盈的模样不像是刚才说话想要去外边游玩的人。 对于如此跳跃的话题,苏心研只一瞬,就回答道:“我将他留在府里了。皇上的赏赐放在墨竹阁里不太安全,如果没有人去看着,我心里也不太踏实。所以,我就让他和九天去墨竹阁里看着御赐之物了。” 府里的那这个人皇后娘娘和大公主都是知道的,苏心研也没想要对尚书府里的人留什么情面。 皇后和大公主都未说话,前者低头饮了一口茶水,后者砸吧砸吧嘴,又吃了一颗樱.桃。 只有苏卫鸿不知其中具体缘由,坐在一边似一个笑话,叫他感到不论怎么坐都不舒服。好像是被他的妹妹隔离开了,很不舒服! 颇为哀怨地看向自己的妹妹,他心中感到各种不满。 苏心研转头去看外边的天色,不经意就瞥见了她的哥哥正瞧着她,并且,眼神还很是哀怨。苏心研忍不住挑唇无声而笑。 日落西山,皇帝也将未批完的奏折放到了一旁,从养心殿走了出来,回到自己的寝室进行梳洗。 宴会所设的地方,宫女太监井然有序地将宴会布置好。不敢出一点差错地将自己该做的事情一样样做好。 受邀而来的王孙大臣们来到宴会所设的凤阳阁,凤阳阁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当然,能够前来参加今日宴会的大臣还是会有品级的要求的,今日要求和其他宴会相比较为严格,需要正三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女眷才可参加。 大臣间容易说得上话的或是比较亲近的就三三两两地举杯饮酒,聊聊无关紧要的事情。王孙大臣们都在凤阳阁的右侧,女眷们则是坐在左侧。 安国侯府的女眷是坐在一处的,以老安国侯夫人为首,其他人坐在下首。 老安国侯夫人望了望上边属于皇后的位置空空,就转头看向凤阳阁门外,只见外边天色已经变得阴暗。烛火摇曳间,扑在墙壁上的影子晃动不停。 “研丫头和卫鸿竟是还未来,想必是窝在皇后那里不肯过来了。”老安国侯夫人说到苏卫鸿的时候,眼里勾出骄.傲,她打心眼里,是为苏卫鸿感到骄.傲的。 安国侯夫人一身淡绿色的锦绣镂金百.合花纹底的长衣,用一条白色簇网的束腰缚住。头发挽成凌云簪,一整套huang金头面显得无比雍容华贵。安国侯夫人如今已三十有出,但是在家庭环境简单和与夫君恩爱两不疑的情况下,她的容貌如同二十多岁一样。 今日赴宴,她只在眉心点了朱砂,上了淡淡的胭脂。 “都是有分寸的孩子,不会扰了皇后娘娘的。”安国侯夫人笑着为苏卫鸿和苏心研说话。 坐在另一张桌子的老护国公夫人的贵妇人就笑了笑,明显是听到了她们在讲话,她说道:“也得两个孩子讨皇后娘娘的喜欢才好啊!不似我,且不说没有一个孙子孙女的,连外孙都没有一个。” “正是如此。”老安国侯夫人笑着回应了一句。然后,两个老一辈就说开了。 “今日不知道太后会不会来,已经许久不见她了。”老护国公夫人想起了已经许久未见的太后。 如今的太后、老安国侯夫人和老护国公夫人三人,未出嫁时可是不是姐妹胜似姐妹的闺中密友。岁月不饶人,当年的三人如今也成了四五十岁的老人。 老安国侯夫人抿嘴,看向外边深黛色的天,“慎儿一六年纪的死,她到现在都放不下。慎儿天资聪颖过人,如果能够活着,自然是东宸的一代明君。怎奈天妒英才,他竟是年纪轻轻便离开了人世。太后身为祖母,心中放不下也是应当的,只是都已经这么多年了,再放不下就只能是徒留伤心了。” “你说的倒是容易,当年大皇子逝世,你们两人哭得跟孩子似的,怎么劝都劝不住!”老护国公夫人说着,眼睛里也浮起了浓烈的惋惜。慕容慎是个多么才高八斗的人才,如果现在还在人世,定然是东宸的顶梁柱。 “我怎么能与太后相比呢?太后自慎儿离去,就极少参加什么宴会,要见她一面可是难得很呐!”老安国侯夫人感叹了一句,每每说到她的外孙——慕容慎的时候,心中的压抑之情中是无法忍受下。 这两位老人说的这么伤感,其他人就算是无法插嘴也要中断她们的对话。若是让她们继续说下去,这宴会还能不能参加完了? 于是,安国侯夫人笑着地说了一句,“母亲,您瞧瞧您,甜羹都拿在手中了,却一口都不吃。您尝尝吧,儿媳刚才品了,感觉蛮不错的。” 安国侯夫人正是如今安国侯的妻,老安国侯夫人的大儿媳。 听到这话的老安国侯夫人,低头一瞧,发现自己手中果然拿着一碗甜羹,而甜羹却没有动分毫。 老安国侯夫人心里清楚,大儿媳是想要中断她们两个人的对话,于是她看了老护国公夫人一眼,眼里想要表达的感情不言而喻。 “皇上驾到!”外院的公公高声唱道,这一声高唱,叫凤阳阁里的人顿住心神,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侧过身子做好要行礼的动作。 第62章:接风宴——上 “皇上驾到!”外院的太监高声唱道,声音才落,就见一抹明huang色的身影在几个侍卫的簇拥之下向凤阳阁走来。毫无悬念,这就是皇上。 只是得皇帝一身便装,看起来十分随和,半点不见朝堂之上叱咤风云的模样。只是一国之主,到底是一国之主,君王的威严仍在。再怎么随和,都有一股与生俱来无法掩饰的威严霸气。 皇帝在他的位置上坐下,坐在高台上的他俯视着下边的人,笑着让他们免礼。随即,皇帝看了眼旁边皇后的位置和下边苏卫鸿的座位,发现他们还没有到场。 今日是打着给苏卫鸿接风洗尘的名头办的宴会,苏卫鸿还未来,就不太好了。于是乎,皇帝一招手,让身边的人去承乾宫寻皇后、苏卫鸿前来。 礼部尚书府老夫人和其他几个老夫人说得来劲,接受着其他人的恭喜和艳羡的目光。她的媳妇苏王氏则是和坐在她不远处的娘家的妯娌说得不错。苏倩丹作为嫡女,也是有资格来参加这样的宴会的,和几个同龄的姐妹坐在一起,一人一句地说着说得很是热闹,却是有分寸的。 “心研姐姐还没有来,不知道她是不是跟皇后娘娘在一起呢!”赵琳对苏倩丹嘟起了嘴,说起来这个时候不知道在哪个地方的苏心研。 赵琳就是京兆尹的嫡次女,性子活泼,和苏倩丹同岁。两人因为身份相近,所以两人也较说得来话。 “这个我也不知道。”苏倩丹摇头,心中对赵琳突然提起苏心研而感到不满,但是却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哎哎哎!”旁边一位官家小姐忽然出声,“四皇子和五皇子长得真是俊郎!今日五皇子穿的银色衣服真是好看,和他真是相衬。” “对啊!五皇子真是俊呐!”另一个女子盯着对面的五皇子感叹出声。 “不对!四皇子才是最好看的!多有文人墨客的模样!温文尔雅、无人能及!”一道突兀的声音不适时地响起。 ...... 苏倩丹闻言跟着看向对面,那个俊美的人儿偏着头,举着酒壶给自己倒酒,这个动作看起来很是养眼。 “五弟!这梅花酒虽醇香,但是后劲可是不小,你莫要贪杯多喝!”二皇子举起酒杯对五皇子慕容立宏说,他两撇浓厚的眉毛末端扬起,看起来心情不错。 “二皇兄所言极是。但是这醇香的梅花酒,也只能偶尔喝一次,多喝一点,才能让自己不会太过想念。”慕容立宏将自己端着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二皇子微笑不语。 受了皇帝的命令的太监才离开凤阳阁不久就折回来了,后边还跟着皇后娘娘、大公主、苏卫鸿以及苏心研四人,除了他们四人,还有一列侍从。 “臣妾来迟了。”皇后微笑着走到正中央,向坐在long位上的皇帝施施然行了一礼,“皇上万福。” “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安!” “末将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臣女见过皇上,皇上万福!” “免礼!”皇上看着下边的人,笑着抬手。 皇后起身,走向属于她的凤位。几个皇子不约而同地站起,向一国之母、后宫之主的皇后请安待他们行万礼,慕容依秀、苏卫鸿和苏心研这才转身对着右首的几个皇子,一一行礼。 慕容依秀回到了她的位置,在她座位的下边,有一个位置空空。 纷纷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其他人才纷纷起身给皇后和大公主慕容依秀请安。 恰逢这个时候,外边的公公高声唱着南华国使臣到了。 众人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侧耳倾听,亏得皇后一句免礼,他们才都站好看向外边。 苏心研旁边的人是苏王氏和苏倩丹,因为身份的缘故,嫡长女理所当然地坐在主母的下首第一个位置。苏心研并没有向其他人一样看向外头,而是垂眸看着桌上的梅花羹。 前世这一场宴会她也一样参加了,南华国的使臣也是第一个到的。 “南华国使臣二皇子、常平王世子,凌肆凌公子到!” 听到凌肆这个名字,苏心研眼中一亮,黑色的眸子好看得如同星辰。她嘴.角一弯就忍不住笑了笑,凌肆这个名字简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上一辈子因为慕容立宏的缘故和凌肆这个人打过不少交道,多年下来两人也有些不浅的交情。虽然他们二人一个是男一个是女,在男女大防的当时仍然是好友。 并且更重要的是,凌肆,是四个大国两名赫赫有名的富贾之一。凌肆的主要产业是在东宸和西源,如果没有和他并排首富的另一个富商,他的财富可就是天下无敌。 转瞬,苏心研又眯起了眼睛,只因她不禁疑惑起来,上一辈子凌肆可是没有来参加这个宴会的。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上一辈子南华国的使臣只来了个二皇子!常平王世子根本就没有出现。 她抬头,和其他人一样转头看向门外。 先进来的是两名穿着和东宸男子差不多的男人一前一后只差半步的男人,两名男子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衣服的颜色和款式一模一样。如果是不知道他们的身份的人,还要以为他们的身份一样。 这是在场的人都知道,他们一个二皇子,一个只是常平王王爷的嫡子。就身份尊贵来说,自然是二皇子来的尊贵。 月白色的衣服上是用纯银线绣出的一小排竹子,银色的竹子栩栩如生,下摆的银色流水纹绣得行云流水,流光布好的质地使衣服看起来很是高贵。 在衣服服饰差不多的情况下,两人相比,在后面的男人更加夺人眼球。仿佛有他在的地方,万物都失了美丽,失去了值得人去看的魅力。 两人一进来,就夺取了在座多数女子的注意。女子一个个目不转盯地望着,或是看到二皇子,或是看到常平王世子,不过都不约而同的在心中期望男子会注意到自己。 赵琳颇为激动的握住自己旁边苏倩丹的手,“常平王世子长得好生俊郎,如果我再年长几岁,我就非他不嫁了!” 苏倩丹不语,看着常平王世子眼泛星星,并且,还移不开她自己的目光,仿佛这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 听到赵琳的话之后,在心里头摇了摇头,是在不同意她说的话。年长几岁又如何,年小几岁又如何,只要想,一定能够做到!这句话是他娘亲经常对她说的,她也一直认为非常有道理! 想要的话,就去争!苏倩丹眯起了眼。 二皇子瞧瞧进来的两人,再瞧瞧上位的皇帝。他知道皇帝邀请了其他三个大国,其他三国也有使臣来到了京城,只是现在只有东宸的使臣到了。不知道皇帝现在心情如何!他微笑,若无其事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接待外国客人的驿站就在离皇宫不远的行宫。按理说外宾来此就会入住驿站,可是这次并没有其他国家的使臣住进驿站,都是在外边住客栈。 四皇子慕容成洋默默将所有的人反应收尽眼底,然后就惊讶地发现了苏家嫡长女、苏卫鸿的妹妹苏心研还看着门外。 她......怎么好像对长相惊为天人的常平王世子不感兴趣?据他所了解,现在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子应该是很喜欢美的东西的,她倒是个例外! 于是,心里头不由得对她多了分注意。 当然,二皇子和世子两人进来之后,他们的是从也跟着进来,不过悄无声息的,只停在凤阳阁的门边。 可惜所有女子一个个在盼望着自己眼中的人会注意到自己的时候,两个男子已经走到凤阳阁的中央,不疾不徐地对高位上东宸的皇帝行礼。 在坐的女子之中,除了慕容依秀一人没有刻意去看刚刚进来的人,就只有苏心研故意忽略掉南华国二皇子和常平王世子,望着后边,想要看到留着很深记忆的凌肆。 行过礼,得到东宸的皇帝一句赐座后,南华国的二皇子和常平王世子就照宫人所提示坐到了自己的位置。有着东宸的几个皇子在,二皇子和常平王世子就被安排在几个皇子的下边。 南华国二皇子刚坐下,皇帝的声音就响起了,“来人,将二皇子和常平王世子的酒给满上!” 随着皇帝的声音落下,立即有两个宫女从门边走了过来,毕恭毕敬地给两人面前的酒杯满上。 就在他们落座的时候,刚才外边太监所说到的凌肆凌公子也走了进来。 而常平王世子所坐的地方,正正面对着女眷位的苏心研。 在常平王世子落座的那一刻,苏心研回过头,对上了对面男子黑夜一样深不见底的眼眸,她眼中出现了一瞬间惊愣。 常平王世子媚.眼如丝地眨了眨,然后对着对面的苏心研挑唇笑了笑。 他是故意的!苏心研挑眉,故意也跟着眨眼而微微一笑。动作和她对面的男子一模一样! 第63章:接风宴——中 常平王世子媚.眼如丝地眨了眨,然后对着对面的苏心研挑唇笑了笑。 他是故意的!苏心研心中明了,便挑眉,故意也跟着眨眼而微微一笑。动作和她对面的男子一模一样,分毫不差!她的眼眸,就像清晨花蕊上的露珠一般,清澈而又晶亮。 像苏心研这样的反应实在是出乎常平王世子元策的意料,因为在他的意料之外,元策对苏心研多了分好奇。 真是有趣!可惜这个女子是苏卫鸿的亲妹妹。想到这里,元策就想到了自己手臂的伤口,随即,幽幽的目光就放在离他两个位置的苏卫鸿,眼中的流光代表着什么无人明了。 而在这个时候,苏心研心里荡起了波澜,上辈子这个时候元策是没有来的——好像,许多事情都和上辈子不一样了!这让她打心眼里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慌来。 但是,这种感觉又无法和其他人说,只能自己独自品尝这种恐慌。她垂下了眼帘,看着面前的菜肴,似乎是在欣赏着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 一看到长相惊为天人的元策之后,苏倩丹就一直将目光放在元策身上。不过她还是记得礼仪的,虽然一直看着元策,还是知道该委婉含蓄一点的。因为一直看着他,所以她发现了元策一直看着苏心研。 为什么!凭什么!长得好看又有身份的男子就只看着苏心研!自己哪里输给她了? 一种名为嫉妒和不甘的感情充斥着她的脑子,跳跃的火花占着她的眼眸,她将火一样的目光转到苏心研身上。 苏心研似乎对此一无所知,只是低着头,貌似是在欣赏桌上的菜肴。 苏倩丹愤愤地瞪了苏心研一眼后,再次转头看向元策。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上天偏心才制造出来的!这样的美貌,是比女子还要出众的存在,怎能让人不动心? 南华二皇子元留在宫女为他倒满一杯酒之后,就端起面前的酒杯,睨了旁边常平王世子元策一眼,想要后者识趣地端酒杯同他一起对东宸皇帝敬酒,怎奈后者故作不知,一直盯着对面。 二皇子无法,酒杯都已经端在手中,只能不管旁边的男人,朝上边的皇帝点头而笑,“本皇子敬东宸皇上一杯,祝东宸国家祥瑞兴旺,皇上福泰安康!” 在座的众朝臣面面相觑,有的在想着皇帝会有什么反应,有的在心里借着南华二皇子元留的态度摸.索着南华的态度。 见元留都主动敬酒了,想来南华对于东宸这次战胜抱着有所畏惧的态度的。 世人皆知漠北人万分狡猾,且天生野蛮好战。能够打退漠北人,说明东宸的能力实在不低,说句实在的——就是东宸是有底气的! 皇帝看着他,默默地盯了一会,随即笑开来,“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后,皇帝才端起面前的酒杯,在空中对元留示意,然后豪爽地将梅花酒一饮而尽。 元策好似这才反应过来,端起酒杯站了起来。看着上位的皇帝和皇后,道:“深知皇上和皇后伉俪情深,本世子先祝皇上和皇后白头偕老,再祝东宸兴旺发达!” 众人默,都在心里想着南华使臣常平王世子的话是什么意思、代表了什么! 直隶总督罗独和丞相不约而同地皱眉,后者沉默,前者因为心中无所顾忌,抿嘴一笑就开口了,“臣也觉得常平王世子的话十分有理!臣,祝皇上和皇后娘娘白头到老!” 皇帝还未开口,甚至是皇后、丞相都未开口,他一个直隶总督就说了话。于情理之外,但是皇帝并未出声责怪他。 皇后别有深意地看了罗独一眼,也没有开口。丞相则是用略带不满的目光望了罗独一样,想着自己的权利在日渐减少的这个时候,不该出声说话。 罗独或许是不觉得自己这样贸然出声有什么不对,眼看着旁边刚才说话的常平王世子不可一世地孤傲一笑,他更是无所谓地笑笑,不准备再说些什么。 大殿寂静得连根绣花针的掉落的声音都会显得很响亮。 “朕,亦是觉得世子的话不错!”皇帝说出了一句叫众人摸不到底的话,然后,他就看向了皇后,轻声问,“皇后以为呢?”皇帝目光轻.柔,因着皇后身体朝皇帝这边倾了倾,在外人看来便是耳鬓厮磨的亲.密接.触。 元策这厢落座,依着姿势看向对面的苏心研,发现后者正偏着头在看什么人。 苏心研看着的,正是直隶总督罗独的夫人。这位妇人不似她的夫君一样好出风头,而是很安静,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循规蹈矩的深闺妇人。她唇.边挂着微笑,不像是在为她的夫君担心的样子。 “世子吉言,臣妾觉得理应谢过世子。”皇后雍和一笑,兀自看了皇帝一眼,“皇上,常平王世子今年也是不小了,如果常平王世子对在座的女子有看上眼的,皇上为其赐婚也未尝不是一件成 人之美的美事。” 元策挑眉,不可一世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住。或许他是没有想到,东宸的皇后会这么快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 “哈哈!我才一来,就听到赐婚这等美事,也不知我有没有机会往前凑上一凑!”突兀的张扬的声音忽的响起,浑厚的男声自门边传来,引来了众人的目光和注意力。 只见门边一位穿着用罕见的墨色绸缎制成的长衣的男子,一件墨色长衫上所有边缘全部用银线绣成,两边袖子串以拇指大的珍珠,一只面前是一颗黑色夜明珠的白色仙鹤跃于长衣上。束着简单的发,却用堪比皇室尊贵的流光鲤鱼王夺冠打造成的冠装冠起。 来人两撇浓厚的眉毛,适中的两只眼睛目若朗星。略塌的鼻梁,有吃福的唇型。整个人看起来很有精神,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个人很壮! 苏心研面带由心发出的笑看着来人,来人正是当今世上两大富商之一的凌肆——她前世的至交好友。 “来了就快入座吧!”皇帝脸上的表情若有若无,似乎在笑,又似乎没有笑。 即便是皇上这样说,在外边很是仔细的凌肆也不会这样直接入座,他来到了中间,彬彬有礼的上位的皇帝和皇后行礼。 随后,他便环视了四周,眼睛里仿佛装不下任何东西似的,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已经落座了。 苏心研差点失笑,凌肆这样一副样子在他人眼里就是目中无人、傲慢无礼,但是熟悉他的苏心研知道,他这个样子,并不是目中无人,傲.慢无礼,而是因为,他会用沉默来对待他人,以观察他人的性格。 凌肆作为一个商人,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在未曾见过、不甚熟悉的人面前会很沉默。凌肆自己曾对她说过,这个缺点陪伴了他二十三年,直至遇到了她。 过了年之后他就二十岁了。再过了三年,便二十三岁了。 苏心研的担心并不是没有理由的,许多事情都不按前世的套路来过。但是如今她只有十岁,其他人也还是这么年轻!或许她能够与自己年纪上的优势来达成自己想要的。 苏心研抬起眼睛,看向对面的凌肆,不过一瞬,便移开了自己的目光。速度之快,足以让所有人都忽略。 “朕,刚刚听底下人报的是你和南华的两位使者一同报的,怎的南华两位使者都喝过酒了,你这会子才进来?”皇帝看向凌肆,颇为不解地问。事实上,如果他不问,过后底下人也会如实向他汇报的。这会子问起,不过是挑起话题罢了。 他是一国之主没错,但是这个男子掌握着东宸百分之三十以上的经济,能力不容小觑。 即便他的东宸实力强,也要对掌握着百分之三十以上经济的凌肆多加礼让。 “皇宫中这凤阳阁内灯火荧煌,美人如云,我一时看呆了,站在外头移不开步伐,便耽搁了会。”凌肆憨笑着。 “东宸有的是美人。如果有你看得上的女子,朕便为你赐婚。”皇帝这话,和刚才对元策亲的话差不多,值得众臣子深思的是凌肆在皇帝心里头的重量。 “恭敬不如从命!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就听到了,皇上要为南华国的常平王世子赐婚,我应该也算得上是沾了常平王世子的光了。如此,也应该是由常平王世子先请。”凌肆还是一副老实无害的样子。 凌肆的话刚说完,四皇子就偏头去看皇帝,发现后者面无表情,不似生气的模样。 “早就知道这凌肆的身份特殊,却不想他在父皇心中的重量竟如此之重!”四皇子慕容成洋喃喃自语。他的声音不小,自然是让旁边他的兄弟听得一清二楚的。 只是他旁边的两个兄弟都是抿嘴,微微一笑。 “以前知道不知道都无所谓了,最重要的是如今知道了。凌肆的身份可大可小,父皇看重他就好了。”五皇子慕容立宏似乎对此也很有感触,向坐在他们皇子不远处的苏卫鸿和凌肆两人看去。 只见那个方向,苏卫鸿正略微低着头,面对着一桌的美味佳肴,和文人相比显得很是粗糙的右手端着一个酒杯,该有的浓烈的梅花酒已经喝完了,杯内空空如也。 苏卫鸿是今日这场宴会的重心,可是如今赫赫有名的大商贾凌肆和表面实力和东宸差不多的南华的两名侍者刚到来,总归是抢了苏卫鸿的风头。 不过这人好似一点都不在意。 第64章:接风宴——下 就在众人等着元策说话的时候,皇后出乎众人意料的开口了,“当然了,我们东宸尚未出阁的女子众多,若是世子和凌公子看上了哪位女子正是未出阁的,那皇上和本宫可就是无法做主的。” 听此,元策淡然一笑,如同画的远山黛的眉毛似乎皱了一下然后又舒开了。他看向对面,却是对众人道,“这个真是巧了,本世子好容易看到了一个能够入眼的,却偏偏未出阁。既然是皇上和皇后无法做主,本世子也就只能暂时放下。遇上了一个看对眼的,本世子为她等个几个春秋也未尝不可。” 在场的没有人知道他说的是谁、指的是哪位佳人。只是在元策说完这话之后,在场众多未出阁的女子,心中大多雀跃一番,就好像话里的“看得上的女子”是自己一般。 元留意味深长的望了他一眼,眼中带着的不屑似乎在嘲笑着他如此不知礼义廉耻。元留扯了下唇,“堂兄说话往往都是由心而发,要是有失礼之处还要皇上和皇后见谅啊。” 他作为一个皇子,身份虽然高过元策一个区区世子爷,但是在他们那个国家,皇帝偏宠于元策,连他这个作为大儿子的皇子都无法与之比拟。久而久之,不论是谁,心里一定是不甘愿的。 言下之意,就是元策他说话不经大脑! 元策是何等聪明的人,怎么会听不出来他的讽刺。只是现在是在东宸,和他对嘴未免让人看了笑话,徒增笑料。于是他装作没听懂,低头饮酒。 “那凌公子呢?是否有中意的女子?”皇帝转了转眼眸。 凌肆一愣,目光在对面的女子群中扫了一下,随即摇头而笑,“或许会有,但是此刻,凌某人没有中意的女子。”这话刚说完,就进对面许多女子纷纷垂下眼眸,有些失望地搅着手中的手帕。 元策忽然轻笑,看向他不远处的苏卫鸿,“皇上可是有些本末倒置了,今日是苏将军的庆功日,皇上未给他赐婚,倒是先问起了我和凌公子。” 苏心研眉头一挑,抬起的眼眸直直望着对面美得不可方物的男子,脑中迅速想着这个男子把她哥哥拉下水有什么目的。 皇上抿嘴,脸色沉了沉,清明的眼睛再次看着元策,不语。因为皇后在他面前说过苏卫鸿的婚事她想要亲自挑选,他应下后就一直记着。自己这种先入为主的记忆占据了他的想法,刚才竟是没有想起苏卫鸿的婚事来。 苏卫鸿一瞧话题被引到了自己身上,当即从椅子上站起来,在中间面朝着皇帝单膝跪地,“皇上,臣并不着急自己的婚事!” 他这是给皇帝带回了面子,也是在陈诉一个事实。 “哦?”元策发出奇怪的语调,薄唇微扬,“如果本世子没有记错的话,苏将军今年也不小了吧!和苏将军一样年纪的,不少已经有了孩子,苏将军还不着急吗?” 苏卫鸿跪着的姿势未变,声音却带着严厉,“臣下边有一个妹妹!妹妹年纪尚小,三年前臣离家而未尽一个哥哥的责任,如今归来,臣只想好好补偿她!” 元策冷笑着偏过头,不再说话。 “苏将军是个好兄长,可是常平王世子说的也没错,你如今年纪已经不小,战功名誉加深,也应该成家了。朕所言,苏尚书认为如何?”皇帝看向自刚才就没怎么说话的苏利华。 苏利华听到皇上喊了自己,因为刚才出神,不知道皇上说了什么的他将疑惑脱口而出,“啊?” 皇上脸色稍微沉了下来,重复道:“你认为,卫鸿如今该不该成亲?” 皇后冷冷一笑,不过这笑容极淡,若是不认真看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因为女儿看上了苏卫鸿而着急的罗独,见皇上这么问,就巴巴地看着苏利华。 苏利华想了想,眼珠子一转,不疾不徐地回答,“回皇上,长子自小是个有主见的,臣拿的主意也只能够给他做个参考,一切还是要以他为主。” 皇后别过头去看安国侯府的几位女眷,发现她们都是一脸风轻云淡,但是皇后知道,她们表面风轻云淡,其实内心和她一样是松了一口气的。 不经意间,皇后的目光滑过苏心研,那个丫头脸上的冷漠还带着狠厉。不知道为什么,皇后心下一紧,下意识的认为是自己看错了。 眯起了眼睛再次去看苏心研,她脸上的狠厉和腊月寒雪般的冷漠再次击进她的眼底。皇后竟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反应。 苏心研哪里知道皇后已经因为她脸上慎人的冷漠惊到了,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元策会无端将哥哥拉下水。刚才的事情本就和哥哥无关,偏偏他一句话将事情扯到了哥哥身上。 这便是无端生事吧!苏心研眯了眯眼。殊不知,这个她前世做惯了的表现危险的动作,在她顶着一个只有十岁的躯体做出时,带着说不出的怪异。 眼睛扫过她的元策暗觉好笑,抿嘴偏过头。 这事就被皇帝带过去了。 这次是苏卫鸿的庆功宴,不知道出于何种缘故,皇上并未允许后宫嫔妃前来参与。 既是宴会,就一定少不了歌舞。 少顷,宫中特有培养的舞女便穿着统一的舞装,随着富有节奏感的乐曲声,挥舞着长长的袖子翩翩起舞。一个个如同落在花蕊上的蝴蝶,又如同初春时轻轻落在大地上的阳光一样轻盈。 四皇子和五皇子低语几句,就一同离开了凤阳阁。身后的宫人也未跟上,想来是他们主子的吩咐。 苏心研是坐在女眷的第一排的,以尚书大人的女眷正巧坐在第一排的偏后方。苏倩丹就坐在苏心研的左手边。 苏倩丹看了看苏心研,嚅唇犹豫了下,“大姐,我想出恭。这宫里我也不熟悉,再说这外边天黑,我害怕......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 苏心研听她说完,对她扬了扬眉梢,漂亮的一双丹凤眼眼角扬起,唇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苏倩丹看她这幅模样以为她会出言拒绝,却不想她却对她身后的素雪说了句话,就起身准备要和自己出去。 “我陪二妹去一趟茅房,皇后娘娘若是问起,你便如实告知她。”苏心研对素雪说,这句话也是告诉素雪让她留在凤阳阁内。 发现了她们的动静,苏王氏警惕地看了苏心研一眼,后不解地看向苏倩丹,问,“研儿、丹儿,你们要做什么?” 苏倩丹婉言解释了一番,还未说完,脸色一变,慌忙拉住苏心研的手催促着离开。 见她这个反应,苏心研看得出她是真的肚子不舒服,也没多加刁难,跟着出去了。 她背着身,没有发现苏卫鸿疑惑的目光以及元策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 推杯换盏间,有宫人来报,说是西源国的大皇子、三公主以及北绍的太子都已经来了。 皇上听了只是眨了下眼睛,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皇后看出了皇帝的不满,开口让宫人去请进来。 三人,一个走在前两个走在后面。贴身的侍从则是紧紧跟在他们身后。 行过礼后,三人入座。 开口的是北绍的太子,里边的衣服别人看不清,就看见他披着的霸气的虎皮披风。“昨儿个我以及西源国的二皇子、三公主就已经到了京城。因京城有一湖很是有名,如同天上之月牙湖,今日午后闲来无事,孤就约了西源国的二皇子和三公主一同前去欣赏美景。怎知这湖风景如画,游玩间竟忘了时辰,险些错过今晚的宴会!” 东宸京城临界的确有一湖如同北绍太子所言这般,好似天上美景。湖名为潘湖,因为湖水清澈见底,三边临山、绿树成荫、冬暖夏凉而出名。 皇帝只是点头,挥手示意宫人为他们倒酒。 “东宸皇帝陛下!希儿知道这次宴会是庆祝战功的,不知道这立了战功的将军是哪一位?希儿想要见见他。”西源国的三公主巧笑倩兮,一笑嘴边的两个深深的酒窝,脸蛋还有些肉感。带笑的眼眸如海底珍珠,很是可爱。 西源三公主不过十岁,在无忧无虑的皇室里心智纯洁,一句话下来显得很是单纯。她话中的希儿,指的自然就是她自己。 东宸皇室只有两位公主,一位就是皇后所出的大公主慕容依秀,另一位就是一个嫔妃所生,二公主慕容依妮。二公主极少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对她的印象自然也就少了。 皇帝很喜欢女儿家,对自己的两个女儿都是疼爱的。然而两个女儿都已经长大,已经褪去了幼年的稚气,亭亭玉立而异常有规矩,失去了幼年的可爱。 相对于此,皇帝这会子就对可爱有孩子气的西源三公主来了兴趣。 “那么,还请三公主说说看,你为什么要见苏将军呢?”皇帝笑着发问。 第65章:要见苏将军 “那么,还请三公主说说看,你为什么要见苏将军呢?”皇帝笑着发问。 三公主睁着水灵灵的眼睛,看了旁边自己的二哥一眼。在场的人只有三公主最为特殊,明明是女眷却坐在右边也就是男宾处,不过因为她的身份,没有人说她的不是。 后者见她望来,就点点头。三公主这才微笑着说,“希儿听大好皇兄和二皇兄谈起苏将军,说苏将军英勇,还是个翩翩公子,这才想要见见苏将军。”言罢,她好似害羞了一样低下头,搅着手中上好的手帕。 众人皆好笑地看着当事人,也就是三公主和苏卫鸿。发出的和善的笑声却让三公主羞怯不已。 那厢,苏卫鸿后背僵硬,拿着筷子的手也一动不动地搭在桌子上,没有人看见他耳根已经发红。 皇上和皇后相视一笑,后者不语,皇上却是呵呵地笑了笑,“苏将军!快起来让三公主见识见识!” 帝王的话总是让人不可辨驳得,苏卫鸿即便再不想,都得按意站了起来。 听见声响,三公主微微侧过头,用眼角去瞄不远处已经站起来的苏卫鸿。 众人看着三公主害.羞的反应,不由得忍俊不禁。 再说苏倩丹拉着苏心研出去时,在门外候着的九云一瞧见,就跟上了苏倩丹和苏心研的步伐。她并未询问苏心研是要去什么地方,只是明白她要保护苏心研,就要寸步不离地跟着苏心研——除非苏心研的命令。她未在凤阳阁内,是因为苏心研让她在门外候着。 苏心研手里拿着一把在一个公公那里拿来的灯,轻车熟路地带着苏倩丹去离这里最近的茅房。刚转过一个拐角处,苏心研就看到了前边几个人影。 因为发出了一些声响,不远处的几个人好像也发现了她们,向这边看来。 苏心研脚步一顿,然后很自然地继续向前走。 前边的人是刚才离席的四皇子慕容成洋和五皇子慕容立宏,还有他们的贴身侍从以及两名打着灯的宫女。苏心研刚看到两人的时候他们还在说话,一瞧她们走进说话声立马就停了。 见到二人,苏倩丹一阵狂喜,忍下不适感跟着苏心研同步行礼。她捏着声音,说话的语调就变得婉转温和。 “大小姐和苏二小姐是要去做什么?”说话的是四皇子。 只有几盏烛火照亮的情况下,苏心研并未看清四皇子脸上的表情。 苏心研回头看了苏倩丹一眼,摇了摇头道:“二妹肚子不舒服,碍于不熟悉宫里的路,臣女便带她出来。” 不过话虽是这样说,苏心研还是知道苏倩丹是有什么话要跟她说才会要她来带路的。否则走出凤阳阁就有许多宫人候着,随便找一个人也能够让其带路。 “原来这样。”四皇子慕容成洋做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即,他便挥挥手,冲身边的一个宫女吩咐着,“你带苏二小姐去,我有话要对大小姐说。” 苏心研敛了敛眼帘,不语。然后把她手中的一盏烛火递给了后边的九云。 廊腰缦回,红墙边一条条石柱早已经点上烛火。他们所站的地方正是两条石柱中间的地方。 苏倩丹听到这样的安排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可是怎奈肚子已经很不舒服了,只得随着给她引路的宫女离去。盘算着如果速度快一点,还能赶回来和四皇子以及五皇子说说话。 因旁边的人没什么反应,慕容成洋和苏心研齐齐看向慕容立宏。刚才慕容成洋道明有话要对苏心研说,他慕容立宏理应避开的。 发觉两人的目光都看向他,慕容立宏没有丝毫尴尬,他看向苏心研,“本皇子也有话想对大小姐说。我在前面等你可好?”他笑得温婉如玉,却忽略了如今黑灯瞎火的,苏心研根本看不清他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 其他人不知道的是苏心研这个时候心里忍不住泛起的冷笑。如今她一见到慕容立宏就有一股由心而发的恶心感觉,随着她对亲情的渴望越来越淡、越来越冷漠,这种感觉越发浓烈。 似乎在前世慕容立宏软禁她、迎娶苏倩丹等这件事开始,她就恨透了他!恨不得一刀将他杀死!让他尝尝抽筋拔骨之苦!即便代价是她得不到安生! 碍于有其他人在场以及她有许多事情没有准备,于是强忍着恶心的感觉回绝,“四皇子和五皇子出来已久,如果耽误了太久了总是不好。五皇子想对我说的话下次再说也不迟。” “五弟!你先回宴席吧,我与大小姐说完就会回去。”慕容成洋也等得有些急了,就出言催促。 一时间,慕容立宏找不到反驳的话,讪讪地应了一声,就带着侍从离去。另一个掌灯的宫女随着他离去,这边就只有九云手上的一盏烛火。 慕容成洋身边的人自觉地退后了些。九云也在苏心研的示意下退了几步,不过离得并不远。 “出来太久的话未免让人有所怀疑,我便直接和大小姐说主要的事了。”慕容成洋开门见山道。 “其实,四皇子大可在平时与我说事,也不会这么紧迫了。”苏心研垂着眼睛,眼里边的嘲讽慕容成洋没能看见。下一刻她却抬起头,对有些尴尬的慕容成洋说了句“您继续。” 慕容成洋说道:“我知道大小姐聪慧过人,多才多艺又很有礼仪。我还知道再过不久,大小姐就十一了,再过两年就及笄了,及笄即意味着到了出嫁的年龄。” “实话告诉大小姐,我有意迎娶你为我的正妃!”四皇子目光如镜地看着苏心研,借着照在苏心研脸上的烛光,细细打量着未足十一岁的女子。 “哦?”苏心研挑眉冷笑。她发现她越来越喜欢做挑眉冷笑这些动作了,似乎是心里这般想,脸上就表现出嘲讽来。 四皇子当她是有兴趣,不禁高兴一笑,“大小姐也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小姐的条件这般好,只有皇家,才是大小姐你夫家最好的选择。而我,许以大小姐正妃之位,不论以后结果如何,当一世荣宠,定不负卿!”他一脸认真。 “一世荣宠,定不负卿!”苏心研重复了慕容成洋刚才的最后一句话。 慕容成洋歪头看她。 “殿下,你不觉得,‘一世荣宠,定不负卿’这个承诺太重了吗?”苏心研说完毫不顾忌地冷笑。 别看她还不到十一岁,身上发出的气质却是不比其他人少的。 慕容成洋摇了摇头,“大小姐为什么会这样认为?我想要迎娶你为正妻,若是真的能够抱得美人归,我是一定会将你捧在手心里的。毕竟,妻子就是要用来爱护的。用‘一世荣宠,定不负卿’再为恰当不过。” 苏心研听完就轻轻笑出声来了,“四皇子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不过一个官家子女,父亲也只是二品尚书。况我一不聪慧,二不知礼仪、懂进退,三......”苏心研抬起手,伸.出三根芊芊玉指,“我,不想嫁入皇家!不论是正妃之位,还是其他。”至少我不会嫁入东宸皇家,因为你们几个兄弟,我都看不起!苏心研在心里默默补充。 慕容成洋紧锁眉头,不明白自己已经这样说了,为什么还有女子能够拒绝得这么干脆彻底。 那厢,苏心研又开口了,“四皇子,眼里看到的那个位置,并不是那么好坐。我不想嫁入皇家,可是我......”苏心研一顿,很是严肃的对上慕容成洋的眼睛,“如果四皇子心系此位,我可以助你!皇位之下有太子之位,皇上正值不惑之年,太子之位也是稳妥的。但是......” 慕容成洋呼吸一滞,微微瞪大的眼睛闪着不可思议。一听到“但是”这个词,脱口而出地询问:“但是什么?” “但是,事成之后,四皇子不仅要保安国侯府满门,还有我哥哥一生无忧!我要的东西,其实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的东西,前世还被一样样摧毁。一想到前世的种种,残酷的事实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一手捂着发痛还在跳动的心的地方,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 她的反常吓到面前的慕容成洋,后者下意识地去扶,急切地询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苏心研挣开他的手,转身走了一步。“我先回去了。”同样被吓到的九云急忙来扶,苏心研搭着九云的手就往回走。 苏心研带着颤音的话犹在耳边,慕容成洋此刻在盘算着苏心研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不想嫁入皇家!不想嫁给他,却应承了助他登上九五之尊的高位。 这样从天而降的惊喜居然会落到他的头上!慕容成洋有些不可思议。 苏心研的身份特殊,随着她年龄的增长,东宸皇室的几位皇子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 为什么? 想她苏心研身份多么高贵!二品尚书之女、安国侯侯爷的外甥女、皇后的侄女,这种种加上苏心研本身貌美多才。只要能够娶得苏心研,在争储的路上必然能够赢得有利地位。 皇后无子,对苏心研是万分疼爱,这样的表现总会让有心人盯上的。娶得苏心研,不就是间接取得了皇后的支持吗? 第66章:血色玉佩 苏心研很清楚皇家人的多疑,当然,慕容成洋也不例外。她没有指望只是因自己的一番话就能够让慕容成洋相信她,因为如果换做是她的话,她也不会相信。至少,对方能够让她看到真心实意的。 苏心研没有想到,她才离开一趟,再回来时,凤阳阁内就多了三个重量级的人物。 不过再如何重量级,都不干她的事。 “怎么丹儿没有跟你回来?”苏王氏皱起眉头。 苏心研缓了缓,“路上遇上四皇子,四皇子就遣了身边的人带二妹去茅房。好歹是宫里的人,怎么说路都要比我熟悉,我便先回来了。” 苏王氏眯起眼睛打量了苏心研一番,感到她并未说谎就点了点头,看了外头一眼,偏过头继续和苏老夫人说话。 苏卫鸿瞧见自己妹妹回来了,心中一定,再次倒酒一饮而尽。 慕容立宏看着苏心研良久,发现一道灼热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苏心研朝着他的方向一眼望去。 慕容立宏毫不避讳地继续看着她。后者锁起了眉头,又很快舒开,同时别开了视线。 慕容立宏真是惹人讨厌,为什么她前世就会因为情势所迫嫁于他,更是死心塌地地给他出谋划策。 想到出谋划策,苏心研眸光轻闪。或许真正看透了一个人,就会变得无趣了。 慕容立宏看着苏心研,猜想着慕容成洋和苏心研两人说了什么。 不多时,慕容成洋和苏倩丹一同进来。准确的说是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二人都回到自己的位置,苏心研发现苏倩丹一回来脸上的笑意就一直没有消失,且不时抬头去瞄对面的人。 笙歌燕舞之后,皇上称乏,离去时皇后陪之。 不多时,元留和元策及其他两个国家的使臣就先行离去。众大臣又待了一会,才纷纷起身。 宫车晚驾,烛火照亮的道路一辆马车接着一辆马车。晚宴过后,众人纷纷离去。宫门大开,皇宫内的护卫牢牢守着宫门,警惕地守卫。 半个时辰之后,进宫赴宴的大臣女眷才尽数离去。 外国的使者在京中待了两三天,便对皇帝辞别,说要回到自己的国家。然而实质究竟如何,众人不知,左右是不得而知的了。 路上,苏卫鸿和苏心研共乘一辆马车在后,前边的是苏王氏和苏倩丹。 苏王氏想起了宴会上苏倩丹离开再回来时一脸笑意,便拉起苏倩丹的小手询问道:“丹儿,宴会上你在外边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人了?” 苏倩丹一愣,呆呆地看着苏王氏,半晌咬了咬唇,犹豫着。 不知怎的,苏王氏顿时就感觉心慌,催促着苏倩丹快些说出来。 苏倩丹仍旧是咬.唇,心里已经在做着斗争,考虑着要不要在自己母亲的面前说出来。 苏王氏急了,再一次催促,“你倒是说呀!是要急死娘吗?好端端的去外边一趟,回来就笑得那么高兴,娘就是担心你啊!” “不是!娘!就是、就是......”苏倩丹连忙摆手,“我在凤阳阁外边遇上了四皇子,四皇子跟我说......” 苏王氏望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四皇子说他早已经倾心于我,念念不忘上次赏花宴上我一首踏梅舞,我亦是察觉四皇子频频看向我。”苏倩丹娇.羞地垂下了已经发红的脸,“四皇子说,他想要娶我。” 苏王氏锁了锁眉头,抿嘴思考。半晌,无声而笑,手掌已经抚上苏倩丹柔顺的秀发,叹道:“娘的丹儿,一转眼就已经长这么大了!要貌有貌、要才有才,真是娘的心肝宝贝!” 翌日—— 苏心研无所事事地待在院子里,面前是九天给她搬来的一桶水,她便拿着木舀,舀起清水浇水。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很容易让人放松。 太阳被云朵儿挡住,偶尔穿过密密麻麻的云朵儿照射下来的阳光也是极柔的,仿佛清风拂过绿叶一样。 好像是要下雨了。 素雪从院外走进来,满面笑容让人一看就知道她的心情不错,她的手中拿着一个木盒子,“小姐。” 苏心研闻声看去,瞧见刻着祥云图案的木盒子,当即疑惑地皱起眉头看着素雪。 素雪机灵,立马就知道了苏心研想说什么,笑了一声连忙开口,“小姐。少爷身边的阿舍碰巧遇上我,让我带给小姐的。原是少爷吩咐他送来,但是他肚子不舒服。” 苏心研了然,不过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木盒子,猜测着这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素雪在苏心研面前站定,然后笑嘻嘻地打开了木盒子。 盒子里有不少东西,不过都是玉制品,然而让人移不开眼睛的还是表面的一枚玉佩。 一枚血红色的凤凰玉佩,整枚玉佩都是血红色的,没有一丝杂质。玉佩是圆形的,中间是一只展翅的凤凰,凤凰栩栩如生。这枚玉佩,可谓是巧夺天工,价值连城! 苏心研只一眼,就看出了这枚玉佩价值不菲,和皇帝赏赐的南海夜明珠相比只高不低! “少爷进宫去了,否则少爷是要亲自给小姐送来的。阿舍说,这是少爷让他从漠北带回来的。” 苏卫鸿三年前离京,阿舍是跟着他走的。这次回京,苏卫鸿带着大军先行回京,阿舍和一小队人马在后。 放下木舀,苏心研抬手拿起了木盒子里的那枚血色玉佩,脑中忽然闪过什么。脑中突然间浮起的印象一闪而过,来不及抓住。 眨眨眼,她缓缓放下了玉佩。 素雪就将盒子带进房间。 苏心研看着素雪的背影,陷入深思。 使她回过神来的是突如其来的冰凉的雨水。 雨水滴滴答答地掉落,苏心研这才回了房间。 晚些时候,苏卫鸿就让人带了温热的羹汤给苏心研。而他则是被苏利华叫了去,父子二人在书房里待了许久,而后苏卫鸿满是不悦拂袖离去。 一连数日,京城一改晴朗的天,连日来阴雨连绵,东宸多数地方更是大雨滂沱。 “再过一个月,哥哥就要搬进新府邸,研儿是不是和哥哥一起走?” 这日,苏卫鸿和苏心研两人窝在房间里,兄妹二人对弈,好不自在。 “虽然妹妹跟着哥哥住的例子很少,却也不是没有。研儿在尚书府中无所牵挂,亲近的人也只有哥哥,我要跟着哥哥。”苏心研软软的声音好像糯米糕子。 上辈子苏卫鸿也是有自己的府邸,只是苏心研没有跟着过去住,一直到出嫁都是在尚书府。 苏卫鸿笑着点头。 苏心研放下一子,“不过,府邸建好后,哥哥先入住,研儿恐怕要等过些日子才搬进去。” 外边小雨淅淅,素雪来报,说三小姐来了。 三小姐正是苏利华的第三个女儿苏雨欣,生母是不久前诬陷了苏心研推她致使她小产的刘氏。刘氏不过是一个妾,倒也依着老夫人和苏利华对苏心研的不喜,叫后者在祠堂罚跪了一段时间。 看破了众人嘴.脸,苏心研也毫不心慈手软,发狠地出手。一出手,就是把刘氏往九泉送。这个时候的刘氏,也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尽管老夫人让人不要在苏雨欣的面前提起刘氏的死,但苏心研想,依照苏雨欣的聪敏,她是迟早会知道的。 苏卫鸿看了棋盘一眼,放下一颗子,再抬头看向苏心研,“为兄需不需要离开?” 谁知苏心研忽然就抬头对上苏卫鸿的眼睛,锐利如同鹰隼的眼睛下是与其不合的浅笑,“自然是不需要,三妹妹也是哥哥的一个妹妹,哥哥怎么需要回避。” “她不是我妹妹!我的妹妹只有一人!”苏卫鸿瞬间沉下脸强硬道。 苏心研心头一暖,这话不就是在说,只有她苏心研才是他的妹妹吗?她的哥哥,心里总是住着他疼爱的妹妹。 “让三妹妹进来吧。”她转头吩咐素雪。同时。她再一次落下棋子。 不多时,一位穿着素雅的淡蓝色长裙的女孩就跟在素雪的身后进了屋子。这个女孩,就是苏雨欣,跟着她的奴仆则是在门外候着。 苏雨欣看到屋子里还坐着苏卫鸿的时候,脸上一闪而过的犹豫,随后就是安静婉约地行礼。 “三妹妹,坐。”苏心研笑着招呼。 苏雨欣点点头,然后坐在苏心研左手边的椅子上。 “三妹妹来找姐姐有何事?”苏心研让素雪下去再沏一杯茶来。 苏雨欣脸上有些浮肿,一双双瞳剪水的美目也红红的,似乎是大哭过。 “娘亲已经多日不见身影,今日我听到奴才们的议论,竟是听出了娘亲已经被送去了庄子,可、可是半路、遇上了歹徒,如今生死未卜!”苏雨欣说着就又要哭出来,淋淋雨咬着唇隐忍的模样实在是我见犹怜。 苏卫鸿不清楚这些事情,就静默不语,看着棋盘似乎在想下一步棋的走法。 苏心研听完立马皱起了眉头,呵斥道:“三妹妹的娘亲是尚书夫人!好端端的怎么可能被送去庄子!三妹妹的话要说得明白!” 苏雨欣就是一愣。 刚才苏心研还是笑着让她坐,这会子就是冷魅以对,这样极大的落差让她一时转不过弯来。 “三妹妹说的,是刘氏吧。”苏心研再一次笑了出来。 看着苏雨欣愕然的模样,苏心研一脸风轻云淡。“妹妹会来我这里,想必是听说了是因刘氏偷人,才会被送走。”苏雨欣低头不语,苏心研继续道:“刘氏偷人,换做其他人就决计不会让她活在这个世上,因为只要她活着,就只会给尚书府蒙羞,连父亲也会被人笑话。而刘氏只是被送去了庄子上,无疑是老夫人和父亲的仁慈!” 苏雨欣没有看到,苏心研说这话时候眼里的狠厉。 第67章:天灾 苏雨欣没有看到,苏心研说话时候眼里的狠厉。 “三妹妹要懂得识时务!老夫人特地嘱咐下人不要告诉你是因为她担心你会伤心难过,你还有什么不满足?”苏心研嘴角稍弯,大大的眼睛只用余光瞥着棋盘。 可是苏雨欣总觉得苏心研脸上带着嘲讽。 苏卫鸿皱起了眉头,听她们说的话,他大概能够弄清楚刘氏死了,因为偷人而被迫去庄子,可却在路上遭到袭击死去。 “三妹妹自己好好想想,要是你因为刘氏的死闹脾气,老夫人一定会觉得你是无理取闹,对你不喜。”苏心研仿佛是一个局外人,用十分平淡的语气给苏雨欣分析一件事实。 苏雨欣抿嘴,悄悄抬起眼睛去看苏心研。苏心研微微笑着,右手执子,灵动的眼睛盯着她,深不见底,好像在观赏一件玩物。她发现,她这个大姐,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求大姐指点迷津。”苏雨欣最终站了起来,欲拉住苏心研的手。 苏心研微微一扭就躲开了苏雨欣的手,她脸上还是淡淡的笑容,“三妹妹,你我本是姐妹,有困难自然是互相帮助,哪来指点迷津一说?” 苏雨欣正欲说话,就听苏心研不容置疑的声音再次响起:“说了这么久的话了,三妹妹本就精神不佳,想来是累了!素雪,替我送三妹妹回去!” 待苏雨欣离开后,苏心研放下了许久没有落下的棋子,抬手轻揉疼痛的眉心,“哥哥,我累了。这盘棋,我们留着下次再下。” 苏卫鸿紧张地看着苏心研,“研儿,要不要紧?需不需要请府医过来?” 前几天的雨叫多数百姓感到寒冷之外就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一来十多日都是雨天,且不说寒风砭骨容易感染风寒,就是栽种的庄稼粮食都遭了殃。 有不少百姓流离失所,被迫离开家园涌入京城。 前些日子因为战胜侵略者而欢喜的百姓们早没有了兴奋感,环境的突变对百姓的生存产生了极大的威胁。 皇帝案桌上的奏折大多数都是上奏要皇帝下令拨款赈灾,皇帝心知拨款赈灾是必然,却迟迟没有下令。再过半个月就是小年,偏偏这个时候来了一个天灾!皇帝心里只怕也是不好受的。 距离皇帝桌头上放了第一份拨款赈灾的奏折那天已经过了五日。 京中雨水渐小,不再是倾盆大雨,而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日夜不停地雨水从屋檐上垂下,无疑给这日子添了许多愁闷。 “三小姐这几日晨昏定省次次不落,午后又是撑着伞来咱们听雨阁,也实在难为她了。”说话的是谷雨,她正坐在屋檐下,认真搓洗着苏心研的衣服。 几个丫鬟虽然是苏心研的一等丫鬟,可是听雨阁内奴仆少,就算她们是一等丫鬟也要动手做一些粗活。 在她旁边的是轻荷,轻荷的面前是一个火烧得正旺的炉子,烧水的壶从壶口冒出热烟。 “咱们小姐如今主意多,不似以前那么处处为他人着想而从不为自己考虑。”轻荷叹了一句,“刘氏偷人,三小姐虽然无辜,却依然是刘氏生的种,要我说,小姐就不该帮她!” “三小姐日日都来,小姐总不能次次推脱吧。”谷雨想起了三小姐苏雨欣每次来都是带着她亲手做的糕点来。 “谁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呢!小姐说过,府里的几个小姐个个都是弯弯肠子的!哪个都不是好对付的!”轻荷眯了眯眼睛。 听雨阁里多了三个能力强的,轻荷这个往日里一直跟着苏心研护着她的人就不必时时刻刻凑在苏心研面前了。 九云和九天两人的武功都不低,轻荷和她们两人比起来就差得远了。如今,又多了一个连卿,九云和九天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是轻荷。受到打击的轻荷决心继续学武,教她的就是现成的先生——九天和九云。 两人对于轻荷都是倾囊相授,轻荷悟性高,短短几日就进步神速。 这厢,连卿则是在跟苏心研说近日外边的情况。他说,逃亡的难民进入京城的数量越来越多,粮食的减少飞速,死在路上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在京城外安营扎寨住下来的难民颇多,但是在京城外安营扎寨多少影响到京城的安危,京兆尹每日都需要派人去清场。可是每一日都有很多人冒着被官兵驱赶的危险在平坦的京城外安营扎寨。 苏心研知道,这一场雨,一下就会下十五天。如今,不过是十天。 “皇上怎么说?”苏心研淡淡地发问,这也是她让连卿去查探的。 “皇上至今未下人和有关水灾的旨意。但,暗地里已经让二皇子去调查这次水灾的范围,也已经让二皇子先去筹备粮食和布料。”连卿实话禀报。 “你去往安国侯府递折子,我明日要过去一趟。”苏心研吩咐守在她身后的乐含。接着她又问身边的人,“哥哥呢?回来了没有?” “还没有,刚才问了门房的人了。”素雪轻轻皱了下眉,柳叶眉下双眸美如上好的丝绸。 苏心研这才拄着桌子沉思起来,然后,她让素雪和乐含先出去,留下九天和九云两人。连卿早在刚才禀报完就出去了。 桌子上边,还有放在托盘上的几件布料。这是刚才老夫人身边的刘嬷嬷亲自送来的,说是让小姐们裁剪几件入冬可穿的衣服。 苏心研豁然起身,走到她的榻边,在旁边一个大箱子里取出一袋银子,这是之前安国侯府里的人给她的。转身,苏心研将这些银子给了九云。 “你去转转布店,将一些普通的布料给买下来。普通的布料大约是一匹一两银子,这里百两,可买百匹。” 九云略一寻思,就收起了银子出去了。 苏心研再一次坐到桌子前,看着面前厚厚的布料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卫鸿回来之后,家中倒也不是没有要聚在一起用餐,只是苏卫鸿不给面子,不愿意和这一家子人一起用餐。都是在自己的墨竹阁或是和苏心研在听雨阁用餐,自他回来,还没有和其他人用过餐。 今日中午苏卫鸿是在听雨阁用膳的,不过午后就接到了皇帝召见的命令,匆匆赶进宫里去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在天地间回旋,雨点敲打着青石板,发出平平仄仄的声音,挥动着裙摆泛起一阵阵涟漪。 站在门边,苏心研的手中多了一个捂手的软包。听着滴滴答答的雨落地而形成的悦耳的声音,悠悠叹了一口气,看着呼出的气形成一阵白气,“这连日下雨的天气,还冷过往年下雪!” 听雨阁门边忽然传来一阵说话声,并不是听雨阁的丫鬟们的声音——苏心研听得出几个丫鬟的声音。 来人正是府中三小姐苏雨欣。她的一个丫鬟撑着伞,苏雨欣亲手提着一个食盒。 看清了来人,苏心研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忽然就露出了一抹淡笑,连眉梢都弯了弯。 转眼间,苏雨欣已经离在屋檐下的苏心研不过几步距离,苏心研抬手去拉苏雨欣的手,嗔怪道:“这些日子雨下个不停,三妹妹还日日往我这里跑,要是有个好歹,可就是我的错了。” 不过,她也已经接过苏雨欣手中的食盒递给了她身后的九天。 “大姐姐说的什么话。”苏雨欣不赞同地皱眉,“雨欣做的点心大姐姐肯吃就是赏脸了。这些天祖母一直让我来跟大姐姐亲近亲近,我还纳闷了,我们是姐妹,本来就亲近,到现在还想不明白呢!” 老夫人要她来跟自己亲近? 苏心研听此就眯起了眼睛,留了个心眼。 进了屋子里,苏雨欣就感到一阵暖和,即便她坐着的地方和火炉的距离很远,她也感到一阵阵暖气。“大姐姐这屋子里好生暖和。” 苏心研微笑不语。 九天将苏雨欣带来的食盒打开,拿出了里边的三样点心。那边素雪已经端来两杯泡好的茶盏。 “大姐姐,明天就是小年。传统节日咱们尚书府是每年都不会落下的,父亲让我们明天晚上聚在一起吃顿饭。”苏雨欣两边唇.角高高扬起,带着讨好的笑容。 刘氏已死,这尚书府中她孤苦伶仃,只能靠自己。她以为,接下来的日子会很难过,却没有料到祖母、母亲以及其他人对她都和以前一样,甚至比以前还好。这让她受宠若惊,但是她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别人对她好,她心中有数。 “所以呢?”苏心研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苏雨欣却感觉她是一脸无所谓,还有......不屑一顾! “因为大哥近日一直进宫,还没来得及通知大哥。大姐姐也知道,大哥在府中的话常常陪着你,你若是见到大哥就跟他说一声?”苏雨欣真诚地望着苏心研,特意睁大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 ——题外话—— 这一章柠檬码了又删,删了再改,还是不尽如意。大家要是看到哪里和之前的内容有出入的,在留言区留言。谢谢。 第68章:成全他们的偏心 “你若是见到大哥就跟他说一声?”苏雨欣真诚地望着苏心研,特意睁大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 苏心研微笑着看向她,古井般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进苏雨欣的眼底,直击她的心!苏雨欣竟被苏心研的狠厉吓到,心跳错了一拍。 苏雨欣连忙收回看着苏心研的眼睛,垂下脑袋。这个大姐姐,真是越来越让人感到害怕!如今,连一个眼神都叫她感到害怕。 不知道苏雨欣心里想的是什么,苏心研笑着别过头,“我知道了,等哥哥回来我会告诉他的。” 或许是因为对苏心研产生了一种恐惧,苏雨欣没坐多久,连茶水都没有喝上一口,就撑着伞离开了。 苏心研眯着眼睛,看着雨帘下那抹瘦小的身影。良久,她端起已经凉了的茶盏,浅浅地抿了一口,“把东西拿出去处理了。” 没有一丝犹豫,九云应了一声,然后把苏雨欣带来的三盘点心撤走。 苏心研拄着桌子沉思起来。 明晚小年家中聚餐,她是不会在尚书府里的。而哥哥苏卫鸿,苏心研笑了笑,她并不准备去说。 她已经让人往安国侯府递了折子,明日午后就会去安国侯府。如果不出她的意料,安国侯府的人是一定会让她在安国侯府用了晚膳再回来的。最重要的一点,自她被罚跪祠堂以来,甚至是老夫人等人知道了“事实”,都没有过问她一句。发生了这种事情,她也不想再看见老夫人等人。 老夫人和苏利华不喜她、不愿看见她,她苏心研心中有数。所以,她也成全他们,不往上凑,也给自己讨个清静! 浮曲楼内—— 今天早上在老夫人的福瑞阁里挑选了布料,整座府邸里是苏倩丹最先挑选。好的布料,自然都是被她先挑走。 丫鬟把布料一匹一匹展开,供她仔细看着,苏倩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苏王氏就坐在后面,端着茶盏轻轻抿着甘甜清香的茶水。两个丫鬟分别在给她按.摩背部、捶tui,在不轻不重恰到好处的力度下,苏王氏舒服地笑了笑。 丫鬟们把最后一匹布料收好时,苏王氏放下了茶盏,让她身边的雨嬷嬷去端些点心过来。同时,挥手让两个给她按摩捶背的丫鬟退下。 苏倩丹回过身,嘻笑着窜进苏王氏的怀里,软声道:“娘亲,再过几天就是年节,丹儿就又能看见四皇子了。” 苏王氏听她说着,眉.眼多了一分宠溺,“虽然四皇子对你说要娶你,可他现在高不成低不就,娘怎能放心你嫁过去?丹儿,你还小,不知道储君之位的争夺的多么厉害。如果四皇子储君之位没有定下来,娘亲就舍不得你嫁给他。” 苏倩丹仍旧是在苏王氏的怀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准备说话。她就是要嫁给四皇子! 苏王氏皱了皱眉头,苦口婆心地继续解释给苏倩丹听,“争储之位是如今几个皇子都很看重的,储君之位一旦定下来,其他皇子都会成了储君的眼中钉肉中刺!丹儿,你想想,储君能够放过其他皇子吗?再说了,你还小,尚未及笄,不必着急。” “娘亲!丹儿就是想嫁入皇家!皇家多好啊!一旦丹儿嫁入皇家,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苏倩丹不满意地抬起脸,皱着眉头反驳,“二皇子长相粗.鲁,丹儿才不要嫁给他!四皇子和五皇子长相温和出众,他们二人才是闺阁女子的梦中良人!五皇子虽然也很合丹儿的心意,可是他并没有看上女儿。归根种种,只有四皇子才是如今女儿夫君的最佳人选。” 二皇子是武将长相,从内到外都显出一种狠厉。苏倩丹这般说,倒也没错。 “这件事情,娘亲还没有与你父亲说过,待他闲下来,娘亲好好和他说说,看看他的意向如何。”苏王氏最终是顺着苏倩丹的意思。 “娘亲最好了!”女孩儿依偎在她的怀里。 在苏倩丹的记忆里,只要苏王氏去说,就没有苏利华不同意的事情。所以,这是八成是这样定下来了。 再想一想四皇子的俊郎,苏倩丹脸蛋一红。 “娘亲这就让人按照你的身.材裁剪几件衣服过来,时间虽然有些紧了,可若是让绣娘们加快速度,还能来得及赶上年节。到时候,娘的丹儿就要打扮得美美的,在年节上大放异彩!”苏王氏对于她唯一的女儿很是满意,女儿年纪虽小,却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礼仪更是周到无可挑剔。 “嗯!娘,丹儿会的。”会把自己的“好姐姐”苏心研给比下去的!苏倩丹眯起了眼睛,仿佛眼前的东西就是让她心生厌恶的苏心研! 傍晚时分,苏心研从连卿那里得到消息。 皇上已经下令拨款赈灾。从国库里拿出三万两白银,分别派往各个地区。三万两白银,所派往的地方总共三十二处,由各个地方的县令管理。 或许是皇上不信任他手下各个地方的县令,他还让丞相和直隶总督罗独以及另外两个大臣监督。这样的举动,令众大臣不得不警惕起来。思考皇上这样做,是不是对即将拿到赈灾银子的县令们起疑——县令们会不会暗中吞了这笔银子! 苏卫鸿回府之后,就将自己关在了墨竹阁里。再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往听雨阁去了。 苏心研许久不曾和府里的人在厅房里用膳,都是小厨房的人做好了送到屋子里,她和苏卫鸿一起用膳的。兄妹二人用膳虽然安静,却也舒心。 “哥哥是说,皇上要你保护这次赈灾的物品?” 说话的是苏心研,她刚听完了苏卫鸿说今日进宫时被分配到的任务。 苏卫鸿点了点头,一双筷子夹了一筷子蔬菜放在苏心研的菜盘里。 苏心研见他点头,则是锁起了眉头,“这么说来,哥哥是需要离开京城了?” 苏卫鸿继续点头,再次抬起筷子把挑好刺的鱼肉放在苏心研的菜盘里,“我算了一下,保护赈灾物品这么一趟随行来回,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 苏心研看着自己青花瓷菜盘里多出来的菜,掩饰了她毫不惊讶的眼眸,“哥哥才回来不久,就又要离开。” 之所以毫不惊讶,是因为上辈子,苏卫鸿也是被皇上拨去保护赈灾物品的将军。 想想也不奇怪,苏卫鸿身为镇北大将军,为国家做事去理所应当。再者,苏卫鸿是皇后的亲侄子,皇上信任皇后,连带着信任苏卫鸿。 “年节还没过,哥哥就要离开了吗?”苏心研状似无意地提问。 苏卫鸿抿嘴,看着苏心研,无奈道:“哥哥也想多陪陪研儿,可是皇命不可违,最多三天,哥哥就必须离京。毕竟天灾的威力无穷,百姓们受难,哥哥作为朝臣必须尽责尽职。” 苏心研莞尔,饮了一口汤,“哥哥,研儿知道哥哥的责任,研儿只是舍不得你!才回来没多久,就又要离开了,连年节都没法在京中过。” “你这丫头!”苏卫鸿无奈,“其实,半年是不久的。研儿舍不得哥哥,哥哥又如何舍得你!” 连话题变得伤感,苏心研连忙改变了话题,“对了,哥哥。之前你让阿舍送过来的东西,里面有一枚玉佩,看起来价格不菲,和漠北交战的地方,怎么会有那般贵重的物品?” 苏心研话题转换得如此之快,令苏卫鸿一时间想不起她说的玉佩是何物。歪头想了想,他才想到苏心研话中的玉佩。或许是因为这枚玉佩十分特别,否则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去注意? “那是我无意间救下一个女人,那女人就一直跟着我们行军。但是后来在一个夜晚军中遇刺,她躲进我的营帐,跟我说是那些人是来杀她的,把那枚玉佩交给我,就跑进树林里了。等到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苏卫鸿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声音有些空灵。苏心研听得出他在回忆。 身边的人都被他们叫走了,没有个伺候的人在旁边,所以才自己动手。 “哥哥,你说的那个女人,有提起过她的身份吗?”苏心研抓住重要的一点发问。 苏卫鸿一愣,随即摇头,“从救下她到她死在树林,前后不过三天时间。加上她很少说话,所以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听到这话,苏心研瞬间皱起了眉头,严肃地放下手中的筷子,“哥哥,行军在外,所有人都可能是敌人。你怎么知道对方是不是探子还是什么的!哥哥,你是将军,身边本来就是危险重重,千万千万不可以掉以轻心!你连那个女人的名字都不知道是什么,就让她跟着你们,这无疑是拿着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被苏心研说得一愣一愣的,苏卫鸿竟然是一时间呆住,在空中的手还未收回来。 然而,苏卫鸿下一刻就笑了出来,“研儿,三年未见,你竟是变得如此能言善语!你也别担心,哥哥这不是没事嘛!不过你说的有道理,哥哥以后会注意的!” 看着苏卫鸿好笑的表情,苏心研莫名脸儿一红。这才意识到她刚才失态了。 因为即将离京,所以苏卫鸿需要进宫去筹备。 第二日一早,苏卫鸿还没来得及用早膳,就被宫里的人叫走了。 第69章:长河堤坝冲毁 第二日一早,苏卫鸿还没来得及用早膳,就被宫里的人叫走了。 京中雨水泛滥,因地势原因,水都流向地势较低的郊外,汇入河中。 多处地方因为雨水过多,汇入河流的水量大增。河水泛滥成灾,奔腾的河水流速增快。 今日清晨,河水流量过大,长河下游堤坝被冲毁,下游群聚聚落住所大部分被冲毁。难民大大增多,死亡的人数一日比一日多。短短数日,死亡的人数已经达到五万,逃亡的人已经达到数十万,这些数字,还不计在逃亡路上死去的。 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就被呈到了皇帝御桌上,所以,皇帝才会天没亮就把几位大臣召进宫中。 丞相、直隶总督、安国侯、苏卫鸿以及另外几位大臣天没亮就进宫,与皇帝在皇帝的寝宫里商讨许久后,就马不停蹄地往养心殿早朝。 苏卫鸿因为漠北一战成名,一跃成为镇北大将军,位列二品。加上他独特的背景,轻而易举就成了他人可望不可及的大臣、权臣。 之所以说是权臣,是因为皇上在今日早朝的时候,就把一个控制五万兵马的虎符交给了苏卫鸿。 如此年轻,不仅家世显赫,而且本身还要才有才、要能力有能力,皇上又表现出这么重视的态度,要让其他人不眼红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再怎么不高兴、眼红苏卫鸿,他们也得受着! 皇帝在早朝上,亲自将五万精兵的虎符交给苏卫鸿,同时说了一句:“好好做事!朕相信你!” 一句话,殿内的人心中各有思量。在前排的二皇子和四皇子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看向苏卫鸿,眼睛里不知道是什么 皇帝与三位皇子以及好几位大臣在养心殿内商讨了两个时辰,事情谈完之后已经过了午膳的时辰。皇帝也没让几位臣子饿着出宫,于是就让人摆宴,留几位臣子在宫中用膳。 而在尚书府的苏心研看了一早晨的书,然后等着苏卫鸿回来用膳。看着外面的雨,苏心研再次拿起了放下的书。 等到得到苏卫鸿不回来用膳的消息,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已经过了饿劲的苏心研也没了什么食欲,只吃了一点东西,就让人全部撤走。 用过午膳,苏心研才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去安国侯府。 临走时,苏心研站在主屋门边,望着外边没有一点要减小的趋势的雨,“素雪,吩咐你的东西拿出来了没有?” 苏心研话中的人正站在她的身后,素雪连声应道:“我已经拿着了,就带在身边。”同时手中动作不停,在后边给苏心研披上了一件淡紫色的狐狸皮披风,又拿了一个暖手的软包递给苏心研。 苏心研轻轻一笑,随后踏出房门。外边的九云已经撑着伞,见苏心研出来,就将伞遮住了苏心研。 雨帘下,苏心研一言不发。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前世长河被大水冲毁是大雨停了之后的事情。 这一次因为长河被冲毁,哥哥苏卫鸿不得不提前了行程。 那么如今大雨如注,东宸雨水泛滥不止,百姓受难。那么她有没有可能,在这个时候出手,给自己造势? 四皇子慕容成洋的目标一直是那个位置,上次在宫中,她和四皇子提起要助他成事。 可是在她看来,慕容成洋和慕容立宏两个人没有什么差别,只要是他们坐上九五至尊,就相当于把她的母家安国侯府和哥哥苏卫鸿放在火上、拿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慕容立宏尚且如此,慕容成洋又会如何?苏心研心里有数。 这种引狼入室的做法,结局是她无法承受的。 尽管她嘴.上答应了帮助慕容成洋,但是她又不在乎!表面上和他合作,她的心,或者是说她的计划,从来就不是把慕容成洋扶上位!皇帝的子嗣虽然不多,却也绝对不少! 她如今要做的,就是壮大自己的实力、扩大自己的势力!前世摸爬滚打一生,她得出了一个结论——在强权肆虐的国际环境下,只有不断壮大自己的实力,才能立足于不败之地!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 小年的活动都是在早晨完成,下午基本就是闲着的了。 苏王氏已经摆明了不想见到苏心研,加上老夫人也不喜欢她,所以早上的活动根本就没有人去通知她这个正儿八经的嫡女。 府中的庶女庶子都到场,只有进宫的苏卫鸿和被排除在外的苏心研二人,可是说到底,他们二人才是真正的主子。但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觉得自己有哪里做错了。 且说苏心研,已经换上了一件柳叶色的内衫,中间一件厚厚的用羊毛为内、淡色绸缎为外的羊毛衣,衬以蓝色梅花纹理的流光小袄。下边是一件十分讨喜的桃红色百皱裙,用一条白色的束腰束着,挂着一条月牙形的玉佩。 蓝色的小袄外衫将苏心研衬得皮肤粉.嫩,质地这么好的衣服一件就抵得上普通百姓半年的口粮。因为外边下雨,温度降低了不少,担心苏心研着凉,素雪还给她拿出了一条很厚重的狐狸毛毛围,给苏心研系上去。 而头发,则是把前边一部分挽起,固定成螺旋状,用簪花打住。其余的全部简单地打成一个回云簪,衬以做工精细的蝴蝶步摇。两边的碎发凌散,添了几分随性。 苏心研离开,故意没有让人去通知老夫人或者是苏王氏。后两者都是不喜她的,在把面皮完全撕下来后,她也懒得跟她们做戏,累的慌! 不过,门房的人都是苏王氏的走狗,苏心研前脚刚离开,后脚就有人争先恐后地跑去浮曲楼禀报。 因为是雨天,两个跟着苏心研去安国侯府的人得以进入马车。这天,跟着苏心研的是素雪和九云。 昨天苏心研就递了折子,安国侯府的人都知道苏心研今日午后会来。马车还未到安国侯府,安国侯夫人身边的侍女绿萝就已经拿了一把伞在屋檐下等着了。 苏心研一下马车,绿萝就恭恭敬敬地给她行礼。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让苏心研上了轿子,往正厅走。 “研丫头可算是来了!”看见雨帘下的轿子往这边走来,正厅里的老安国侯夫人坐在正位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此言一出,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雨中。 轿子才停下,就从轿子里出来一个娇小的身影。可不就是苏心研了吗! 苏心研见一厅子的人不由得露出会心的笑容,一一行礼。动作姿势与皇家的礼仪毫厘不爽,这动作高一分都是多,低一分都是少,她却把握得完美。 “我的研丫头啊!快过来让外祖母瞧瞧!”正位的老安国侯夫人慈眉善目,朝苏心研挥了挥手。 老安国侯夫人是当今皇帝的表姨母,当年年轻时候曾经跟老安国侯一起披装上阵,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丝毫不输给男儿!别看她如今年纪大了,慈眉善目,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年轻的豪放气概依旧在。 苏心研迈开步伐往她的外祖母走去,软着声音说道:“祖母,多日不见,您可想我?”不过她虽然是软下了声音,平日里养成的庄严气势却没法这样掩去的,故此,听起来有些奇怪。 在老安国侯夫人的印象中,苏心研可不曾这么说过话、撒过娇! 搂过苏心研,老安国侯夫人呵呵笑着,顺着苏心研的一句“祖母”,说:“多日不见,研儿都学会撒娇卖俏了!” 苏心研难得俏皮地眨眨眼,环顾四周的人,随即稍稍低下头,“祖母可别打趣研儿了!各位舅母都在呢!祖母这么打趣研儿,我都不敢......” 厅里坐着的是安国侯府里除了和苏心研同辈的表姐之外的各位女眷们,也就是苏心研的外祖母以及几位舅母。 众人都是被苏心研这幅难得一见的可爱模样逗笑,发自内心的笑声充斥着整个厅堂。 安国侯夫人就忍不住笑话苏心研,“研丫头越发可爱了。舅母都忍不住疑惑起来了,怎的别的女儿家是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庄重严肃起来,你倒好,越活越小了!” 苏心研猛的睁大眼睛,一副不赞同的模样,皱着的秀眉下是水灵的眸子,“哪里有呢?哥哥从回来就一直说我太过老成,一点都不可爱!研儿如此,都是听了哥哥的话的原因!”她将责任全部推到了苏卫鸿的身上。 不过,众人都是笑着,笑苏心研可爱的模样,开心苏卫鸿回来苏心研多了活力、有了一点小孩儿的模样。年少老成的,有哪个不是经历过刻苦铭心的痛苦的? 在门边候着的九云见苏心研的这幅模样,莫名感到一阵阴凉感。记得上一次,苏心研用十分淡然的态度说:“如果四皇子心系此位,我可以助你!皇位之下有太子之位,皇上正值不惑之年,太子之位也是稳妥的。” 第70章:三百精兵 在门边候着的九云见苏心研的这幅模样,莫名感到一阵阴凉感。记得上一次,苏心研用十分淡然的态度说:“如果四皇子心系此位,我可以助你!皇位之下有太子之位,皇上正值不惑之年,太子之位也是稳妥的。” 当时,苏心研就带着她先行离去。在转角处一瞬间变得狠厉冷漠,九云觉得,她很难忘记苏心研当时用对死人说话的冷漠声音对她说的话。她说,“你听见了”、“该放在肚子里的就别让它出现在其他地方”。 真的很难想象到那个漠视权势、冷漠的女孩,就是如今她眼前这个跟长辈撒娇的人。 “大公主多日前就邀你嘉乐姐姐今日去宫中陪她。昨儿个看见了你递来的折子,那丫头跟猴子似的发了脾气,直说今日不去宫中,要留在府内等你来教训你!”说话的是苏心研的二舅母马任心,她口中的嘉乐姐姐是苏心研的表姐顾嘉乐。 不过,公主的邀请已经过了多日,总不能因为苏心研临时要来就推了公主的邀请。所以,顾嘉乐今日还是进宫了。 顾嘉乐是如今生活在安国侯府里唯一一个女儿家,家中男儿多,女儿家就成了宝贝、个个捧在手心里的。和生活中感受不到一点父母亲情的尚书府中的苏心研相比,顾嘉乐简直就是在蜜罐中长大的。 但虽然人人疼.爱顾嘉乐,却也知道轻重,该严厉的时候绝对会严厉。加上顾嘉乐自己懂事,除了泼皮好玩之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短处了。 苏心研用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看着马任心,不解道:“嘉乐姐姐为什么一看到我递的折子就要教训我呀?”虽然是这样问,但是她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她说你要来安国侯府居然还要递折子,安国侯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还说你这小妮子是故意递折子过来的,简直该打!”马任心学着女儿顾嘉乐说这话时候生气的模样,有些滑稽。 马任心这么一说,众人都明了。 安国侯夫人立马赞同地接口:“这可不是!嘉乐这次做得没错!等她回来非得好好奖赏她不可!” 噗嗤一声,苏心研无奈地笑了出声。 搂着苏心研的老安国侯夫人故意板正了苏心研,煞有其事地说:“祖母也警告你了!如果下次过来递折子,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苏心研一愣,随即弯腰抱住自己的腿,一脸受伤地摇摇头,“好可怕!心研再不递折子了。我下次若是要来,会先让身边的人过来说一声的。” 说完,她又依偎在老安国侯夫人的怀里。就像前世一样。苏心研觉得,老安国侯夫人怀里的温度还是那般,仿佛不曾变过。 众人有说有笑...... 尚书府中—— 苏王氏和苏倩丹正在老夫人的福瑞阁内。 书案前,苏倩丹拿着沾着墨水的毛笔写字。苏王氏和老夫人则是坐在烧着地龙的石榻上,屋里放了两个碳火烧得正旺的炉子,整个屋子里暖洋洋的。 苏王氏和老夫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屋子里时不时的静谧。 开门声音响起,是一个穿着蓝色粗布衣服的小厮,这个小厮正是门房的人。那小厮规规矩矩地行礼之后,才道:“老夫人、夫人!不久前大少爷就回来了。刚才大少爷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大少爷已经要离开尚书府了。”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离开了呢?”老夫人不解。她还不知道今日清晨长河下游堤坝被冲毁,之前就知道苏卫鸿今日需要离开去赈灾,可是老夫人有一个在朝为官的儿子,得到了确切消息是这些天离开。 今天自然也是这些天的范围,可是有苏心研在,老夫人下意识的认定苏卫鸿宁愿多待几天。 这是这样急匆匆的离开,到底是为哪般? 不仅是老夫人不知道,就连苏王氏也不知道,不知道苏卫鸿为什么会匆匆离去。 门房的小厮连忙抬起头回答:“长河下游堤坝被冲毁,长河下游的居民受难,死的死、伤的伤,死伤的人数变得很多。皇上就让大少爷立刻动身,大少爷进来收拾东西的时候,府外站了三百精卫。”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其中内因,显得一头雾水。 不过按照苏卫鸿的样子,显然不会来告诉她们原因。现在,也就只能等苏利华回来,为她们解惑了。 皇帝将祭天一事全权交给苏利华,祭天一事事关重大,苏利华无法分心,全心全意扑到祭天的事情上。毕竟如果做好了,得到皇帝的赞赏,就是无上的荣耀了。所以,苏利华没有参与这次救灾的事务。 小厮被斥下,苏倩丹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看老夫人,再看看苏王氏。两人都是微微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左右看了看,苏倩丹便再次抬手,挥舞着狼毫下笔。 老夫人是不满意苏卫鸿不识趣、不尊重她!她是他的祖母,连要出门这基本的通知也没有!把她这个祖母放在哪里了? 老夫人到底是老一辈,一辈子风风火火也只是在内宅里度过,再怎么倚老卖老也没什么政治头脑。说白了,跟内宅里的女人斗斗心计还会,若是要放在外头,就是没见识! 苏王氏自她的祖父一辈就是书香世家,自小受世家礼仪的熏陶,有见识。和老夫人的见识比起来,算是转了个十来八个弯。 苏王氏不似老夫人只是想想苏卫鸿出门没来通知,而是想着苏卫鸿如今受皇帝器重,他对自己的利益冲突。 思前想后,苏王氏闭上了眼睛,露出一个冷漠又残忍的笑容。 他们说话间,苏卫鸿已经将自己几件换洗衣服放在布上,带上行军印和他的令牌。想了想,他又带上一袋银子,最后拿着自己的剑就出门了。 阿舍未跟着他,是因为他吩咐阿舍跟苏心研解释他匆匆离去的原因,然后再快马加鞭去追他。 踏出府门,门外三百精兵猛将已经整装待发,发觉苏卫鸿出来,齐齐转身,不约而同地开口:“将军好!” 苏卫鸿仍在檐下,他将行李交给了随行的亲卫。不过,可以代表他是苏卫鸿的一切,印章都在他的身上。行军在外,他不得不小心。 就如苏心研所说的——行军在外,所有人都可能是敌人!你怎么知道对方是不是探子? 小雨淅淅,穿着将士服装的人仿佛不觉寒冷,一动不动! 原本尚书府门外站了这么些穿盔带甲的将士就已经把来来往往的百姓们吓到,纷纷侧目而视。不过好在来往的百姓都发现了这些将士整齐地站在尚书府门前,一动不动仿佛是石雕。 然而苏卫鸿一出来,这些“石雕”纷纷转头,划破长空地向将军问好。走得近的百姓瞬间被吓得退了好几步。缓过劲来就是无奈地舒了口气。 从三百精兵的态度来看,苏卫鸿在他们心中的位置显然是不低的。 看着自己手下的三百精兵,苏卫鸿露出自豪的笑容,这些精兵,就是他三年从军时候的兄弟。这些兄弟们的能力不低,足以以一顶十。也可以说,这三百个兄弟就是他的荣耀。 “各自的家务事处理好了吗?出门在外时,心系家中难免,但你们应该都清楚我,要的是你们全心全意、不可分心!”苏卫鸿已经走到了队伍的前列,清秀的脸上布满严肃。 “处理好了!”三百精兵齐齐回答。三百条身经百战的汉子的声音洪亮,划破长空。被惊到了的鸟儿叽叽喳喳叫着飞天,迎着雨水而上,划过空中留下一抹背影。 苏卫鸿微笑着,转身看了身边烫金的府牌匾,眼带凌厉地度步下阶梯,翻身上马。这马,是手下人给他准备的。顶着雨, 苏卫鸿带兵出城之时,城墙上的一名身穿淡绿色衣裳的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队伍前列的苏卫鸿。 当然了,骑着马前行的苏卫鸿并未发现来自城墙上的一束目光。 不大的雨中,马上的人英姿飒爽!三百精兵猛将动作整齐划一。防水的布料使众人得以在雨中行动。 城门口处,跟苏卫鸿交接粮草的大臣是罗独。一百五十车布帛菽粟银两,都是苏卫鸿这次出行需要保护的东西。清点完物品之后,三百精兵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运行物品马车的,一部分人前前后后将马车围起来。 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可见速度之快! 苏心研今日到安国侯府是有事要和老安国侯夫人以及安国侯夫人相商。 如今安国侯府里主母是安国侯夫人,苏心研才到来不久,她就让身边的绿萝去吩咐大厨房今日晚膳要做得丰富些! 在晚饭前的一段时间里,老安国侯夫人、安国侯夫人以及苏心研就待在一个房间里不曾出来过。甚至是除了前期婢女们送了茶水点心进去后,房间门就不曾开过。 第72章:安国侯府的好意 在晚饭前的一段时间里,老安国侯夫人、安国侯夫人以及苏心研就待在一个房间里不曾出来过。甚至是除了前期婢女们送了茶水点心进去后,房间门就不曾开过。 半个时辰过去了,就有奴仆想要打开进去看看,可是里边的呵斥声吓退了一个个想要出去的意思。 东宸雨水泛滥成灾,大雨一连下了半个月,倾盆大雨将许多地方冲毁,使不计其数的百姓死去。难民过多,逃亡的人数亦是日益增多。尽管皇帝下令开国库下赈灾银两物品,但由于种种原因,仍有许多难民无法得到一点救助。 百姓们有苦难言,走投无路中开始感觉无路可退,不由得心灰意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受难逃亡的难民们传着一句话——是东宸人民使上天不如意,惹怒了上天,上天才会如此惩罚东宸! 一传十十传百,更加上这这句话使百姓们信服,流传速度更是快。 传着传着,这句话就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听到这句话的皇帝还拄着手沉思了好一会儿,身边的人欲劝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可是皇帝最后只是点点头,颇为严肃地认同了百姓们的这句话,不得不重新来正视祭天一事。 东宸是正月十五祭天。 祭天的地方是皇家陵寺。 皇上抿嘴盯着书案上的奏折,忽然抬头吩咐旁边候着的太监,“你去让苏利华进宫一趟。去请的时候不要多说,只让他进宫即可。” 王公公应了一声准备退下,皇上又道了声“等等”,王公公连忙止住脚步,回过头等着皇帝的下文。 “再让护国公和丞相进宫来。”皇上想了想继续开口。 王公公点点头,心里猜测皇帝是要让护国公和丞相和苏利华一同来负责祭天的事情。 皇帝看着王公公离开,挥手叫来当值的一个公公,“苏卫鸿出城了没有?” “回皇上话,刚才总督大人传来消息,苏将军一刻钟前就出城了!”那公公弯着腰回答。 皇帝点了点头,又皱着眉头出声问:“朕又哪个儿子去送他了?” 养心殿里焚着清香怡人的long延香,几个烧得正旺的火炉分别放在各个地方。外边的阴雨依旧,养心殿里温暖如春。 饶是养心殿温暖如春,那公公也丝毫不觉得温暖,好像是被人浸在冰水里。那公公只得如实回答,“据奴才所知,四皇子和五皇子都去了。不过......不过四皇子和五皇子都是站在城墙上观望,并未和苏将军说话。” 这个公公是皇帝身边的人,能够得到消息渠道不少。但是关乎这次皇帝询问的皇子们的事情,他也是刚才禁卫军首领说的。 皇帝静默不语,浑身放出令人感觉恐慌的威严气势。 果不其然,皇帝果真将祭天一事交给了苏利华、护国公和丞相三人。 苏利华听到这个命令的时候脸上铁青,毕竟他已经为祭天一事忙碌的许久。皇帝这个时候将祭天交给了他们三人,在苏利华看来,护国公和丞相是捡了他的便宜!这让他浑身上下不舒服! 可谓是敢怒不敢言! 苏利华却是不知道,这次大雨救了他一命。 皇上龙体安康更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尽管他身下有几个儿子已经成年,足以担当大任。可是不论是哪一代君王,都不会允许自己年轻力壮的时候,臣子就暗地里和自己的儿子勾结, 可是有谁知道,皇上的圣旨刚下,降落在东宸的天灾便有所好转? 翌日,雨势渐小,东宸多处地方已经停雨,出现了许久不见的阳光,气温也渐渐回升。这多处地方,也包括了东宸皇宫所在的京城。 难民营在城南,靠着一座废弃的寺庙。因为人数多,难民营的范围大,两边靠着墙,只是用可以防水的布牵起,足以遮雨而已。 雨停,初现阳光,气温升高。 明媚的阳光使得多人一改之前因为阴雨连绵而低落烦躁的心,变得高兴兴奋起来。 不得不住在难民营的百姓们看见阳光,仿佛见到了什么珍宝一样。双手合一,抬到自己的面前,用十分虔诚的目光看着落在自己手上的阳光。事实上,多日不见的阳光,此刻在他们的心里就如同珍宝一样。 同样难民营的一条大道上隐隐可见几辆马车,眼睛尖的百姓便好奇地踮起脚尖去看是什么人。 住在难民营的百姓们都是逃离自己的家乡,流连自此。逃离自己家乡的人,哪里会有什么工作,整日无所事事,最多也就是去找着干柴来烧火。不过最近雨水泛滥,就算是去找干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最多的时间,都是待在难民营,等着官兵给他们送来每日一顿或是两顿的粮食来。 一个眼尖的小伙子看到了不同于往日的马车,纳闷地开口:“怎么好像不是往日的马车!看来不是送东西来的!我的肚子已经饿了许久了,昨天也只吃了一顿。我看啊,我命大没死在洪涝下,我迟早得饿死!” 一日一顿,或许两顿对这些难民来说是吃不饱的,但是每日拨出来的粮食数量也是不少的。如果按照这样的数量,不出半年,就能将东城的国库里的粮食吃亏。 旁边一位大爷接口,“有得吃就行了,饿不死!” 小伙子听得不如意,皱起眉头开始嚷嚷:“我说你这老头子,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一日一顿饭饿不死你,却饿得死我!” “我说你烦不烦!饿的时候大家都在挨饿,又不是只有你一人!”一个只穿着两三件薄薄的中衣男子不悦地呵斥。男子长得粗壮,薄薄的中衣被他撑得显得臃肿。 其他人都害怕这个长得彪悍的男人,这从男人一开口,其他人都静默不敢出一言可以看出。那小伙子如同瘪了一样,瞬间静下来。 ...... 不多时,大道上的几辆马车已经走近,众人这才看清了马车上都是热气腾腾的粮食。众人不由得眼前一亮,连刚才好不容易压下的饿劲都起来了。 一连好几辆马车,上边运着用木桶乘着的熟食。不仅有熟食,还有两车载着做好了的粗布衣服。一件件叠起来,叠得很高。 派发粮食的是几个看起来很老练的姑姑,即便刚开始的时候场面非常混乱,她们也控制得很好,并且还确保所有百姓都能吃到东西。 有人就疑惑道:“不知道这次派发粮食的是哪位贵人,看起来不像是之前宫里的人。”毕竟宫里来的人指挥的都是公公,这次来的都是女人。并且马车也不似宫里的,马车的标志他们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他旁边的一个姑姑身上的衣服也不是粗布衣服,相反,是那种比较好的布料。显然,这个女人也是个高门大户里的奴仆。女人一直温和地笑着,看起来是个好相与的。 “我们呀,是安国侯府的人。我们侯爷心疼百姓受难,就让我们将侯府里的存粮取出,给你们送来。”姑姑笑得温和,一两句话就将这些百姓们的疑惑给答了。精明得紧! 她的声音洪亮,刻意发出的大的声音叫众人都听了个明明白白。 难民营边皇帝拨来的守着难民营的士兵也被人周到地考虑到,士兵们和百姓们一样,都拿到了一碗热腾腾的包子和粥或是面条汤。 所有人,因为热气腾腾的食物而对安国侯府心存感激。 他们吃饭的时候,安国侯府的人就在一旁看着,除了帮忙盛饭,其他没什么动作。 填饱了肚子,众人就或坐或躺地休息。事实上,能够到京城的难民大多都是男人,女人很少。和生命安危相比,男女大防都成了浮云。 领头的姑姑挥挥手,让人从最后两辆马车上搬下粗布成衣衣服,分别派给面前的这些人。她不忘告诉百姓们这些衣服的“来历”:“这些衣服呢,可不是我们安国侯府出的,而且礼部尚书苏大人之嫡女,苏大小姐出钱买来的。我不过是代苏大小姐把衣服给你们送来。” 众人愕然,不知道这苏大小姐又是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的! 手中拿着做工不甚精细,可是却很厚的衣服。再想想这次难民们的数量,即便是粗布衣服较为便宜,算下来也不是一笔小数字!一个闺阁女子,真的能够拿出这笔银子吗? “苏大小姐就是苏将军的亲妹妹!苏将军打了胜战,皇上赏赐的银子都交给了苏大小姐,因此,苏大小姐才有能力给大家置办衣服!”姑姑恰到好处地充当着解说的责任。瞬间将苏心研和苏卫鸿的关系挑明,也将苏卫鸿因为天灾而在百姓心中淡化的形象加深! 第72章:嫡庶 苏卫鸿离京,苏心研也闲下来了,真真是整日整日无事。清闲下来的她有时候就给自己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浇水,有时候就看看书练练笔墨。 这天天气才是晴朗下来,她就让乐含给她准备的布料,亲手照着苏卫鸿的身体数据裁剪缝合一件外衣。 屋里烧着被敲小的木炭,木炭一块块被烧得通红, 谷雨给她端来一盏茶和几盘点心,放在桌上后就退了两步站在苏心研的身后。看着照进房里的阳光,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下了这么天雨,终于出太阳了。亏得终于出了阳光,否则出出入入诸多不便!” 苏心研听此就笑着摇了摇头,手中绣着图案的动作不停,不赞同地开口:“今日是出太阳了,你怎么就知道这天会晴朗下来了?” 谷雨不解地抿了抿嘴,“天上没有什么云,不是会有晴天的吗?难不成还会下雨?” 知道接下来几天天气的苏心研不欲多加解释,只是笑了笑,“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大姐姐!”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苏心研听得出是苏雨欣的声音。 下一刻,苏雨欣就带着她的婢女走了进来。 苏雨欣一脸笑意,身上的衣裳是上好的流光布,戴在头上的金步摇是栩栩如生的月兰。手上戴着一副银制的铃铛手镯,随着她的动作不停发出悦耳的脆声。面色红.润,是长时间调理出来的结果。 任谁都能看出来,尚书府的这个庶出的小姐如今得道升天,和以前刘氏在世的时候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不过话说回来,一个小小庶女,能够活到如此境界,也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三妹妹来了。”苏心研脸上带着微笑,看着苏雨欣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她也懒得应付苏雨欣了,未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不过,倒也并不敷衍。 这些日子一直下雨,苏雨欣却是日.日不落地来听雨阁,就连苏心研晨昏定省都没她这么勤奋。 和往常一样,苏雨欣来听雨阁还是带着食盒,里边是她做的一些点心。 但是苏心研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些点心不是苏雨欣自己做的。毕竟苏雨欣比她还小,苏雨欣虽然是庶女,父亲苏利华却不曾短过她们的吃喝,绝对不会沦落到需要自己做吃食的地步。 而苏雨欣的东西,自第一次做来给她送来就是色香味俱全的。 因为心存疑惑,所以苏心研只吃了三次,每次都是一小点。其他的,都是让人悄悄去处理掉了。 苏雨欣仿佛来到了自己的房间,随意地坐在了苏心研的旁边,端过放在桌子中间原本给苏心研准备的茶水,浅浅抿了一口。 给自己备的茶水被苏雨欣拿去喝,苏心研也不介意,笑得十分无所谓,瞥到了苏雨欣头上那支做工精细的步摇上,轻笑了一声,“三妹妹,你头上的金步摇是老夫人给你的吧。” 忽然听到苏心研说自己头上的金步摇,苏雨欣又一瞬间的呆愣,反应过来随即抬手去抚自己头上的步摇,打量着苏心研的表情回答:“是昨儿个老夫人见我一直戴那么几支首饰,就赐给我的。怎么,大姐姐喜欢吗?” 苏心研从来都不会缺首饰,她的首饰可以放满整个大箱子。 她莞尔一笑,“三妹妹已经戴着身上了,说明你是喜欢这支月兰步摇的,君子不夺人所好,更何况,这个是老夫人给你的,一片心意,我怎么能够破坏?”苏心研面带嘲讽,苏雨欣却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 苏雨欣垂下眼睛,眼珠子转了转,咬唇不语。 苏心研也不故意挑话,就静静地继续绣图案。谷雨已经给她沏了一盏茶,就放在苏心研的旁边。 半晌,苏雨欣伸.出舌.头润了润唇,斟酌着开口,“其实,老夫人对我们这一辈人都是一样疼爱的,老夫人一视同仁,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祖母。大姐姐,欣儿不知道你和老夫人有什么误会,可是大姐姐应该先和老夫人认错。” 苏心研眼神骤然变冷,唇角溢出冷漠嘲讽的笑。 一视同仁?去你的一视同仁! 不可多得的祖母?这倒是,打着灯笼怕是也找不到一个和她一样偏心的人了! 谷雨在一旁听着就轻轻哼了一声,她是个稳重的,但是听到三小姐苏雨欣的话是怎么样都咽不下这口气。当时是怎么个回事,她们这几个丫鬟是局中人,看得清楚! 苏心研抿嘴笑了笑,做出一副自责的样子,两粒珍宝般美丽的眼眸好似下一刻就会落下眼泪来,“当时发生的事情三妹妹不清楚。其实,也不算是误会,只是老夫人不愿意相信我一点点!” 苏心研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外祖母知道了老夫人罚我一事,心中不悦。三妹妹不知道,我是非常敬重外祖母的,外祖母让我去安国侯府长住,我实在是不好回绝。” 苏雨欣惊讶地睁大眼睛看向苏心研,刚要放在桌上的茶盏放歪,发出碰撞的声音,有些刺耳。女孩儿手上的银镯子“叮铃叮铃”作响。 “大姐姐,你要去安国侯府长住了吗?”苏雨欣惊讶地发声。她没听错的话,刚才苏心研说的是——外祖母让我去安国侯府长住! 安国侯府和尚书府有众多不同,不说其他差别,就说安国侯府生活规格一个天一个地。如果说苏心研在尚书府中生活和一个普通又不受宠的闺阁小姐一样的话,那么到了安国侯府,苏心研就能享受公主般的生活!这两个环境天差地别,要刚刚生活过比较好的苏雨欣一时间难以接受。 苏心研挑眉一笑,睨了苏雨欣一眼转过头看向外边,“没有。我拒绝了。但是碍于我拒绝了外祖母,我才有意疏远老夫人。外祖母因为我被罚跪一事,给了我两个选择,一是搬到安国侯府长住,二是疏远老夫人。” “哦。”苏雨欣眼珠子转了转,想着这些话要不要跟老夫人说。说了的话会不会惹老夫人生气?会不会迁怒到自己?如果不说的话,自己又得不到什么好处!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苏心研正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忽然间她差点一个重心不稳摔落在地。 被苏心研看得不自在了,苏雨欣连忙转移了话题。“大姐姐,欣儿今日做了桂花糕,你尝尝?”说着,她已经从食盒里取出桂花糕,放在苏心研的面前。 苏心研挑了挑眉头,在苏雨欣希冀的目光中慢吞吞地捏了一块桂花糕在手里,放在鼻子下嗅了嗅。桂花的清香味很浓,但是苏心研还闻到了一股较淡的苦涩味道。 苦涩味像是没有除去芯的莲子的味道,又像是嚼铁马鞭的味道。 女孩儿捏了桂花糕往嘴送,尝了几口就将桂花糕放在桌上。 这桂花糕,她吃出了曼陀罗的味道! 前几次她只是尝除了味道觉得奇怪,或许是前几次吃得少,每次不过是一小口,怎么也想不出来上什么东西。这次,她已经吃了半块桂花糕。或许还有做糕点的人放多了曼陀罗的量。 端起茶盏,苏心研故意喝了一大口,随即她皱了皱眉头转过头咳嗽起来,嘴.里的茶水和故意还没有咽下的糕点吐了出来。 谷雨一惊,忙拍了拍苏心研的后背给她顺气,又快速倒了一杯温水。 一阵忙乱后,苏心研才缓过来。看着被丫鬟收拾干净的暗红色地毯。“三妹妹,你一个糕点都能够做得这么好吃,我都忍不住快点吃。” 苏雨欣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东西是她亲手做的!苏心研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想到的。 “三妹妹有空的时候就来教教我,我也想要能够做出这么精致的食物。”苏心研的声音已经不知不觉冷了三分。 “啊?”苏雨欣惊讶地呼了一句,“大姐姐不要拿我开玩笑了,我做的东西即便再好吃,也是比不过姐姐做的东西的。再说了,姐姐是嫡女,以后注定是当家主母!怎么需要学习做饭做菜?像我希望的这几个庶女,则是需要讨好祖母和母亲,只为求了得一桩好姻缘!我奋斗了许久许久,都比不过大姐姐一个好的出身!” 庶女?嫡女?苏心研好似在这个时候就明白了许多。她明白了苏雨欣从刘氏死到现在这些天一直晨昏定省为的什么了——为的就是老夫人和苏王氏看到她! 苏雨欣聪明吗?不!苏心研觉得她只是被情势所迫,如果换做其他人,应该也会和苏雨欣一样做的! 很少有女子能和她一样的尊贵——仅次于皇家的女子! “三妹妹可不要这么自怨自艾。你想想如今受苦的百姓们......”苏心研淡淡开口。 第73章:曼陀罗毒 庶女?嫡女?苏心研好似在这个时候就明白了许多。她明白了苏雨欣从刘氏死到现在这些天一直晨昏定省为的什么了——为的就是老夫人和苏王氏看到她! 苏雨欣聪明吗?不!苏心研觉得她只是被情势所迫,如果换做其他人,应该也会和苏雨欣一样做的! 很少有女子能和她一样的尊 “三妹妹可不要这么自怨自艾。你想想如今受苦的百姓们,他们一个个流离失所,寒冬腊月里外根本就不能遮风避雨的难民营里度过。和他们相比,不论是哪个家族的庶子庶女都要好上太多!”苏心研淡淡开口,态度显得十分强硬。 “那些个贱民,怎么能够和我们相比?大姐姐这话说得奇怪,” 苏雨欣抿了抿嘴,半晌委屈地嘟囔道:“我也只是这样说说而已嘛,何必这样......” 苏心研歪头看着苏雨欣,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大姐姐。”苏雨欣一把拉住苏心研的手腕,“欣儿刚才也不是有意的,只是想到自己只是一个庶出的女子,和京中众多贵人相比就如同一颗沙子。一时间心有不甘......大姐姐,你不要生气嘛!” 苏心研摇摇头,“三妹妹整天都有事可做,想必是累了,我就不留你了。” “不用了,我不累的。我陪姐姐吃点东西、说会话再走。”苏雨欣笑着看着苏心研,弯起的唇.角也好似在说她不累。 苏心研好笑地哼了一声,戏弄般看着对方,“三妹妹不累?我累。” 苏雨欣一滞。 “所以,我便不留三妹妹了。谷雨,你送三小姐回去。”苏心研说着抚上自己的眉心。 此刻她的内心也说不出是无奈,还是意料之中的失望。从她一开始知道老夫人以及苏王氏对苏雨欣好的时候,她就留了个心眼,对苏雨欣多有防范。 “既然姐姐有些累了,我就先回去了,不叨扰姐姐了。”苏雨欣快速站起来往前走了一步,掩饰自己尴尬般地咧嘴一笑,用青色的手绢掩唇回头看了苏心研一眼,随后跑出去了。 听苏雨欣跑出去的声音,苏心研溢出一抹极冷的笑意,嘲讽道:“既然住在狼窝里,就要知道身边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苏王氏,你养的狼,不知道是咬到了我,还是会咬了你自己!” 苏心研说话的声音极轻,不知道是说给旁边的人听的,还是在自言自语。 曼陀罗是一种毒药,如果长时间摄入这种药的话,会渐渐对这种药产生一种依赖性。离不开曼陀罗的摄入,当然了,如果没有曼陀罗的摄入,就会如同失心疯一般失去了自己的理智。 不过它的药性潜入身体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潜伏。并且吸入这种毒药的人还要有一段时间不停的吸入,否则药性会大大减弱。 苏心研还知道,曼陀罗在东宸是一种禁药!所有需要曼陀罗才能根治好的病都采用了和曼陀罗相似的药品——即便药效远不如曼陀罗来的好。 因为曼陀罗是禁药,所以在东宸如果要买到这种东西,不仅要有足够的财力,还要有权利!苏心研绝对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种药品不是来自于一个尚书府的小小庶女。 “既然这么看得起我,我怎么说,都需要给你一份大礼!”苏心研闭着眼睛轻声道。 就是不知道这份大礼,你会不会喜欢。 苏心研笑得诡异而妖艳。 穿着一身淡粉色衣裳的乐含跨过门槛走了进来,苏心研问声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又垂下头。 “小姐,四皇子让人给您送来了这个。”乐含伸.出手,她的手上是一个淡绿色的香囊。 四皇子?慕容成洋?苏心研眯了眯眼睛。 苏心研这才看清她的手上是一个香囊,接过香囊的同时开口问:“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人送来的?” 乐含摇了摇头,“奴婢不知道。是刚才门房的人拿过来的。跟奴婢说的是四皇子身边的人送过来的,指名要给您的。” 香囊已经被拆开,苏心研从里边探了探,拿出一张可见墨迹的宣纸。 苏心研嘴.角弯了弯,将纸拆开,上边是简简单单的两行字—— 大小姐明日若是无事,望前来福来客栈一聚。 最后有两个字,写的是慕容成洋的“成洋”二字。 乐含看着苏心研,不知道苏心研一会冷笑一会抿嘴是怎么回事。 将宣纸揉成一团的时候,苏心研笑着开口:“我明天没什么事,四皇子的邀请自然不能推脱。”说着,她已经将纸团递给了乐含。后者接过纸团,聪慧地将纸团扔进了烧得正旺的火炉。 此时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南华国常平王府里。 一个男子弯着腰,向坐在书桌前人禀报:“世子,我们的人已经找到了苏卫鸿如今的落脚处,因为世子您还未吩咐,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就还只是跟着苏卫鸿的行军部队,没有动手。” 能在常平王府里被称为世子的除了常平王世子元策还能是谁? 元策的身体一动不动,只有眼帘缓缓掀起,黑白分明的眼看着他面前弯着腰的曲风。 苏卫鸿在外赈灾,没有在守卫颇为森严的京中,相比较为容易下手。 被苏卫鸿的箭刺伤的地方已经快好了, 半晌,元策轻笑了一声,磁性的声音仿佛黑洞,容易摄人心魂,“如果不在苏卫鸿赈灾路上动手,难道要等他回了东宸再动手吗?曲风,你现在连这个都没法决定了吗?” 曲风一惊,抬头快速看了元策一眼,连忙否认,“不是的!世子,我只是觉得您应该会有自己要处理苏卫鸿的方式,不敢自作主张。” 元策扬了扬眉头,不去追究曲风的话,忽然想起了自己拜托了事情的白墨然,问:“墨然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没有?” 曲风摇摇头,没有说话。 “吱——”房门被人推开,白亮的光线刺进来,房间顿时被照亮。 房内的二人不约而同地警惕起来看着房门,而曲风还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只有元策自己知道,听到了房门声音时,他就已经准备从衣袖里摸出一把镶嵌着黄金的匕首。 来人只是一个侍女,准确地说,是一个穿着侍女服又打扮得花枝乱颤的女人。她的手上还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盏茶。 元策皱起了雕刻品一般的眉头,“谁让你进来的?”才一进来就是一股胭脂味,着实难闻得很。 曲风冷着脸直起身子,喝道:“没看世子还有事吗?还不赶紧出去!”他其实是担心元策会怪他,倒不是说有什么规矩,而是主子心情如同六月的天气般说变就变,可不是他能够随时随地承受的住的。 女子咬唇,一脸可怜。她还站在门边,一手托着托盘,一手抬起正欲关门。如此一来,倒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怎么做都是错。 女子是个美人胚子,巴掌大的脸和尖尖的下巴,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水灵灵的眼睛犹为出众。 元策紧紧皱起了眉头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个女人,他的眼睛是就离不开对方眼睛。这双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哪个里呢? 脑中闪过一幕幕,电光火石间苏卫鸿庆功宴上,庆功宴上,也有一个和他眼前的这个女人眼睛一模一样的人。 那个女人?是苏卫鸿的妹妹? 元策思考间,身边的女人已经自动走上前来,将茶盏轻轻放在桌子上。曲风没有拦她,是因为元策一直盯着她,他以为元策这是默许了。 默许了女人走进他的房间! 谁料,女人才在好好放下了茶盏,就被元策一把抓住手腕。接着就是被元策狠狠一摔,跌坐在地上。 元策声音变冷,“我刚才有让你过来吗?不自量力!滚!” 女人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元策,希望他能够收回刚才的话,或者是在希望着,刚才说的话是假的! 元策看着对方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心中不免冷笑。为什么他感觉她是在娇.柔做作? “少爷,对不起对不起!奴婢只是见您在书房里待了许久了。所以自作聪明给您泡了一盏茶给您解渴。对不起,奴婢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说着她已经跪在地上磕头。她不知道自己一时的自作聪明就会有这样的后果。 事实上,没有人会知道常平王世子元策会是这样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曲风!把她给我丢出去!不要弄脏了我的地毯!” 曲风连忙应下,毫不拖泥带水地抓住那侍女的衣领就往外走。他很清楚,如果不把这个女人带走的话,被带走的就有可能是他了。 元策一面听着女人求饶的声音,一面盯着桌上的茶盏。想起了刚才那个女人的眼睛,那双眼睛,简直就是最为精美的艺术品。那双眼睛,她也有呢!并且更加纯洁。 她也有呢!她有一双黑珍珠一样美丽眼眸。 第74章:好名头给他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起了那双水灵的黑珍珠般的眼眸,想起了东宸苏卫鸿庆功宴上她忽而凌厉忽而不悦的表情,而不论是什么表情,那双眼睛总是惹人注意。 忽然,元策脑中就浮起了那个小小的女孩那狠辣冷漠到了极点的眼神,那种眼神,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孩儿的身上的。 元策想着,抬手抚上自己的唇,手指磨过薄唇,“真是让人忍不住去探究呢!” 房间里,俊美的一张脸和观赏品一样,令人不由自主地去欣赏。不过,老天精心设计出来的脸蛋下边,不知道此时此刻是什么心思。 半晌,桌前的男子弯了弯唇,随后站起来往外走去。 东宸京城难民营—— 一小伙子踮起脚尖,一只手掌覆在眼睛上边处,做眺望远处的样子,忽然他笑了一声,转身对后边的人道:“来了来了!安国侯府的人来了!有好几车呢!” 一听到安国侯府的人来了,众人一哄而上,纷纷学着小伙子的样子看那远处的东西。 一连多日,安国侯府的人都会给他们送来吃食,日.日不落。有时候是面汤和馒头,有时候是白粥和肉包,有时候是放了肉的粥,总之,是能够让他们填饱肚子的! 加上皇宫里拨给他们的,他们一天也能够吃上三餐,不用饿着肚子。 马车队伍走近了,带头的依旧是那几个姑姑。有条不紊地让人将马车分别拉到几个角落,百姓们十分自觉地在马车前排队,人人都能拿到一碗热腾腾的吃食。 百姓很奇怪,对皇帝派给他们的东西感到理所当然,或许是因为皇帝是他们国家的主人,有责任保护他们。但是安国侯府则是不同,安国侯说到底也只是个侯爷,是皇帝的臣子。这个臣子能够给他们送来吃食,就是他对百姓的帮助! 百姓们自然而然的,对素未谋面的安国侯感恩戴德起来! 百姓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随地而坐,手中拿着吃食,说说笑笑,很是高兴! 这些日子,不仅是安国侯府的人给他们送来吃食,还有其他大人府中的人给他们带来一些衣裳或是其他物品。说到衣裳,百姓倒是觉得新送来的衣裳没有礼部尚书之女最先给他们送来的衣服暖和。 最先送来给他们的衣服每一件都是夹着棉花的,虽然说是粗布,但是每一件都不马虎,穿着暖和。 皇宫养心殿内,在皇帝身边伺.候的人都被斥退了,宽阔的殿内只有两个人。炭火在火炉里被烧得通红,发出“噼啪噼啪”的爆破声。总共六个火炉,屋子的温度被抬得很高,虽说是腊月,却和三月的温度差不多。 一个是穿着明huang色long袍的皇帝,他正坐在石榻上。当然了,铺在石榻上的是一块厚厚的软垫。右手上是一串散发着好闻的木香味的佛珠,据说这串佛珠是先皇亲自去请一位得道高僧开光的佛珠,贵重至极。 皇帝手中端着一个描金花纹的茶盏,清香的茶味沁人心脾。如果是懂行的人,只需一闻,就知道这茶是千金难求的皇家普洱茶。 皇帝将茶盏的盖子拿起,轻轻抹去了茶盏里的茶沫。忽然,他放下了连喝都没有喝一口的茶,看向面前的儿子。 没错,是他的儿子——四儿子。 慕容成洋有些紧张地抬眼,心里已经知道今天皇帝叫他过来是因为什么事情,但是他摸不清皇帝对他的态度。 他在皇宫中安插着不少人,皇帝身边自然也是有他的人的。只是他安插的人能力再强,也绝对没有办法得知皇帝自己心里所想的。 打量着自己儿子,皇帝面无表情,多年来培养成的上位者的威严,让人很难放松——就连他的儿子慕容成洋也感到紧紧的束缚感。 慕容成洋缩在衣袖里的手掌握起,手心已经冒汗。从小到大,他在父亲面前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紧张,无论他怎么去克服,似乎都无法改变。 “朕听闻安国侯府已经好多天布施粮食给难民,一连多天,难民营的百姓已经对安国侯有了感激之情。身为臣子,安国侯有自觉帮助百姓们,对百姓好,朕心甚慰。随着安国侯的做法,朝廷中有不少臣子纷纷效仿。”皇帝轻声道,话中好像有那么一丝疲惫。“一时间,朝中赈灾的物品多了许久。问题是苏卫鸿苏将军早已经出发,这多出来的物品只能够用在城南难民营那里,不然就只能往国库里放。” 慕容成洋抿了抿嘴。在皇帝刀尖般的眼神下,他出声:“父皇的意思是?” “朕昨天召了安国侯进宫,安国侯跟朕坦明,是你......” 慕容成洋缓缓抬起眼睛。他知道昨天皇帝传了安国侯进宫,否则今天也不会让人待信给苏心研。他不明白苏心研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已经决定明天见面要问个明明白白。 皇帝忽然笑了出来,两撇眉毛因为他的动作扬起,眼.角也显出了时间刻在他的脸上的皱纹。“老四,安国侯跟朕说是你在几天前去让他这样做的。百姓受难,你作为皇子寝食难安?因为府中粮草不足,未能给百姓们提供什么粮食,所以用府中闲置物品去跟他换粮食。”不待慕容成洋说话,皇帝已经咧开唇哈哈地笑起来。 慕容成洋听得出皇帝这个时候是高兴的。 皇帝在笑,他也只能随着笑了笑。 皇帝站起身,走到慕容成洋的旁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老四啊!做得不错,这次天灾,你其他兄弟都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事情来,就只有你,只有你为百姓们做出了帮助。” 慕容成洋无奈地咧嘴一笑掩饰这个时候为数不多的不好意思。 事实上,在两天前他也并不知道苏心研和安国侯府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认为无论是哪一个臣子,多少都会有贪权贪财的心思,好端端的,既没有皇帝的命令,也没有人拿着砍刀架在安国侯的脖子上,安国侯实在没有理由这么做。 但是如今看来,这么做是为了他! 因为,他既没有如同皇帝话中的“用府中闲置物品去跟安国侯换粮食”,也不是他让安国侯这么做的。他是顶了安国侯做的好事的名头! “等到天灾的情况缓和下来,百姓们恢复了正常生活,那个时候,朕再赏你些东西吧。”皇帝背着慕容成洋而立,声音已经变得平淡了。 慕容成洋眼皮一跳,眼中是没有掩饰掉的惊喜。他猛的转过身,抱拳弯腰谢恩,动作一气呵成。 “老四,你心怀百姓,顾全大局,有君王的心xiong。不错!不错!”皇帝背着慕容成洋向书案走去。 慕容成洋感觉自己这个时候的心跳已经加快,快到几乎要爆炸了。他从来都是一个很沉稳的人,但是像“有君王的心xiong”这么敏.感的话,对他来说是完全控制不住的诱惑呢! “父皇。儿臣帮助百姓,绝对不是为了父皇的赏赐!儿臣生在皇家,既已成人,足以独当一面,就应该为父皇分忧解难。”慕容成洋紧紧皱着眉头解释,一脸紧张,看起来是在担心皇帝会误会他是为了得到赏赐才这么做的。 皇帝坐在了书案前,听到这话就摆了摆手,同时拿起了一份奏折翻开来,“老四啊!朕不知道你是不是为了赏赐,朕想,朕也不需要知道。你做对了事情,父皇心中高兴,赏赐是对你的承认罢了!” 慕容成洋咧嘴一笑,像是普通家庭里的孩子在跟父亲撒.娇一样,“多谢父皇!”那么一句“赏赐是对你的承认罢了”,就足够让他高兴许久。 皇帝对他们这些做儿子的,都是苛刻的,总是会要求做到最好。要得到皇帝一句赞赏是非常难的事情,可想而知,慕容成洋这个时候会是怎样的心情。 直到退出了养心殿,带着身边的人离开了乾清宫,慕容成洋才感觉自己找到了正常的精神。 刚才的事情,好像是一场梦。不是自己亲自做或许是谋划好了让人去做的事情,总是感觉不真实。真真和梦一样,像是醒来就会回到不如意的现实。 刚刚转身离开养心殿的慕容成洋不知道,他离开的时候,皇帝做着看奏折的样子,眼睛却异常狠厉地盯着慕容成洋的背影。 走到平坦的宫道上,慕容成洋一步步平稳地踏出,想着皇帝刚才的话。耳边仍旧是皇帝的那一句——有君王的心xiong。 抬起头,慕容成洋抬起头面对着天空,感受着多日未见到的阳光带着扑面而来的热气,感受着风打着卷儿吹来的舒服。这一切,是这么真实,又似乎不是那么真实! 第75章:账本为威胁 慕容成洋是昕贵妃的第二子,上边还有一个和他一样,对最上边的那个位置虎视眈眈。兄弟二人条件相同,拼的只是自己的努力。一直以来习惯了靠自己,苏心研忽然承诺出手帮忙甚至也已经出手帮忙了,这让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她的帮助。 不过,有人这么帮助自己,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慕容成洋笑了笑,眼前浮现起了年纪尚小然而已经是美人的苏心研。说实在的,他不相信苏心研会对他无所求。 或许,只是因为她性子使然,害羞而未能亲口跟他说出她想要的。 不过这个时候跟苏心研谈论嫁娶还为时过早,左右她还未出阁,有的是时间。 养心殿—— 王公公见食堂心慕容成洋已经离开,就端着一个红色托盘,托盘上是一杯已经晾到七分烫的茶盏,恭恭敬敬的将茶盏放在皇帝的书案上,弯着腰站在一边。 皇帝原是双手捧着奏折,王公公弯腰退到一旁的时候就有感应般的抬手右手,端起放在自己右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茶水。 看着皇帝喝了一口之后放下茶盏,王公公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开口:“皇上,刚才太后那边来了人,说是太后执意要去皇陵那边长住。太后身边的人怎么劝也无法,他们就只能来询问皇上您了。” 要去皇陵那边长住? 好端端的,怎么就要去皇陵了? 皇帝缓缓抬起眼帘,移开了从刚才开始就放在奏折上的目光,转头看着王公公。“太后身边的人有没有说,太后那边,是今日才提起要去皇陵的吗?” 王公公一愣,随后缓缓摇了摇头,“没有提起这个。” 皇帝就是冷哼一声,不疾不徐地转过头,“既然没有提起,那就查!查这几天有什么人去见了太后,查到了第一时间来禀报朕!至于太后那边,你亲自去跟她说!” 王公公发愣,“皇上,要跟太后说什么?” 皇帝已经再次低头看奏折,听闻头都没抬地开口,“就说皇陵阴气重,太后已经上了年纪,就是身边不缺伺候的人,她也不适合住在那里。若是她还是执意要去,你就告诉她,朕会给她挑几个女子,陪她去皇陵长住的!” 王公公连忙弯腰应了一声,拿着托盘连忙退出去了。 皇帝抬手抚上自己隐隐作痛的眉心,轻揉几下,呼出一口气,低头继续批阅奏折。 皇帝手上的一本奏折大意是大公主早已经出阁,皇家女子虽然尊贵,但是也不能长时间不谈论嫁娶。 大公主是他和他所爱的人所生,一出去就是珍宝一样的存在,恨不得天天捧在手里。可是无情的时间时刻在前进着,他的女儿也已经出阁,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尽管他恨不得将这本奏折狠狠摔出去,却也不得不承认奏折所提内容是没错的。 他的女儿国色天香又身份尊贵,如果要嫁出,谁配得上她? 当天傍晚,苏心研在自己的听雨阁正准备用膳,管家就赶来,说是老爷苏利华让她到正厅用膳。 看着自己面前一桌子菜肴,苏心研微笑着,“管家,可惜你没有早一点来跟我说。你看看这一桌子的菜肴,如果我去正厅用膳,这么一桌子菜不就浪费了?” 管家一身青色长衫,带着一顶深色的空顶帽。听苏心研这么说,他就笑了笑,道:“大小姐不必纠结于此,菜肴既然已经做好,大小姐又担心浪费,大可以将这些菜肴带走,带到正厅。” 苏心研端坐着看着管家,既不凌厉也不软弱的目光让管家看着苏心研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管家只不过觉得自己这几句话说的非常奇怪么?继续让我去正厅用晚膳,这食物自然是不会少的,如果我带着这些菜肴去,要让老夫人怎么看我?让父亲怎么看我?” “这......”管家立即要开口反驳。 “如今东宸受天灾威胁,许多百姓家破人亡、流落他乡,管家,难道父亲忙碌着祭天一事对天灾不甚清楚,那是父亲需要全心全意去忙祭天的琐事。难道你也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吗?”苏心研淡淡道,她对谷雨使了个眼色,后者就上前为她乘了一眼乳白色的鲜美鱼汤,放在她的手边。 管家心中不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大小姐开始变得灼灼逼人,一旦被她抓到什么,就会引来不少麻烦。 他想要转身离去,可是想到苏心研是他的主子,他不能这么做。 “这便罢了,左右我去了的话也什么事情。对了,我前几天偶然得到一本帐本,赶巧皇后娘娘不就久之前才教我怎么看帐本,细心看了看,我倒是看出了些端倪。”苏心研轻声说,手中已经拿了汤勺,“素雪,送管家出去。我相信管家知道该怎么回答父亲,管家是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面对面,四目相对,苏心研的笑容颇为威胁的意味。 账本? 管家的眼睛闪了闪,什么账本?但是看苏心研煞有其事的模样,管家,不得不将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难道是那一本账本? 管家心头一跳,惊讶地睁大眼睛看向苏心研。却发现后者已经悠哉悠哉地用起晚膳来了。 “这是当然......当然的了!”管家僵硬地咧嘴笑了笑。 苏心研也是笑了笑,眼角的那抹嘲讽仿佛在嘲笑管家的见风使舵。随即,她看向素雪,“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送管家出去!” 素雪不疾不徐地将双手收在前边屈膝应了句“是”,然后才踏出房间送管家出去。 谷雨不解,一头雾水地眨了眨眼,“小姐,你说的账本是什么东西?” 苏心研动作就是一顿,随即抬头缓缓看了谷雨一眼,“哪里有什么得到的账本?我不过是偶然得知有那么一本账本的存在,让连卿去找了。不过,直到现在都找不到。” 谷雨听得模糊,不过还是点点头。 苏心研抿嘴而笑,回过头来喝了一碗汤。她虽然不知道这一本账本写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过隐约知道上边是尚书府几年前的开销。似乎还是她母亲死去那年的账本。 待她用过晚膳正在拭嘴的时候,在院外的轻荷进屋禀报说是紫姨娘求见。 紫姨娘,正是洼紫。洼紫原本是苏心研院子里的洒扫丫头,一心想要攀long附凤。之前苏心研计划需要,就给了她一个机会,把她送进苏利华的房间,成了苏利华的人。 在那之后,洼紫就成了苏利华为数不多的姨娘的其中一个。紫姨娘——紫字取自洼紫的第二个字,据说还是她自己要求的。 洼紫和府中其他姨娘相比,不仅她年轻,还因为她有江南女子的温婉,很合苏利华的心意,加上她带来的新鲜感,苏利华已经连续多天宿在紫姨娘的房里。在府中可算是恩.宠不断!羡煞了不少女子。 她身为姨娘,外人只觉得她风光无限,却忘了她成为姨娘之前是一个最底层的洒扫丫头。那些不停打ya她的年老的人,都反过来巴结她,想要通过她得到一些好处。不停地对她献殷勤,只期望能够得到一点好处。 或许是因为洼紫是个聪明的,她很清楚她的旧主子苏心研的能力,所以成为姨娘之后,她始终不敢对苏心研做出什么事情。相反,她是不时地来听雨阁求见,欲跟苏心研打好关系。 洼紫只想着要跟苏心研打好关系而时不时来听雨阁求见,苏心研却想到了需要避嫌——毕竟洼紫是从苏心研房里出去的,如果两人有得太近,会让人怀疑洼紫是受苏心研的指示去接近苏利华的。 苏心研在接过谷雨递来的温水,漱口后才看向轻荷,道:“让她进来,你去沏两杯茶过来。” 在洼紫第一次求见的时候,苏心研见了洼紫一会,两人说了一会话,苏心研就拿了一串珊瑚宝石串打发了她。直到现在,她才决定第二次跟洼紫见面。 不多时,门边已经走来了一位出落得正好的女子,来人正是成了苏利华姨娘的洼紫。 洼紫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高高挽起,仅仅别着一支硕大的珍珠发插,清丽的面容,只点朱唇。着绣有孔雀蓝织繁锦上衣,月色贡锦罗裙,外边依着一件淡紫色的绒毛披风。手腕上戴着的,是上次苏心研给她的一串珊瑚宝石手串。 一只铃铛挂在上衣摆,发出清脆的声音。 和她相比,窝在石榻上的苏心研是一身雪色剑兰花纹长衫,中间一条描着剑兰的束腰。屋内气温因为火炉同室外相比非常暖和,她就只披了一件薄薄的孔雀披风。头发梳成回云簪,用一套粉色碎星宝石装点,十分简单的装扮,甚至是她不施粉黛,都没法掩去她浑身的气质。 单单是苏心研的这副门面,就是普通百姓一年口粮都买不来的。 看着苏心研身上的这一套衣服,洼紫不知道需要多高的价格才能买到。一身孔雀毛,就需要许多银子!那另外的呢? 一身衣服就是价值连城! 第76章:洼紫的意向 窝在石榻上的苏心研是一身雪色剑兰花纹长衫,中间一条描着剑兰的束腰。屋内气温因为火炉同室外相比很是暖和,她就只披了一件薄薄的孔雀披风。头发梳成回云簪,用一套粉色碎星宝石装点,十分简单的装扮,甚至是她不施粉黛,都没法掩去她浑身的气质。 屋子内烛火摇曳,坐在石榻上的苏心研被huang色的烛火照亮,白皙的脸上明晃晃的亮光。摇曳着的huang色烛火仿佛给她打上了一层暖色,把她的棱角磨去。 洼紫手里头捏着一条丝巾,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走上前来,在离苏心研有一尺的时候,屈膝行礼,“妾身见过大小姐。” 今日家中似乎是家宴,这从刚才管家来请苏心研去正厅就可以知道。不过姨娘是没有资格参加家宴的,洼紫才会在这个时候来找苏心研。 坐在石榻上的苏心研是将双tui屈起,双手环住,把自己抱成一团。看洼紫在给她行礼,苏心研也一动不动。等到洼紫屈膝弯腰一动不动看着她,就等着她开口让她免礼起身屙时候,苏心研才带着笑意开口:“紫姨娘不必多礼,快起来吧。紫姨娘在我这里就不用这么有规矩了,我还等着如今最得父亲宠.爱的紫姨娘给我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弟弟呢!” “大小姐莫要说笑了,妾身福薄,即便是老爷疼我,估计有也没这个福气为老爷诞下子女。”洼紫有些伤感地说,她已经站了起来,走到一旁的椅子边。 “姨娘此言差役,父亲疼你,你就有机会。更何况,在我看来,机会都是给那些需要的人的。只要你需要,你就会懂得去把握住机会。”苏心研摇头不赞同道。 “大小姐是从出生的时候开始就拥有众多人穷其一生奋斗所要得到的,大小姐本来就是在高位,是不会理解我们这些在末端的人的苦衷的。”洼紫意有所指。 苏心研一脸惊讶地看向洼紫,“真的是这样吗?只是出生到哪个家庭向来不是有那个人决定的,我也没有办法。如果投得个好的家庭,就是锦衣玉食一辈子;如果投得个不好的家庭,也不过是碌碌无为或者是如同姨娘所说穷其一生奋斗而已。这个,向来是天注定!不过听你这么说,紫姨娘难道是在母亲那里受到了什么委屈吗?” 洼紫嚅了嚅嘴,几次想要开口,都一副强忍着的模样。苏心研只是看着,也不开口。 这个时候,谷雨端了两盏茶进来,一盏放在洼紫旁边的桌子上,一盏放在石榻中间的小几上。然后,谷雨就下去了。 内屋里就剩下苏心研、洼紫和轻荷三个人。洼紫的贴身丫鬟被留在了外间,自洼紫进来,内屋就只有她们几人。 苏心研笑着看了洼紫一眼,端起茶盏,嗅了嗅散发着浓郁的茶香味,抿了一口晾成八分烫的茶。 旁边的洼紫就看着苏心研喝茶的动作,心里感到很不平衡。 苏心研的身份是从她一出生就注定了的,备受关注,从小锦衣玉食。到如今,吃的用的也一直是极好的。而她呢?她从小就是家生子,从懂事开始就一直是在劳作,好不容易熬成了一个妾,才站在妾的地位上发现了府中几位正经主子的吃穿用度和她相比是天差地别。 这也就罢了,她一直警告自己要懂得知足,可是,她心里头还是忍不住把自己拿去跟其他人比较,最终伤痕累累。 在苏利华面前她尽力装成江南女子,只因知道苏利华最喜欢江南女子的气质。在老夫人面前装成与世无争的模样,只因知道老夫人不喜整日争风吃醋的姨娘。在苏王氏面前伏小做低,只因知道苏王氏一向要强,不许人越过她! 这些种种,都只是因为她想要活得更好。 可是如今看来,苏心研从来没有去装作他人喜欢的模样,她就是她。也没有人能将她如何! 这就是差距!洼紫轻轻苦笑。 听到洼紫的苦笑,苏心研眼中闪过惊讶。随后了然一笑,洼紫怕是又看中了比她现在更上的位置了。 “紫姨娘。我这里呢,有一笔买卖,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苏心研微笑。 苏心研眼角笑意很浓,俯仰之间,闭月羞花之貌。她年纪尚小,已经有着惊人之貌,若是长大了出落了,该是如何一副美貌? 买卖?既是买卖,就一定少不了自己的好处。 “什么买卖?”洼紫心动,却恰到好处地埋下了她的激动,一脸平静。她认为她掩饰得很好,苏心研却还是从她的眼里看出了兴奋。 “三妹妹的生身母亲是刘氏,如今刘氏已死,三妹妹就少了一个关心她的人。我身为大姐,理所应当为她考虑。所以,刘氏死后,我就让人多加注意三妹妹?而最近,我发现三妹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到了曼陀罗粉。”苏心研眉梢垂了垂,轻轻叹了口气,一副懊恼的样子——好像是在懊恼自己没有做好一个姐姐的责任。 可是,刘氏为什么会被送去庄子,为什么会死,洼紫都是明明白白的。她是当时的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她当然知道刘氏的死跟苏心研脱不了干系! 她可不相信苏心研会担心三小姐苏雨欣!想来是三小姐苏雨欣哪里得罪了苏心研,苏心研要报复她吧! 洼紫细细想着苏心研刚才说的话,不解地问:“曼陀罗粉是什么?” 苏心研就是轻轻一笑,“曼陀罗粉在东宸是一种禁药,皇上曾经说过凡东宸百姓,一律不许使用曼陀罗粉。古书上曾经提过,曼陀罗花是一种长在黄泉路上的花,可以入药。不过后来有人发现了曼陀罗花非常容易让人产生依赖,食用着会离不开曼陀罗粉。一旦离开了曼陀罗粉,就是死路一条。” “死路一条?”洼紫惊讶。 苏心研点了点头,“没错。最重要的是曼陀罗是我们东宸的禁药!三妹妹这么做是违反了国法的。虽然我不知道三妹妹的曼陀罗粉是从哪里来的,但是如果在她的手中找到了曼陀罗粉......那么三妹妹就注定香消玉焚。” 洼紫只是看着苏心研,后者也毫不犹豫地与她对视。 轻荷不悦地盯着洼紫。洼紫之前就只是苏心研房里的一个洒扫丫头,如果不是苏心研,她如今也只能是日复一日地做粗活。如今倒好,成了苏利华的一个姨娘,在苏心研面前倒是猖狂起来了!竟敢直勾勾地盯着小姐看!简直就是放肆。 不过轻荷也知道这个时候苏心研和洼紫达成了共识,她只能默默地盯着洼紫,以泄自己的不悦! “可是.....”洼紫手中的丝巾被她揉成一团,“大小姐,您所说的这一些,跟你刚才说的买卖又什么关系呢?” 苏心研莞尔,“紫姨娘不必着急,我这便要说了。”还没有说到重点,苏心研转头看向轻荷,“你去将我那套碧色宝石门面取来,如果我没有记错,是放在我榻边的箱子里了。” 轻荷隐隐知道苏心研是要做什么,看了眼睛几乎要放出绿光的洼紫一眼,应了一声走进里屋。 待轻荷离开,苏心研才喝了一口茶水,“姨娘,我需要你帮助我,每日将少许的曼陀罗粉加入我父亲的吃食中。” “啊?”洼紫惊讶,手中丝巾落到地上。 整个人坐在榻上的苏心研看着落地的丝巾,缓缓地抬起眼帘,笑道:“姨娘别担心,如果是少许的话,曼陀罗粉是不会对人体产生什么有害的印象的。到时候只需要让太医开些清毒的药喝下,父亲就不会有事的。” “可是刚才大小姐不是这样说的啊!”洼紫开始害怕,想到刚才苏心研信誓旦旦地说“一旦离开了曼陀罗粉,就是死路一条。” 蜡烛上烛火摇曳不停,房内的影子也不停摆动。偶尔发出一声清脆的爆鸣声,是火炉发出的声音。 洼紫皱起了眉头在思考着。 苏心研也不急,优哉游哉地端起茶盏再喝了一口茶水,“是我不好,没说清楚。曼陀罗粉至阴至寒,如果是女子服用,则会产生依赖,如果是男子长久服用,也只是偶尔咳嗽,没什么事情的。” 苏心研发觉她说莫须有的话越来越信手拈来。这不好。苏心研狡黠一笑。 “怎么样?紫姨娘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苏心研问。恰巧轻荷端了一个木盒子出来,递给了苏心。 苏心研接过木盒子,同时已经端坐在石榻上。她睨了洼紫一眼,缓缓打开木盒。 木盒一打开,就见底布上一条黑布,为数不多的五样首饰就静静地放在布上。 一是一条用磨滑了的粉色碎宝石和磨光的小银块串成的发链,小小的粉色碎宝石犹如天上繁星点点。二是一对一银槽刻成镶有粉色宝石的耳环,两只耳环上的宝石大小不一,显然是天然形成稍稍打磨而成的。三是一只银制底镶有用粉色宝石雕成的牡丹花,银根上是精心刻着的牡丹花花纹。单单是银根上的花纹,就花费了工人不小的心思。 四是一只玉镯子,通体白色的玉镯子是不含一丝杂质。玉镯子是镶有粉色的宝石,粉色的宝石围成一圈,说不出的美。这只玉镯子倒不是世上仅有,还有一只是皇后所有。 五是一只银镯子,银镯子上雕刻粉色的宝石,围成一圈。做工和玉镯子差不多。 好美,真的好美! 洼紫目不转睛地盯着门面看。 苏心研看着她的反应就是轻轻一笑,让轻荷把木盒子拿给洼紫,让她亲手拿着。苏心研笑了笑,“紫姨娘,这个买卖如果能够做成的话,这套世上仅有一套的门面就是你的了。” 第77章:达成共识 苏心研看着洼紫的反应就是轻轻一笑,让轻荷把木盒子拿给洼紫,让她亲手拿着。 苏心研笑了笑,“紫姨娘,这个买卖如果能够做成的话,这套世上仅有一套的门面就是你的了。” 目光看着木盒子里的五样首饰,洼紫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用银和粉色宝石制成的首饰。脑中一直想着的是:这套门面价值连城,并且还是世上仅有的!或许如果没有苏心研,她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么昂贵的门面。 好美!洼紫一手拿着木盒子,一手覆在首饰上。 “大小姐,这套门面真的是要给我的吗?”洼紫忐忑地看着苏心研。 苏心研淡淡一笑,“这是自然。如果这笔买卖姨娘愿意跟我做的话,这套门面自然就是你的了。” “好。”洼紫再一次低头看着门面,坚定道:“我做!” 苏心研笑着从石榻上下来,走到洼紫旁边,故意打量着洼紫的衣着,“姨娘是个会打扮,可惜没有什么衣服。这一次是门面,下一次就是姨娘需要的东西。如果姨娘这一次做得好,那么下一次合作我还会找你。如若不然,我就只能去找其他人了。” 找其他人?洼紫自然是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 “我一定会做好的。”洼紫忙表忠心,她本是苏心研的人,一个忠心也不为过。“不过,这曼陀罗粉......” “别担心,这两天我就会拿给你的。”苏心研走回到石榻边, 苏心研说话说得很肯定,以至于洼紫不得不怀疑苏心研这件事情是有备而来,怀疑她刚才说的三小姐苏雨欣手中有曼陀罗粉的话是不是真的。 看出了洼紫的心思,苏心研淡淡道:“曼陀罗粉这个时候我也没有,所以才需要过两天才能拿给你。” 洼紫半信半疑,拿着木盒子的手越来越用力,眼中的喜悦夹杂着担忧。 苏心研忽然想起什么,抬起手指着洼紫手中的木盒子,道:“对了,为了不让人怀疑你我有什么,这套门面,还是需要先放在我这里......” “大小姐!”洼紫急忙打断,她担心的是苏心研就此糊弄她,最后不会把一段价值不菲的门面给她。 苏心研嘲讽一笑,烛火打在她脸上掩去了她的不屑,唇畔的冷笑也被阴影隐去,“姨娘别着急!你先回去,晚些时候我会让人给你送去的!如果你这个时候拿着木盒子离开,难免会让其他人感觉你我有什么!我是不介意,但是紫姨娘你这些天苦心经营的好形象就有可能毁于一旦了。” 洼紫先是一愣,随即了然。自己在其他人面前装出来的模样,想来是早已经被这个足不出户的大小姐知道个一清二楚了。 “妾身知道了。”洼紫不得已将木盒子递回给了轻荷。 等到洼紫离开听雨阁之后,轻荷才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小姐,你真的要将这一套门面送给洼紫吗?” 苏心研抿了一口茶水,瞥向轻荷,提醒道:“人家现在是姨娘,你需要称她作‘紫姨娘’!” 素雪走了进来,手里是一盘刚刚切好的苹果。 轻荷不屑地撇撇嘴。她向来是看不起这些整天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又不知足的麻雀的,在她眼里,洼紫就是这种麻雀!想到刚才洼紫眼放绿光的模样,她忍不住嘲讽一笑,道:“如今如何,都抹不去她以前是个低等洒扫丫鬟的事实!低等丫鬟出身,如果她依旧这么不识趣,迟早要......” 苏心研眉头一皱,拿着茶盏的手暗暗使力,抬手一抛,描金的茶盏在空中划过,破空而落在轻荷的脚边。 “哐当!” 响亮的撞击后是玻璃破裂的声音。 下一刻,轻荷一脸惶恐地跪在地上,却是没有说话。茶盏碎在她的脚边,匆忙跪下正巧跪在碎玻璃上,疼得她瞬间出了一头冷汗。 素雪也是一惊,手中的动作顿住,不知该作何反应。 只听苏心研不悦道:“不管她以前如何,她现在都已经出人头地。她以前的身份是低过你,可是如今她的身份比你高!你以为她真的就只是因为靠我而爬上姨娘的位置的吗?” 苏心研走到桌子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素雪欲阻止,“小姐,水是冷的,要不然我去换一壶水来?” 苏心研已然端了倒好的水杯喝了一口。素雪只得抿嘴不语。 “如果没有我,她也只是少了一个机会,她是迟早会爬上姨娘的位置的。还有,做事情或者是老人都应该用行动,不是嘴.上说说而已!素雪沉稳,你却浮躁!一张利嘴可是谁都不放过。如果你不是在听雨阁内,你还不得被人抓住机会狠狠反击?” 任凭谁都看得出苏心研这是动怒了。 “轻荷,该说的时候就得说,可是,很多时候都应该用行动。嘴.上说得再痛快也是没用的。”苏心研“碰”得放下水杯,语重心长地说。 “奴婢知道了。”轻荷低低回答。 她虽然是这样回答,但苏心研是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过,她这次说得严重,轻荷最少也会收敛一阵子了。 想到轻荷浮躁的脾气,苏心研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翌日,就是和四皇子慕容成洋约定的日子。 一早,苏心研穿着中衣,坐在梳妆桌前,自己拿着木梳梳理三千青丝。 几个丫鬟进进出出,一早就忙碌着。 面对着铜镜,苏心研抿嘴一笑,镜中小小的人儿也跟着抿嘴一笑,苏心研轻轻蹙眉,镜中的人儿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不可思议中,苏心研忍不住一叹,她真的回到了过去,成了一个年仅十一的孩儿。 “小姐,今儿个要穿什么衣服?”在衣柜前挑来挑去的素雪最终选择询问苏心研的意见。 苏心研眼睛都没抬,若有若无地叹了一口气。手中的动作不停,木梳顺着头发一直往下。 得不到回答,素雪疑惑地转过头,“小姐?” 苏心研转过头去,“将我那件青色熏烟缎锦云面上衣拿出来,还有淡绿色的袄子,对了,还有那件月色嵌着珍珠花的长裙。今儿天有些冷,再给我拿件披风。” “诶!”素雪应了一声,然后在衣柜里翻找起来。 苏心研回过头,继续梳理自己的发。 不多时,福来客栈—— 三个女子立于福来客栈门口,正是苏心研和她的侍女九云和素雪。 一个在楼梯旁边守着的男子看这架势,便走上去询问,“请问,是苏小姐吗?” 现在前边的苏心研脸上系着一面丝巾,粉色的丝巾下面容被掩去了一半,朦.胧美感十足。她轻声道:“我是。” “四公子已经在楼上房间里等您了,苏小姐,请跟我来。”男子彬彬有礼道。 素雪下意识地去看旁边的九云,后者眼睛也没抬就跟着苏心研的步伐一同走上楼梯。 踏上二楼,男子在转角处拐弯直走,停在最里边的一个房间里。最里边是两间房间,正正对门。给苏心研引路的男子推开左边的门,对苏心研作了个请进的手势。 苏心研一脚踏进,下一刻就发觉引路的男子将九云和素雪挡在了外边。当然,男子也是在门外。 素雪眉头一皱,想到这是在外边,就只是冷声询问:“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还不能进去吗?” 如果她们没有跟着进去,里边就只有苏心研一个女子,岂不是和四皇子慕容成洋孤男寡女吗?这还得了! 这么想着,素雪的眉头已经染上紧张的神色。抬起的双手已经要去推开拦路的男子的手。 同样的,男子拦路的动作实在是让九云满脑子想要动手。九云袖子下的手已经攥成拳头,目光放在了苏心研的面上——如果苏心研点头的话,她就不会对这个男子客气。 “殿下吩咐过,只能让苏小姐进去,其他人,一概不许进入!”男子板着一张脸道。 苏心研只是看了一眼,就对用眼神询问她的九云轻轻摇了摇头。后者不得已忍住,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 九云一系列动作被拦着她们的男子看在眼里,男子笑了笑,收回了挡着门口的手。 那边,苏心研刚走了两步,后边的门就已经被人关上了。听到关门声的苏心研头也不回地走到里边去,果然是在中间的间隔里看见了坐在桌前的慕容成洋。 桌子上不是只有茶盏,有一桌子菜肴,还有一壶酒。 苏心研猜想,酒壶里装着的是福来客栈最有名的梅花酒。福来客栈的梅花酒远近闻名,酒不仅含着浓浓的梅花清香、香醇浓烈,而且后劲适中,男女都适用。 见到苏心研进来,慕容成洋坐在椅子上笑了笑,“你来了。” 慕容成洋一身淡蓝色的流光云锦长衫,衣服中间绣着简单的花纹。衣服虽然简单,但是明眼人就能够轻易看出他这一身衣服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穿得到的。 第78章:你捅了我刀子 慕容成洋一身淡蓝色的流光云锦长衫,衣服中间绣着简单的花纹。衣服虽然简单,但是明眼人就能够轻易看出他这一身衣服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穿得到的。 屋子里点了两个火炉,将屋子里的温度烧得很高。房间里只开了一扇窗户,两束插在水里盛开了的桃花多少有些生气,使房间显得不那么死气沉沉。 见苏心研进来,慕容成洋笑了笑,“你来了。” 苏心研目光闪了闪,对他点了点头,直接走到慕容成洋的对面坐下。“殿下真是小心谨慎的人。”她指的是自己的两个侍女被挡在了门外一事。 她毫不避讳地当着慕容成洋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开,继而缓缓取下来了面纱。慕容成洋的对面摆着一副碗筷,还放着一杯倒好了的酒,显然是为她准备的。 房间中两个火炉,一个火炉就在桌子旁,坐在椅子上的苏心研身子前倾,双手在炉子上搓了搓,很快就将手收回来。 慕容成洋有些惊讶于苏心研会主动坐在他的对面,看着苏心研的眼睛眨了眨,“小心谨慎点总是好的,难道不是吗?”随即很自然地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送到嘴.边,“听闻福来客栈的梅花酒味道不错,大小姐尝尝?” 言罢,他已经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对着苏心研倾斜,表明他已经喝尽。 苏心研原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在慕容成洋将酒杯对着她倾斜之前,脸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有了笑意。浅浅的笑容不会让人觉得虚假,也不会太过。 她右手端起了酒杯,左手抬起挡着酒杯,同样是一饮而尽。而后就学着慕容成洋刚才的模样将酒杯倾斜对着他。 慕容成洋的目光从只剩下一些水.渍的酒杯里移开,放在了苏心研的脸上。“大小姐好酒量!” 苏心研一顿,轻笑一声道:“四殿下不也一样?” 慕容成洋摇头而笑,“怎么可能会一样么?大小姐是女儿家,不必男儿家的豪迈。男儿需要在外应付他人,饮酒是怎么都逃不掉的。在本皇子的印象里,女儿家都是软.弱的,就应该是在闺房里读女戒或者是刺绣什么的,做的就是一些轻松的活。不然,大小姐认为为什么朝堂之上为什么没有一名女子?” 苏心研已经拿了筷子给自己夹了一块肉送进口中。 慕容成洋也拿起筷子。 “那是四殿下孤陋寡闻了。”苏心研略带不屑。她是打心眼里认为女儿家的不能够只在闺房里做刺绣读女戒的!况且,她还认为朝堂之上迟早会出现一个女官的。即便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会有这么这个女人出现的。 被她骂了一句“孤陋寡闻”,慕容成洋也不恼,惊讶地“哦”了一声,“愿闻其详。” 苏心研淡淡一笑,“当今皇上治国有道,对女子的约束也不似以前那般严格。如今,京中的闺秀都有至少有一技之长,那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子更是比比皆是。殿下一句‘都是软.弱的’可是将所有女子都得罪了个尽。朝堂是从古至今没有一个女官,但并不代表以后没有。” “那么,其中也包括你吗?”慕容成洋忽然认真起来,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继而给苏心研的酒杯满上。 苏心研眉毛一挑,觉得跟不上他说话的节奏了,“什么?” 慕容成洋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口菜,耐着性子回答,“本皇子是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人也包括大小姐你吗?” 明白了他的意思的苏心研心中感觉好笑,撇过头轻笑,再回过头来后就看着慕容成洋俊郎的脸,道:“当然不包括我。我除了班昭夫人的《女戒》,其他的,还真没有什么说得出口的。不过,我的二妹妹可就是才高八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了。四殿下如若有兴趣,我可以代为引荐。” 慕容成洋垂着眼睛想了想,最终自嘲道:“原来本皇子在大小姐的心里头就是这样的啊。” 苏心研无辜地耸耸肩。心中好笑地想着,不然会是甚至样子的? 看她这幅无所谓的模样,慕容成洋忽然觉得自己埋在心底的一股子气是轻而易举地被她挑起来了。 “大小姐难道是不记得本皇子庆功宴当日,在宫闱内是如何跟你说的了吗?”慕容成洋忍下心里浮起来的燥气,“本皇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承诺的未来我可以做到!” 苏心研仍旧是一脸无辜,“所以呢?四殿下为什么这么紧张?难道是被我说中了什么吗?还是说,殿下以为我是一个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的吗?” 这回,轮到慕容成洋愣住。皱着眉头看着苏心研鹰隼般锋利的目光。 苏心研一改前一秒的无辜,冷笑着站起身来。说她是瞬间变脸也不为过! “四殿下。庆功宴当日你我也是约定好了的。我助殿下一臂之力,殿下保我满门安全。但是!殿下做了什么,想来不用我来告诉殿下吧!”苏心研的声音变冷,似乎是寒冬腊月里的冰雪。如今就是寒冬腊月,却没有下雪,不过这样的天气也不必下雪好到哪里去。 看着苏心研眉梢上的失望,慕容成洋忽然有些底气不足,不敢去直视她的眼睛。他伸.出舌头润了润唇,复而看着她的脸,笑着问:“你说什么?” 慕容成洋的笑容怎么看都有那么一点牵强。 苏心研冷哼一声,“我说什么?”她背过身去,“殿下真以为我是个傻子不成?当日先回了宴会,是因为我相信殿下。可是,殿下给我的就是这样在背后捅我一刀?” 慕容成洋看着她回过身,看着她走到桌子边,看着她端起没有喝的酒杯,看着她将浓烈的梅花酒泼在自己身上。 他没有躲开。 和慕容成洋想的一样,苏心研并没有失去理智。 她将酒水泼在他身上后,就将酒杯扔在了地上,声音冷漠得可怕,她说:“如果这就是殿下和我合作的诚意,那么,我会接受。” “笃!笃!笃!”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进房间。“公子,无事吧?”想来是慕容成洋的侍卫听到屋子里玻璃破碎的声音。 二人齐齐转头看向房门,慕容成洋忍着被泼得shi漉漉的衣服冲门外喊了句“没事”,然后就直盯盯地看着她,他知道她还没有说完。 “殿下的兄弟不少,我自然也没有必要在殿下这一棵大树上吊死!殿下的诚意如此,为了我的安全,我觉得我很有必要终止我们的约定。这是殿下先在背后捅我刀子,算不得是我不厚道。殿下,刚才是我失礼了,您需要去换身衣服,我就先走了。”苏心研作势要离开。 “等一下!”慕容成洋忍下火气大声叫住苏心研。 苏心研回过头看着慕容成洋,“殿下还有何事吗?” 慕容成洋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小姐,这是我的错,我会跟大小姐赔罪的。还希望和大小姐的约定能继续下去。”毕竟是自己理亏,慕容成洋对自己的自称已经从“本皇子”变成了“我”。 苏心研好笑地看着他,“殿下要如何跟我赔罪?” 慕容成洋一顿,没有想到苏心研这样问他。面对着苏心研故意露出的无所谓的表情,慕容成洋忽然笑了笑,轻声道:“大小姐认想要成洋如何赔罪?” 他是想到了,苏心研如果真的要跟他终止合作的话,那她今天也不会跟他在福来客栈见面了,更不会给他说了这么多话了。 苏心研回到自己刚才的座位坐下,“可惜的是我早早就觉得殿下是各个皇子中最有才能的,也是最能够让我实现自己愿望的人。殿下别怪我,如果我刚才不那么做的话,殿下怕是没把我放在眼里。你我二人是合作,不是我求殿下你的。我认为,殿下需要给我一定的尊重,而不是随时随地想要捅我一刀就捅我一刀!” “我并不认为殿下不清楚我在尚书府中的处境。府中老夫人不喜我、爹不疼,如今尚书府的夫人也不是我的亲生娘亲。如果不是皇后娘娘和安国侯府,我怕是在尚书府里没有立足之地。可就是这样,殿下还要让我腹背受敌!殿下想要和我二妹合作的吧,那我敢问殿下,您把我放在哪里了?” 她脸上的自嘲莫名让慕容成洋烦躁起来。回想起他当时跟苏心研承诺好之后,转身就遇见了赶来的苏二小姐苏倩丹。 当时想着的是要找一个人来替他看着苏心研的一举一动。而苏倩丹是最好的人选——在他知道尚书府的具体情况之后。碰巧苏倩丹自己找来,他便抛出了诱饵。 第79章:上天赐的脑子 “四殿下,我希望你以后能不让我失望。”苏心研抿嘴,“你我二人是合作,合作最基本的是互相信任。殿下,我可以相信你吗?” 庆功宴那日,她回想起前世的种种,心里难受,借口先回宴会。在转角处就已经换上了平静的模样。 记得她对九云说:“你都听到了。”那句话可不是询问,而是肯定的。 九云当时是点头沉默不语。苏心研知道,九云当时心里是在惊讶于她的胆大,胆大到了妄想左右皇位的人选,只不过碍于她是主子而不敢有异议。 那个时候,她想起了苏倩丹未来,她先回宴席的话,慕容成洋和苏倩丹很有可能会遇上。所以她让九云去找到苏倩丹,并隐在暗处观察她。 宴会结束之后,九云就将她所听到的话一字一字地告诉苏心研。从那个时候开始,苏心研就提防着两人。 慕容成洋表面和她合作,暗地里和苏倩丹有书信来往,这件事情,苏心研也是知道的。不过,书信来回过程中,她都不曾得知过书信的内容。 慕容成洋沉默不语,一手搭在桌子上,眼睛看着桌面上的食物在他沉默的时候,苏心研拿起筷子,优哉游哉地吃东西。 苏心研给自己盛了碗汤,用汤勺舀起喝了一口。有些凉了。都已经放了这么久了,其他菜是冷菜,吃起来也不觉得变凉了。 “那么,我可以信任你吗?”慕容成洋对上苏心研的眼眸。她的眸子沉静如水,好像古井般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苏心研放下筷子,“这是当然。不然,殿下您今日为何会约我出来?不就是因为安国侯给难民营的百姓带去粮食,将功劳放在了殿下身上?殿下约我出来,不就是要问个清楚?我相信,皇上是称赞过殿下了。” 慕容成洋惊讶地看着她。 “安国侯为何会这么做,我相信,殿下心中已经有数。与其怀疑质问我,不如相信我。”苏心研轻声道。 慕容成洋忽然笑出声来,对苏心研点了点头,道:“我认为,大小姐不单单是《女戒》拿的出手,才智谋略也足以于男子媲美。所谓琴棋书画,学了就可以精通,不过这才智谋略,可是与生俱来的。” 苏心研扯唇淡淡一笑,“琴棋书画自然是有心学就学得会的,而才智谋略......如殿下所言,是需要上天赐下的脑子。”她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脑袋,“我相信,殿下很聪明,会知道怎么选择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慕容成洋放开声音豪爽大笑。 苏心研淡淡笑着看着他,眼底的嘲讽无人得知。 慕容成洋收敛笑声之后,眼.角带笑地看着苏心研,“大小姐,我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他抬起手,粗.大的手掌置于桌上。 苏心研抬起手,与其相握,“合作愉快。” 二人相视一笑。 菜已凉,苏心研也没有意思要吃菜,于是拿了自己的披风和面纱站起身。要转身的时候突然顿住,“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 慕容成洋看着她站起身,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殿下,我需要曼陀罗粉。”苏心研轻轻开口,将披风披在自己身上。 慕容成洋向她走去,在她面前停下,抬手捏了披风的两根系绳。苏心研一愣,也没有挣开。嗅着他身上梅花酒味,等他系好披风。 慕容成洋并没有询问她要曼陀罗粉做什么,不过应承下来,“我会让人送过去的。” 苏心研转身离去,推开门之前已经将面纱系上。 门被推开...... 素雪和九云不约而同地抬起眼睛看着出来的人,不用吩咐就跟着走出来的苏心研离去,一言不发。 苏心研的心情并没有因为慕容成洋有意的示低而变好,黑色的眼睛没有一丝波澜,脸上因有面纱而看不清表情。 苏心研离开了福来客栈时,慕容成洋还在刚才的房间里。 靠着外边的一扇窗户被人推开,慕容成洋就站在窗户边,看着刚走出福来客栈的三名女子。 眼里是耐人寻味的深思。 似乎有感应一般,苏心研抬头望慕容成洋所站的窗户看去。 慕容成洋见她看来,立马露出自认为好看的笑容,然而下一刻,笑容就僵在脸上。因为他看到苏心研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放在了其他地方。好像,是旁边的窗户。 慕容成洋骤然撇过头去看旁边的一个窗户,正巧看到旁边的窗户在缓缓关上。回过头,他吩咐站在他身后的侍卫:“去看看旁边的房间是什么人。” “是。”侍卫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房间。 慕容成洋双手抱xiong,看着苏心研离去的背影。这个女人,不仅背景够硬,长得好看,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她很聪明。 很聪明的一个女人! 或许,把她当成自己的妻还不错。既聪明,背景又足够让他把二皇子——慕容成宇甩得远远的。 “呵。不想嫁入皇家又不是你能够左右的,除非......”慕容成洋自言自语道,话却没有说完。 慕容成洋冷笑,在心里把没有说完的话补充完:除非你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如果这话被苏心研所得知,她一定是冷笑着嘲讽几句。不过,她注定是听不到这话的。 那一抹身影踏进马车,慕容成洋皱了皱眉头,刚才苏心研身边还有两名侍女,这会子怎么就只剩下一个了? 苏心研坐进马车之后,赶马车就缓慢地行走。素雪在马车旁边紧紧跟着,还要注意车里头的苏心研的动静。 苏心研闭着眼睛假寐,刚才在福来客栈看上去,她看见的是一名男子。是她熟悉的男子——凌肆。 站在窗户边的男子正是凌肆。一身青衣,墨黑的长发整齐的披在身后,淡漠的眸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地方。 街上人来人往,小贩带着自己的东西走来走去满大街吆喝着,只为能够更好地将自己的东西卖出去。混乱的人群中苏心研没有一点停顿,因为街上太过热闹,停了太久反倒不美,所以苏心研没有停留就往马车走去。 九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九云转身离开的时候,素雪都不知道她要去做什么。事实上,苏心研只是让九云去给调查凌肆为什么会出现在东宸。 苏心研只是吩咐九云这样做,并没有告诉她怎么做。苏心研认为,自己需要的只是结果,过程如何应该九云自己去决定。如果事事都要她去安排,那她这个主子也当得太失败了。 不多时,受慕容成洋的吩咐去查看旁边房间是什么人的侍卫就回来了,他对慕容成洋说:“公子,对面房间里有几名男子正在饮酒作乐,他们自称是苏州来的商人,到京城来做生意的。除此之外,房间里只有几个仆从,再没有其他人。” 商人?慕容成洋毫不在意地扁了扁嘴。心想刚才苏心研会看着那一边的窗户或许是好奇是什么人而已。 士农工商,商人的确不值得他怎么在意。 手掌摸了摸衣服上被梅花酒弄shi的地方,慕容成洋回想着刚才苏心研毫不留情地将酒泼过来的时候,以及她冷漠地将酒杯扔在地上的情景。 再一次,他陷入深思。为什么一个年纪不过十一岁的女儿家,会有那么冷漠的表情? 马车停在尚书府府门前,苏心研款款走进尚书府。府门刚过,就见管家向她迎来。 “大小姐。”管家给苏心研行了一礼。后者因为他的动作而停住脚步,“管家有何事?” 她在府内算的上是一个最闲的人,仿佛什么事情也不关她的事,府内其他人仿佛也把她当作不存在的一样,连奴仆大多数时候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不过,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管家就会来告知她,毕竟她是府内的正经主子。 苏心研也觉得这样的环境不错,没有什么人打扰到她。活在自己的听雨阁内,每月用着公中拨下来的银两,优哉游哉。听雨阁外的事情她通过九天九云以及连卿得知,她就算是足不出户也掌握着外头的情况。 最重要的是,她感觉这样既清闲,又仿佛是局外人一样逍遥自在。还有那么一种,听雨阁外发生的事就如同一盘棋,她就是那个执棋者的感觉。 “大小姐,夫人让您过去一趟。”管家微微低着头说道。说话态度很平静,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苏心研稍微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金灿灿的阳光普照大地,苏心研迎着阳光,轻.颤的睫毛就好像是蝴蝶的翅膀。她没有询问什么,直接带着素雪往后院走去。 苏王氏身为主母,住在后院正中央的浮曲楼内,从府门走到浮曲楼还不用半刻钟。 第80章:先斩后奏 苏王氏身为主母,住在后院正中央的浮曲楼内。从府门走到浮曲楼还不用半刻钟。管家跟苏心研说过话后,就去了帐房。 苏心研对于管家弯着腰多次想开口但是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的模样忍俊不禁。 浮曲楼和苏心研的听雨阁相比,前者显然热闹很多,院子的大小差不多,但是在院子里忙碌的仆人许多,不似听雨阁那般冷清。 穿过种植着松柏和众多花草的院子,苏心研一眼就看见了在沿上的雨嬷嬷,不仅有雨嬷嬷,还有苏倩丹身边一个侍.候的婢女。雨嬷嬷正是苏王氏身边的资深嬷嬷,据苏心研所知,雨嬷嬷自苏王氏出身的时候就开始侍.候着她了。 雨嬷嬷一瞧见苏心研就三两步走到苏心研的跟前,倒是一副热情的模样,“大小姐来了,夫人已经等着了,大小姐还请进去。” 苏心研轻轻点头,踏上沿上就偏过头看了素雪一眼,同时已经抬手将自己身上的披风取下来。后者明白这是让她留在外头,于是也点了点头,接过递来的披风停住了脚步。 雨嬷嬷已经先一步走到门边,将垂着的席子撩起来以供苏心研进入。 苏心研踏入屋内,双脚都在屋子里的时候,不知道哪个烧得正旺的火炉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苏心研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头。 屋子正中央就放着一个冒着白烟的火炉,左边是会客的地方。这个时候也从左边传来了说话声。雨嬷嬷跟着进来了,不过这会子不见她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走出去了。 苏心研往左边走去。 坐在石榻上的苏倩丹只觉得眼前人一个未长成的仙子。即便她知道这个人是她最不喜的人! 来人三千青丝挽成飞仙簪,别着一支镶着珍珠的银步摇,别无他物。身着一件青色熏烟缎锦云面上衣,俯仰之间,缎锦云面上衣可见银光,分明是以银线绣出的。衬以淡绿色的袄子,袄子上是用白色丝线绣出来的莲花,白色莲花仿佛是六月池塘里的莲花。月色嵌着珍珠花的长裙,裙摆到脚踝间,可见脚下踩着一双用浮锦做鞋面的鞋。脚步轻移,脚步之轻,仿佛是走在了荷叶上。 “心研见过母亲,母亲安康。”双手搭在一起置于腰间,苏心研缓缓屈膝向坐在石榻上的苏王氏行了一礼。 “大姐姐安。”苏倩丹在苏心研话音刚落的时候开口。她坐在石榻上笑得单纯,嘴.边两个浅浅的酒窝显得十分可爱。 苏心研点了点头,就走向石榻对面的一排椅子边,在最中间的位置坐下。 她的位置左右两边都是小桌子,为了美观,桌子上都摆放着裁剪整齐好看的小松柏。 松柏四季长青,寓意历严冬而不衰。在苏心研看来,这小松柏好像是苏王氏本人,表示着她要永远不倒! 苏王氏扯唇一笑,也不介意苏心研自顾自就坐在椅子上了。 雨嬷嬷适时地给苏心研端上来一杯茶,就放在苏心研的旁边。 “母亲让管家请我来,是有何事吗?”苏心研瞥了茶盏一眼,并没有要去喝的意思。 苏王氏淡淡笑着,打量的目光落在苏心研的脸上,随即,这目光变为平静从苏心研脸上收回。苏王氏笑得和蔼可亲,一个为跟自己子女说话的慈爱模样,“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母亲觉得有一些事情还是需要教教你的。你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总不能没了规矩叫外人指手指脚、戳你的脊梁骨说你的不是。” 听到一个“教教你”,苏心研就感觉好笑。苏心研自认为还不用她来教!不过,这个时候还不是跟她完全撕破脸皮的时候。“听母亲这么说,我倒是糊涂了,难道是我做了什么没有规矩的事情了吗?还是说我做的事情就一定会让人觉得没有规矩?” 虽说苏心研这是在为自己辩解,不过在苏王氏听来这就是故作不知,说这番话来气她来的。 苏王氏沉下脸来,不过很快又笑了出来,“瞧你这个样子,我才说了几句,你就说了这一堆话来堵我。这难道是大家闺秀必须有的礼仪吗?你这个年纪晨昏定省本来是免不得的,但是我们心疼你,不想让你太过辛苦,就免了晨昏定省这礼仪。然,你连要出门都不来禀报,可有将我放在眼里?” 当然有!不仅把你放在眼里了,还放在心里了。 苏心研垂着眼睛,将自己眼里的不屑嘲讽掩起。 苏王氏又一改前一刻严厉呵斥的模样,变得语重心长起来,“你这幅模样,放在外头上会被人说三道四的。你是长姐,需要样样都做好了给其他妹妹做好榜样,别人见了才会说你是个好的。可是你看看你,和长辈说话这幅态度,让人不得不担心!” 苏倩丹看了苏心研一眼,幸灾乐祸起来,但是并没有说话。可是,就在她的目光要收回来的时候,忽然瞥到了苏心研发簪上那一支做工精细并且看起来很不错的银步摇。步摇上,还有一颗洁白的珍珠! 苏心研扬起眉头轻轻一笑,眉毛上满是不屑,她轻咳了一下,清好了嗓子的苏心研开口道:“母亲只管说今日叫我来有什么事情就好了。”其他的,多说无益。 苏王氏摇头叹气,脸上布满疲惫,一副拿苏心研没办法的样子。她抿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喉,“老夫人让我给你找一个教习姑姑来教你礼仪。老夫人这是为了你好,并且我也觉得很有道理,老夫人昨天说了,我今日就已经把嬷嬷请好了,此时只是知会你而已。”只是知会,自然就没有要询问她意见的意思了。 苏心研不屑地转了转眼睛,对于对方这种先斩后奏的行为感到可笑。右手搭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动了动手指头将茶盏的盖子拿起、磕下、拿起、磕下,反复为之,声音很是刺耳。终于,在重重地将茶盖磕会茶杯上,发出令人皱眉的“咯叽”声。 苏倩丹听到这声刺耳的“咯叽”声时,只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而苏王氏也是不悦地盯着苏心研,看她无所谓的态度不知为何就感觉这件事情不会容易定下来。 “除了这件事情之外,还有就是小年夜进宫夜宴,老夫人让雨欣丫头也跟着进宫。”苏王氏淡淡地看了苏心研一眼之后,就垂下眼睛看着自己手上的茶盏。一手撩开茶盖,喝了一口清甜的茶水。 让苏雨欣跟着进宫?苏心研在心里冷笑,苏雨欣是一个小小庶女,在她和苏倩丹两个嫡女在的情况下,她是没有理由进宫赴宴的。并且,她不相信苏雨欣这么快就俘获了她所谓的祖母的欢心。 不管过程和结果如何,苏心研都不在乎,一个庶女对她来说可有可无!不过,这是在这个庶女和她没有什么利益关系的前提下才成立的关系。 但是如今,每日苏雨欣送来的点心里都含有足以让她患上毒瘾的曼陀罗粉。这已经是触及了她的底线,这个理由足够让苏心研得到她的报复。 沉默良久,苏心研最终点了点头,“三妹妹是否进宫赴宴自然是凭老夫人和母亲做主。”至于苏王氏刚才说的给她请一个教习姑姑一事,苏心研只觉得可笑。她比其他大家闺秀都要更早接触礼仪,她虽然不敢肯定地说她礼仪周全,但是能够肯定地说她不会失了礼数——当然,这要除去非她能控制的情况和她故意忽略一些人而做的事情。 故意忽略一些人而做的事情是什么?她故意忽略府中的当家主母和她厌恶的老夫人,故意省去了必须的晨昏定省。 “我自七岁就开始接触礼仪,从开始接触就是皇家的礼仪。我想要知道的是,母亲你请的是哪位姑姑,不知道比不比得上皇宫内的嬷嬷。”苏心研微笑着出言。 “这姑姑德高望重,是从宫里出来的。外人说这个姑姑很好,比不比得上宫中的嬷嬷我就不知道了。”苏王氏说得两模棱可。 苏心研点了点头,“那也好,老夫人和母亲的心意我总不能拒绝。不过,母亲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这个消息,否则皇后娘娘会生气的!毕竟,之前安排我学习礼仪的是皇后娘娘。” 苏王氏呼吸一顿,随即呼出一口气。怪她之前没有想清楚了,忘了还有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是苏心研的姨母。给苏心研找一个教习姑姑就是想要把这个消息传出去,让外人认为苏心研是个没有礼仪的闺秀。 当时是老夫人先提起这件事,她想着这样有迹可循,于是一句话不反对就应下了。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请了个姑姑,早早就定下来了。 还不待苏王氏说什么,苏心研就站起来欲离开。 “大姐姐!”苏倩丹忽然开口喊住苏心研。 苏心研转过头看向出声的人,微扬的眉梢好似在询问着她有什么事情。 “大姐姐,丹儿觉得你头上的珍珠银步摇很漂亮呢!” 第81章:得到曼陀罗粉 “大姐姐,丹儿觉得你头上的珍珠银步摇很漂亮呢!”苏倩丹看着苏心研头发上别着的步摇。 苏心研就是挑眉一笑,故作听不懂苏倩丹的话一样,笑道:“多谢妹妹。”说这话,不就是要让她将步摇送给她吗?她偏偏不让她如意。 “母亲,我就先离开了。”苏心研看向苏王氏,柔柔地福了一礼,然后笑着离开。 外边的人听到走路声,将垂着的席子撩起,以供苏心研出去。 见苏心研出来,素雪忙迎了上去。苏心研脚步不停,连披风都没让素雪给她披上去。 屋子里少了一个苏心研,苏王氏就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懊恼着自己失算!居然忘了还有一个皇后! 如果当时苏心研的教习嬷嬷不是皇后拨来的,她的计划就一定能够成功。请来一个姑姑来教苏心研,对外传出苏心研在受教习,外人就会认定苏心研没有礼仪。不论如何,都会让人对苏心研的印象大打折扣。那些贵妇人,心里一定会认定苏心研并不像在外界表现出来的温婉有礼。 可是,苏心研最近这个计划的缺点当着她的面故意挑明,让她知道这计划的不足。这样的行为就好像......好像是在不屑嘲笑她的失算。 苏王氏眯起眼睛,心里暗暗觉得这个苏心研随着时间的成长,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这真是糟糕到了极点的!她需要在苏心研尚小有破绽的时候,把她及时处理掉。 否则,后患无穷。 苏倩丹微微抬起眼睛去瞄她的母亲,发现后者脸上虽然有笑容,却是一副危险的气息,苏倩丹抿了抿嘴垂下头去。 转过头,苏王氏看着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女儿正乖巧地坐在石榻上,仔细阅读她带来的书。 心里头不知道要做何感想,她坚信,如果东宸没有苏心研这个人,她的女儿将会是东宸有名的女子!女儿长得不错,等到出阁了,求娶的人还不得踏破门槛? 可是!尚书府有了一个苏心研!不论什么人提到尚书府,就会想起尚书府的大小姐!对她自己来说,苏心研的生身母亲挡了她的路,而苏心研如今也要挡在她女儿前进的路上! 如是想着,苏王氏心气不平,呼吸也渐渐变粗。眼里是翻滚着的说不清楚的阴郁情绪,眼神渐渐坚定起来。 苏心研,必须死! 苏王氏忽然想到了之前,刘氏小产,苏心研被罚到祠堂长跪的时候,她发现苏利华安排了人要把苏心研处理在祠堂里,做成意外死去的样子。 那个时候开始,她就知道苏利华是不想让苏心研留在世上的。 她可以利用苏利华的这个想法,置苏心研于死地,或者......和苏利华联手...... 达成自己的目的。 再说苏心研回到了自己的听雨阁之后,就一边等着被她吩咐去调查事情的九云回来,一边拿出之前没有看完的书静下心看起来。侍女都被她挥了出去,房间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偶尔发出的声响就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和火炉的噼啪声。 即便她刚从苏王氏的浮曲楼回来,听到了苏王氏跟她说的并不能够让人感到愉快的两个消息。幸好,她对她听到的两个消息只觉得无所谓,丝毫不影响她的心情。 不料,等了半个时辰之后,九云还没有回来。 看着香炉里的香已经燃尽,苏心研放下了书渐渐皱起眉头。九云身手不低,按理说只是打听个消息,应该不会用这么长的时间。 除非......她遇到了什么麻烦。 脑子里一浮现这个想法,苏心研皱起的眉头就更深了。如果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就意味着有人在对上她了。可是她现在年纪还小,会是什么人要对上她? 磕着的门被人推开,苏心研转头去看,是轻荷。 轻荷两只手都缩进衣袖里,一进来,就用脚把门给关上了。 看轻荷这幅仔细的模样,苏心研不由得看着她,不知道她是要做什么。 只见轻荷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石榻这边,轻荷认真地看着苏心研屈膝,“小姐。”苏心研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于是轻荷就直接把两只手从衣袖里伸.出来,手里是两个饱饱的黑色袋子。 袋子并不大,巴掌大小,但是两个袋子都饱饱的,里边应该是装满了东西。 苏心研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看着轻荷,用疑惑的目光询问轻荷这是什么。 轻荷对上苏心研疑惑的目光,不紧不慢地回答:“刚才门房的人来通知说有人要见听雨阁的人,刚巧我没有什么事情,于是我就去了。见到的是一个男子,他把这两个袋子交给我,说这个要小姐您要的重要东西。” 苏心研觉得好笑,不由得戏谑地轻笑一声,笑道:“重要东西就重要东西,你怎么就这个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听苏心研这么说,轻荷不由得感觉这个东西不是她刚才想象中的那样重要,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孩子气地吐了吐.舌.头,“看那个男子说的时候很严肃,我就下意识地认为这样东西很贵重。” 闻言,苏心研无声笑了笑,从石榻上走下来,走到轻荷身边接过她手中的两个黑色袋子。 两个袋子都是用丝线绣起密封着的,没有一个缺口。 苏心研手里拿着一个黑色袋子,走回石榻,在石榻上摆着的柜子里拿出一把剪子来,将黑色袋子上用丝线绣起的一面,用剪子挑断。 挑断几处丝线之后,苏心研才看清里边是白色粉末。 白色粉末?这是什么? 苏心研疑惑地眨了下眼睛,忽然想到早上她跟慕容成洋说她需要曼陀罗粉。难道这是曼陀罗粉? 将袋子拿近些嗅了嗅,浓郁的带着一点微不可察的苦味的花香,苏心研心中了然,这是曼陀罗粉。 苏心研知道慕容成洋能够得到曼陀罗粉,跟他要的话能够很容易就得到曼陀罗粉,但是就没有想到慕容成洋手上会有曼陀罗粉,并且这么快就给她送来。 知道了这个曼陀罗粉,苏心研忍不住笑了笑。连刚才担心还没有回来的九云而生出的担忧也被这会子得到曼陀罗粉的高兴情绪而驱散了些。 让轻荷去取几个瓷瓶过来,苏心研将曼陀罗粉分别倒进瓷瓶里,将装有曼陀罗粉的瓷瓶放在小几子上。 之所以要曼陀罗粉,是因为苏雨欣在这么长的日子里费劲心思做点心送来给她,却在点心里放足够让她因为曼陀罗粉而患上毒瘾。 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 苏心研很久以前就觉得,她不是一个好人。在被罚跪祠堂之后,看破了尚书府内可笑的亲情之后,她就好像脱胎换骨般将存有善良之心的自己抛弃掉,几乎是要变成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可怕恶鬼。 恶鬼,她就像是一只要来索命的恶鬼——向她所憎恶的人索命。 “轻荷,你将这些先收起来,等到九云回来之后,我再吩咐你们做一些事情。”苏心研看着桌子上的好几个瓷瓶,“三妹妹如此喜欢我,我总是需要给她一个回报的。” 这话,也不知道她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轻荷听的。 轻荷按照苏心研的吩咐将几个瓷瓶放进了柜子里边之后就退出了房间。房间里又只剩下了苏心研一人。 轻荷离开之后,苏心研已经没有了看书的心思,拿着书出神。仔细想着之前只想好了大概的计划。 在福来客栈被苏心研看到了正脸的凌肆,则是仍在福来客栈内,正是在慕容成洋和苏心研见面的房间对面。也就是说,慕容成洋让手下人去查看的那个房间,里边有凌肆这个人。 在苏心研和慕容成洋见面后,两者一前一后离开福来客栈之后,凌肆也将聚集在他房间的人请走。把属下赶了出去,在客栈里所住的房间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一个人坐在桌子前,面对着一桌子美味佳肴,一壶梅花酒只剩下了半壶。 凌肆是富商蓄贾,平日里做生意难免有吃吃喝喝的事情。多年经历,他不甚好的酒量也被锻炼得千杯不醉。半壶梅花酒对他来说就是喝凉水一样的轻松。 又是一杯梅花酒下肚,凌肆眨眼间想起了刚才站在窗户旁,居高临下地看着离开福来客栈的人。 那个人,他总是有一种熟悉感。 但是他知道,前前后后他只见过她两次面。第一次,他在苏卫鸿庆功宴上。当时,他就觉得苏心研很熟悉,就好像是多年不见的挚交好友再次见面时由心而发的喜悦和激动。今天,是第二次见面。 当时只是因为和房间里其他商人的意见不和,心中烦闷而走到窗边冷静冷静,却不想推开窗户往下一看,就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眼认出苏心研的背影。 这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第82章:大公主中毒 前前后后他只见过苏心研两次面。第一次,他在苏卫鸿庆功宴上。在那之前,两人应该是不曾见过面的陌生人。当时,他就觉得苏心研很熟悉,就好像是多年不见的挚交好友再次见面,有那种由心而发的喜悦和激动。今天,是第二次见面。事实上,凌肆认为这不是见面,是碰巧看见了对方而已。 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眼认出苏心研的背影。这让凌肆感到不可思议。 凌肆记忆力一直很好,他能够非常肯定地说他以前没有见到过苏心研。但是那种熟悉感又做不得假! 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 凌肆叹气摇了摇头,又是一杯醇香浓郁的梅花酒下肚。酒水渡过喉咙刺出的辛辣感,让他满意的扬了扬眉梢。 苏心研再次拿起了书,却发现怎么也看不下内容。房间里噼噼啪啪的声音和往日相比好像响了许多倍,声声刺耳。 香炉里的香又燃剩下半条,白烟自香顶散出,在空中消散无踪。 听到了外边隐隐有九云的说话声。苏心研不由得来了精神,看向门口处。果然,下一刻,就见九云推门而入。 “小姐。”九云走到苏心研面前来,一步一停顿,好像灌了铅水一样重。苏心研发现她的脸上,很是凝重。不知道为什么,看她这幅样子,苏心研心里莫名没底,竟是有些慌乱起来。不过,苏心研脸上也只是一闪而过的慌乱,随后就恢复了沉静且带着微笑的表情,“嗯。怎么样了?” 九云紧紧抿起了嘴,脸色还是刚才的凝重,“小姐,您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可能会受不了......” 这话,无疑是将心里没底的苏心研脑中绷紧的弦砸下重击,她皱起了眉头,“说!” 是不容置疑的冷淡吩咐。 九云伸.出舌.头润了润唇,下了很重决心般开口:“大公主昨夜中毒,至今昏迷不醒......” 中毒! 苏心研瞪大眼睛。如今慕容依秀未醒!她中什么毒?为什么会中毒?许多问题闯进苏心研的脑子里,让她脑子乱成一团。 苏心研不解地开口:“可知依秀表姐是因什么中毒的?”在自己宫里中毒,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皇宫那么森严的地方,有谁能够给慕容依秀下毒?食物都是要经过人试毒之后,慕容依秀才食用的;香料都是经过许多太医检查确定无毒才会送到各宫以供各宫主子使用......这么森严的规章制度,慕容依秀还会中毒吗? 极度慌乱过后,苏心研冷静下来,对九云说:“你就替我多加注意皇宫那边,有什么消息传出你就来告诉我。让人准备一下,今日午后我就进宫看看!”苏心研忽然感觉有些疲惫,“对了,我让你去探听的事情探听道了没有?”她看向九云。 九云点了点头,“赈灾过后,国库现银减少,经济上有些跟不上原本的速度。于是皇上联系了东宸有名的几个商贾,提出要选出一个商贾做皇商。凌肆的商业遍布东宸全国各地,在皇帝心目中他是皇商的第一人选。” 苏心研就想起了当时最高峰把握着东宸十分之六经济的凌肆,她无声一笑,“凌肆是绝对不会成为皇商的。”成为皇商之后,虽然在身份上有很大的变化,但是,在商业贸易上的对象必须是皇家人。实质就是变成了皇家的一部分,在各种交易上都有限制。 九云没有说话。 苏心研挥挥手让九云离开,自己则是坐在石榻上,想着皇后为什么会中毒。 得知慕容依秀中毒的苏心研这边在想着她中毒的原因,而慕容依秀住所以及宫中多处地方都因为皇后突然的中毒而混乱起来。 对于慕容依秀的中毒,皇帝很是重视,昨天晚上知道了慕容依秀中毒的时候他正准备就寝,接到消息之后就披上衣服就匆匆往慕容依秀的紫竹殿赶。今日早朝过后第一时间就来到紫竹殿,连奏折都是让人送到紫竹殿。 当然了,皇帝从昨天夜里就开始查慕容依秀中毒的原因。 从慕容依秀昨天一整天所用的食物开始查,查到给慕容依秀送来食物的人,同时让人查在紫竹殿里的物品特别是香料是否有致慕容依秀中毒的毒物。 皇帝在昨天夜里开始变得喜怒无常,亲自给慕容依秀喂压制毒性的汤药,还将所有可以近身靠近慕容依秀的人审了个遍。 不仅皇帝如此,爱女心切的皇后也是自昨天夜里就待在紫竹殿里,吩咐守在紫竹殿里的太医以最快的速度查出慕容依秀中了什么毒并制出解药来。自皇后来到紫竹殿之后,就衣不解带地陪着慕容依秀到今日中午被皇帝要求去进食。 慕容依秀的贴身侍女被人看管起来,隔绝侍女和外界的一切交流。只待事情告一段落,看侍女是否与慕容依秀中毒一事有关,才决定这些侍女的命运。 十几个太医守在紫竹殿内,皇帝早朝之后来到这里,在午间时候勒令一直守在这里的皇后去用午膳。 皇后离开不久,昏睡在榻上的慕容依秀忽然睁开了眼睛。守在榻边的太医看到慕容依秀不甚明显的动作,激动地喊道:“公主殿下醒了!公主殿下醒了!” 可是不待太医们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不待在外间的皇帝走到榻边来,慕容依秀难受地皱起眉头,用手撑着上身,口中一股难闻的铁锈味浓郁异常,一口黑血无法控制地吐出来。深色的异常地鲜血把上好的被褥染成深色,朵朵妖艳的血滴刺痛了想要围上来的皇帝和一众太医。 只见慕容依秀缓缓转过头,黑色的盛着雾气的眼眸对上皇帝的眼睛,就听到她哑着声音道:“父皇,依秀难受......”一说话,口中还不断涌出血来。 这句话,真是把皇帝的心都弄疼了。皇帝快步上前,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儿,不顾她身上的血迹,心疼地搂住她,想要给她一点力量,“依秀不怕,父皇在这儿呢!” 深黑色的血迹沾在皇帝明huang色的long袍上,皇帝的手掌轻轻拍打着慕容依秀的背部,就像是小时候安慰害怕中她。 慕容依秀的确是难受至极的,xiong口好像是压了什么重物,叫她连呼吸都觉得无比困难,而心也一直揪在一起,仿佛是一只手伸进xiong腔毫不留情地抓住心捏紧...... 慕容依秀难受地哽咽几声,抬起脑袋刚想和皇帝说话,一个体力不支感到脑袋沉重就再次倒在皇帝的怀里。 皇帝心知她这是晕了过去,无奈又无力地叹了一口气,脸上是上位者愤怒时的怒气,皇帝背着一众太医喝道:“快去熬些安神补脑的汤药来!” 几个在紫竹殿殿外检查物品的太医匆匆走了进来,一个手里拿着一盘乳脂麻团。“皇上。”刚刚走进来的太医纷纷跪地行礼。 皇帝仍是抱着晕厥进去的慕容依秀,没有看刚刚进来的太医们。太医们面面相觑,太医院院使壮着胆子开口:“皇上,我们找到了使大公主中毒的东西了。” 皇帝身子一顿,缓缓把慕容依秀放平,将自己的动作放到最轻地把慕容依秀放好,再将被褥给她盖好。 随后,皇帝站起背过身来,居高临下看着跪着的一众太医们,“说!”这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院使呼出一口气,将一盘乳脂麻团举过自己头顶,“皇上,就是这盘麻团里含有使大公主中毒昏迷的毒。” 皇帝看着那一盘乳脂麻团缓缓眯起眼睛,“什么毒?查出来没有?” 他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会给他的女儿下毒!他疼.爱这个女儿是众人皆知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人会宁愿冒着生命危险给依秀下毒。给慕容依秀下毒,简直就是踏在了他的逆鳞上。 苏心研用过午膳之后,就准备进宫去见中毒的她的表姐慕容依秀。 走出了听雨阁之后,苏心研脚步不停地往前院走,在大转角的地方,苏心研忽然停下脚步,脑袋转向右边,目光看向苏王氏的浮曲楼。脑中就想到了早上苏王氏说的话。 “然,你连要出门都不来禀报,可有将我放在眼里?” “你这幅模样,放在外头上会被人说三道四的。你是长姐,需要样样都做好了给其他妹妹做好榜样,别人见了才会说你是个好的。” “可是你看看你,和长辈说话这幅态度,让人不得不担心!” 思及此,苏心研的步伐停顿下来。她承认,她真的觉得苏王氏的话很刺耳!非常刺耳! 苏王氏这样说,她可以装作听不懂,可是她已经决定在近期内对上苏王氏了,她尽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情来,多一件事少一件事没什么差别。 第83章:百年人参 苏心研的步伐停顿下来。她承认,她真的觉得苏王氏的话很刺耳!非常刺耳! 苏王氏这样说,她可以装作听不懂,可是她已经决定在近期内对上苏王氏了,她尽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情来,多一件事少一件事没什么差别。 在苏心研看来,苏王氏不过尔尔。苏王氏说的话她可听,可不听。 说自己没有礼仪,没有礼仪又如何?她左右是拿自己没有办法的。现在她随心所欲,怎么做都可以。苏王氏说她没有礼仪,可是她认为自己目前对苏王氏称得上是客气,而不是没有礼仪! 稍微出神想了想,苏心研就带着身后的乐含和九云往浮曲楼走去。 苏心研走进浮曲楼,院子内干活的奴仆都用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她,应该是想不到苏心研会在这个时候来浮曲楼。毕竟这个时候也不是晨昏定省的时间,和其他时候相比,这个时候都是主子午间休息的时候。要她们说苏心研来得也太不凑巧了! 苏心研所直直将这些人的反应忽视掉,往浮曲楼里边走去。两个侍女紧紧跟在她身后,吊着两步的距离。 苏王氏在午后这个时间正躺在侧榻上,一双美眸闭着,敛去平时的锋芒。侧榻旁边烧着火炉,将苏王氏身边的温度烧得温暖。因为苏王氏在休息,贴身侍候着苏王氏的雨嬷嬷就在外间缝补她自己颇裂的衣服。 在门外屋檐下坐在地上候着的一个丫鬟瞧见一脸冷淡的苏心研走来,心里莫名一惊,站起来就想进房间禀报。然而她还没有站起来,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九云捂住嘴按回原处。 苏心研只是用眼.角的一丝目光瞥了她一眼,脚步不停地往里头走去。 帘子被人撩起,忽然照进房间里的白光叫外间的雨嬷嬷不适地掀起眼帘看过去,背着光可见一个身影,雨嬷嬷皱起了眉头,两撇眉毛皱成一团。 “雨嬷嬷好生自在,竟是没有在母亲身边候着,而是在绣衣服。看来母亲是在休息了。”苏心研一面带着嘲讽的语气道,一面走过外间直接走到里边去。 雨嬷嬷原本是坐在小凳子的,发觉苏心研已经迈着脚步要走到里边去,便放下衣服用手撑着膝盖站起来。忽然,一个纤细的身影覆盖住她一部分的视线,不得不让她偏过头去看是什么人。 挡着雨嬷嬷的人自然是九云。 被九云按回凳子上的雨嬷嬷从上边出来也不是,九云有空隙的双脚间出来也不是,一时间倒是陷入两难之地。 “嬷嬷不必进去,我们小姐和夫人说完话就会走的。”乐含走过时淡淡开口。话刚刚说完的事,乐含也已经跟在苏心研的身后进了内间。 苏心研已经走到侧榻旁边,她的身旁就是火炉。站着的苏心研环顾四周,伸.出手指指了指一个花盆旁的凳子。 乐含看懂了苏心研的手势,走过去将苏心研指着的凳子搬到苏心研身后放下。 直到苏心研坐下,一系列动作并没有使休息中的苏王氏醒过来。 明明心中非常担心中毒的慕容依秀,苏心研偏偏冷静得下来做她要做的事情,尽管这件事算得上是闲事,做的是无用功。 九云在外间,制止住想要动作的雨嬷嬷。 而雨嬷嬷这个时候也是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想到自家主子在里边熟睡,而苏心研在她眼里就是不怀好意,主子岂不是危险了? 越想越生出担心情感的雨嬷嬷深吸一口气,放开喉咙喊道:“夫人!大小姐来了!夫人!大小姐来了!” 苏心研不悦地皱起眉头,手上还握着刚刚拿起来的钳子,没有想到外边的雨嬷嬷会突然出声。事实上,拦住雨嬷嬷的九云也没有想到雨嬷嬷会突然出声。 原本躺在侧榻上的苏王氏只有平稳的呼吸声,被雨嬷嬷这么一吼,便缓慢地皱起眉头。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微笑着拿着钳子在将火炉里的木炭弄平。 似乎是发觉了苏王氏醒来,苏心研缓缓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母亲安。”口中虽然是在请安,但是却是没从椅子上下来行礼的意思。 苏王氏就皱了皱眉头,一时无语。 就听苏心研道:“不是早上母亲说我没有礼仪,我这便牢牢记着。我得到消息必须进宫一趟,便来浮曲楼见母亲,来向您禀报我要出去。” 她用了一个“必须”,就是在告诉苏王氏这事不是她能决定或是左右的。 苏王氏似乎还处在刚刚睡醒时的迷糊时期,“嗯”了一声,手撑着侧榻坐起来。 “大公主身子不爽,卧病在床,我身为表妹,应该去看看大公主。”苏心研放下了钳子,“我听说母亲这里有一个百年的好参,参是极补的东西,不知道母亲舍不舍得将参带给大公主?当然了,我会与大公主说是您带给她的。” 苏王氏没睡醒般地眨了眨眼睛,继而抬手揉了揉眼睛,疑惑地看向苏心研,“什么?” 苏心研笑了笑,眼里流光意味不明,“母亲这儿不是有一个百年的好参吗?研儿想,如果大公主能够食用这参,定然会好得快些。” 其实宫里什么东西没有?别说是一个百年的好参,更长久时间的参都不少。她故意向苏王氏这么开口,不过是要恶心恶心她而已。她知道苏王氏这个时候小库房里就只有一个百年人参,也知道她有多么珍惜这个人参。 百年的人参可遇不可求! “皇宫里什么东西没有?区区一个百年人参,皇宫里是要多少有多少,怎么会看得上母亲的一个百年人参?”苏王氏扯起唇笑道,不过笑容怎么看都有点僵硬和勉强。 苏心研摇了摇头,不赞同道:“可不是这样说的。皇宫里的人参怎么能够母亲的相比呢?母亲的人参代表的可是您对大公主的心意!皇宫里的,不过是调养的一种药罢了,再好,也没有意义!” 苏王氏盯着苏心研带着笑意却有些不容置辩的冷漠强硬的表情,深吸一口气,知道苏心研是一定要让她把人参交出来才肯罢休!可是,她的小库房里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人参!如果把这人参拿走了,她又得不到什么有意义的物品,左右是她吃亏!并且,她还是舍不得,舍不得自己要将一个吹嘘的资本送走。 凭什么她要吃亏?把东西交给了苏心研去送给大公主,好的名头都被苏心研占了去,她就成了给她人做嫁衣的人了! “母亲,可以吗?”苏心研笑容下隐隐带着讽刺和一丝着急,她想到了中毒的慕容依秀,恨不得这个时候就能够见到她,但是在其他人面前,她一定是要表现出沉稳的模样的。 苏王氏犹豫不决,想着自己拿给苏心研的话,不知道她会不会如实和宫里的人说人参是她苏王氏拿的,而不把人参给苏心研的话,她到时装作无意透露出自己不舍得把人参拿给大公主的话,她又会吃亏。 想了这一些,苏王氏早已经变得精神了,不似刚才堪堪睡醒一副迷糊的样子。 苏心研转过头看向外边的天色,然后就转回头来,催促苏王氏道:“时辰也不早了,我该进宫去了。母亲,你若是舍不得人参,研儿只好将藏起的一些十多年的人参拿去了。十多年的人参带进宫里,虽然会有人嘲笑,可终究是一片心意。” “噼啪!” 木炭极致弓成一团之后发出极清脆的声音。 苏心研一脸失落,她抿起唇站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苏王氏喊住她。“雨嬷嬷,你去将库房里的人参给研儿拿来,好让她带进宫里给大公主使用。”她说话的语速极慢,一字一顿的,这是苏王氏咬牙切齿开口说的。 苏心研背着苏王氏,虽然是没有开口,但是已经露出了类似阴谋得逞后高兴的笑容。 乐含悄悄抬起眼睛去看苏心研,后者没有什么反应的现在原地,所以再一次垂下眼睛。 九云则是苏王氏刚吩咐完雨嬷嬷的时候就收回挡着雨嬷嬷的咖啡。不过依旧是在外间等待着。 雨嬷嬷仔细想了想,按照苏王氏额吩咐去库房里取苏王氏的百年人参。 等到雨嬷嬷取来百年人参之后,苏心研才挥挥手让乐含收着,而她也是徐徐给苏王氏行礼,“母亲,研儿替大公主向母亲道谢了。进宫所需要的时间不短,研儿这就进宫去了,” 看着出去的几个背影,苏王氏不满地咬牙,“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在浮曲楼说这些话来恶心她!故意来跟她要一个百年人参去讨好大公主!拿她的东西去给自己做事。 第84章:乳脂麻团 看着出去的几个背影,苏王氏不满地咬牙,“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在浮曲楼说这些话来恶心她!故意来跟她要一个百年人参去讨好大公主! 雨嬷嬷抿起嘴,有些害怕地靠近苏王氏,“夫人莫气!宫里什么东西没有?大小姐分明是故意来跟您要人参的!”要她说,苏心研的库房里一定有不少人参补品,实在是没有必要来跟苏王氏要东西。 就如苏王氏所想,苏心研是故意来恶心她们的! 等到苏心研等人来到府门口时,已经有一辆马车稳稳地停在面前,轻荷就站在旁边。 马车上放着苏心研从库房里拿出来的两棵野人参,因为不知道大公主中的究竟是什么毒,所以苏心研只能带些上好的补品进宫。 离开一会儿去用膳的皇后一听到慕容依秀醒来的消息就忍不住咧嘴笑了笑,极度担心过后的放松叫她险些失态。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皇后双手合十,嘴里喃喃道。 “大公主吉人天相,老天爷是不会让她有危险的!”福子也在担心的边缘退回时忍不住道。 “大公主这么好的人老天爷怎么会让她有危险?”由子应和道,“大公主平时待人极好,老天爷是会睁开眼睛看明白的!不过让奴婢疑惑的是,究竟是什么人竟有如此胆子,胆敢给公主下毒!” 听到由子的话,皇后不由得和她一样疑惑起来,慕容依秀平日待下人极好,不曾有过苛刻一说,究竟是何歹人会对慕容依秀下此毒手? 皇后皱着眉头深思起来,面前她喜欢的热腾腾的鱼汤都不能让她生出一点食欲。 “娘娘!娘娘!公主刚刚醒了一会儿!”宁子大踏步走进来,脚步未停,话音先起。 皇后皱了皱眉头,不悦于她手底下的人毛毛躁躁的模样,“本宫知道!”宁子说的慕容依秀醒来是她刚才就知道的,否则刚才她和身边两个婢女也不会说那些话。 宁子摆摆手,似乎是有话没有说完,喘了几口气之后,她才开口,“公主醒了一会儿,把太医熬出来的药喝了半碗就又晕过去了。” “又晕过去了?”皇后脸色唰的变白。 据她所知,女儿慕容依秀不久以前已经是醒来一会,之后就晕厥过去,刚刚才再一次醒来,这会又晕过去了! 紫竹殿内,皇帝的衣服已经被慕容依秀从口中涌出来的血弄脏,不过他还是抱着女儿,想给她更多温度。 动作上轻柔,可不代表皇帝对众多太医的态度会轻柔。慕容依秀醒来两次,现在又是在昏迷中,可气坏了皇帝。 “解药没有这么快解出来朕可以理解,可是,你们连中的是什么毒都查不出来!朕要你们何用?你们倒是告诉朕,公主要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皇帝一脸怒火,说话的声音却是很平静,不过从话中不难听出他堪堪压下的怒气。 众人忍不住颤了颤,皇帝原本不怒而威的气质就足够让他们感到害怕,生起气来更是让他们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慕容依秀第二次醒来喝了半碗安神药,汤药大概还没进了肚子就全部吐了出来。昏昏沉沉的就第二次晕了过去,脸色更加苍白,脉搏更加无力,用太医们的话来说,慕容依秀已经是在死亡的边缘。 幸亏是慕容依秀还能有意识的吞咽口水,所以她的嘴.里含着参片,用参片吊着一口气, 可是这也不是办法!皇帝一着急,就将一地的太医拿来出气,心里想着自己养了一群废物,平日里说话倒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到了真正需要他们的时候,一个个没半点用处! 太医们战战兢兢承受着皇帝发出的怒火,只能尽可能的缩小自己所占的空间,皇帝注意到自己的可能性才可能变小。当然,这些太医手中都拿着他们认为和慕容依秀中的毒有关的物品研究着。 乳脂麻团几乎是被所有太医转了一圈,被研究了个尽! 王公公拿着拂尘弯着腰走了进来,给皇帝行了一礼,“皇上,苏大小姐求见。” 苏大小姐?皇帝眯起眼睛,顿时就知道了苏大小姐是何许人也。望了望自己怀里的女儿,“让她进来吧。” 王公公点点头,猫着腰退了出去。不多时,已经带着苏心研和她的两个侍女进来了。 苏心研走进来,在一众跪着的太医后边给皇帝行了礼。 皇帝居高临下地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屈膝下跪的苏心研,“你怎么来了?”他是不相信苏心研会这么巧,挑慕容依秀中毒的时候来看她。 苏心研顿了顿,很快反应过来皇帝指的是什么。她也知道,这个时候说话不论是说什么都很容易惹怒这个时候的皇帝,“不瞒皇上,臣女实话相告:臣女是知道大公主中毒的事情的。”她抬头去看皇帝的脸色。 皇帝脸色阴沉,似乎布满阴云。 苏心研无奈抿嘴,伸.手指向身后的两个侍女,“皇上有所不知,臣女的这两个侍女都是皇后娘娘送来给臣女的,皇后娘娘想要让臣女知道的事情就会通过她们传给臣女。”所以,她之所以知道慕容依秀中毒的事情,是因为皇后有意让她知道的!不过,这后边一句她并没有说出来。 “你带的是什么东西?”皇帝看到九云和乐含手上的盒子,疑惑道,自宫门口就需要排查,到紫竹殿许多多次排查,他自然是相信苏心研所带物品没有一样是危险的。 进宫时,苏心研并没有将轻荷带来,轻荷只是负责将东西带到马车里,并没有跟她一起进宫。 “回皇上话,这是臣女府中珍藏的一个百年人参和几个上好的野山参。”苏心研如实回答道。其中一个百年人参就是苏王氏的,其他的几个上好的野山参就是苏心研自己的东西。 皇帝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不过却已经站起来,挥手示意苏心研可以走上前去看慕容依秀。 苏心研心里被对慕容依秀的担心装满,心跳动的声音于她来说就好像是两个竹牌停不下来的敲击声。她一步一步迈着仿佛灌了铅水的双脚,走向慕容依秀的榻。 慕容依秀脸色苍白,唇隐隐发紫,唇也因为没有水分而一部分皮翘起,一双平时灵动的眼睛如今紧紧闭着。雪白的亵衣上有些几处夺人眼球的黑色血迹,令人心颤。 苏心研的心忽然抽痛起来,一种酸痛感从心传遍全身。伸.出手轻轻抚上慕容依秀比常人要冷一些的脸,皱了皱眉。随即,她转过身来,看着一众太医,“可是知道表姐中的是什么毒?” 各个太医面面相觑,半晌没有人说话,最终还是有一个在前边的太医摇头。 居然连中的是什么毒都不知道!苏心研感到无奈和好笑。堂堂太医院,在民间是什么病都能够治好,甚至是能够把死人医活了的地方,居然连慕容依秀中的是什么毒都不知道! “不过,我们知道是什么东西有毒。”太医院院使出声。他不知道的是,他一说这句话,皇帝就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是什么东西?”苏心研询问道。下一刻,她就眼尖的看到了几位太医手里端着的一盘麻团。 在大动作之前,苏心研先是瞄向皇帝的背影,随后才三座并作两步地走到太医中间,拿过那一盘麻团。 将麻团放在自己的鼻下嗅了嗅,苏心研抿起了嘴,乳脂麻团?这可是慕容依秀最喜欢吃的东西!下毒的人一定是熟悉慕容依秀的人,懂得在慕容依秀最喜欢的东西上做手脚。 如果没有错的话,这乳脂麻团里含着的东西是芝麻熬成浓浓的浆糊制成东西。苏心研用食指在上边沾了一点,用拇指和食指两手戳了戳。两根手指头轻而易举地分开,根本就不黏糊。 按理说,芝麻糊是一种黏糊的感觉。而这个乳脂麻团里的芝麻糊,给苏心研的感觉就是糖水。 “这芝麻糊好像不对!”苏心研指着那盘乳脂麻团对太医院院使说道。 太医院院使点点头,“回大小姐话,我们知道这乳脂麻团里的东西不对劲,可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皇帝已经走到门边,向着光,身上衣服的血迹无比刺眼。而他自己,似乎还不自知。 苏心研看着皇帝的侧身,他衣服上的血迹映入她的眼。即便皇帝被说成是世上最无情的人,但是他对慕容依秀却是极好的。好得让她羡慕!她收回笑容,不着痕迹的瞥到其他地方。 “皇后娘娘驾到!”外头禀报的公公大声道。加上他声音洪亮,所以一句禀报就让殿内的人听了个清楚。 第85章:千本之毒 皇后脸色也是不好,苍白的脸让她看起来不复以前的雍容华贵。走路的步伐略显急促,进了紫竹殿就正正对上了站在门边的皇帝。 “皇上,依秀她......”皇后轻锁眉头,盈盈停在皇帝的面前。皇后实际年龄不过三十多岁,仍是有一股女儿家的气质。 皇帝眼中闪过怜爱,随即走上前两步拥住皇后。 看到这一幕,所有宫人包括苏心研都低下头不敢看上一眼。 “依秀会好的。”皇帝抿嘴打了包票。 “皇上,依秀她,中的是什么毒?”皇后靠在皇帝的肩上问,她害怕靠近慕容依秀,害怕一看到慕容依秀苍白无力的脸色会心酸落泪。 “千本。”—— 宫中烛火通明,紫竹殿内处处燃着烛火,守护着紫竹殿的侍卫是通常的两三倍。殿内忙碌的宫人提着心,将脑袋放在手上做事,安静而认真。 皇后和苏心研守在紫竹殿内室,而皇帝则是在外室批阅奏折。 慕容依秀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些许气色,只是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殿内点了十二盏蜡烛,两个火炉摆在两侧,将内室烧得暖和异常。连同皇后和苏心研的侍女,屋子里或坐或站或跪了满满一屋子人。 “你是说,乳脂麻团是公主自己想要吃,特地吩咐小厨房的人做的,还特地吩咐人要芝麻糊馅的?”暖和的石榻上,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严声反问。 宫女额头磕地,不敢抬起头来,听到皇后问话只是稍稍抬头,“是、是的。”这个宫女是慕容依秀身边的二等丫鬟,名为小斐。 苏心研深深看了看小斐,随后轻轻冷笑着看到其他地方,端起茶杯摇了摇头。 皇后眯起眼睛,眼睛看向桌子上的有毒的乳脂麻团。 “你倒是说说,公主什么时候吩咐小厨房的做的乳脂麻团?”皇后心生疑惑。硬生生忍住的担忧和疲惫让她的状态强差人意,用手撑着下巴的她看起来好像下一刻就会睡过去。 “咯吱——”玻璃破碎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外头的皇帝听到声响有些不悦地皱眉,却也没有开口说话。 皇后惊讶地看着苏心研,刚才之所以会发出玻璃破碎的声音,都是因为苏心研将手里的茶盏扔到小斐的脚边。茶盏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之后就破裂在小斐的脚边,上好的茶叶就暴.露在地上。 只听苏心研冷笑着站起身来,三两步就走到小斐的身边,“为什么你有这么大的胆子,能够让你在皇后娘娘面前撒谎?这真是让我好奇!” 小斐诧异地半抬起头来睁大眼睛,触及到旁边苏心研冷如冰霜的眼眸之后又慌忙垂下头。 “娘娘,据刚才太医所说,公主两日前才让身边的一等丫鬟去太医院拿过清火解毒的药,说明公主今日吃了太多热性的食物已经感到不适,这才会让人去抓药。”苏心研一字一字道,话语清晰,“公主又是自觉性非常高的人,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让人吩咐小厨房做乳脂麻团呢?要知道,乳脂麻团也是热性高的食物,又是用芝麻糊馅的!” 苏心研站在皇后面前,“娘娘,由此,臣女敢打包票,这个宫女撒了谎。虽然不能保证这件事情是她做的,但是她一定是个之情的人。” 想到不久之前,太医院里一名姓江的太医从太医院匆匆赶来,手里还抓着一把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药草,信誓旦旦地说他敢保证慕容依秀服用了他熬出的药水就能够醒来。 因为其他太医纷纷表示自己无能为力,这个突然拿着草药说是能够救活慕容依秀的江太医得以获准一试。 两大碗浓浓的黑色汤药被人喂下,慕容依秀本能的抗拒,后来只能强硬的将药水灌下。最后两大碗浓浓的汤药虽然都让慕容依秀喝下,不过也费了喂药的皇后不少功夫和耐心。 好在皇天有眼,不负苦心人,慕容依秀喝了药后不再会浑浑僵僵地醒来,吐出来不少代表不健康的黑血再昏过去了。从喝了药之后一直没有醒来,不过好在脸色已经恢复了些。太医把脉后也都说气息稳定下来了,没有什么危险了,只是还需要休息。 听到这个消息,皇帝和皇后以及苏心研无一不是松了口气,也是因为这个消息,皇帝才会到外室处理已经堆得很高了的奏折。 何为千本?千本是自前朝就出现在民间的一种毒药。服用者如果不能够及时服用解药,就会受心脉堵塞剧烈疼痛,不仅五脏六腑会受到伤害,更是会有鲜血溢出,昏昏沉沉死去。这种毒,在前朝是被用于被判必死的犯人身上的,以让犯人得到痛苦而死去。 如今,竟是有人将千本用在慕容依秀身上。 究竟是什么人? 这是很多人都有的共同疑惑。 “娘娘!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小斐抬起头,拼命摆动双手,“娘娘,真的是公主吩咐小厨房的人做些糕点过来的!奴婢真的没有撒谎!娘娘,请您相信奴婢啊!” 皇后一脸阴沉,先不说别的,就是苏心研这么信誓旦旦的样子,都让她信了八分。因为她知道,苏心研很少会做出错误的判断,特别是在她随着成长,心智越来越成熟的情况下,连生活习性都要比许多出嫁了的女子更加成熟。 苏心研冷冷地抬头瞥了小斐一眼,“刚才说的还是公主特意吩咐小厨房的人一定要做些乳脂麻团来的,怎么这会子又说是‘公主吩咐小厨房的人做些糕点过来’的了?小斐,难道是突如其来的审问让你没有时间准备好说辞,一时间难以说出没有错误漏洞的话了吗?”前一秒说话还温声细语的,下一刻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严肃,“小斐,我真真是好奇,你究竟是为什么要害公主?”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小斐用力地摇头,好像只要她摇头,就能够让人认为不是她做的一样。“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啊!娘娘!娘娘您想一想,公主待奴婢这么好,奴婢怎么会给公主下毒呢?” “呵!”苏心研嘲讽地弯起嘴.角,“所以说啊,我才真真好奇,你为什么要给公主下毒呢?公主待你这么好!” 其实,按照苏心研的性子,即便这个时候再肯定是小斐做的,她大概也不会说得这么肯定。只是,她有着前世的礼仪,能够肯定的是想给慕容依秀下毒的人会是小斐。 这个小斐,是慕容立宏的人。 前世,小斐也是想要给慕容依秀下毒,却被人当场抓住。当时,小斐身上携带的毒就是千本!被人抓住不久后就咬舌自尽了,没有说出她背后的人。 而她之所以知道小斐身后的人就是慕容立宏,还是需要感谢慕容立宏当时为了取信她,跟她坦白了不少事情,并且对那些有关她的事情做了道歉,以取得她的信任。 不久前在皇帝口中得知了慕容依秀所中的毒是千本的时候,苏心研就感到熟悉,后来忽然想到了什么时候听到过千本,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小斐这个人来。 看小斐这会子一系列的反应,似乎也正是她做的。 这让苏心研又想到了其他的问题。 为什么慕容立宏会在这个时候对慕容依秀下手呢?一旦事情败露,小斐又将她供出来的话,他不就成了众之矢地的了吗? 苏心研一直认为慕容立宏是自私的、无情的,可她知道,不能否认的是慕容立宏是一个仔细的、精于攻心计的男人,懂得韬光养晦和养精蓄锐,往往能够在对方不仔细的时候出击,并且一旦出击,就一定要致对方于死地。 这件事情,并不能够表现苏心研所知道的慕容立宏性子的任何一点,相反,还很幼稚。 没错!就是幼稚!苏心研是这样认为的。 “小斐,如果你说出背后指使你的人,就可以饶你一命!”苏心研柔和下来的声音好似清泉叮咚,带着魅.惑人心的诱.惑,诱.导小斐说出那个名字。 慕容立宏! 苏心研所憎恨的那个人的名字。 苏心研却是不知道,她如今才十一岁,慕容立宏也没到当时苏心研所熟悉他的那个年龄,心智没有那个年龄成熟,在老成的苏心研看来就是幼稚。 年少看成!就是如今的苏心研。顶着一副十一岁的身体,内里是一副二十多岁的心智成熟的灵魂。 很是格格不入。在外人看来非常奇怪。暗叹她年少老成、没有半点孩儿家的娇气,思量何以导致她变成这个样子...... 皇后静默不开口,目光轻轻的,仿佛几乎没有一点重量的羽毛落在她的身上,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频一蹙。这个侄女,何以如此严厉? 第86章:五马分尸 皇后静默不开口,目光轻轻的,仿佛几乎没有一点重量的羽毛落在苏心研的身上,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频一蹙。 这个侄女,何以如此严厉? “你胆敢对公主下毒,就应该死个十次八次的了!如果你说出背后指使你的人,那么可以饶你不死!”苏心研眼里满是凌厉,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恨,目光直直盯着跪在地上的小斐。 小斐忽然就落下眼泪来,伏在地上低低啜泣起来。 事实上她是将跪在地上的人,当做自己心中所恨的人,小斐是慕容立宏的人,苏心研似乎是理所应当的把她当成慕容立宏。可是苏心研在眨眼间就恢复了清明,小斐始终不是慕容立宏,慕容立宏也绝对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人物! “说了,我就向皇后娘娘请求饶你一命!”苏心研脸上是淡淡的笑,笑得冷漠,让人感到疏离。 “没有人指使奴婢!”小斐发了疯一样将眼睛瞪到最大,两道挂在脸上的泪痕清晰,“没有人指使奴婢!都是奴婢一人做的!”她大声喊道。 皇后皱起眉头,不悦于小斐在慕容依秀的紫竹殿里嘶吼。最重要的是,现在慕容依秀还在昏迷当中。 看出了皇后的不悦,福子皱眉呵斥道:“娘娘面前岂是能够容你放肆的地方!你一小小宫女,竟然没有半点规矩!” 苏心研转眼看了皇后的脸色,虽然皇后脸上的表情只是有些阴沉,但是苏心研分明看到了皇后眼里隐忍的怒气。想来,也没有哪一位母亲能够容忍一个伤害自己孩子的人了吧。 小斐似乎有些怕了,低下头垂下了眼睛。 “既然不说,那就赐死!白绫毒酒......”皇后拨了拨手上的戒指。苏心研不赞同地摇头,反对地开口:“不!五马分尸!” 皇后已经失去了耐性,在她看来,小斐如果能够说出她身后是什么人自然更好,如果不说出来,那就早一点赐死。小斐敢给慕容依秀下毒,就应该把命交出来,给其他人一个形象,就是所谓的杀鸡儆猴。 她开口说的白绫毒酒,没有想到苏心研说了更严酷的刑罚——五马分尸。 皇后不知道的是,苏心研还在可惜:一个宫女,这种刑罚给她太大的面子了。 苏心研居高临下地看着小斐,忽然想到什么一样,弯下腰,在小斐的耳边低声说道:“放心,我会把你送到你的主子那里去的。” 皇后坐在石榻上,看着苏心研的动作不知道这做的又是哪一出。 小斐转过头,淡淡的看着弯下腰的苏心研,她认定苏心研只是想要用这种方式炸出她背后的人。她的双脚因为跪的时间太久,已经发麻,看起来在瑟瑟发抖。 苏心研笑容怪异,睁着古井般的眼眸,一字一顿地道:“慕容立宏。”她的声音很小,以至于只有她和小斐听得到说的是什么。 苏心研的话刚说完,就站直身子,继而居高临下地看着面露惊色的小斐。 她竟然知道是慕容立宏、知道是五皇子?为什么她知道是五皇子?难道中间有什么事情被她知道了?她到底知道了多少?小斐眼神飘忽不定,如果苏心研知道她身后的人是五皇子,那她还知道什么? 小斐转头看向皇后,皇后脸上有着怒火,却不难看出她脸上的疑惑,看起来皇后是不知道内情的。只有苏心研,脸色平淡但是带着胜券在握的自信。 忽然,小斐抬手将别在自己头上的发钗拔下,紧紧握在手里,对着苏心研的方向站起,用锋利的一端对着苏心研,狠狠刺去。 皇后看着这一幕惊讶地睁大眼眸,站起来就是要亲手去拦住欲对苏心研行凶的小斐。 随着锋利的尖端在空中划过发出的声音,苏心研微微皱起眉头。九云已经动作,一把抓住小斐握着利器的手,同时抬起右脚狠狠踢了小斐的大tui往下压。加上刚才跪得太久tui脚发麻,后者被强.迫性地跪在地上。 到后来,小斐也没说出背后的人。 江太医信誓旦旦地说他能够救活慕容依秀,给后者喂了两碗浓浓的汤药之后,慕容依秀的确是恢复了正常的脸色,只是依旧没有醒来。 喂了汤药一个时辰之后,慕容依秀还是在昏迷之中。江太医以及太医院一众院使在一致决定给慕容依秀熬些清热解毒的药,喂她喝下。 幸好,慕容依秀在当天夜里就醒来了。身体颇为虚弱,醒来后就喝了一碗补血的燕窝。 当她得知自己手下的二等丫鬟小斐给她下了毒令她险些死去的消息之后,起先是惊讶,接受了这个事实之后,她很是淡定的放下碗,用丝帕擦了擦嘴,“母后如何处置了她?” 身边的人笑了笑,解气地开口:“五马分尸!傍晚的时候就行刑了。原本时间定的是明日午时,不过说是因为她发了疯,所以提前了。” 慕容依秀点点头。 慕容依秀的脸色依旧苍白,唇也泛着病态的白色。解了毒之后她还未恢复体力,连平常做的非常轻松的动作都感到困难。 紫竹殿里放着各宫送来的补品,香炉里散发出淡淡的花香。凝神的香味弥漫着整个殿内。 慕容依秀身边的人想了想,又道:“奴婢听说,小斐的尸体......”她顿珠了,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她已经挑起了慕容依秀的注意,这会子停顿住倒是惹了慕容依秀不满。 慕容依秀有些无力地皱起眉头,“说!”她并不关心小斐的尸体如何,只是看身边的人这幅模样,多了分好奇而已。 侍女抿嘴,随后道:“奴婢听说,大小姐跟皇后娘娘要了小斐的尸体。” 苏心研在傍晚就离开了皇宫,自是没有机会跟慕容依秀说上话的。苏心研出了皇宫就径直往尚书府去,跟着她的,只有乐含一人。九云并没有跟着她一同出宫。 苏心研离开皇宫时,小斐还未行刑。她已经向皇后要了小斐的尸体,让九云把小斐的尸体带到一个地方再回来。 东宸未立太子,各个皇子都是在宫外有自己的府邸,以供居住。当然,皇子府的守卫虽是没有皇宫里的森严,倒也是颇为严密。 九云受苏心研的吩咐,将小斐的尸体往五皇子的府邸搬。带着一个大包袱,九云的行动诸多不便。好在苏心研的要求并不会使她难以完成。 把“包袱”扛在肩上,九云就在百姓们众目睽睽之下,站在五皇子慕容立宏的府邸门前。 守门的小厮见一个女子扛着一个大大的棕色麻袋,心中感觉奇怪,于是上前询问,“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九云一时无语,如果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她还会来这里吗?“我自然知道!我们小姐让我来给五皇子送一样东西!劳驾,让我见五皇子。” 小厮嘿的一声笑出来,“你这人好生奇怪,五皇子岂是你一个下人想见就见的人物?”刚才这个女子说了“我们小姐”,所以他得以知道这个女子是个和他一样身份的下人。 九云冷哼一声,扛着麻袋的手已经隐隐发酸,道:“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情,我岂会在这里跟你耗时间?如果耽误了主子们的事情,你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小厮听到承担责任,不由得有些犹豫。主子们之间的事情,可就不是他承担得起的了! 犹豫过后,两名小厮商量后,决定一人带九云去见管家,再由管家决定是否将九云带去与慕容立宏见面。 九云一手扛着小斐,一个女子力气再怎么大也感到有些力不从心。更何况,她已经从宫门口把人抗到了慕容立宏的府邸。 想到小斐在不久之前还欲伤害苏心研,九云一恼,将麻袋往地上重重一摔,拖着麻袋往里头走。 小厮在一旁疑惑着,麻袋里边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果是重要的东西理应温柔一点对待,如果是不重要的,刚才何必还扛在肩上呢? 第二日—— 九天早早的,在苏利华需要去上早朝的时间将苏心研吩咐的一瓶曼陀罗粉带给洼紫。曼陀罗粉的来历,就是四皇子慕容成洋。满满两大包曼陀罗粉装进了许多个瓶子里边,使用较为方便。 而就是在这一天,苏心研得知,这次皇商合作一事。凌肆当着皇帝的面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问了一句“凭什么就要是我?如果我偏不成为皇商呢?难道皇帝要强行给我?” 气得皇帝在事后摔了一个茶盏。但是,皇商的事还是没有定下来。 凌肆来无影去无踪,自皇商来大都一次之后,就消失不见,好像没有来过大都一样。 第87章:把尸体给他 “你去了听雨阁就直接说明去意,如果你那个大姐说要跟着去的话你就不用多说,而如果她拒绝的话,你就劝劝她,让她一定要跟着你去。” 苏王氏一边给苏倩丹整理衣服一边嘱咐她。 和苏王的气定神闲不同,苏倩丹显得不耐烦,“娘亲,你都已经说了好几遍了,我知道了!” 苏王氏嗔怪地瞄了苏倩丹一眼,“为娘的还不是怕你记不住?”她顿了下,“那小蹄子已经是中了曼陀罗粉的毒,再过不久就离不开曼陀罗了,假以时日她就会断送自己的命。到时候......”苏王氏将苏倩丹的身子扳正面向她,继续道:“娘的丹儿啊,就是尚书府唯一一个正儿八经的嫡小姐了!差不多你这个年纪的小姐们,就要属丹儿再为出众了!” 苏倩丹被她说得羞红了脸,垂下了脑袋。“娘......别说了。” 苏王氏摇摇头,“为何别说了?丞相大人膝下无女,他又是个喜欢女儿的,前不久丞相夫人还在说,丞相和她有意收一个干女儿。” 苏倩丹眼前一亮。苏王氏所说的前不久,是她们些个官夫人聚在一起聊天说话,如果不是当时在场的人,是不会知道这个消息的。 丞相位正一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生活作风极为规矩,除了丞相夫人这个正妻,府里就只有几房小妾。也不知道是不是丞相前世做了什么大好事,这辈子的孩子个个都是男儿。 偏偏他一直想要女儿。 “丞相那么迫切的想要一个女儿,如果丹儿能够有幸成了他的干女儿,这身份就和现在有了莫大的差别了。丞相府唯一一个小姐,和尚书府的嫡小姐相比,虽不是天差地别,待遇还是很大的。”苏王氏抿嘴走到房间中央一个火炉前,伸.出双手在火炉上用力搓了搓。 丞相和丞相夫人那么迫切的想要一个女儿,说明他们夫妻二人是有多喜欢女儿。只是天不遂人愿,丞相没有一个女儿,丞相府小姐的身份也没有人来顶。 如果她能够成为丞相的干女儿,这个丞相府小姐的名头自然就是她来顶了。如果丞相有个女儿的话,她和其他府小姐的聚会必定少不了丞相府的小姐。 苏倩丹若有所思的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苏王氏已经坐在了石榻上,回过头发现苏倩丹仍旧在原地,不由得生出些疑惑来,“站在那里做什么?” 苏倩丹听到声音就转头看着苏王氏,一边走过去一边说道:“娘亲,那你认为我有可能丞相大人的干女儿吗?” “丞相和丞相夫人的要求再高,娘想,丹儿都能够达到她们的要求。”苏王氏想了想说道,“难道,丹儿是想要成为丞相的干女儿吗?” 苏倩丹握住苏王氏的手,“娘亲,女儿如果能够成为丞相大人和丞相夫人的女儿,女儿的身份不就水涨船高了吗?那样的话,女儿才有能大的可能能够以正妃的身份嫁给皇子。”她说的是皇子,并未说明是哪个皇子,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意为之的。 苏王氏扬起唇露出一抹笑容,笑得有些苦涩,“这件事情先缓一缓,等我与你父亲说说看,与他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原本苏倩丹是想要继续说下去的,可是一触及的对方带着疲惫的眼睛,话到嘴边已经说不出口。 苏王氏知道她说的非常有道理,她也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提高苏倩丹的身份。只有提高女儿的身份,女儿才有更大的可能能够嫁入皇家达成心愿。 她的心里也是希望女儿能够这样做的。 但是真当她听到女儿这样说,一颗心莫名凉了半截。 母女二人相对一时无言。苏王氏忽然开口:“时间不早了,你还不去听雨阁?” 苏倩丹得不到确切的答案,不情愿地点点头,随后转身离去。 听雨阁内,九云用着最简洁的话给苏心研讲了昨天傍晚在慕容立宏的府邸发生的事情。昨天夜里,苏心研去了洼紫的院子一趟,回来的时候已经夜深,就开始洗漱继而休息。没有什么时间听九云复述当天的事情。 却说九云将麻袋扔在地上拖着进入府邸,小厮将她交给了管家,后者就很是好奇麻袋里的是何物。他几次想要开口问,但是一看到九云冷若冰霜的脸就开不出口。 九云之所以能够以当时那种最直接的方式见到慕容立宏,是因为她对管家说了她是苏心研派去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方去禀报过后,竟然真的和苏心研猜的一样,二话不说就带她去见慕容立宏了。 见到慕容立宏的地方是他的书房所在的院子里。 慕容立宏背着手站在书房前,从九云进门开始就一直看着她。九云没有说话,就直接将麻袋拖到院子中间,正对着慕容立宏,然后现在慕容立宏的斜对面。 做完了这些,九云才可有可无地对慕容立宏行了个平礼,不论是什么人,都看得出她一副敷衍的态度。或许不是敷衍,而是在礼数规矩下不得不做出的动作。 在慕容立宏没有让她起来的情况下,九云就款款站起,用极具打量的目光将慕容立宏上下打量个遍。她如此放浪形骸的动作让一边的管家险些炸毛。 把慕容立宏上下打量了个遍,九云柳眉剔竖,感觉慕容立宏这个人表面是温和如玉的翩翩佳公子,内里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因为九云敏捷地察觉到了慕容立宏不时在眼里一闪而过的阴冷。 “五皇子,小姐让我来转达一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您是随心所欲,但是怎么也得做的干脆利落,不留一丝痕迹。”九云将苏心研让她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对慕容立宏说出。 不留一丝痕迹?慕容立宏这个时候根本就不知道她说的是哪跟哪儿!瞅着九云的面孔的确是苏心研身边的人,所以一直往苏心研身上想。对苏心研,他还没有做什么事情啊! 难道是...... 慕容立宏眯起眼睛来,看着麻袋猜想这麻袋里是什么东西。 九云将被风吹散的几缕碎发别在耳后,目光放在麻袋上,“这东西还要五皇子看一看,方知我们小姐说的是什么。” 说完这话,九云就转身迈步离开,顺着刚才来时的路走出慕容立宏的府邸。 听完九云的话之后,苏心研面色淡然,“以慕容立宏的性子,是绝对会把麻袋打开的。”按照慕容立宏的谨慎程度,失去了一枚棋子,怎么着也会消停几天了。她垂下眼睛,叹道:“真是好奇他见到麻袋里的东西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九云面色怪异地垂下头,不知道苏心研和慕容立宏有什么恩怨,竟然要把跟皇后娘娘讨来的尸体送到慕容立宏的府邸上去。 还让她对慕容立宏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 加上当日在紫竹殿内她隐约听到苏心研对小斐低声说的话,就好像小斐给大公主下毒都是慕容立宏指使的。 可是慕容立宏为什么要给慕容依秀下毒呢?后者还是他的妹妹!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 苏心研将还没有做完的刺绣拿出来,准备今日就把这刺绣做好了。 她拿着刺绣坐在桌子边,正对着敞开的房门。 苏倩丹穿戴整齐,随着她走进听雨阁的动作,和池塘里初绽放的粉莲一样颜色的绣锦轻纱裙摆摇曳,厚实的碧色柳垂纺丝披风上,是一条毛茸茸的白色狐狸毛领。 进了听雨阁,苏倩丹将两边原本在干活,见她进来便行礼的一种丫鬟忽视掉,直直往正屋走。 刚进了正屋去,她就见到了在桌子边低头刺绣的苏心研,顿时,把笑容挂在面上,“大姐姐。” 苏心研闻声抬头,见到来人是谁,就笑了笑,“原来是二妹妹来了,我还道为何忽然就闻到一股香味呢!”她说的香味正是苏倩丹身上的胭脂味。 苏倩丹抹在身上的胭脂都是上好的,不过胭脂到底是胭脂,还是有那么一股味道。 苏心研一抬头,苏倩丹就看到了她挂在脖子上的蓝色宝石,淡蓝色宝石被镶嵌在银上,编制的红色绳子穿过银片。苏心研肤若凝脂,极为细腻的白色把宝石衬得更美了。或者是说,蓝色的宝石将苏心研的皮肤衬得更白了。 见苏倩丹这一身打扮似乎是要出去的,苏心研就故作无意地问:“看妹妹穿得这般整齐,难道是要出去吗?” 看着苏心研脖子上的蓝色宝石出神的苏倩丹被她问得一愣,随后自然地咧开嘴笑了声,回答道:“正是呢。” 第88章:被邀游玩 苏倩丹说要出去,却来了她这里,肯定是有关于她的事,否则苏倩丹也不会来了。 苏心研睁着眼睛,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不知道二妹妹是要去什么地方呢?穿得这么漂亮,应该是去游玩吧。”她以前不喜人多的地方,认为人多手乱,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不少闺秀的邀请都找借口推掉了,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什么人来邀请她了。除了皇宫中必须出席的宴会,否则她也不会参加。 似乎是和京中的闺秀中间被挡了一面墙,叫她们过不来,而她也过不去。 上辈子直到她被皇帝赐给了求娶她的慕容立宏做正妃后,才走进了京中妇人的行列。 也就是说,她从没有融入京中闺秀的团体中。如今想来的确可惜。 去年赏花宴上,她因表演才艺而得到一颗南海夜明珠,她原本以为那件事情后她会走进京中闺阁小姐的集体内,可是没有受到任何一个人的邀请这让她难以接受。 苏倩丹这便有些得意地笑着,嘴.边两个浅浅的酒窝就显出来。她走到桌边坐在苏心研的旁边,“几个姐妹们聚聚而已,平日里比较合得来,所以时不时会约出来聚一聚。日子无聊,总不能一天天的待在府里,会让人认为是身体会有什么隐疾的。” 这话说得会让人感觉不舒服,可是苏心研好像没有感觉一样,也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一双美目落在刺绣上。 她说完这句话后,苏心研就没有开口了,不免心有不满。然而脑子里忽然就想到了苏王氏才嘱咐自己的话,便扁了扁嘴,身子往前倾更靠近了苏心研,“大姐姐,你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不然就和我一起去和姐妹们聚一聚?” 你的姐妹你去相聚,她有什么什么、有什么必要和她一起去? 苏心研轻轻看了她一眼,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个距离,“妹妹的朋友,我去了的话像什么?二妹妹还是不要说这种孩子气的话。”苏倩丹一靠近她,她便感到身体有些反感,说话间已经站起来了。 苏倩丹却是不知道苏心研心里想的是什么,苏倩丹腹诽道:你有什么朋友?如果我不带你不去,有什么人会请到你? 苏倩丹也想到了自去年赏花宴后,邀请苏心研去参加各种各样宴会的折子就不曾停过,只不过这些折子都被她的母亲扣下了,没有一个折子被送到了苏心研的手中。 邀请苏心研参加宴会的人个个都是有名的嫡女,甚至都是达官贵族的千金小姐。明明她们二人都是尚书府的嫡小姐,可是偏差怎么就这么大? “大姐姐怎么这样想?丹儿的姐妹就是大姐姐的姐妹。”苏倩丹微笑着软下声音说,“再者,那些姐妹都是性子好的,肯定会对大姐姐好的。” 听苏倩丹这句话,苏心研就听出了她是有备而来。 古有吴广起义,在起义前也是筹备了不短的时间。在苏心研看来,苏倩丹这个时候就好像吴广,计划好了一切,就等着她跟着一起去。 “好。”苏心研瞬间就决定了跟她一起去。 她知道对方是计划好了,要做出些不利于她的事情。明知有危险,她还是想知道对方给她准备了什么。 吴广筹备了长时间才起义,不仅捏造了身份,还利用鬼神之说让将士信服跟随于他。虽然前时间取得胜利,但是,还是不敌权贵! 苏倩丹这才满意地咧开嘴笑,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然而下一刻却又是忧心忡忡,“大姐姐,你能不能不要用尚书府嫡长女的身份呢!毕竟如果我的那些姐妹们如果知道了你是我姐姐,你的身份和我们相比要好很多,会让她们感到拘谨的。”苏倩丹开始说她早已经准备好的话。 苏心研望着她,两颗夜明珠一样的眼眸狠容易就撞进别人心里,望进苏倩丹的眼里,闪过讽刺。就好像她知道她要做什么,在她的眼睛是似乎所有阴谋无处遁形! 苏倩丹不自然地垂着眼别过头。 时辰尚早,这个时候不过是早膳过后半个时辰。 棕红色的桌子上摆着一棵绿色植物,随意的一个已经凉了的茶盏,还有苏心研没有做完的半面做工精细的刺绣。 “那么,二妹妹给我说说看,我该跟她们说我是谁呢?”苏心研故作不解地问。实际上她哪里是不解,苏倩丹的心思不如苏王氏,这种情况不过是要她顶一个庶女或者什么落没家族的千金小姐,以衬出她自己身份的优秀。 苏倩丹听她这么问,就感觉苏心研是有将她的话听见耳朵里的。明明她心里已经知道有让苏心研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见其他人,不过她还是装作思量地说,“其实,大姐姐,庶女的身份太低,根本就不可能和我们相处在一起。”她发现苏心研在看着她,忽然想起刚才她才说过她的姐妹们性子随和,“姐姐,嫡庶尊卑有别,自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到现在已经好几十年甚至是几百年的磨合已经被当今人们所流传,这种已经深入人心又叫人根深蒂固的感觉是很不容易改变饿。嫡庶注定不会在同一条线上的。” 苏倩丹这个时候跟她说嫡庶尊卑有别,她怎么就不会想想,如果不是后来一系列的阴谋,她苏倩丹永远都摆脱不了庶出的出身。苏心研轻轻弯起唇,“然而二妹妹还没有跟我说我要以身份去呢?” 苏倩丹垂着脑袋,故作认真地想:“要不,大姐姐就说你是来大都投奔亲戚的?”说着,她已经暗自感到一阵窃喜。一想到自己计划好了的事情套在苏心研的身上,脑中浮现起苏心研狼狈不堪的模样,这阵窃喜就没法压下。 苏倩丹越是这样,苏心研越知道她是已经挖好了洞要把她推进去。越是明了,她越是想要一探究竟。总得知道了对方要给她什么礼物,她才可以决定要送什么礼物给对方吧! 潘湖是大都的一个湖泊,潘湖的湖水清澈见底,绿水青山实乃人间仙境。潘湖三面临山、四周绿树成荫、冬暖夏凉。波光粼粼的潘湖上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小道修有栏杆以提高找到的安全性。小道尽头就是一个亭子,从正面上看,亭子后上层叠错落的绿色山峰,仿佛亭子就落在群山前虚无缥缈的美丽地方上,美丽不可亵渎! 潘湖,当今皇帝曾经要将这个环山如似仙境的美丽湖泊划为皇家场所,仅供皇家人游玩。只是他的想法才一说出,就造到东宸最尊贵的两位女人的反对——太后和皇后。只太后和皇后的反对,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后来,达官贵族或是达官贵族的子女就会三天两头的来到潘湖游玩,一来到潘湖,就会让自家的侍卫将在潘湖的百姓赶走。周而复始,在潘湖的百姓们几乎每一天都会被人赶走,久而久之,也就没有百姓来这里了。潜意识里认定了潘湖是达官贵族才可以来的地方。 传说天上有一九天瑶池,那是仙女湖,湖水终年暖洋洋的。九天瑶池周围,夏天凉爽冬天暖和。古人有云,仙女湖的末端就是东宸国的潘湖,所以潘湖才会形成冬暖夏凉的气候。介于这句话有一定的可信程度,潘湖因此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这天,潘湖湖心上的亭子聚着不少莺莺燕燕,目测怎么也得十来人。幸亏亭子够大,十来个人下去还显得宽阔。 不多时,一些在亭子里忙活的女孩就陆续走出亭子,在小道上一个接着一个站着,亭子里只剩下了四个女孩儿。显然,这六个女孩儿才是这次宴会的主人,陆续走出亭子的拿着女孩是她们的侍女。 在小道的末端,站着好些个小厮随从打扮的男子,大概是跟着自己家的小姐出来的。 亭子内有一石桌,石桌旁边是一张张磨平了的石头椅子。以石桌为中心,旁边是四张石椅,在四张石椅外边,是六张围成一圈的石椅。也就是说,这里有十个座位。不仅如此,亭子筑起的围墙内,是用青石板固定住的可供人坐的位置。 一名穿着桃红色麝鼠皮毛对襟小袄和碧色绸缎百皱裙的女孩儿坐在亭子正中央,女孩头戴着一支红色海棠步摇,粉色的披风上一顶帽子还未摘下。露出的面容上,唇上一点黑色的痣很是显眼。 旁边一个身着蓝色苏锦侧结小袄和粉色百皱裙的女孩就对她说道:“今儿天气暖和,潘湖也没有什么凉风,跟春天似得。招弟,你怎么还舍不得把帽子给摘下来?” 另外两人也在疑惑她为什么不把帽子摘了,就齐齐转头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刘招弟就看了她一眼,“前些天夜里睡觉不老实,将被褥掀了去,着了凉,有些难受。” 第89章:不慎摔倒 刘招弟就看了女孩一眼,“前些天夜里睡觉不老实,将被褥掀了去,着了凉,有些难受。”说着,她用手上的手帕拭了拭鼻子。 刘招弟是礼部侍郎的女儿,因为她是家中第三个嫡女,到现在,母亲都没有生出逞心如意的男孩。礼部侍郎虽然没有嫡子,却有好几个庶子。和侍郎夫人相比,礼部侍郎渴望嫡子的念头要淡了许多。 刘招弟刘招弟,就是为了下一个孩子能是男儿! 听她这么说,另外三人都是用帕子掩了嘴轻轻笑了起来。亭子里燃着火炉,她们并不会觉得寒冷。 湖水碧波荡漾,远处山林不时传出鸟类的鸣叫声,偶尔还能瞧见展开自己美丽翅膀的鸟儿叽叽喳喳着不知道从何处飞起来,在空中留下痕迹又匿在某一抹绿色中了。再细看远处的湖水上,碧绿色的湖水上几处雪白点点,宛如白纸上的一点墨,是那口渴了的鸟儿扑打着翅膀低头轻啄湖水。 苏心研带出门的是九天和素雪二人,出门的时候素雪手里拿着一个不大的碧色包袱,也不知道里边装了什么东西。进马车的时候,苏心研就把包袱放在车内的夹层里。 “二妹妹,今日和你相聚的是什么人?”马车里,苏心研故作随意地询问。两叶柳眉微微凝起,似乎还不怎么喜欢马车里的环境。实际上,她是不喜欢和苏倩丹待在一起。 可是即便不喜欢,她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苏倩丹笑了笑,浅浅的笑容边是两个酒窝,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下是没有掩饰的得意。得意她身边有许多朋友,而苏心研却是一个朋友都没有。“约出来的有四人,有礼部尚书之女刘招弟,还有母亲娘家的两个姐妹,另外一个是大理寺少卿大人的嫡次女张晓迎。”或许是她过早接触到身份上的差别,特意在人名前加上了她们各人的身份。 苏心研脸上露出了一个似有若无的笑容,似有若无的笑容似乎是春日里蝴蝶轻轻落在叶子上,如果是叶子一阵轻微的颤.抖,蝴蝶就会消失不见。 两刻钟之后,马车徐徐停在潘湖前,苏倩丹的贴身婢女翠儿从马车后端取来一小凳子放在马车架前,“小姐,到了。” 潘湖前人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草地上的草都是来到脚踝处一般高低。凳子这么一摆,掩住了一方草儿。 马车里的二人同时听到这句话,苏心研便以手掩嘴打了个哈欠同时猫着腰出去,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苏倩丹原是想要先出去的,见苏心研这幅迷糊的样子,倒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和她年纪不吻合的得意笑容,随即,跟在苏心研的后头下马车去了。 苏心研借着稳稳错过摆在地上的小凳子下了马车,素雪扶着她,没有碰到凳子就下了马车,站在马车前望着风景秀丽的潘湖。 像宝镜一样的碧水徐徐流动,映出了蔚蓝天空和天空中几朵洁白无瑕的云朵,映出了广袤无垠的一整片青峰以及在飞翔的鸟儿。碧绿的湖水清澈见底,干净透彻。湖心一处白色更是衬出了湖的幽静,仿佛世外桃源一样,与外头街市的热闹喧杂隔绝了一样。 和她前世第一次来到潘湖的时候,环境是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恍惚间,她竟是有些分不清时间了。 “我从这会子起就叫你堂姐了。”苏倩丹柔和似水的声音在后头响起,她传出的声音让苏心研知道了她还在马车架上。 苏心研的脚后跟就是稳稳放在草地上的小凳子。 长长的裙摆将苏心研的脚掩住了,她略微转过身,右脚不着痕迹地勾住凳子的一角,“嗯。我是第一次来这儿,不想这里这么美,难怪皇上曾经想把这儿划为皇家的地方。” 凳子已经倒了,由于苏心研的脚顶着,只发出一点细微声响。并没有引起人的注意。 那厢,苏倩丹已经探出脚,左手搭在翠儿的手上,将自己的一部分重量搭在翠儿身上。整个身子出了马车架,她感觉自己找不到凳子在什么地方,可是除了后脚跟,整个人已经离开了马车架。 那一瞬间,苏心研清晰地看见苏倩丹呲牙咧嘴的表情,她勾了勾唇.角,笑容有那么点漠然和嘲笑。 苏倩丹一脚踩空,整个人歪向扶着她的翠儿。 那边的翠儿隐隐感到不妥,下一刻,她身上就多了她难以承受的重量。 翠儿“啊”的一声向后栽去,跟着栽下去的还有在她身上的苏倩丹。 一时间好不狼狈。 “哎哟!”苏倩丹揉着被摔疼的脑袋边坐起来。 她还好,在下边的翠儿就一身狼狈。 苏心研前一刻还是一脸淡淡的嘲讽笑容,下一刻就换了个人般的换上充满担心的紧张表情,她蹲下去拉苏倩丹沾了泥土的手,很是仔细地用淡蓝色的手帕给她拭去手上的泥土。 苏倩丹看着自己被苏心研拉住的手,随即怒目圆瞪地转向刚刚爬起来后就跪着的翠儿,冒着疼痛感的左手猛的抬起甩向翠儿,“你是怎么做事的?摆张凳子都能摆歪了?本小姐摔倒了你也得受罚!做事就不能上点心吗?半点眼力劲都没有!” 翠儿一脸委屈地捂着脸,被打弯了身子也不敢造次地扳正身子跪直,一边流泪一边委屈地道:“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真的摆好了的,刚才大小姐不是稳稳地下马车了吗?” 九天眼儿尖,虽然不知道刚才苏心研是怎么做的,但是很清楚那凳子会歪了是苏心研做的手脚,不过她此时不动声色,心里满是幸灾乐祸。 听了表姐翠儿的苏倩丹疑惑地转回头,看着苏心研满腹狐疑,翠儿说的不无道理!她猛的将手从苏心研手里挣出来,用质疑的目光看苏心研。 苏心研眼里瞬间凝聚了泪光,皱着眉头强忍着眼泪的模样,“二妹妹是怀疑我?” 苏倩丹见她这幅模样,一时间也摸不准了,便垂下头来拍拍被草地磨得发疼的双手,一手借着翠儿的力,一手扶着马车站了起来。 苏心研也站了起来。 “刚才我下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碰到小凳子。我比你年长一岁,身子也比你高些,不需要凳子就能够下来。”苏心研半垂着眼,恰到好处地敛去眼里的一丝冷芒。她这么说,将责任摘得干干净净。 苏倩丹摸不清来由,摇摇头,没有去应苏心研的话,决定回府后再询问母亲苏王氏。随即,她看向湖心的亭子,“莫要在这里耽搁太久了,我也没有什么事,我们过去吧。”说完,她狠狠地瞪了翠儿一眼,警告她待会要机灵些。 苏倩丹便带着翠儿先往湖心亭走去。轻柔不滞的步伐让人难以看出她刚才是摔倒过的人。事实上,苏倩丹知道她的脚踝处被磨破了皮,中裤下一处雪白的皮肤更是一片通红。 可是如同刻在骨子里的礼仪让人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忍着疼走路。 苏心研不语,看了身后的两个侍女一眼,跟在苏倩丹身后。 苏倩丹!太子侧妃!我这个前世的太子妃,已经决定在你身上收点利息钱了。 她在自尽之前,跟慕容立宏说过一句话:我这人最是记仇! 事实上她并没有说谎,她的的确确是最为记仇的。除了维护她渴望的亲情,她这辈子就是从地狱中出来,为复仇而来。因为是为复仇而来,所以她注定是一个人人都为之唾弃的恶人! 恶人! 在青山绿水上、鸟鸣鱼跃声中,苏心研勾起唇,若有似无的笑容中似乎带着残忍的笑容,真真仿佛是地狱中的罗刹! 重生这么些日子来,她天天算计,算计着自己下一步该如何做,一步一步地想得长远。直到慕容依秀中毒,她将下毒的小斐送到慕容立宏那天开始,复仇才真真到了重要的时候。 慕容立宏吩咐人给慕容依秀下毒,就好像是他撕下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坦诚相见!似乎都是处于明面。 处在明面吗?不一定呢!苏心研勾起一边唇.角,诡异地笑了笑,眼睛里却映着美丽的景色,有些格格不入。 我恨的人们!先收利息,再将你们夺走的属于我的东西还回来,我受的痛苦,将千百倍的还给你们。 苏心研的身子笔直,长长的裙摆下是她没有丝毫停顿的步伐。女子脸上依旧挂着笑意,只是笑容愈发加深,冷漠残酷的味道越来越浓烈。 有一种人,你越是对他好,他越是会肆无忌惮地伤害你;你一旦狠起来,他倒是不敢伤你半分。 我这辈子注定是恶人。你们可知道,恶人也是可以披上好人的衣裳扮做好人的! 苏倩丹,你将是我第一个受利息的人。 苏心研一双美目望着清澈见底的湖水,湖水冰冷,如果不慎落水了,可就麻烦了。 第90章:江南水乡 苏心研一双美目望着清澈见底的湖水,湖水冰冷,如果不慎落水了,可就麻烦了。 她曾经,被人在这种天气生生推进潘湖。而推她的人,正是苏倩丹。当时她解释说是脚打滑不小心的,如今想想,这种天气,青石板小道稳得很,怎么可能会打滑? 也不知道是当时太傻了还是怎的! 苏心研很快就赶上了苏倩丹,吊在她的一步后,目光一直看着湖心亭内的人,目光很轻,以至于湖心亭里的人不会反感苏心研的目光。 苏倩丹慢慢走着,略微偏过头睨了身后苏心研一眼,不知道出于何种心态,就感觉苏心研很是识相,还记着她这个时候是投奔至京的远房表亲。还有,这个时候苏倩丹也生出了一种她胜于苏心研的感觉,或许只是因为她走在苏心研的前边——她已经看够了苏心研的背影,那个感觉很是让人厌恶! 一边走着,苏心研两只手都缩进袖子里,两只袖子里头好像有什么东西。 停马车的地方和湖心亭的距离相差甚远,以至于苏倩丹摔倒无人看见。 “倩丹,你来了!快坐下暖暖手!”刘招弟见苏倩丹进了亭子便开口说道,挥手间可见她手里拿着一条手帕。话刚说完,她就看着苏倩丹身后的苏心研,缓慢地眯起了眼睛。 张晓迎正是身着蓝色苏锦侧结小袄和粉色百皱裙大理寺少卿之嫡次女,她一边从火炉上提起茶壶,一边微笑着温婉地开口:“正是呢!倩丹快些坐下。倩丹与我们相聚,不知道带的是何人!” 苏倩丹将披风解下,递给了身后的翠儿,随即她就坐在张晓迎的旁边,伸.手在火炉上搓了搓,“今儿天不怎么冷,就想着带我这远方堂姐出来玩一玩,让姐妹们瞧瞧我这个堂姐。”她看向苏心研,“堂姐快坐下吧,这里的姐妹都是大家闺秀,都是很好相处的。” 苏心研眼皮一跳!下一刻她就温顺的走过去,在苏倩丹的旁边坐下,她的前边,就是坐在内围石椅上的王易和王嘉二人。王易和王嘉都是苏王氏的侄女,也就是兵部侍郎的孙女。 苏王氏的父亲是兵部侍郎,兵部侍郎育有多子,王易和王嘉是堂姐妹的关系,二人和苏倩丹也是表姐妹的关系。 苏倩丹此话一出,王易和王嘉都是诧异的模样,因为她们和苏倩丹有血缘关系,尚书府府中何时多了何人应该会知道的,可是她们并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远方表亲。 刘招弟颇为戒备地眯起眼睛,盯着款款走来的苏心研。下意识的,她感到眼前这个人很有威胁力。 只有张晓迎用打量的目光打量有大家闺范的苏心研,猜测这么有气质甚至比她们在座所有人都有气质的女孩儿会有什么样的身份。 “倩丹,你这堂姐叫什么名字?”张晓迎靠近苏倩丹在她耳边低声询问。 叫什么名字?苏倩丹有一瞬间的错愕,因为这是她还没有想到的问题不过也仅仅是一瞬间,很快就很自然地看向苏心研,随即回过头看了张晓迎一眼,“这个问题,我想还是让我堂姐来回答会比较合适。” 她将话题引到苏心研身上。 王易和王嘉相视一眼,摸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不仅是她们二人,刘招弟和张晓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苏倩丹这么做,苏心研也不觉得奇怪,她淡然一笑,双手搭在双膝上,“我叫苏心,是江南水乡一个小村庄里一个土生土长的人儿。”信口拈来,苏心研知道自己胡编乱造的本事日益见长,说起胡话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王易身子往右边倾斜了下,在王嘉旁边低语道:“倩丹不是说她会把她的大姐姐带来的吗?怎么带来个堂姐了?” 听到苏心研的回答,一个“江南水乡”让张晓迎忽然来了兴趣,“江南可是个好地方!真是想念住在江南的那段日子,三年前我回到京城就没再回去过了。如果现在有去江南,我是一定要去找我住在江南那里的大姐姐。” 苏心研看到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伤感。 刘招弟就抿嘴,故意坐直了身子,睨着苏心研,很是好心地跟苏心研解释,“晓迎的姐姐身体抱恙,在江南水乡养病。” 张晓迎看了她一眼微微顿了下,忽然才想起苏心研说她叫做“苏心”,她惊奇询问道:“你说你叫苏心?”苏心研不明就里地点点头,张晓迎这便笑了,“倩丹的大姐姐就叫做心研,你们又是本家,不知道是不是缘分。苏心,你到倩丹的府中,想必也是见到过传说中温婉神秘的大小姐了吧。” 大理寺少卿位居正二品,张晓迎三年前从江南回来,就很少会去参加皇宫的宴会,虽然少,却也不是没有。可是到现在,她都没有见到过苏心研。一旦是她参加的宴会,苏心研就没有参加,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从其他人嘴里听到别人对自己的评价,还是别人用对其他人说话的语气,这种感觉很是怪异。苏心研扯起唇角笑了笑,“当然是见过面了。” 大理寺少卿嫡次女张晓迎身上有一个同父同母的姐姐,她的姐姐天生带疾,十多岁的年纪常年卧病在床,大好青春年华都在单调无味的房间里养病。只是连苏心研也不很是清楚内由,甚至是没有见过她一面,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模样。刚才不用刘招弟解释,她也知道张晓迎的姐姐为何会在江南水乡。 或者说不定,她知道的比刘招弟知道的还多。 王嘉瞧瞧瞄了苏心研一眼,对王易说道:“我没有听过有什么远方表亲来京城投靠苏府,并且在这里居住啊!这人啊,八成就是倩丹的大姐姐,会顶着远方表亲不过是倩丹故意要求的而已。” 王易赞同地点头,不动声色地看着苏心研坐好了身子。 “听说你们那里很是偏僻孤寂,不知道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或许奇怪的事情。”说话的却是苏倩丹,她明明就知道苏心研是什么身份,刚才更是她让苏心研说自己身份的。可就是这样,她做了第一个出言刁难苏心研的人。 或许不算是刁难。 刚才张晓迎和她说话,两人一人一句接着一句,说出的话还让人生出不敢去打扰的气势,压根就没把她们放在眼里——好像她们就是不存在的。 苏心研一幅煞有其事的模样点了点头,两颗黑幽幽的眼眸转了转,像是在思考要跟她们说乡间发生的哪一件事情。 “我给你倒杯茶水吧。”张晓迎对于这个一来就要讲有趣的乡间故事的人很有好感。说着她已经端起了自己在府中出来的白玉茶壶,不疾不徐的给苏心研倒满了一杯茶水,然后用双手将茶杯递给苏心研。 苏心研看着她递过来的茶杯,动作一顿,然后再接过来的同时,眼睛看着苏倩丹的表情。张晓迎这个时候是苏倩丹的好友,在苏心研看来,二人有很大的可能是为了戏弄自己而做出的一唱一和的事。 可是,如果不是张晓迎的的确确发自真心要这么对她,就只能说她做戏的能力太强了。因为苏心研没有看出张晓迎的任何不妥! “我们那里有一个富人家,家中如今的当家人的祖父一辈曾经是朝中的大臣,名声赫赫!祖父在五十岁后就辞官归于江南过平淡的生活。可是父辈不是做官的料,没有一个考得中的。如今的当家人五次参考却次次落榜,不过他也是个思进取的人,将旁边村里娶了一个父亲是做官的女子为妻。”苏心研的声音清脆,可是又带有磁性,振地有声,“女子爱慕于男子,刚嫁过去就让父亲给男子谋了个官位。我们东宸有句古话——嫁乞随乞,嫁叟随叟。女子一心一意地对这个家庭,尽管男子对她的举动让她感到心寒。可是,婚期不过一载,男子就带回了一个称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美人儿回府。更是让女子让出正妻之位。” 张晓迎紧紧锁着眉头,眼睛盯着石桌。 女子一生除了成长的这些时间在家中生活,几乎就是在夫家度过。可见夫君对一个女子的重要性!苏心研讲的事情,让身为女子的她感到共鸣并且引起她了的深思。 即便刘招弟下意识的不喜苏心研,抱着先入为主地去排斥苏心研,可是也承认苏心研讲的事情让人忍不住去深想。然后感到夫家的重要,开始担心自己日后会不会遇到这种男子! “但是,碍于男子的祖父十分明事理,五十多岁的祖父不同意他的孙儿的做法。硬是保住女子的正妻之位。”苏心研继续讲。 第91章:毛骨悚然 “但是,碍于男子的祖父十分明事理,五十多岁的祖父不同意他的孙儿的做法。硬是保住女子的正妻之位,并阻止了男子将青梅竹马迎进府中的做法。”苏心研继续讲。 拂过湖面的风夹杂着潘湖两边山林里树木的清香味。 “可是,不管正妻之位是否保住了,女子终究是失去了夫君的心。被逢高踩低的奴才们作践,整日郁郁寡欢。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不曾想过利用自己母家的权利去对付自己的夫君。所有的苦水都有自己吞,日子过得十分艰难。那个时候,女子的父亲因为政治上的某件事情上的失误被贬至远方,女子的身份也一落千丈。终于有一天......”苏心研顿了下,轻啄一口茶水,“终于有一天,那个明事理的祖父过世了。那个男子,也就是女子的夫君,勒令女子为其祖父守孝一月。就在守孝结束的那一日,女子被休,并被净身出户。女子一时想不开,便投井自尽!” “那名男子,称心如意地娶到了自己的青梅竹马。日子过的十分舒心,哪里还记得他有一个正妻?说来倒是会让人感到害怕,我们那里,有不少人看见了女子死后化成的鬼魂。深夜时分,街市上总是有一个长发及腰,却从不露脸的女人,之所以知道是女人,是因为......” “停!” 开口的喊停的人是刘招弟,她脸色有些不自然,好似是害怕听到这些,“苏心,这也是趣事吗?为何听着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王易和王嘉脸色也不是很好,泛着一股病态的苍白,大概是也被吓到了。 苏心研感到好笑,曾几何时她也和这些闺中女子一样,最是听不得这些脏东西,若是听到了有关于这些脏东西的事情,就会忍不住去深想,最后想到自己都感到害怕。正所谓日思夜想,白天想多了,夜里就会梦到,周而复始,寝食难安。 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便不再感到害怕了,应该是在那个时候,她就认定了世上并没有脏东西! 可是如今的她不也是鬼吗? 想想都觉得好笑。 苏心研眼底带笑,面对着刘招弟道:“因为这是我听过最有趣的事情了。你别急,有趣的在后边。” 听她这么说,刘招弟也只好静下心来继续听她说了。 在再次开口之前,苏心研瞥了张晓迎一眼,发现她低头沉思,也不知道在想的什么? “之所以知道是个女人是因为它身形瘦小,不像是男儿家。每到夜深人静地子夜时分,它总是会出现在杨府门前——杨府,就是我刚才所讲的女子的夫家。每次总是会有人见到它进去,却从来没有出来过。” “距离男子新婚不过一月时间,府里死的人却已经达到了七个人。死的人都是奴仆,并且都是伺.候新的女主人的仆人。一个接着一个,闹得人心惶惶。” “担心受怕地度过一个多月,女主人溺水身亡。府里的人明明就是看到女主人是死于府里的莲花池的,但是发现尸体的地方却是在井里。” “不过两月,杨府就灭亡了。有人说,那个东西就住在了破败了的杨府里。不久之后,官府把杨府的地拨给了一个外来的商贾,那商贾就将府邸翻新。” 苏心研故意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说:“在一个井里,发现了一具尸体,正是我刚才所说的女人的!明明已经死了好几个月了,可是看起来就像是刚刚死去的。” 在风景优美的湖心亭中,配着丝丝风声,苏心研故意压低的带着股寒气声音的话刻进了各位的脑子里。 苏心研说完就再次抿了一口茶水,看着神色各异却是不约而同都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几个人。 她所讲的,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忘恩负义的奸诈男子就犹如过江之鲫一样数不胜数,就好像她讲的男子,还有......慕容立宏!如果女人遇到了个这样的男子,就等同于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我怎么感觉后背凉飕飕的?”掠过湖面的风灌进她的后背,王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苏心研面对着嘟囔了一句的王易,眼睛却在注视着苏倩丹。 只见这个女孩嘴紧紧抿着,眼睛忽而注视自己的手忽而移向别处。 她在害怕! 苏心研脸上挂上了笑容,笑意越来越浓,笑容愈发扩大。 鱼儿上钩了。 这个时候,苏心研已经在想着她的计划,一双美目却是看着在石桌上的食物,黝黑的双眸时不时转动,给人的感觉就是她在看食物,而并不是在出神。 半晌,没有人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看起来都有点精神恍惚。 在亭子里的几人,除了刚才讲话的苏心研,就只有张晓迎不像是害怕的模样。张晓迎脸色正常,只是垂着眼睛应该在想着什么。 苏心研手上的茶水已经喝完,她轻轻探出身子坐着将茶杯放在石桌上。 张晓迎抬起眼睛扫了苏心研一眼,“苏心,你刚才说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吗?还是只是一个故事?” 听到她说的这句话,所有人纷纷看向苏心研,眼里埋着紧张地情绪,只为等待苏心研回答是或者不是。 苏心研露出了一抹很浅很浅的笑容,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察觉她的嘴.角是向上扬起的。“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真发生过的,如果要去查的话,应该还能查到一些痕迹。”她说的一本正经,让所有人紧张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了。 发问的张晓迎点了点头。 亭子里又静了静。 张晓迎看着他们当中的生面孔,也就是苏心研,忽然笑了笑,“我发现你身上的衣服好漂亮,应该是上好的料子吧?我从母亲那里见到过,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这应该是来自南华国的云绸缎子做出来的衣服吧。” 众人不解的看向她,因为“来自南华国的云绸缎子”她们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而苏心研盈盈笑着看着她,对于她的慧眼感到欣赏。 面对着几个人疑惑的目光,张晓迎回答道:“云绸缎子来自南华国,只有南华国的皇室才有可能拥有。据说,云绸缎子是由一种金色的蚕虫吐丝自缚后剥下来的丝制成的。或许是因为材料太过难得,又或许是这种料子太好,所以一年到底也制不过十匹。” 众人顿时明了,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苏心研,准确的说是看向她身上的衣服。苏心研身上的披风已经取了下来,是由素雪拿着的。此刻,她的身上是一件云绸缎子制成的和天空一样颜色的双面对襟小袄。小袄带着一条绣上去的麝鼠皮毛的棕色围脖,皮毛又软又细,一看就知道是可遇不可求的好货。 之前并不觉得苏心研身上的衣服如何,可是经过张晓迎这么一说,她们也生出了苏心研身上的衣服真的很不错的想法。 她不是一个投靠来京的远房表亲吗?身上的衣服却是南华国皇室才可以有的布帛! 刘招弟疑惑地看着苏倩丹,两叶秀眉锁起,“倩丹,苏心不是你的远房堂姐,来投靠的吗?” 潜意识里,需要投靠的人都是落魄的人,否则也不需要投靠了。 苏倩丹没说话,拿起了她面前的茶杯,掩饰般地放到嘴.边。眼睛却瞥向她的表姐,王易和王嘉二人。 接到苏倩丹的眼神,王易和王嘉对视一眼,二人的眼里都闪过精光。显然,她们有约定好了的事情。 苏倩丹眼睛已经落在了苏心研身上淡蓝色的小袄上,自小袄内垂下的纱裙轻盈地垂在石椅上,随着风的吹动而摆动。她哪里想得到,苏心研这身衣服放在市面上出售,足以抵得上十间收成颇好的商铺! 一身鹅huang色衣服的王易先站了起来,走到苏心研的位置后边。王嘉也缓缓站起来,手里端着一杯刚刚倒出来的滚烫的茶水,坐在苏心研旁边的地方。 王易的手搭在了苏心研瘦弱的肩上,“苏心,可以让我们看看你身上的衣服吗?” 对于一只放在她肩上的手,苏心研感到不满,脸上却没有丝毫变化。 她一直很善于伪装,一直都是! 苏心研看了眼搭在自己肩上的白皙的手,勾起唇笑道:“当然可以,需要我站起来吗?” 她缩进衣袖里的手缓慢,做着尽量让人无法察觉的微小动作。 王易看起来很是随意地歪歪脑袋,“如果你愿意的话。”说着,她向后退了一步以便于苏心研有空间可以站起来。 苏心研站了起来,两只手自然的微微弯曲垂在两侧,因为她旁边坐着苏倩丹和王嘉,所以她决定走到石椅外围的空地。 第92章:王易躺地 苏心研站了起来,两只手自然的微微弯曲垂在两侧,因为她旁边坐着苏倩丹和王嘉,所以她决定走到石椅外围的空地。 白皙的手指间泛着带有寒意的银光,在白日里的亮光中,这点不明显的银光无人察觉。 亭子里除了她们几人,就只有苏心研带来的素雪和九天在亭子里,二人站在一旁。前者眼观鼻鼻观心地低下脑袋,手里还抱着苏心研的披风。后者的目光一直看着苏心研,以便苏心研发生了什么意外她可以在第一时间出手。 王嘉眼睛是落在她手上的茶杯上的,因为茶杯质地是白玉,和其他材质相比会隔热。所以即便是茶杯里的茶水是滚烫的,拿在手里也不会觉得热。 王易伸.出手就要去拉苏心研的手,在半空中有一瞬间的停顿,因为苏心研眼睛是盯着地上的,没有看到她的手,更别谈回应她了。 王嘉的脚悄悄伸出,欲在苏心研要走出去的时候绊她一脚,然后故作不小心将滚烫的茶水连同茶杯扔到苏心研身上。然而她却发觉苏心研一直看着地下,根本就不给她动作的时间。 她只好改变方向,想要在苏心研的脚后跟使坏,让苏心研失去平衡往前倒去,她再把茶杯里的水浇到苏心研身上。 王嘉的脚已经伸.出去,在苏心研的脚后跟处顿下,已经用力踹去。 “嘶!” 发出声音的是王嘉,刚才那一脚没有踹到苏心研的脚,反而是踹到了她面前的石椅。脚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气。 别人或许不知道她打的什么小心思,可是苏心研是知道王嘉的性子。她就是别人点火她放火,别人拿刀她杀人的人!更是因为王嘉刚才有意坐到了她的旁边,如果不是要使坏,苏心研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了。 所以,她眼睛看着地上,就是要仔细地观察王嘉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那边,苏心研明明没有被王嘉伸.出的脚绊到,却无端向前扑去,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到了,直直往王易倒去。 却说苏心研夹在手指与手指间且泛着冷光的,正是手指间夹着的银针! 她的手指夹着的银针,这个时候正正对着王易! “啊!”后边的刘招弟惊呼出声,苏倩丹见状也站了起来,她离得近,站起来就很是靠近苏心研。 九天一直观察着苏心研,她分明就看到苏心研没有被绊到,而是自己猛的往前扑去,心里猜测这是苏心研故意而为之。不由得稍稍安定下来,却还是忍不住往苏心研的方向移动。 忽然,一只手拉住了她。九天回过头,拉住她的正是素雪。只见素雪对她轻轻摇了摇头,一脸的淡定,似乎她并没有看见苏心研这个时候的样子。素雪低声对九天说道:“这是小姐计划好的了,她说她不会有任何事情的,我们不能去干扰她的计划。”她的声音控制在只有她们二人能够听见的范围内,其他人也没有去注意她们二人的动作。 要问素雪为何这么说,都要从她们还未出府的时候开始说起。 当时苏心研从苏倩丹说的话中隐约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聚会,决定要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苏倩丹未去听雨阁之前,苏心研是在做刺绣的,刺绣工具里的银针有长有短,她就将几根手指长度的银针取下来,别在她中衣的袖子里。 并且,她还带了毒粉。 素雪之所以会出此言,是因为在出府前,苏心研梳妆打扮换衣服的时候特地嘱咐她的。当时九天不在旁边,所以不知。 接着,素雪又对九天说道:“小姐还让你待会......”二人靠近叽叽喳喳了一小会。 忽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叫声自山水之间发出,不雅的声音让人很容易的感到不悦!叫喊声震耳欲聋,哪里像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若说不雅,亭子里的景象更是让目瞪口呆。只见王易狼狈地倒在地上,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捂着右边肩膀。 苏心研刚才向她倒去,倒在她身上无可厚非,偏偏苏心研倒在她身上后就尽量在她身上翻了个身,站了起来。 她的动作可叫王易疼痛难忍,加上她的肩膀不知被什么东西扎到,一阵阵刺痛从肩膀的血肉传出。 这么一来,她哪里还忍受得了?倒在地上唉声叹气就是没有力气站起来。 王嘉惊呼一声,不得不将茶杯放下,连忙跑过来,蹲下欲扶起在地上的王易,“堂姐,堂姐,你没事吧!”将手从王易的手肘穿过,正要使力把王易扶起。 刘招弟和张晓迎也已经走上前来,虽然没有王嘉的惊慌,她们二人也是很担心被苏心研压.在地上的王易的。 和她们相比,苏倩丹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明明她才是和王易较亲近的表姐妹,却还不如刘招弟和张晓迎。 刘招弟走得快,三步两步走到王易身旁,和王嘉一起,把王易搀扶起来。却说张晓迎是先朝站起来了,有些狼狈的苏心研迎去,“苏心,你没事吧!”说着,抬手扫去她身上的灰尘。 苏心研原本白皙但是现在沾上了灰尘的手覆上张晓迎在帮自己整理衣服的手,后者一顿,不解地眼睛看着苏心研,望进苏心研黝黑古井般的眼眸。 苏心研对她摇了摇头,表明自己没有关系,“我没事,堂妹会帮我处理的。”她看向了不远处的苏倩丹,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 张晓迎顺着苏心研的目光看向跟没事人一样的苏倩丹,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王易那边。王易正被人搀扶起来,可是她显然很不好受,两个女孩还搀扶她显得吃力。于是她点了点头,松开了自己的手。 不过她并没有走向王易,而是走到亭子的出口处,招招手让几个丫鬟进来。 在亭子外边的奴仆们隐约知道亭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没有人敢在主子没发话之前进亭子。 王易被王嘉和刘招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但是刚刚站稳,就感到脚踝处酸痛无比,后背更是一阵阵的痒。 苏心研走近苏倩丹,冰霜般的眼眸在她看向苏倩丹的时候霎时蒙上了一层装饰的水雾,叫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苏倩丹看着看着忽然就露出一个笑容来,向她走近了一步,两只小手就从衣袖中露了出来,她要去拉苏心研的手,“堂姐,你没事吧!”她的眼睛一直看着苏心研的衣服,想着这一件衣服就是刚才张晓迎说的“云绸缎子”! 只有南华国的皇室才有资格使用的云绸缎子!这让她不得不感到眼红。 在去年,苏卫鸿苏将军,也就是她的大哥打了胜仗。南华国二皇子常平王世子应邀来东宸赴宴,那个时候,南华国送来的物品中,就有五匹云绸缎子。这也是当时所有进宫的人都知道的。 后来她打听到,五匹云绸缎子一匹给了苏卫鸿,一匹给了大公主,皇后得了两匹,剩下的一匹由昕贵妃所得。她还知道,皇后将两匹云绸缎子分别给了苏心研和大公主。 虽然她心中不忿,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苏心研穿着这件衣服就好看,就好像是天地之间,矗立在雪山之上的女子。可是这有如何,她不得不到的东西,苏心研凭什么明目张胆、招摇过市的地穿在身上? 凭什么? 苏倩丹的眼角扫了一眼碧波荡漾的湖水,如今这个天气如果落到了水里,那什么好看的衣服也不重要了。落进了水如果不被淹死,堪堪捞上来的话,身子也会因此受寒。如果没有好生调理一番,可就会成为病根了。 “自然,拖妹妹的福,一点事都没有呢!”苏心研意有所指,走近苏倩丹,没有一点防备的样子就好像称了苏倩丹的心意。 把苏心研推进湖里! 苏倩丹笑得坚定,一定要把苏心研推进湖里!她环顾四周,众人都围着王易,没有往她们这边看。 “这里我常常来,知道湖里有不少红色的锦鲤,如果向湖里扔些食物,它们为夺食,就会争相跃出水面抢食。那样的场面......”苏倩丹拿了桌子上的一盘糕点起来,用力把其中一块绿豆糕捏碎。 而苏心研则是盯着苏倩丹,计算着苏倩丹大约在什么时候会感到皮肤不对劲。 她之前特地让连卿购得的溃烂散。溃烂散溃烂散,顾名思义,正是会让人皮肤溃烂的药散。这种药散需要到大都以外的地方去买,因为大都是禁止买卖溃烂散的。 而就在,刚刚在下马车之后,苏倩丹摔倒,苏心研已经是将她带出来的溃烂散不着痕迹地洒了一些进了苏倩丹的后背。 可是为什么苏倩丹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溃烂散药效虽然大,且药性霸道,可是需要一段时间,才会发作显出药性。 因为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加上苏心研承诺了她不会有事,所以素雪心中安定。 第93章:二妹落水 “这里我常常来,知道湖里有不少红色的锦鲤,如果向湖里扔些食物,它们为夺食,就会争相跃出水面抢食。那样的场面......”苏倩丹拿了桌子上的一盘糕点起来,用力把其中一块绿豆糕捏碎。然后,走向亭子的周边。 而苏心研则是盯着苏倩丹,计算着用在苏倩丹身上的药大约在什么时候会起效。 她们二人的身后,王易是一脸疼痛地被人扶着坐在石椅上。姗姗来迟的丫鬟为她抚去衣服上的皱褶。王易强忍眼泪,可是身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很难忍住眼泪。 终于,一行清泪自眼睛落下,昭示着她所受的疼痛。一只手抓着一个丫鬟肩膀上的肉,哭道:“不知道什么东西在我的肩膀上,就在这里......”她抬手指着自己的右肩膀上疼痛的地方。 因为啜泣着,王易说话的时候断断续续,中间夹杂着哽咽,听起来有点费劲。 “好像有东西在里面!在我的肉里面!”王易强调道。她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地用无事的左手抓住王嘉的手肘,紧张地道:“妹妹,快叫大夫来给我看看,我的手,我的手提不起半点力气了!” 她说得半点不错,王易用左手把她右手抬起来,右手弯曲的弧度让人一眼就看出她的手并不正常。软绵绵的手成不正常的弧度,垂在空中。 不自然的手让人忍不住悲哀。 一丫鬟垂着脸,毕恭毕敬地给王易扫去裙摆上的灰土。王易tui脚无碍,手却难以控制,当下就觉得这个丫鬟十分刺眼,半点都不懂得审视适度!脚一抬,露出了裙摆下一双粉色的绣着梅花的绣花鞋,狠狠地将丫鬟踹开,“给我滚开!” 刘招弟没有半分头绪地望了望亭子外的天空,她到底是年纪小,不知道这个时候要怎么处理!这可是关乎一个女儿家的未来,她不敢乱来。生怕自己什么时候就惹上了麻烦。 刘招弟抿着嘴看向张晓迎,发现后者也是一副悲伤的模样,或许和她一样,是被王易的消极所感染。 王嘉则是被惊恐和害怕两种情绪反复交织侵.扰着,比王易更加害怕地吓哭了。王易在府里比她更受人看重,如果这次王易受伤,她一定要受到家里的惩罚! 家里的惩罚,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一想到她要受到家里的惩罚,王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在这个回春回暖的日子里,在潘湖的湖中心,她感到一阵阵害怕。 只是,没有人,没有人把王易肩膀上的刺痛以及王易右手无力归在苏心研的身上。 没有人把苏心研跟王易此时的悲痛欲绝联系起来,更别说是看到苏心研是如何出手的。 不待其他人说话,王嘉又十分紧张地低头,发了疯地低下脑袋自言自语:“怎么办怎么办,要怎么办呐!女人就是身体上有些毛病,要嫁出去可就是很难了,除非身份够高,否则有什么男人会要我?不可以!不可以!一定不能有什么事情,否则我这辈子可就完了!” 见她如此悲伤,张晓迎当下就软了心,走到王易的后面,双手搭在王易的肩膀上,“没事的,没事的啊!已经让人去叫大夫了,你别担心!” 王易已经听不进去了,心里头都是她的身体已经不健全了,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是隐疾,大不了嫁出去之前,不要提出来就好。可是右手无法使用,这是明眼人一眼就能够看出来的,她想隐瞒也隐瞒不了。如今她也只能够期盼着,右手不会有什么事情。 都是她!都是那个女人!如果不是她,她也不会被压在地上!也许就不会受伤了! 王易阴测测的目光越过众人看向在亭子边缘,正是可以看到湖里情景的地方。 却说把手指长的绣花针刺进王易肩膀上的苏心研,用淡漠的姿态和站在苏倩丹旁边。黑亮的眼眸就着风,在被风吹起的两侧碎发中间,眼眸落在苏倩丹的手上。 苏倩丹没有注意到后面的情况,只顾着引苏心研上钩,然后把她推进冰冷的湖里。她一手端着盛有捏碎了的绿豆糕盘子,一只手则是从盘子里捏了些糕点碎渣扔到湖里。 一如她所说,湖里的确有不少锦鲤,她一将食物碎渣扔进湖里,锦鲤就为抢食而从湖里跃出,只为吃得可以填饱肚子的食物。一时间,从碧绿的湖水里跃出的一条又一条或红色或金色的锦鲤,好不壮观! 此时的苏心研和苏倩丹都是站在亭子围栏上边缘的青石板上,比亭子里正常的地面要高上不少。这里青石板的建筑就是为了让人歇坐,一如正常的椅子。这么一站,轻易就会掉进湖里。 偏这两人都是不自知的。 围栏只来到两个人的小腹处。 锦鲤从清澈的水下游起来,起先只能够看到水下的锦鲤的大概,随着锦鲤跃出水面,伴随着它的动作发出的涟漪。红色的、金色的锦鲤争相一跃。 “真是美丽!”苏心研不知出于何种态度说道。两叶柳眉一动不动,可见她此时的笑容不尽真实。 苏倩丹眼角瞥着苏心研,随即又将一点糕点碎渣扔到湖里,“我没有骗你的。”她又故意为苏心研介绍,“这里的锦鲤都是从北绍国最温暖的地方送来的,北绍国的锦鲤最为有名,也最容易成活。” 难道这是你知道,别人不知道的吗?苏心研心里生出了不屑。 苏倩丹所说不尽然,在北绍最温暖的地方运来的锦鲤只有二十四条,而在运送来的路上就死去了好几条。潘湖美景,碧波下锦鲤数不胜数,她这样一概而论实在让人难以赞同。 不过,她却不想和她吵。没得失了身份! 更何况,她在这些人面前是苏倩丹的远方表亲,是来投靠苏尚书的。在她们眼里,自己和苏倩丹的身份就差了不止一点两点。如果跟她吵,她们就会给她判上不知礼数的“罪名”。 就在这个时候,王易忽然从石椅上下来,站了起来的她没有丝毫停顿,立即撞开挡了她的路的刘招弟。 刘招弟没有防备,一下子就被她撞开了。跌了两步,堪堪被丫鬟扶住,不至于狼狈。 而令众人想不到的是,王易突然发疯了一样从苏心研和苏倩丹的方向跑去,由于她低着头,一头乌黑的发将会首先撞到人。她这个姿势,分明就是要把人往湖里撞! 不要命了的横冲直撞,很难有人招架得住。 苏倩丹和苏心研都是站在青石板上的,本来就容易掉到水里。 眼看着已经要撞上毫无防备的苏心研,众人不由得屏住呼吸,不敢放过一点场景地睁大眼睛。 说时迟那时快。 苏心研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忽然就站在了几步以外的青石板上,一动不动的,连裙摆都没有摇动。好像她本来就是站在地上的。 可是她明明在刚才就在那个位置的!怎么现在就在几步以外了呢!众目睽睽下,莫非是闹鬼了?绝对不可能! 没有撞到苏心研,按照王易的姿势、角度和路程,她撞到和苏心研站在一起的苏倩丹几乎是肯定的。毋庸置疑的!王易直直撞上了苏倩丹。 苏倩丹一手拿着点心盘,一手还捏着碎渣,这样的姿势是绝对谈不上有什么平衡性的。 于是,先是洁白的还有些点心的盘子落入湖中,下一刻。“噗通——” 苏倩丹狼狈的没有半点形象地被王易撞出亭子,“噗通”一声就落入了冰冷的潘湖中。 她刚才想要对苏心研做的事情,忽然就降临在她的身上。 周身的水是刺骨的寒冷,别看今日天气暖和,水还是正月里该有的寒冷。她这一掉下去,围起来等着食物的锦鲤们霎时间吓了一条游开了。瞬间跑了个精光。 苏倩丹不会水,落水之后感到周身寒冷,伴随着一种害怕,苏倩丹一直扑腾着双tui,双手也不停地在水面上拍打,溅起一朵朵浪花!“救命啊!救命啊!快把我从水里救出来啊!” 低着脑袋的王易终于在头磕到了前边石栏回过神来,回头看看,居然苏心研安然无恙,心中惊讶。又听自水里传出的声音,一句句救命让人知道她的处境有多么危险。 “救命!咳咳咳!救命、救命!”...... 苏心研面上是一脸紧张,实则是冷漠到了极点的嘲讽。不是想要我落水吗?你就尝尝在这样的天气落水是什么滋味吧! 才到潘湖的时候,苏心研已经计划着让苏倩丹落水了。不过当时只是想想,也不知道是不是会真的让她落水,直到刚才...... 众人终于从王易发了疯一样横冲直撞,把苏倩丹从亭子上撞下去的事实回过神来,连忙让小道上守着的丫鬟中会水的人跳下去把苏倩丹救上来。 第94章:自作自受 才到潘湖的时候,苏心研已经计划着让苏倩丹落水了。不过当时只是想想,也不知道是不是会真的让她落水,直到刚才苏倩丹有意做局让她靠近亭子边缘。 苏倩丹的举动让人怎样相信她不是有意要让自己落水的? 因此,她将计就计。原本是想在众人忙着照顾王易,苏倩丹又准备动作的时候将她推进湖里,不过这样做的话要做到不着痕迹是有一定难度的。 谁知道王易会忽然冲上来?或许王易在冲上来的前一刻,都不知道她会这么做吧。苏心研发觉有东西向她靠近,下意识地往旁边躲去。 王易便穿过她刚才站的地方撞到苏倩丹。 众人终于从王易发了疯一样横冲直撞,把苏倩丹从亭子上撞下去的事实回过神来,连忙让小道上守着的丫鬟中会水的人跳下去把苏倩丹救上来。 可是这样的天气,即便是会水,也没人想要跳下去救别家的主子。天气虽然温暖,可是湖水可是寒冷得很的。几个会水的丫鬟被带进了亭子里,就在苏倩丹落水地方的旁边。几人面面相觑,无人移开脚步。 又不是自己家的小姐,下去了讨不到半点好处,还会伤了自个儿身体。 将苏倩丹撞下湖里去的王易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在水里挣扎的苏倩丹喃喃道:“我不是要把你撞下去的啊!不是要把你撞下去的!” 她说的是她不是要把苏倩丹撞下去的,她的目标,是刚才将她撞到地上的苏心研。 王嘉着急地穿过人群,拉住王易的手,“姐姐,大夫就要来了,你快随我到那边坐下啊!姐姐,好不好?”王嘉一边哄孩子般地哄她,一边拉着她的左手欲到石桌边坐下。 王易目光呆滞地看着湖里,任凭王嘉怎么说怎么做,就是不肯移动半分。 却说素雪明明知道苏心研已经承诺过她不会有事,可是真当她看到苏心研处于危险之中的时候,还是不免心惊胆战了一下。 一边是苏心研的命令,一边是她发自内心的责任感——保护苏心研的责任感。素雪咬咬牙,终于是踏步向苏心研走去。 她要在苏心研的身边,有必要事情的时候还可以为苏心研尽力。 苏心研知道素雪走来,却仍旧站在青石板上,自然人发现了一众丫鬟无人愿意下去。可是她这个时候一定需要表现什么的。堂妹落水,她一定需要恳求人下去救她的。 居高临下地看着一众人,苏心研两颗眼睛霎时就蒙上了一层水雾,仿佛下一刻就要掉下几颗金豆子一样,她用亭子里的人都能够听到的声音开口:“可惜的是我不会水,下去了也是平白搭了一条性命。堂妹落水,性命堪忧,她的性命就要交给你们了。不要再举棋不定犹豫不决的了,我承诺,谁把堂妹救起来,我就给她十两银子。” 不论是什么,样样不如银子钱财来得实在。没有利益,谁会尽力? 所有人都仔细听着苏心研的话,没有人注意到九天将一包用纸包起来的东西拆开,露出里面白色的粉末。她无声地将粉末倒进了茶壶里。 有了十两银子的诱.惑,一些举棋不定的丫鬟都是跃跃欲试。除去一些赏赐,她们一个月的月钱才三或四两银子,只是救一个人就能得到十两银子,谁能不心动? 张晓迎惊讶地看着苏心研的背影,叹道:“我原认为来投靠的小姐儿都是无礼、粗.鲁蛮横的人,今儿个的苏心,却是硬生生改变了我这个想法。招弟,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遇事这么镇定的女子。她真的是从江南农村那种没礼数教养的地方来的吗?”张晓迎抓住刘招弟的手说道。 刘招弟轻轻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也一直认为农村的人没素质没教养,苏心真真是叫我颠覆了以往的观念。她这个样子,怕是宫里的公主们也不过如此吧!” 刚刚见到苏心研的时候,刘招弟还觉得苏心研会是她的一个威胁,先入为主的讨厌苏心研。这个时候,却是主动将她和宫中的公主们联系起来。 张晓迎水灵灵的眼眸看着苏心研的背影,当下决定一定要和她做成朋友。 苏心研瞥了九天一眼,自然是看到了她的动作,她又是一脸紧张地看向水里已经快要挣扎不住的苏倩丹,催促着让人快些下去救她上来。 笑话,怎么能够这么容易就让苏倩丹溺死在水里呢?她还有许多计划没有在苏倩丹身上完成呢! 苏心研站在青石板上,面对着潘湖,看着两个丫鬟跳进湖里,向苏倩丹游去。一双美目,渐渐变得冰冷,锋利的目光化成两把利刃一样的停留在在水中不停扑腾着的苏倩丹身上。 水中,已经有一个丫鬟抓住了苏倩丹的手。 苏心研这才看向依旧在发呆的王易,“这位小姐,据我所知,堂妹和你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堂妹待你也不错。这个时候的湖水冰冷入骨,即便是她被救了上来,也会因为受了寒必须长时间的调养!你为何要如此害她?” 言辞正义地话,加上她凌厉严肃的态度,只会让人觉得她是个爱护堂妹且知礼数的闺秀。 刘招弟略微抬起头看着苏心研,发觉这个女子在这个时候镇定自若,莫名就将她和一些有了一定年纪的夫人们相比。她们是一样的镇定,一样的让人觉得稳重高贵。 可是苏心研看起来和她们是一样的年纪,未免太过老成! “我没有,我没有!”王易当即失口否认。 九天按照素雪刚才转告她的话做好事情之后,就转身到刚才她所站的地方站定,似乎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你没有?”苏心研冷声道,纤细的手指指着对方的手,“你的右手受伤或许都是因为我,你若是心中不满,便冲着我来,为何要将不满发泄在堂妹身上?更何况,刚才如果不是这位小姐伸脚出来故意绊我一脚,我也不会被绊倒而被不小心伤了你。”她的手指指向王嘉。 她不怀好意地将这件事引到王嘉身上,指出如果不是她刚才要绊她,她就不会撞到王易了。 王易看向王嘉,不知该作何反应。她们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是了! 王易苦笑,拉着王嘉的手,示意她扶着她到石椅那边去。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不说也罢! 那厢,苏倩丹已经被两个丫鬟一人搀着一边被托上来了。苏心研没有觉得不妥般的、不嫌苏倩丹身上都是水地和苏倩丹的丫鬟翠儿一起,费力地将苏倩丹拉了起来。 苏倩丹几近虚脱地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咳嗽,刚才在湖里她喝了不少水。浑身shi漉漉的她不免感到寒冷,唇也被冻得发白,浑身发.颤。 苏倩丹这么一起来,亭子里又是一阵忙碌。让苏倩丹坐在火炉旁边,有眼色的丫鬟便取了干净的布和干衣服来。 而被王嘉劝住,终于冷静下来的王易就坐在苏倩丹的对面,手里,还拿着一杯刚从茶壶里倒出来的茶水。苏心研见此,眼里噙着笑意,没有想到王易也上钩了。 柔顺的秀发因为女子刚才落水而狼狈地不停滴落水珠,美丽的妆容也因此被洗去,shi漉漉的衣服贴着身体。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 脸色发青,苏倩丹感觉她在鬼门关走了一趟,浑身难受。 苏心研叹了口气,将素雪手上她的披风拿过来,披在了苏倩丹的身上,随即又吩咐素雪道:“给堂妹倒一杯茶水。”话音刚停,她又提醒了一句:“要热的茶水。” 她顿了顿,“去看看大夫怎么还没有来。”苏心研一脸歉意地看向王易,“这位小姐,刚才因为堂妹落水,我心里着急,一时口不择言。过两日,便登府道歉。” “不必了!”一口回绝的是王嘉。 苏心研碰了一鼻子灰,脸上划过自责,不过她却没有说话,低着头似乎是在懊恼自己刚才太过激动。 张晓迎瞧苏心研好心被王嘉当成驴肝肺,心里有点替苏心研不满,“嘉儿,苏心也是一片好意。再说了,她自己也说刚才是因为她太紧张倩丹了才会口不择言,你和易儿也别往心里去!” 她相信苏心研刚才所说——“刚才如果不是这位小姐伸脚出来故意绊我一脚,我也不会被绊倒而被不小心伤了你。”因为她心里向着苏心研,认为王易和王嘉二人这种态度太过恶劣。 然而,苏心研心里满是嘲讽。 如何?你们感觉如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但拿我没办法,而且自己还受了伤。 不论什么时候,柔柔弱弱的女子都是最吃香的。瞧瞧!自己才做了次弱者,就得到别人出言保护了。 低着头的苏心研眼睛亮闪闪的,冷漠的嘲讽夹在双眸里。别这么快就回绝了我,现在,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95章:不满质问 苏倩丹脑子还有些不能转过弯来,她刚才明明是手里拿着绿豆糕的碎渣,站在青石板上往湖里扔去,湖里的锦鲤如她所说为争食而跃出湖面。 她为何要这么做呢?她不会是平白无故地给湖里的鱼儿们喂食的,更何况是在王易受了伤的情况下。她当然是有目的的!只有将苏心研骗到青石板上,她才有机会把苏心研推进湖里。 可是她不知道苏心研想把她推进湖里的想法是自她们刚下马车的时候就有了的。 一小块绿豆糕的碎渣还没扔完,身后就有一股很大的冲力往她身上撞来。没有丝毫防备的她注定落水。 被推出去以及身体没有一点着力点的时候,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整个人被水浸shi的时候,她只感觉寒冷,刺骨的寒冷。湖水的这种冰冷仿佛要透过她的皮肤进入她的五脏六腑,让她整个人感到麻痹了的疼痛。 她不识水性!只是在求生的欲.望的驱使下,知道手脚并用地扑腾着湖水,即便湖水冰冷得让她不想有所接触。 她拼命地喊着,想要人来救她。当她喉咙已经沙哑了,正想要放弃的时候,终于听到了噗通噗通的落水声。她知道,她有救了。 身上被披上了一件厚厚的在外面是柳色的苏锦披风,直到她手里被人挤.进一个白玉杯子,醇香清甜的茶香味才让她稍稍回过神来。 苏倩丹刚刚回过神,就听到张晓迎的声音,“嘉儿,苏心也是一片好意。再说了,她自己也说刚才是因为她太紧张倩丹了才会口不择言,你和易儿也别往心里去!” 不知道为何,听到张晓迎的声音,苏倩丹莫名鼻子一酸,眨巴眨巴眼睛就掉下两串眼泪来。 翠儿一惊,慌忙地从自己衣服上摘了手帕下来,“小姐,您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众人的目光也因为苏倩丹主仆二人的动作而聚在她们这边。 苏倩丹却是忽然抬起头看向她正对面的王易,“表姐,你刚才为何要推我?我哪里得罪你了吗?为何要推我?为何!”怒目圆瞪,她的身子因为气愤而颤.抖得更加严重。 站在她身后的苏心研满意地笑了笑,此时,她笑容的味道和苏倩丹的狼狈不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苏心研唇.角勾起,眉眼弯弯,夜空中星辰一般的黑眸渡上了一层笑意,整个人看起来很是轻松。 二妹妹,她哪里是要推你,明明就是要把我撞下水里去!苏心研好笑地看了看王易。 面对着苏倩丹质问的话,王易险些慌了神,因为,苏倩丹确确实实是被她撞下去的。可是要如何开口,说她的本意是要把苏心研撞下湖的吗?绝对不可能这么做的!除非她疯了! 王易咬咬牙,眼里很快就蒙上了水雾,半晌才嚅嘴开口,“对不起,对不起!倩丹,都是我的手受了伤,心中忿忿不平。一时间晃了神,不知道东南西北所谓何处,使你落水当真不是我本意的!”话音落,清泪滴!滚.烫的泪水啪嗒一声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此时无声胜有声。 在她们这个家族里,王易的父亲比王嘉的父亲更受人关注,而她们二人的父亲在家族里的重量都是要次过苏王氏的。在这方面上,苏倩丹说话的态度和她们相比,简直不是一个等级。 看着对面的王易眼里很快就生出的水雾,苏心研暗叹一句京中的闺秀丝毫不逊色于有名的戏子!不过,王易将责任全都揽到自己身上的做法倒是聪明!懂得消去苏倩丹的怒火后再见机行事。果真,这一个个的大小姐们,都是有心机会算计的人! 其余的人都安安静静地闭着嘴儿观看事情发展,她们是自家人,这些事也算得上是家事。她们不插手得好! 一心想着自己落水都是因为王易的苏倩丹不悦地哼了一声,“所以我就该落水吗?湖水那么冷,你下去一趟试试!”她开始灼灼逼人。其实也不能怪她,心里压着扑腾在冰冷没有一点温度的水里,和在鬼门关走了一趟的极度恐惧感内,此时的她脑子里还绷着一根弦。 这个时候,苏倩丹没有想到王易叫她的母亲一声姑姑,她还需要叫王易一声表姐。忘记了王易的手受伤,甚至是提不起一丁点的力气。也忘记了王易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不小心伤了她,都是因为她让王易去伤苏心研。 如果不是她昨日修书,信中提到要王易和王嘉对她今日带来的人“多加照拂”,王易和王嘉也不至于对上苏心研! 如果苏心研知道她们之间的事情,大概会笑着说一句咎由自取吧。 苏心研似有若无地冷笑,随即弯下腰在,使自己和坐着的苏倩丹差不多高,她的脑袋附在苏倩丹的耳边,轻声劝道:“妹妹,你落水着了凉,不能再在亭子里吹风了,到时候落下病疾了该如何是好?听我的,这里也没有什么衣服可换,还是趁早回府,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嗯?”苏心研挑起眉梢询问苏倩丹。 你若是落下了病疾,整日卧病在床,可就少了许多有趣的事了。苏心研如是想道。 外人看来这分明就是一个宠.爱妹妹的大姐姐。 刘招弟眨了眨眼睛,看来这苏心的身份虽然只是个投靠亲戚的女子,不过却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她的目光落在苏心研身上,若是仔细去看,一定能够透过她眼神的焦距发现她并不是在看苏心研。 好像是应和苏心研的话,苏倩丹不雅地打了个喷嚏,随之而来的也觉得自己脑袋沉重。 还有,背部发痒。披风下,苏倩丹的手别过去,忍不住挠了几下。 苏倩丹自认为隐蔽的动作,并没有逃出站在她身后的苏心研的眼睛。苏心研目光闪了闪,又好像没有看到一样别过头去。没有人知道她的心里已经笑出声了。 听苏心研的话,刘招弟和张晓迎也感觉有理,纷纷附和苏心研,想让苏倩丹尽早回府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苏心说得没错,倩丹,你还是尽早回府换身衣服吧。”张晓迎点头道。 刘招弟因为这些日子睡觉不老实,有些着了凉,说话还有些鼻音。她捏了一块玫瑰糕送进口中,便道:“今日已经聚了一会了,你和苏心就先回去。我和晓迎、嘉儿一起,在这里等大夫来,让大夫给易儿看看,结果如何,我们会派人去跟你说的。” 这么一听,苏倩丹也觉得可以,心里对于把她推下湖里的王易满是怨恨,觉得刘招弟后边的话全是多余。 她才不想要知道王易的手如何了! 忍着后背一阵阵的痒意,苏倩丹捂着披风起身往小道上走去。她的贴身丫鬟翠儿自然是跟着她的步伐连忙出去了。 苏倩丹的步伐有些急促,或许是想要早一点进马车。马车的隔层里有干的毛巾,是以防不时之需而放的。进了马车,她好歹能够将发擦干了,至少不会太冷了。 苏心研见状,不疾不徐地对亭子里的人说:“堂妹已经离开,我也不久留了。”她的声音平缓没有起伏,但是她的声音又让人感到舒服,宛如黄鹂鸟出谷的声音。 张晓迎就点了点头,“也好。苏心,喝杯茶再走吧,出了这样的事情,也给你压压惊。”她挥挥手,让身边的人给苏心研倒茶。 想到茶壶里还有自己让九天下的东西,苏心研便面不改色地点头,不过却是吩咐身后的素雪道:“素雪,你给我倒吧。” 她别有深意地看着素雪,后者顿时明了,上前接过欲给苏心研倒茶的丫鬟手里的茶壶。 那个丫鬟将茶壶递给了素雪,对她微微一笑。 素雪也对她笑了笑,下一刻,手提不稳一样地将手里的茶壶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突兀的声音让亭子里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都不由得将自己的目光转到发出声音的地方。 茶壶的碎片险些喷到近处的刘招弟。 刘招弟下意识地把脚收远了些,不悦地将目光投向素雪。心里想着苏心研的素质不错,可是她的丫鬟却没法子给苏心研留住面子! 刚才对苏心研稍有改观的刘招弟扁扁嘴,再次思附起苏心研这个人的素质来。 素雪害怕地惊呼一声,立即跪地求饶道:“奴婢知罪!奴婢知罪!奴婢......” 对苏心研心存怨念的王易冷哼一声,眼睛睨着素雪嘲讽道:“有其主必有其仆!”话语间,是几次苏心研也拉下水,暗讽苏心研管教下人不当! 苏心研故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歉意地对众人道:“这丫头跟着我疏散惯了,做事情毛手毛脚的。我在这,替她给各位道歉。” 第96章:诉苦 素雪之所以会故作无意地将茶壶摔在了地上,都是因为明白了苏心研的示意。故此,苏心研是绝对不可能责怪她的。虽然在亭子里向众人说了会好好管教她的,但是一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苏心研就没有半点对素雪有所责怪的模样。 主仆间已然达成共识。 在亭子里待了半刻钟的时间,苏心研才带着自己的两个丫鬟走过小道,到了停放马车的地方。 马车还在,车夫就站在马车前,手里攥着缰绳,马儿乖乖的低头啃草。 车夫瞧见苏心研走来,弯腰行了一礼,“大小姐。” 苏心研正面看着车夫,温和地笑了笑,“不必多礼,二小姐是在马车里吧。” 正所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对于尊重自己的人,苏心研一向是不会给她们冷脸色看的。 车夫点了点头,“是的,二小姐正是在马车里。”车夫犹豫了一下,“大小姐,二小姐吩咐了让你待会再进去。” 素雪不满地瞪大眼睛,这二小姐倒是摆起架子来了。 苏心研再次点了点头,却没把他的话往心里去。因为她的手已经抓上了马车的架子,借力轻松地踏上马车架。车夫见此眨了眨眼睛,到底是不敢出言制止苏心研的动作。 尊卑有别。 苏心研撩起了车帘,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活色生香的场景——苏倩丹身上只穿着一件肚兜和一件青色的亵裤,苏心研看到的是苏倩丹正将一件看着很是眼熟的中衣穿上,翠儿手里敞着一件柳色的浮云柳絮云面小袄,等着苏倩丹将中衣穿好,就将小袄给苏倩丹穿上去。 六目相对,苏倩丹很是尴尬地低头,低声道:“找不到一件可以换的衣物,翠儿正好发现了姐姐带来的包袱,打开一看,却是姐姐带出来的衣物。我冷得不行,就自作主张......取了姐姐的衣物。” 中衣还未穿起来,随着苏倩丹的动作,中衣半挂在身上,露出半年白皙的背部来。 苏心研一派自然地进了马车,瞥了苏倩丹一眼,懊恼地笑道:“这正好了不是?都怪了我忘了自己带了衣物出来,否则,早就拿出来让妹妹换上了。” 听此,苏倩丹眼睛一亮,“姐姐这是同意让我换上姐姐的衣服了?” 不问自取便是偷!你都已经不问自取了,若是我不这么说,岂不是要被你说成小气?况且只是一套衣服,也没有什么。 苏心研如是想道,脸上却笑得温和,“妹妹若是喜欢,这套衣物就是妹妹的了。” 这时,要给苏倩丹穿好衣服的翠儿,发现了苏倩丹背部一片通红。 ...... 回到尚书府之后,苏心研就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做了这么久的戏,她到底是有些累了。 进了听雨阁,见院子里无人,素雪才放松了下来,一边跟在苏心研的身后,一边开口:“小姐,你是怎么知道那个故事的啊?” 苏心研不解地顿下脚步,回过头,反问道:“哪个故事?” 素雪没有料到苏心研会问这个问题,没能第一时间做出回答,楞了一会儿才做出回答,“就是那个江南女子被无情无义的男子抛弃了的事情啊!最后那个女子不是死了吗?” 想到苏心研讲的,素雪还是有些难以接受。那个女子明明死了一个多月了,被发现的时候却是溺死在了井里,还是被推断出是近日死的。 怎么听都有点毛骨悚然。 苏心研恍然大悟,不由得莞尔一笑,“原来是说这个。”停下的脚步再一次迈开,“偶然得知的。其实也算不得是故事,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 听到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素雪感觉自己被狠狠电了一下。脑中浮现起一个女人溺死在井里的场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九天带着些许鄙夷地睨了素雪一眼,心里不屑于她的胆小。“小姐,下马车之后,你往二小姐背后洒的东西是什么?有什么用处吗?” 苏心研已经踏进了房门,房内的谷雨和乐含不约而同地行礼问安,苏心研对二人点点头,坐到椅子上。一边给自己倒水一边开口说:“那是溃烂散,顾名思义,正是会让人皮肤溃烂的药散。需要一段时间,药效才会发作。并且前期的药散是令皮肤发痒的功能,满满的就会腐烂。这个过程会很痛苦。” 她风轻云淡地说完,真的是风轻云淡,她说的话就仿佛是在说今日天气不错适合到外面走一走。 这个时候的苏心研却是在心里叹了一句,两个丫鬟的性格不同,关注的东西重点也不一样。 喝了两口温热的水,苏心研让人上菜用午膳,又特意让九天给她弄一盆冷水来洗手。 轻荷进了屋,给苏心研福了一礼。后者平淡的目光一直看着她,手上洗手的动作不停,待她行礼后才点点头,“何事?” 苏心研拿起了洁白干净的白布擦手,将手上的水擦去。 轻荷如实回答道:“小姐早上出府不久,紫姨娘便来了。只说是小姐给她的护颜粉用完了,再来讨一瓶去用。按照小姐的吩咐,我便把木箱里的瓷瓶给了她。”觉得有些不妥,又补充道:“奴婢拿了一瓶给她。” 浮曲楼自苏倩丹进来就是闹腾腾的。 苏倩丹落水,回到府里一见到苏王氏就忍不住眼泪,站在主屋门外,一见到在对账的苏王氏就落下了两串金豆子,一下子扑到苏王氏的怀里落泪,“母亲......”抬着头喊了一句,苏倩丹又将脑袋伏在对方的tui上,将眼泪往苏王氏的衣服上抹去。 苏王氏问,她也不说,只管哭。 雨嬷嬷是看着苏倩丹长大的,自己的孩子孙子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面,便在心里将苏倩丹当成了自己的宝贝,哪里舍得让她落泪。 屋子里满是苏倩丹哽咽的哭泣声,可生生把雨嬷嬷的心都哭酥了。雨嬷嬷直接跟着苏倩丹一起,跪在地上。因为身子还高过苏倩丹,她便稍稍弯下腰,劝道:“好小姐,你便别哭了,这么一哭,可是要将嬷嬷的心给哭碎了啊!” 情急之下,苏王氏也没了心思对账,将毛笔往桌上一搁,让丫鬟把账本和笔墨纸砚收起来。转过身,让苏倩丹的贴身丫鬟翠儿说了。 浮曲楼主屋里,翠儿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开口,“马车才停下,奴婢就将凳子稳稳地摆在地上,大小姐先下的马车,小姐后一个出来。小姐出来的时候凳子不知怎的就歪了,小姐便扭了脚摔在了地上。”话中,她有意地加重“稳稳”二字,只为让苏王氏知道责任不在于她。 苏王氏为府中主母,掌权管事,在府中的人们中一向是有威严的。因此,翠儿战战兢兢,却不得不老实交代了。 “还有呢?”苏王氏到底是苏倩丹的生母,知道如果只是因为这件事,苏倩丹不可能哭得如此。 跪在地上的翠儿略一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将表小姐们说出来。 就是在她犹豫间,苏王氏已然冷冷开口:“说!如果有什么隐瞒,后果可就是你很难承担的了。你老子娘可也是府里的人......” 屋子里的温度顿时降了些,气氛覆上僵硬,几个丫鬟提着心吊着胆,一动不动地站着。 苏倩丹伏在苏王氏的tui上,哭得梨花带雨,忽然抬起头来摇了摇苏王氏的手臂引起她的注意。 苏王氏回过头看到的就是女儿脸上的泪水,心下一疼,拿着手帕轻柔地给她抹去脸色的泪水,“丹儿乖,告诉娘亲发生了何事,娘亲才能为你做主不是?” “娘,我头好疼......”又是一连串的滚热的泪水落下,苏倩丹总之是觉得心里委屈,若是不哭出来,就只能憋在心里,那样会更难受。 雨嬷嬷心疼地将目光从苏倩丹身上移开,对上苏王氏的眼睛,后者道:“雨嬷嬷,你将丹儿抱去我榻上休息,再让人去把府医叫来。”等她将目光再次放在苏倩丹身上时,眼里已经又是一片温和宠.爱,“丹儿乖,先去休息一下,等府医来给你看看。待娘亲了解了始末,就给丹儿做主可好?” 说着,又抱着对苏倩丹的心疼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珠。一颗心,就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攥住一样,疼得发痛。 她捧在手里的女儿,竟哭得如此凄惨,让她做娘的如何得了? 不料苏倩丹仍不放手,抓着苏王氏的手好像是溺水的人抓到的可以救命的东西,哭道:“娘亲,丹儿后背好痒,像是皮肤要烂了一样。” 后背痒?苏王氏皱起眉头,好端端的怎么会后背痒?紧紧锁起的眉头丝毫不见放松,苏王氏又让雨嬷嬷把苏倩丹抱到里阁,却嘱咐雨嬷嬷要看看苏倩丹背后是怎么回事。 听了苏王氏的吩咐,雨嬷嬷将袖子撸起了些,动作却是轻柔的,将苏倩丹抱起。好在后者也没有反抗,乖乖的让雨嬷嬷抱着她往里阁走去,并尽量收住自己的眼泪。 第97章:房梁有人 苏王氏严厉的锋利双眸直直刺在翠儿的身上,听着战战兢兢的翠儿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漏地说出来。 当翠儿说到表小姐王易将苏倩丹撞进湖里的时候,苏王氏感到深深的不可思议。“在那之前,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事情?比如,丹儿和表小姐发生了冲突?” 地上的翠儿连忙摇了摇头,“不是!不是!小姐和两位表小姐没有发生冲突,只是......”翠儿将目光抛在地上,犹豫地咬唇。 这幅犹犹豫豫的模样再一次叫苏王氏强压.下去的不悦“腾”的一下上来了,几乎要咬掉一口银牙的,苏王氏再次从嘴.边溢出一个“说”字。 翠儿刚要开口,安顿好苏倩丹的雨嬷嬷就从内室走了出来。雨嬷嬷没有去看欲言又止的翠儿,直接对苏王氏道:“小姐背后全是通血般的红色,并且还有一小点一小点的红点,像是疹子。小姐直呼痒,恐怕不是简单的事。依老奴想,是需要请位女医来看看的。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又是肌肤上的,总归不合理。” 雨嬷嬷指的是刚才请的是府医,而不是女医。 “疹子?竟如此严重。”苏王氏自言自语道,心中一股担心和害怕的感情油然而生,不过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并且掌握住自己的方向。“快,拿着我的令牌去宫里请一位女医来。就说府里的小姐生病了,若是细问,便说是大小姐身子不舒服。” 尽管苏王氏是有多么讨厌苏心研,也很清楚苏心研这个名字在宫里的重要程度是远远超过她的! 一个苏王氏的贴身丫鬟听完,忙跑进内室,寻出苏王氏的令牌匆匆出去了。 苏王氏则是看着出去的人,额头上的因为经常皱眉,而生出的皱纹,这个时候被陷了进去。当她无法视线里看到那个丫鬟的身影的时候,她才转过头,“我去看看丹儿。” 这是浮曲楼主屋,苏倩丹除了自己的床榻,不可能睡在其他地方。 苏王氏转身进了内室,踏在暗红色的大地毯上,看向内室的中间、珠链后边,黑色的梅花暗纹木质床榻上,梅花色的流光梅花纹棉被无疑是床榻上最显眼的物品。就是在流光纹棉被的一段,探出一颗黑白分明的脑袋。 内室的哽咽声尤为明显。 发觉了她进来的苏倩丹再一次有了主心骨,心里安定的同时不忘让两颗黑白分明的眼眸淌出两串晶莹剔透的泪珠来。“母亲,王易表姐将我从亭子里撞下湖里了!湖里好冷啊!那水好像是腊月里的雪融化了一样。再怎么感觉暖和,也只可能是外边看起来的。” 说话间,苏王氏轻轻的坐在属于自己的床榻边,竟是尝出了恍若隔世的感觉。那个拉着自己的裤tui兴奋地喊着自己“母亲”的女孩儿,这个时候却躺在她的床榻上休息。有多长时间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情景? 苏王氏微微皱起了眉头,“丹儿,母亲且问你,现在痴情,你是否安排了什么事情针对她?”话里的她,母女二人心知肚明的知道指的是哪位? 不亏的是二人是母女,苏王氏的问题一针见血。 苏倩丹的哽咽声小了些,“娘,我是有想对付她的,让今日去赴宴的两位表姐刁难她。王嘉表姐绊了她一脚,她却将王易表姐撞倒了,我离开的时候,王易表姐的手还提不起什么力气。我从湖里被救上来之后,王易表姐说她不是故意要撞我下去的!” 她顿了顿,被子下的身体缩了缩,“我心知王易表姐受伤,可是一想到是她将我撞下湖里的,我便忍不住给她摆脸色。母亲,女儿真的好气啊!明明有准备的人是我,可是受伤了的也是我。” 听完她的话的苏王氏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忽然眼放狠光,显然是想到了苏心研,只不过是不知道想到了她什么。 苏王氏伸.出.手给她掖着被子,“她是否碰了你什么?”如果不是苏心研碰了女儿,背后应该不会一片通红。如果没有猜错,女儿这幅样子,也是苏心研所做。 有了苏王氏这话,苏倩丹便顺着她的话仔细想着,从出府门开始想起,一直到自己回府。仔细想了想,苏倩丹终于对上苏王氏的眼睛,眼里满满是肯定,“她给我披上的披风!”她身上的衣服是她回了马车才换上去的,而她在亭子里就感到了后背一阵阵痒意,所以,应该不是身上这套衣服的问题。 披风......披风也不无道理。虽然披风和皮肤没有直接接触,但是如果是药的话,总归有痕迹可寻。如是想着,苏王氏便冲外头的雨嬷嬷喊道:“雨嬷嬷,把丹儿刚才穿进来的披风你拿过来给我瞧瞧!” 刚才苏倩丹回府就径直来了浮曲楼,披风自然是和她一同,来到浮曲楼。不久之前才被解下来。 苏心研的午膳四菜一汤,以她的身份来说,算是很简单的。 乐含和谷雨将菜端上来的过程中,九天频频望向屋顶,时而蹙眉,时而摇头。苏心研觉得奇怪,便让其他丫鬟出去,只留下了九天。 等到门被关上之后,苏心研才举起筷子,“九天,你可有话要说?” 九天深深望了屋顶一眼,随后才靠近了苏心研,在她耳边低声道:“小姐,屋子的悬梁柱上有人,那人武功高强,除了微弱的呼吸声,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屋顶上有人? 苏心研心头一跳,下一刻便望着汤,汤面倒映着的正是屋顶。可是从汤面上看根本看不出屋顶有何不对。她的眼睛平静得想是无风的湖水,虽然平静,却波光粼粼。 苏心研想了想,终是对九天道:“你先出去吧,我不用人伺候。”她在脑中快速猜测着房梁上会是什么人。 九天惊讶地看着苏心研。她都已经对她说屋顶上有人了,并且尚未知道屋顶上是何人,是否危险亦尚未可知,苏心研却让她出去! 见九天许久没有动作,苏心研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看向九天,催促道:“怎的还不出去?” 九天抿起嘴,虽然她一向是听从苏心研的话的,但是如今屋子里有危险需要另当别论,所以她还是犹犹豫豫。 苏心研看着素雪的眼睛愈发不悦,她认为,她的丫鬟就该绝对地服从她的命令!九天这幅态度,着实让她火大。 “那,小姐若是有事便喊奴婢,奴婢会在门外。”九天退了一步商量道。 苏心研听此转了下眼睛想了想,觉得也未尝不可。如果有了危险,九天也能够第一时间进来。“也好,你出去吧。” 看着她们主仆二人在下边叽叽歪歪说了许久,坐在屋顶横梁上的人好笑地轻哼一声,因为整个人的身影就隐藏在阴影地方,所以即便是他故意露出衣角,也没有人发现。 男人一身玄色的青衫,一双足以魅.惑天下人的眼睛一直看着下边,自然是没有错过九天出去时特意看上来的目光。 门被人轻轻磕上,随着关门的声音,屋子里就只有两股平稳的呼吸声。一股若有若无的,自然是坐在房梁上的男人。 九天出去之后,苏心研好像是忘了屋顶上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了,像往常一样用极好的礼仪不疾不徐地用膳。一连串用膳的动作并不会让人感到粗.鲁或是做作,行云流水般无声的动作好似是一场严谨而又轻松的表演。 男子以为,苏心研把丫鬟挥退后就会让他下来,因为他将刚才主仆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明白苏心研知道房里有他的存在。 可是他闭着眼睛等了许久都没听到苏心研的声音,不由得心生疑惑,将目光投下去,却见到苏心研无声又很有礼仪地在用膳,因为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所以即便是耳力极好的他,没有看的时候也不知道苏心研在做什么。 苏心研不知道房梁上的人是什么人,但是她知道如果对方不想下来的话,她费劲口.舌请那人下来,对方也不会下来;相反,如果对方想要下来的话,她就是不说话,对方也会主动下来的。 苏心研觉得腹中已经有了满.足感,便放下了筷子,然后拿起盛着清水的茶盏漱口,用放在桌上的帕子擦了擦嘴。 做完这一些,她才从桌边站了起来。然而她不是要让人进来收拾东西,而是走到了石榻,背着身坐上去。顺手拿起倒扣在桌子上的书,看样子就是要看书了。 屋子里的人可不仅仅是她一人,她如此,正是有目的性的把房梁上的人忽略掉。 第98章:随心所欲 苏心研手上拿着一本草药书,从石榻后面明纸窗照进来的淡薄阳光打在她的背部,身上蓝色双面对襟小袄在阳光下反出光亮,小袄带着一条绣上去的麝鼠皮毛的棕色围脖看起来柔和了不少,只当是为她装点的了。 房梁上的人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女子,有了阳光的参与,怎么看都觉得柔和了不少。 时不时眨一下的双眼牵带着密而卷的黑色睫毛,缩起来的双tui还有她轻巧的动作,好像是午后休憩前的慵懒猫儿——波斯猫儿。 将苏心研想成波斯猫儿的人眯起眼睛,暗道如果自己不下去,恐怕她很有可能连看都不看房梁一眼就把他忽略掉。 这人目光似鹰隼锐利的双眼,好似看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东西。 苏心研是知道有人在房梁上的,却偏偏忍得住自顾自地做事,这倒是让男子感到惊讶。 终于,男子想到自己是要来跟她说说话的,也就不再停在房梁上,一双因为练武而生茧子的手撑在房梁上,脚上一使力,整个人便轻飘飘地落下。 脚尖点地,整个人在地上站定,衣摆才飘飘然落下。 苏心研一手捧书,眼睛却已经移到了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男子身上。 一身青色长衫,青衫上是若有若无的竹纹,白色的束腰不似是东宸男子的装束。三千青丝用简单的huang色发带松松垮垮的束着,十分随性,这样的发,让她想起自己也曾这么束过发。 这样的发型,偏向女子化。可是这个男子看起来,并不会觉得别扭,反而有着那么一点柔和。就好像是腊月的冰柱上,有了那么一缕阳光一样,原本的冰冷无味多了些暖意,看起来多少舒服了些。 不过短短一会,苏心研便凭着这人的长相知道了是何人。只见她不冷不淡地说道:“我还道是何人。原来是南华国的常平王世子。想不到常平王世子也会做些见不得人的丑事,学那些登徒子——乱闯女子闺房的事可没有半分光明正大。”语调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 事实上,苏心研由于比常人多了一辈子的记忆,知道眼前这人的不少事情,也摸.索出了他的性子。冷漠、残酷、随性、狂妄、目中无人...... 虽然不敢肯定和他真实的性子一模一样,可也敢说是八.九不离十! 这人,正是常平王世子元策。 元策听出了她话里的嘲讽,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自来熟地坐在石榻对面正中的椅子上,屁.股刚在椅子上坐稳了,长衫下的一条tui就抬起来,翘了个二郎腿。 好像这是他的房间...... 说不出的随意。 看向苏心研的时候,元策的右眉好似活了一般,扬起来一个轻微的弧度。 被他细细打量的苏心研有些不悦,夹杂着淡漠,回望着他,与他对视着。 “呵!”元策轻笑一声移开放在苏心研身上的目光,“你很特别。” 说实在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到达京城的第二天就按照手下人调查到的地方,来到尚书府的后院。 他就是想要知道,苏卫鸿在这个女孩心里有多重的分量。想到之前自己下的命令,可以知道如今的苏卫鸿恐怕也好不了! 只是,他的命是还在的。 一句“你很特别”,苏心研却想到了许多的东西。 前世,常平王世子妃是北绍一个公主,那个时候的自己也曾听说过,常平王世子妃才艺天下无双,只因常平王世子元策的一句“你和别人不同”而倾心,非元策不嫁。后来发生了不少事实,还是得以如愿嫁给元策为正妃。 元策却是个心狠的,因为当时世子妃为成为他的正妃而不计后果做出的事,能够做到几年未碰世子妃。最后,听闻是元策亲手将母家不断壮大、却敢在他吃食里下药的世子妃杀死。 元策不悦地故意咳了一声,对方居然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出神。一直到对方回过神来看向自己,他还不曾移开自己的目光。 苏心研眼里带着七分疑惑,也不知道是疑惑元策为什么会在自己还是疑惑对方会说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一时,二人无言凝视良久。 最终是苏心研略带不自然地先把手上的书提了提,掩饰自己险些失神的尴尬。元策仍未收回视线,反倒是若有若无的追着苏心研的眼眸,如星辰一般。 房间外头的素雪走走停停,每停一次,便是抬头看着门良久,“怎的还不出来?一点声音都没有!真是让人担心!”她不满地发了发牢骚。她还是担心苏心研孤身一人在房间里! 刚才出来之后,素雪就从九天那里知道了苏心研的房间里还有其他人的消息。素雪低着脑袋,她的脑袋有些发涨。“房间里都不知道是什么人!”素雪喃喃自语。 不过她心里清楚,小姐一定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否则小姐早就出来了,怎么还会待在房间里? 至此,心里稍微安定。 九天坐在房门口旁边的小凳子上,眼睛是放在了门槛上,只要房门被打开,从门槛自然也是能够察觉房门被打开的。 可是很平静,如果不是很清楚苏心研在里边以及房梁上还有人,九天都要差点以为这些都是自己的错觉——因为房间里实在是太过安静了。 房内,苏心研轻轻将书本磕上,“世子爷,尚书府内要贵重就没有,只有些许薄茶可招待世子。可是,臣女也知世子不会轻易喝这些在外面的茶叶的,加上我这儿的茶叶廉价不堪入口了。所以,这便可以直接算了的!” 一点一滴,都是在防着元策,想要和这人的接触能够少一些。 还有就是,苏心研不想要和这个人有什么交接的地方。他的性子摆在那里、他的身份摆在那里,注定是个威胁!苏心研眼中的威胁。 “只怕是本世子坐得再久,或者是有什么事情,大小姐也是不会招待本世子的吧。薄茶虽淡,但是好歹也是待客之道!”元策猜测着说道。不过他虽然说得浅显易懂,也说的轻松,就是带着一股让人难以拒绝的冷漠,“本世子说得没错吧!” 苏心研一顿,随即笑着点头,“是的!”书本被她放在了石榻上的小几上。 元策是若有若无地勾起唇,“来京城的路上偶然听闻东宸的女儿家多才艺,我便不由自主地想你来。” 苏心研眼皮一跳,“世子莫要说笑!东宸闺秀数不胜数,哪里排得上我。我何德何能,让世子想到我?”她顿了顿,“世子,如果有什么事情直说就好。不用拐弯抹角的了。臣女认为,世子爷必定有事,否则就不用来了。” 元策再次不以为意地抿嘴耸肩而笑,“直说?本世子的确没有什么事情。这次来东宸也全是私事,来尚书府也纯粹是随心所欲而来,并没有什么打算。” 苏心研还是看着他,不过眼里的疑惑已经消去了些,“不知世子为何要来东宸?” 元策翘起的二郎腿无声地被放下来,看向苏心研的眼里意味不明。苏卫鸿这个时候肯定是卧病在床的,可是苏心研这个时候明显是不知道的。他要说出来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若是我说随心所欲,你相信吗?”元策冷冷地撇下“随心所欲”这四个字,用连他也不知道的一点点几乎不存在希冀的目光看向苏心研。 出乎对方意料的,苏心研点点头,“我信。”随心所欲、不拖泥带水才是元策这人一向性子。 这么干脆利索的正面回答,倒是让对方微微惊讶。 苏心研才吃完午膳,几个被她叫到外面的丫鬟们也不知道她是否用完午膳,自然是没有人端茶送水上来的。因此,二人才没有喝上茶水。 “苏将军今年也有双十年纪了,兄妹二人相差这么多年纪。不知道你们兄妹二人的关系如何。”元策眼睛打量着屋子里的物什。 好端端的突然提起是?苏心研眯起眼睛,难道是哥哥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不论什么时候,苏心研总觉得对方的消息网十分发达,甚至是远远超过了她的。 “世子爷,你不觉得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十分奇怪吗?”苏心研轻轻看了他一眼,并不准备回答他的问题。 自己和哥哥之间的事情别人凭什么知道!自己和哥哥的感情如何?经历了刻骨铭心的分离之后,苏心研感到自己几乎不能忍受这样的问题。 元策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是很介意的笑了笑。他在观察人的时候,很容易就能够看出些什么来。可是他忽然发现他看不清苏心研这个人的,看不出她想的是什么! 这又是一个让他感到出乎意料的事情——他从苏心研的脸上观察不到一点他想知道的东西。 第99章:礼贤下士不成则杀 “世子爷,你不觉得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十分奇怪吗?”苏心研轻轻看了他一眼,并不准备回答他的问题。 她并不认为元策忽然提起哥哥只是心血来潮而已! 元策再次不以为意地耸肩,干脆利落地回答:“不会。” 因为天气并不是那么寒冷,所以房里只燃着一个火炉。门被关上,只有两个人的屋子里多少有点空荡荡的感觉的。一桌子午膳只被人吃了一点,桌子丝毫不显得凌乱。 屋子里空荡,如果声音说大了,还有一点点回音。 他回答得干脆,苏心研也不知道如何接口。只是一昧地看着他,从头细细看到了尾,觉得他身上的一切都好像是老天过于偏颇而多给他的,这个美得不像是男人注定受到其他人的嫉妒——不论是男是女。 苏心研自认为自己以前也是一个追求美的女子。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前世她于慕容立宏有了媒妁之言之后,便整日的把梳妆打扮放在第一位。可是如今看来,就算她梳妆打扮之后,也是比不过元策的。 他明明是男子! 苏心研目光闪了闪,在心里补充道:何必生得这般悦目?若是身份是勾栏里的小倌,恐怕会长居首位,得到众位雇主的欢心吧! 心里这般想着,苏心研的脸上多少浮出些笑意来。自己居然为元策想到了他一条生路——如果真的走上了这条路,那天下恐怕会因为争夺他而引起混乱。不过,苏心研知道,就算其他人落魄到需要去做这种低贱之人,也轮不到元策。 元策目光如羽毛般轻柔的落在苏心研脸上,看着她忍俊不禁的模样,故意道:“是想到了什么才会笑得如此?如果不介意,还请大小姐说出来让我听听!” 听此,苏心研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住了,优哉游哉地耸耸肩,“我在想,世子不请自来,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闯进了我的闺房,如果被人抓住了,不知道会有何后果?”她顿了一下,看着元策脸上略带僵硬的表情忽然感到心情舒畅。 左右是她的听雨阁和以前相比干净了不少,不像以前那些阿猫阿狗都能够聚集的时候。元策不请自来,也不会传了出去。或许是因为元策刚才从房梁下来的那个样子,苏心研先入为主的认定元策武功高强——至少轻功了得,不会让人瞧见他进了听雨阁的。 元策忽然嗤笑一声,似乎在嘲笑和不满与苏心研的看不起他,“你就认为我会被人抓住吧!那样的话,你也得想想你会如何!女子未出阁就跟外男有往来,这可也是污点!” “这可不一定,虽然我一直不想要‘身正不怕影斜’这么肯定的话,但是,我什么也没做,就要听听你我二人如何说自己的话了。”苏心研毫不犹豫地张.口反驳对方。只要对方是元策,她总是由心而发的多了一种不肯落后对方的情感。 元策挑眉,猛然发现自己居然被她绕进去了,自己刚才,问的问题苏心研看似回答了,却与没有回答无异!忽然间为自己的大意感到不满,同时又为苏心研的灵敏稍稍感到惊讶。“这么聪明的女子,真的不多见!”元策站起身来,走到苏心研的面前,“你可知道,历代君王对贤人会是如何吗?” 贤人?把她比作贤人来说吗?未免太过看得起她了!苏心研敛起眼帘,“先是礼贤下士,若是得不到,便杀了。无非就是这样罢了!”如果得不到贤人,不能为自己所用,那么留着贤人也没什么用了。为避免贤人另择枝头栖息,壮大他人能力,杀了是最好的选择。 她的回答很准确,但是她最后一句话,却让元策微微皱起了眉头,一句“无非就是这样罢了”,让元策感觉到她似乎看破了这些弯弯道道,好像是站在局外看着局内的那个人。 “还是个心狠手辣的。”元策挑唇,眉梢带上了些惊讶,“不过,对你一个闺中女子来说是心狠手辣了些,却不得不承认你说的是正确的。朝政上的事,你颇有体会啊!”他悠悠叹了一句,淡淡的目光直扫苏心研! 一个女子,懂得太多并不是好事!更何况,还是关乎朝政的!如果她身为男儿身,再长几年,便是国之栋梁。然而,她为女儿身,也好不到哪里去。 除非她心甘情愿默默无闻地居于后院生活,否则,就会为世人所知。 锋芒所向,苏心研皱起眉头迎上元策的眼,“这只是世子要我说的,这会子又成了我的错!未免太过滑稽可笑!” 元策退了一步,“岂会是你的错?本世子不过是叹东宸人才济济,闺阁小姐也懂得如此之多。”元策忽然从衣裳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来,小瓷瓶上是青色的繁复花纹,以一小块红色布帛装在瓶口,“不过,今日不枉我此行的是,竟然偶尔得知苏大人有个心狠手辣的女儿,给他的吃食里下曼陀罗粉。啧啧啧,也不知是可怜还是可惜。” 自看到小瓷瓶的那一刻,苏心研就想到了曼陀罗粉——那个瓷瓶,绝对是她之前亲手将曼陀罗粉装进去的瓷瓶。 她没有发现她的脸色有一瞬间变得难看,却很快恢复正常。 听着元策说话,苏心研盈盈一笑,显然已经从元策手上有自己放在箱子里的瓷瓶的惊讶中回过神来。 “不知道世子说的是什么......”苏心研由于是坐着,看向元策的时候便需要抬头,似乎在气势上就输给了对方。“我还不知道什么是曼陀罗粉呢,世子可要与我说说?”眼睛划过元策手上的瓷瓶的时候,苏心研不由自主地使目光停顿。 虽然这些东西她都吩咐了底下人小心看管,但是出现在元策的手里她却不会将责任放在底下人身上!先入为主的认定元策武功高强,苏心研并不认为元策无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取走她的东西。 不是底下人的错。她知道。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吗?”元策低低笑了笑,靠近了苏心研,抬起了右手的手臂,手上还拿着一个青色的小瓷瓶,笑道:“我以为我说的够清楚了。” 元策抬起的手握着的青色小瓷瓶,正是他从苏心研的房里拿到的装有曼陀罗粉的瓷瓶。 坐在榻上的苏心研双tui也缩在榻上,元策这么靠过来,整个人几乎要覆在她的身上。她也只能感受到自己的鼻腔充斥着男子对方的薄荷味。 有些尴尬,因为她这会子整个人在对方的臂弯下,显得很小。 在这样的动作下呆了几瞬,苏心研感到身上的血似乎都冲到脸上,自己的脸也大抵是红了。微微抬起头,苏心研就看到了元策手里的瓷瓶。对方好像是故意拿得这么近,来吊她的! 受不了这种姿势的苏心研忽然从右手边钻出去,双脚落地的时候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堪堪踩在高低不平的小阶上,后头一只强有力的手拽住她,拉住即将摔倒的她。 拉住她的自然是元策。 苏心研回过神来,淡淡的看着对方,“世子,你也待了许久了,应该需要离开了吧。”不提及元策手里的瓷瓶,苏心研已经在心里打算将这瓶曼陀罗粉“送”给他了! 只是对方索.要的方式让人感到不满! “可是我还没有等到我一个问题的回答。”元策双手环xiong,看着他面前的苏心研。这女孩还没有他的手臂高,以及未长开的面容都表明她的年纪尚小。 可是却让人无法忽视她。 苏心研歪了歪脑袋,头上的步摇成串的珍珠链子随着她的动作而倾摆,“如果是需要我回答的,也得看是否能够作出回答。如果不能,世子也不用勉强于我。” “如果苏将军出了什么事情,当然,还活着的情况下,你是否会为他伤心?”说完这话之后,元策就觉得不妥,因为这个问题问得太傻了。 “不会。”苏心研的回答出乎对方的意料。 不会,伤心又有何用?还不如将那个精力留下来,留到她需要使力的地方。出了事情还分天灾人祸,如果是天灾,那也无可奈何,可若是人祸,苏心研敢肯定自己一定会追根到底查出背后的人,会给对方一个大大的回礼。 她这样想着,脸上不由自主的多了些冷漠而肯定的神情。 这样的神情被元策看在眼里,他笑而不语。 等到苏心研回过神来的时候,元策坐在她刚才坐着的地方,玩着那瓶装着曼陀罗粉的瓷瓶。眼睛,却是看着自己的。 “世子,你可以走了。”苏心研再次下逐客令。 第100章:真是不讨喜 “世子?,你可以走了!”苏心研再次下逐客令。 元策挑起了眉头,“话不过两句便要赶我走。想我不过是来问问你,你跟苏卫鸿的关系如何,你却话不过两句就要让我走。哼!”他睨了苏心研偏过头,一副生气了的模样! 明明是他不请自来,还坐在房梁上不知道听了多少话看了多少事情,这会子倒成了自己的错了!苏心研眯了眯眼,眼里带着不悦,却没有说话。 苏心研便安静的垂着眼睛站在原地,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元策扁扁嘴,嘀咕了一句——真是不讨喜的性子。也不知道他的声音苏心研听没听进耳朵里,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屋子的元策迈开脚步,从苏心研的身边经过,在桌子边停下。 桌子上是苏心研仅用了一些的午膳还没有被撤走,元策毫不介意地坐在苏心研刚才坐着的地方,抬手就拿了一块散发着淡淡玫瑰花味的糕点,捏了送进口中。一面浅尝着,元策还不忘啧啧了两声,他指着比平常普通的糕点多的蜂蜜浆,“苏大小姐这儿的东西颇有特色,味道嘛——还凑合。” 自刚才元策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苏心研的目光就跟着他的动作而移动,因此,她也将元策接下来的动作看了个一清二楚。见男子手指指着玫瑰糕上的蜂蜜浆,苏心研明了。 东宸的饮食习惯已经长时间没有变化,就算是在皇宫里,糕点也不会有什么浆料以拌。苏心研这里的糕点多了蜂蜜浆,也是因为苏心研觉得特意让小厨房的人浇上去的。 因为她觉得之前的糕点味道太淡了。 “其实,世子大可不必吃我吃剩的食物。京城的客栈数不胜数,世子就算一顿一个客栈,也够世子吃许多天的了。更何况,以世子的身份,有谁会不争着让世子到府上用餐做客?”苏心研讽道。吃她的东西,还挑三拣四一副“我能够吃你的食物是你的荣幸”的样子,这让她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呵呵。”元策轻笑了下,又捏起一块玫瑰糕放进嘴.里,“本世子的世子身份得在南华才足以如苏大小姐所说——争着让我到府上用餐。这里......可是东宸!本世子的身份,还不至于让东宸的臣子们争相邀请我。” “那可未必,以世子的容颜,只要捕获了某一个闺秀的欢心可是容易之至。如果府中有女子未出嫁的臣子,可就恨不得将女儿嫁给世子。”毕竟元策比较特殊,虽然他是常平王的世子,但是南华国的皇帝宠他入骨,好像他才是皇帝的亲儿子。这等殊荣,不仅是在南华,就算是普天下,也只有元策一人了!嫁给元策,并不会比嫁给皇子差。 元策的目光霎时间变得凌厉,他最恨的就是有人利用他!而苏心研这些话,句句都离不开利用!为什么臣子会恨不得把女儿嫁给他?是因为他能够带给他们利益。 这不正是利用吗? “年纪不大,倒是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元策冷哼,两撇浓密的剑眉不悦的扬起,好像是那被惹怒了的老虎。 元策这个恶狠狠的样子落在苏心研的眼里,纯属是别扭。暗觉好笑,苏心研脸上却是不露半分笑意,“这可跟年纪的大小没有半点关系。不过,如果世子非要这么认为的话,我自然也是没有办法的。”她似乎不想在这些小事上表达出和元策的不同观点。 元策冷哼一声,丝毫没把苏心研的话听进耳朵里。又捏了一块玫瑰糕送进口中,蜂蜜浆沾在他的嘴.边,他却仿佛不知道一般继续吃着。 “你的母亲,似乎有什么筹备。”元策眼睛看着桌上已经快被他吃完的一盘玫瑰糕。如果不是屋子里只有自己和元策,苏心研恐怕要认为说话的并不是元策了。 她的母亲不就是苏王氏!元策说话时候的态度,让苏心研知道他并没有在说笑。 半个时辰之后,房门才被苏心研从里边拉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小凳子上盯着门槛看,似乎保持这个姿势很长时间的九天,以及靠着屋檐下柱子发呆的素雪。 门打开的声音唤回了九天和素雪神游的思想,前者猛的站起来,后者也眨眨眼睛站好。 “小姐。”九天和素雪不约而同地喊道。 苏心研打开了房门,并没有走出去,而是转身走进房间。九天和素雪对视一眼,皆抬脚进了房间——跟在苏心研的身后。 进了房间的九天和素雪左看看右看看,哪里有其他人的影子! 元策已经离开了——从窗口。 苏心研径直走到桌子边,目光放在了桌子上的瓷瓶。这个瓷瓶,正是不久之前还被元策拿在手里的那一个瓷瓶。 想起刚才那人离开的时候,还特意当着自己的面把瓷瓶放在桌上,以表示他并没有拿走她的东西。 她也知道了,元策的武功造诣实在是很好,从他来时无人知道和去时没有惊动任何人就可以知道。以及,他在房梁上坐了许久才露出轻微的呼吸声。 被外人知道她的事情,苏心研总觉得心里头很不舒服!特别是在她这个世界以外的人。但是,不能否认的是,元策后来告诉她的事情,的确帮了她一个大忙。 “小姐,刚才待房里的人是谁?”素雪犹豫着开门询问,看着苏心研背影的眼里带着担忧。担忧苏心研房里有外人会给苏心研带来麻烦。 苏心研背对着二人,在二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皱起了眉头,别有深意地更正对方,道:“哪里有什么人,不过是一只不知道从哪儿跑来的野猫罢了!” 在苏心研的凝视下,九天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惊讶压下,很快就反应过来,苏心研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心里很清楚的,刚才在房梁上的人是一个男子,这是从呼吸就可以判断出来的。 素雪咬咬牙,对于苏心研的话根本没法苟同。怎么可能是一只野猫? “让人把食物撤走。”苏心研抿嘴道,“你们当中,一个人去与紫姨娘去说,让她可以趁早动作了,过些天就闹一闹,我才可以动作。”苏雨欣给她下曼陀罗粉,苏心研发现,却是让洼紫在苏利华的吃食中下药——药自然是跟苏雨欣给她下的药一样。 在她跟前的九天严肃的点点头,“奴婢待会便去说,奴婢和轻荷一起去,顺便将痕迹清理干净了再回来。”她笑了笑,话中的痕迹,是指将曼陀罗粉交给洼紫的行为。 哪里知道苏心研竟是摇头而笑,“不用清理痕迹。紫姨娘留下点我的痕迹是为求自保,或许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威胁我,她却忽略了一点,我更是可以用她留下的我的痕迹做我想做的。” 苏心研都这么说了,她们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苏王氏和老夫人那边,可有什么异常?”苏心研润了润唇,再度拿起放在桌上的草药书。 被苏心研吩咐去注意苏王氏的老夫人那边动静的人,正是素雪。苏心研这么一问,可真是问到了点上,素雪一张嘴,准备将一肚子的话全倒出来。 苏心研却又开口了,“让连卿今晚守在我房里。还有,你先让轻荷和乐含二人去墨竹阁一趟,去墨竹阁收拾收拾。” 苏心研这么一开口,原本想说话的素雪就只能悻悻地闭上嘴,等着苏心研的话说完再开口。 “让九云秘密去请嘉乐表姐,让她千万今晚在我这儿住下。要吩咐九云的动作轻些,不要让人发现了。既然要闹,就干脆闹大一点,如果不能在这个时候拉几个下地狱,岂不是亏大了?” 她后边的话并没有刻意减小声音,因此,九天和素雪都将她的话听进耳里去。 从她平淡无波的脸上说出冷漠残忍的话,竟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她们隐隐从苏心研的话里知道今天夜里会有事情发生,可是苏心研不说也有她的道理。她们只是听命令做事的,做好事情就行了。 苏心研说完,就抿着嘴沉思起来,好像是忘了旁边还有两个人。 见苏心研在想事情,九天和素雪对视一眼,踮着脚尖轻轻地后退几步离开了。自然,素雪不忘将一桌子吃食撤走。 苏心研之所以会这么吩咐,都是因为元策在离开之前对她说的话。他说苏王氏似乎在筹备着什么,就在今天夜里。 接着,元策就自顾自地跟她说了他所听到的。拜他所赐,她知道了她本该不知道的——今夜苏王氏的计划,是苏利华知道的。以及,苏王氏如何今天晚上会如何做。 如何做? 回想了元策说的话,苏心研颇为无所谓地笑了笑。 第101章:必死无疑 回想了元策说的话,苏心研颇为无所谓地笑了笑。 苏王氏,或者是苏利华,对她还真是好,竟将养在府外、几乎没有用过的暗卫召了回来,且召回了四人。 还真是瞧得起她! 不过,瞧这架势,对方是想要她死! 或许在以前,她还会感到心痛,因为苏利华好歹是她的亲生父亲,却要置她于死地。但是现在,她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了。 是的,她告诉自己:她不在乎了!什么也不在乎了。她迟早,都是要把尚书府毁掉的。 从午后的慵懒时间到天边的夕阳渐渐淡去,天空渐渐变黑了,月牙儿不知什么时候就挂上了天,主宰着天空。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吃了晚膳的苏心研走出去自己的房门,一边欣赏着干净的天上皎洁的月亮,一边等着轻荷将顾嘉乐从后门接进来。 苏心研坐在院子里,随意地将台阶扫了扫便坐下了,素雪就被要求坐在她的旁边,絮絮地说着她所知道的苏王氏和老夫人今日的事情。 浮曲楼内—— 雨嬷嬷正端了一个稳稳放着茶盏的托盘进来,悄然放在桌上,随即稍稍退后了一步。 两盏茶盏被分别放在苏王氏和苏倩丹的手边。 坐在屋子里,苏倩丹也穿着厚厚的貂皮披风,手里还拿着一个暖暖的暖手包。不仅如此,连面前都是一个火炉。 之所以穿得厚重又坐在火炉旁,是因为早上她才落水过,着了凉。 “母亲,我后背还是好痒啊!女医那副模样,是不是没有办法治好啊?”一想到女医离开之前摇头叹息的样子,苏倩丹的心就“砰砰砰”地大着声音跳动。 苏倩丹的后背依旧是依旧一阵阵的痒意,即便女医留了清凉的药膏来给她涂,她也已经涂上去了,可是依旧是压制不住的痒。 好像怎么做都没有办法一样,苏倩丹扭着不舒服地身子,心里越想越烦躁。 对于莫名其妙的发痒的后背,苏倩丹恨不得将后背扯下来!因为怎么痒她也不敢去抓,害怕落下了什么抹不去的痕迹,造成终身的遗憾。只能在脑子里想一想就是了。 看着自己女儿扭来扭去的身体,知道她心里烦闷,憋着一口气不知道冲哪里去。但是,女儿的没有忍耐性让她感到一阵失望。苏王氏端了茶盏抿了一口,“丹儿,如果你不能忍下来的话,我就要考虑不让你参与今日晚上的事情了。” 不让自己参与今日晚上的事情!怎么可以?苏倩丹睁大眼睛,能够参与今日晚上的事情,还是自己求了许久才求来的。她不能自己断送了这个机会。 “母亲,你又不是不知道,女儿心里是恨透了苏心研的!”苏倩丹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苏心研的名字,“今天——就是她的死期!这样的事情,女儿怎么能够不参与?” 喝着茶的苏王氏动作不停地喝茶,只是眼睛抽空抬起来看了看苏倩丹,淡淡的目光中带着些软意。终于,苏王氏将茶杯磕了下,放下了茶盏,“那就得看你能不能忍了。” 苏倩丹无奈,只能咬了咬唇,勉强应道:“女儿知道了。”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心里却是不满,因为她觉得,母亲并不知道她背后是什么感觉,“什么忍一忍就过去了”纯属是风凉话。 “苏心研这次是怎么也逃不过去了。就算是临时搬来救兵,也救不了她了!”苏王氏坚定而又狠辣地开口,手中的帕子好像是她话里的苏心研,被大幅度地扭着。 “夫人。老爷来了。”外面一位侍女匆匆进来说道。话音刚落,席子就被人掀起来,一个只有男人才具有的身影走了进来。 一身蓝绿色的便服,不是苏利华又是何人? “老爷。”苏王氏见状站了起来,对苏利华盈盈行了一礼。或许是因为平常注意保养,苏王氏显得风.韵犹存,有如一个刚刚出阁的少女。也难怪苏利华一直对苏王氏宠.爱有加,一如既往的和闺阁时一样的容貌,青梅竹马间,有谁会不动心? 苏倩丹也跟着连忙起身,错过她面前的火炉,蹲在地上行礼,“丹儿见过父亲。” “夫人、女儿快快起来!”苏利华上前两步,扶起苏王氏。后者顺着他的动作站了起来,剪水般的双眸徐徐对上苏利华的眼睛。 苏利华喉结上下动了动,挽着苏王氏的手反过来拍拍她的手背,“夫人,今天夜里忙过,明日就可以睡个好觉了!” 意有所指的话,苏王氏却很快明了,红了脸点点头。 雨嬷嬷手拿着托盘,对同在屋子里的人点点头,示意让她们都出去。当然,她也跟着一同出去了。 房里,只有不愿离去的苏倩丹和苏利华、苏王氏夫妇二人。 过了一会儿,苏利华坐到石榻上苏王氏刚才坐着的地方,苏王氏便退到苏倩丹刚才的为止,层层退下去之后,苏倩丹就只得搬了凳子坐到火炉旁。 才坐下,苏利华的目光就带着关切地落到苏倩丹的身上,对方苍白的脸色让他不由得生出担心,“丹儿,为父听闻你今儿个早晨落水了,可有无有事?脸色苍白,是否请了太医来看了?” 苏倩丹抱着暖手包,还不由自主地凑近火炉的动作落在苏利华眼里,后者便皱了皱眉头。 苏倩丹好不容易压下的委屈又涌了上来,在自己父亲面前下意识的依赖,以至于会放松戒备。 “天气寒冷,多少受了凉。妾已经请了女医来给丹儿看过了,太医说没什么大碍,调养调养就没有问题。”说话的是苏王氏。说话的同时,不忘警告地瞪了苏倩丹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苏倩丹缩了缩脖子,抿着嘴不开口了。她差点就将自己被王易推下水的委屈说出去了。 因为,为了不使苏利华不满自己的娘家人,苏王氏特意让人通知苏利华的人说是苏倩丹不小心落水。 “没事就好!以后可得小心了!这么大个人了,还毛.毛躁.躁的不会保护自己。”苏利华板着脸教育,虽然是教育,却带着一股慈爱。 苏倩丹点点头。 “对了,老爷,你通知了那四个暗卫了吗?”苏王氏询问道。 “早已经通知了,如今,在我的书房里呢。毕竟是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了,所以才要让家里养的暗卫调出来。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她身边有武功不错的两个丫鬟,怕是这四个暗卫也不用调出来了!”特别是那两个武功不错的丫鬟,还是皇后的人。 如果不是不得已,他是不会动皇后的人的——危险性太高。 “今天晚上的事情一定要成功,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她一定要身败名裂,最后,她也必须在今天死去。” “只要等到晚一些,时候一到他们就会开始行动,到时候,她是cha翅难飞了!”苏利华脸上平淡,眼里却是狠辣和决绝。 “那个时候京中百姓大多睡去,街上的巡卫也疏松了不少,哪里会有人知道京中会发生事情?呵呵!等到皇宫里的皇后或者是安国侯府的人知道,火燎火急地赶来看到的也只能是一具尸体!” “夫人不必担心,计划相对来说周全万分,为夫已经细细想过了,只会成功,不会失败。哼!那个贱.人!大的不是我的小的也不是我的,到死还抛下两个包袱要我供着。” 苏王氏瞄了瞄在场的苏倩丹,后者因为听得入神,一双眼睛好像钉在讲话的苏利华身上。她提醒般的咳了一声,苏利华挑起眉头转头看向她,继而发现苏倩丹堪堪收回她的目光,顿时明了。 苏利华和苏王氏停了声音,苏倩丹也没有开口,房里便一时没了声音。安静得只剩下火炉里木炭燃尽时发出“噼啪”的破声。 “笃!笃!笃!” 敲门的声音传入屋子里,一瞬间三人都抬头看向门边。 “老爷,夫人,事情都准备好了。他们要动手了还是?”是苏利华身边的人,是在询问苏利华的意见。 苏利华想也不想地就开口回答了,“动手吧!”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起顾银莹,也就是苏卫鸿和苏心研母亲。想起她当时在女子一生最美好的时候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 当时他正是风光却陷入落魄处,能够娶到顾银莹的时候他自然是高兴至极。但是让他感到郁闷的是,顾银莹对他一直是冷淡到了极点的。甚至连婚后都有很长一段时间拒绝他的接触。 都是自己的人了,还拒绝自己! 想到这里,苏利华一顿,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想的是什么,便闭上眼睛将这些想法统统赶出脑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第102章:吃里扒外 一名身着黑色暗纹绸缎长衫的男子在小道上缓慢地行走。在他前边为男子引路的,是一个打着灯笼的侍女。穿过弥漫着花香味的花.园,廊腰缦回过后拐进了右边。 跟着侍女往右拐之后,黑灯瞎火的一片,只有侍女手上的灯笼。脸上带着痞笑,在他还算干净清秀的脸上出现这样的笑容,很怪异,好在这会光线不强,没人发现。他左顾右盼,戏谑地问:“这儿,是不是后院了?” 侍女便点了点头看了身后的身影一眼,“公子,只要您到了那个地方,奴婢就会等上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后,大小姐是否注定要嫁给您,就看您做得如何了!” “知道了!知道了!”被侍女成为公子的人颇为不耐烦地挥挥手,两抹淡淡的眉毛因为他皱眉的动作纠在一起,脸上的得意又没有褪去,表情便显得很是好笑。这话都已经听了多少遍了,还继续说的话他难免厌烦。 不过,男子很快就想到其他。 京中有传言,礼部尚书苏利华之嫡女沉鱼落雁之貌,满腹长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是身份使然,她在京中的地位仅次于公主郡主这些。究竟是他走了什么运?居然有幸能够得到这桩好事? 嘿嘿嘿!男子咧开嘴忍不住笑得欢心。如果今天晚上事成,明日便要父亲抬着礼物过来求婚,怎么也得把他和这礼部尚书的大小姐的婚事定下来。只要婚事一定,那除非死了,她都是自己的人! 如果传言不假,他简直是捡了天大的便宜!毕竟,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还是知道的。 跟着侍女左转右走,路上的灯也渐渐多了起来。 偶尔前边有走动的人,侍女便停下脚步,等着那些走动的人走开了,才继续走。男子便也跟着走走停停。 一路上倒是没怎么说话,只是走得久了些,男子就忍不住开口询问怎么还没到。第一次侍女便回答快要到了,第二次就已经正好到了听雨阁转角处。 往左边看过去就是苏心研所居住的听雨阁,侍女和男子一前一后地停住脚步。侍女手上的灯笼已经吹熄了,黑暗打在二人身上,悄无声息地将二人完美的隐藏在原地。 “公子,这里就是了。”侍女指着前边灯火通明的听雨阁,两个小厮坐在听雨阁门口,一个昏昏欲睡,一个已经靠着墙睡过去了。除了这两个小厮,还有一个女子。 那个女子看起来一副冷漠的样子,抱剑环xiong,眼睛闭着。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她随时有可能爆发,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怕是逃不过她的眼睛。而和她比起来,两个已经睡过去的小厮丝毫没有安全意识。 “那里就是大小姐的院子了,不过大小姐院子守卫深严,那个女子还是武功高强之辈。”侍女压低声音说道。 “你说的这么轻巧,那我怎么进去?”男子带了不满地嚷道。 侍女一听便知道他生了气,暗讽他的急躁而轻轻哼了一声,不过还是劝慰道:“公子莫要着急,在请公子前来之前,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不久之后,就会有人来引开大小姐的护卫。到时候公子还要速度一些,记住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我们夫人说了,如果做得好,大小姐一定是您的。” 男子嘿嘿一笑,想着从来没有见过面的苏大小姐是如何的天人之姿,“知道了!知道了!请转告你们夫人,一定不能食言!” 侍女微微一笑,笑这人的话,也笑大小姐苏心研活不过今夜。她是苏心研的人,在听雨阁里是一个普通得苏心研或许都不知道名字的洒扫丫头。 在苏心研这里讨不到一点好处,日子渐久难免心生不满。相比之下,夫人苏王氏许了她不少好处,对苏心研也没什么好感,不过各为其主,她心向着苏王氏而已。因为向着苏王氏,所以才觉得苏心研死是最好不过的了。 不过都不重要了。 苏心研今日晚上必死无疑。 侍女一想到今夜有四个暗卫前来,心里早已经认定苏心研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一边在等待侍女口中来引开护卫的人到来,男子一边想着自己该如何在一炷香之内把苏大小姐拿下。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刮来的,微风将院子里的竹叶吹得沙沙作响。呼呼的风声似乎夹杂着轻微的脚步声,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侍女扬唇笑了笑,看着两个身着黑色劲装的人故意落到听雨阁门前。 两个人都带着黑色的头巾、围着黑色的脸罩,一张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黑色的眼眸亦是带着浓浓的杀气。 两人一人手中握着匕首,一人拿着长剑。 锋利的刀锋泛着冷光,一出现便是浓浓的杀意。转眼间,两个抵挡不住睡意睡过去的两个小厮便被割了喉咙,鲜血喷涌。两人哪里想得到,就是睡一小会,迎来就是生命结束的时候。 短短一瞬间,原本抱剑站在院子门外的女子已经消失不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人呢?”一个黑衣人看着消失在原地的人疑惑地嚷了一句。话音未落,二人就已经左右寻找起刚才消失在原地的女子了。 穿着粉色衣裳的九云悄无声息的站在二人背后,嘴.边噙着冷笑,似乎在嘲笑二人的无知。在武家庄,她从小训练武功,特异培养的就是轻功。在江湖上她的轻功也是名列前茅的,经历过数不胜数的实战,她的能力,大抵是和他们二人不相上下的——如果是一比一的话,她有把握胜出;如果是一比二,那结果也不知道了。 “你们......”九云的声音显得空灵,“是在找我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侍女和男子身后多了几双眼睛。而且两个人全然不知身后,多了什么。 令人感到害怕的是,后面的人悄然无声。没有半点声音发出,连呼吸声都是若有若无。 “把他们两人打晕。” 在寂静的院外,强势不容人拒绝反对的声音叫人感到突兀的害怕。 侍女和男子惊恐的挣大眼睛回过头,看到的便是月光下、黑暗里一个模糊的身影。 身体娇小,从声音上一个听出这是一位女子。侍女已经听出来了,这声音,正是苏心研的声音。 那边,九云已经和两个黑衣人打了起来。刀剑抨击间磨砂刺耳的金属声不绝于耳。 连卿看看苏心研的背影,抿嘴无言,脚尖轻点,越过众人飞到打斗的中央。右手轻抬,一把见过血的锋利长剑从剑鞘刮出,月光下,冷剑白光刺目。 破空而出的剑令两个黑衣人措手不及,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便一个应付九云,一个对上连卿。 听到苏心研的话,轻荷冷哼一声上前,和九天一人拍晕了一人。 洒扫丫头银香还没看清是什么人走进她就被拍晕。而男子张大嘴.巴似乎要说什么话,但是连声音都还没有发出,就被强势的九天一掌拍晕了。 九天看着躺在地上的银香,哼道:“吃里扒外的家伙!呸!”身为听雨阁的人,却联合外人来害自己的主子!该死的! “小姐,怎么处理他们两个?”轻荷睨着地上的两人询问。 苏心研静默,看着银香不知道想着什么,眼里竟是静如止水的平淡。 “啊——”毁天灭地般的喊叫声自听雨阁正门响起,众人抬眼看去,原来是一个黑衣人负伤在身,被连卿的长剑穿破身体所发出的惨痛叫声。 和原是皇宫护卫的连卿以及身经百战的九云相比,两个只被养在郊外训练武功又没有执行过任务的暗卫就逊色了不少。不过百招就落了下风,不过三百招,一个暗卫就被连卿杀死。 死得心不甘情不愿。 一个黑衣人一死,便陷入了压倒性的二对一的局面。知道自己一不敌二,黑衣人就跳开了些,快速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拇指大的圆球,想也不想地将东西狠狠摔在地上。 被他扔在地上的小圆球发出爆鸣声,和烟花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只不过相对小声了些。 再抬头时,连卿毫不留情的剑破空刮来,知道危险,黑衣人扬起长剑奋力一挡,堪堪挡住了连卿的一剑。 “呀嘿!”从听雨阁院子的屋檐上忽然跃下来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人,速度十分快地拿着其习惯用的短刃跳下来,直劈连卿。 多亏了这忽然出现的黑衣人,那拿着长剑的黑衣人才得以在连卿手下逃过一劫。 九云站在地上微喘气,手握着剑柄的力气愈发用力。那副模样,好像是紧紧盯着自己的猎物的恶狼,随时会跃上去将猎物撕碎。 第103章:唱戏做戏看戏 九云站在地上微喘气,手握着剑柄的力气愈发用力。那副模样,好像是紧紧盯着自己的猎物的恶狼,随时会跃上去将猎物撕碎。 那个摔下响弹的黑衣人见到帮手赶来,不由得松懈下来。趁着这个时候侧立于听雨阁院前,眼眸立映着连卿一人挡住自己的两个同伴。 后来来的两个黑衣人明显要比前两人来得厉害,不论是轻功,还是内力都要比之前两人来得淳厚。 连卿对上二人,难免有些吃力。九云不敢随意跃身去帮连卿,因为这边,还有一个没动手的黑衣人。如果她要去帮连卿,就只能先把这个黑衣人杀死! 想着,九云眼里迸出浓郁的冷光,修长的手指传出连续的内力,长剑被她的内力灌进,一阵阵的轻.微.颤.抖。 要杀死这个黑衣人的话,并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做到的。 九天站立在苏心研的身边,看九云和连卿陷入僵局,不由得激起了她埋在体内的好战因子。她本来就是个残.暴好.血的女子,对方武功于她来说是不相上下,就如同遇上难得一遇的对手,轻易勾起她战斗的欲.望。 九天将别成束腰软件抽.出,浑身上下散发出渗人的杀意。一副要去参加打斗的模样,转过头去正要询问苏心研的意见,就见黑暗中后者正转头过来看向她。 习武的人,能够在夜里清晰地视物,以至于她能够清楚地看到苏心研脸上的淡笑。 苏心研淡笑着对她点了点头,“去吧。” 这是同意自己上去了?九天扬起唇,对方的同意无异于给她此时的好战因子打了个勾。 下一刻,九天已经脚尖轻点,三下两下就到了九云身边。 九天咧着嘴,软剑被灌以内力,活了一般地凭着九天的动作在空中化动。 九天到了连卿的旁边,正好是替连卿挡住了正欲在下方攻进的一把刀。对方略微一停顿,一人便直接攻上九天,相对而言,连卿就轻松了不少。 “轻荷,你去叫乐含还有谷雨出来帮你。你们将这两人带进听雨阁内,勉为其难让他们在我的偏房里,记住,那种香料要扔到火炉里去。”苏心研按照自己计划好的嘱咐身后的人。乐含和谷雨二人,被她留在了听雨阁的偏房里。 轻荷听此点了点头,转身就从侧门进入听雨阁。苏心研身边还有素雪,对苏心研有威胁的三个黑衣人又有连卿等人牵制,苏心研这会算是很安全的。 苏心研看着自己院子外的打斗,眼里没有一丝波澜起伏。她不在意自己的院子被浓厚的血.腥.味弄脏。她要看的,只是结果。 算算时间,苏倩丹身上被她洒了药粉的地方也该开始腐烂了。 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痛不欲生呢?苏心研一脸狠厉,是她这个年纪本不该有的狠厉。 “小姐,我们再不走,表小姐就该等急了。”素雪看着苏心研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提醒道。 是啊,如果再不走,自己请来的嘉乐表姐就要等急了。想到顾嘉乐,苏心研嘴.边立即噙了一抹笑容,侧过身对素雪道:“走吧,别让表姐等急了。” 临走之前,苏心研再看了一眼还在打斗的院外。连卿他们,已经得到了她的吩咐,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的。 顾嘉乐被苏心研请到苏卫鸿的院子——墨竹阁。顾嘉乐是如今安国侯府里唯一的一个女孩子,简直是被安国侯府里所有人捧在手里的宝贝。今日受苏心研的邀请,说是要到尚书府里与苏心研过夜。 跟其母亲说起这件事,其母亲一听是苏心研邀请的,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晚膳过后,她便收拾了东西直接过来。在苏心研的丫鬟的安排下,从后门进入,直接到了墨竹阁等待苏心研。 等得无聊至极,顾嘉乐便取了剪刀,修剪着墨竹阁主屋里的植物。 墨竹阁因着是苏卫鸿的院子,苏卫鸿长时间没有在府居住,又不愿意让奴仆进入他的房间。除了苏心研偶尔进来,让丫鬟清理一下房间之外,屋子里几乎没有人进来过。 “咔嚓!咔嚓!”剪子将多余的枝叶剪掉发出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忽然,一道不轻不重的推门掺了进来。 顾嘉乐闻声看过去,推门进来的人正是苏心研。顾嘉乐笑着放下剪子,边走过去拉苏心研的手边笑骂道:“你可算是来了!如果还没来,我就要去寻你了。” 苏心研笑了笑,“因为手上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这不,事情堪堪做完就直接过来了。” 二人边说边走到里边去。 “你忽然让我收拾收拾过来陪你过夜,却不告诉我缘由。如果不是素雪让我不用担心,只是你想我而已,我怕是带着众位哥哥们来了。”顾嘉乐笑着责怪苏心研忽然起意让她到尚书府过夜。 “难怪伯母总说你是泼猴!我只不过是邀请你来我这儿过夜,你却想着带众位表兄过来,也只有你能做到了。” 到偏房里泡茶的素雪端了两杯茉莉花茶进来,放在石榻的几子上便侧立在苏心研身旁。 顾嘉乐不雅地翻了个白眼,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戳了苏心研的脑袋一下,故作气愤地道:“你的胆子愈发大了!居然敢说我是泼猴!信不信我将你扔出去?” 饮了一口茉莉花茶的苏心研咧嘴一笑,会心的笑容很容易让人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她笑,“我好怕!” 可是她哪里有半点害怕的样子? 顾嘉乐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欢声笑语过了大概两刻钟,轻荷就推门进来。 看着她步伐轻盈地进来,苏心研便正襟危坐等着她开口。顾嘉乐放下了茶盏,因为她感觉到轻荷是有事情来禀报的。 “小姐、表小姐。”轻荷屈膝行礼,她看向左侧的苏心研,“小姐,那三个黑衣人都已经处理好了。死掉了一个,两个被连卿挑掉了手筋脚筋,半死不活。扔在听雨阁的院内。” 说话间根本没有顾及身边还有个顾嘉乐,轻荷知道苏心研不在意这个——否则她还没有开口苏心研就制止她了。 “嗯。那连卿去了没有?”苏心研对于事情的发展表示满意。 顾嘉乐若有所思,目光在轻荷和苏心研的脸上来回停顿。 “一刻钟之前就去了,按照小姐说的,扮成黑衣人去了。”轻荷道:“那男子的身份也调查出来了,是京县县令的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名为宋铭,为人荒.淫.无道,家中小妾数不胜数。今日,怕也是苏王氏叫来的,目的只是小姐的名声。” 苏心研垂下眼帘冷笑一声,宋铭可不止是荒.淫.无.道,还是一个吃喝.嫖.赌.抽样样都会的人!今年应该是二十五年纪,已经死了两个正妻。如今,京县县令正为他物色妻子的时候。 宋铭...... 应该是这个名字顾嘉乐有所耳闻,因为她气愤地将茶盏重重地放在桌上,“竟有如此狠毒之人?那苏王氏简直该死!”她本是灵敏之人,听轻荷的话已经猜出了七七八八,明白之后也就生气。 和她相比,苏心研倒是显得很平静了,似笑非笑地开口:“真是——厉害。我倒是听闻宋大人爱子入骨,将一个唯一的儿子宠.到了骨子里。不知道如果是这个儿子死在了某个人的手里,县令会不会跟那个人拼命呢?” 顾嘉乐敛声屏气,她隐隐感到苏心研是想把宋铭杀死的。虽然她对宋铭没有一点好感甚至是感到厌恶,但是她对苏心研要杀死宋铭的决定无法苟同。 她没法理解苏心研的做法。 轻荷露出一抹在顾嘉乐看起来很冷漠血.腥的笑容,略带沙哑地说:“那是自然。” 苏心研语调诡异地将话锋一转,“可惜了,不在计划之内。宋铭呢?可有将他们搬到偏房里去?” 轻荷点头,“有。并且那香料也扔进去了。小姐只管放心!” “那就好,再等一会儿吧。再过一会,表姐你便和我一同出去吧。有唱戏的、有做戏的,也总得有看戏的。”后边,苏心研是面对着顾嘉乐说的。 她并不准备将事情瞒了所有人。事实上,这件事情,苏心研不准备瞒着表姐顾嘉乐。因为,她需要一个足够让苏利华有所顾忌的人。而这个人选,在苏心研看来就是顾嘉乐。 “好。”顾嘉乐二话不说就应下了。她看起来还是气恼的,气的大抵是苏王氏狠毒地对待苏心研。 她没有问苏心研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知道苏心研今天晚上有麻烦。然而,苏心研也准备反将一军。这个时候,她能做的就是站在苏心研的身后,用事实告诉她,她的背后是有靠山的。 第104章:怎么还不进去 浮曲楼—— 叫苏利华由心而发的发笑是因为是暗卫来向他禀报苏心研已经中计,这个时候正在听雨阁的偏房里翻.云.覆雨。 苏利华笑得脸上的皱纹一颤一颤的,“好啊好啊!那人就该早早处理掉了,养了这么多年,再任她长下去,只怕我的丹儿始终都要被她压一头了。虽然本官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她的确有足够的资本。实在不能容她再长下去的!” 听他这么说,苏王氏多少有些不舒服,自己的丹儿凭什么被苏心研压一头?不过一想到苏心研命不久矣,苏王氏又笑了,“是啊!老爷,您可要早点休息,明日若是传出去了,只怕还有得忙。” 苏心研今天晚上死了,明天传出去,安国侯府的人和皇后以及大公主,一定会抓着不放,铁定要调查清楚才肯罢休的。 “本官安排得天衣无缝,死了就死了,这么多年是本官在养她,不是安国侯!不是皇后!也不是大公主!他们又有什么资格来责怪我?”一想到这个,苏利华就好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浑身上下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苏倩丹刚才去了一趟茅房,带着身边的侍女翠儿过去。而这会儿,却是翠儿一个人神色恐慌地跑进来,不顾房间里有什么人就哭着道:“夫人!夫人!小姐她、小姐她......” 被翠儿这么一哭叫,刚才好好的气氛立即被打破。 苏利华一怒,两撇眉毛竖起,严厉的目光直射翠儿,喝道:“喊什么喊?说话断断续续成何体统?好好说,小姐她怎么了?” 后院的丫鬟一个个咋咋呼呼的没半个像样的,好好的心情被她这么喊叫都喊得没了! 翠儿是苏倩丹的贴身丫鬟,说到底也是后院的人,归她管!苏利华这般指责,叫她有些挂不住。 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失职,转身,她就把被指责失职的恼怒化为怒火倒在翠儿的身上,“一次两次说了也不会改,在老爷面前也不知道守规矩!是不是非要等到把你卖给牙婆子了才会改?” 两道带着浓浓压迫性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翠儿深感压力,“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可是,老爷、夫人!你们快去看看小姐吧,她的后背都腐烂了!背部几乎要没有一块好肉了!”先是求饶,而后是害怕的诉说声——如果苏倩丹有什么差错,她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一想到自己今后会过多惨的生活,翠儿鼻子一酸,泪不受控制地流落。 她还小,想要过好一点的生活。这个时候,她也只能盼苏倩丹没有事情了。 将翠儿的话听进耳里,苏王氏当即脸色一变。什么叫做“后背都腐烂了”?什么叫做“背部几乎要没有一点好肉了”? 明明女医说是天气变换,皮肤比较干燥而已。为什么会变成腐烂? “那丹儿呢?现在在哪里?”苏利华脸上难得的多了丝慌乱。 翠儿的眼泪还是不停地掉落,“这个时候,应该还在茅房。” 苏王氏呼吸霎时停了下,白着脸对旁边的苏利华说道:“老爷,我去看看丹儿怎么样了。”尽管她此时此刻心里非常没底,但是尚书夫人的身份还是叫她在这个时候镇定下来了。慌乱了一阵,很快就镇定下来。 苏利华无力地点头叹息,“去吧。”脑中,却是思忖着其他。 一身黑衣的连卿扮成暗卫的样子,隐在黑暗的地方,“主子,是否要去听雨阁一看?”他有意学暗卫的说话方式。其实他是不怎么清楚暗卫跟主子的说话方式,不过是凭着感觉来。 苏利华似乎是没有听到说话声,还是沉默着,眼睛看着虚空中的一点出神。 虽说他不知道丹儿为何会背部腐烂,但是作为一个父亲,他心里牵挂着,脑中闹哄哄的。 孰不知连卿心里正打鼓,他担心的是,自己是不是在说话的方式上出错了。黑暗里,带着脸罩的脸只露出鹰眼一般的双眸,冷峻的表情无人可见。 苏利华之所以没有奇怪为什么他让来出任务的有四人,回来禀报的人却只有一个人。是因为他是第一次让暗卫出任务,对于暗卫们的习性不甚了解,这才没有生出疑惑。 苏利华在浮曲楼里停了一会儿,还不见苏王氏或是苏倩丹回来,便派人去问。 话音刚落,管家便火燎火急地跑来,瞧见苏利华先是张大嘴.巴喘气。好容易平复下了自己的呼吸,声音就已经发出,“老爷!老爷!大小姐的院子里,两名守夜的小厮死了!并且,院外还有许多血。” 想想巡夜时,他提着灯笼带着两个小厮到了听雨阁院外,那浓郁的血腥味似乎还缠绕在他的鼻间,令人作呕。 死了两个小厮,苏利华想到的第一个就是被自己的暗卫杀死的,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没事。”他站了起来,“管家,陪我去听雨阁看看。” 临走时,苏利华不忘让浮曲楼的一个丫鬟在有了苏倩丹的消息后去告知他。 他一个大男人,自然是不能在这个时候去看苏倩丹的。 管家提着灯笼紧紧跟在苏利华身后,因为刚才跑得急了些,他的额头已经冒出汗珠来,捏了手袖往头上随意一抹,便把汗水都抹去了。 一想到自己的安排都完成了,苏心研死到临头,苏利华笑了,对于苏倩丹的担心害怕也暂时抛到脑后,步履矫健地往听雨阁走。 管家一想到自己还要回到血气冲天的地方,顿时寒毛卓竖,“老爷!您还是留在这儿吧,奴才带人去看看就好了。听雨阁外真的很脏,不要脏了老爷您的眼。” 苏利华恍若未闻。 管家又叹了一口气,静默了一会儿,道:“老爷,您不用担心大小姐的。奴才已经让人去寻她了。”他以为,苏利华是在担心苏心研会遇到危险而被那些人责怪。 孰不知,让苏心研的听雨阁落得惨淡模样的,正是苏利华。将苏心研杀死这样的事情如果和他联系起来就是惨无人道的杀女的行为了,所以他恨不得世界上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还会跟管家说呢? 苏利华一听,怒火瞬间就爬上他的脸,他面对着管家,沉默了一小会儿,难得的冲管家大声:“管家,你是不是太清闲了?本官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替我决定了?” 管家没有想到苏利华会冲他喊,愣了一会儿不知作何反应。嘴.巴微张,管家这才找回自己的表情来,“奴才怎敢呢老爷?这不是折煞奴才了嘛?奴才......也是为了老爷着想啊!” 苏利华冷着一张脸,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管家。直到后者被他看得发毛,他才缓缓收回目光迈开步子来。 管家舒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背后已经黏糊糊的被汗水浸得难受了。 苏利华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十多年,早已经养成了自己的威严。当他真的生起气来,那种威严就从他身上散出。 接下来,一直是管家提着灯笼走在苏利华的右前方,稍稍弯腰,弓着身子往前走。而苏利华则是很平淡,未掩饰得很好的眉头上扬,额头上也出现了几道皱纹,难掩心中激动。 听雨阁的院外果真是如管家所说的——脏。 两名小厮死在挂在檐下的两个灯笼下边,昏huang的灯光也不能让二人的脸色有所改变,二人,早已经是死人的白。台阶上,台阶下的青石板都有斑斑血迹,更是有一条以血汇聚成的水流。一走进,那种刺鼻的令人作呕的血味就争先恐后地穿进人的鼻里。 尚书是文官,平日里接触得最多的就是墨香味,那种淡雅清甜的墨香味和此时此刻的血腥味,简直一个是天,一个是地。 饶是苏利华早走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干呕几声,脑门生疼生疼的。 一旁的管家也没好到哪里去,额头上挂了不少汗珠,强忍着的恶心的感觉,跟在苏利华身后。越过肮.脏的院门,苏利华和管家进了听雨阁。 才进去,那种情到深处才会发出的声音容易惹得人一阵鸡皮疙瘩生出。但是在苏利华听来,这声音却是好听到了极点。 女人的声音就是苏心研,而男人应该就是苏王氏寻来的人。 苏利华站在屋外,嘲讽地看着烛火摇曳的屋子,扬起的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云雨过后,苏心研就该死了。 苏利华认为,自己调来的暗卫都隐藏在暗处。只要自己一声令下,苏心研就必死无疑。 或许是想到了苏心研很快就要死去,苏利华并不急着把她送上huang泉路。更是,他很期望看到苏心研清醒过来后的表情。 “怎么还不进去呢?” 第105章:跟阎王做交易 苏心研和顾嘉乐两人用两刻种的时间,不疾不徐地从墨竹阁走到了听雨阁。一路上二人时不时说上一句话,也不会感觉太过幽灵。 顾嘉乐看着路,身前烛火的光亮打在地上,晃晃悠悠的,“那么,等到堂兄回来,你是不是就去堂兄的将军府住了?”她笑着,浮出两个浅浅的酒窝,“镇北大将军府,嗯!很气派!要是我也能住进去就好了,和镇北大将军住在一起,多有面子!” 苏心研笑着点点头,“等到哥哥回来,我就过去住。这尚书府如同陈年腐烂的物品,让人生厌。我是恨不得立马就搬到将军府里去的,只是......”只是,大仇未报,自己埋下的许多事情还没有做完,如果这个时候离开,得不偿失。 她还想看苏倩丹对她自己的身体感到痛苦而郁郁寡欢,想看苏雨欣被人戴以不敬父亲的罪名,想看苏利华狼狈落魄离不开曼陀罗的窘迫,想看尚书府落魄到无人问津的地步...... 当她将恨的人一个个推入地狱之后,就是她复仇的结束了。 “也是,如果堂哥还没回来,你一个人过去住也太孤单.寂.寞了。”顾嘉乐笑.眯.眯的说道,同时不忘扯住苏心研的手拦住她,“如果研儿不介意的话,我是可以过去陪你短住的。” 苏心研被她的表情和动作弄得无奈又好笑,扯起唇似乎是笑了一下,“我是不介意,但是舅母会很介意的。” 听到痛处,顾嘉乐就像是忽然泄气了的球瞬间瘪嘴。母亲肯定不会同意自己跟苏心研去短住的,因为自己性子好动,用母亲的话来说就是整天跟猴子似的,难以安静下来。如果自己跟苏心研住上几天,对方肯定一个脑门两个大。 到了听雨阁院外,没去看顾嘉乐脸上会是怎样的表情,苏心研面无表情地越过血滩走到院门处。 院子的门是两扇的,一面正是紧紧的扣住,一面只被推开了些。现在缝边往里看也只能看到一半的地方。 她却看到了灯笼的光线,还有苏利华和管家。一前一后地面对着她院子里的偏房,看管家的样子应该是被训了,否则他不应该是低着脑袋一副没精神的样子。 苏心研做了一个手势,让顾嘉乐先在外边等她,她则是带着素雪走进了听雨阁。 站在院子里的两人大抵是不知道有人进来,苏心研和素雪进了院子,在他们不远处停下。 “怎么还不进去呢?我的父亲大人?”苏心研目光如炬地看着苏利华的侧身,语调没有丝毫起伏,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嘲讽和不屑。 浓浓的嘲讽不屑似乎化成了无形手,狠狠抨击着以为事情发展得完美的苏利华,仿佛是听到了魔鬼的声音,苏利华不可置信的缓慢地转过头。 面前的人是苏心研! 居然是苏心研! 苏利华猛的在喉间溢出苦笑,伸.出右手食指在空中对着苏心研虚点两下,“你为何在这儿?” 管家明明是看到了苏心研的嘲讽,听到了苏利华的满是不信。 那句“我的父亲大人”,在苏利华听来都是别样的讥讽。苏心研在这儿,那屋子里的呢?苏利华忽然转过头看了点着蜡烛的屋子一眼,再回过头时,竟发现自己似乎从来就不了解这个女儿。 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他看得眼熟的地方。 他的计划如此完美,苏心研为什么还能够逃得出来?为什么? 苏心研冷眼看着他,亦是感觉到自己这个时候的陌生,她恨不得,此时拔刀对上苏利华,亲手结束他的生命。 后来,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看能够在这个时候保持了冷静,以这么冷静的态度跟苏利华说话。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如果我没有在这里,那么父亲认为我应该是在哪里呢?”苏心研轻轻迈开步子,往前走了两步。素雪亦是跟着她的步伐,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房里,咿咿呀呀的声音不断,叫天上的月儿羞红了脸,躲进云层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苏心研迫人的气势,管家竟然是往后退了两步。不过他发现了自己羞人的动作后,又僵着步伐地往前走了两步。 不知道出于何种缘故,苏利华并不想再藏着掖着。好像,父女之间隔着一层膜被他用力戳破,如今就只能够坦诚相见。 苏心研能够站在这里,想来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安排。自己再掩饰下去也是没必要的了,这层窗户纸已经被戳破,倒不如全部倒出来,反正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再让苏心研活下去的了。 假如让苏心研活过今晚,那么明天她要是去告诉其他人比如皇后,比如安国侯府的任何一人,他今后要面对的就是仕途的坎坷。 如果皇帝看重他,器重他,那还好,不至于从今往后与荣华富贵无缘。如若不然,尚书府怕是要易主了。 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苏利华眼里的杀意浓郁,好像只要这个杀意到达某一个点,他就会把苏心研杀死。包括今天晚上跟着苏心研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素雪。 管家缓过神后,转了转眼睛走到房间门前,一咬牙,推开那多少遮住了羞声的门。 一览无遗。 推开门,一股男女间浓郁的情.爱.气味扑面而来,让管家颤了三颤。地上是或是男或是女的衣服,沿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粉色的帐幕一边垂下,一边还挂在架子上,但是还缠绕在一起的两具身体让他看得清清楚楚。 管家叹了口气别过眼去,抓了身旁一根撑窗户的竹子就往榻上扔去,想让两人知道他的存在! 可是两人恍若不知,依旧进行着他们自己的动作。 管家呼出一口浊气,两个踏步就到了榻边,双手并用地将两人分开。 同一时刻,苏心研还站在原地,面对着恨不得她立马死去的苏利华,扯了下唇似乎是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笑。 “父亲大人,都已经这么晚了,你来我这听雨阁,应该不仅仅是要为了看我一眼吧。”苏心研眼看着被管家推开的门对苏利华说,她当然知道苏利华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连卿之所以会扮成黑衣人到浮曲楼去,都是因为苏心研的授命。是她,让连卿去请苏利华过来的。 为的,就是现在。 苏利华眯着眼睛冷哼一声,“本官来这里,难道就一定是来看你的吗?可笑至极!”一拂袖,苏利华狠狠瞪了苏心研一眼。 苏心研也不恼,反倒是可有可无地笑了笑,一边走近苏利华,一边开口道:“面具都已经取下来了,窗户纸也已经捅破了,父亲再说这种话也就没必要了。不过就是要我死吗?容易得紧!” 苏利华眼皮一跳,目光下意识的去追在他身边走动的苏心研。 “只不过可惜了,要杀我,只有一次机会。父亲大人你应该要再仔细一点部署的,不至于现在让我得以逃出生天,在这里跟你说话。” “放肆!”苏利华恼羞成怒地喝道。 但很显然他的发怒,并没有让对方感到害怕。苏心研轻哼一声,“父亲大人别着急,我没死,就要跟你做个交易。当然,父亲大人你也可以选择拒绝,只不过,今晚发生的种种,就会有其他人知道了。” 苏利华没有开口,事实上,他盯着地上的某一点,悄悄打了一个手势——对隐藏在暗处的他的暗卫。 他哪里知道,他召开的四个暗卫,如今死的死,伤的伤,哪里有可能出现在这里? 不过似乎是为了应和苏利华的动作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一个黑色的人影。 基于此,苏利华满意地对忽然出现的暗卫点头,无形中显出了十分得意的感觉。 素雪扁着嘴,对还拎不清的苏利华感到悲哀。准确的说,是为他嚣张过后即将到达的悲惨感到饿一丝丝的悲哀。 之所以是只有一丝丝的悲哀,是因为她是苏心研的人,平常苏利华如何对待苏心研的,众人是有目共睹! 她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总不能因为是父亲,就能够任他打任他骂,末了他想杀死自己,自己还要洗干净脖子了让他把砍刀往自己脖子上砍吧! 那是失心疯的人还不会做出的事情! 黑衣人在剑鞘中将银光闪闪的长剑拔出,剑与剑鞘间的摩.擦发出“呲呲”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平添几分渗意。 苏利华冷哼一声看向苏心研,仿佛这个黑衣人的到来也给他带来了足够威慑苏心研的气势,“和我讲交易?还是等到你进了阴曹地府,跟阎王爷商量一下,跟他讲交易去吧!” 剑已出鞘。 锋利的剑身在朦.胧月光下泛着阴森森的冷光。在意料之中,又是在意料之外的对上黑衣人面前的人。 第106章:她完胜 锋利的剑身在朦.胧月光下泛着阴森森的冷光。在意料之中,又是在意料之外的对上黑衣人面前的人——苏利华。 苏心研冷笑着停住在苏利华身边走动的步伐,对上苏利华的眼,冷若冰霜。透过苏利华,苏心研只需要偏下眼睛,就能够清楚的看到蒙着脸的黑衣人。 黑衣人正是连卿。 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的剑,忽然就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这样的温度,在气温堪堪回暖的天气中,令苏利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惊觉情况不对,苏利华猛然转过眼睛去看身后的黑衣人,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自己培养的暗卫怎么会拔刀相向! 第一个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的就是吃里爬外的东西! 想不到连自己的暗卫都会叛变。 对上苏利华看着自己充满恨意的目光,蒙着黑布的连卿不屑至极地冷笑一声。这老东西,还当自己是他手下的其中一个暗卫呢!却不知道他的暗卫两个已死,两个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半死不活地被他扔在听雨阁的柴房里,由九云和轻荷看着呢! 想着,连卿不留半年情面的将自己的剑往苏利华的脖子送了送,锋利的剑不再是堪堪压出一道白印子,而是让他的脖子破了一道口气,鲜血缓而慢的被压出来。 淡淡的血味在空中化开,淡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到。 苏心研抿了下嘴,随即松开要笑不笑地开口:“父亲大人还以为这是你的人吗?让我来告诉你,这可是皇后娘娘的人。”她一字一顿,却故意咬重了“皇后娘娘的人”这几个字,意料之中的看到苏利华僵住身子。 苏利华之前并不知道连卿这个人的存在。 苏心研知道,以苏利华的性子,在自己有皇后娘娘的人在身边的情况下,一定会认定是皇后知道了这事。 事实上,苏利华也是这样认为的。 他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苏心研怎么就知道他要做什么,甚至做出对策。 连卿在苏心研的眼神示意下,将散发出渗人气势的剑缓慢地收回剑鞘中。不过仍旧站在两步以内,以防苏利华突然有什么动作。 管家走出房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苏心研和苏利华面对面站着,而黑衣人正站在苏利华的身后,缓缓地将剑收进剑鞘中。 “老爷,您这?”管家一头雾水的抓了抓头,摸不清这是怎么一个情况。他不过是进了会房间,再出来怎么就成这么紧张的气氛了? 一面疑惑着,管家一面走出房间,往苏利华走来,想要将自己在房间里看到的、现在知道的告诉苏利华。 “所以,父亲大人,你现在可以听听我要跟你做的交易了吗?”苏心研瞄了管家一眼,却没什么表情的继续对苏利华说话。 那一眼苏心研虽然没有什么意思,但是却叫管家顿时止步,等到管家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错过了苏心研刚才说的话了。显然,他还没法接受苏心研淡漠又极具威慑性的眼神。 大小姐什么时候变到足够一个眼神就让人感到威慑的地步了? 然而,管家、不,应该说是这个世界上的人,都不知道苏心研多年的历练,甚至是成为太子妃的那几年,她的气势足以和当了多年的皇后相媲美。 而她重生之初,有意回到和她身体年龄相符的性子,敛去了锋芒毕露时她可轻松随意放出的威严,以至于这些人没将她放在眼里。 没必要去放在眼里。 苏利华手指甲深深捏进手心里,牙关也咬得紧紧的,苏心研说话的语气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侮辱。更让他不悦的是,是自己要来听雨阁的,就好像是送上门来让人侮辱的。 “我听闻,我们府里在大都外的郊内,有一块天然形成的温泉。大公主是我的表姐,提出来的条件应该不能够拒绝。”她话中调出了大公主慕容依秀,却并未说是大公主要的,给苏利华造成了听觉上的差距,让他以为自己要温泉是为了大公主。 “当然了。这是交易。以温泉作为交易,你得到的就是今夜之事不外传。” 那块温泉不仅是离大都最近的一个温泉,也是尚书府仅有的一个温泉。如果给了苏心研,那就等于将唯一的温泉拱手让给她了。虽然苏心研说的好听,说是要给大公主的,可是如果她接下来自己扣下温泉,直接说大公主不想要了,他跟谁说去? 可是,这个时候不给她显然是不明智的。 苏利华两方面想了个全,两全其美的法子并没有...... “好,我答应你。”苏利华面上一派惋惜,就好像是真的要把温泉给苏心研一样。 他可不会把温泉给苏心研的,那块温泉虽然是安国侯府的地盘,只不过顾银莹未死之际,他就将温泉扣了下来,占为己有。虽然如同鸡肋,但是有了温泉,其他官员每每说到此处,他就好像得到中了状元一般风光——温泉可不是想要就有的。 苏心研别过头,似乎是笑了一下,又似乎是没有笑,她看向听雨阁门外,“表姐,你进来吧,也好为我和父亲大人的话做个见证。” 她的话音刚落,苏利华就感到一股气冲向大脑,背后僵硬不知如何动作。 外面居然有人?还是苏心研的表姐?能够让苏心研成为表姐的,不是大公主慕容依秀就是顾嘉乐! 而这两人都不是他希望在此刻见到的。 让苏利华感到害怕的,是顾嘉乐冷着一张脸,一步一步从门外走进来。特别是她从进门开始,冷若冰霜的眼眸就一直没有离开过他。好像是在告诉他一个消息——我知道你的肮脏事。 这让他毫不怀疑的是,顾嘉乐会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安国侯府的人。 呵呵。苏利华恨不得将脑袋往墙上狠狠撞上几撞。自己这么好的安排,却不知道为什么被苏心研破了,没有伤她一分,自己却被倒打一耙。 多可笑。 多憋屈。 顾嘉乐看着苏利华的眼里带着说不清楚的恨意,等靠近了苏利华,她才扬起唇,“尚书大人,如表妹所言,我便替她做个见证,那温泉——为她所有。” 一个尚书大人,一个表妹,亲疏立见。 这种态度,苏利华毫不怀疑是苏心研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如数告诉顾嘉乐。 憋着一口气,苏利华狠狠瞪了苏心研一眼,黑着脸准备拂袖而去。 “父亲大人。”苏心研叫住还未走出两步的他。 不得已,苏利华停住脚步,回过头看着她,足以于锅底媲美的脸足够说明他的不悦。 苏心研恍若不知苏利华恨不得杀死自己的心思,笑着说道:“在我房里行周公之礼的二人,还要父亲处理。等下,我会让管家给你送到浮曲楼,我相信,父亲大人会给我一个非常完美的解释。”之所以是让管家送到浮曲楼,是因为她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是苏利华和苏王氏一同安排的,是以,结束后会在浮曲楼“庆祝”。 苏利华听完,不悦地冷哼,碍于顾嘉乐在场,并没有对苏心研发什么脾气。他对苏心研一向脾气不好,如今能看在顾嘉乐的脸上忍着不发脾气也是蛮不容易的。 管家从苏心研进来开始就是一头雾水的看不透发生什么事,除了中间进去房间一趟,他一直在院子里,却听不太明白,直到苏利华离开,他才惊觉——原来是苏利华安排设计苏心研不成,反被设计。如今受了气,气势汹汹地离开了。 临了离开,管家凑近了苏心研,“大小姐,这房间里的二人......”他话未说完,就被苏心研打断了。 “管家,你还是遣人来为我的听雨阁洗干净吧,房里的二人,我会处理一下送到母亲院子里的。”苏心研对管家说话,却是面对着顾嘉乐,话音刚落,就拉着顾嘉乐的手往主屋走去。 今日之事,她完胜。 顾嘉乐任由苏心研拉着她,两人以及素雪、连卿还有顾嘉乐的侍女,一干人便涌进主屋。 徒留管家在院子里站着,又是一头雾水的状态。 苏利华走了,苏心研离开了,顾嘉乐也跟着进屋了。屋子里行周公之礼的二人虽说被他分开了,却仍旧在屋子里。 院子里就他一人。 去寻苏心研话,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不会理自己,这是刚才苏心研打断他的话就可以知道的。去寻苏利华的话,只怕对方一肚子火气会发在自己身上。 自己可真真是两头讨不得好,两头不是人。 叹了一口气,管家饱含哀怨地走出听雨阁,路过他感到一阵阵恶寒的血滩。打着灯笼往前院走去,准备叫几个人来将听雨阁院外的血来清理干净。 第107章:收尾 听雨阁主屋里,苏心研和顾嘉乐同坐在榻上。 素雪将两盏同样晾成八分烫的大红袍放在桌上,同时将一盘甜润的奶糕放在小几上。糕点是下午时候就备着的,但由于放在锅里而还是暖的。 连卿一并进了主屋,只是不知道这会子在什么地方。 顾嘉乐一脸不悦,不悦于苏利华竟是安排要将苏心研的名声毁于一旦,甚至是安排暗卫将苏心研的命留在今晚,对外说是失去了清白身子自尽。 这是顾嘉乐进屋之后,逼着苏心研说出来的。苏心研原本就没打算瞒着顾嘉乐,她这么一问,就全盘托出。甚至是连苏利华派来的暗卫还有两个留着性命这事,都告诉她了。 说到暗卫,苏心研才让连卿去将两个几乎是成为废人的两个暗卫给苏利华送过去,顺便,将两个暗卫尸体也送过去。 这是回礼。 至少苏心研是将这个当成了给苏利华的回礼了。 听雨阁虽然是经历了打斗而回归平静,但是也留下了一时半会洗不去的血腥味,要说听雨阁里谁最气愤,莫过于苏心研请来陪她过夜的顾嘉乐了。 后者不愿意今天晚上的事情就此抹去,说是要把这事告诉安国侯府的人。但是却是被苏心研拦下来了,后者还多加劝说她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别人。 不管怎么样,顾嘉乐会来尚书府,全是因为苏心研。因为是苏心研说出的要求,所以顾嘉乐不得不答应下来。 至于苏心研提出的温泉,则是因为这是她原本就计划好了的。苏利华手上有一处温泉,唯一的一个温泉是顾银莹的 她不想让自己亲生母亲的东西落到苏利华的手中,她迟早要离开,该带走的东西理应带走。 当天晚上,顾嘉乐和苏心研同卧在一张榻上,姐妹二人说了半个晚上的话,后半夜才在几近燃尽摇曳的蜡烛光中缓缓睡去。 她们不知道的是,苏利华因为安排得好好的事情硬生生被人打破,怒火中烧的回到浮曲楼。当然,其中也不排除他担心苏倩丹的原因。 这一夜,在浮曲楼的人都陷入担心和害怕中度过。 原因是苏倩丹的后背变得通红,有一部分皮肤已经变得腐烂,更是粘住了一小块衣服,将洁白的亵衣于烂了的皮肤分开时,苏倩丹的喊叫声几乎是整个府里都能听见。 管家更是火燎火急地去将已经回家了的府医请来,浮曲楼里的丫鬟奴仆只能够提着两个胆子,将脑袋别在腰上兢兢战战的干活。在府医未来的时候,一众在浮曲楼的人是恨不得听不见苏倩丹的哭声,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地狱边缘,耳边的哭声是受到冤屈死去的鬼魂发出的。 听着心爱的女儿痛苦的哀鸣,苏利华只能够强忍着出师不利的怒火,坐在外屋将进进出出的人看在眼里。和他相比,苏王氏也好不到哪里去,面上镇定,可是只有她感觉到手心里被指甲印出来的痛。 管家请来的府医有些见识,看出了苏倩丹是因为溃烂散的缘故才会这样,留下可以抹的药膏并为苏心研开出方子调养。 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东宸更是男女大防的国家,但是这是在治病救人,也没有人说什么。在场的人也都是为了苏倩丹好的,哪里会去计较这个。 从府医未来的时候,老夫人就因为得到苏倩丹受伤的消息,匆匆忙忙就从她的福瑞阁赶到浮曲楼来。一直等到苏倩丹疼得体力不支昏睡过去,她还在身边看着。 当浮曲楼忙碌的时候,苏心研已经是个顾嘉乐一起洗漱准备休息了。当然,二人是没有闲情逸致去管浮曲楼里的人如何的了。 或许是因为承诺的时候顾嘉乐作为见证人,苏利华不得不将苏心研要求的他的唯一一处温泉的地契交给苏心研。不过看得出来他很不情愿,因为他谴人将房契送来的时候,还特意吩咐那人将一块劣质的砚台送给苏心研。 后者拿着那个黑色的不知是哪里产的劣质砚台不知道是不是感到无语,只知道她拿到东西的下一刻,就叫人将砚台送到苏雨欣那里了。 正如同苏心研所说,这砚台就是要拿去给苏雨欣当做酬劳的东西。她每天都不曾落下给她送来的放了曼陀罗粉的点心,的确是让苏心研记挂于心。 而一想到她的好妹妹苏雨欣,苏心研就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她的合作伙伴——洼紫。 洼紫是她房里出去的人,原本只是她院子里一个洒扫丫鬟。不过长得有七分姿色,又有野心,所以苏心研放手了。她就成为了苏利华的宠妾。自苏雨欣的曼陀罗粉事件,苏心研就将曼陀罗粉交给洼紫,让她在苏利华的饮食中下曼陀罗粉。如今想想也有一段时间了,苏利华必然是对曼陀罗粉产生了依赖性。 有些事情,已经摆在明面上,她也不用再装下去了。 苏利华想要她死的心大抵已经达到最高的地方,但是碍于顾嘉乐在的原因,他不得不继续装成一个良父。如果苏心研再有什么意外的话,他毫不怀疑顾嘉乐会将罪名扣在自己身上——即便不是自己的原因。 即便苏倩丹身体欠佳,但是其身为母亲又身为尚书府当家主母的苏王氏还是将尚书府内内外外装点红色,增添喜庆。因为,明日就是小年。 今夜的小年夜宴会,想来苏倩丹还是会去的。这是苏王氏许久前就跟她提起的。 苏心研坐在院子中,想着自己今日来,几乎是和府里的人撕破脸面,没有人继续装下去。但是让她感到无聊的是,居然没人张扬下去! 苏王氏大概是因为苏倩丹的原因,抽身乏术,照顾苏倩丹也来不及,当然是顾不得她。至于苏倩丹,原本是想让她母家的两个人来给自己颜色看看的,但是被自己摆了一道。苏雨欣,倒是还每天做了点心送来,但是对苏心研的惧怕明显增加了,每天来也只是匆匆将点心放下就离开了,或者是让丫鬟给苏心研送来。至于害怕苏心研的原因,苏心研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而对于苏雨欣说明是她自己亲手做出来的点心,苏心研是不相信的,因为仅凭她,还是每天一样点心种类很少有重复的,苏心研觉得不太可能。不,是不可能。 老夫人不时的就让人给苏倩丹送去补品,更是在早膳后到苏倩丹的院子去看她。因为了解事情始末,便一直催着苏王氏去查,查去什么人给苏倩丹下了溃烂散。 因为查不到什么,老夫人又一直催着,不得已的情况下,苏王氏就盯上了苏心研借给苏倩丹的披风。指着那件厚实漂亮的披风对老夫人坦然道:“母亲,就是因为研丫头的这件披风。如果儿媳想得不错一定是她在披风下了手脚,所以丹儿才会受伤。但是研丫头心思缜密,丹儿受了伤之后就将披风取走了一阵子又送回来,大抵就是去将披风上残留的东西弄走。” 老夫人便将苏心研召到她的福瑞阁去,想好了许多话问斥责苏心研。没想到的是,她拿着披风越想越生气,竟是还没见到苏心研就气昏过去了。苏心研见到她的时候,老夫人还是闭着眼睛躺在榻上不省人事。 和两个女人不同,苏利华是将沉默进行到底,一直到小年的前一天,都没有去找苏心研的麻烦。 那夜苏心研逃过一劫之后,苏利华怒火中烧的离开听雨阁,往苏王氏的浮曲楼去。当府医留下药膏和方子,嘱咐一些事情之后,他就到了自己的院子休息。第二日去上朝,碍于他脖子上的伤,他不得不找了一件高领的上衣遮住。即便他人看不见,但是苏利华还是感到了挥之不去的耻/辱感。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经常在书房里待到很晚,才去浮曲楼或者是洼紫的房里或者是柳姨娘的房里过夜,强迫自己不去想那天晚上的失败以及苏心研的嘴/脸。 小年这天,他特意吩咐苏王氏,将最后的、其他女儿挑选不要的衣服给苏心研送去。 不过,衣服怎么样苏心研倒是不介意。因为,也就是在小年这一天,她的“合作伙伴”——慕容成洋给她送来了三件各有特色的衣裳来,不仅是衣裳,还有一盒满满的首饰。 苏心研心里清楚,是慕容成洋在朝/政上吃到了香味,吃到了安国侯府对他若有若无的支持的香味。安国侯对他一些安国利民的点子抱着支持的态度,更是在一些需要财力的地方替他在朝上向皇帝张口。 或许是皇帝看出了安国侯对慕容成洋的认同,他也难得的将注意力偏颇的放在自己的这第五个儿子身上。也难得的,发现了慕容成洋一些他以往没有看到的优点,更是把城南难民的归宿交给他处理。 如今洪涝之灾害已去,难民停留在大都只不过是想要一个安身之所。但是京城可以供人居住的地方很少,这就造成了难民居无定所和供不应求的状态。 就连皇帝,也对这个问题伤透了脑筋。但是,将这个问题交给慕容成洋并不是他对这儿子的不满、故意惩罚他的,恰恰相反,他是觉得这个儿子足以担任这个责任,才将这个问题交给他。当然,前提还是将千两银子交给他。 第108章:苏将军之噩耗 就在小年这天,苏心研在午后接到消息。说是苏卫鸿在路上遇到流寇遭难,随行的人已经身亡,包括苏卫鸿。 镇北大将军的死,让小年这天的气氛,不论是民间,还是皇宫都遭到明显的破坏。民间因为这个消息,每家每户都在门口放了一叠白纸,以祭奠他们心目中的英雄。而皇宫,皇帝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是愣了许久,连茶杯都拿不稳摔在了地上。 前段时间因为身中千本之毒,身子还没有好全的大公主慕容依秀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是呆呆的站在原地落泪,无法接受这个噩耗。 皇后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和后宫几个嫔妃聚在一起,为今天晚上的年夜宴做准备的。这个消息传来,她险些失态落泪。 安国侯府的人听了,亦是难以接受。让老安国侯夫人无法接受的是,自己两个女儿的儿子——她的两个外孙子,都是年纪轻轻就死了。 天妒英才! 直隶总督罗独曾是非常看好他未来的女婿的,更是三番五次的跑到苏卫鸿身边推荐他的女儿。听到这个噩耗时,他叹着气摇头惋惜。罗独唯一的的女儿罗笑竟是失神,坐着毫无头绪。 ...... 但是,最终难以接受这个消息的,还是身为苏卫鸿亲生妹妹的苏心研。 对苏心研说出这个消息的,是面无表情的连卿。 他说:“镇北大将军在赈灾路上突遇流寇,不仅钱财被抢劫一空,所有人都还失去性命。”好像是提醒一般,末了他还添了一句:“包括镇北大将军。” 镇北大将军是谁的封号,苏心研再清楚不过。愣了一下,苏心研勉强扯起唇,似乎是笑了,又似乎没有笑,“连卿,这种事情不可乱说!” 心底,她不敢去回想连卿的话,什么叫做“所有人都还失去性命”?不可能的!不会的! 哥哥怎么可能会...... 苏心研在心里摇头,已经微长的透明的指甲陷入她握成拳的手心。手心已经缓慢的渗出血来,她却不自知。这样,她才能保持冷静。 连卿面无表情,“主子,我不会说假话的。”他在说明自己的性子的时候,声音比平常还要冷上三分。 苏心研抿起嘴,霎时就红了眼眶。千千万万思绪,千千万万话语堵塞在心头,弄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自然知道连卿不会说假话,更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假话。可是,她是多么希望,这是他说的假话。 重活一次,大多事情都是和前世无异,当然,她可以坦然接受改变的事情,并告诉自己这是应该的。但是,这件事情,并没有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素雪亦是红着眼眶,泣不成声。心疼地看着苏心研,忍不住走上前去拉住苏心研的手,“小姐......”话堵在喉咙口,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来。 因为她知道苏心研和苏卫鸿的感情之深,也知道苏卫鸿在苏心研的心中有多大的重量。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好容易苏卫鸿获得军功,得到皇上赞赏,成为镇北大将军,成为百姓心目中的英雄。哪里想到有这样的结果? 然而苏心研却没有再说话了,一言不发的坐在石榻上。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个冷血之人,但是她却知道这个时候流多少泪都是没用的。 因为,哭,太浪费时间。 苏利华听到自己的大儿子死于流寇的消息是从同僚口中得知的。出乎其他人的意料,苏利华并没有一点的伤心,只是抿嘴不语。这样的态度叫多数同僚对他感到不满。 可是在怎么不满,也是人家的家里事,不关他们的事。不过,他们是打心底里为年纪轻轻就丧命了的镇北大将军感到可惜。 京城里的百姓也在贴在门上的红色对联下边贴上一小块的白纸,以表示对保家卫国的将军的哀悼。 从宫里出来,苏利华坐在马车里,盯着虚空中的一点,思考起苏卫鸿的死是否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影响。 按理说,苏卫鸿这一死,皇上只是少了一个保家卫国的将军,其他的也没什么大碍。东宸泱泱大国,最不缺的就是人,一个将军而已,也是有大把的人可以胜任的。 苏卫鸿,顶多是落个办事不利的罪名,人也已经死了,皇帝不会,也不可能会去责怪一个死人。 自己身为苏卫鸿的父亲,实在也搭不上边。最有可能的,是皇帝不过心自己失去了唯一的嫡子,会对自己带着愧疚感。 实在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苏利华抿嘴笑了笑。 马车走过一个市井,苏利华让车夫去茶店里买些茶叶,他便坐在马车里等着。耳边,可以听见市井妇人聚在一起说的话。 “该死的流寇,怎么这么没人性啊!”一个身着布衣的妇人站在街头巷口,在她的面前,是几个同样买菜回来的妇人。 “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这让苏将军的亲人怎么活啊!”另一个妇人亦是惋惜,同时也对苏卫鸿的亲人面临的阴阳两隔表示深深的同情。 “要我说,拿着流寇就是我们东宸的敌人,官府就应该将他们的脑袋砍下来,为将军陪葬!” “可不是嘛!” “你们不知道,苏将军运送粮草到了那凉山山底,那里灾情严重,难民又多,将军就在周围的村庄运来了好几十车粮草和被褥衣裳。许是东西太多,惹了躲在凉山上的流寇,才被杀害了。” “哎哎哎!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啊?” “我男人可是衙门的撰写官!” ...... 苏利华不屑地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他就不明白了,不过是一个武将,除了在战场上杀敌就是一个腹无两点墨的莽夫,哪里有这些妇人说的这么好? 回头一想,这些人都是妇人!妇人之见!妇人之见不必在意! 听雨阁里听到苏卫鸿死去的消息而只是感到惋惜的也就只有九天和九云两个丫鬟了,其他的不论是素雪轻荷,还是乐含谷雨,都是躲进房里默默垂泪。 九天拿了一盏茉莉花茶放在桌上,立在一侧对苏心研说道:“小姐,其实您也不用这么伤心。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大少爷吉人天相,不一定......” 初听连卿的话时,因为消息太过震惊而感到惶恐不安。再听九天的话,苏心研如同醍醐灌顶般清醒过来。 夕阳带着对大地的最后一丝眷恋,披着一条红色的披风在天际翩翩起舞。 由于九天的那句话,苏心研让连卿和九天一起,去找京城的百晓生。凌肆是赫赫有名的商贾,他的名下,有着遍布四个大国的百晓生。百晓生有着最准确、最快的消息。不过,如果要得到消息,可是需要跟他们交易的。 苏心研让两人去寻京城百晓生,找到了,她再去见面。她想要知道,哥哥究竟是有没有死。 都说血缘亲情之间有一种彼此之间互相感受得到的血脉贯通之情。传入京中的消息是苏卫鸿已死,但是苏心研认定的是,苏卫鸿还活着。 站在院子中,苏心研仰着脑袋看向远处。淡黑的起伏的连山,仿佛是踊跃的铁的兽骑似的。 一身蓝色衣服的元策翩然站在屋檐上,正向左边屋檐下的女孩看去,便发现一双如同黑珍珠般的双眸正紧紧盯着他。她的眼眸,就像清晨花蕊上的露珠一般,清澈而又晶亮。 二人一上一下的立着,四目相对。 最后的鸽群带着低弱的噪音在微风里滑过一个圈子之后消失在遥远的天际。 元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那个一身素雅的女孩儿,她不像以前见到他的时候给他行礼,并用她清泉一样的声音说一句“世子”。 苏心研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明明已经止住的泪水,又差点决堤。不过幸好,只是差点。 元策跳下屋檐,和苏心研面对面而立。端详着对方的脸,元策哼了一声,笑道:“真是哪个女儿家都逃不过爱哭的性子,一哭就丑了不少。啧啧!” 苏心研的表情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所改变分毫,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元策,沉默半晌,“世子爷为何在这儿?”她顿了下,“你该不会是为了来看我的吧。” 事实上,她并没有哭。但是她的声音带着沙哑,不似平常的清脆,却带着一股难以用语言表达出来的磁性。 “猜得没错!”元策挑眉笑了。“我是来看看,得知自己兄长的噩耗的东宸第一美人会是怎样的反应。” 为何会有苏卫鸿死了的消息元策再清楚不过,他前一次来找苏心研,也是因为这件事情。不过上次——并没有达到目的。 今天来这一趟,就看到了和以往完全不一样的苏心研。看起来是镇定自若的,但是能够感受到从她身上发出的一种颓废的气息。 以往看到她,她都是一副自信沉稳的样子,能看到她这一副样子,也是蛮不容易的。 苏心研扯起唇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意味不明的叹了一句:“真是讨人厌。” 她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这轻飘飘的话就落进元策的耳朵里。微风撩起他的发,平添一股邪.魅,她的话,让他想起了之前自己对苏心研的评价——真是不讨喜! 院子里就他们二人,一旦沉默,就连远处的鸟鸣声都听得清楚。事实上,二人面对面的站着,听了许久的鸟鸣声。 二人都没有说话,但是氛围并不尴尬。 “你用过晚膳了没有?”元策转过头,盯着天边一抹夕阳问道。 “没有。” 闻言,元策回过头看着她,惊讶的反问:“为何?”他并不认为苏卫鸿一“死”,苏心研就连晚膳也没有人给她做了。 苏心研摇摇头,“因为不想吃。” “不足以成为你不吃的理由。” “没有胃口。” “这个和刚才‘不想吃’是一样的。” “仆人没有做。” “这是理由,但是太荒谬了。”元策翻了个白眼,仆人的胆子绝对是没有这么大的。 事实上,回答元策的话对于此刻的苏心研已经是勉强,此时此刻,她不想开口。 第109章:坚定信念(已改) 最终,元策背过身,“我今夜会去东宸的年夜宴的,你会不会去?” 元策是南华国的世子,小年夜应该是在南华度过,而他倒好,出现在东宸了,还言道要去东宸的年夜宴。 难道是生得好看就要肆意妄为吗?苏心研不忿地想道。 等不到回答的元策回过头看着她,恰是对上了女孩儿深沉的黑眼眸,清澈如她的眼眸,一瞬间,元策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是有什么动了一下,痒.痒的。 是苏心研先转移了目光,别过头的她转身就进了房间,只是觉得元策莫名其妙,无端跑来她的院子,问她会不会去年夜宴。 好笑! 或许因为是小年,所以即便接到了苏卫鸿的噩耗,尚书府也只是取下了一部分的红纸,并没有白纸的出现。苏心研并不觉得这样做不好,因为苏卫鸿并没有遭遇不测。 元策眼看着苏心研进了房间,没跟着进去,而是在院外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听雨阁。 不久之后,苏心研就进了宫。苏王氏不知出于何种缘故,也没等苏心研就乘马车进宫了。值得一说的是,这次进宫,身为庶女的苏雨欣,得到老夫人的特许,也跟着进宫了。 连卿和九天依照她说的一个大概地址去寻她要找的百晓生,还未回来。而苏心研之所以知道百晓生的大概地址,是前生她为得知事情而特意去寻的。不过,知道的也是个大概地址。 换了一身衣服之后,苏心研就带着乐含和九云进宫。一路向皇宫走去,苏心研只想着哥哥苏卫鸿是如何了。但是,她认定,苏卫鸿没有事情。 进宫后的苏心研刚下马车,就被皇后宫中的福子找到了。皇后找她何事,苏心研心里有数,无非就是因为苏卫鸿的事情,要权威她罢了。 苏心研自下午开始,眼睛便布满红血丝,明明没有哭,却似乎是肿了一般。福子引着苏心研往承乾宫走去,半路似是忍不住了说了一句:“大小姐莫要太过伤心了,镇北大将军或许并没有遭遇不测。” 她用了“或许”二字,引起了苏心研的不满。她认定苏卫鸿是没有出事的!但想到福子也是一片赤诚之心,便忍了下来,面色不变地继续走着。 结琦楼里点了两盏烛火,这会子天还没黑,即便不点蜡烛也合适。夕阳即将西下,隐约可听鸽群的鸣声。 皇后正在更衣,换上一件正红色的凤凰展翅的霓裳金线正衣,用金线绣出来的凤凰栩栩如生,好似要活了一样。这件衣裳,是宫里绣娘们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才做成的,用的料子也是上好的霓裳羽衣。 正红色的衣服,整个后宫里也就只有太后和皇后可以穿戴,其他妃嫔是绝对不能穿戴正红色的。如今太后整日穆佛,哪里会去穿这种颜色,于是放眼整个宫里,也就只有皇后一人身着正红色。 守在门边的两个宫女齐齐向苏心研行礼,乐含和九云跟在苏心研身后。结琦楼里燃着厚重的沉香,房里弥漫着沉香的香味。 苏心研的衣服和皇后的衣服形成正比,前者颜色浅淡,后者张扬却又沉稳。 苏心研的衣服是一身浅青夹杂着白色的竹叶丝绸上衣,配着一条米huang色的百皱裙,虽不是朴素无华,但在其他人看来便是淡淡无颜色。 进了结琦楼大门,苏心研一眼就看到了隔着一层薄纱在穿衣的皇后。当下没有停顿,在薄纱前停住脚步,双手叠起置于腹部右边,双膝对着左手边缓缓下蹲,“臣女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一路上没有开口,自出了尚书府府门她就不曾开过口,这会子忽然开口,说出来的话就带着一股沙哑。 听到她的声音,皇后拢起眉头透过薄纱看向苏心研,嘴上却是道:“福子,扶研儿起来,将薄纱撩开。” 福子应了一声,忙扶起苏心研,后者顺着她的动作站了起来,正对着皇后而立。在给皇后更衣的,正是由子。福子将她扶起来之后,才将薄纱撩起来。 没了薄纱的遮.挡,皇后才看清了苏心研的脸。这一看清,又是拢紧了刚刚抚平的眉头,“怎么成这幅模样了?” 刚才是正对着皇后而立,苏心研也很有规矩的低眉垂眸,听出了皇后话里的不悦,才抬起眼睛去看皇后的表情。 皇后一双凤眼圆睁,额头上生出一条因为皱起眉头的皱纹,看上去很疲惫。 苏心研就抿了抿嘴,继而垂下眼眸。 皇后看着由子给她系上最后一颗纽扣,又看向苏心研,若有若无的叹了一口气,“你也不要太过伤心,卫鸿应该是没有出事的。卫鸿吉人天相,老天爷也是不会让我们家连续失去两名男儿的!”她是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儿子,也正是东宸名正言顺的太子。 当然不会!苏心研内心坚定,“娘娘,我相信,哥哥是没有出事的。” 皇后走到石榻边坐下,听到这话不由得惊讶的看向她,看着她坚定的表情,皇后缓缓道:“能够这么想是再好不过了。”她停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担心你在尚书府里不舒服,本宫想让你这几天先在宫里头住下,白日里也可以跟本宫、公主说说话。你觉得可好?” 苏心研愣了愣,没想到皇后会说这话,“多谢娘娘好意,只是不必了。逢年过节的,住在宫里也不是那么回事。” 皇后也不强求,点点头又转了话题,“之前有宫人来说,苏老夫人和苏王氏都已经到了,你是没和她们一起来的吗?” “没有。” 皇后没有半点惊讶,这个答案她已经猜到了,“你先坐着等我一会儿,待会与本宫一起去。”她还要梳妆打扮。 由子已经拿了梳妆台上的银篦过来,走到皇后身后给她梳头。 苏心研就在一边看着由子给皇后梳妆,等了一会儿,忽然走到梳妆台拿了眉笔红纸。在皇后诧异的目光中,缓缓走到皇后面前,“姨母,我给你画眉吧。” 此时皇后未施粉黛,轻轻拢起的眉头缓缓抚平,点了点头。 只见苏心研右手轻握眉笔,稍稍屏气凝眉,一双黑色的眸子只是轻微的移动,不点即朱的薄唇抿起。半弯着腰,认认真真的给皇后画起眉毛来。 黛色的眉笔或轻或重的落在白皙的皮肤上,极好的技巧让皇后不禁怀疑苏心研是否特意去学过画眉。少顷,漂亮的远山黛落成。 而苏心研的动作并没有就此打住,她还拿起其他东西,给皇后化起妆来。 苏心研为皇后化的妆,在由子看来和往常很不一样,多了些凌厉,但是苏心研特意别在皇后眉心出画上的梅花又平添几分妖娆。总而言之,好看是好看,只是不太习惯这样的皇后。 只是能够从皇后手不释铜镜的看自己的妆容可见,皇后对自己今日的妆容是非常满意的。 “研儿,你怎么会画眉?”皇后手捧铜镜,还沉浸在苏心研在自己眉心处画出的栩栩如生的梅花的惊讶中。 没有想到皇后会这么问,苏心研有一瞬间的错愕,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答道:“曾经对画眉很有兴趣,便学了一点。今日是一年一遇的小年,又是娘娘今日脸色不怎么好,忽然心生起意,娘娘不嫌弃就好了。” 对于她的话,皇后半信半疑,却没再多问。 在前两天,受洪涝影响不得不远走他乡的百姓们大部分都已经返回故土,一边接受朝廷拨出的赈灾银子,一边为重建家园忙碌。 除了家乡在京城不远处的大部分难民能够重回故土,一小部分的难民就只能窝在环境颇为恶劣的京城难民营里,每日三餐由朝廷和文武百官的捐款提供。 就在这两天,三皇子慕容成洋再一次进入了风光无限的位置中。因为继安国侯道出慕容成洋“劝说为难民捐款赈灾”,他又特意到寺庙居住了两天,日.夜为民、为天下苍生祈福。 或许在寺庙为百姓祈福是可有可无的,可是,他的举动落在皇帝的眼里,便是心系天下苍生,有理有据的举动。 皇帝在他去寺庙祈福之后,对他的态度也好了许多。如果说原本皇帝对各个而已是一视同仁,那么现在,就是毫不介意的特意偏.宠他! 朝廷的风向古往今来一直都是随着皇帝的心情变化而变化,这是亘古不变的。介于皇帝近日对慕容成洋的态度,朝中保持中立的大臣已经有一部分歪向了他。反过来说,慕容成洋近日在朝中的重量可谓是越来越重,越来越吃香。 但是慕容成洋心里清楚,这都是拜苏心研所赐!为什么呢?因为苏心研曾在几日前书一封信于他,不长的几句话就将她要求自己做的事情列出来,其中包括只带几个侍卫到寺庙祈福、奏请皇帝批准和商人合作以解决难民过多的自力更生等等好几个问题。 其中,皇帝颇为看中的是道路的维修和难民的归宿问题。前一项正在解决,后一项——皇帝却是不愿意这么就解决的。 在东宸,说到商人,排第一的就要属凌肆了。而在不久以前,皇帝听了五皇子慕容立宏的建议后,决定在东宸有名的商贾中取一个作为皇商。凌肆当仁不让的成为皇帝心目中第一个人选,然而后者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皇帝邀他当皇商的提议。 士农工商,士为首商为末,凌肆为商贾,如果是成了皇商,多少是个官。他想也不想的拒绝多少是打击到了皇帝,以至于皇帝没去找其他商贾谈皇商一事。 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今夜的年夜宴,皇帝特意邀了凌肆前来。 第110章:年夜宴 才听闻苏心研在承乾宫结琦楼内,大公主便换衣梳妆去寻苏心研,在结琦楼坐了一会便拉着苏心研出了结琦楼,二人顺着小道一面走着一面说话。 在某些方面,慕容依秀和皇后是很相像的,例如,在得到苏卫鸿的噩耗之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苏心研该如何? 慕容依秀将苏心研拉出结琦楼,侍女远远吊在二人身后。她安慰苏心研不要太过伤心,并言道苏卫鸿或许没有出事。而苏心研看起来柔弱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强调苏卫鸿一定没有出事,慕容依秀是愣了愣才点头,“你能够这样想是再好不过的了。” 她不知道,皇后也对苏心研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宫道上点着一盏一盏的蜡烛,照亮了宫道。走到御花.园边的小路上,听着远处传来的说笑声,二人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齐齐看向传来说笑声的地方。 传出说笑声的是在御花.园里,几个年纪相仿的小姐们聚在一起,还有两三个公子哥的,和几个小姐们相对而坐。 天虽然已经暗了下来,可是距离宴会开始仍是有段时间,这些公子哥儿小姐们在这儿聚聚也是情理之中。 四周围着翠绿的树叶,青翠的树叶和棕色的树藤垂下,挡住了慕容依秀和苏心研的身影,来来往往的宫人们都是低着脑袋匆匆走过,在御花.园里的两三个公子哥和几个小姐并没有发现有人靠近。 眼眸里映着那几抹或红或绿的身影,苏心研忽然想到了上次潘湖的张晓迎和刘招弟。 她不习惯和人交往,前世几乎没有什么可以说话的朋友,除了张晓迎在她嫁给慕容立宏的那天,握着她的手在她的闺房里跟她说了许多掏心窝子的话。那个时候的张晓迎已经为人母,丈夫是手握三万兵权的将军。 只是,她不善于交往,那次潘湖之后也没主动去联系对方,倒是她,两次给她下帖子,却是碰到她应邀去去慕容成洋碰面的时候,便搁下了。 “表姐,你可知道张晓迎?”苏心研眼看着御花.园的人,想着依照张晓迎的身份,应该会进宫赴宴的。而刘招弟,她倒是没怎么想见到她,毕竟她的性子决定了她和自己合不来。 慕容依秀笑着点了点头,“自然是知道的,张小姐的性子温和,我之前见过她,或许是在江南生活,她的性子也带着江南的气息,让人喜欢。”说到这,慕容依秀忽然想到了什么,轻拍手道:“她今儿个也进宫了,刚才我还瞧到她和她母亲一起呢,大抵是在哪个地方跟人说话呢吧。” 闻言,苏心研便点头。既然进宫了,那便早晚都能看到她,也不在意这一时半会的。 张晓迎前生嫁了将军,表面虽然风光,却不得夫君疼.爱,府里的小妾仗着那将军的疼爱,常在张晓迎前放肆。 因为她嫁给慕容立宏成了五皇子妃时,张晓迎掏心窝子的一番话,身为五皇子妃的她偶尔到将军府寻她。她曾亲眼见到一个小妾当着她的面给张晓迎下绊子,张晓迎或许是习惯了,也没什么反应。而当时的她已经是将张晓迎当成了自己的朋友,见那小妾放肆,气得她当场就让人打了五十巴掌。 如今想来,倒是更加想念当时成熟稳重的张晓迎了。 “诶!这不是大公主吗?”穿着紫色衣服的少女忽然朝二人走了过来。 从不远处的拐角走出来两个妙龄少女,一人穿着紫衣,一人穿着蓝色的衣服。一眼瞧见慕容依秀,二人便一前一后的朝她们走来。 在她们走过来的这会里,慕容依秀看出了苏心研的疑惑,便在她的耳边解释道:“穿紫衣服的是内阁学士钱本平的嫡女,名为钱初雨,蓝色衣裳的是翰林院掌院学士赵明成的嫡女赵佳。” 内阁学士和翰林院掌院学士都是从二品的官,其嫡女的身份或许不低,但是在慕容依秀看来确是没什么的。 待二人走近了给她行过礼后,慕容依秀便弯了弯唇,轻声道:“二位小姐免礼。” 二人齐齐起身,抬头自然是看到了苏心研,二人眼里皆是疑惑,不知道是什么人能够大公主并肩走着。 穿着紫衣的钱初雨看了苏心研一眼,提了提嗓子,“公主,不知这位是?” 慕容依秀苦笑了下,暗道这就是苏心研不喜与人沟通的后果,“这位,是礼部尚书苏大人的嫡女苏心研。也是本公主的表妹。”后面一句说出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 一提到礼部尚书的嫡女,二人便想到了是哪位了。再加上慕容依秀那句“也是本公主的表妹”,还怎么可能不知道? 然而,反应过来和慕容依秀并肩行走的是哪位,赵佳脚后跟退了一小步,抬手拢了拢头发,从衣裳边取下一块手绢,掩着嘴道:“我听说,苏小姐身染顽疾......” 慕容依秀和钱初雨脸色骤变,后者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挽回,前者黑了脸,心道这些小姐们无中生有捕风捉影,如果让她知道是什么人造的谣,一定要那人好看。 倒是苏心研无所谓的笑了笑,不以为意,和旁边的大公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果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说的是大公主,而不是她呢! 钱初雨见状,对苏心研顿时就多了几分好感来。任凭人怎么说都是一份宠辱不惊的模样,这份养气的功夫可谓是到家了。 却说慕容依秀听了赵佳那句不合时宜的话之后脸色骤变,柳眉剔竖,“放肆!大小姐好好的,哪来的什么顽疾?” 以往时候参加的宴会,她们大多都是不够资格,或者是来了见不到苏心研的。其他时间,为数不多的进宫,苏心研大都是待在结琦楼,也不与她们聚在一起,久而久之,苏心研就被她们排除在外了。 自上次赏花宴,她们只知道苏心研凭借才艺得到了皇帝的赞赏和赏赐,就算是她们当时在场,也是离得远,看不到苏心研长的什么样子。 接触“苏心研”最多的,是最习惯听哪位小姐比较有名,最近的趣事。在赏花宴之后,这位有幸得到南海夜明珠的苏心研苏大小姐就一直被她们津津乐道。 每每她们有什么活动,就一定会有人给苏心研下帖子,可是无一不是石沉大海般连一封回信甚至是一句话都没有得到。每一次,苏心研都没有出现。久而久之,就有人猜测苏心研是身染顽疾。 而她们不知道,苏心研根本就没有接到她们下的帖子!她自己也是奇怪为何无人给她下帖子,更别提是给她们回信了。 赵佳被她忽然的这么一句大声惊到,怎么也是想不到一向温婉娴静的大公主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发脾气。呆了呆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公主......”苏心研抬手拉了下慕容依秀的袖子,“赵小姐也不是恶意。” 慕容依秀忿忿又带着点无可奈何的看了苏心研一眼,很快就转过了头,别开视线。然而心里却是气氛赵佳的口无遮拦,气苏心研的软弱随和。 她哪里知道苏心研是不想和赵佳计较,赵佳也不过是听了流言,做一个捕风捉影的闺阁小姐罢了。 “研儿,平时我让你多和小姐们多多走动,你就是不听,整日窝在尚书府里你是非要和我作对不是?”慕容依秀故作气恼的对苏心研说。她的话,更多的还是故意说给钱初雨和赵佳听的,让她们二人知道她和苏心研的关系。 闺阁小姐们整日大多是无所事事,除了每天和这个小姐聚聚,明天和那个小姐聚聚,实在是无事可做了。而正是这样的普遍行为,使得一件事情弄得满城皆知。 慕容依秀毫不怀疑,今日自己的这番话,不过两三天整个京城的小姐们都知道了。 苏心研抿嘴笑了笑不说话,没有拂了慕容依秀的好意。 赵佳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面前的苏心研虽然是说话轻声细语的,但是一副精神的模样,怎么可能是身染顽疾? “苏小姐,你别生气,是我口无遮拦了。可是京中的姐妹们都是这么说的。”赵佳一脸歉意,只是说出的话又让人觉得好笑。 慕容依秀抿嘴不言,苏心研也是不语。而赵佳担心再开口又会惹得人不高兴,也只能悻悻的低头垂眉不开口。 “那个......”钱初雨有些犹豫的开口了,她知道慕容依秀正在气头上,说话也带着小心翼翼。“我们二人是从正苑出来的,约摸时间已经差不多可以开宴了。公主不若和苏小姐先过去?” 闻言,苏心研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看过去的时候,钱初雨正笑着看着自己。苏心研一闪而过的皱眉,下一刻已经别开了目光。 她在打量自己。苏心研抿嘴,“公主,我们先去正苑吧。” 今夜的宴会设在正苑。 她们不知道的是,亭子里的人已经注意到了她们,两个公子哥儿正对着她们的方向,其中一个冠发正装的男子目光如镜,映着正和慕容依秀一同离去的苏心研一身素色衣服。 第111章:年夜宴2 正苑的气氛很是融洽,推杯换盏之间就是大臣家眷之间的谈笑。表面一片风平浪静友好关系,而实际上是如何可就有待琢磨。 苏心研和慕容依秀一同进入正苑时候,可是晃了不少人的眼。苏心研抿着嘴,被迫“拉着”慕容依秀的手,跨进正苑时,她一眼就对上了非常骚包的坐在男宾座上元策的双眼。 元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和苏心研这个丫头对视,双眼更是不受控制的随着她的动作而移动,幸亏是苏心研并未察觉。不然,他会更加难以理解自己这是怎么了。 男人的气场很强,大概在场的人中他的气场当属第一。所以才会一眼就看到了他,不管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苏心研就是这样想的。 等到众人齐齐向慕容依秀行过礼后,苏心研才和慕容依秀一同,往慕容依秀的座位走去。不过,在路过安国侯府女眷席时,慕容依秀和苏心研不约而同的停下,后者向她们问安,并同前者与她们说了几句话。 苏心研见到自己的位置被她的“好妹妹”占了去,倒是一点气愤的样子都没有,似乎是没有看见。让好几个觉得可以看礼部尚书两个嫡女的斗争的人大感失望。 张晓迎的位置在女眷中间的部分,若是说她以前没有在这么庞大的聚会上见到过苏心研这个人,今天、这次,算是见到了。可是,这让她感到非常的奇怪。 她的旁边,是她的母亲。母亲是大理寺少卿夫人,正二品的官家夫人,和苏王氏是一样的等级。在座位上便有趣了——张晓迎的母亲和苏王氏只差了一个位置,而这个差的位置,由苏倩丹坐着。 原本苏倩丹所坐的位置是由苏心研所坐,而苏倩丹的位置是在她如今所坐位置的后边。这完全是在规矩之外的。 张晓迎的姐姐身子抱恙卧病在床,她的位置自然而然的由张晓迎坐了,在规矩上是说得过去的。 张晓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苏倩丹会坐在她的嫡姐的位置,不过也没有询问。而她此时叫了苏倩丹,问的是另外一个问题,“倩丹,苏心为何会跟大公主走得那么近?” 除了安国侯府的顾嘉乐,她不曾见过大公主和哪个京中闺秀小姐走得这么近。 而她所知,苏心是一个投靠到京城的江南土生土长的丫头。要知道,苏心这个身份,要来参加年夜宴已属勉强!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大公主无比亲热的挽着苏心的手往里边走去。并且,还在安国侯府女眷们面前停下,似乎是在打招呼。 因为距离太远,听不见她们说的是什么。 张晓迎的母亲姓张,嫁给了大理寺少卿之后他人便称她为张氏。张氏听着女儿特意压低说出的话来觉得奇怪,苏心又是何人? 苏倩丹心知肚明张晓迎说的是什么意思,却对这个根本没想过的问题难以开口回答。 望了望张晓迎,苏倩丹不知如何回答,抿嘴摇头。 张晓迎以为她这是表示她也不知道,只是不怎么甘愿的放弃询问。连苏倩丹都不知道,还有谁会知道? 刘招弟坐在较为后面的地方,给慕容依秀行过礼之后,她自然是注意到了和慕容依秀走在一起的苏心研了。和张晓迎一样,她对于苏心研的存在也是深感不解。 只是…… “姐姐,你看到没有,心研姐姐这回可和你一样来了,你待会可要去和她说说话?上次回去你在没少拉着我询问心研姐姐!” 刘招弟看了过去,说话的是一个年纪在八到十岁的女孩,她知道这人,她是京兆尹的嫡次女赵琳。而赵琳此刻,正是在跟她的姐姐赵佳说话。 让刘招弟深感疑惑的是她的话,在这个时候说起“心研姐姐”,她口中的“心研姐姐”应该就是尚书府嫡女苏心研了。 刘招弟往苏倩丹的方向看过去,除了苏倩丹和她认识的苏雨欣,哪里有其他女孩子的身影? 可是,赵琳说的苏心研在何处?刘招弟拧起眉头,四下看了看。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赵琳说的,不会是跟着大公主一起进来的苏心吧? 可是,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一个嫡女,实在是没有必要去装成一个地位低下的旁亲! “我看到了!心研这么大的人儿在我面前走过,怎么可能没看到?”赵佳半是无奈半是好笑的对赵琳说。一个大活人跟着受人瞩目的公主进来,怎么可能没有看到?也就自己妹妹会这么激动了! 赵琳吐了吐舌.头,尽显女儿家的调皮。 刘招弟思绪万千,抿嘴看着在大公主身旁的一道身影。想起当时在潘湖第一次见面时候,张晓迎问她有没有见过尚书府神秘文雅的大小姐,她回答“当然见过”。 呵呵。是她自己本人,怎么会没有见过?真真好笑!如今想来,也不知道苏心研将她们当成什么戏弄了! 她们的身份相差无几,左不过是比她们多了个实力雄厚的母家,凭什么就要让她戏弄了? 亏她还一度以为苏心研是可以深交的人。 而此时的苏心研,则是因为慕容依秀挽着她的手,而不得不跟在慕容依秀身边。 顾嘉乐就坐在安国侯府女眷的位置上,此刻正规规矩矩的坐在位置上。只是一双无比灵透的双眸告诉他人——她不是规矩的主! 顾嘉乐的母亲马任心就坐在她的右手边,瞧着慕容依秀挽着苏心研的手,知道慕容依秀这事要让他人知道她对苏心研重视程度。不过,见慕容依秀一脸正经,手却使得大力,生怕苏心研会挣开她的手一样,忍俊不禁,道:“让研儿拉着公主您的手就是了,不用拉得这么紧!众人是知道你们二人的亲密的!” 话才说完,便想起了苏卫鸿的噩耗,深深地看了苏心研一眼,才难过的垂下了眼睛。 “哼!公主偏心一向是众人看得出来的!还用母亲您说?”顾嘉乐故意拢起了眉头,故作不满,就差双手叉腰做个市井泼妇的模样了。 她的表情颇为好笑,以至于慕容依秀差点笑了出来。只比顾嘉乐大上一岁的她叹了口气,“你就贫着!仔细回头我把你拘着,看你还敢不敢贫嘴!” 顾嘉乐最是耐不住,除了不得已而为之的女工,整日整日的跟府里几个哥哥聚在一起。要说拘着她,正正说到了她怕的地方。 “嘉乐姐姐,你来和公主一同走吧,瞧瞧众人眼珠子都要看出来了。”苏心研难得睁大眼睛做了个难受的表情。 苏倩丹一身玫红色的衣服,看着苏心研在和公主和安国侯府女眷谈话的模样,幻想着自己就是苏心研,而此时此刻和大公主并排在跟安国侯府女眷说话的也是她! 顾嘉乐愣了一下,下一刻就笑了出来。苏心研的比喻可真是贴切!眼珠子都要看出来了。 慕容依秀也是听出了不妥,苏心研这是嫌弃她呢!忿忿的看了苏心研一眼,一副大人大肚的模样让人再次忍俊不禁! “丹儿可要一些酒?”苏王氏手端着一个白玉酒壶,里边是今日宫宴备的果子酒。 她的右边是老夫人,老夫人不能喝太多酒,只消喝两三杯就足了。这果子酒酸酸甜甜的,实在是不错,因此她才会询问苏倩丹要不要喝。 只是,苏倩丹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的盯着苏心研的方向看。苏王氏不满的皱起了眉头,放下酒壶,亲手去叫“醒”苏倩丹。 苏倩丹很快回过神来,却不知道苏王氏叫她有什么事情,一脸茫然的望着苏王氏。 后者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苏心研,终究想不明白苏倩丹为什么会对着她发呆。“你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苏倩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然后压低声音竟是开口了:“没有,我在想,待会如果苏心研要我让出这个位置的话,我是不是该让她?” 按理说应该是要的,只是依照苏心研的态度,应该是宁愿去其他地方坐也不来这里凑!因为苏心研会觉得太难以忍受了。苏王氏眯了眯眼,“她要的话你就让给她,并且还要对她先道个歉。说你这是不小心坐错了位置。” 想不明白苏王氏为什么让这个说这段话,苏倩丹也只是静静的点头。再度看向苏心研那里…… 不小心坐错了位置?怎么可能会有这个可笑的理由呢?实际上,也正是因为苏心研以往的性子让人觉得她不会这么问,让苏王氏非常有把握。 老夫人看向苏王氏,生出了不少皱纹的她拢起眉头,有些担心的开口:“今日年夜,但是没去想苏卫鸿已死,我们身上的衣服都是平常衣服,颜色还ting鲜艳的,会不会让人看扁我们了?” 第112章:年夜宴3 老夫人看向苏王氏,生出了不少皱纹的她拢起眉头,有些担心的开口:“今日年夜,但是没去想苏卫鸿已死,我们身上的衣服都是平常衣服,颜色还ting鲜艳的,会不会让人看扁我们了?” 那会刚要出府的时候倒是有想到,可是衣服都已经换完了,哪里还有要去换衣服的意思? 苏王氏低头一瞧自己的衣服,深蓝色的复纹锦帛衣服衬出她的地位,如果不是苏卫鸿的噩耗摆在面前,这件衣服是无可挑剔的存在! 可是,衣服都已经穿在身上了,还要如何? 苏王氏转了转眼珠子,“母亲不用担心,今儿个是小年,穿得太朴素才会让人觉得不妥!” 老夫人回过头,目光在桌上扫来扫去,觉得苏王氏的话不无道理,于是稍稍放下心来。老了老了,最是看中面子。 苏心研早已经看到了自己的位置被苏倩丹所占,故作不知道的于几位舅母说话。末了,慕容依秀就要拉苏心研去和她一同就座。 皇帝有两女,一是皇后所出的慕容依秀,也就是大公主。二是一个嫔妃所生的二公主,名为慕容依妮。后者的性子较为冷漠,少与人交往,虽是贵为公主,也是少有人知道她的。因为她很少参加宴会,不论是什么宴会——今天,她也没有来。 慕容依妮到底是公主,每次宴会都有给她留了位置,包括这次宴会也是。慕容依秀见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未来,就要让苏心研坐慕容依妮的位置。 苏心研二话不说就拒绝了,放开了慕容依秀的手后就直直走向她的位置。 苏倩丹发现面前有人时,手已经被苏心研拉住了。 苏心研拉着苏倩丹的右手,居高临下的看着苏倩丹,表情有些诡异的嘲讽,“妹妹坐错位置了!”说罢,已经放开了她的手,等着苏倩丹离开她的位置。 她的动作,被旁边的人看了个清清楚楚。苏王氏更是意味不明的看着她,苏心研的行为反常,怎么好端端的她就来端这个架子呢?应该是故意来找事的! 在苏王氏右手边的老夫人一脸不悦!老夫人认为,苏心研是嫡女,苏倩丹也是嫡女,苏心研坐的地方苏倩丹坐坐有何不可?苏心研这样做简直是无理取闹的要丢尚书府的面子! 因为苏倩丹心里记着苏王氏刚才嘱咐她的话,所以这会子还坐着对苏心研说道:“姐姐,我不是故意要坐你的位置的,我以为你要和大公主在那……” 在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她的脸因为一股冲力而被迫偏向右边,口腔中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她知道口中有什么地方流血了。 脸上很快麻痹了…… 惊讶的声音此起彼伏,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苏倩丹的话还没有说完,苏心研就扬起了手,狠狠的往下一甩,与苏倩丹的左脸接触,发出清脆的响声。在正苑如此空旷的房间里,隐隐有回声的出现。 苏心研缓缓收了手,脸上的表情平静得好像刚才的事不是她做的。 苏王氏怒发冲冠,也顾不得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恶狠狠的瞪了苏心研一眼,连忙扶住了苏倩丹。而老夫人亦是一时间无法接受苏心研的动作,未经头脑喝道:“苏心研!你好大的胆子!” 剧烈的疼痛会让人的泪腺失控,苏倩丹鼻尖一酸,两串眼泪不要命的流下。脑袋就顺势歪倒在王氏的肩膀上,泪低落,消失在苏王氏的锦帛上。 众人是伸长了脖子在望这边…… “苏老夫人!注意你的言辞!研儿如此做有何不敢?”唯有慕容依秀皱了眉头再次走过来,目光不悦的瞪了老夫人一眼,继而盯着在她眼里是在作秀的苏倩丹。因为在她的心里,苏心研和苏倩丹二人,苏心研永远是对的! “研儿,怎么了?”慕容依秀已经走到了苏心研的旁边,觉得苏心研不太正常。 老夫人被慕容依秀堵了一句,闹得面红耳赤。她是不敢得罪公主,只能是恶狠狠的盯着苏心研,恨不得此时此刻将她活剥生吞了才好! 苏心研看了慕容依秀一眼,余光正看见安国侯府的女眷一个个看向这儿,目光里的坚定让她得知,她们都在她的后面。 她不知道的是,男子席位上,安国侯府的男子,不论是安国侯一辈的男子还是顾嘉乐一辈的男子,都是站在统一战线上。 苏雨欣这次破例得老夫人的特许而进宫,苏倩丹被苏心研扇了一巴掌,本就胆小的她险些惊叫出声,看了看苏倩丹的背影,再看看苏心研。什么时候,她的大姐姐会不顾礼仪了? “家兄噩耗传来,身为嫡妹,竟是身着红衣!当真是半点廉耻之心都无!不滴半滴眼泪也可说是你与兄长关系不亲,然而……身着红衣,将东宸以孝为先的国礼放在哪里?”苏心研说话铿锵有力,然而细听仍可听出她话里的伤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为不顾礼仪廉耻的妹妹感到悲哀的悲哀。 在场的人都是官僚或是女眷,都是知道了镇北大将军的噩耗的。只是在年夜宴这喜庆的日子,刻意或是无意的去忘了这个事实。 苏倩丹这一身红衣,虽然是年节所驱,可家兄噩耗在面前,这便成了无心,根本就没有把其家兄放在眼里。东宸重礼,兄为长,她苏倩丹这便是目无尊长了! 苏倩丹往日最是注重形象、礼仪、外貌了,然而就是她苦苦维护的形象,在今日败在了她的衣着上。 京中众人不由得恍然,难怪觉得奇怪。这镇北大将军的噩耗传进京中,身为嫡妹,苏倩丹还身穿红衣。简直是不顾礼仪廉耻!一时间,一些看好她的命妇,都对她生出了厌恶。一个没有礼仪廉耻的人,能够好到哪里去? 慕容成洋坐着的地方是在左手边第二个位置。第一个位置坐着的是他的同胞兄长,也就是东宸的二皇子。 瞧苏心研出乎众人预料的给苏倩丹一巴掌,他也算是例外了。巴掌声传来的时候他的确是愣了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苏心研要是事事都在人的意料之中,那就不是苏心研了。 不过,大概也就只有苏心研一人,会在年夜宴上一改故辙,弃了她以往的温婉,换上了冷漠的面孔来威震她的嫡妹吧!然,不得不说,苏心研真是什么角色都合适。沉静寡言的她、狠厉冷漠的她、笑语盈盈的她…… 慕容成洋悠哉悠哉的拿起果子酒饮了一口,眼眸映着苏心研素色的背影,她——真的是让他魂牵梦萦! 慕容成洋看着面前一场称得上是“闹剧”的场面,余光却是瞥见右手边的胞弟扬着唇,目不转盯的看着某一处。 要说苏王氏当真是一个冷静得可怕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她都能够冷静的思考对策。只见她眨了眨眼,瞬间就落下了两串泪珠。直直的看着苏心研,受了委屈一般的吸了一口气,泪眼愁眉…… 大理寺少卿夫人在苏倩丹的左手边,瞧这架势,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左看看苏心研和慕容依秀,右看看苏王氏和苏倩丹,知道自己说哪一方的话都会惹得另一方不高兴,弄得里外不是人,悻悻的将要说出的话吞了回去。 元策玩味的看着这一出戏。没错,在他看来这正是一出戏!今天的宴会是年夜宴,苏心研会选择在这么喜庆的日子故意落苏倩丹的脸,是因为苏卫鸿的噩耗众人普遍是今天才知道,她大可以说是难以接受兄长的噩耗,难以接受而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么一来,谁也说不了她的错处! 苏王氏一边是心疼着被苏心研打了的女儿,一边是记恨着苏心研,但是在两者的夹缝中,仅存的机智告诉她不可以失控。“研丫头,你这是要让丹儿成为笑料吗?过年过节的,在众位女眷众位大人面前落在嫡妹的面子,你要让丹儿如何在京中处下去?” 她说的没错,苏心研在一年之初落了面子,简直就是给人提供了一年可以取笑的资谈!要让人取笑于苏倩丹。成为他人的笑料,有谁能够受得了? 况且,苏倩丹只是一个女孩!未出阁的女子。 闻言,默默垂泪的苏倩丹恨不得钻进地里的想法无法浓烈。 慕容依秀蹙起了眉头。 苏心研的行为和她以往相比,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若是以往,她大抵会坐在苏倩丹的位置,亦或者是等着苏倩丹妆模作样让开。她倒是说不清苏心研这么反常是不是因为苏卫鸿的噩耗了。 “即便是年节为由,年初喜庆为理。母亲您与祖母身着颜色鲜艳的衣服,可有将哥哥放在眼里?可有将哥哥当成苏家的一子?恕我大不敬说一句——”苏心研的目光在苏王氏和老夫人脸上徘徊,又看看苏倩丹,“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要是没有人做榜样,二妹怎么敢穿红衣?不仅如此,二妹,你不仅是目无尊长,更是目中无人,我的位置,你就那么想要取而代之么?” 第112章(下):年夜宴4 苏心研的目光在苏王氏和老夫人脸上徘徊,又看看苏倩丹,失望的垂下了脑袋,“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要是没有人做榜样,二妹怎么敢穿红衣?不仅如此,二妹,你不仅是目无尊长,更是目中无人,我的位置,你就那么想要取而代之么?” 苏心研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足以让男席的人听个清楚。听过她的话,众人不由得去看看苏利华身上穿的是什么。 二品官员的位置中,在第一排的苏利华一身深色的波纹红衣明晃晃的闪到了众人的眼! 坐在他身边的人不由自主的歪歪身子有意远了苏利华。 苏利华自然是感受到了众人的深深恶意,那一道道或是探究或是不屑的目光弄得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在场的官员大多数穿的都是红衣,这也是为了应和喜庆的小年,以盼新年有个红红火火的起头。谁知道,这衣服也能够被苏心研抓住说成错处! 简直是丢脸丢大发了! 苏利华几次深呼吸,一张脸渐渐由黑转青!抓着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过猛已泛白,眼里闪过后悔——以前怎么没有把苏心研杀死? 由着这个想法,苏利华又想起了上次自己损失了四个暗卫,不但没把苏心研杀死,反倒还赔了温泉!虽然那处温泉本来就不是他的…… 元策、慕容成洋亦是跟着众人一样,看看苏心研的父亲穿的是不是苏心研话里一样的衣服。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都是嘲讽的笑了。 什么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就是!难怪人家苏大小姐平时柔柔顺顺、ting安静的人,居然会在今夜发火! 人家心里惦记着兄长,穿着朴素的衣服以表哀伤。而身为父亲母亲和祖母一辈的,居然还身穿颜色鲜艳的衣服。虽然长辈不必为晚辈守孝,可好歹,再不怎么喜欢也需要装个样子表示表示吧! 然而,他们偏偏不这样做也是人家的事!对他们而言,只是对于苏利华没什么好感罢了。 许是苏心研的话碰到了苏倩丹的痛处,后者在苏王氏的怀中出来,僵僵坐起,张口便反驳:“我没有!大姐姐,您可不要血口喷人啊!就算是您平时不喜欢我,对我冷漠以待,我也一直尊您为长姐,怎么可能要取你的位置而代之?” 苏倩丹长得本就不错,哭的梨花带雨也不知道是伤了谁的心,触了谁的弦。男席上的男子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苏倩丹,情不自禁的感到口干舌燥,对她生出了同情。也不知道梨花带雨,触了谁的心,伤了谁的感。 多位命妇也不由得沉思起来,看向了苏倩丹—— 她说苏心研平日里是冷漠以待,她却一直尊苏心研为长姐。如果真是如她所说,那苏心研的性子可就没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好了!反过来说,尚书府的两个嫡女关系也不像传言的这么好了! 更重要的是,在她的话里也可以听出,苏倩丹在府里的地位一直是被苏心研所压制的! 不得怀疑起来,苏心研当真是如同她表面一样的温婉吗?还是……有皇后为姨母和安国侯这样庞大的背景,的确是让人羡慕!但是,身份高人一等,难道就可以看不起其他人吗? 由丞相夫人为首的一干命妇都看向了苏心研,似是要等她做出什么回答。 苏心研正欲说话,就听得男席上发出摔碰的声音。她缓缓送去目光……元策故意发出颇大的声响,将酒杯扔到桌上,“这些戏,还是留着所有人都有兴趣的时候再演吧!”意思就是,他没兴趣听这些戏! 这话一出,许多人都觉得脸上挂不住了。唯有见多识广的人才能风轻云淡的收住看戏的、好奇的眼神…… 苏心研微微垂着头,半晌没发出声音。手指微弯,将酒杯勾在手指中,些许液/体顺着酒杯流出来,在纤细的手指上滴/落到桌上,散发出丝丝甜味的梅花酒。 “苏小姐,小年夜就该高高兴兴的,你就不要想你的兄长了。”丞相夫人凝眉,看上去是极为担心苏心研的情绪的。京兆尹夫人宋氏有所触/动的点头,“大将军就算是英年早逝,也是为国捐躯的英雄……” “皇帝陛下,如果要说这些女儿家的话,还请皇帝陛下让这些女眷退居后室,将这里腾出些清净。”南华二皇子元留厌恶的目光在宋氏头上停留了下,女儿家的勾心斗角让他厌恶不已。 皇帝一听,也觉丢脸。刚才说话的宋氏又是女眷,不好意思直接警告,于是乎,他警告的目光看向宋京兆尹。忽的,殿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别说是事不关己的皇帝都觉得丢脸了,一个个自命不凡的贵妇人都恨不得自己能够马上消失此地,或者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其实最主要的是因为她们不能明目张胆的表示自己对南华国二皇子元留的反感。 这一阵折腾之后,苏倩丹不得不捂着自己被打痛的脸坐到了另外一个座位上,简单明了的说,就是她不得不把座位还给苏心研。 张晓迎意味不明的看看她的好友苏倩丹,又看看“争”回自己座位的苏心研,顿时一股难以名状的复杂感觉涌上心头。苏心研是苏倩丹同父异母的姐姐,可是上次潘湖见面的时候,苏心研说她只是苏家的一个旁支孤女!一个旁支孤女和家族主家嫡女这两个身份便是天差地别。 单单看今天这个情形,苏心研毫不退让的态度可知,她并不是传言中没有性子的那个人。但是有性子的人才是正常的吧。 想自己次见到苏心研之后问了自己的母亲,问的问题当然是关于苏心研的。出乎她的意料,母亲对她没好一句不听的话,三句不离她才能,五句不离她相貌,跟整个京都就只有她一个女孩似的。 苏心研的桌上所有的菜肴都被宫人换了下去,看着宫人将最后一样菜肴摆好,再给她倒了果子酒。端了果子酒的酒杯在手,苏心研将果子酒放在苏王氏的桌上,又把手缩了回去,偏过头微笑道:“母亲,感觉如何?” 其他人都顾着自己,或者是顾着跟别人说话,又或者是有看见这边的又全当没看见!总之来说,苏心研这时的态度没被人注意着。 苏王氏明显是发现了这一点,扫视了一周没发现有人看这边的。刚才被苏心研堵了一肚子气,刚才发作不得,如今趁着没人看着,冷笑了一声,凑近了苏心研,低声道:“感觉……真是想把你活活杀死……”语气中隐忍的火气,透露出诡异的狠辣。 隐忍的语气非但没让苏心研感觉害怕,反而是感兴趣地弯了弯唇,缓而慢地吐出三个字:“那就好……” 听到这句话,认为对方会恼羞成怒的苏王氏不由得愣在当场。苏心研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回过头。 元策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像是一只漂亮的偷了腥的猫儿,得意的笑容也藏在她平静无波的面孔下。她只是相信苏卫鸿没有出事而已,可是看起来的镇定丝毫不比其他人差。 宫中的菜肴是色香味俱全,精致程度绝对是其他地方比不上的。可若是没有心情的话,看看桌上的菜肴也会觉得难以入口。苏倩丹就是如此,女孩子该有的天真无邪在她的身上找不到一丁半点,反而是能在她的脸上轻易看到那些怨恨。 如果目光能够有实质性的伤害的话,苏心研的后背早就被灼出两个洞口来了。 苏倩丹刚才不知道苏心研一开始进来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反而是等着她坐定了位置之后才出声的。如今,她明白了。 原本一开始,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苏心研非要她让出位置之际,她便可说自己是为了和母亲说话忘了时间,才没有注意回到自己的位置罢了!可是苏心研非等她一个不留心用了菜肴了,才来说自己!还毫无顾忌地指责祖母、父亲和母亲。 她当自己是什么人啊! 可是更加出乎意料的,是其他人不但没有说苏心研什么难听的话,反而是对自己和祖母、父母亲被投以反感的目光。 翠儿战战兢兢地看苏倩丹的侧脸,抿嘴想了想,端了酒壶给她倒了一杯酒。接着,她便看到苏倩丹将酒一饮而尽,随后又用恶狠狠地看向苏心研的后背。 宴会结束后,女眷一个个坐上轿子,到宫道末换上本府的马车。苏心研因跟慕容依秀多说了几句,错过了同尚书府的女眷离开的时间。回到尚书府时,大抵是刁难,一个大大的府邸,居然连一个灯笼也不打。 怪就怪在,马车停在紧紧关闭的府门前。直到第二天清晨,管家才得到小厮的通报,发现轿子里根本没人。 “真是奇了怪了!大小姐的马车在这儿,可人呢?”管家拧起眉头,围着马车转了一圈又一圈。两个守门的小厮站在不远处,低着头。本来夜晚就不需要他们守夜,但昨天晚上定是个特例:连把灯笼都没留是从来都没有的情况。 奇怪了好一会,管家才想起听雨阁这回事,亲自去了听雨阁,才知道苏心研昨天晚上只是把马车扔在府门外而已! 第113章:信了你就输了(已改) 听雨阁大门紧闭的那些天,外人不知苏心研的动作,实则,苏心研的几个丫鬟也不甚清楚苏心研的想法。 但是她们知道,听雨阁里的普通宣纸是用完了。苏心研几乎每天都要几封书信与外界来往,好的宣纸苏心研也没让拿出来,就让慕容依秀送来一些普通的宣纸。也就是为什么仅仅慕容依秀进得了听雨阁的门的缘故。 实际上,苏心研会关门,是因为她知道苏卫鸿没有出事,而会在这种时候登门的一定是有关苏卫鸿的。即便苏心研的修养再好,也不想一个个去解释。 通过百晓生,苏心研是知道了苏卫鸿在凉山山底一个农户人家里养伤,听说身子虽然伤到需要卧病在床的地步,不过好在没有生命危险。听到这个消息,苏心研也能够放心了。这个消息,她是在正月初二的傍晚得到的。 而初三,听雨阁的大门就紧闭。 表面上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暗地里却是凭书信和外界的某些人交流。其中,包括慕容依秀、慕容成洋,以及府里的洼紫等人。 众人只道她是伤心难过躲在听雨阁,却没想到她是坐在后面指挥着众人行动。 苏心研淡huang色的衣摆随着她的步伐移动,案底花纹若隐若现。她的身后,素雪挽着一个食盒,紧随着苏心研的步伐进入亭子。 远远看见苏心研往她们走来,亭子里的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放在苏心研身上并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 直到苏心研走了进来。 在苏心研的身上,她们能够感觉到一种名为伤心的感觉,不过却是很淡的,更多的是从她身上发出的淡漠。 苏倩丹坐着不动,好奇苏心研为什么会来,准确的说,是好奇苏心研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不过,压下了心里的疑惑,面上却是笑着道:“大姐姐,你怎么来了?” 苏心研扯起唇露出一抹笑容,同时已经坐在无人坐的空位上,右手一挥,身后的素雪便将食盒放在她的面前。苏心研四下看了看今天来的人,都是苏倩丹的姐妹。露出一抹笑容来,“我前些日子身子不适,一直闭门不出,听闻各位姐妹在这儿小聚,我便心痒痒出来一聚了。” 按理说,苏倩丹母家的几个姐妹也是苏心研的姐妹,苏心研称她们姐妹也是正确的。 一段话,七分真三分假,叫人难以分辨。 苏心研从小年夜那天接到苏卫鸿的噩耗开始就闭门不出,更是回绝了大部分的人。连父亲苏利华也见不到她一面,这是在座的人都知道的。 如今她说是她身子不适,倒是一个非常好的理由。至少让人挑不出她的刺来。如果你是因为心情不好而闭门不出,别人会说你是目中无人不知礼数。而如果你是身子不适才不与外界交流,那么说情有可原的。 “呵呵。”王嘉意味不明的看了苏心研一眼冷笑,“那大小姐可要好生休息了。毕竟大表哥去世是谁也想不到的,天妒英才英年早逝,大小姐节哀顺变才是。” 一见到苏心研,王嘉就忍不住对上她。想想上次在潘湖相聚,王易受了伤,回去之后府医竟是在王易身上取下了两根银针。因为这事,她是被家里好一通责骂。虽然她没受伤,但是受到家里的责骂,任谁也是受不了的。 谁料苏心研脸色忽变,不是变得哀伤,而是变得愤怒,柳眉倒竖,唇微启:“谁说兄长去世了?兄长只不过是受了伤在休养!才不会有生命危险!” 她说得严肃,众人却只当她是伤心过度,不肯接受苏卫鸿已死的事实。没有人去接苏心研的这话,她们已经是在心里冷笑了。 苏雨欣和苏洁仪到底是苏卫鸿的庶妹,嫡兄的噩耗犹在耳边,她们不敢放肆。或者是说,她们不敢向王易王嘉等人一般将嘲笑放在面上。 面上缓了缓,苏心研抬手将食盒的盖子拿下来,看向苏倩丹,缓缓道:“其实,我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的。” 不知为何,苏倩丹心里咯噔一下,看着苏心研的眼里充满戒备。 上次后背皮肤腐烂一事,她一直怀疑是苏心研做的,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虽然现在后背除了两处比较严重的地方留下不明显的伤疤,已经没什么事情,但是,她对苏心研还是不得不戒备起来。 不过,一想到苏心研是有事相求,她又是忍不住想听她是有什么事情。她想要体验一下,拒绝苏心研的感觉。 于是,苏倩丹笑了笑,“大姐姐说吧,如果是我能够帮忙的,我会尽力而为的。”然而此时,她已经开始想着待会要如何拒绝苏心研了。 苏雨欣、苏洁仪、王易和王嘉等人也是看着苏心研,等着她会说出什么话来。 “我这些日子身体不适,三皇子曾多次送来补品,如今我的身子好了些,按理说是需要亲自去谢谢他的。三皇子让人送话过来,要我初十那日早晨去赴宴。三皇子一片好意,总不能驳他吧,再说这也是感谢三皇子的一个机会。”苏心研眼睛盯着虚空的一点,仿佛虚空的那一点就是三皇子,“但是,我身子还没好全,又没什么精神,担心在五皇子面前失了礼数,便想着让人替我去见五皇子。” 听到三皇子的时候,苏倩丹的眼睛瞬间睁大,很明显,她很感兴趣。 几个皇子都一表人才,年长的几个皇子更是满腹才华,一个个都是闺阁女子的梦中良人。苏倩丹也不例外,她年纪尚小,几个皇子都可以是她的选择。 只听苏心研继续说道:“思前想后,我只觉得二妹妹最适合。因为我和三皇子在说话时,三皇子时常提起二妹妹,说二妹妹的舞姿很美,一直说想要再看一次。” 这自然是无中生有的。慕容成洋和她相处时,一直都没有说过其他女子,更何况是一个身份并不算高的苏倩丹。 苏心研将点心缓慢的把食盒里的点心拿出来,是一盘玫瑰糕和一盘乳脂麻团。她面上笑得自然,但是在无人可以知晓的心里补充了一句:信了你就输了。 今日之所以会来,她都是先计划好了的。毕竟,闭门不出的那些天,她和慕容成洋的联系一直没有断。二人仅靠书信来往,却是定下了不少事情。这里的人,只有苏心研知道,就连慕容依秀那一次前来,也是帮她带出去一些东西。 因为刚才说出的话对了苏倩丹的胃口,苏倩丹一口应下。 接下来,苏心研便敛去算计的精光,跟苏倩丹说起了明日替她去见慕容成洋的事情。 末了,苏心研才对苏倩丹说:“不过,二妹妹是否能够替我去这一趟,还是需要二妹妹你去与母亲商量一下的。毕竟是去见外男,不似我,以前哥哥在这儿的时候,见三皇子总是有哥哥在身边。” 她说的很直白,她以前见慕容成洋一直是苏卫鸿在场的。不是孤男寡女,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哥哥,自然没什么不妥的地方。但是如今不同了,苏卫鸿没有在京中,在苏倩丹看来,他已经成了地狱的一缕鬼魂。她去见慕容成洋就不妥了。 但是,送到手上的机会苏倩丹又怎么会放开?更何况刚才苏心研都已经给她说了明日该如何做了!现在要她不去,怎么可能? 她是恨苏心研没错,但是她不想对不起她的机会。万一被慕容成洋看上了,一见倾心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在多次宴上看到的慕容成洋,苏倩丹忍不住笑了出来,惊觉自己的样子,她又拿了帕子遮了遮。好容易平复好自己的心情,苏倩丹才正色道:“只是替大姐姐去谢过三皇子的,母亲一定会同意的。”虽是这么说,她心里也没底。苏王氏一直教导她女孩子需要含蓄蕴藉,她独自一人贸贸然去见慕容成洋也说不过去。 而苏王氏是不是会答应她出府,苏倩丹得出一个字——悬! 但是未免错失良机,在众人面前,她总是需要先把这事给揽下来的。“大姐姐身子不适,府中就只有我一个嫡女了,这件事情由我来做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也只有嫡女前去,三皇子才会认为我们尚书府是尊重他的,不会失了礼数。” 她没有发现她说到嫡女的时候,苏雨欣目光一暗。而苏洁仪面色如常,但是联想到苏洁仪前世的命运,苏心研风轻云淡的以一个局外人的样子笑得轻松。 正合我意!苏心研点了点头,又故作难为地皱起眉头,“可是让二妹妹一人前去未免不合理了些。”皱着眉头,看起来是在想最好的处理方法。 苏洁仪目不转睛地看着苏心研的侧脸,她一直都觉得她的大姐姐不是个简单的人。她认为,苏心研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话的。 刘姨娘死的事情她一直怀疑是她的大姐姐苏心研做的,毕竟当时刘姨娘才小产,得罪的人只有苏心研。如果说在那个时候刘姨娘的确有偷人,也应该懂得什么叫做时机不对该收敛的,偏是那个时候被发现了。 真的是巧合吗? 苏洁仪在心里晃了晃脑袋,否定了这个问题。 第114章:书信来往 苏心研为难地皱起眉头,“可是让二妹妹一人前去未免不合理了些。” 这么说,不过是让这里的人知道她是劝了苏倩丹的,而如果苏倩丹执意要去,就不关她的事了。即便事情是她提出来的。 听她还这么说,苏倩丹便生出了一股不耐烦,“我都说了我一个一人便可以了,大姐姐何须担心?总之我是会替你好生谢过三皇子的了,大姐姐安心即可。”眼神也生出了些不耐,未免苏心研待会再提,便想着转移话题。 不料苏洁仪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先替她转移了话题,“二位表姐身上的衣服可真是好看,以前似乎也未曾见过这种衣服的款式,新奇的紧。”苏洁仪眼巴巴地看着王易和王嘉二人身上除了颜色一模一样的衣服,却是不敢用手去碰的。 王易和王嘉身上的衣服款式一样,但是王易的衣服是浅紫色的,王嘉是粉蓝色的。两者相较,王易身上的衣服更为惹眼。 王易眯眼笑着,可算是有个识货的人了,这套衣服,可是她年夜宴上所穿的衣服,正是她这次过年的新衣服里最喜欢的一件。但是,在家族里的分量摆在这儿,王易和王嘉亦是不敢在苏倩丹面前和她比衣服的。 或许是同龄人间,有种“我明明就比你好,为什么要说自己输了一截?”的思想,苏洁仪的话一出,二人的心里都是小小的兴奋了一下下。但是二人都知道在苏倩丹面前该伏小做低,便在苏倩丹未发脾气前将事推到另外一个人身上。 王易漂亮的双眼落在苏心研的衣服上,淡huang色的衣服即便是朴素的,但也掩不住衣服的流光溢彩,不由自主的就流露出吃味的目光来,“就算是我再好的衣服,也是绝对比不过大小姐的。大小姐就算是在苏将军过世的情况下,为其守孝也穿着华美,极为朴素的一件衣服也漂亮过我最好的衣服。” 随着王易的话,苏倩丹的目光也落在苏心研的身上。 事实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苏心研的身上。 苏心研面露苦笑,目光凌厉的扫向王易,仿佛是在可怜她,“为什么我说的话你不能记住呢?大哥并未出事,还需要我再说几遍你才能记住?” 苏倩丹看向王易,上下扫视全是打量。她看得出来,王易的话是有意转移她的注意力。王易和王嘉二人今日穿着一样,衣服只有颜色不同,不得不说,衣服很漂亮。但是,再好看也是比不上自己现在身上的衣服的。盯着王易,苏倩丹不满于接下了苏洁仪的夸赞。 王易当着众人甚至是有两个身份远不如她的庶女被呵斥,下不来台的想要张口反驳,不料刚刚抬头就看到苏倩丹不悦的目光,所有话都被堵在喉咙里,发不出声音。 语罢,苏心研又看向苏倩丹,“如果二妹不嫌弃的话,我那里正好有一套适合你的衣服,如果不是于我来说小了一点,我可是想要天天穿在身上的。” 听她这么说,苏倩丹自是认定苏心研话里的那套衣服是极漂亮的,“我怎么会嫌弃呢?大姐姐莫要说笑。” 苏心研就咧嘴一笑,“那好,回头我就让素雪给你送过去。” 苏倩丹点头,已经在心里开始想着苏心研的衣服长得怎么样的了。 苏心研收敛笑容,又抬起眼眸将亭子里的人看了一遍,缓缓站了起来,“今天出来一趟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就先回去了,许是还未好全,说了这么会话就乏了。” 随着苏心研的话落,素雪适时的上前扶住她。 回去的路上两边都是在冬日还绽放翠绿的植物,顺着小路走下去。苏心研和素雪一前一后的走向听雨阁。或许是苏倩丹吩咐过不让人靠近,所以这一路走来竟是看不到一个人影。 清净间,两耳都是微风吹过的“沙沙”的细小声音。苏心研捏了一枝翠绿的叶子,放在鼻尖嗅了嗅,随着她的动作,脚步也就停了下来。 见苏心研有意思在这里停下,素雪就道:“小姐,紫姨娘说她那里的曼陀罗粉已经用完了。跟奴婢说起,这几天老爷总是会到她那里去,一去就是奔着吃去的。这一来二去,紫姨娘那里的曼陀罗粉是还没几天就用完了。” 听此,苏心研轻轻笑了声,“用完了就直接给她,让她去三妹那里做客,顺便拿点什么食物回去。你这样告诉她即可,其他的,她会知道怎么做的。” 回到听雨阁之后,苏心研就让素雪从箱子里取出一套桃红色的云锦缎面衣裳,以及一件浮面对襟小袄。于苏心研来说是有点小,却也不是穿不起来。平日喜欢穿的素色衣服,极少穿桃红色这种张扬的衣服。衣服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给了她。 坐在石榻上看着素雪拿在手上的衣服,苏心研忽然开口:“上次三皇子拿的曼陀罗粉,你一并拿去给洼紫,除了我刚才让你转告她的,再跟她说就今天晚上的事。” 素雪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应了声,便放下衣服,往内室走去。到中间的一个箱子里取出剩下的三个瓷瓶,将瓷瓶放在自己的衣袖里,试了试不会掉落,才转身出去。 苏心研看着素雪离开,又让乐含给她准备笔墨纸砚,坐在书案前挥手写字—— 事情无变,宋公子那边还需要三皇子费心。难民之事,不必多费心。 字写完,苏心研已经习惯不落名字。待字干了,才将纸折成叠,卷起来放进竹筒中递给了九云。 “将这个送到三皇子府去,和之前一样,送到他的手里去。对了,凌肆那边是否有书信传回来?”苏心研一边走到石榻,一边问九云。 后者随着她的步伐也从书案走到石榻边,“还没有。奴婢是见到凌肆拆开书信才回来的,如果不出意外,他是有将书信看完的。” 素雪先是将衣服给苏倩丹送去,然后才往洼紫的院子走去。因为和洼紫有往来的事情不能摆在明面上,所以素雪找了个由头去寻洼紫。 进了洼紫的院子,就见洼紫的一等丫鬟秀梅刚好从屋子里出来,见到素雪便迎了上来,“素雪姐姐,你怎么来了?”因为素雪自小跟着苏心研,当差多年,身份地位也不低,因此这些丫头们都尊她一声姐姐。 正是接近中午时候,没什么活需要做,院子里只有一个蹲在屋檐下烧水的丫鬟。洼紫的院子里摆放着不少植物,植物也没挡住屋檐下的雕栏,既不会显得太空旷,也不会显得地方小。 素雪看着她,又转头看向院子主屋,笑道:“上次紫姨娘给大小姐一块手帕,言道是她亲手绣的。大小姐觉得好看,便让我来跟姨娘讨几个花样。” 听完素雪的话,秀梅当即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姐姐屋子里请,姨娘正在绣花呢!不过千万仔细着点,别惹怒了姨娘。这几日也不知怎的,姨娘的性子糟得很,容易发怒。” 素雪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应下后带着笑容就往主屋走去。 洼紫原本是一个洒扫丫头,却是摇身一变成了主子,就连她平日里洼紫见了需要行礼问安的大丫鬟,如今也需要向她行礼了。 屋子里的温度和屋外的温度相差甚远,仿佛屋外是冬天,屋内的温暖的春.天。 进屋子必然要晃到珠帘,声音引起了在绣花的洼紫的注意力,后者见到来人是谁,便放下了手里的绣花。门边守着两个丫鬟,而在洼紫身边,还站着一个丫鬟。这样的待遇,可见苏利华对她的宠.爱程度。 素雪走上前,给洼紫行了一礼。 “起来吧。”洼紫的目光在素雪身上移开,落在屋子里其他人的身上,“你们先下去吧。” 在其他人离开的时候,素雪和洼紫四目相对。等到其他人都出去之后,素雪走过去将门合上了。 “说吧,大小姐如何吩咐?老爷近些天来一直要我做点心,少放点都不成!大小姐是不是骗我的啊?”洼紫深想苏心研当时的话,感觉自己被苏心研骗了,而她,成了苏心研利用的人。 如果苏利华身体有什么不对劲的话,她可是首当其冲会被抓去问的人啊!一想到她承担不起的后果,对苏心研立即生出了不满来。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拿来骗人? 听出了洼紫的不满,素雪没什么感情的笑了笑,一边从袖子里拿出三个瓷瓶,一边开口,“曼陀罗粉真的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的,老爷一直想要吃姨娘做的点心,大抵是 第115章:耐人寻味 “姨娘不用着急,小姐早就想好了,曼陀罗粉的事情,会有三小姐来承担。”素雪将三个瓷瓶放在桌上。 洼紫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也不知道是惊的还是在害怕恐惧后的放松,她睁大了眼睛缓缓摇头。 皱着眉头坐在石榻上,洼紫总觉得其中危险。心慌意乱之间,就是没有看到对方脸上不屑的笑容。 素雪讽刺的低眉轻笑,“就在今天晚上,姨娘想办法去三小姐那儿拿来一些点心,再去买通三小姐的丫鬟,说以往老爷吃的点心都有三小姐做的。今天晚上,要在从三小姐那里拿来的点心里放点能够让老爷觉得腹痛的药下去。” 洼紫仔细听着,俊俏的脸带着犹豫。 会不会太不靠谱了点?要是做得不好,不就会拉自己下水了吗? “姨娘怎么还犹豫了呢?要知道,这事如果不让其他人来担着,就会落到姨娘的身上!”素雪添了一把火,要洼紫别再犹豫不定的。 自己的荣华富贵来之不易,她可要好好珍惜才是。但是素雪说得也没错,如果她不这么做的话,后果可能就需要自己一个人来承担。自己只是一个姨娘,怎么可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 苏利华是越来越离不开那些放了药的食物,终有一日会被揭发出来,眼下,要做的就是要在被揭发之前把这个责任推到其他人的身上。 想了想,洼紫最终是决定了下来。她就听说苏心研的话,在今天晚上就出行动。“你先回去吧,我会做的。还有就是,收买人心也需要钱财,我已经是囊中羞涩,还望大小姐搭把手。”收买人心也是苏心研说的,难道苏心研就只需要说,而自己,就需要巴巴地将钱财送出去吗? 贪得无厌的家伙,明明前些天才给她拿来了二十两银子。而姨娘的月俸不过十两银子。但虽然是这样想,但话却不能这么说,“我会转告大小姐的,但是这一来一去之间或许会耽搁了些,今天晚上的事情,可马虎不得,还有姨娘尽早去三小姐的院子里找个人把事情给办了。” 素雪说的是要让她先把钱拿去用,她一定不会少了她的钱。 “自然是好的,但是你千万不要忘了转告大小姐这件事情。”洼紫眯着眼,半是警告半是威胁的说。 而不得不受她威胁话语的素雪点点头,看着坐在石榻上的洼紫,“姨娘这不是说笑吗?我怎么敢不转告大小姐呢?” 素雪的话仿佛点醒了如今身为姨娘的洼紫,脊背不由得一ting坐直,轻笑着,“谅你也不敢!要是耽搁了大小姐的计划,你是承担不起责任的。” 能够顺利的完成任务,素雪也不在意她难以入耳的话。素雪不语的模样落在洼紫眼里,后者一心感觉素雪这个以往比她的身份高了许多的丫鬟如今在她面前的模样,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她却不知道素雪如今步步退让,是知道她风光不了多久。 素雪离去之后,洼紫立即招来秀梅,将一支较好的普通步摇交给秀梅,吩咐她去寻一个苏雨欣院子里的丫鬟帮自己做件事。 当天晚上,一切都如同往常一样。可是却有那么一点耐人寻味的不同。 用过晚膳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了,到处是昏huang的灯笼蜡烛。 苏利华是从洼紫的院子用晚膳的,但是一回到书房,就感觉腹中不适。起初还是轻微的疼痛,他也没怎么在意,而后,这疼痛越来越严重,几乎到了他难以忍受的地步。 终于,苏利华放下笔,让门外的小厮去喊府医过来。这时的他,还以为自己是吃坏了肚子,并未多想。 听到苏利华请了府医,苏王氏便披了一件披风,匆匆就往苏利华的起居室来。等到苏心研接到管家的传话后赶来,众人已经齐聚一堂了。也就是说,除了老夫人没人通知之外,所有人都已经在这儿了,她是最后一个到的。 紫姨娘和柳姨娘因为身份不够,只能在起居室外等候,其他人都在起居室内。 在院子内等待的洼紫,心跟打鼓一样七上八下跳动着,既是害怕苏利华出了事情,又担心事情败露。害怕的感觉缠.绕在心头,让她很缓过气来。 隐约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洼紫警觉地转过身,却是一个纤细的身影,而背后,还有两道较高的身影。洼紫眼尖的认出这正是苏心研。 见到苏心研来,紫姨娘和柳姨娘齐齐向她行礼。苏心研走近了,停在二人中间,转过身亲手扶起行礼的紫姨娘,竟是对她说:“姨娘不必多礼,听闻姨娘是怀了,可得小心身子啊。” 此言一出,洼紫和柳姨娘一脸茫然。洼紫和柳姨娘相向站着,苏心研从中间走来,而苏心研去扶洼紫,就挡住了柳姨娘看洼紫的视线。 柳姨娘惊讶过后是平静了,在意料之中,又是在意料之外的事情只是让她小小的惊讶了一会儿。意料之中的是苏利华如今这般宠爱洼紫,又孩子是迟早的事,而意料之外,则是她坏得太早。 而洼紫满是不解地看着苏心研,后者脸上一片真诚。真诚到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没有怀子,她都要以为事实正如苏心研所说的了。 苏心研为什么这么说呢? 洼紫脑中快速旋转着思考,但是她已经没多少思考的时间了。苏心研转过身,从素雪手里拿过一件披风。黑暗中,只能在灯笼火光下看清是浮面披风,未能看清是什么纹理。 也正是因为光线太暗,她们也是在苏心研说话之后才发现素雪手里拿着一件披风。 苏心研亲手,将披风披在洼紫身上,还仔细地给比她高出半个脑袋的洼紫系好。 洼紫回过神的时候,披风已经系好了。受宠若惊地再次行礼,却是在半途就被苏心研扶起了,只听苏心研再次开口:“不必这么多礼,姨娘都是有身子的人了,怎么还需要处处周到?”她忽然笑了,拉近两人的距离,“再说了,怀孕的人最大。” 听苏心研这么说,洼紫不自然起来,她的话句句在理,可是加上她略显怪异的语调,洼紫总觉得心惊胆战。 不知道其中内幕的柳姨娘走近了洼紫,“妹妹可是真的有了身孕不成?”不知道出于何种缘故,洼紫缓缓地点头,“是的。妾身的确是有了身孕。只是,如今时间上还短,并不能了确定是男是女。” 尽管她不知道苏心研是什么意思,但是这会子也只能顺着苏心研的话了,不然要怎么办? 苏心研故意抬手试了试洼紫的手的温度,她的手是冰的,大概是出来太久,外边冷冷的温度把她的手都冻冷了。“这外头冷,瞧姨娘这手冷的!要不然,姨娘先跟我一同进去?” 柳姨娘吃味的看了看苏心研,又看向洼紫。她和洼紫都是姨娘,洼紫要是跟苏心研进去了,外面就剩她一个姨娘,岂不是在打她的脸? 柳姨娘站在苏心研一侧微笑着,似是权威地开口道:“大小姐这不是在开玩笑吗?我们是姨娘的,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进去呢?” 如果能够在这个时候进去,府里的奴才们会认为她的身份生高了,会对她更加尊敬。半路站出来阻止的柳姨娘简直是不识相,坏了她的好事。 不想苏心研并不听她的话,反而还是不悦地看了柳姨娘一眼,狠声道:“柳姨娘管得未免太多了,紫姨娘怀子,身子自然娇贵。外边天气这么冷,要是冻着她了该如何得了?” 不论是柳姨娘还是紫姨娘,跟着苏心研来的素雪和九云,都不知道她这么做意欲何在。 没想到苏心研会这么回答的柳姨娘一噎,想要说的话被卡在喉咙里,脸色则是忽的一变。 “柳姨娘,我和紫姨娘先进去了。”苏心研冷着脸对柳姨娘说,话未说完,就拉着洼紫的手往苏利华的起居室走去。 起居室并不大,于一个人来说也只是平平常常合适居住罢了。这会子除了苏利华和府医之外,还聚集了大大小小许多女人,挤得像是再进来几人,房间就会被撑破了一样。 苏心研拉着洼紫进来,众人见是她,便不得不让了一条路给她。但是一见到跟在苏心研身后的洼紫就显得不悦了,都是正要呵斥她的时候看到苏心研拉着她,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发觉身后的人有所移动,苏王氏紧张的眼眸便转向后面,一眼就看见苏心研和洼紫。当即不悦地呵斥道:“姨娘出去!” 因为担心吵到在给苏利华看诊的府医,苏王氏是有意压低了声音的。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苏王氏轻声的话却产生沉雷爆破的效果。 洼紫的脚步顿时定住。 第116章:洼紫怀孕 见到洼紫出现在房间里,苏王氏当即不悦地抬手指着洼紫,“姨娘出去!” 乍听到苏王氏的声音,洼紫惊得缩了缩脖子,脚步也霎时停住。 苏心研的脚步也不由得停下来,两边的人都给她们二人退出一块空地来。 洼紫是一点都不敢再向前移动,还隐隐有要退出去的意思。 尽管她很受苏利的宠.爱,但是每天的晨昏定省受老夫人和苏王氏二人的教育,心里已经埋下了害怕的种子。一听到苏王氏警告的话语,下意识的就想要躲开。 苏雨欣冷笑了转过头,下一刻又转回来要看紫姨娘不自量力落得的狼狈。而苏洁仪,自始至终都是抿着嘴不语,除了刚刚看到洼紫的那一刻有的震惊,其他时候都是淡定到了极点,好像是个没有感情的人。 而苏启,尚书府唯一的庶子,也是如今府里唯一的男丁,则是因为近日咳嗽不断,身子不适而未到场。 相对于其他人,苏王氏和苏倩丹是站在最前面的地方,正对着苏利华躺着的地方。随着苏王氏转过身的动作,苏倩丹也听到了声响。 看到洼紫的时候,她和苏王氏的反应一般无二,不过她只是不悦的看着洼紫,没有去说洼紫,而是对苏心研说道:“大姐姐,你怎么不懂规矩呢?这儿人多,姨娘不该进来!” 雨嬷嬷到底是苏王氏的人,平日里的架子高了,一时间也收不回来,“紫姨娘,你还不赶紧出去!这里岂是你能进来的?” 不想苏心研盈盈向苏王氏行了半礼,站起来的那一刻就反驳了苏王氏和苏倩丹的话,“紫姨娘现在可不是仅仅是一个姨娘,她怀有孩子,代表的不仅是她一人,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言罢,她不悦的看了雨嬷嬷一眼。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脸不可思议的震惊。而苏心研,意料之中的看到了苏王氏脸上震惊过后不满。 苏王氏表面上是大肚,可是关于府内的子嗣,她一直耿耿于怀的。 因为她生苏倩丹的时候伤了身子,不合适再怀子,而她身下没有儿子,为了苏利华的子嗣不得不允许府内的姨娘产子。既是想要有个男儿出生可继承苏家的香火,又不想有男儿出生在苏家。因为一旦有男儿出生,就代表着她的地位会受到威胁。 在她矛盾的心理下,柳姨娘生出了一个女孩儿之后,又诞下一个也是府里唯一一个庶子。 在她心里,苏卫鸿可不算是可以继承苏家香火的人。或许不仅仅是她,就连老夫人和苏利华也是这么认为的。 看着洼紫低下头的模样,苏王氏却认为她低着头是在暗自欢喜。 半蹲着为苏利华诊脉的府医大概是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不自然的抬起头来看看一众女子,吞了吞口水。 府医是一个穿着浅蓝色普通衣服的男子,一头头发高高束起,高额头大眼睛中鼻梁,年纪在二十岁左右,很是年轻。或许是因为行医的人都带着点阴冷,男子的皮肤很白,是那种不健康的白。 府医的目光在九云的脸上停顿了一下,又仔细看了苏心研的脸,默默垂下头。 当府医在打量苏心研的时候,后者正和苏王氏对视着。 苏王氏盯了苏心研一眼,又顺着苏心研的衣服,看向洼紫。 气氛一下子紧张到了极点,所站之处靠近门边两三个丫鬟在雨嬷嬷的挥手下,有序的往外边走去。当然,能够进来的丫鬟都是小姐们的贴身丫鬟。 但是苏心研并没有意思让众人先消化好这个消息再继续开口,“并且我在想,父亲如果醒来第一个想看到的也是紫姨娘。” 她的话,成功让苏王氏的脸色由青转黑。不为别的,只因为苏利华已经近一月未踏进她的房间了。 忽然想到什么,苏王氏一副有恐无持的样子,笑了笑,在洼紫带着害怕的目光中指着府医,“既然说是有身孕了,那便要府医给你瞧瞧。如果是有了,自然是好事,但若是没有......”话故意没有说完,苏王氏的目光在苏心研和洼紫二人脸上徘徊,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洼紫心头一跳,张口就想要解释,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都是因为苏心研!洼紫想道,一想到苏心研,她就转头去看苏心研,见后者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不知为何竟是心中安定下来。 “母亲说得没错,既然府医在这里,那便让府医给紫姨娘瞧瞧。”苏心研竟是一口应下了苏王氏试探的话,“但是在那儿之前,应该先让府医给父亲看是如何吧?”她挑衅的看了苏王氏一眼,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府医在这紧张的气氛中暗暗捏了一把汗,早就听说府内的大小姐气场过人,今日得幸一见,果真是传言诚不欺我啊! 然而他刚才就已经给苏利华诊好了脉,苏利华五脏皆有损伤,应该是服用药物所致。但是以他的能力,在苏利华食用了刺激性的药物之后,也只能知道苏利华的身体受药物控制,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府医站了起来,对苏王氏轻轻鞠躬,“夫人,老爷这是因为刺激的药物的影响才会疼晕了过去。不知道是食用了什么食物?如果能够知道是食用了什么食物,小的才能对症下药。” 苏王氏拢了拢眉头,似乎是在想苏利华用了什么食物,或者是说,她是在想苏利华下午回来之后去了什么地方。 雨嬷嬷闻言若有所思起来,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睁大眼睛,凑近了苏王氏,“夫人,老爷下午去了紫姨娘那里。” 意思就是说,即便苏利华是吃了什么食物,也是在紫姨娘,也就是洼紫的院子里吃的。 苏王氏掀起眼帘看了洼紫一眼,手指一挥,“你先给府上的这个姨娘看看,她是不是有身子了?” 看这个情况,苏倩丹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看看这人,又看看那人。和她一样的,还有苏雨欣。 洼紫下意识地去看苏心研的表情,想要她给自己一个答案,不想后者看都没看她一眼,更别说是给自己一个答案了。无法,洼紫只能将一条帕子搭在自己左手手腕上,伸到府医的面前。 她的心七上八下的打鼓,她知道自己没有怀孕。刚才苏心研说的有身子一定是她胡乱编出来的,府医一看,还有什么能够隐瞒的? 众人只顾着看在为洼紫诊脉的府医的动作,而没人察觉苏心研嘴.边噙着的弧度越来越大。 终于,府医缓缓收回手,同时再次面对着苏王氏,“恭喜夫人,这位姨娘的确是怀有孩子了。” 怀有孩子了?怎么可能?不仅苏王氏及大多数人这么想,就连当事人洼紫也是这么想的。 为数不多的显得淡定的,倒是苏心研和九云。和九云一样是跟着苏心研前来的素雪,还是难以掩饰自己的惊讶,惊讶苏心研为什么能够提前知道洼紫有了身孕一事并让洼紫进到起居室里边来。 听到洼紫怀有孩子的消息,有人有有人喜——喜的自然有洼紫。洼紫惊喜万分的抬起眼睛,正正对上了苏王氏看向自己的双眸,那个目光实在太过复杂,洼紫觉得自己看不怎么懂。 门外忽然有了管家的声音,似乎在说让人小心些走路。他的声音,引起了多人的注意,其中包括苏王氏和洼紫。 管家的声音就这样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的身后,还有一名丫鬟。而丫鬟的手上,挽着一个食盒。 管家的出现就像是及时雨一样,因为他从洼紫的院子里带来了苏利华吃过的东西。 苏利华在洼紫的院子里用过晚膳之后就离开了,而他离开的时候,洼紫还在用晚膳。在她还没有用好膳的时候,就被人召过来了。 “夫人,我将老爷吃过的东西都带来了。”管家往起居室内走来,期间不忘给各人行礼和去看躺着的苏利华。 苏王氏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若有若无的去看苏心研和洼紫,发现苏心研脸色不变,而洼紫的脸色忽然就变白了。她冷着,“府医,你去看看是那个东西里放了药了。这些,都是从哪里来的?”后面一句她问的是管家。 挽着食盒的丫鬟手脚轻快的将一盘盘食物放在桌上以供府医检查。府医也凑上前去,拿起自己备有的银针测着食物。 管家的左手边是苏王氏,右手边是苏心研,二人对立而站。他则是站在二人中间,侧身面对苏王氏,也就将以侧面对着苏心研。 “这些,都是在紫姨娘的院子里拿的。老爷今天晚上是在紫姨娘的院中用膳的。”管家解释着。 第117章:反击 “这些,都是在紫姨娘的院子里拿的。老爷今天晚上是在紫姨娘的院中用膳的。”管家解释着。 苏王氏眼睛一亮。刚刚,洼紫才被诊出有孕,如果能够在这个时候将洼紫退下无法扭转局面的深渊里,那么洼紫就会成为该死的人。 突然出现的管家带着可以扭转局面的食物,苏王氏抿嘴看府医是何种食物被放了药。在这个时候,苏王氏已经认定是洼紫给苏利华食用了放了带毒的食物。 一方面,她既是担心苏利华如今的身体情况,一方面,又是在心里高兴洼紫傻傻的将她的短处送到自己的手上,给了她足以击败对方的条件。 众人屏住呼吸的看着府医的动作,看着府医一盘接着一盘的检查。 府医终于停了下来,一只手里捏着已经发黑了的银针,一只拿着一盘绿豆沙糕,转头看向苏王氏,脸上严肃的表情足以让苏王氏看出他发现了什么。 府医的动作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力,唯有苏心研仿佛没有听见一样的波澜不惊。 管家带来的丫鬟一盘接着一盘把府医查好的食物放进食盒,表示这一些是没有问题的。 苏洁仪敛声屏气,隐约觉得今天晚上的事情是有人安排的。目光悄悄的去寻苏心研,看着是苏心研的侧身,苏心研xiong有成竹。 可是仔细一想,她的大姐姐,什么时候不是这幅模样? “夫人,是这盘绿豆糕有毒。”府医指着绿豆糕下了结论。 洼紫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苏雨欣的脸色刷的变白,没有一点血色。 绿豆糕!洼紫那里的绿豆糕,或许就是从她那里拿过去的。苏雨欣慌忙去看府医手上的东西,站在原地,她只能伸.长了脖子。 这不看不要紧,看了便能够肯定,这浇了蜂蜜的绿豆糕,正是从自己院子里来的。 苏王氏眼睛是看着府医的,却是用余光去瞥洼紫的反应,出乎意料的是洼紫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她的反应,却是让苏王氏皱起眉头,这不应该啊!洼紫不应该是这样的。府医已经是在她那里拿来的食物中查出了不妥,洼紫没有害怕惊慌,反而是放松下来。 “什么事?怎么都聚在这里?” 忽然,沙哑的男声让众人的目光都移到榻上,发出声音的自然是苏利华。 一会没去注意他,他倒是醒了。 疼晕过去的苏利华,醒来时候还是虚弱,脸色泛白,坐起来的时候一手捂着疼痛的腹部。一动作就会扯到他的腹部,疼得慌。 府医放下了绿豆糕,往一边退去。在退往一边的时候,不忘看了看众人。 “父亲,你醒了啊。”苏心研意味不明的笑笑,在苏王氏之前靠近苏利华,走到了榻边。看到苏心研靠近的苏利华,眸光轻闪皱起了眉头,没有说话。 苏利华的目光越过苏心研看向苏王氏,他端庄的正妻。苏王氏对他轻轻一笑,那种紧张过后的放松不言而喻。他的目光,落在他的一个妾身上——洼紫。 苏心研不在意苏利华对自己的态度,“父亲,有两件事情需要跟你说一下,一件是好事一件是坏事,不知道你想先听哪一件?”看到苏利华锁起的眉头下的眼眸,“当然,我会两件都说的。” 苏雨欣十分害怕的抿嘴,不语,万分不解紫姨娘在自己那里拿去的绿豆糕为什么会被查出放了“药”。 苏利华还是抿嘴不语,而苏王氏,则是站在苏心研的身后,不忿的瞪了苏心研背后一眼,不满她抢了应该是属于自己的位置。 苏心研仿佛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多人不喜了,依旧端庄大方的微笑,“坏消息是:父亲你是被人下了药才会疼晕过去的,准确的说,是你吃了放了药的食物才会晕过去的。”她这话刚说完,就见苏利华不可置信的看向洼紫。 不期然对上苏利华质疑的目光,洼紫心头一跳,咸咸的液.体不受控制的掉落。等到发觉自己失态落泪了,才慌忙咬住唇想要忍住却已经是为时已晚。但是,苏利华已经皱起眉头看向其他地方了。 自己,是被苏利华厌恶了吗?洼紫怀疑的猜想,刚才苏利华恶狠狠的目光仿佛是要吞了自己。 苏利华之所以会怀疑上洼紫,是因为他自今天下午出门公办回来,就只有在洼紫那里用了晚膳,其他时间也没有吃东西。所以,仅有的可能就是洼紫在他的食物里放了药。 自己哪里对她不好?居然给自己下药!她有什么理由要给自己下药的? “洼紫!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苏利华恨铁不成钢地说,只是说话的时候他并未看洼紫,而是看着虚空中的一点。 苏心研饶有兴致,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看洼紫被谴责的时候,“别着急啊父亲......” “研儿!” 打断苏心研的话的是苏王氏,她下意识的向前走了两步,“老爷刚醒,就让他好生休息,别劳神了,其他的,我会处理的。” 她是想要按下洼紫有孕一事,顺便将洼紫暗地里处理了,事后再让苏利华知晓事情始末,但那个时候也无补于事了。 如果苏心研不说下去的话,她一定会被苏王氏惩处的,到时候不死也残废!还有她活的机会吗? 听了苏王氏这话,原本不想深究下去的苏利华瞬间来了兴趣,想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面前几人里,他指着苏心研,“你说!” 苏心研似乎早就知道苏利华会问下去,不疾不徐的看了苏王氏一眼,仿佛在宣示她的胜利一样的回过头,“剩下的是好消息,那就是——紫姨娘怀孕了。” 紫姨娘怀孕了?苏利华更加疑惑了,如果是洼紫怀孕了,她就更没有理由给他下药了。 苏王氏眼里的亮光如同泄气一样慢慢消失,只是苏心研仿佛还听到了瓷器破碎的声音,她笑了笑,指着一边的府医,“这是刚才给你诊脉的府医,紫姨娘有了身子,也是他诊出来的。” 随着苏心研的话,苏利华这才看到了府医,只是这府医有些眼生,大概是新进来的。看起来也是年纪轻轻的,不知道有没有行医经验,但是这个时候,他还是选择了相信。“是你说,本官的这个姨娘有了身孕?” 府医忙上前两步,听到苏利华的问话便点了点头,“是的大人,这位......”他指着洼紫,“真真切切是有了身子。如果大人不相信在下,大可另请高明!” 每个清廉正直的医者都是有自己的自尊心,苏利华这样说就如同否定他的医术,否定他的人格。只是,这一次,他迫不得已的违背了自己的人格。 苏利华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再看向洼紫,用难以捉摸的目光看着洼紫。 “府医莫要这么说。”苏王氏忽然想到什么,“你刚才说老爷是中了什么有毒的药,可否说出,中的是什么药?” 或许是被苏利华的态度所伤,府医的态度变得不似刚才那么平淡,带着点刺一样,“据我所知,是长期服用曼陀罗,《本草》提及:此花,子有毒......” 苏心研便笑了笑,为了说出自己的话,便抢了府医未说完的话,“此花,子有毒,并入麻药。当年华佗曾用曼陀罗入麻沸散,是因为其性质。食用者,不到一个时辰便会发晕难受,并且难以自控——这是一下子食用过量的人会发生的反应,而长期食用少量的人,身上会长出红点,像是发热一样的症状,并且会越来越离不开曼陀罗。父亲,你脖子上起红点了!” 说到最后,她指了指苏利华露在外边脖子上暗淡的红点。 尽管苏倩丹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不知道如何应对的她只能见机行事,沉默的站在一旁。听到苏心研一板一眼的说出那一段话,还没理解好了就察觉有人拉着自己的袖子。看过去,正是苏雨欣拉着自己的袖子,有些烦躁的说:“怎么了?” 只见苏雨欣捂着她的肚子,“二姐,我肚子疼。” 她额头上渗出汗珠,看样子不像是装的。只是......苏倩丹半信半疑的看着她,刚才苏雨欣可是什么事都没有的,怎么说肚子疼就肚子疼。 不待苏倩丹说话,苏雨欣就拢了拢垂在额前的碎发,转身就要离开。弯着背,踮着脚尖就要走。 苏雨欣是怕极了,这盘在洼紫院子里搜来的绿豆糕是从她院子里来的,当时是柳姨娘也在场的。只要一问,便可知道的。 当时两个姨娘一同去了她的院子坐了一会,去的时候紫姨娘就带了一盘绿豆糕回去,说是觉得好吃。只是一盘绿豆糕,她自然是舍得的,于是二话不说就让她带走了。 第118章:一盘绿豆糕 当时两个姨娘一同去了她的院子坐了一会,去的时候紫姨娘就带了一盘绿豆糕回去,说是觉得好吃。只是一盘绿豆糕,她自然是舍得的,于是二话不说就让她带走了。 苏雨欣脑子乱如麻,除了尽快离开这里,想不到其他的方法。 而有所怀疑的苏倩丹见苏雨欣走路的姿势怪异,以为她是腹痛严重,便好心的提醒她这里有茅厕。“三妹,父亲的院子里有茅厕,如果真的疼得厉害,还是让府医让你瞧瞧。”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在平时,她是不会对苏雨欣这么好的。现在之所以会这样,全是因为她今天晚上根本就插不进这件事情,明明自己和苏心研都是嫡女,她却占了所有人的关注——这关注来自不同的人,态度自然也是不同的。而她呢?就像是个隐形人一样,没有进入包括苏利华在内的人的眼。 这让她产生了极度的不平衡的感觉。 好容易苏雨欣说她腹痛,遇上了她可以说上话的话题,性子使然,叫她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让人知道她也是能够说得上话的。 苏雨欣绝对没有想到苏倩丹会来这么一出,故意提高分贝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她的脚步,不得不停下来。 后头的苏心研轻笑一声,看出了这是什么情况,便讽刺着笑着说道:“可不是?如果是腹痛得厉害,便要让府医给你瞧瞧了,身体最为重要!并且,这会子府医还在这儿呢!三妹既是疼得厉害,是想要上茅厕还是需要让府医给你看看。” 苏利华一边摸着自己脖子上生出的一小点、一小点的红点,一边略带担忧的看了苏雨欣一眼,碍于平时便对这个女儿不太上心,终究是什么话也没说。 刘氏偷人的事情过去后,经他传意,让刘氏死在去庄子的半路上。之后,他也在暗地里取到苏雨欣的血,做了一次滴血验亲,知道苏雨欣是自己的孩子,便弥补性的对她好一些。 但是相对而言,苏雨欣的位置始终比不过苏倩丹,不用他过于费心——庶女而已。 苏王氏从鼻尖处发出浅浅的冷哼声,厌恶的不去看苏雨欣,一个庶女还总是拎不清她的位置,处处让人不放心,这可不是讨喜的家伙。 她现在比较担心的,是知道了洼紫有了身孕之后,苏利华是否会对她做的事情既往不咎。 她认定了苏利华吃食里的药是洼紫放的。 回过头来,苏王氏不管不顾的拉起苏心研的手往后拉,“研儿你先让母亲看看你父亲如何?”你挡着我的道了! 仿佛受到委屈一样,苏心研抿嘴,缓慢往后退,将位置让给苏王氏。她原本是蹲着在看苏倩丹和苏雨欣两人那边的情况的,被苏王氏这么一拉,不得不站起来。顺势,也让了个位置给苏王氏。 靠近了苏利华,苏王氏一眼便看到了苏利华脖子上暗红的点点,惊得迫不及待的要去翻苏利华的衣袖。 她的动作有些粗.鲁,使她刚要去翻苏利华的袖子时候,苏利华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夫人,为夫没事的。” 实际上,苏王氏宁愿相信苏利华无事,也不愿靠这件事而有机会让她击败洼紫。 一日夫妻百日恩,要说她和苏利华,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怎么会没有感情? 他不开口不要紧,苏王氏也只是处于害怕,他一开口了,苏王氏眼眶里便晃荡着水光。 二人动作的时候,苏心研已经走到了苏倩丹旁边,也就是在要转身离开的苏雨欣背后。 而在她刚刚被苏王氏拉起来的时候,九云很快的就到了门边,阻了苏雨欣要离开的路,而且她的样子冷淡,看起来就是那种不好说话的人。 苏雨欣不得不停住脚步,板起脸对九云嚷道:“给我让开!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挡我的路?”越是想到被查出有毒的绿豆糕是自己院子里的,苏雨欣就越是害怕。尽管知道是有人故意要害她的,她应该在这里坚定自己的清白,但是从心里发出的害怕不容她坚持下去。 她迫切的要离开。 九云一动不动,双手垂于两tui,目光冷淡的看着苏雨欣,摆明了一副不会让路的样子。 苏倩丹一直看着苏心研,看着苏心研缓慢地走来,不疾不徐的叫了苏雨欣的名字,“苏雨欣,你若是肚子疼,便让府医给你看看。老夫人有意锻炼你,都带你进宫赴宴了,你应该对得起老夫人的抬举。现在这个时候,紫姨娘给父亲吃的东西让父亲腹痛不适,这样的场合你理应留在这。” 苏倩丹觉得她这段话下来很奇怪,似乎是在不满老夫人在年夜宴上允许苏雨欣出席,但是看她的表情淡漠,又不像! “既然说是紫姨娘做的事情,又不关我的事。”苏雨欣下意识的反驳,“处置紫姨娘也是母亲和父亲的事,我怎么能插手?” “既是如此,三妹在一旁看着就是了。”苏心研故意看了看苏心研直起来的背,“看样子三妹不是腹痛,那便留下来吧,我们也好看看事情的始末。” 你若是离开了,这戏就缺了一个主角,怎么能让你这个时候离开? 苏倩丹一直是看着苏心研和苏雨欣的,看苏雨欣站直了背,说话底蕴厚实、中气十足的模样,哪里有半点肚子疼的样子,哪里还有不知道自己被骗了? 瞪了苏雨欣一眼,苏倩丹倒也难得的没有出言为难。 苏心研抿嘴笑了笑,转身看向苏利华和苏王氏,“父亲,你不查查是谁给你放了药吗?” 苏利华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的确是要调查的,但是他不喜的女儿故意说这话出来,他觉得是在恶心他,故意恶心他。 苏王氏恨恨的把目光从苏心研身上移向洼紫,厉声呵斥:“洼紫!本夫人给你一个机会,老实说出是什么人让你害老爷的!只要你说出来了,念在你怀孕在身,老爷和本夫人会恕你的罪的。但是如果你是无人授意而来害老爷的,本夫人是不会客气的!” 苏利华皱了下眉头,终于是什么话也没说。 苏心研不甚在意的挥手让九云撤下,就站在原地看着众人。 洼紫看着苏王氏,自她开口的时候,就若有若无的用余光去看苏利华,后者的目光仿佛是看着她,又仿佛是看着她的身后仔细去看的话才能看清他看的是虚空中的某一点。苏王氏说完,她下意识的去看苏心研,却发现后者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 好在,洼紫是个理得清眼下情况的,当即矢口否认,“夫人,婢怎么敢呢?就算是有人借我十个胆子给婢,婢也是不敢对老爷不利的啊!更何况,婢如今拥有的都是老爷给的,如果没有老爷,婢哪来的地位?是恩是怨,婢还是拎得清的。”说到这里,她已经是两眼眶红得彻底,眼眶里已经泛着水光,强忍着不让泪珠落下来,我见犹怜。 “婢之前是大小姐院中的一个低等丫鬟,幸亏得到老爷眷顾,改变了身份,如果不是老爷,婢如今也只能是个低等丫鬟。婢也知道,夫人心里一直认为婢是婢,只能是一辈子上不得台盘儿的婢。可是......”在人颇为挤的情况下,她没有丝毫犹豫的跪了下去。 她的动作过大,苏心研和同样在洼紫身边的苏倩丹不得不退了两步,让出一块空地出来。 苏王氏背对着苏利华站着,看不见苏利华已经有所松动的表情,仍以为苏利华是和她一样,认定了洼紫就是给他下药的罪魁祸首,冷笑着哼道:“你口口声声说是本夫人冤枉了你,你倒是给我说说看,老爷在你的院子里用晚膳,吃的不是你院子的东西。难道会是本夫人院子里的东西不成?” 听此,洼紫点点头,又摇摇头,“是,老爷在婢的院子里吃的膳食理应是婢院子里的东西,只是,不全是婢院子里的食物。那盘被府医说是有毒的绿豆糕,正是三小姐送过来,说是亲手做给老爷吃的点心。不仅仅是今天,以往,三小姐也是经常给老爷送来食物。毕竟是三小姐亲手做的,婢也不敢不成全。” 话音堪堪落下,苏雨欣便开口否定,“那里是这样的?明明是你去了我的院子跟我讨了盘绿豆糕,说是要给父亲食用,我合计着只是一盘点心,给了你的就罢了,却没有想到,你竟是这么狠毒,居然在绿豆糕里面放了毒药!” 她说出那句“明明是你去了我的院子跟我讨了盘绿豆糕”的时候,苏利华的眼睛里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慢慢的变成了冷漠,直到他看着苏雨欣的时候仿佛是相见不相识的人。 第119章:是你做的吧 苏雨欣说出那句“明明是你去了我的院子跟我讨了盘绿豆糕”的时候,苏利华的眼睛里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慢慢的变成了冷漠,直到他看着苏雨欣的时候仿佛是相见不相识的陌路人。 苏利华难掩心中失望。他尽力要去弥补的孩子,竟是丧尽天良的给他下药害他。 绿豆糕是她做的,这是她承认了的;绿豆糕被下了药,这是府医说的:他疼晕过去了,这是事实。 那边,府医捏了一小块绿豆糕往嘴送,细细品了个大概,又是捏了一小块往口送,最终道:“大人体内有曼陀罗的成分,大概是食用了一段时间了。绿豆糕里应该是有鸡蛋的huang仁,银针遇到鸡蛋的蛋huang会发黑。在下认定,这绿豆糕里含有不该有的银杏叶粉末。银杏叶本来是无毒的,但是大人的身体状况不容许食用刺激性的食物,银杏叶的粉末,恰好就是刺激性食物。” “呵,这就怪了。”苏心研仿佛不知道事情发展,还故意多了一句,“究竟是什么人,会给父亲故意放银杏叶粉末呢?三妹妹,绿豆糕是你做的吧。” 故意让苏雨欣继续深入苏利华怀疑的心理,苏心研表示看戏的人不嫌事大。 “噗通”一声,苏雨欣跪了下去,而在不久之前,洼紫也是毫不犹豫的跪在苏利华面前,到现在都还没有站起来。 “父亲,女儿当真是清白的!绿豆糕虽然是女儿院子里的人做的,可是毕竟是被拿到了紫姨娘的院子里,中间有很长的时间,可能被做人做了手脚。” 或许落泪是女人的天性,一遇到自己难以承受的事情就会借此缓解自己的感情。苏雨欣是一边流泪一边说的, “只是银杏叶,又怎么能够证明是有人故意放下去要害父亲的呢?”苏倩丹问出自己的不解,她的态度表明她是站在苏雨欣这一边的。 苏利华只是看着苏雨欣和苏倩丹,不语,而苏王氏则是失望的看了看她的亲生女儿,正欲开口,就听到了讽刺的笑声。 她的话,成功引起了苏心研的嘲笑,“二妹妹,难道你没有听到府医说的吗?银杏叶无毒,只是银杏叶刺激,父亲体虚,食用银杏叶会腹痛!而且,好端端的,绿豆糕怎么需要放银杏叶?” 苏倩丹原是没想到这一层的,被苏心研笑着挑破,只觉得羞得恨不得立即消失。然而她想要留在这儿看事情的发展,便恨恨的看了苏心研一眼,将目光移向他处。 “父亲刚醒来,事情还是赶紧处理完就歇息吧。不然,明天早朝可能会没什么精神。”苏心研故作为了苏利华好地催促道。 柳姨娘在没有进尚书府之前,只是青楼红极一时的花魁,在第一次接客的时候就受到苏利华的看中。当时苏利华的小舅子正是风光无限的安国侯,虽然二人关系不怎么样,但究竟是有这个名分在的,他没费什么劲就把柳姨娘受进了府。 如果是个没有心机的人,是难以在苏王氏的手下活了这么多年并且还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但她的能力或许是止步于自保和保护两个孩子,这么多年也只是一个普通又不会让人轻视的姨娘。 寒风侵肌,柳姨娘和两三个丫鬟仍在院外等着,透过打在窗上的影子,可以看出里边的人的移动。 紫姨娘有身孕了。 柳姨娘烦躁的抓了抓脸颊,洼紫这么些日子集苏利华的宠.爱于一身,有了身孕既是预料之中的,也是意料之外的。只是,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洼紫才做姨娘多长时间?就要翻身了。有孩子和没有孩子的区别很大,有孩子的至少下半生有了保障。 她不知道里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在寒风中的她不知道要不要先离开。 忽然,雨嬷嬷踏出门来,冲柳姨娘招招手,“柳姨娘,老爷让你进去!” 柳姨娘也是自然是听到了的雨嬷嬷的话,还道是苏利华刚醒,要见她呢!这么一想,便喜滋滋的笑了笑往房里走去。 柳姨娘被叫了进来,意味着房里更挤。雨嬷嬷刚出去叫柳姨娘进来,自知房里拥挤便留在门外。而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开了,没人知道她要去做什么事情。 柳姨娘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进来,许是不习惯多人的注视,柳姨娘不适的垂下脑袋只看着地下。眼睛垂下,便看到了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的一双跪在地上的脚。 苏洁仪和苏启,也就是柳姨娘亲生的两个孩子,二人一直是默默的站在一旁,既不发表意见,也不随声附和。二人看着柳姨娘胆怯的动作,除了转动的眼珠子一动不动。二人一直站在门边,没有什么存在感。 柳姨娘见到那一双脚,惊讶的抬头,从看到的背影来看可以知道是三小姐苏雨欣。 而在她面前,还跪着一个人——洼紫。 行过礼后,柳姨娘便站在了苏雨欣的身边,她的面前就是苏心研。 “柳氏,今日下午,你是否跟紫姨娘去了三小姐的院子?”发问的是苏王氏,她坐在榻上一角,脸上是公正的严肃。 不知道苏王氏为什么这么发问的柳姨娘呆了呆,下意识的认定自己的回答将会产生几种不同的结果。自己下午是跟洼紫一起去的,或许做出肯定的答案会对洼紫有利,又或许做出否定的答案会对洼紫有利,她二者选其一,只希望能够选到了不利于洼紫的一个。 想了想,柳姨娘终于是抬起眼睛坚定的摇摇头,“回夫人话,婢没有。” 她没有看到苏洁仪听到她的回答时候眼里一闪而过嘲讽。 苏洁仪知道的是柳姨娘下午的确是跟洼紫一起出去了,且去了苏雨欣的院子。不得不说,柳姨娘打的算盘实在是低级得很,居然欲在这三两句话中打击洼紫,也不想想洼紫怀有身孕,是无法容易击倒她的。 或许银杏叶粉是洼紫放的,害了苏利华这事,也会因为她有孕而被轻描淡写的抹过去吧。 苏洁仪两撇淡淡的眉毛轻轻扬起,凝起嘲讽的眉梢。 那厢,因为柳姨娘意料之外的回答的苏雨欣则是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猛然转过头质问,“柳姨娘,下午你也是在场的,你和紫姨娘一同到我的院子,临了末了,紫姨娘还带走了一盘绿豆糕!柳姨娘......”苏雨欣难掩失望的摇头,“柳姨娘,我是哪里对不住你,居然来设计我!” 饶是再笨的人在这个时候也一定能够感觉到这些人是针对自己的了,苏雨欣觉得自己是被人推进深渊,没有机会翻盘的深渊。 身边仿佛有无数带着恶意的手来推搡着她,有紫姨娘的、柳姨娘的、苏心研的,连她放在心中的苏王氏、苏利华等也都化为充满了恶意的手。 看苏雨欣的反应便知道她是压错了对象,好死不死的给了洼紫有利的条件!但是吃的瘪也只能在肚子里反复咀嚼直到消失。 柳姨娘害怕的掩嘴,“三小姐说的话婢听不明白,什么叫做‘设计我’?就算是借给婢十个胆子,婢也是不敢的啊!再者,下午婢在后院观赏景色,哪里有去三小姐的院子呢?本来就没有去,更别说是和紫姨娘一同去的了。而三小姐所说的绿豆糕,婢更是见都没见过。” 众人这便或是模模糊糊听懂了,或是听得明白了,当然要是后者的话,是需要当事人为前提的。 洼紫忽然膝行前进两步,一把拉住了苏利华的手,带着哭腔道:“老爷,银杏叶虽然是三小姐放在绿豆糕里的,但是婢也有错,不应该应下三小姐的要求每日将她做的点心呈给老爷吃。” 苏王氏便不满的看了她一眼厌恶的别过头去,姨娘到底是姨娘,上不得台盘儿的家伙总是做出娇.柔做作的样子出来恶心人! 苏心研恍若才反应过来事情的始末,惋惜的摇摇头,走过去搭上苏雨欣的肩头,“三妹,父亲待你那般好,你却这样害他!若是父亲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是一死也难辞其咎!就算是给父亲偿命了,死后也难以见我们苏家的列祖列宗!” 房里静悄悄的,除了苏心研铿锵的说话声,就只有可以察觉到的呼吸声。在这么安静的情况下,苏心研的话才显得突兀。 一个“死”字,让苏雨欣不满的瞪大双眼看向苏心研,恨不得在她的脸上盯出两个大大的窟窿。 “三妹这般看我,我好害怕呢!”苏心研笑得跟月牙般一样完美,表情和她所说的话完全不在同一个情况里,好像说话的人不是她。 第120章:处罚 “三妹这般看我,我好害怕呢!”苏心研笑得跟月牙般一样完美,表情和她所说的话完全不在同一个情况里,好像说话的人不是她。 “如果是这么说的话,那么以往老爷吃进肚子里的曼陀罗,都是你做的?”苏王氏琢磨着说出疑惑,她隐隐感到不对劲。 闻言,苏雨欣激动的朝着苏王氏的方向膝行两步,“母亲!你要相信我!女儿绝对没有这样做!我不曾给父亲送过点心!而那盘绿豆糕,也是今儿个下午紫姨娘去我那里取的!我不曾给她送过点心啊!” 听了她的话,先开口的不是苏王氏,不是苏心研,也不是苏利华,而是沉默了好一会的洼紫。 洼紫不着痕迹的揉了揉已经跪得发麻的双tui,以缓解双tui带来的麻木,非常严肃的抬手置于脑袋上,伸出三根手指,“夫人,我说的句句是实话。如果我所说有假,那我愿遭天打五雷轰!” “呵呵。三妹,不是我说你,你刚才也是这么说的。紫姨娘去了你的院子,柳姨娘也跟着去了去吧!”苏心研在一旁说道,“可是人家柳姨娘都说了,她没去你的院子,自然也不存在就紫姨娘和柳姨娘一同去你的院子的说法。三妹,这个说法已经不能用了,换一个说法吧。” 所谓看戏的不嫌事大,苏心研现在就是这样。这件事情是怎么烧都不会烧到她的身上的。 “紫姨娘,你腹中有子,还是别跪着了。”苏心研故意说了一句,提醒众人洼紫是有孕在身的。苏利华抿了抿嘴,心里头抹不开他对洼紫的怀疑,但他还是开口道:“紫姨娘,你站起来吧。” 苏心研说完,就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闭上嘴.巴准备不开口了。紫姨娘因为苏利华的话也站了起来,退到一旁。 地上,只有柳姨娘和苏雨欣还跪着...... 房间再次安静下来了,安静得连众人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楚。 没人开口的现象让苏心研不高兴了,没人开口可不好。不得已,苏心研再次开口,“所以,父亲之前吃的含有曼陀罗粉的点心都是三妹你做的了!” 苏王氏的身体一震,她忽然想到或许是苏心研设计的这件事情。 她没有忘记她让苏雨欣做的,她让苏雨欣每天做点心给苏心研吃,在点心放曼陀罗粉,久而久之苏心研就会对曼陀罗粉产生依赖。但是,现在是苏利华吃了有曼陀罗粉的点心。这个事实让她不得不怀疑,苏雨欣每天给苏心研做的点心是被苏心研拿去给苏利华吃了,也就是苏利华吃的点心,是本该苏心研吃的点心。 思绪万千的看向苏心研,苏王氏正正对上苏心研的眼睛——后者也正看着她。 苏心研似乎是在嘲笑她,嘲笑她的不自量力!这个认知让苏王氏心头窝了一团火,苏心研年纪轻轻,自己居然被她耍得团团转! 苏心研的话像是嘲笑,嘲笑着落魄狼狈的她。苏雨欣气红了眼睛,站起来要往苏心研扑去,气急败坏的嚷道:“苏心研你这个贱人!你这个贱人!无中生有就是要我受罚吗?明明就不是我做的!” 苏雨欣要扑上去的动作让众人惊呼出声,其中包括苏利华、苏王氏以及一直没有出声了苏洁仪。不待人反应过来,就见到苏雨欣被推倒在地。 九云一直注意着苏心研身边的情况,在苏雨欣要扑到苏心研身上的时候,便眼疾手快的拉过苏心研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同时右手一推,轻而易举的就将苏雨欣推倒在地。 后者一脸不甘,愤恨的瞪着九云,不满于她忽然出现阻挡了她的行为动作。她一面怪异的笑着,一面从地上站起来。 苏利华见她疯疯癫癫的样子忍不住皱起眉头,“苏雨欣!你给我冷静下来!疯疯癫癫的成何体统?” 然而,苏雨欣却恍若未闻,还是正对着九云和她身后的苏心研,苦笑道:“明明就不是我做的!凭什么说是我?为什么说是我?”她转过头看向苏利华,“父亲是在紫姨娘那里用的晚膳,一盘在我这儿出去的绿豆糕怎么会被我下药?父亲!您要相信我啊!女儿没有!没有......”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是说在了嘴里,叫人无法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苏利华眼睛里的不耐烦已经变成了厌恶,是他对这个女儿感到的厌恶。 “三妹!”苏心研越过九云直接走到苏雨欣的面前,后者因为她发出的声音而转过身来,却不想到下一刻她却受到了一个丝毫不留情面的巴掌。 打她的人是苏心研,高高挥起的手臂狠狠扬下去,清脆的巴掌声甚至是有了回声。 事实上,被人打了的苏雨欣感到疼痛,而打了人的苏心研却是感到手臂一阵阵的发麻。 用力过猛!苏心研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句。 清脆的巴掌声叫众人愣了愣,没有一个人想到苏心研会这么做。就连九云,也是一闪而过的惊讶。 房里,也不知道什么人发出了惊呼声,惊呼的声音大小不一。 苏雨欣一脸的不可置信。被打的麻木了的脸颊一阵阵疼痛,耳边是“嗡嗡”的声音,而口中,也带着一股铁锈味,她知道,嘴.里流血了。“苏心研,你居然敢打我?”当然,她没有想要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下一刻,苏雨欣发了疯般的稳住自己的重心往苏心研撞去,那个样子,倒是有那么一点同归于尽的架势。 不过她还是高估了自己,或者说是低估了九云的能力。在离苏心研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苏心研面前的九云一把拖住她的头,抬tui,勾脚,一把踹向苏雨欣身体人最不堪一击的腹部。 “苏心研!”苏利华黑着脸怒吼,他要喊的其实是九云,只是他不知道九云的名字,喊出来的便是苏心研。 他想要阻止,不过已经为时已晚。他没有开口的时候九云就已经踹下去了,看到的就是苏雨欣被踹之后伏在地上忍着疼痛以及九云冷漠又耀武扬威一般站着的一幕。 苏雨欣半死不活的伏在地上,忍受着腹部尖锐的疼痛的时候还不忘狠狠瞪着苏心研。那个眼神,仿佛要将她拨皮拆骨吞入腹中。 对于苏利华的怒吼,苏心研恍若未闻,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径直走到苏雨欣的面前缓缓蹲下。 苏王氏一动不动的坐在榻边看着这一幕,苏利华掀开了被子就要上去阻止,刚要下去被苏王氏阻止了,压低了声音说道:“老爷,三丫头给你下药,该是受到惩罚的。” 苏利华脱口而出的反驳,“那也是本官自己惩罚,哪里轮得到苏心研来做?”他的声音很大,以至于房间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苏心研毫不怀疑苏利华是故意说给她听的。然而只是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我为何不敢打你?皇后娘娘教导我身为长姐,需要为各位弟弟妹妹考虑。你做错了事情,我就该教导你!要我说呢,这毒害父亲的行为理应家法处置的,只是我们府里的家法已经许久未出。就连上次刘氏故意陷害我,父亲也只是让人将刘氏送到庄子上静养。当然——不排除刘氏只是一个姨娘,没必要请家法出来。” 苏雨欣流露出害怕的神情,却还是不肯认输的勉强掩饰。 “要我说,现在这个时候就应该请家法出来,狠狠的罚上一次。否则按照三妹你出了这个先例,往后二妹、四妹也可能对父亲不敬!”苏心研说话的时候根本无就没有顾及,她口中的二妹、四妹就在旁边。 苏雨欣脸色“刷”的一下就变白了。而苏心研话中提到的二妹颇为不满的抬头,却是没有开口。 “罚跪祠堂吧,跪上三天,饿上两天。我想,母亲不会有异议的。”苏心研别有会心的对苏王氏说,“当初刘氏陷害我,父亲也是这样罚我的。饿上两天,我的身子虚,也好好的站在这里。” “父亲好好歇息,明天还要上朝呢!闹了许久,我也有些乏了累了。”苏心研打了个哈欠,“明天公主或许会来,我得好好休息,不然没精力接待公主会让公主生气的。” 苏利华和苏王氏都没有说话,苏心研就直接定下了苏雨欣的处罚。而她又搬出了慕容依秀,实际上就是要让苏利华及苏王氏按照她说的处罚苏雨欣。 一次两次在苏心研手上吃瘪,苏利华对她生出的不满也越来越多。看着苏心研转身离去的背影,烛火照亮了他眼里的恨意。 第121章:恨铁不成钢 翌日清晨,老夫人才从刘嬷嬷那儿听到了昨夜发生的事。老夫人表示出来的是满满的紧张担心,知道了给苏利华下了药的是苏雨欣的时候,老夫人连连叹她识人不明,居然养了个白眼狼。 而她得知昨夜的事情的时候,苏利华已经去上朝了。 苏雨欣昨夜就被赶进了祠堂。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苏雨欣得到老夫人的重视,她院子里的人都得到了不少好处;她才被赶进了祠堂受罚,院子里人或是被打ya,或是另寻他主。 苏雨欣可不像苏心研那样有雄厚的背景,她只是小小的尚书大人的庶女,进了祠堂受到的难处可是足以让她奔溃。 按照苏心研的话,苏雨欣进了祠堂头两天的确什么吃食也没有——除了水。 然而,让苏雨欣感到心寒不满的是,让她给苏心研下曼陀罗的是苏王氏,她尽心尽力完成苏王氏所交代的事情,但最后她受到的惩罚还是苏王氏下令的。 并且,还没有想要救她出去的意思。 老夫人更是一改往日的慈祥,拨了一个丫鬟到祠堂里监督她。除了人的三急,她必须是膝盖不离地。 虽然她是庶女,但是府中也不曾短了她的吃的,虽然待遇比不上嫡女,却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进了祠堂,青石板的僵硬让她的膝盖难以承受,而两日未进食的事实也足以让她感到奔溃。 她以泪洗面。 明明不是她做的,却是她受了这个惩罚。 浮曲楼—— 苏倩丹自早膳后就来了浮曲楼,而苏王氏起得较晚,才在用早膳。苏倩丹便坐在了苏王氏旁边,端着丫鬟给她呈上来的羊奶。 “母亲,我觉得,这件事情真的不关三妹的事。您想想,三妹这个庶女,刘氏已死,如果不仰仗祖母和母亲您,她要怎么活呢?我不相信三妹不知道父亲是祖母的心头肉,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伤了父亲,祖母会非常生气的。” 苏王氏不以为意的哼了一声,“不要给她说好话,按照她的智商,迟早会落得这样的结果。”说到这里,苏王氏恨铁不成钢的摇头,放下了筷子看向苏倩丹,“丹儿。自刘氏死后,母亲才对苏雨欣好了些,而老夫人也才对她好点。你可知道,我和老夫人为何要对她好?” 为什么要对她好?不就是因为刘氏死了,看她可怜吗?“难道不是因为她在府里孤身一人可怜吗!”她指的是刘氏已经死了。 听苏倩丹的回答,苏王氏便笑了,“当然不是!自古以来庶女就是为了给家族铺路的。若是想苏洁仪那样的有点脑子的,就需要给她寻个皇子做个小妾,至少也说是我们尚书府和皇子搭上了关系。而你,娘会给你寻个好人家。倘若到时候皇子们争位已经有了雏形,莫得准是哪一个皇子能够坐上那个位置,娘就算是拼了命,也会让你成为那一个皇子的妃的。如果不能是正妃,侧妃也好啊!侧妃,到时候也是个地位不低的娘娘了!” 原来......这就是母亲的打算?庶女是来铺路的,那不就是工具了么?既然是工具,那还有什么必要为她求情? 苏倩丹恍然大悟,又觉苏王氏话里的暗示太过明显,自己以后是要当皇子妃的,如果时机得当,或许还能当上娘娘! “母亲,女儿知道了!”苏倩丹想着往后尊贵的生活,有些想想那这个俊郎的皇子们,忍不住娇红了脸,“可是,三妹她......” 三妹她为什么无缘无故,似乎是没有做错了事情就被罚进了祠堂呢?之所以是说似乎,是因为苏倩丹自知她知道她内幕不多,不清楚苏倩丹暗地里还做了什么事情。 苏王氏便不以为意了,心道说给她听也无妨,至少还可以让她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苏雨欣的确是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可是她错就错在她太傻了,人家给她挖了个坑,她二话不说的就跳下去了。”苏王氏颇为无奈的摇头,“虽然这件事情跟她没有关系,但是她的反应也坐实了她跟这件事情脱不了关系。她的傻就傻在这里,明明可以脱身的事情,却硬生生让她的反应坏了事。” 苏王氏眯起眼睛,握着筷子的手轻磕,筷子因为她的动作而在铺了桌布的桌上磕了磕,发出“笃笃笃”的声音。 苏倩丹眼睛盯着发出声音的筷子末端,想不明白苏王氏的话从何说起。回想昨夜苏雨欣的反应,苏倩丹拢起眉头——她的年纪要比苏雨欣大一些,就连她在事后都想不明白的事情,要苏雨欣在当场就想出可以对应的法子,未免太过勉强。 “你还想不明白!”苏王氏睨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的叹了一口气,她说的是肯定句,并不是疑问句。 想到昨夜苏心研灼灼逼人的话语,苏王氏又叹了一口气,自己女儿还理不清,而苏心研在昨天晚上发生事情的时候就已经理清了事情,参与了事情并且还达到了她的目的。 苏王氏如今认为,苏心研的目的就是让苏雨欣进了祠堂,受她曾经受过的罚。 “请母亲明示。”苏倩丹想了许久依旧想不明白,只出此言。 拿自己的女儿和苏心研相比,自己的女儿简直是被她比得远远的。苏王氏从心里生出一股无力,想到如果自己以后不在女儿身边,女儿可不得被人欺负? “若是在她们一致说绿豆糕是她做的,苏雨欣直言否定的话,你父亲会心生疑惑的。她们后来说的,也就不攻自破了。什么在她的院子里拿的话,根本就不用说了。” 苏倩丹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连连点头。 见她懂了,苏王氏才点头,继续用膳。 苏倩丹看着母亲的侧颜,抿嘴。明天早上她要去见三皇子的事情,还是不与母亲说了。等到回来才跟母亲坦言罢了。 明天早上要去见三皇子,要穿哪件衣服才好呢?要戴玉簪呢还是要戴步摇呢? “丹儿,平时你要多和小姐们多走动走动!”苏王氏忽然提醒了一句。苏倩丹想得入神,冷不丁的听到她这句话,抬起头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一头雾水。 苏王氏一边吃一边道:“门房哪儿扣下的给苏心研的帖子都是被送到我这儿,帖子数量不少,每一张帖子都是名门望族的小姐送来的。”她皱了皱眉头,“有个好的母家真的不错!连总督家的小姐都给她下了许多次帖子,昨儿个就送了一张过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苏心研那么好,跟非要见她似的。连丞相夫人都给她下了两次帖子,啧啧!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总督家的小姐可是那位在赏花宴上第一个表演的罗小姐?”苏倩丹隐隐想起了是什么人。 房里的一座鱼耳炉上炊烟袅袅,梨花香味弥漫,让人感觉清新,不由得放松下来。 “可不是!”苏王氏点头,总督可就一个小姐,可是捧在手里怕磕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身份和郡主辈的相比只低上那么一点而已。 “罗小姐看起来平和,但实际上眼高于顶,只跟身份和她不相上下的人来往。给苏心研下帖子,恐怕是看中了她什么东西吧。苏心研和我的身份同样是尚书府的嫡女!”想到自己曾有意示好,罗笑却不给面子的忽视自己,苏倩丹就感觉很不舒服。 那种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的不适。 “恐怕不是尚书府的嫡女吧!”苏王氏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句,可是又没有办法,她的娘家和顾银莹,也就是苏心研的生母的娘家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也导致了苏倩丹的地位和苏心研的地位有不小的差距。 但这不是她能够改变的。 “对了,母亲,如果有一天苏心研知道了是你扣下给她送来的帖子该怎么办?”苏倩丹抬手拿了一块粉色的玫瑰糕送进嘴.中。 苏王氏不以为意,鱼耳炉上的袅袅炊烟映在眼里,映出了她的无所谓,使着银筷夹了一块清淡的素肉放进嘴.里,“知道了又如何?她还能嚷到人尽皆知不成?苏心研要面子,不肯让人知道她在尚书府的生活是如何的,就算是吃了瘪,在外人的面前也装作没事。也就是如此,她才活得累了。” 苏心研的性子让她觉得奇怪,别人受了委屈就会去寻人以诉说,而她倒好,受了委屈只憋在心里,说都不说出来。 “那要是她抓着这件事情不放该如何?”苏倩丹还是有些担心,皱着眉头想着如果苏心研知道了,会不会去跟大公主或者是皇后说。 第122章:祠堂着火,那辆马车(必看) “那要是她抓着这件事情不放该如何?”苏倩丹还是有些担心,皱着眉头想着如果苏心研知道了,会不会去跟大公主或者是皇后说。 “你怎么还说这个?她抓着不放又能如何?坦白了说就是门房的人没仔细,没有给她送过去罢了!”苏王氏语气不好的给苏倩丹做解释。 “女儿知道了。” “小年已经过去了,上次说的教习姑姑的事情也可以实行了。请个教习姑姑不仅可以束缚苏心研的活动,她的名声也会受损!”苏王氏忽然说起这件事情,显然还没忘了上次的打算。 “她的礼仪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姑姑教的,如果给她请了教习姑姑,岂不是打了皇后娘娘的脸?”苏倩丹犹记得上次苏心研回答苏王氏的话也是这个意思。 “那又如何?”苏王氏不以为意,“只要说苏心研的礼仪不规范,或许是忘记了以前所学,这个姑姑只是来帮她巩固记忆的不就可以了吗?” …… 就在苏雨欣罚跪祠堂的第三天夜里,出乎众人意料的——祠堂走水!在祠堂这儿守夜的小厮整一个懒惰,祠堂走水许久,直到远远可见祠堂上的火光,才惊觉祠堂走水!一个个将脑袋别在腰上,仿佛不知道辛苦的提水救火! 笑话,祠堂可是祭拜祖宗的地方,关乎苏家以后的道路。不说老爷苏利华该有多重视祠堂,单单老夫人,就肯定跟他们过不去! 况且,如今祠堂里还有个被罚的小姐在里头啊!这几天,祠堂的门都是在外头锁上的,里边根本就出不来。这会着火,里头的人如何出来? 小厮们才来到祠堂外,就听见里面叫魂般的呼救声。那声音,纵然是聋子只怕也听得到。 此时此刻的其他人,或是听到声音派人出来一瞧,或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待明日轻松得知发生了何事。 或许只有听雨阁,众人是仿佛与外界隔离一样,该如何如何,没受半点影响。听苏心研站在房门口,眼看着火光冲天之处,不冷不热的说一句:“刘氏,你看我这火,放得如何?” 后来,苏雨欣和她的丫鬟自然是被救了出来。不过听那些救火的小厮说,门开了之后,苏雨欣已经是倒地不起的了。虽然是被救了出来,苏雨欣的脸上却是一半被火烧到,火舌将她的容貌吞去,叫她难以接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众人表现出应有的同情。苏雨欣也被送回了她的院子养伤。 只是,该有的同情并没有让她得到刘氏死后众人对她的好! 初十清晨,苏倩丹一早便起来了,喝了些粥去算是吃过早膳了,再细细的给自己上妆。梅花妆、桃花眼、钿头银篦,翠儿给她梳了个十字簪。 铜镜中的人儿豆蔻年纪的美丽,一双瑞凤眼里黑色的眸子掩不住的喜悦,她要去见三皇子了! 不知道三皇子喜欢什么,要不要带点什么。 “小姐,时辰差不多了,是否要启程了?”翠儿从屋外走了进来,一双手大概是刚沾了水,还带着水珠,她用力挥了挥,帅去了些水。 苏倩丹放下铜镜,转过身来,不由自主的拢了拢几缕碎发,“马车准备好了没有?” 翠儿进了门,“马车已经备好了,因为不能让夫人知道,所以只是一辆普通的马车,规格不似小姐以前出行的那辆。” 坐以前的马车和能够瞒着苏王氏出府,苏倩丹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而抛弃前者。她真的非常想要瞒着苏王氏出府,等到回来的时候,那一切就都好说了。 “没有关系!我们赶紧走吧!”如果让苏王氏知道她要去见外男,是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阻止她的。 马车的确如翠儿所说的,不是她以前出行的马车规格。因为——这车是庶女进出府的马车!马车不旧,相反还很新。这是苏王氏故意做给其他人看的,她对庶女们的待遇很好。 苏雨欣和苏洁仪在京中也没什么朋友,加上苏王氏有意打压没让她们出去,而出府去的马车许久没有使用,渐渐就空下来了。 苏倩丹打心眼里嫌弃,她一个嫡女,却是要坐庶女规格的马车。 看出了苏倩丹的嫌弃,翠儿便道:“小姐,其实也没什么的,不过是马车而已,到了福来客栈,有谁会去研究马车?” 话是这样说,但是苏倩丹难以跨过她心里的那道屏障,觉得这是拉低了她的身份,可是不得不为之。 于是,苏倩丹只面色不善的拉起裙摆,借着摆在地上的小凳子上了马车。 马车里坐着的是冷着一张脸的苏倩丹,马车徐徐从尚书府侧门驶离。 “走了!”九天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从屋外进来。 屋子里,苏心研正巧在桌边坐下,一碗热腾腾的薏米粥放在桌上。 “还ting早的。”苏心研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端起薏米粥缓缓食用。 苏心研仍披肩散发、不施粉黛,俨然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九天进了屋来,左右一看无事可做,便一下子坐到了地上,“三皇子也已经出门了,没想到,小姐的话他还真记牢了。也得是三皇子看重小姐您,才会牢牢记着您的话。” 苏心研便不以为意的咂咂嘴,她和慕容成洋不过是合作关系,互利互惠,也是得自己给他带来了好处,他才会看重自己!认为自己是个可以长久合作的对象。 这种关系,算牢固,也可算是脆弱。 因为你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遇上了更好的合作对象,就会把你踹开。 “如若不是最近的事情给她尝到了甜头,我哪儿能入得了他的眼?你回来时可看清了?那人去了没有?”说话间,她手中的瓷碗里的薏米粥已经喝了半碗,浓稠的薏米散发着香味。 “去了,三皇子对他的态度可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好,哪儿还会不去的道理?”九天嘿嘿笑了几声,“那副狗腿子模样,只怕是许多普通姑娘家看了都会拍手叫好的!真想废了他!” 后面一句,是九天发自内心说出来的。如果不是苏心研身边有她们几人,恐怕上次就要让那人得逞了。如今想来,还有点后怕,岂不是想要把那人废了,让他的它再无“能力”! 她和九云不同,九云话不多,整日沉稳的态度,而她呢?吊儿郎当的,没有一副女儿家该有的。只是她的吊儿郎当后面,隐约可见和闺秀们一般无二的态势。当她安静下来的时候,这个态势愈发明显。 九天抿嘴,盯着她面前的鼬色冰纹花瓶,想象着她将那人废了的场景,嘿的一声笑了出来。 苏心研看了她一眼便继续喝薏米粥,对于九天不时的突发动作,习惯了就好!习惯了就好! 乐含身着一身粉色衣裙,脚踏粉色鞋走了进来,看到坐在地上的九天也只是见怪不怪的偏过头去,“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 苏心研放下已经喝完的薏米粥,走到梳妆台前。站着拿起木梳,抬手一把就将木梳卡在发上,继而拿起胭脂纸咬在唇上,空下来的手又拿起眉笔,另一只手则是拿过铜镜。 乐含见状,知道她这是要梳妆打扮了,但是这么特殊的方式也只有苏心研一人了。她笑了笑,忙走上前,伸.手就要接过苏心研手里的眉笔,“小姐,我来吧。” 九天见乐含在给苏心研梳妆,便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离开了。 乐含先是给苏心研梳了头发,苏心研拿着铜镜看着自己。再是给苏心研画眉,苏心研依旧拿着铜镜。后是给苏心研戴上首饰,苏心研依旧手握铜镜。 一频一蹙之间,越看越像是前世的自己,有种让她错乱了身边事物的错觉。 再过几年,她就要长成前世的模样了。 “苏雨欣怎么样了?”苏心研发问,轻轻扣下铜镜,看向乐含。 她的几个丫鬟,知道的消息都会互相告知,并且知道的速度都会比她快,以备于苏心研时不时的发问。也正是苏心研能够在第一时间得到她还想要知道的事情的原因。 “三小姐平日里娇生惯养惯了,忽然被禁了食,心里头不平衡,连水都不愿喝了。这才过去一天,就已经没什么精神了。”乐含一边回答着一边给苏心研戴上了一串珊瑚手串。小姐的肤色白,红色的珊瑚手串更显得她的手白皙。 娇生惯养?如果苏雨欣的日子就算是娇生惯养的话,那苏倩丹算什么? 马车辘辘行驶在市集里,穿过人来人往的闹市,带着礼部尚书府的标志的马车很快到了福来客栈门外。 赶车的车夫让马停在了福来客栈门前,旁边,是一辆没有标志,然而料子却非常好的马车。不论是拉车的马,还是用于做马车架的木材来看,都不可能是普通官员可以有的。 下了马车的苏倩丹一眼就看见了旁边的马车,第一个浮现在脑子里的想法就是:这是三皇子的马车。 她轻轻笑着,由翠儿跟着进了福来客栈。 棕色的装潢带着东宸的气息,一楼几乎是座无虚席的坐满各种各样的客人,一进门,嘈嘈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店小二在各张桌子和桌子间来回,或是端着吃食,或是拿着装有远近闻名的梅花酒的酒壶,或是卸下了的餐具。 看起来非常热闹。 有眼尖的店小二看见个打扮得入时的女子进了店,便连忙迎了前去。“小姐,您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打尖!”苏倩丹很清楚,三皇子应该已经到了,“不知三皇子到了没有?今日是三皇子邀我前来的。” 店小二愣了愣,随即笑道:“这位小姐,三皇子哪儿有来呢?小的不知道您与三皇子殿下的来往,只是知道三皇子真的没有来。” 没有想到有这个回答,苏倩丹明显一顿,“那......那停在外面的马车是?”原来她是认定马车是三皇子慕容成洋的,但是听着又好像不是这才么一说。 店小二探出脑袋往外边看了看,才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哪一辆车,“您说那辆啊,那辆不是三皇子的马车啊!那辆马车不是东宸的人坐的。坐那辆马车来的客人应该是其他国家的人,是一名男人,长得非常好看,如今在楼上的一个包间里用餐!” 一名男人用“长得非常好看”来形容,这让苏倩丹感到非常奇怪。究竟是什么人可以用这句话来形容。 第123章:见面三皇子 既不是三皇子的马车,那便说明三皇子还没有到。 苏倩丹转了转眼珠子,望向通向二楼的楼梯。二楼楼梯口那里,蓝色的衣摆闪过。 “二位是要吃饭呢吧!”等不到回答的店小二好着性子询问。按理说他在这种时候可以将这两人赶出去的,但是想回来这两人的身着明显是官家的人。况且,刚才他面前的这人还提起了三皇子,更是说是让三皇子约的她。 回过神来,苏倩丹点头,“是,给我一间二楼的房间吧。”说罢,她已经是迈开步子往楼上走去。 小二只得匆忙跟上去。苏倩丹走在第一位,翠儿紧跟其后,店小二只能是走在最后。 二楼和一楼的格局完全不同,一楼是完全开放的供人吃饭的地方而二楼则是封闭式的,清一色的都是房间。 二楼左右两排都是房间,中间是一条可以供人通过的道路。每个房间的房门都闭着,左右摆着青绿植物。因为植物较小,所以是摆在特制的木色桌台上。 房门上或是挂着一块小小的木板,或是房门未磕紧。挂着木板的房间说明是已经有人,而门未磕紧的房间则是没有人。 “我是尚书府的嫡女,如果待会有人来寻我,那就让那人来这儿。”苏倩丹刚进了房间就对店小二说,说话的时候已经在打量着房间了。 房间不算大,但是也绝对不算小。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这间房间竟然有一张榻。榻就靠着一面墙,在进门的左手边。中间是一张桌子,右边是比苏倩丹矮不了多少的桌台,上边摆着两个花瓶。柚色双耳柳纹的普通花瓶里cha着大概是新折下来的黄花,另一个白色的鲤鱼跃龙门花纹的瓷瓶则是摆在榻的对面,正正对着榻。 翠儿紧紧跟在她的身后,脸上带着挥不去的担忧。 点了几样菜肴,苏倩丹就站在房间的窗口处往下看,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寻找着什么。翠儿走到了她的身后,“小姐,如果夫人知道了您私自出府,会不会生气啊?要是知道您跟三皇子见面,会不会罚你?” 苏倩丹不悦地转头瞥了她一眼,“你给我闭嘴!”翠儿缩了缩脑袋,一双眼睛也连忙垂下去看着地。 “知道了就知道了,我是跟三皇子见面的,如果母亲知道了,只怕会拍手叫好。她自己也说了,她拼了命也想让我嫁入皇家,我跟三皇子见面,不就是推动了她的计划吗?哪里还会罚我?”她顿下,转头看向其他地方,“你怎么这么没出息?苏心研身边的人一个个胆子大得很,连主子的路都赶拦,你却没个黍子胆,净给我添乱。” 她指的是前两天九云拦了苏雨欣一事。的确如她所说,苏心研身边的几个人都是“胆大包天”的家伙,那几个人相比,翠儿的胆量小得让她不满。 她们不知道的是,带她们进了房间的人店小二,出了房间又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的圆桌前,两名男子相对而坐,一名男子华服着身,风度翩翩气度不凡,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族风范。另一名男子束发,锦帛衣服让他看起来带着点流里流气,动作又显得有些拘束。 见店小二进来,华服男子放下了原本送到嘴.边的酒杯,嘴.角弯了弯似乎是笑了一下,“她来了吗?” 对面的人也是跟着笑了笑,不着痕迹的看向华服男子,见后者俊郎的侧脸,不知道想到什么,笑容忽然顿了下,下一刻笑容就再次恢复了自然。 “是的是的!就在隔壁房间。只有两个女的,说是尚书府的嫡女。”店小二弯着腰忙不迭的回答。 “三殿下,是不是按照之前说的计划进行?”身着锦帛衣服的男子冲对方问道,男人咧着嘴不由自主地伸长了脖子。 对方正是三皇子——慕容成洋。慕容成洋一身华服,在这房间里犹自散发气质,掩不住他出于皇家的高贵冷艳。 看着几乎要将脖子置于桌子中央上方的宋铭,慕容成洋厌恶的皱了皱眉头,他觉得这是非常没有素质的行为,他所接触的人,就要属眼前的宋铭最是没有素质了。 然而他很快就缓了过来,颇为自然的笑了笑,“自然是要按计划走的。再过两刻钟,苏二小姐中了药,你就可以进去了。记住,你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如果不能做成,那么本皇子就需要考虑一下你我二人的合作是否可以进行了。” 二人的对话根本就没有顾及旁边还有一个店小二,而那店小二似乎没有听见一样,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宋铭心下一惊,下意识的摆手,“三殿下且要相信我!从科举的路来进入仕途是与我无缘了,还要仰仗三殿下提拔提拔我!” 慕容成洋终于是抬起了眼睛看向了店小二,“你先下去!莫不要忘了将那东西放下去了。” 店小二再次弯腰应了一声,再三保证一定不会忘了才转过身出了房间,顺带着也将门给关上了。 房间里就剩下二人,跟着二人的几个侍卫不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如果做的好,合作便成,若是不好,那便不是本皇子能够决定的了。”慕容成洋别有深意的开口,两撇深黑色的眉毛在末端扬起,说不尽的意味。 宋铭陪笑,桌上的菜肴仿佛是虚无,勾不起他的食欲,或者是说,桌上的菜肴和他这个时候目的相比,绝对是后者居于先。 店小二送了菜肴进房间之后,苏倩丹依旧是站在了窗边,仿佛是不知道店小二的进来。 店小二抿了抿嘴,“小姐,三皇子已经到了,他还有事情要办,托话让您先用膳,他待会就来。” 苏倩丹转过头来,有些不解,她一直站在窗边,可是没有看见有马车在这儿停下!明明没有马车过来,店小二却说三皇子已经到了。 “三皇子是什么时候到的?”苏倩丹走向桌边,翠儿正在将放在托盘上的菜肴往桌子上搬。 店小二也是个机灵的,嘿嘿笑了两声便想到了如何应对,“三皇子是在后门来的。”从后门进来,那便是有原因的:或许是因为要见的人使他需要隐蔽些,又或许是其他。 苏倩丹明了,待会就要开心的笑了笑,拉开椅子就往上边一坐,“我知道了,三皇子可有说他什么时候过来?”她想要早一点见到三皇子,这样才能够跟他待的久一点。 店小二张口就回答:“两刻钟后。” 得到准确的回答的苏倩丹更是欢喜,点了几下头后就拿起了筷子。翠儿立于一旁,尽责的给苏倩丹布菜。 马车徐徐行驶,马车夫坐在了车架上,马车的左右两边都跟着一个女子。在马车右方的女子一身粉色衣服,正是乐含。 马车在悬挂着“福来客栈”四字牌匾的店面前停下,蓝色的布帘乐含撩起,在马车内的苏心研已经探出了脑袋,由乐含扶着下车。 跟在马车另一侧的,是九天。在苏心研下车之后,她跟着车夫将马车带向了后门。知道了马车停在了什么地方,再嘱咐车夫在原地等着以后,便折了回来。 苏心研进了福来客栈后,不待店小二走到她面前来,便直接往二楼走去。有目的性的径直走到一个房门挂了一块小木板的门前。在她身后的九天见她停下,抬起手便将房门推开了。 房门被推开而发出的声音使房间里唯一一个男子抬起头看过来。见到来人,慕容成洋在意料之中的看到苏心研时咧嘴笑了。 “你来了……”慕容成洋站了起来,他在桌边站着,苏心研才从门边走进来。 “臣女见过三皇子殿下。”苏心研盈盈行礼,既是有礼仪,又尽现疏离。 慕容成洋愣了愣,反应过来时苏心研仍旧保持着行礼屈膝的姿势,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打心里头生出不悦来。苏心研这么疏离和他有意的亲近形成对比,他觉得自己是热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 上次是这样,这次又是这样! 觉得颜面有失,慕容成洋冷着脸别过头去,看向了其他地方,“起来吧!”心里头不舒坦,连说的话也冰冰冷冷的。 苏心研抬眸看了他一眼,对慕容成洋忽然换上的冰冷态度不以为意,自顾自的走到桌边。 桌上整整齐齐的摆着三副碗筷,其中两副明显是人用过的。苏心研心里猜测,分别是慕容成洋和宋铭用的,于是,她就坐在了那副没有人用过的碗筷前。 苏心研拿起了筷子,眼前是被人挡着光亮投下来的阴影,冷不丁地开口道:“三皇子坐着吧,站着的话挡着我的光线了。” 第124章:翠儿为棋,宋苏为计 乐含和九天都跟着进了屋子,在苏心研行礼时跟着行礼,而后就一人站在一边。 苏心研坐在没人坐过的位置上,拿起了筷子,眼前是被人挡着光亮投下来的阴影,冷不丁地开口道:“三皇子坐着吧,站着的话挡着我的光线了。” 如果有他人在场,一定会对苏心研的“胆大妄为”感到惊奇的。放眼整个东宸,敢对慕容成洋这样说话的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她的声音清脆中带着诱.惑人的磁性,就是让人反感不起来。就连被她直接下了面子的慕容成洋,也只是黑着脸坐下。 慕容成洋看着苏心研的脸,黑着的脸渐渐放缓了。他的嘴.角微扬,湖波般的眼里满溢着抵挡不住的自信。 苏心研不开口,自己不好再冷着脸,那样只会让气氛僵持着。 女人嘛——都一个样,哄着她顺着她就好,若是和她对着来,指不定下一刻就和自己背道而驰了!有道是越是聪慧的女子越是有自己的脾性。而苏心研,恰是聪慧的女子。要想收服她,只怕是得下一番功夫了。不过好在自己有的是时间。 这样想着,慕容成洋脸上的笑容愈发真诚起来。 苏心研哪里知道他想的是什么,脑子里只消理清近日的事。而今日的事筹备了一段时间,只待宋铭将苏倩丹“收”了,事情就完成了一大半了。 宋铭正是上次苏王氏想要设计自己,让自己以失了身子为保清白而“自尽”的那名男子。 然而,宋铭被自己所抓,连同苏利华派出的几名暗卫也被扔回给了苏利华。后来的事情,苏心研并没有参与,不过听说苏利华赔了两名有才有貌的女子给了宋铭,这事才堪堪结束。 一想到这事,苏心研也得佩服苏利华和苏王氏夫妻二人,计划的事情失败,前者还赔了一处温泉,典型的赔了夫人又折兵。不想事后,居然还能够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该干嘛干嘛。不过自然,他们都不介意,她苏心研更加不介意了! 不就是做戏么,他们可以,自己亦是如此。 那边慕容成洋才在想着要说些什么,而这边苏心研就开口了:“三皇子,今日的事辛苦你了。” 他们二人当前是合作关系,他得利于苏心研背后的靠山,自己为她做点什么也是应该的。所以,她这么一道谢,他想也不想的就摆了摆手,“大小姐不要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他对苏心研挤眉弄眼的,就是要让苏心研知道这是互利的事,不用道谢。 听他意有所指的语调,再看他的动作,苏心研哪里还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当即抿嘴笑了笑,“虽说是这个理,只是特意要三皇子去请宋公子来,也是不容易。”见慕容成洋一副“见外了”的表情,苏心研当即收回话头,转而询问自己较为感兴趣的事情,“对了,听说今年的祭祀——皇上不许一些人前去?” 这件事情并没有对外说,只是苏心研知道也不是难事,慕容成洋没有多余的惊讶,将自己知道的都统统说了出来:“镇北将军的死讯传来得突然,像镇北将军这样的人才又不多,说实在的,父皇是难以接受,伤心了好一阵子。只是祭祀不是小事,家里有红白事的,父皇都不允许他们前去。” 苏心研明了的点点头,祭天这等大事,关乎东宸来年的运势,皇帝认真点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苏利华也是栽了,他尽职尽责的投入到祭天的筹备事宜中,一下子就被打乱了,甚至是连去参与祭天的机会也无。她想,苏利华一定气得跳脚! 在百晓生那儿得到哥哥并未出事的消息,一些事情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上,她要比其他人看得开。如果说哥哥在祭祀后回到京城,也不知道皇帝会如何对他。 哥哥手上,还有代表着五万精兵虎符!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打开,进来的是一名丫鬟。在众人的注视下,她的脸色隐隐发白,脚步急促的向苏心研走来。九天面色不善的举起剑挡住了丫鬟,谁知她“噔”的一声就直接跪下了。 丫鬟缓缓抬起头来,头顶带着一支质地非常好的银钿头的,不是翠儿还会是谁? “大小姐,事情已经成了。”翠儿眼中流光一闪,几乎是说一个字要抬眼看苏心研一眼的谨小慎微的模样,交叉放在其膝盖上的双手。 慕容成洋看着苏心研,不放过她的一频一蹙。他不知道这个丫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跑来跟苏心研说这话。 苏心研脸上是极为亲近的笑容,和丫鬟的兢兢战战成反比,翠儿的话还没说完,她就已经挥手让九云不用拦着她了。在翠儿短短的一句话说完之后,她轻轻笑了声,阳光般的笑容泄在翠儿的心上,非常容易就让她平静下来。 都说大小姐是天人之姿,就连她露出的轻微的笑容,也足以摄人心魂。然而,翠儿却是颤了睫毛快速的低下眼睛——这么美丽的一副身躯皮囊之下,一颗心却是黑的!蛇蝎美人说的大概就是大小姐了吧! 她不会忘记,前几天自己的老子娘在自己面前,生生被灌进了火炭。那一块木炭,使她的老子娘失去了声音,也使她不得不为大小姐“办事”…… 也不知道老子娘如今在听雨阁如何了。 “你做得很好。”苏心研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想到慕容成洋在场,倒也没有点破,只是含含糊糊的抹了过去。“你起来吧,这件事情,最后不会让你会被怀疑的。” 对于翠儿,苏心研已经有了决定。翠儿现在,相当于自己安插.在苏倩丹身边的一名暗棋,为自己所用,往后还需要用到她。必要的时候,该给她的利益还是要给的。 今日苏倩丹出事,翠儿难逃其咎。她既是出言承诺会保翠儿无事,自然是想好了对策。 至始至终,翠儿都没有多看慕容成洋一眼,仿佛屋子里没有他这个人。“多谢大小姐。”翠儿苦笑,自己都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如何了。 翠儿离开之后,苏心研再次坐到了原来的位置。 慕容成洋执筷用膳,筷子在空中顿住。忽然想起昨日听到的事情,许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笑出声音。 苏心研抬眼看了他一下,事不关己的再次垂下眼帘。 这个态势,摆明了不想多说。 她这个漠不关心的样子,让慕容成洋有些失望的咂咂嘴,有意挑起话头,“听闻大小姐府中的庶妹给苏大人下了药,苏大人的身体可好?” 于他来说,庶女这种身份的人就应该恪守本分,而不是整天的闹腾。年夜宴虽没有严格规定非嫡不得参与,可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不允许庶女参加年夜宴已经是不成文的规矩。偏偏苏心研的庶妹就是这样“出众”的人,不仅参加了年夜宴,还给自己的父亲下了药。 想想都觉得好笑。 对于慕容成洋知道尚书府的“隐蔽”的事,苏心研也不奇怪,更加不会是询问他是如何得知的。想到近日见到苏利华时对方身上的颓败的气息,苏心研翻了个白眼的同时撩唇一笑,那抹笑容,说不出的嘲讽不屑,“当然是极好的!只要不见到我,父亲的身体就会非常好。” 慕容成洋觉得她的话里有话。甚至说,苏心研的话极具讽刺,慕容成洋知道,她的话不仅是讽刺自己,也是在讽刺苏利华。 早就知道苏利华并不喜欢苏心研这个女儿,只是表面上过得去而已。今日见苏心研的态度,在他原本的认定上又加深了——二人的关系大抵还不如陌路人。 “这岂不是说笑?要我说,苏大人只是……”说到此处,慕容成洋忽然发觉自己往常一张利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一时尴尬,抬眼看,苏心研正直勾勾的看着他。 他更是尴尬地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大脑,只能用手遮着嘴,为掩饰尴尬而咳嗽几声。 九天忽然咳嗽了一声,她突然性的动作让苏心研和慕容成洋齐齐的向她看去。九天有些难为情的抿了抿嘴,抬手指着隔壁,故作自然的开口道:“有声音……” 就算她平日再怎么大大咧咧的,也改变不了她是女儿家的事实。她的耳力极好,这会子隔壁发出的声音原原本本的听了个清楚,她又是黄花大闺女,这么一来,哪里受得了? 看她不自然的表情,苏心研隐约可知是什么声音,又是隔壁传来的,而隔壁这个时候,只有宋铭和苏倩丹二人。 事情是她设计的,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指的是什么。 第125章:苏倩丹中计 小年过去之后,苏倩丹虚岁便是十岁了。东宸女子十三岁及笄,苏倩丹离着还有点远。 初十这天,她应苏心研的“请求”而来福来客栈,与三皇子慕容成洋用膳。 等了好一些时候,还没到用膳的时间,小二却是直接上了菜肴,说是三皇子让她先用膳。皇子们都是有些特殊的习惯的,苏倩丹也没怎么奇怪。 初十的天气很冷,加上前段时间气温回暖,有所升温,而今日气温再降,给人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寒冷。连空气,似乎也都发出打着寒颤似的呼啸声。 苏倩丹的披风在她进屋的时候就脱了,屋子里的火炉并没有点燃。用膳中,苏倩丹觉得有些头晕,不知道是不是太冷了所致。 “翠儿,你去喊店小二过来,让他来把火炉烧上。”苏倩丹吩咐了一句,又嘟囔一句:“这天,怪冷的!” 只是,三皇子怎么还不来?苏倩丹看向紧闭着的房门,心道莫不是遇到了什么熟人,说话间这才耽搁了?三皇子位高权重,去什么地方都应该会遇到熟人——这是肯定的。可是——这也忒久了吧! 摇了摇头,苏倩丹觉得脑子更涨了。桌上的每样食物似乎都成了许多,出现了重影。脸颊也好似有点烧烧的感觉,应该是红了——当然,这并不是被人打了!就好像是喝醉酒了一样。 苏倩丹觉得自己有点糊涂了,她好像没喝多少酒啊!怎么会晕了呢?没喝多少酒吗?不然怎么会晕? 翠儿已经应了一声出去了。 没多久,翠儿就领着刚才一个店小二进来。正是刚才将她们二人领进房间的那个店小二,他手里提着一个有些破旧的篮子,里边是黑漆漆的木炭。 进门瞧见了她,店小二弯腰行了一礼。也不知道是不是自个儿的错觉,她觉得这个店小二一双偷儿似的眼睛在她脸上扫来扫去的!好像是要验证什么一样。不过,这扎人的目光并没有多做停留,很快就移开了去。 对于起火,店小二不知道做过了多少次。熟练的将几块木炭扔下去,两块打火石在他手中像是活物,也没见到没费多少力气,店小二就轻松的取到了火。 往火炉一扔,火炉这便燃起来了。 待店小二离开了,苏倩丹砸吧砸吧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手拄在桌子上,撑着自个儿的下巴。右手还没放下她的筷子,只是眼里的景象看起来总是晕乎乎的。是越坐越烦躁! “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啊?”翠儿明显是发觉了苏倩丹的不适,忙走了上去询问。 只是苏倩丹难受的皱着眉头闭着眼睛,没有看到翠儿眼里那因为由心而发的害怕中依稀可见的计谋得逞般的庆幸。 身子难受是真的,可是苏倩丹并没有忘记她今天是为什么要出来的。跟三皇子见面这样的事情,不容她出什么差错。忍了忍,苏倩丹闷闷地开口,“你去看看三皇子为什……去看看三皇子什么时候要来。” 毕竟是从小就跟到大的小姐,翠儿见她难受也有些于心不忍,只是一想到自己的老子娘,便只得生生咽下那抹不忍。 她要想到平时苏倩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对她非打即骂、要想到明明不是自己的错,夫人还要惩罚自己,要想到她的小姐和夫人对她的狠心,她才硬下了心肠来。 既是苏倩丹的吩咐,转了身,翠儿就离开了。她刚出去,宋铭就在店小二的提醒下进了房间。 翠儿去了什么地方?出了房间,她就去了一趟楼下,要了一杯茶水,在楼梯口踌躇着。不知道一些粗犷的大汉落在她身上的色眯眯的眼睛,八分烫的茶盏握在手里,不觉温度。 直到—— 她看见了苏心研在门外进来。 苏心研带着乐含和九天上了二楼,轻车熟路的。她想了想,就跟在三个人的身后同样往二楼走。在楼梯中,她看到了苏心研身边的一人眼色凌厉的回头扫了她一眼。她认得她,她叫做九天。 不过她能够肯定,苏心研并没有发现自己跟在她们身后。直到苏心研等人进了一个房间,翠儿才发现苏倩丹所在的和苏心研进入的两个房间竟只有一墙之隔的! 翠儿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楼梯口犹豫了多长时间,或许只有短短一小段时间,或许很长。总之,她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进了房间。 他人不会知道她矛盾的心理,一边是生她的老子娘,一边是她一同长大的二小姐。深深埋在她的脑子里的衷心,并不容易打破。可是……她还被强喂进了随时会让她失去生命的毒药。 强喂她毒药的人,就是这个笑语盈盈对她说话的苏心研!她认为是蛇蝎美人的大小姐! 说实话,翠儿也不知道自己是招谁惹谁了才会遭到这样的对待。她是没读什么书,不然就会知道一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翠儿进了房间一趟之后再次出来,凑近了隔壁房间的房门,就听到粗重的故意声和女子的叫喊声。因为太过熟悉,所以她很快就分辨出女子的声音。 分明就是苏倩丹的声音。翠儿的心里是是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表情。自从苏心研要她这样做,她就在苏心研的话语中隐约得知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是打心眼里还有期盼,不肯去相信而已。 “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一定是这个宋铭来做计吗?” 慕容成洋酝酿了一会儿,终于将他疑惑了很长时间的一个问题问出来。京中风流的公子哥儿不少,宋铭的老子的官也只是京城的一个小官,放在众官员里那是看都不够看的。他就好奇了,苏心研怎么就知道宋铭这个人了? 在苏心研没有没有跟他提起这个人的名字的时候,他不知道京城里还有这号人! 苏心研倒是不怎么奇怪慕容成洋会问这个问题,“因为——他被人请了去做计……计谋倒是差不多。只是前一次,我是苏倩丹的角色。” 她毫不在意的讲出事实,虽然话不怎么明显,但是,慕容成洋一定是听得懂的。 二人的肚子已经是填得七七八八了,如果说还待在房间里做什么。那就只能是消耗时间以等半刻钟后隔壁的宋铭“完事”了。 得到答案的慕容成洋并没有一点欣喜,表现出来的反而是相对凝重。他一向是聪明的,苏心研这看似简简单单的话,他却听懂了。不仅听懂了,而且还隐约知道了什么。 苏倩丹是什么人,慕容成洋很清楚。而苏心研为什么要拿苏倩丹开刀?一定是因为有人惹了苏心研,这人还跟苏倩丹的关系不简单。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苏倩丹的母亲,也是尚书府如今的夫人。 他以前并没有觉得苏心研在府里很难过,毕竟她庞大的背景摆在那里。今日,他才堪堪改观。 看到慕容成洋的表情,苏心研感觉他是在同情自己,莫名的就生出了不满。她不需要他的同情的。“三皇子不要失神了,事情还没有做完!” …… 苏倩丹或许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身子因为对方的动作而摇动,脑子怎么努力也聚不起一点有用的信息。甚至是,她没有办法想她这是在什么地方。 一滴泪自眼角滑落,又很快没在了被褥上。 她很难受…… 仿佛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很冷…… 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有没有一点布料。 翠儿顺着墙面蹲下。咬着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触动了心里的那根弦。颤颤巍巍的将自己的脚埋在膝盖之间,又抬起头,目光如鼠的瞥向偶尔有破碎声音发出的房间。 大小姐说自己不会因为今天的事情而被人怀疑的。不知道为什么,她相信大小姐说的话,即便是她很害怕苏心研。 “咯吱——”翠儿紧紧盯着的房门终于被打开了,出现的是一名穿戴整齐的男子。男子看起来神清气爽,身上的衣裳也没有什么皱褶,出来了也只是意味不明的看了蹲在地上的她一眼,不以为意的走到隔壁,将房门推开——进去了。 翠儿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勇气,抬起眼睛从被打开的房门的望进去,从房间溢出来的旖旎的气息扑打在她身上,叫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她感觉,自己的tui在此时是软的,提不起半点力气一样。可是,她决意要进去看。这个决心好似战胜了她的害怕,终究是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只是还不待她移动,就见苏心研在房间里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女。 苏心研踏出房间的时候,出乎意料的见到了翠儿。 看她的样子,可以想象得到她心里是有多难受。只是…… 这不是她该关心的! 第126章:跌宕起伏 苏心研踏出房间的时候,出乎意料的见到了翠儿。 看她的样子,可以想象得到她心里是有多难受。只是…… 这不是她在意的。一个翠儿,她还没必要去揣摩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翠儿一眼看见苏心研时,眼里划过诧异,转而是自认为掩饰得很好的惧意。在不清楚苏心研为什么会出来的时候,翠儿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上的鞋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少顷,苏心研忽然笑了,轻声道:“进去吧,看看你家小姐如何了!” 没有想到苏心研会让自己进去的翠儿猛然抬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在发觉苏心研并没有说笑之后,翠儿磕磕跌跌的一面扶着门面一面进了房间。 只是踏进了房间,一股旖旎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作呕。房间的窗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关上的,空气被挡着出不去也进不来,闷得很。翠儿犹豫了一会,看着窗户不知道要不要推开它。 苏心研不疾不徐的进了房间,身后两个侍女也紧随其后。房门大敞——苏心研毫不在意有人看到已经没有了形象的苏倩丹。 当看到像破布一样被扔在床榻上的苏倩丹的时候,苏心研露出解气般的冷笑。 自始至终,苏心研都没有将一个苏倩丹放在眼里。在前世来讲,苏倩丹直到成了太子侧妃,都是没有什么心机的人。所有所有,都是一个苏王氏在里边做鬼。对苏心研来讲,苏倩丹是一个她随时都可以解决的麻烦!不要忽略——她是一个麻烦! 如果不是必要的时候,苏心研会放任这个麻烦继续蹦哒的。而如今,苏心研会对苏倩丹下手,是因为目前需要有一件事情来牵制苏王氏,使她有足够的空间去做另外一件事情,以及最后——她要离开尚书府。 当然,在她离开尚书府之前,她要将尚书府这一锅粥搅乱。 事实上,苏倩丹的双眼无焦距,眼神也空洞得很,大抵是她所遭受的事情让她接近奔溃吧。翠儿一味的哭,倒也没有发出什么烦人的声音。 “我亲爱的——妹妹!”苏心研站在桌子边,忽然出声喊了一句并朝着床榻走去……准确的说是移过去的,因为她的脚步十分轻快。 苏倩丹眼珠子转了一轮,也不知道有没有分辨出来这是什么人的声音。满身是痕迹的她浑觉无力,似乎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也没有。或许是因为放在饭食里的东西还有效力,她的神智未恢复。 也许是看出苏倩丹的神智未归,目光呆滞,苏心研脸上也没有了做戏的惊讶和同情,连她自己都不自知,一张美丽的脸覆上冰霜,眼里也不自知的有了杀意。有如索命的恶魔。 当然,没有人看到她的表情。 说实话,苏心研的确是解气的。不论她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将苏倩丹和宋铭搓在一起的,此时此刻,她却是想起了苏倩丹怀有孩子而携慕容立宏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时的丑恶嘴脸。 两者,不是形成了对比吗?她那时有多得意,如今就有多落魄! 苏倩丹啊苏倩丹!这还不是最终的。自潘湖一行,继你背上的伤,你失了你的身子。 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她轻轻笑了,无声而笑。 苏倩丹此时的狼狈自是不用说,宋铭那人完事后自己整理了衣服,瞄了苏倩丹一眼,既是因为她的容貌,也是因为三皇子的要求,他没有无情到直接走人。 至少,他将一角被褥给苏倩丹披上了。 “大小姐,您……”翠儿给自己鼓足了勇气,没有对上苏心研的眼睛,眼睛只是盯着她面前三寸的地方。 苏心研的目光因为她的话而缓缓从苏倩丹身上移到翠儿脸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不过并没有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大小姐,请您放过小姐吧。她……她已经……”翠儿的声音几近哽咽。苏倩丹已经失去了清白,苏心研得意就得意吧,为什么还要在血淋淋伤口上撒盐?她们二人至少是姐妹,况且还都是嫡出,这样残害手足的行为,是要遭天谴的啊! “她已经如何了?” 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传来,慕容成洋的脚步也踏进了这间房间。随着他进来的,还有不久之前刚离开这个房间的宋铭。 当然,因为这极具胁迫感的三皇子进入房间,翠儿几乎是下意识的立马跪了下去,哪里还敢接慕容成洋的话? 苏心研笑了笑,满是不以为意,看着慕容成洋和后来的宋铭,“她已经成这个样子了。我为长姐,应该为她落泪的。并想想倩丹以后日子还长,该如何度过?” 看着她说话的模样,慕容成洋不意外的将她和为猎物落泪的野狼拿去相比,他无法相信苏心研这是在为苏倩丹伤心!因为,在苏心研脸上找不到一点伤心的样子。 “那么,大小姐认为要如何处理呢?”慕容成洋故意顺着苏心研的话说下去。衣摆因他的动作而摆动,他双手背在腰后,往里面走去。 房里才多大的空间,慕容成洋既是往里头走,自然是看到了破布般的苏倩丹。女子上好白色玉脂的酮体滑进眼里,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惊艳。 一是苏倩丹年纪尚小,离及笄的年龄还远,身子没长开,会引起慕容成洋的惊艳就奇怪了;二是慕容成洋虽没有娶妻也基本没有什么妾室,但是基本没有不等于没有!能够成为慕容成洋的妾室的,除了身份地位不高,容貌和身体定然是拔尖的。根据这两点,就可以解释慕容成洋为什么一个脱.光了的女孩会无动于衷。 宋铭进了房间就揣着一幅气定神闲的样子,如果说房间里谁最得意,就要属他了!看着房里的气氛,他觉得,作为纵使人的他有资格洋洋得意。 而他的得意洋洋没有持续多久,就被苏心研的一句话泼了冷水一样被浇灭。 “三皇子,臣女以为,应该让宋公子承诺会明媒正娶我妹妹!”苏心研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说道。苏倩丹如今未及笄,自然不可能如今就强硬的让宋铭给她名分,最好的结果就是让宋铭承诺,慕容成洋作为见证。 “笑话!”…… “苏心研!”……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分别是宋铭和苏倩丹。前一句自然是不愿意做出承诺的宋铭,后面的——是猛然坐起来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忽的倒回地上的苏倩丹。 听到苏倩丹尖锐的声音,慕容成洋反感的皱了皱眉头,平时见惯了温柔娴静的千金们,他一时间就对这个既没有形象又没有礼仪喊出自己长姐名字的尚书女的形象差到了极点。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慕容成洋此时此刻有意忽略他和苏心研做计狠狠让苏倩丹摔了个跟头的事实。 苏倩丹的情绪大起大落,一种名为绝望的气息混着到极点的痛苦,让她流下了屈辱的泪、绝望的泪……构成了她人生最大的一次挫折! 她是一个要嫁入皇室的人,她的眼里,是高高在上的,极有身份又极有地位和权利的皇子。一出嫁就成为皇子妃的令人羡慕的女子,她的容貌过人,在她的母亲的悉心教导下,她的才气也是京里排得上名字的。她的未来是在富丽堂皇的皇宫或是在极具底蕴而美丽大气的王府里度过的,身边不缺阿谀奉承的一众命妇。 她不要嫁给一个臭名远扬的花心男,甚至是没有正室夫人就妻妾成群的男人。宋铭的父亲也只是京兆尹,关于和她的父亲苏利华相比还是差得比较多了,她的身份完全可以往高了嫁。嫁给宋铭的话,即便为正室,那也是低嫁! 她——怎么肯? “笑话!今日的事情不过是‘你情我愿’,过了事儿甩手离开岂不更好?怎么事儿完了还要我负责?岂不好笑?”宋铭不满的嚷嚷,一张纵欲过度的脸泛着不正常的苍白。又是丝毫不顾形象的大骂,犹如市井上没有半点形象可言的粗鄙妇人。 “好一个你情我愿!”苏心研冷嘲,漂亮有如冷月的眼睛直直看着宋铭,“尚书府嫡次女——不是你以往的青楼女子,可以让你玩完之后扔了钱就拍拍屁.股走人的人!更不是你府里的那些小妾!她是礼部尚书的嫡女!要相貌有相貌,要才情有才情,怎容你白白糟蹋?” 如果不是因为清楚这件事就是她策划的,慕容成洋都要以为苏心研就只是一个为妹妹打抱不平的好姐姐了! 不过,她的态度,让慕容成洋若有所思,随即明了的眯起了眼睛,再开口时,说话的态度也变了三变:“宋公子,大小姐所说的很有道理!苏二小姐怎么说,也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 第127章:明知做戏 慕容成洋若有所思,随即眯起了眼睛,再开口时说话的态度也变了三变:“宋公子,大小姐所说的很有道理!苏二小姐怎么说,也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 宋铭回不过味来,想不明白刚刚跟自己前一句和后一句合作的三皇子,怎么忽然就转了弯了呢? 说是合作,也不准确。对方是皇子,怎么说呢?如果得势了,以后就是整个东宸的主子了。他不过是一个小小官员的儿子,跟百姓比起来身份是不错,但在皇子面前压根就不够看的。三皇子跟他说是合作,但是慕容成洋要是命令他必须这样做,他还能反抗不成? 那是把自己和自己身后的宋家生生往三皇子身后的悬崖推去啊!他还想要靠着家族活过下半辈子呢! 因此,慕容成洋话锋一转,他只能转转眼珠子,勉强忍下来。 或许屋子里没有人注意到,房门已经聚了好几个人。在二楼用膳的人不缺一些达官贵族,只要有心,不难察觉到二楼这间房间有特殊的——至少是足以成为饭时资谈的事情发生。 或是亲自来了,或是派了身边的人前来,扒着门框看着里边,试图理解并且接受房里发生的事。 真的是没有人察觉吗?扒着门往里看的动作可不算小。慕容成洋早已经养成警惕的性子,更何况,还有一个武者出身的九天…… 苏倩丹咧嘴坐起来,身子的疼痛剧烈增加,眼泪也唰唰的落下。因为她的动作,披着她身上的一角被褥也滑开了,真真正正的叫做坦诚相见…… 苏心研冷眼看着她大幅度的动作,嘲笑苏倩丹的确被苏王氏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不过,她这样对自己有利无弊。 “你这个贱人!你罪该万死!就是你害的我!”苏倩丹的情绪激动到了不顾自己的形象的地步。话语是抓住苏心研就不肯松口,因为情绪极端化,又不知道是何以致她如此的狼狈,只是她心里所厌恶、憎恨的苏心研在场,又回神的时候就听到苏心研的声音,她说要自己嫁给宋铭!寻到可以发泄脾气的对象,让她恨不得将苏心研吞食入腹以此解气,口头上的发泄还算是轻的。 宋铭是什么人?京城响当当的花花公子!嫁给他做正室,也绝对过没两天好日子。 只是如今药物的效力未过,身子还是软绵绵的,脚才踏到地上就完全没了力气,右脚一扭便直tingting的侧坐下去。这一个动作,好像才让她反应过来她身无寸缕,冷气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变得无措。目光迷茫的左右探看,眼泪也跟着落下。 慕容成洋冷笑,苏倩丹的动作在他眼里有如戏子,只为供人取乐。 急躁不满的怒骂在苏倩丹的不慎跌倒而结束,却在众人的耳边回响。 苏心研委屈的抿嘴,轻蹙的眉头下一双饱含质疑的双眸直直看着苏倩丹,好像是在无声的质问苏倩丹。默了默,苏心研又舒开皱着的眉头。 苏倩丹露着身上的斑斑点点,实在是没有丝毫形象的有辱家风行为。即便是翠儿再看不下去,也不敢去给苏倩丹披上衣服或是带上什么布料,没有人让她起来,她自慕容成洋进来就跪下,直到现在,双tui已经发酸。她毫不怀疑自己一旦起来就会瘫软下去。 当时事情发生得有些剧烈,苏倩丹的衣服都被扔在地上,除了肚兜被宋铭粗.暴的撕掉,中衣都幸得布料是上好的料子而得以存活,更别说是厚厚的外衣了。 外衣被扔在地上,满是皱褶的外衣被苏心研捡起,苏心研捡起了外衣,然后抓着衣服的顶端将衣服甩开来。甩衣服而带出来的风让苏倩丹又是忍不住抖了抖,眼睛也恢复了些许清明的看向苏心研,先是不解,后是害怕。 明眼人都看到苏倩丹在苏心研靠近她时发出的颤.抖,知道前者对后者的确发出深深的惧意。慕容成洋一言不发,只是看着苏心研并猜测她下一步会做什么事情。 苏心研缓缓靠近苏倩丹,双手举着外衣,那个样子的确是要给苏倩丹披上衣服的。但是苏心研的手才碰到了苏倩丹的肩膀,后者“啊”的一声挪开了,一脸惊恐。 众人顺着苏倩丹的叫喊声而看向她,她倒是跟苏心研挪开了一些距离。反应过来时,不免是见到苏心研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左右是尴尬了。 人家好心给你披上衣服,你倒是不领情,这难道不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吗?说直白一点就是——给脸不要脸! 而在众人眼中被落了面子的苏心研,则是讪讪的放下举着的手,叹了一口气。此时的她看起来浑身上下都是失望…… 宋铭更加坚定了他不会下承诺的心思,笑话,就这样姿势的女人,京城里一抓一大把,他犯不着为了得到这样的女人而放弃他以后快活逍遥的日子。 坚定之余,又不免想着,如果上次应尚书夫人的话,真的把礼部尚书嫡女苏心研搞到手,那就注定他以后的日子过得舒坦。宋铭看向东宸的第一美人儿,从羊脂玉般的皮肤上,一频一蹙的神态好像是经过了精准的计算,多一分是过,少一分是缺。这样的相貌,的确是撑得起第一美人的名头。 若说女子都是父母相貌优缺点综合的传承者,那苏心研,一定是继承了父母所有好的一面。 简直就是老天精雕细琢出来的面容! “宋公子,家妹精神恍惚,事情又是已经发生了,我为长姐,为她求得一个后半生的承诺不算过分吧!说句难听的,你与礼部尚书嫡次女的这件丑事传了出去,外界的舆论就足够你喝一壶了。你是不在意京兆尹的官位,但你的父亲可在意!倘若宋公子以后的夫人是家妹的话,官途上的事儿,谁说得准呢?” 苏心研一板一眼,看起来极具耐心的为家妹求得后半生的保障。这些话,也得是知道慕容成洋和宋铭之间半合作关系的事儿才能说出来的。 扒着门框的众人算是听明白了,屋子里赤luo的女子就是礼部尚书的嫡次女,而跟他发生关系的人就是京兆尹的儿子。想一想京兆尹有哪个儿子! 再顺着说话的女子的目光看过去,那个只露出一个侧身给他们的男子恐怕就是了。 还能是谁?当然是京城有名的风.流人物宋铭宋公子。 呵呵,好好的清白姑娘家,居然跟这宋铭搭上关系。怎么想,都没有办法相信这姑娘是洁身自好的人。 一段话,不仅把礼部尚书拉出来了,还把京兆尹搬出来了。摆明了跟人家说,礼部尚书的嫡次女和京兆尹的风.流儿子搞在一起了么? 慕容成洋听得出苏心研的有意为之,一方面暗笑苏心研的有意挖坑,一方面又对她肚子里的弯弯道道有那么一点的忧虑。 忧虑什么?正是忧虑苏心研的脑子太好使,要是自己某天不注意就被她摆了一道。不过想了想,他就将这个顾虑抛开了,带着庆幸的想到——幸好她跟自己是一队的。 宋铭仍想反驳,但只是动了动嘴,没发出什么声音。他是风流,但是不傻。苏心研的话半带威胁半带利诱的,加上刚才三皇子突变的话锋,他沉吟了会,低头不语。 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刚才情绪还十分激烈的苏倩丹,会忽然就晕了过去。 “哐当!”一声,众人瞥去,才见身上没有什么布料的苏倩丹倒在了地上。 很狼狈…… 却没有人同情她…… 虽然是在民风比较开放的东宸,但是跟外男私相授受的女子还是会被人冠上“不要脸”的名声。而苏倩丹,恰好就是“不要脸”中的一员。 家妹晕倒,苏心研表现出来的紧张根本不像作假。当受她命令的九天将裹了衣服的苏倩丹抱出去时,苏心研看着离开的九天手里的一坨,还有匆忙躲开的围观的人。 慕容成洋走近,右手缓而轻的抬起,抚上一顶半数披在背后的青丝。他明显感到青丝的主人身体一愣,但却没有躲开。这让他脸上立即拢上了一层笑意,好像化不开的阳光。 她的发丝很柔顺,乌黑的发在他的指尖滑过,一下一下,爱不释手。他的目光,落在发丝上一串简单的末端为蝴蝶形的白玉勾簪,很精美,又很简单。只觉得这些简单又精美的物品和她很相配,好像是专门为她做的。 慕容成洋忽然想到了之前自己得到的一串雕着蔷薇花的红玉簪子。一定会很适合她的…… 他甚至是没有想到自己脸上的笑容已经在他可以的控制范围之外了。 第128章:巧遇元策 苏心研清楚感觉到她发上那只作怪的手,出奇的没有躲开……亦是没有不悦的说什么话。 九天会带晕过去的苏倩丹离开都是因为苏心研的命令,事发之后,苏心研每一个表现都让人挑不出刺来。处理事情的方式大概京中命妇都不逞多让,这让慕容成洋感到惊奇。 但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苏心研身上,又显得那般正常。慕容成洋无奈,心想如果不是苏心研不正常,就是自己不正常了。 一只手在自己头上作怪的苏心研面不改色,她已经跟慕容成洋说了自己不会屈身于慕容家的人不仅一次,他却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根本没当回事。并且对她表现出来的是浓厚的兴趣,即便是在她几次故意落了他的面子之后,他仍是不变的表现出对她的浓厚兴趣。 既然说了也是白说,倒不如随了他,或许对自己还会有利。 比如,现在就需要让他做一件事了。苏心研眼睛盯着脚下的红色地毯,缓缓开口:“三殿下,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今儿客栈的二楼是有许多贵族的,只是不知道这其中有些什么人,还要麻烦三殿下查一下。” 别的不说,就苏心研今天表现出来的不是如以往的抗拒,慕容成洋就是喜上眉梢的态度。这个时候苏心研若说要些贵重的物品他都会满足,更何况只是一个消息,他自然不会拒绝。 不出意外的,慕容成洋应下了。 自始至终,宋铭都在一旁看着。 三皇子对苏心研表现出来的是亲密,而他也看得出苏心研冷漠的态度,一衡量,就猜到慕容成洋有意于苏心研,而后者,明显是兴致缺缺。 看出了慕容成洋对苏心研的意思,相比他人,他拿到了第一手消息。宋铭不由得有些雀跃,他拿到的可是皇子和官宦之女不同寻常关系的消息。不过这雀跃还没升为得意,就冷了下来。 苏心研是东宸的第一美人儿,这还没及笄呢,就被三皇子盯住了。假以时日,自己见到了苏心研,还不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三皇子妃”? 想到这儿,宋铭看向了苏心研。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原因,他总觉得苏心研脸越来越冷硬了,只看侧面的话看不出温度。 如果要他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 冷若冰霜。 “在这里碰到三皇子殿下和苏大小姐,不知道是否能称得上巧。” 突兀的男声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宋铭半带不悦半带探究的抬起头往声音传出的地方看去。 发出声音的是一个男子,男子的相貌和他满富磁性的声音很相配。银冠束发,繁华的不知道是什么纹理的一身衣裳,单单是一眼就看得出价值不菲的墨色玉佩。这一身装扮,让宋铭的目光自然而然的移到男子的容貌上去。 浓厚的黛黑眉毛,凤眼、俊梁、薄唇,俊朗而不失刚硬。 如果不是男子不能用美来形容的话,宋铭会很愿意给他戴上一个美字。 慕容成洋不疾不徐的收回手,见动作就可以知道他是不在意被来人见到啊什么的。收回了手,慕容成洋才有礼的对来人点点头,笑道:“听闻常平王世子未回京,早就想要宴请世子。只是这年节刚过,一时间忙不过来,竟是给忘了。” 客套又冷漠。 元策轻轻一笑,也不回话,只是目光已经从慕容成洋身上放到了苏心研身上。慕容成洋和苏心研二人不过半臂距离,距离之近让他轻皱了下眉头。 苏心研疑惑的看着元策,后者的眼睛更是在她和慕容成洋身上来回扫视,她疑惑为什么元策会这个时候出现。 如果说元策所住的房间在旁边的话,刚才的动静一定早就听见了,但他刚才又没有出现。反而是事情结束了、戏已经唱完了才堪堪出来。刚才不出现足以表明他不想参与进这件事,事情都结束了,他这会子又出现…… 有些矛盾。 她的眸子,已经从疑惑变为探究。 除非,他没有住在旁边的房间,现在出现只是巧合。 元策从门边往里走,停在了慕容成洋的面前,大概有一臂距离。 男人身上有一股墨香味,很淡。苏心研掀起眼帘,看到的是元策的侧脸。 元策眼睛往桌上一扫,桌上两副碗筷,只有一副是用过的。“三皇子为什么会和苏大小姐在一起呢?”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忽略了旁边的一个宋铭。 宋铭自知被忽略,碍于对方是元策,便抿嘴不语。 不待慕容成洋说话,苏心研抢先开口:“碰巧遇见的而已,就跟世子碰巧遇见我们一样。” 苏心研很清楚元策这人的危险,所以尽量与他保持距离。 苏心研说话的语气阴阳怪气的,这让慕容成洋奇怪的斜眼看向她。想了想,大概是元策的缘故。 “呵呵,苏大小姐真是有趣。”元策看向苏心研的目光别有深意。自己刚这么一问,她就打着腔调欲糊弄过去,摆明了不想跟自己有过多的交流。 然而,元策却想不出苏心研为什么有意拉开他们二人的距离。 听闻常平王世子为人冷漠,这也是慕容成洋很清楚的,别人就算是想要跟他搭上关系也得看他愿不愿意。慕容成洋盯着元策看,而眼下,他明显是要跟苏心研拉近关系。 “是吗?”苏心研转身往里边走,一边走一边说道:“世子真是抬举,别人都说我冷漠呢。”有趣这词虽然不是第一次有人用在她身上了,但她却无法将这个词套在自己身上。 苏倩丹的几件衣物还在地上,她作为姐姐,理应给她收拾起来的。苏心研轻笑,她忽然想到了刚才苏倩丹恶毒的话语。 乐含见苏心研走过来,低身准备去捡掉在地上的衣服,忙迎了过来,“小姐,奴婢来就好了!”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让苏心研做这种事情。没得拉低了苏心研的身份。 苏心研也不推脱,还没碰到衣服就收回手,只是站在原地也不走回去。 气氛有些诡异,其中感到最怪异的就是宋铭了。一个三皇子就足以让他感到压迫感,又来一个存在感很高的常平王世子,他感觉很有压力。 乐含收拾好了衣物,捧在手里又觉得衣物上胭脂的味道刺鼻,又清楚这些衣物是谁的,恨不得将手上的东西统统扔了去。 “你先出去吧,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回你府里去。有什么消息,本皇子再让人通知你。”慕容成洋对宋铭说,说话时看向宋铭,和他一样看着宋铭的还有元策和苏心研。 这就是要清场了,在场的人都清楚。宋铭没有开口,点点头就往外边走去。乐含也看得清形式,捧着衣物就跟着往外走。 宋铭没做什么停留,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做的事在他看来没什么,却感觉很累。于是踏出了房间他几乎是脚步不停的往楼下走去,坐上自己的马车就让车夫鬼夫。他要好好休息一番,补足精力了。 不知道慕容成洋要说什么话,元策和苏心研都是若无其事的走到桌边。 三人相对而坐。 没人开口。清场的话是慕容成洋说的,理应是他先开口。另外两人若是先说了话,就是沉不住气了。 “世子,你到东宸也有一段时间了。之前父王母后提起,说是如果有哪位东宸的名媛入得了世子的眼,自是许给世子了。可否先让本皇子知道世子是否已经有了人选?”慕容成洋最终说道。 别人都说常平王世子如何如何冷漠,最重要的是传言常平王世子不近女色。而在最近几次,他直觉元策对苏心研和对其他女子不同。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可是他觉得很有必要试探试探。 所以他问了。 另外二人明显都是没有想到慕容成洋说的是这事,二者都是愣了愣。 可是二者都是聪敏的,既然是留了苏心研在这儿,直接了当的说出这话,就说明一定是和苏心研有关的。提起的话又是敏感的关于“女子”的话题,不免让人多了些仔细。 当然,这仔细只是针对苏心研而言的。天知道她这会子是有多么紧张,生怕下一刻就会从元策的嘴.里蹦出她的名字来。 慕容成洋刚提出问题,就目不转睛的盯着元策,生怕漏掉了元策的某个表情。 “这个,当然是有的。不说近来,就是去年东宸的赏花宴上,我也已经有了选择。那位女子的表演的可是精彩至极。”元策模糊不清的回答。 去年的赏花宴上,几乎是每位名媛都表演了,何况现在离去年的赏花宴已经有些久了,记着的也都是模模糊糊的了。 “世子何不说得仔细些?”慕容成洋显然是不想就此放过元策,一副不问出答案不罢休的样子。 见状,苏心研就是眉头一皱。 “三皇子何必强人所难?” 第129章:这位是大小姐 “三皇子何必强人所难?” 这话,不是元策所说,也不是苏心研所诉,而是推开房门进来的一名男子。 男子走路如猫儿一样,半点声音都没发出,一身素月色的衣裳,用一条黑色的衣束束着。手执扇柄,风度翩翩。原本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最是惹眼,怎奈他的眼里清寒,好似没有将人放在眼里的清寒让人很不舒服。并且一出现就是略带讽刺的话,更是让人对他不感兴趣。 这人,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只是,想不起来。苏心研眼睛紧紧盯着进来的男子,她可以打包票的说,自己一定见过他! 一身白衣,什么人有穿着白衣的习惯?又是琥珀色的眼眸……琥珀色眼眸的人虽然不是没有,只是整个世上琥珀色眼眸的人屈指可数!苏心研开始在脑中思索起来。 那厢,慕容成洋倒是意味深长的挑起一抹弧度笑了出来,轻声道:“白公子别来无恙!”只听语气就可知二人是相识的。 因着慕容成洋的一句“白公子”,苏心研倒是想起了什么,只不过还是想不出来是什么人。白公子?哪个? 元策连头也不转,听到熟悉的声音就知道推门进来的一定是世人道最为狂傲不羁的逍遥谷谷主。 男人一双漂亮的凤眼里琥珀色的弯眸若有若无的看着苏心研,眼眸映着苏心研相貌,丹凤眼眼角上扬。推了门进来,白墨然并没有关门,而是直接走进来。 慕容成洋缓慢站起,除了因为察觉白墨然一直看着苏心研时,目光有意去看苏心研是什么表情,其他时候,一直是有礼的对白墨然笑着。 反观元策,他却一动不动的坐着,手中把玩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手里的干净酒杯。余光一直瞥着苏心研,并没有放过她的一颦一簇。 忽然想到前世,一个名为白墨然的男子在心爱的女子死后,一人杀死了西源的五百铁将,最后取下西源一名大臣的头颅。这件事情轰动一时,而以她的身份,在后来得知西源皇帝为求得白墨然的消气,将大臣的三族全部“送”给白墨然。而自前世算起,她也只在四国狩猎节中见到他一回,对他的印象早已经模糊了。 如今猛然想起,对着白墨然的脸和印象中白墨然的模样想了好一会儿,才惊觉这正是她印象中的白墨然。 而白墨然,在苏心研在想着他的身份的时候,就踱步到元策的身后,对着慕容成洋丝毫不显卑微的给慕容成洋行了一礼。 为做宾主之仪,慕容成洋自然是伸手去扶。二人客套了一番,白墨然终于坐下了。 白墨然坐下时也不忘看着苏心研,他也想知道,名动东宸的第一才女是什么韵.味。 刚进来一眼看去,苏心研给他的感觉就只是一个美,美到哪种程度?和元策有得一拼。当然,对于女子来说,苏心研的美是娇美,这种女子最会让男子生出一股保护欲来。只是他越看越觉得不是,娇美的需要男子保护的女子眼角是不会如同冰霜一样,就好像硬打上了一层抗拒。 “这位便是苏大小姐吧。”白墨然笑嘻嘻的看着苏心研道。他这话本来就不是问句,也没想有人回答。当然,事实上也没有回答他。 白墨然的危险不亚于元策,可是,总感觉和白墨然打交道好过和元策打交道。苏心研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轻易的就给白墨然下来定义,更是拿他去和元策相比。 苏心研打量着白墨然的时候,白墨然也在打量着她。白墨然既有些明了,又有些疑惑。明了是终于清楚了是什么人会让元策好端端的就改变了已经下了的命令,疑惑的是这样一个普通又不简单的女子怎么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 二人旁若无人的对视着,令旁边两名有身份有地位的男子莫名不满,竟是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 “事情已经说完了,本世子就先走了。”元策站起来,阴阳怪气的说。只不过不知道他的话是对什么人说的,说话时,眼是看着未撤去食物的桌子。 白墨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看看元策,再看看苏心研,心中疑惑自己是做错了什么事,又惹得这不讲道理的男人生气了。 慕容成洋耸耸肩,本来就是元策自己凑上来的,他也知道这不是问话的好时机,便不再抓着不放,“请便。”再者,元策离开了,明显是因为元策而进来房间的白墨然也会离开。届时,就剩下他和苏心研了。正好可以说说话,岂不美哉? 话不投机半句多的道理苏心研明白,慕容成洋听不进她的话,一心认定她是需要嫁入皇室的女子。如果元策和白墨然走了,又得耗费精力去应对他,麻烦至极,倒不如就此离开。 于是元策刚提出要离开,苏心研不做多想的就站起来,在众人摸不着头脑的时候,落落大方的淡笑道:“今日我已出来许久,如果再不回去的话,只怕母亲要担心了。世子既然要离开,我也一道离开了。”言罢,已经对慕容成洋福了一礼。 她的话半点不妥都没,令白墨然高看她一眼。如果他和元策离去,就剩下她一个女子和慕容成洋一道,就算是身份高,也不免会让人觉得她心思不纯。 而慕容成洋眼里写满失落,却不好说什么。一张俊脸瞬间变得难看。 反观元策,心情却是莫名好了起来。 自己为何高兴?难不成是因为苏心研这小丫头?元策摇了摇头,直接在心里否定了这个答案。他一定是因为看到慕容成洋吃瘪才会感到愉悦的。 因为苏王氏这几日心情不错,浮曲楼内是一片的喜气,主子心情好,自己做活仔细些就可以轻易得到打赏。毕竟这一年到底不容易,大多数人不会计较这点给奴才们的赏钱,加上苏王氏是当家主母,在这方面自然不会缺了他们的。 雨嬷嬷是去管家那儿提这个月的月钱的,顺道将浮曲楼小厨房做的几样点心送到苏倩丹的院子去。可是当她提着食盒到苏倩丹的院子时,哪里找得到苏倩丹?疑惑的问了一个丫鬟,她们一个个说是不清楚。雨嬷嬷奇怪于苏倩丹好端端的不见了,于是便将食盒留下,先是到府里苏倩丹常去的地方寻了一圈不见人影,便去门房那儿看看苏倩丹是否出府了。 二小姐苏倩丹并没有出府,出府的是大小姐和四小姐苏洁仪。 雨嬷嬷盯着写着出入府记录的宣纸皱了皱眉头,苏洁仪是庶女,要出府必定要得到主母的首肯。可是她清楚,四小姐苏洁仪并没有得到出府的许准,她怎么敢私自出府? 捧着宣纸,雨嬷嬷直接往苏洁仪的院子赶,只想着去看看苏洁仪在不在府里,同时也祈祷着擅自出府的不是二小姐。 当雨嬷嬷急匆匆的跑进苏洁仪的院子时,苏洁仪正坐在椅子上绣衣服,瞧见雨嬷嬷,苏洁仪没有多大的惊讶,只是疑惑道:“嬷嬷怎么来了?难道是母亲寻我有事情么?” 京中有两个京兆尹,一个是主管京城东边和南边的赵海峰,一个是主管京城西边和北边的宋林。前者权利相对较大,因为其主管的地方大过后者,再者是因为自赵海峰上位后,他主管的地方极少发生什么事情。得皇帝信任,自然吃香。 以往京城只有只有一个京兆尹,只是这届皇帝登基后就将旧大都旁边几个邻近的村落划进大都,地方上扩大了大都的地方。一个京兆尹要管这么大的地方,难免出差错。原本唯一的京兆尹就是宋林,后来提了当时科举的状元郎,也就是赵海峰为另一京兆尹。 这也是当今皇帝的另一创新。 却说宋铭回了府,原本要好好休息一番的,不料自己后院的莺莺燕燕竟又闹了起来。听说是两个落水了,还有两个是被毁了容貌。 一得到这个消息,宋铭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怒道:“没有一个懂得消停一点的,告诉她们。再闹就一个个丢出府去!” 无辜被骂的管家无奈的应了下来,正准备到宋铭后院女子们的住着的院子去警告一番,踏出宋铭的院子门,就被请走了。说是老爷在春风楼喝醉了,跟什么人闹了一次,让他去领人呢!这事可不能马虎,管家马不停蹄的往春风楼赶。心道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宋铭可不知道管家出了院子就被人请走了。人一累,倒下就沉沉睡去了,哪里知道昏和晨? 直到自己身边的小厮又赶了来,将他叫醒。朦胧间觉得头昏沉沉的,自己睡得正香却被人叫醒,便心生不悦,从榻上跳起来不满地叫骂几声。 第130章:死了就扔了 宋铭不知道管家出了院子就被人请走了。人一累,倒下就沉沉睡去了,哪里知道昏和晨? 直到宋铭身边的小厮又赶了来,将他叫醒。朦胧间觉得头昏沉沉的,自己睡得正香却被人叫醒,便心生不悦,从榻上跳起来不满地叫骂几声。 指着小厮的鼻子,宋铭不悦的怒骂,将被迫醒来生出的怒气往小厮身上倒。小厮是跟在宋铭身边的贴身小厮,知道宋铭的脾气火.爆,挨骂了也不敢出声,只低头生生受着。 待宋铭出了口气,觉得舒坦一点了,小厮才咽了口口水,嚅唇开口道:“少爷,您上个月才从春风楼赎出来的珊子姑娘上吊死了。今儿落水的两个姑娘也一直闹着,要爷给她们做主呢。爷,这些奴才也做不了主,又是爷您喜欢的姑娘,奴才也不敢做主。只是那边闹得厉害,如果再不压下去,夫人那边可要发怒了。” 小厮名为阿四,是宋铭身边的人,今天宋铭出府没跟人说,也没带他出去。留在府里的他因为是宋铭身边的人,宋铭后院的莺莺燕燕出了什么事情,自然就找上了他。 两句离不开受委屈,三句离不开做主,阿四又只是小厮,哪里做得了主? 只是刚才主子回来时,同样是清楚府中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管家就找上了宋铭,并且在房里待了许久。阿四认定管家已经跟宋铭说清楚了后院女人闹起来的事,管家离开也一定是带着宋铭的命令离开的。 等到他回到屋子里时又见宋铭倒头就睡,更是肯定管家是去处理宋铭后院女人的事了,于是就放了心干自己的活去了。 哪里想到才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后院的姑娘们又闹起来了,更是出了人命。这下,不管管家有没有去警告那些个姑娘,他都必须禀告宋铭了。 “废物!”宋铭一脸怒火,累了一天了回府休息就闹出这种事来,这也就算了,毕竟三个女人一出戏,他后院的女子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惹出不愉快是情理之中。但是在管家警告之后居然还闹出人命来,这让他无法平静下来处理。 而且,今日在苏心研哪儿无端被堵了几次,又被迫承诺他不肯应下的话。这一肚子火气可不就是往手下人发? 阿四一头雾水的挨骂,在主子这边挨了骂,只得转身将受的气倒在别人身上。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现在。 宋铭忽然抿嘴想了一会,好像是刚醒过来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半晌,呼出一口气,整个人也从榻上翻起来。 阿四连忙去扶,却被他甩开了手。宋铭已经走到一旁拿起睡前胡乱一丢的衣裳往身上套,作势往外边走。 阿四立即跟了上去,只道他的爷想着一出是一出,到时候挨骂的还是他,这么想着,登时露出苦笑,闷声哀求道:“我的爷,您可先跟奴才说说怎么处理珊子姑娘呐!奴才好去处理。免得夫人又知道了。” 阿四苦苦说着,不知道一轱辘走在他前边的宋铭已经停下来,直直就给撞了上去。他体魄较小,竟叫他倒退了几步,一抬头就见宋铭一脸不悦的山雨欲来之态,嚅了嚅嘴正想求饶,就听宋铭开口了。 “死了就扔了呗!难道还能供着?人呢,爷我已经尝过了,只是有点可惜,扔下的几百两银子就这么没了。啧啧。”宋铭可惜的咋舌,看着淡huang色的天,莫名就想起了午间尝到的尚书府嫡女苏倩丹来。 珊子是花魁,长相断然是好,只是气质总归是比不上自小训出来的官家小姐。美则美矣,倒不会叫人念念不忘。 宋铭不免思索起来,自己当真要如苏心研所说,将苏倩丹迎为妻子吗?苏倩丹虽然比不上苏心研,但是这长相也是不错的,况且,身份也不是高不可攀只许他伸长了脖子才望得到的。 一句话来说,娶苏倩丹比娶苏心研不知道容易了多少倍。 慕容成洋看苏心研时的深黑的眸子半含倾心赞赏之意,就连傻子也看得出二人关系不简单。他可不想,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插一脚下去。 得到宋铭准确的吩咐,阿四虽觉得冷漠残酷了些,却也识趣的没有反驳,而是应了下来就要离开。 “阿四。”宋铭叫住已经走到门边的小厮,忽然咧嘴温柔的笑了笑,在他纵欲过度而显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的——可笑。“你再去于我娘说,明儿个就去给我提亲!” “啊?”阿四完全愣在原地。 他的反应让宋铭感到不悦,前一刻还温柔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满满都是不耐烦,“啊什么啊!让我娘去给礼部尚书嫡次女苏……苏什么来着的提亲。” 抓了抓头发,宋铭这才发觉自己想不起那人的名字。 您怎么又想着一出是一出啊?况且,这回还是尚书家的小姐……阿四扁扁嘴,他的爷无中生有的劲头又上来了。 如果自己去跟夫人这么说的话,夫人会怎么做?指着自个儿的鼻子骂上几句。唉…… 阿四认命的垂下脑袋,转身离开。 院子里静悄悄的,宋铭抬头望天。珊子死了,有点可惜。不过,他可以再去找一个女人回来而不会挨骂。找谁好呢? 宋铭咧嘴笑了笑,总得去看看才知道要找哪个人吧。 一面想着,宋铭已经离开。 尚书府,浮曲楼—— 肥胖的一个灰色身影快步走了进来,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到她额头上的汗水。这人不是雨嬷嬷还会是什么人? 苏王氏半倚在石榻上,手肘撑着石榻上的小几,一手按着眉梢,两只眼皮一直跳着,一股不好的预感充斥着整个心头。因为不好的预感,整个人也显得烦躁。 “夫人!”雨嬷嬷凑近了苏王氏,手一抬,就手法娴熟的帮苏王氏按压着额头。 熟练的手法的确让苏王氏好受了不少,不过苏王氏当下最当心的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雨嬷嬷刚才就是去查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这会回来不待苏王氏询问,就先开口了。 “倒没发生什么大事。老奴先是去了紫姨娘的院子,许是第一次有孕,她孕吐得厉害,老奴去的时候吐得不知日和夜的。她倒是让老奴给夫人带话,说是要一个府医专门给她诊脉……” “哼,谁怀子不难受?有了身子也成了娘娘了不成?本夫人当年怀丹儿的时候不也难受得差点就去了?不过是个小小姨娘!居然半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洼紫有孕,本就是苏王氏心里头的一根刺。而洼紫还大摇大摆的往这根刺上撞,苏王氏岂能高兴? 偏她还想要一个专门给她诊脉的府医,这不是故意给苏王氏找不痛快的? 雨嬷嬷见她不悦,干笑一声劝慰道:“夫人何必和一个姨娘置气,她要府医您便给了她,彰显夫人您的地位和大气,有何不妥?” 苏王氏只轻轻嗯了一声。 “还有,二小姐没有在府里。房门那儿说只有大小姐和一个庶出小姐出去,老奴便去两位庶出小姐那寻,不见二小姐的踪影。” “门房可有说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午前。” …… “嬷嬷,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丹儿这是第一次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私自出府。有什么事会让她私自出府呢?”苏王氏的手搭在小几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小几。 您都不知道的事儿,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呢?雨嬷嬷摇摇头,想了想才又开口:“许是哪位小姐临时约二小姐出去,这才没跟夫人说。” 如果要约人出去,都是要提前下帖子的。不过临时要出去,匆匆约了人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寻常不会这么做。 明知道雨嬷嬷是在宽慰自己,苏王氏也不点破,在苏倩丹回来之前就这么认为才会少些担心。为了不让自己一直想着苏倩丹的事情,苏王氏问起了苏雨欣的情况。 上次苏利华在洼紫的院子里吃过晚膳后回到书房便腹痛难忍。那天晚上闹得很大,她原还想要借机扳倒洼紫,不料这事是苏心研插了一脚的,她不但没能扳倒洼紫,还被苏心研反将一军,愚昧的苏雨欣被罚跪祠堂。 跪祠堂这种惩罚有些熟悉,不为别的,跪祠堂正是苏心研曾经受的惩罚。 苏雨欣被罚跪祠堂三天,第三日才给她送去了些食物。可就是在第三天,祠堂竟是莫名起了火。 祠堂是在外边锁上的,忽然起火,苏雨欣和她的一个侍女被封在了里边没能及时出来。到救火的小厮将祠堂的门打开的时候,苏雨欣已然昏迷在地。 祠堂起火,苏雨欣没逃出来,后果是她毁了容,左边脸颊被火舌窜到,成一片狰狞万分的伤口。 第131章:在做梦呢 苏雨欣被冠上不敬父母的罪名,被罚跪祠堂三天。前两日只可饮水,第三日才给她送去了些食物。可就是在第三天,临近结束惩罚的时候,祠堂竟是莫名起了火。 祠堂是在外边锁上的,忽然起火,苏雨欣和她的一个侍女被封在了里边没能及时出来。到救火的小厮将祠堂的门打开的时候,苏雨欣已然昏迷在地。 祠堂起火,苏雨欣没逃出来,后果是她毁了容,左边脸颊被火舌窜到,成一片狰狞万分的伤口。 苏王氏这么一问,雨嬷嬷就跟倒豆子一样将她知道的都说出来。“知道她毁了容,又是庶女,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几次寻死。不过都被人救下来了。可是虽然是被救了下来,还是郁郁寡欢的模样,吃的也少,这才不过几日,已经瘦了许多了。” 在大家族里,庶女都是用来于联姻以助家族得到利益的。身为庶女也就罢了,若是毁了容,那就代表着从今往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好了去。设想一下,有哪个有身份的男人肯要一个毁了容的庶女? 只凭着这一点,苏雨欣寻死的行为就可以得到众人的理解。当然,还得是愿意理解的人才会理解。 苏王氏哪里会在意一个庶女,对于她来说,苏雨欣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毕竟没了庶女,还可以有无数多个养女——只要她想。 轻哼了一声,这或许是对苏雨欣的不自量力的蔑视。雨嬷嬷给她揉着额头,她也还是觉得不舒服,有些无力的抬手扫开雨嬷嬷的手,两只眼皮跳得更欢快了。而眼皮越跳,心头不好的感觉越浓,“雨嬷嬷,你再去瞧瞧丹儿回来了没有吧。她若是回来了,便让她来浮曲楼,看我不好好罚她!” 雨嬷嬷心知她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主,又是担心为多的语气,当即知道这话不过是玩笑话,单笑了笑,“是!要是瞧见二小姐,老奴定是让二小姐来浮曲楼。” 说完,不再等苏王氏动作就快速走了出去。踏出主屋时就抿起了嘴,想着该去哪里寻苏倩丹。 苏倩丹就迷迷糊糊醒过来时,发现她的脑袋枕着翠儿的tui根,睡在正在行驶的马车里。 马车辘辘的走着,偶尔走过不平坦的 “小姐,您醒啦?”翠儿发觉靠着她的tui而睡的人有所动作,当即惊讶道。只是苏倩丹没有发觉翠儿眼里的担心害怕,还有那么一些可笑的愧疚。 一清醒,苏倩丹便想起不久之前发生的种种,她……她做了什么? “翠儿,我这是在做梦对吧……”苏倩丹的声音极其沙哑,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马车的顶部,保养得当的指甲陷入手心却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快告诉我,这是在做梦呢!” 翠儿心下一紧,泪落不断,湿哒哒的眼泪不知道滴在何处。 忽然,苏倩丹猛的抬起她的手,将被她抓出来的指甲印露给翠儿看,难看的笑了,“你看,我不痛呢!这是在做梦呢!” 可是……下边的痛觉似乎在嘲笑着她的无知,痛苦仿佛强大的恶魔在嘶吼着、咆哮着,噩梦几乎将她吞噬…… 猛然扬起头,脖子ting成一条线,屈辱的泪从眼睛滚落,随即大哭,尖锐的哭闹的声音叫马车周围的百姓一脸好奇。 这会子不过是午后,太阳高挂,街上人很少。马车从福来客栈到尚书府才两刻钟,马车一停,翠儿就跳下车往府里边跑去。不多时就有一个粗壮的嬷嬷跟着出来了,而翠儿手中则是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 跳上马车给又要睡去的苏倩丹换上,翠儿才退出马车,让嬷嬷将她抱出来。 苏王氏原是在屋子里的,只是外面忽然发出的嘈杂声音让她转身出来,叫住一个正要往外走去的丫头,却发现是一个她没有见过面的生面孔丫头,但是到了嘴边的话已经问出去了——“怎么回事?” “夫人万安。”丫头先是给她行了礼,才看着外头道:“奴婢听说二小姐被人抱回来了,正想要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呢。” 苏王氏一愣,听到了丫头咬重的“抱回来”几个字,她说丹儿是被人抱回来的。为什么? 苏王氏忙跑了出去,顾及自己的形象,所以脚步有所收敛,看起来有些怪异。而跟着苏王氏从主屋里出来的一等丫鬟巧娟愤愤地瞪了刚才回苏王氏话的丫头,一言不发,忙追了上去。 出了浮曲楼的门,苏王氏的脚步已经慢了下来。从听到苏倩丹是被人抱回来到此时此刻,她已经定了神。她一直是个理智的人,如果不是今天眼皮跳了一个早上心里正是没底的时候,刚才她也是绝对不会失态的。 前边拐角处忽然过来几个身影,不过寻常的事情,倒叫苏王氏顿住了脚步。 她看到了走在前边的翠儿,而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跟在翠儿身后的人是一个抱着一大坨衣服的嬷嬷。 “巧娟!巧娟!快去拦住翠儿。”苏王氏喊了两句,掩不住的担心,翠儿在这儿,可是她的丹儿呢?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如果出了事情她可如何是好?这么多年也就盼着女儿长大成人,再嫁给一个好男儿,算了这么多年,都是为了女儿。 可是今日总觉得女儿会出事…… 巧娟忙跑了上去,也拦住了翠儿和她身后的嬷嬷。 可是…… “夫人……”翠儿难以启齿的犹豫的看着苏王氏,在她的旁边,是露出了脑袋的苏倩丹。 苏倩丹流着泪,咬唇不发一言一语,难受的磕上眼睛,恨不能人。 苏王氏定了定神,眼尖的瞧见苏倩丹脖子上的痕迹,红痕堪比血迹刺痛了她的眼睛。 那厢,雨嬷嬷从浮曲楼的方向跑来,气喘吁吁的时候便看到了这么一幕—— 苏王氏瞪大着眼,嘴巴微张,右手食指指着一个嬷嬷手里抬着的东西,手指也微微颤抖着,整个人看上去是震惊到了极点。而在她的面前,翠儿低着脑袋,那个嬷嬷不知所措的左右张望。 待雨嬷嬷看清了那个嬷嬷手里抱着的是什么,震惊后便定了神,当机立断道:“作死的奴才!还不赶紧将二小姐的衣服带去双喜阁!要是耽搁了二小姐的事情,仔细你们身上的皮!” 她的声音尖锐洪亮,又是故意说大声以恐吓来来往往的奴才们的。只是连她自个儿都不知道,她的声音颤着,说出的话多硬气都不管用了。 翠儿一愣,忙给苏王氏福了一礼,匆匆拉着她身后的嬷嬷往双喜阁去。 苏王氏仍呆呆的,直到翠儿和粗使嬷嬷转了个弯,才如气球泄气般歪了下来。被眼疾手快的巧娟和雨嬷嬷扶住。 遇上这么些事,苏王氏一时间也无法理清自己的思绪,觉得心乱如麻,身体也不舒服了许多。 不!现在不是她可以休息的时候!她要去双喜阁,她要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的丹儿还这么小! 她的丹儿,是要做贵人的! 修剪得当的指甲深深陷入手心,苏王氏勉强清醒,气红了眼睛,她倚着雨嬷嬷和巧娟站了起来,厉声道:“与我去双喜阁!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究竟是哪个天杀的敢……” “夫人啊!”雨嬷嬷眼疾手快的拉住苏王氏的衣袖,对她晃了晃脑袋,示意这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不得已,苏王氏只能先咽下这口令她浑身不舒服的恶气。气苏倩丹的混账行为,也气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的混账!站在原地许久,只为平息自己升起来的怒气。 一踏进双喜阁,就听见女儿尖锐的嘶吼声,还有翠儿的求饶声……整个院子似乎乱成一团,只是院子里战战兢兢跪着的一众奴才们垂着脑袋,那般整齐。 “哗啦——” 瓷器破裂的声音在苏王氏听来堪比天打雷鸣,不知为何,这声音叫她莫名来气。好像身上的血液顿时冲向脑子里,气得她三步两步就走进双喜阁主屋,目无旁人的盯着苏倩丹并向她走去。 看着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的母亲,苏倩丹呆呆的不知道做何反应。以至于苏王氏一巴掌下去还不知道要不要向苏王氏行礼,脸上的疼痛顿时唤回苏倩丹的理智,看着苏王氏,眼泪成串掉落。 苏王氏气得大口大口喘气,红着眼眶,身子也因为气愤而抖,“你这该死的家伙!出府未曾无我说,偷偷摸摸的坐着庶女的马车出去丢人!你娘——我生你育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如此不自爱!小小年纪就去坏家里名声的!该死的!自己的身子也不在乎,你自己说,是不是非要死在外头才好!你说啊……” 第132章:南云村,书信来 苏王氏气得大口大口喘气,红着眼眶,身子也因为气愤而抖,“你这该死的家伙!出府未曾无我说,偷偷摸摸的坐着庶女的马车出去丢人!你娘——我生你育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如此不自爱!小小年纪就去坏家里名声的!该死的!自己的身子也不在乎,你自己说,是不是非要死在外头才好!你说啊……” “娘,我好疼……” 苏倩丹捂着脸,话里的疼不知道指的是被打的脸还是其他。 苏王氏愣了愣,毕竟身为母亲,在盛怒之下,看见女儿这么虚弱的一面还是忍不住的心软。反过来一想,女儿做出这么不知羞耻的事情的确让她气急,在两者的矛盾之中,苏王氏闭着眼睛深呼出一口气。 再睁眼时已经平息了前一刻高亢的声音,虽然怒火不至于完全平息,可相对而言还是好了许多。苏王氏勉强笑了一下,“你告诉娘,你可是与男子做了那种事情?”虽然她已经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了,但是还是轻易听得出她话里的恼意。 是!我是做了那种事情,可也不是我愿意的。苏倩丹愤愤的,但是这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要她怎么说?只得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了。 “你说啊!”苏王氏气急败坏的催促。她此时是害怕的,害怕苏倩丹回答的话是她不敢想的。 苏倩丹凄凉地仰头,晶莹的泪水滚落,好不凄惨,“娘……” …… “你这该死的,你是要气死我吗?你还未及笄啊你!你以后还想不想要嫁人了!”苏王氏斯歇里底的叫骂,她为了女儿以后的风光筹谋了大半辈子,居然就毁在女儿的不自爱上了。 这都是她的心血啊! 她好像可以听见她的心破碎的声音。 翠儿脸上被苏倩丹挠出两道见血的伤,火.辣辣的疼痛,身上被打得疼了,她便哭。咸咸的泪水浸疼了见血的伤,更疼,便哭的更欢了。 一面是被打的疼,一面是害怕。这件事情毕竟是她参与的,害怕被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不!她完全按照大小姐说的去做就可以了。回想九天在她的脖子上敲的那一下至今又酸又痛,只要在夫人怀疑她的时候将伤口露出来就可以了。 她不用怕的。 翠儿慢慢的收回她的泪水,剩下不成声的哽咽。 …… 却说元策提起离开的时候,苏心研也说要离开。白墨然虽然奇怪,但也只能随着元策一并离开——如果他知道元策会与苏心研肩并肩走了好一会的话,肯定会愿意再面对慕容成洋一会的。 而二人肩并肩走着,并不代表二人有说话。 苏心研无奈于元策故意放慢脚步跟着她的节奏,并且手臂故意与她的肩膀靠着。东宸民风虽然开放,可也不是世子你这样用的!于是,下了楼梯之后苏心研直接开口:“世子,你既没有话要与我说,为什么要跟着我?” 身后的白墨然停了脚步,有一种即将要听到“大实话”的预感,莫名就有种要笑的感觉。 元策转身正对着苏心研,看着苏心研的脸抿嘴,耸耸肩,一副无辜的样子,“本世子哪有跟着你?你该说你在跟着本世子。” 元策看着她的时候,她亦是在看着他,听他这么反驳,苏心研也没什么惊讶。直接回了一句:“世子说的很有道理,那臣女就不跟着世子了,世子请便。” 元策本就是一个难以捉摸的人,至始至终给她的感觉就是难以捉摸,所以才会一直不愿意接触元策。 以为她会讽刺几句,不料她直接就回了他,弄得好像是他无理取闹一样。不置可否的偏过头,不再去看苏心研一眼。 看到楼梯上空空如也,元策缓缓皱起眉头…… 白墨然呢? 再回头,苏心研已经带着自己的两个侍女往外走了。 不多时,马车已经被牵到苏心研的面前。一手攀住马车车壁,另一只手压于九天的手,苏心研往马车内钻。 脑袋才钻紧马车,看到马车里的东西,苏心研就是一愣,随即蹙起了眉头。下一刻已经恢复自然的进了马车,若无其事。 而马车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白墨然。 白墨然笑嘻嘻的没个正经样子,星辰般闪耀的眸子映着苏心研,莫名其妙的夸了眼前这人一句:“苏家大小姐真是有趣。” 应该是听到了马车里有不应该出现的声音,九天察觉不妥,便伏在车窗冲着在车里的苏心研问道:“小姐,需不需要奴婢进马车?” 苏心研眸光在传来声音的车窗移开,转而看着莫名出现的白墨然,答道:“不必。” 白墨然耸肩,“有时候你很有趣,有时候又跟元策那家伙一样无趣。但是总结起来,我还是很喜欢你的。小丫头,要是你以后没有男子愿意娶你,你干脆就到逍遥谷来吧。” 苏心研瞪了他一眼,什么叫没有男子愿意娶?说的好像自己没人要一样。还有,一开口就是逍遥谷,他倒是不怕自己知道他是逍遥谷的谷主…… 似乎是看出了苏心研的心里话,白墨然扯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来的扇,风度翩翩的挡住自己的嘴,“别说是一个你,就是再来一个,我也养得起你。” 苏心研闻言就是一笑,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睁着大大的眼睛讽道:“白公子,我身上的一身衣裳就需要几百两银子,一个逍遥谷,该有多少套衣服可以给我换呢?并且,还不止一个我……” 苏心研回到府里已经是未时,府里的人还是如同以往一样,该如何如何,并没有将她这个在府里不得宠的小姐放在眼里。 在未时末,苏心研才得知一件在意料之中又在意外之外的事情——三小姐苏雨欣水性杨花,未及笄就跟男子搞在一起。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轻荷嘴快地讽刺了一句:“真好笑,明明是二小姐失身,倒是三小姐名誉受损。” 和她一样在屋子里伺候的还有九天和乐含,而将这个消息说出来的是九天。 “亏得苏王氏心儿大,将事都推到三小姐身上了。三小姐也是苦命,无端顶了这个臭名声。她又是庶女,以后的日子可就难了,有哪个男子愿意要她?”九天表示看戏的人永远不嫌事大。 九云手里握着一只手指大的信筒走进来,在她常年冷漠的脸上意外的有了笑意,进了门直直走向苏心研。后者抬起头看她,见她一改以往的冷漠有了浅淡的笑容,心道发生了什么好事才会让这小妮子喜成这幅样子。 九云一面伸手把信筒递给她,一面解释:“这是连卿送来的信。官府有消息传来,赈灾队伍并未全军覆没,有两个幸存的人被去救助的官兵发现了,已经送进京城了。” 连卿在几天前就去了凉山,大抵是在前天夜里就到了凉山。凉山——正是赈灾队伍出事情的地方。 苏心研已经将信筒拆开: “凉山底,南云村,农户家,公子身子不爽,一切安好。 以主子安排所行。” 白色的宣纸一段捏在苏心研手里,捏着宣纸的苏心研缓缓露出一抹笑容,笑容慢慢扩散开来。 乐含知道连卿这信上大概会写些什么事情,有些心急的凑上去,只是她不怎么识字,凑近了看也看不明白上边究竟写了什么。挠了挠额头,讪讪缩回脑袋。 苏心研见面前的脑袋缩了回去,失笑,“怎么回事,只看一眼就看清了?” 乐含嗔怪地看了苏心研一眼,泄气地扁扁嘴,“小姐莫要取笑人家了,别说只看一眼,奴婢就是看了许久也不一定看得懂上边写的是什么。” 苏心研抿嘴,眼带笑意。这封信带给她的消息让她感到喜悦,小妮子的话也只觉得好笑得紧,“那我给你说说上边写了什么?” 乐含点头。 “呵呵,你们瞧瞧……”苏心研笑着对另外几人说,“从今儿起,你们都好好给我看书,不懂的就来问我,虽然不需要你们四书五经琴棋书画都懂,但好歹也要知道书信上写的是什么。不过,如今识字的,就要在琴棋书画上挑一样学好。”而不识字的就学识字,识字后再学琴棋书画…… 九天一听,猛的就站了起来,身手敏捷的往外窜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九云转了转眼珠子,面不改色的退了两步,然后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离开。轻荷也在苏心研不远处准备离开。 “站住!”苏心研轻声命令。 乐含一副懊恼的样子,她好像害了大家。 众人齐齐停下了脚步,泄气的皱眉。 “谁都不许动。”苏心研又添了一句。 众人齐齐叹了一口气,对于临时逃出去的九天感到羡慕嫉妒恨。 苏心研坐在石榻上,给众人说书信上写的是什么。 末了,苏心研又道:“这些天开始轮流去打扫墨竹阁,务必要让哥哥刚回来的时候有地方可以住。” 如今苏心研之所以会如此肯定,不止是因为兄妹之间的信任,还有来自凌肆名下的百晓生。 就在小年的第三天,苏心研就见过凌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在凌肆手下的百晓生得到确切的消息。所以,连卿就受得到确切消息的苏心研的命赶往凉山。依照百晓生提供的地方寻人。 而今日,是正月十一。 第133章:宋氏求娶 翌日,旭日高升。 京兆尹夫人宋氏早早就登门而来,随行的不仅侍候她的人,还有京中有名的林媒婆子。当然,还有两担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的红箱子。 京兆尹夫人宋氏一直是爽快性子,与苏王氏没说两句话就直奔主题——为子求娶府中二小姐。 二小姐正是苏王氏所出的苏倩丹。而子,自然就是宋氏的亲子宋铭了。 当宋氏说要求娶苏倩丹时,苏王氏脸上闪过不自然。她算是知道苏倩丹一直不肯说出的名字是什么了——分明就是宋铭。这让苏王氏气得不轻,却又无法发作。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她还不知道让苏倩丹难以启齿的人是谁,那她也太失败了。 苏王氏怎么肯将女儿嫁给一个名声狼藉的人?当即就回绝了。只道苏倩丹如今年纪尚小,还未想婚配的事情而回绝。 然而,这个答案并不足以成为宋氏会退步的理由。直接说如今年纪不可,也可以先订婚,交换生辰八字,等到苏倩丹及笄时再成亲。 话到这里,苏王氏不得已搬出苏倩丹已经与人有了指腹为婚之名的未婚夫。 “夫人,您也不用那这么幼稚的话来堵我了。谁不知道,贵府二小姐从未有过婚配啊!即便是有,那也不是交换了生辰八字,留下物什以做证物的婚配,做不得数。”宋氏撩着眉头直截了当的开口,别说是她清楚苏倩丹没有婚配,就是苏倩丹身上还有一个背景强硬的嫡姐都未婚配,哪里轮得到她? 都说是话到嘴边留半句,她这样也算是留了半句了……宋氏如是想道。 “哼!夫人,您也别为难于我。您想想,府中女子不仅二丫头一个,二丫头身上还有一个嫡姐,如今也未有婚配。要是嫡姐尚未婚配,本夫人就直接将二丫头的婚事敲定下来,指不定人家怎么看我呢!同为诰命夫人,夫人您一定是懂我的。”苏王氏苦口婆心,表面上是宋氏为难了她不知如何是好,实际上是恨不得将宋氏连同她带来的人和东西一并揉成团扔出府了,免得脏了她的眼。 宋氏气鼓鼓的将茶盏放在桌上,拧了拧眉头,在衣服一侧捏了丝帕出来,看向苏王氏轻声道:“夫人,实在是我儿这些天总吵着要我来提亲,二小姐于他来说是一见钟情,整日关注着。虽说我儿以往的作风不好,可是昨儿个回去,就将几个通房给撵走了。这可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呢!” 苏王氏压着气愤趁宋氏不休息的的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去他的一见钟情!去他的通房!还好意思说通房?既然知道你儿子那手指头都掰不过来的通房,那为何要来祸害我家宝贝女儿? 见她不语,宋氏以为她这是动摇了,便眼珠子溜了溜,临时决定将昨儿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其实,昨儿个我家铭儿而已经全都跟我说了,说他与贵府二小姐已经发生了关系,他也许诺会给贵府二小姐一个满意的答复。” 她以为这是双方都心知肚明且都接受了的事情,岂想到同是三品官以上且同为诰命的苏王氏,看不起这庄婚事。 她虽然知道自家儿子品行过不去,但是自家身份足以弥补儿子品行不正的缺陷。却偏偏没有想到自家身份在苏王氏看来根本不算什么。 二者在官阶品级上虽然差不多,但是权利地位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比如:礼部尚书虽然和安国侯的关系不和气,但是有苏卫鸿和苏心研兄妹二人的关系在,就一定是有关系的。单凭这一点就是没有大的身份地位的宋京兆尹遥不可及的。 宋氏的话可算是直接踩在了苏王氏的伤口上了,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儿,立即就炸毛了,瞪大了眼睛驳道:“宋夫人可不要胡说八道!二丫头知书达理得紧,哪里会去做这等不知礼义廉耻的事情!贵府公子说的,一定不会是二丫头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王氏原只是想说苏倩丹不会做越矩的事,可是一个不知礼义廉耻已经叫宋氏脸色变得难看。 这不是在说宋铭——自家儿子不知礼义廉耻吗? 宋氏没好气的喘了两口气,冷笑道:“尚书府的茶水也不是这么容易喝的,不过是孩子之间情投意合本夫人才想成全了他们,苏夫人张口闭口就是我们铭儿的不是。如果苏夫人不愿意将二小姐给我们铭儿为妻直说就是,何必拐了十来八个弯诋毁我们铭儿?说句不好听的,二小姐已经和我们铭儿发生了那种关系,一个失了身子的小姐,就算是身份再高也没人愿意要了吧!哼!” 都说宋氏大大咧咧逮谁说谁,这会苏王氏算是见识到了。不过,这话也说得她怒火中烧,宋氏说话不给自己留半点余地,也实在是愧为命妇了。 说话一向厉害的苏王氏被如此粗鲁的话气得不轻,只是如同市井妇人一样叫骂泼皮的做法她实在是做不出来。要她与宋氏在府里对骂?她做不出,就只得咽下气,直呼送客! 宋氏被赶了,也不生气,反倒是冷笑着让自己的人收拾妥当离开。在她看来,一个苏倩丹娶了也就娶了,不能娶也就算了,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罢了。再者,自己儿子和苏倩丹比起来,同样是发生了关系的,吃亏的只会是女儿家,不会是自己儿子的。 打定主意,宋氏笑着带着人离开,哪里有半点犹豫? 无端吃了一肚子火的苏王氏怒气冲冲的往浮曲楼钻,听说还将主屋里的两个价值不菲的花瓶给摔碎了。 对于苏倩丹失了身子一事,苏王氏哪里敢和其他人说?就连当家的苏利华也没有透露一个字,更别说是老夫人了。只准备自己掩了这件事,慢慢筹划。 可是宋氏来提亲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就是苏王氏在府里只手遮天也抵不住流言。又不愿将事实说出去,就直接将所有脏水推到苏雨欣身上,只说那日私自出府与男子见面的人是苏雨欣——失了身子的不知廉耻的人也是苏雨欣。 老夫人或许是对苏雨欣失望了,听到这消息也只是冷漠以待,仿佛那人并不是自己的孙女。她让苏王氏安排将苏雨欣送去佛寺长住,免得脏了她的眼睛,也坏了苏府的清白。 老夫人提起这事的时候,苏王氏倒像是个慈祥的母亲,直接拒绝了,说是苏雨欣年纪小,不能去清寒之地受苦。还是让她在府里养到大一些了,嫁到远处当个普通人家的正室,也算是不亏待她了。 介此,老夫人说苏王氏太过仁慈了。 而更加无辜的苏雨欣,至今仍被关在自己的院子,一日三餐倒是照常,只是被看守得更加紧了,连半步也不得出院子。 近身的侍女们才知道苏雨欣的怒气是如此阴远绵长,莫名被糟蹋了名声的事情犹如最后一根稻草,压断了这个小女孩紧绷着的神经。挨骂已经是常事,摔东西打骂侍女更是家常便饭,众人是有苦说不出。 赈灾队伍内幸存的两个人已经恢复过来了,目前就在官府里住着。而据此二人所说,凉山山地有两三个村子,当时有村民要去山上捡食路过,将他们二人或许更多的士兵救了去。他们于凉山底金山村休养了几天,因为伤势不重,就想着去寻找是否还有生存的人。恰好就遇见了去寻找他们的京城来的派兵,于是就随行回京了。 皇帝得知苏卫鸿有生还的希望,喜不自胜,当即派人前往凉山底,务必寻到苏卫鸿的人——活要见人,死了的话也要见到尸体。当然,相对镇北大将军的噩耗,皇帝更加愿意听到苏卫鸿生存的消息。 将军府的修葺并没因苏卫鸿的噩耗而停工,这其中自然是少不了皇后和安国侯的安排。原本也只是翻新,又因为一些善后工作而托了几天。正月十七这日,负责将军府修葺的队长才到尚书府,亲自与苏心研报告说将军府已经竣工了。 将军府竣工,里边定然是没有什么家具装饰的,一切还需要苏心研去管。 之前苏卫鸿击退漠北人班师回朝之际,便得到了皇帝的不少赏赐。躲过了苏利华等人想要将赏赐占为己有的念头,赏赐都放在了墨竹阁的库房里,而钥匙存在苏心研这儿。 打刚得到的时候,苏心研就想好要将这些赏赐全部移进将军府的。如今将军府落成,这些东西也应该全部移进去了。 除去皇帝的赏赐,苏心研还将自己库房里以及苏卫鸿库房里的贵重物品全部列进搬到将军府的名单里。这么算下来,东西也不少了。 第134章:察觉不妥 苏心研且听说苏倩丹头两日绝食了,一点东西都不肯吃,也将自己关在了双喜阁不肯出来。到了第三天,苏王氏沉着脸进了双喜阁,一个多时辰后再出来就脸带笑容,连带着苏倩丹也恢复如常了,和以往无异。 这种情况下,不论是谁都会知道一定是苏王氏对苏倩丹言传身教了一番,否则前一刻还在闹绝食的人不会这么快就恢复正常。 而身为祖母的老夫人,也实在是有将苏倩丹放在心里面疼的,一听苏倩丹绝食了两天,心疼得将福瑞阁里的好的吃食都往双喜阁搬。每天也必定有一两次去双喜阁看苏倩丹,若不是老夫人已经有了一定的年纪,经不起大的折腾,想必让她一天三餐给苏倩丹做了喂其食用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作为父亲的苏利华倒没什么表示,只是尽到了表面的态度——他的精神状态也不怎么好,恍恍惚惚的。因为苏利华的状态不好,苏王氏颇为体谅,一面照顾苏倩丹还要一面照顾苏利华。几天下来,人都瘦了一圈。 苏利华为何会精神恍惚?自然是因为睡得少了,精神便差了。 曼陀罗粉一事,苏利华的身子也好似不如从前了。其中最有感触的非洼紫莫属,说是苏利华夜里咳嗽不断,经常是到了三更半夜的还难以入睡。而她又怀孕在身,受不起苏利华这么折腾。这些话,洼紫常常与同为姨娘的柳姨娘说,不过苏心研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提到洼紫的身孕,苏心研便觉得十分好笑,已经是凑巧到了极点的事儿居然也真的发生了:那日事发,苏利华在其书房内腹痛难忍,众人闻声便齐齐赶过去,身为姨娘的洼紫就被挡在了书房外。苏心研指着洼紫的肚子说里边有孩子,还经府医证明的确怀有孩子。却不知府医早就被苏心研收买了,苏心研说的府医便照做——她说洼紫有孕,洼紫便有孕了。事实上,在那晚事情发生之后,府医找上了苏心研,直言洼紫的确是怀了孕的。 真正怀孕和假怀孕二者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就比如怀孕的反应:洼紫这些日子孕吐严重,经常是吃不下半点东西,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这些事传进了苏心研的耳里,她倒没什么感觉,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仿若这本不干她的事。 只是她在看书的速度也快了许多,一本书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也读得津津有味。苏心研偏爱《吴起》一书,此书都看了许多遍了也没失了兴趣。 值得一提的就是苏王氏之前提过要给苏心研请教习姑姑的事了,小年过后大宴小宴不断,事儿多人自然也就忙了许多。苏王氏亲自去了听雨阁,只为跟苏心研说那为她们请好的教习姑姑已经空闲下来了,经过她和那为被称为“玉姑姑”两人的敲定,时间也被定下来了,就在正月二十五开始。 苏心研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只道是全凭苏王氏做主即可。 这日苏心研去了安国侯府一趟,回来时已经日落西山。马车就停在府前,扶着素雪的手下车后站定,就见到一名穿着碧绿色衣裳的丫鬟面对面的走上来。因为看上去不像是尚书府奴才们的装扮,苏心研不由得留了个心眼。 那丫鬟大概是不认识她的,只是看苏心研的衣着可知这是位小姐,便有礼的向她行礼。而后也未停留,直直向前走去,在人群里消失了。 丫鬟行礼之际,苏心研眼尖的看到一个看门的小厮立于门内,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类似纸张一样的东西,而那小厮正要往右手边走去。 “跟上去。”苏心研头也不回的吩咐身后的九云,而她则是带着素雪回了听雨阁。 天已暗了下来,到处是一片青绿色,何处喧闹声一过,已然亮起了灯笼。 当天苏心研正在用晚膳的时候,九云手里攥着将封用书封包着的书信进来,面色不善的将她所见到的全部说出。 苏心研静静的听完,待九云捏紧了拳头深深呼出一口浊气之际,才冷笑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勾起唇,“我还道为何会半封请帖都无,原来是这样的弯弯道道。枉我这么些日子过去了才知道内因……啧啧……” 她接过九云在一叠厚厚的书封里随意抽出来的两封,手脚麻利的拆开来看。一封是未写日期的来自大理寺少卿之女张晓迎的,意思大概是邀她“明日”潘湖再聚。 另外一封,是来自直隶总督府的,落款的日期是正月初三,写这封书信的是罗笑。那个罗独罗大人唯一的女儿,也是罗独曾提起许给苏卫鸿的宝贝女儿。帖子上有这么将句:研之兄为吾所倾,研之兄为国之将。将军立于千尺顶,闺中会语解思苦。 而其它,则是说邀请苏心研“明日”来直隶总督府,二人好说说话云云。 书信中的这些“明天”,也早已经过去了。 轻荷的目光看着桌上的被拆开的书信,有些不可置信的摇了摇脑袋,又扁了扁嘴,手肘去撞旁边谷雨的手,“是不是说,苏王氏扣留了原本要送到小姐手中的请帖?” 谷雨颇为无奈,事情已经明摆着了,轻荷居然还问这种问题。无奈叹了一口气,看了苏心研一眼压低声音回答道:“是啊是啊!”说完,她便觉得气愤了,“这夫人也忒不像样了,怎么可以将给小姐送来的请帖藏起来呢?这让别人怎么看小姐?” 这下子,轮到轻荷对谷雨感到不屑了,“你傻呀,苏王氏和小姐本来就不对盘,会这么做也是没什么意外的。只不过她也太缺德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过,我们也尽可以放下心来,小姐可不是那种会被人欺负了的人。小姐那般聪明,她定然会让苏王氏好看的。” 再回头,苏心研正盯着桌上的纸张出神。 半晌,苏心研才将九云将纸收起来,而她则是继续用膳。 用膳罢漱口后,苏心研坐在石榻上,小几上笔墨纸砚,正襟危坐,提笔落墨。待要说的话写完,第二张纸末还有几行空行,略一思索,苏心研再度提笔。 望罗姐姐仔细千万千万。 心研落笔。 而后就是时间。 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之后,苏心研将纸叠起来,接过侍女递过来的书封,将叠好的纸放了进去。封被定住又做了标记后,苏心研才将其交给九云,吩咐她去将这封书信送到罗笑手中。 接下来的两天,尚书府难得的清净,养病的养病,照顾的照顾,府里的人转来转去忙碌,却都是不关苏心研的事的。 她再一次窝在她的院子里,书读得累了,就将她的琴搬出去弹几首曲子,或者是拿了剪子在院子里修剪的几盆植物,悠然自得。 这两日尚书府的清净并不包括听雨阁,或者是说不包括苏心研的丫鬟们。将军府已经竣工,人手不够,九天和九云二人几乎成了男子,连同皇后派来的几个人直接抗起布置将军府的任务。 正所谓能者多劳。 这话是苏心研跟她们说的,能者多劳。九云话少,没有半个反驳的字就应下了,在她看来,主子的命令是不可违的。虽然“主子之命不可违”也是九天所认为的,但是她生性活泼,话多,花样也多,苏心研安排给她们二人这个任务的时候,这小妮子还故意穿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男子衣服,在听雨阁逗笑了一众丫鬟。 九云和九天负责将军府的布置,素雪就负责将要搬去将军府的东西清出来。 在清理苏心研房里的几个箱子时,素雪忽然看到了一个精致的用花木做成的盒子,打开一瞧,看了个仔细之后立马给合上了,抱着盒子跑去找苏心研,“小姐!小姐!红玉……” 看着平时稳重的素雪一惊一乍,苏心研失笑,叹了口气接过素雪递过来的盒子。盒子一过手,便觉得一片暖和。 正月天冷,今年还暖和点没有下雪,这盒子过手就是一片温热,跟熄了火的手炉一样。 只是这盒子的奇特,就叫苏心研将没扩散开来的笑容吞了回去。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这样的盒子?不是自己的吗?那为什么素雪是抱着这盒子从内屋跑出来的? 这个是她的,只是她不记得了。苏心研肯定的想到。既然是自己的,那当然可以打开看了,于是,苏心研掀开了木盒盖子。 一块颜色鲜艳欲滴的玉,正如素雪所喊的红玉,只不过这块玉上的红跟能掐出水来似的漂亮,就像是——献血。玉呈圆盘状,中间是被磨开了的,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整块玉跟浸在血里泡过一样,颜色均匀美丽。 这的确是苏心研的东西,也是苏卫鸿给她的。只是当初玉佩的颜色没有这么深,此时的玉佩跟浓浓的鲜血一般无二。 饶是苏心研,也难得看痴了。漂亮的玉她不是没见过,但是颜色如此妖冶又这么精致的玉佩极为少见。更奇特的是,这玉佩的颜色越来越深。 如果不是玉佩的颜色变得厉害,素雪也不会一眼认不出来。 “岂是红玉?这名为血玉。凤凰血玉……”苏心研淡淡开口,从心里莫名生出一股熟悉感,好像在某个时候她也曾经以这样的姿态得到过这枚血玉,但是从心底里生出来的熟悉感叫她来不及抓住就已经远远飞走。 第135章:罗陆氏的不悦 “岂是红玉?这名为血玉。凤凰血玉……”苏心研淡淡开口,从心里莫名生出一股熟悉感,好像在某个时候她也曾经以这样的姿态得到过这枚血玉,但是从心底里生出来的熟悉感叫她来不及抓住就已经远远飞走。 越是想要抓住那一抹熟悉感就越是抓不住。 “凤凰血玉,凤凰……”拿着哥哥给她的这枚血玉玉佩,苏心研自语道,右手手心是玉佩,右手拇指在光滑的玉佩上磨动,目光一动不动,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素雪见状,紧拢着眉,退后一步,抿嘴不语。 正月十九—— 苏心研在将军府竣工后第一次要去将军府,当然,将军府除了没有仆人之外,所有东西一应俱全。东西是这几天苏心研让人搬进来布置的。 还有一些是皇后和安国侯那边的人搬来的,说是堂堂将军府不能太寒酸了,搬进来的也尽是贵重之物。 当然,如果这是在“苏卫鸿可能还活着”的消息传出之前,皇后定然会为了苏心研而选择让将军府荒废下去,毕竟睹物思人,将军府也是可以用来思念苏卫鸿的存在。 苏心研在尚书府出来,因为距离将军府尚远,所以她是让人备了马车的。梳妆装扮好后,苏心研正准备出门,还未走出后院,就被府里的一个丫鬟拦了,禀告说是直隶总督夫人和护国公夫人来了,指名要见她呢。 直隶总督名为罗独,在几年前才提上的官位。总督这个官位也是当今皇帝第一次提出来并且实施的,本来就是为了牵制丞相等大臣,在两年前就兼北洋大臣,皇帝就有意提拔,时不时将一些权利赋予于他,权势更重,与丞相、领侍卫内大臣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罗独一生只有一妻,无妾。其妻姓陆,是世家子女。二人育有一儿一女,女儿名为罗笑。相貌平平却胜在礼仪周全,声音婉转如黄鹂般悦耳。 苏心研一身素色上衣配着淡粉色罗裙,上好的游光锦衣料使她轻而易举就能够得到他人的注目。在腰间系了一条碧色的双面牡丹花玉佩。由着天气较冷,苏心研还披上了一件厚实的貂毛披风,浅色的披风与她衣服相配。 丫鬟说,直隶总督夫人和护国公夫人在前厅坐着呢,夫人在哪儿待客。 苏心研不疾不徐的带着两个丫鬟往前厅去。 直隶总督是一品官,其夫人又是诰命夫人,是丞相夫人这般人的品级。相对于苏王氏来说已经是需要奉为上宾的存在了。护国公夫人官阶自不必说,爵位一起,品级还逃得了吗?因而二者一到,苏王氏当即放下手头的事匆匆到门外等着。 亲自接待。 护国公夫人高氏和直隶总督夫人罗陆氏二人是闺中密友,自小长大的情义。进了尚书府被迎进前厅,二人相邻而坐。而身为东道主的苏王氏,则是坐在二人的对面。 没过两句客套话,罗陆氏就指名要见苏心研。苏王氏也不知道为何忽然要见苏心研,犹豫了下还是遣人去请苏心研过来。 略听见屋子外边的嘈杂的声音,罗陆氏便警觉的竖起耳朵来,想听听是不是苏心研来了。 护国公夫人高氏察觉到罗陆氏的动作,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跟着罗陆氏将茶盏放下,伸长了脖子往外头看。 帘子被人撩起,进来的正是苏心研。 瞧见进来的是苏心研,罗陆氏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苏心研出落的真是美丽。不论是谁,都会喜欢美丽的东西——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因为罗陆氏和高氏二人坐着的地方显眼又无遮挡物,苏心研刚踏进房内一眼就看到二人,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的往里边走去。轻盈的脚步停下之时,苏心研已然站在罗陆氏的右手边。 苏心研屈膝,轻声道:“心研见过二位夫人。” 罗陆氏来,她并不惊讶,只是惊讶于护国公夫人也会同罗陆氏一同前来。亦或是说,她惊讶于罗陆氏会找护国公夫人随她前来。 苏心研垂着脑袋行礼之际,护国公夫人高氏便打量起这个常被护国公老夫人,也就是她的婆婆挂在嘴边的人物。 想到自己婆婆,高氏就忍不住笑了笑。别家都是需要打通好自己和婆婆之间的关系,自己的婆婆可不用,性子好又通情达理,是个极明事理的人。不过这也是让人奇怪的地方,婆婆的眼睛有多尖、看人有多准确她是知道的,这么个美人儿竟然也难得得到了自己婆婆的认同。 “真是个出巧的美人儿,快起来吧。”高氏出声,脸上带着笑意,但这笑意却带着三分狡黠,好像知道了什么秘密一样,“今儿天冷还让你过来,实在是因为我与总督夫人难得来一趟,总得见见大小姐。” 苏心研起身后又对苏王氏福了一礼,她不会在外人面前失了该有的礼数。听高氏这么说,知道她说的都是客套话,做不得真,便腼腆一笑,状似不好意思,“能够见到二位夫人的面,也实在是我有福了。别说今儿个天冷,就是心研身子不舒服,也会巴巴赶来的。” 罗陆氏哼了一声别过头,就好像是苏心研的话不对她的口。 高氏看了罗陆氏一眼,又看向苏心研,“你这丫头说话真甜,大冷天的,倒叫我跟吃了蜜一样。府中的小姐都是有极好的教养,大小姐为长姐,长姐如母,尚书夫人轻松了不少吧!” 苏王氏当即一笑,虽然那笑容看上去有些勉强,目光含着慈爱看着苏心研,嘴上夸道:“这丫头从小就让人省心。又有皇后娘娘的指点,教养自然是没得挑的。如果其他丫头也有她的一般自觉,我也就可以省心了。” 从小让人省心?苏王氏都想要给自己一巴掌了。打苏心研小的时候,她就一直想要出手将苏心研处理掉。可是怎奈她命大,那么多回都没死成。 这话是真是假,心中有数即可。高氏的眸子在苏王氏的脸上掠过,毕竟是继母,也不可能做到跟亲生母亲一样。高氏再看向苏心研,心道这大小姐也是颇有能耐,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成长成这般。 “大小姐的礼仪可算是极好的,大概连公主也不肯多让了……”高氏抿嘴。 “哼!如若是有极好的教养,哪里会做出让人气得压根痒痒的事儿?”罗陆氏不悦的看了苏心研一眼,好像是看到了厌恶的东西,只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这说要见苏心研的也是罗陆氏,怎么这会倒像是故意挑刺似的。和她亲密如高氏也不知她这么做意欲何为。 相对于罗陆氏的怒气,苏心研就显得无辜多了,睁着水灵的大眼睛抿嘴,看起来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 事实上,这种情况下她也理应是这个样子。 苏王氏眯着眼,她忽然觉得她看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了。罗陆氏的不悦不像是作假,更何况她也没有必要作假。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刚罗陆氏指名要见苏心研时没什么表情,虽然那个时候脸上没有消息,但是也绝对让人想不到罗陆氏会是这个态度。 苏王氏捏着眉头,不解的目光好容易在罗陆氏脸上离开,就迫不及待的看向苏心研,后者愣在原地,微张着嘴,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夫人,不知道大丫头做了什么让夫人如此生气的事?”苏王氏试探着问话。 哪里料到罗陆氏冷笑着看向苏王氏,冷声道:“劳烦夫人去将贵府老夫人请来,我倒是要看看,尚书府贵重到哪种程度!苏大小姐的所作所为究竟合不合理?” “这……”话音刚落,苏王氏就不赞同的将要反驳出声,就被高氏抢了话,“秀秀!这可是不妥的,难不成你是因为一件小事就要叨扰苏老夫人吗?即便是你真的想要见苏老夫人,也得我俩亲自拜访才是。” 秀秀正是直隶总督夫人的名字,其全名为陆秀秀。 亲自拜访可就远不同于要苏老夫人亲自来前厅一趟了,苏王氏也觉得这可行,要她在请老夫人来和带二人去福瑞阁二者选其一的话,她必然会选择第二者。 因为高氏的话,苏王氏又没有反驳,一行人便来到了福瑞阁。只有苏心研一脸莫名其妙,向福瑞阁走去的路上,别扭的拧着眉,看起来就像是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样一个姿态,好像是在紧张。 苏王氏时不时去看她,每每都是冷笑,暗道你也有今天。 事实上,苏王氏根本就不知道没有提前下帖子的二人来尚书府究竟有什么事情,如果说是故意来找苏心研的麻烦的话,未免太过牵强了。 第136章:家戏 福瑞阁内—— 苏老夫人对于直隶总督夫人和护国公夫人二人能够同时登门拜访持高兴的态度。她觉得这是让她脸上有光的事情,所以态度很好的与二人在福瑞阁里说话,看上去就是一幅和谐的说话图。 然而,罗陆氏会来福瑞阁并不是为了跟苏老太闲磕的,而是因为苏心研这个人。 “老夫人,本夫人还是想要知道一件事情。”罗陆氏终于忍不住了,睨了苏心研一眼就开门见山。 论品级的话,苏老太见到她还需要向她行礼呢!罗陆氏这般说话也是给足了苏老太的面子。 原来是有事情的。老夫人略显惊讶,脸上却一派自然,“夫人请说。” 高氏总觉得今日罗陆氏不太对劲,罗陆氏往日里是个好相与的,怎么今日跟换了个人似的灼灼逼人?回想刚才,好像苏心研没说什么话,罗陆氏就翻脸了。 这就奇怪了。 高氏想不明白,又碍于在外人在,不好询问,所以压下了自己的那点好奇。 苏心研很长时间没有来福瑞阁,此时却安安静静的坐在末端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杯快要凉了的茶水,一口未抿。 苏王氏就坐在老夫人的左手边,时不时说上一句话,没有说话时就垂着眼眸,一副听得很认真的样子。 “都说大小姐最有规矩,可是这件事……我真真是气的紧,真是让我开了眼界,苏大小姐的规矩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啊!”罗陆氏愤愤道。 苏老太当即捏起了眉头看向苏心研,看到倾城的侧脸时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再回头看着罗陆氏已经是一派笑容,极为和谐的笑容,“请夫人明说。” 罗陆氏便是冷哼一声,抿了一口茶水之后,才缓缓道:“我就笑儿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事事以她为先。笑儿在去年皇后娘娘办的的赏花宴后就时不时给苏大小姐下帖子,可是,居然连半张回帖都没有收到。苏大小姐也从未给笑儿下帖子。俗话说礼尚往来,笑儿一片赤诚之心,到了苏大小姐这儿就什么都不是了吗?” 苏王氏眼皮子一跳。她就如同醐醍灌顶般了然,这事儿,有她的事。 刚才就算是她想破脑袋也没想到罗陆氏要见老夫人,就是为了这件事!她虽然知道罗笑给苏心研下了不少帖子,但是那些帖子都是被她扣下了,这事毕竟不光彩,她下意识的就给忽略过去。 哪里想到…… “罗夫人可不要信口开河!”原看着柔柔弱弱的苏心研忽然冷声道,态度之坚硬谁都看得出。 众人的目光都被这话引了过去。 罗陆氏眯着眼睛,脸上一片冷然!她还在气头上!就想要知道苏心研会说出怎样个子丑寅卯来! 苏王氏看这情况便知道苏心研这是要为自己辩驳了,如果放任她说下去的话,到时候不利的还是自己。她该先出手的!苏王氏当即笑了笑,道:“夫人莫怪!夫人莫怪!大丫头平日里被我惯着习惯了,听不得别人说她一句不好。我先代她向夫人赔个不是。这帖子的事儿,许是大丫头未收到,也许是没来得及回帖。不过我想啊,大丫头应该是未收到帖子才是,她不是那种收到帖子而不愿回帖之人。听闻罗小姐是个知书达理的,也不……” “母亲这是替我说话还是给我抹黑?”苏心研冷冷扫了苏王氏一眼。 老夫人也是冷着脸,抬手指着苏心研,目道:“二位夫人在此你还这般没有礼数!你母亲替你说话你倒是认为她在抹黑你!你这丫头怎的这么不知数?” 高氏眼珠子转了转,她在内宅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哪里会听不出苏王氏故意的抹黑?而苏心研这么说,老夫人倒是生气了。可想而知苏心研是生活在怎样的环境中,也真是难为她了。 “老夫人所言甚是!母亲说我今儿只有两岁,我也得说我只有两岁,尚未启蒙!”苏心研将茶盏重重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说出的话毫不客气。 高氏一听,暗道这大小姐也是个有趣通透的人儿。 不同于高氏,苏王氏和老夫人则是被这话气得不轻,这不是在说苏王氏指鹿为马吗?而也在说老夫人就是那个逼迫他人成认鹿就是马的人! 再看罗陆氏,她的嘴角也向上弯了弯,可看出她被苏心研的话逗笑了,极力忍着笑意呢! 苏心研冷笑的看看老夫人,看着老夫人抽搐的脸只觉恶心,“老夫人,是不是母亲说我不知廉耻我也得认了?是不是母亲说我弑父我也得认了?若是母亲将府中其他姐妹做的不知廉耻的事强加在我头上,我也得认了?” “大丫头!”苏王氏心头一紧,苏心研说“其他姐妹做的不知廉耻的事”,令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近日倩丹做的事是有多么不知廉耻,她的确是害怕苏心研将事抖出来。 听倩丹的话可知,苏心研当时是在场的,最后还假惺惺的要宋铭给一个承诺,仔细一想,苏王氏就认定这事一定是苏心研策划的!只是女儿愚昧,还傻乎乎的跳进苏心研挖的坑里。 “怎么了?母亲有话要说?”苏心研故意说,虽然是这么问,但她也没有要给苏王氏说话的时间。她看向罗陆氏,态度坚硬道:“罗夫人,我从未收到任何一人给我下的帖子!我自个儿还在纳闷,去年赏花宴前多少还有京中姐妹给我下帖子邀我做什么事情,可是赏花宴后就不曾接到一张帖子。” 说完,苏心研又故意看向苏王氏,“母亲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话颇为奇怪,她没有收到帖子,怎的去问苏王氏? 这个问题让罗陆氏和高氏都不由得深思起来,苏心研为什么要这样问苏王氏呢?其中若是没有隐情是谁都不信的。 看着苏王氏的目光也不由得覆上了打量的神色。 苏王氏面色一苦,叹道:“大丫头这是在说我没有尽好主母的义务吗?虽然我名上是你的母亲,可是事实上我是你的继母,我若是关心你,你便说我多管闲事,而未尽心关心你,你倒是怨起我来了。你还是告诉我该如何做,你才能满意呢?” 罗陆氏和高氏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疑虑,她们“母女”倒是在她们面前互掐起来了。她们,也算是看了一出好戏了。高氏冷笑,她不介意看一出别人家的家戏。 老夫人狠狠的瞪着苏心研,她是要将丑事都告诉别人不成?对方可是直隶总督的夫人和护国公夫人啊! 家丑不可外扬! “母亲这么说,倒像是我在无理取闹了。”苏心研抿嘴苦笑,“如果说母亲的关心就是把我院子里的人都换成您的人,就是我一举一动都告诉母亲您的话,那还是算了吧。而且,我可没有说您没有关心我。二妹做的丑事你我心知肚明,你替她掩着,也实打实的掩不过去!您有时间和精力让人拦下京中千金给我下的帖子,怎么不将这时间用在教育二妹上?” 苏心研说了什么? 她说苏王氏在她的身边安插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她说她的二妹苏倩丹做了丑事。什么丑事? 她说是苏王氏拦住了京中小姐们给她下的帖子。 护国公夫人高氏焉的笑了出来,“小小尚书府,竟然有这么多弯弯道道!尚书夫人好计谋!大小姐该感谢尚书夫人的,你还未及笄就教给你这么多本事!” 众人皆是愣住了,也就是罗陆氏都没有想到高氏会如此直接。好像根本就没有在意往后是否能跟尚书府来往一样。 苏王氏还未从苏心研一连串的雷鸣炮轰走出来,就被高氏一段话讽刺得恨不得土遁离开。 让老夫人愣住的是苏心研话中的一句,她说苏倩丹做的丑事……老夫人紧紧盯着苏心研,“你刚才说丹儿做了什么丑事了?” 苏心研站了起来,往老夫人走近了些,“苏倩丹与人……” “没有!”苏王氏失声尖叫,大跨了两步就到了苏心研身边,拉着苏心研的手半威胁的说:“我知道那件事情你有参加!如若全部摊牌,你也逃不了!” 可笑苏王氏还以为她有所顾忌……苏心研嘲讽,靠近了苏王氏的耳朵,说了一句什么,就见苏王氏坚硬的松开了拦住苏心研手臂的手。 “说!”老夫人瞪了多事的苏王氏一眼,急道。 苏心研再次看向老夫人,一双黑色的眸子满溢出厌恶,“苏倩丹与人发生了身体关系,早已失了身子!这事儿,老夫人不知道吧!” 高氏和罗陆氏都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苏心研说话的时候可没有压低声音,根本就没担心被她们听见。也可以知道,苏心研是故意要她们听见的。 府里谁失了身子?要是拿着这个问题去问府里的人,有一大半的人都会说是三小姐。而绝对不是二小姐。 “王氏,你不觉得需要给我一个解释吗?” 第137章:丞相夫人也知道呢 “王氏,你不觉得需要给我一个解释吗?”老夫人面色不善的看着苏王氏。她是这个府里的老夫人,苏王氏是她的儿媳,儿媳就要事无巨细的跟她坦明府里的大小事情。 就好像是在她自认为将府里的事情都知道得清楚之后,忽然有人来跟你说,你知道的都是假的。那种心情是极为恼火的。 苏王氏气得发抖,苏心研刚低声和她说的不是别的,而是:这事儿三皇子在场,丞相夫人也知道,你再怎么瞒也是瞒不住的。 但是在苏王氏将臭名声推到苏雨欣身上时,苏心研并没有将事实说出来,其实也是因为有自己的打算。 当时要离开之前,苏心研曾要求慕容成洋去调查当天在福来客栈二楼用膳的人有哪些。慕容成洋办事的速度一向很快,当天晚上就将名单给她列了出来。而在名单第一位的,就是在旁边房间的丞相夫人。 东宸最大的官夫人都知道了,你说苏王氏还能如何掩饰? “母亲……”苏王氏张了张嘴,声音发出又停了下来。她不知道她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事实上就是,三妹无辜替二妹担了这个罪名。”苏心研又嫌老夫人的态度没有她想的恶劣,当即加了一句。 除了她自己,苏心研清楚老夫人对她的孙子孙女们都是好的。其中偏爱嫡女苏倩丹。 但,如果苏倩丹已经失了身子的话,可就不能同日而语了。 “请苏老夫人在处理家事之前,先让大小姐给我一个交代!笑儿那丫头是我从小宠到大的,我可见不得她受半点委屈!”罗陆氏故意打断众人的话,将话题再度引回来。 笑话,她今日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其他的事?管他是失了身子还是以后的日子难过,可关她半点关系了? 高氏讥笑地看看苏王氏,继而又看着苏心研,莫名叹了一口气,“真是希望皇上派出去的人真的能够找到镇北将军!如果镇北将军完好无损的归来,大小姐的日子就轻松多了。” 镇北将军正是如今下落不明的苏卫鸿。官府放出话来,镇北将军或许并未出事,有可能还活着。皇帝惜才,派了人去寻找。如果苏卫鸿还活着,大概在这两天就能够找到。 老夫人被堵了个严严实实,罗陆氏将话题引开,高氏又扯上了苏卫鸿。老夫人不愚昧,知道扯上苏卫鸿是为了提醒她,苏心研还有个有能耐的兄长。 所以,老夫人不得不正视下给苏心研的帖子不翼而飞一事。又是在两位诰命夫人面前的,她不得不公正开来。 事情一开始就扯上了门房的人,两个门房的小厮被牵进了事件中。 雨嬷嬷机灵,在两个小厮被传进来之前就威胁诱.惑之下,终于是使两个小厮自愿的承认事情是他们自己做的。并强调没有人授意。 两个小厮的承认错误,使局势扭转过来,苏王氏成了被冤枉的那人。 “可真的是如此吗?”苏心研自语,顿了顿,她冷然开口:“没有主子的命令便自作主张,这样的奴才实在不应该在尚书府待下去了。这两个奴才品行如此,可见其家人也是差不多的品行。我为府中大小姐,处理个下人的权利还是有的。今儿个,这两人及这两人在府中为奴为仆的家人都驱去尚书府!永生不得为奴为仆。” 苏王氏又是眼皮一跳。 果不其然,苏心研的话刚落,二人就哭爹喊娘的求饶起来。他们为奴为仆的,都是祖上有罪或者是贫穷到只能卖身为奴的地步。苏心研一句赶出尚书府就昭示着他们以后不得进尚书府了。而被驱逐的奴仆几乎没有其他府邸愿意接纳…… 况且,还是和他们有所牵连的都会被赶出府。 “好了!”老夫人打断了两个小厮的求饶声,声音嘈杂令她心生厌烦。 两名小厮齐齐停了下来,只剩下未能收起来的哽咽,并抬头看向老夫人。 苏心研坐在椅子上,俾睨求饶的二人,尽显上位者的姿态。两个跪在地上的奴才和她的高高在上形成反比! “哎呀!”高氏忽然插声进来,“这明眼人都知道这两小厮是在为他们二人身后的人打掩护呢!别的不说,就单单是二人护主的本性,也是该奖赏的。”这赏,就需要去跟他们的主子领了…… “大小姐说的在理,这种奴才就该狠狠处罚!”刚才还和苏心研不对盘的罗陆氏说起苏心研的话来。 如果说刚才还有什么余地的话,那么罗陆氏的话可算是将说话的路都堵着了。 老夫人抿嘴,要她相信这事跟苏心研没有关系她可是不相信的,甚至可以猜测今天的事苏心研安排的——只是没有半点证据。虽然罗陆氏的态度不像是作假,高氏也全凭心意,可是今儿每一件事都是对苏心研有利的。 桌上放了一叠或是书封若是红纸的帖子,这都是两个小厮招了之后拿出来的——这些都是给苏心研的。 帖子数量之多,大概是京中的女子加起来的几倍之多。 也得是在京中的知名度高,才有可能会收到这么多帖子。 “这两个刁奴的真是胆大包天。主子的东西也敢扣下来,要是再不惩治,怕是再过不了多久就该要了主子的身份了吧。”高氏眼睛盯着苏王氏,故作叹息的讽道。 苏王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哪里听不出来高氏是在讽刺两名小厮背后的人就是她? 只见高氏又扯了扯罗陆氏的袖子,“秀秀,如今事情已经明了。笑儿给大小姐下的帖子并没有被大小姐拿到,虽然你心中气恼,却也不能与大小姐置气。府里有这种刁奴,也难为大小姐了。”高氏似乎是不说破,依旧给苏王氏留有那么一点余地。 老夫人不傻,自然是听得出高氏的意有所指,她自诩长辈,应得到别人的尊重。怎奈高氏身份比她高,就算是她冷嘲热讽她也得受着。 老夫人抿嘴,心中盘算着要如何收场。如苏心研所说,她处理两个奴才的权利还是有的,她想的并不是如何了结苏王氏扣留帖子一事,而是如何让罗陆氏和高氏不要将苏倩丹的事儿说出去。 房里静默了许久,忽有一阵细琐声,原来苏心研起身。 苏心研盈盈在罗陆氏面前行了一礼,“罗姐姐没有收到的我任何一个回应,今日夫人上门要个说法,也是情理之中。只是罗姐姐给我的帖子我实在未收到,如果不是这两个奴才招了并将帖子如数交出来,我都不知道有这些帖子的存在。对了,还要劳请夫人替我给罗姐姐道歉。” 她看向高氏,“二位夫人也是有事而来,无端叫你们看了一句笑话,还望二位夫人恕罪。” 二人哪里会听不出这是在赶人! 不过也如同苏心研所说,她们的确是有事而来,如今事已经办完,难道还要杵在这里不成? 罗陆氏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生苏心研的气,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不知道为何罗陆氏是这么一副态度,高氏无奈一笑,转头看向老夫人,“老夫人只管放心,今日在您这儿听到的不该听的,我与秀秀二人都会忘记的。您不必担心。” 不该听到的是什么?众人心知肚明。 无非就是苏倩丹的事儿了。 临走时,高氏还将手中彩玉手镯褪下,要往苏心研手上套,嘴里一直说着苏心研是个好的。 当然,苏心研没跟她拿。 无功不受禄,她可不想无端受别人的物品。 直隶总督夫人和护国公夫人离开之后,两名小厮也被带下去了。 房里的气氛压抑得紧。老夫人记恨着瞒着她的苏王氏,苏王氏记恨着把事实都抖出来的苏心研。苏心研却是半点都不在乎的。 老夫人一直盯着苏王氏,眼里满是阴戾。 这时,苏心研开口了:“二妹出事的那一天,丞相夫人在旁边的房间用膳,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当时,三皇子在场……” 她意料之中的看到老夫人惊讶恐慌的表情。 她本就有意将事情闹大,对她而言事情闹得越大对她越有利。她的目的里是要让老夫人亲口说出将苏心研送去尼姑庵。 未出阁的女子若是失了身子,便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是长伴孤灯,二是自杀。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干脆一条路走到底,做青楼女子。当然,有名望的家族就不会允许去失身的女子去走最后一条路。 对于苏倩丹来说,进了尼姑庵长伴孤灯是最好的选择。 “直隶总督夫人和丞相夫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总督夫人承诺她会忘记,可是听进耳里的话要如何忘记呢?这么说,不过是要看老夫人会如何处理而已。况且,总督夫人和丞相夫人因为身份注定了她们二人不对盘,万一她们二人将二妹的事拿来对嘴该如何是好?”苏心研继续细细为老苏氏说。 听起来的确很有道理,在表面情况下完全是她说的这样。 第138章:小心提前入土 “直隶总督夫人和丞相夫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总督夫人承诺她会忘记,可是听进耳里的话要如何忘记呢?这么说,不过是要看老夫人会如何处理而已。况且,总督夫人和丞相夫人因为身份注定了她们二人不对盘,万一她们二人将二妹的事拿来对嘴该如何是好?”苏心研继续细细为老苏氏说。 听起来的确很有道理,在表面情况下完全是她说的这样。 老苏氏不喜苏心研,可是她的身份摆在哪儿,不管如何,她都是自己的大孙女。便是她,都觉得苏心研说的不无道理。 老苏氏哼了一声撇过头,看向苏王氏,冷声道:“你说说,你有没有将我放在眼里?丹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还妄想掩掉!” 不论苏倩丹出了什么事情,都会被外人戴上一个这是尚书府教出来的女儿。这么一来,尚书府的名声不得丑了? 自己身为祖母,是苏利华的母亲,苏王氏居然还瞒着她!这才是不可饶恕的。 苏王氏苦笑,袖子掩着手,狠狠在大tui内侧掐了一把,眼里顿时就含着晶莹的泪水,“母亲,如果不是这件事太过丢人,我又岂会瞒着母亲您?木已成舟,告诉您也只会惹您生气!”况且,告诉你有用吗? 苏心研轻蔑一笑,这苏王氏倒是看得透测,知道老苏氏如今气的是什么。 茶水已经凉了,苏心研却仿若不知的喝了一口,看起来极为享受。 这种茶名为观音,入口清香,后颈甘泉,且十分耐喝。这种茶并不是东宸能够种植出来的,世界上也就北绍才有,千里迢迢运到东宸,价格自然也是不菲的。 能够在福瑞阁喝到这种茶,也是托了罗陆氏和高氏的福了。 “哼!你有理!”老苏氏愤愤地瞪着她,“你能够瞒着我,便也将事情处理好了!丞相夫人、总督夫人都知道了这事,如果不想让倩丹成为笑柄,就尽早处理了!” 老苏氏顿了顿,又道:“整日都是这些事!你这个母亲究竟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听老苏氏指责的都是自己,苏心研又在场,苏王氏不免觉得躁得慌,只想着赶紧糊弄过去好离开,不用再这看人脸色。 “儿媳知道的,儿媳会好生处理的,绝对不会让尚书府成为笑柄的。”苏王氏连声说道。 老苏氏的怒火还未下去,忽的睁眼,“所以,倩丹这些日子说是身子抱恙,也是因为这事?”想她还一天好多趟去双喜阁看她,不想人家根本就没病! 苏王氏一愣,拧着袖子,吞吞吐吐的承认了。 老苏氏就是气得用手指在虚空中指着苏王氏,张了张嘴就想怒骂几句。 苏心研端庄的坐着,手里捧着茶盏,见状就是冷笑,故意提醒道:“老夫人,您还是想想要如何处理吧!毕竟,拖得越久就越不理。” 三人坐的位置正好形成一个三角形,苏心研说话时无人看着她,只是听得清楚她说的话罢了。 老苏氏睨了她一眼,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苏心研清楚的看到她眼里的厌恶。 厌恶…… 苏心研冷冷一笑,眼里带着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冷漠,“青灯古佛还是要她自尽,老夫人应该尽早做决定的。二妹是母亲亲生的,应该下不了这个决心,一切还是要听老夫人的。” 其实她心里清楚,不论是老苏氏还是苏王氏,都不会让苏倩丹自尽的。青灯古佛虽说日子艰苦了些,可怎么说也还活着,留着命呢! “不!”苏王氏急得反驳,恶狠狠看着苏心研的目光好像要把她拨皮拆骨吞入腹中,下一刻她就转头看向老苏氏,哀求道:“事情又不紧急,还有大把的时间可是考虑,一定会有更好的办法的啊母亲!” “瞧瞧,我说的没错吧。母亲您就是狠不下心来。还得由老夫人来下命令。”苏心研淡笑。 “你急个什么劲?”老夫人冷声呛道,她就是不喜欢苏心研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好像她的身份有多么高贵似的。“不过也是,你这个人根本就见不得兄弟姐妹们好,没心没肺……” 苏心研好像不知道她的诋毁,依旧是挂着淡笑,“老夫人真是了解我。为了尚书府的名声,二妹的牺牲算不了什么。” 老苏氏被堵得一滞。 “苏心研!你闭嘴!”苏王氏忍着怒火,这苏心研分明是故意的,一句句都是为了尚书府好,她怎么会听不出苏心研是故意针对苏倩丹的? 要是再让她说下去,事情不会越来越大才怪。 被她这么一吼,苏心研只是掀了掀眼眸,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没有再开口她。 苏王氏怎么会看不见苏心研眼里的嘲讽,偏偏这个时候她只能忍着。忍下怒气,苏王氏换了一张嘴脸对着老苏氏,“母亲,丹儿是您自小看到大的,如今不过是犯了一个错误,您真的忍心让她如花似玉的年纪在尼姑庵里度过吗?” 老苏氏一滞,被苏王氏带着不由得想到她从小看到大的孙女,不由自主的软下心来。思忖半晌,最终道:“且缓缓吧,等到苏子回来,与他说说看。” 这么说的话,就代表事情仍有转机。苏王氏松了一口气,苏利华疼爱苏倩丹,应该不会舍得让苏倩丹去过苦日子的。 苏心研眼睛闪了闪,眸子滑过一抹危险。 没再说什么话,老苏氏就言道其累了,将苏王氏和苏心研请出主屋。 踏出房门,苏心研便抬头看着远方,脚步已经停下。 在她后边的苏王氏将帘子放下,转身就见到苏心研似笑非笑的在看自己。 刚才苏心研的话没有一句不是在添油加醋的,险些将事情闹大,冷笑道:“做得不错啊!丹儿算是败在你手里了。” 苏心研冷冷一笑,左右看了看,旁边无人,便也不与她做戏,直言道:“母亲过奖了。仍记得上一回,您将外男放进后院,不就是打算要让我失了身子,再受不了事实自尽么?如何?宋公子对母亲来说一定是不陌生的。” 苏王氏咬牙,苏心研这算是变相的承认这事是她做的了吧!没想到那一次自己没有得手,事后苏利华又警告她短期内不得动手,这么一拖下来,竟是让苏心研先动了手。 苏王氏双眸圆瞪,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你这个贱人。” 不料苏心研不但不恼,反而抿嘴笑了,挑起诡异的弧度。语气平稳没有起伏的说:“千万管好你的嘴,小心提前入土。” 冷漠的话音刚落,苏心研就转身离去。 “贱人!”苏王氏盯着苏心研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 顾及到这是在福瑞阁,苏王氏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但是被苏心研气得不轻,只得按捺怒火回到自己的院子。 半路上,苏王氏转头去了双喜阁,虽然气这个女儿,但是不管怎样她都是自己亲生的。 宋铭自始至终都是被利用的对象,先是被苏王氏利用,后是被苏心研利用。后来的确是吃到了美人,可是也被迫应下求娶苏倩丹的行为。 娶苏倩丹,本来就不是他愿意的。 自己母亲去了一趟尚书府,竟是吃了一肚子回来。当下,宋铭就决定不再提这事,不论结果怎么样,他都不要娶一个忤逆母亲的妻回来。 想他宋铭,虽然好色,却不是大恶之人。又是出生且在东宸长大的,国法第一条就是“孝”,别的不说,宋铭对他老子娘可是不错的。否则宋氏也不会这么疼这个儿子。 且在被苏王氏冷嘲热讽了一趟后,宋氏就在自己的圈子里将苏王氏的性子唠了一遍,又毫无顾忌的把苏倩丹和宋铭的事抖出来了。 她的儿子是男的,并且已经花名在外,多一个苏倩丹也没什么差别。而苏倩丹不同,她是女子,清白都没了还谈什么?她倒是要看看,是你苏王氏厉害还是流言厉害! 宋氏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了宋铭和苏倩丹的事,并且越传越多人知道。 直到后来,圈子里的人大都知道了。 一个个官家夫人聚在一起,可是能够无所不说的。一些不知道苏倩丹是何人的,还特意打听了清楚,然后再开始冷嘲热讽。 圈子里从来不会缺笑料,苏倩丹的这回事,成了长时间的笑料供圈子里的人取乐。 总督夫人和护国公夫人来的当天下午,苏心研让手下人去百姓中间将苏倩丹的事说出来。官家都知道了,百姓们也应该知道。 到了那天晚上,苏利华在回府之前就在与他成对立关系的官员那里听来消息。想也知道,与他对立的人,说话岂会给他留余地?被他们说得一头雾水,起先与他们对骂,后来一位要好的官员才跟他说了个明白。 第139章:那你就去死吧 当天晚上,苏利华在回府之前就在与他成对立关系的官员那里听来消息。想也知道,与他对立的人,说话岂会给他留余地?被他们说得一头雾水,起先与他们对骂,后来一位要好的官员才跟他说了个明白。觉得面上无光,逃也似的离开了。 因着被对头讽刺得无言以对,苏利华本身就按耐着怒火,回到府中来直接去了双喜阁。在得知事情是真的之后,气冲冲的将苏倩丹骂了个狗血淋头。 苏王氏得到消息之后赶到双喜阁时,苏倩丹被丈夫骂得头也抬不起来,伏在地上。 女儿被打了?苏王氏大惊。 丈夫对女儿一直是和颜悦色的,重来不曾说过一句重话,今日却跟换了个人一眼。也就是看到这个情况,苏王氏才惊觉苏利华的怒气是如此之深。苏倩丹的丑事的确惹怒了一向好面子的苏利华,才会如此愤怒的骂苏倩丹。 苏王氏瞥了苏利华一眼,随后进屋将女儿扶了起来,才发现女儿已经哭得成了泪人。 苏利华喘息着,气愤的怒骂之后心情有所平息,见苏王氏如今还护着苏倩丹,下去的怒火又蹭蹭的上来了,“你给我让开!不要脸的家伙!做出那种让人戳脊梁骨的事儿,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说着,苏利华左右瞧了瞧,在旁边桌台上抓了一个木制品,毫不留情的往苏倩丹扔去。 他的确是气极了。 木制品砸在了苏倩丹的脚边,泪眼朦胧的看着那个木制品,苏倩丹的眼泪更加停不下来。 苏王氏苦着脸,背过头对着苏利华,“老爷啊!丹儿不过十岁,她懂什么!她是被人骗了才会做出那种傻事的呀!她也后悔,老爷且不要责怪她了可好!” 苏利华冷笑,“好!好!好!好个屁?十岁还说不懂什么?再长几岁便要及笄,十岁的年纪连这都不懂,你这做娘的是怎么当的?一个姑娘家家的……这叫放荡!” “老爷!丹儿怎么说也是您的女儿,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应该想要如何解决,而不是再来责怪她!”苏王氏吸了口气。 平时她对苏倩丹是比较严厉,这是为了她好。 “这事解决不了!只有把她送到尼姑庵去,才能将对尚书府名誉的损害降到最低!”苏利华异常冷漠的说,“再者,就是给她一条白绫死了算了。” 苏王氏抓着苏倩丹的肩膀,手上的劲慢慢加大,她从来没有想到苏利华会这么无情。 当老苏氏说出与苏利华商量时,她还认定事情有了转机。 苏倩丹见苏王氏不语,以为她是认同了苏利华的话,大惊失色,脱开苏王氏的手,顺着姿势往前爬了好几步,拉住了苏利华的衣摆,“不要啊娘!爹爹,我不要!爹爹,您不是最爱丹儿的吗?您怎么舍得让我去跟尼姑一起住呢?爹爹,丹儿不要去!不要去啊!” 她没有看到,她头顶上的苏利华表情冷漠,看她的目光冷得吓人。 苏倩丹哭了许久,也不见苏利华说什么,疑虑地仰头,正正对上了苏利华的眼眸。莫名的,苏倩丹呼吸一顿。 苏利华嘴边冷漠的弧度刺疼了苏利华的眼。 “不愿跟尼姑住在一起是吗?那你就去死吧。” 说话的正是苏利华。 苏王氏觉得自己的心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不!”苏倩丹不可置信的往后缩,她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父亲。 他说什么?他让自己去死! 苏利华目光在苏倩丹身上移向苏王氏,不过只是扫了一眼就移开了。苏利华来匆匆,去也匆匆,来时一身怒火,去时一身戾气。 有眼见的奴才见到苏利华的态度便猜测着,二小姐就要失势了。 他身上所带戾气之重,让苏王氏感到害怕,而苏倩丹到底是年纪小且历练少,苏利华不同以往的态度直叫她失了定性。 苏王氏回过神来,强打起精神叫雨嬷嬷把颓废的苏倩丹安顿好,而她则是直接离开了。 苏利华的态度忽然改变,她敢肯定,苏利华是下了决心要把苏倩丹送到尼姑庵去的。如果自己在这件事情惹怒了苏利华,不仅对苏倩丹没有半点好处,她也极有可能失去苏利华的心。 只是为了女儿苏倩丹,她也需要在这个时候去平复苏利华的怒火。 一向雍容大度的苏王氏,难得脸上覆上深深的皱纹。双手抓住衣袖,脚步凌乱,目光倒是异常的冷静。她在强迫自己快速的静下心来。 苏倩丹被扶到榻上坐下,精神恍惚的捉住翠儿的手,慢慢的转过头看着翠儿,缓缓嚅了下嘴,弱弱的地问道:“父亲是不是说要把我送去尼姑庵?” 翠儿一滞,未想到苏倩丹会这么问,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是,低下脑袋快速思考起如何回答。 “你说呀!”苏倩丹疯了一般不停摇晃翠儿的手臂,眸子里尽是紧张。 她不要去尼姑庵!她不要去过尼姑的日子。 翠儿被她忽然放大的声音吓了一跳,又因为这件事情跟自己脱不了干系而心存愧疚之情,总之这会子心里难受得紧。瞧着苏倩丹的脸,翠儿跟含了苦胆一样,“是的,小姐。” “啊!”苏倩丹得到准确的回答之际,便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因为之前绝食,饮食还未调过来,她上次用膳只食用了半碗燕窝,没什么力气可言。 刚才又闹了许久,苏倩丹体力不支,竟是骤然晕倒过去了。 翠儿惊叫一声,连忙叫了外边的人进来帮忙。一句没有人应,两句没有人应,三句也无人。 翠儿一恼,凭着一己之力将苏倩丹扶好,气势汹汹地往外走。 她倒要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小姐刚被老爷说了一顿就狗眼看人低了!这样的人可得尽早处理掉! 只是当她踏出房门的时候,双喜阁可不像以往的热闹,竟是看不到一个人影!青石板上一个人影也无,往日不论什么时候都有人在的井边,今日却只来了几叶落叶。 十分萧条。 或许是习惯了热热闹闹的双喜阁,如今冷静下来,莫名生出一种物是人非的悲凉的情感。 翠儿喊了几声,没有人回答之后她又挨个的喊名字,名字也没有人应。 她嘴.上说话的时候,手上动作也没停,挨个儿的翻房间, 翠儿越来越慌乱了,院子里只有一个人。 她很慌忙。 翠儿转头看向主屋,里头苏倩丹晕了过去,她不知道要不要去找苏心研,问清楚她还能做什么。 苏利华暴躁的脾气令她吃惊,也肯定了苏倩丹会被送去尼姑庵的事。可是和苏利华相比,大小姐苏心研简直毫无脾气可言。 她是魔鬼。 眼下,是双喜阁中为何没有半个人影! 算了,就去一趟听雨阁的时间,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的。翠儿想道,抬手敷在脖子上被打疼的地方,火.辣的疼痛被冰凉的手盖着,好受了不少。 事实上,双喜阁的人都是被管家调走的!管家听谁的话?当然是苏利华了!一个奴才都不留下,可想而知苏利华下的决心有多么重。 摆明了不给苏倩丹活路的! 听雨阁内,苏心研窝在榻上,软垫使她不觉得坐着身子会不舒服。 “小姐,翠儿来了。”乐含进来通风报信。 听到是翠儿,所以很可能翠儿这是心里乱投医的而来的,苏心研缓缓放下书,“你去让她进来吧。” 她在猜测,翠儿是为了什么而来的。她挥了挥手,九天就在她的旁边,“双喜阁发生了什么?” 九天便轻笑一声,将苏利华回府之后到双喜阁内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包括苏利华让管家把双喜阁的奴才们都掉了都被带走了。 翠儿很快就进来了。 先是行礼以后,翠儿再一次跪在了苏心研的脚边。 之所以是再一次,是因为她几乎是每次见苏心研都是跪地的。 当然,苏心研并不会拦着她。 “发生了什么事?”苏心研轻声道,她的声音并不是有气无力的轻,而是像流水一样的清澈,听在耳里就是轻声细语了。“不论是在什么时候,你都不应该贸然找上我,这不仅对你没有半点好处,对我也是有影响的。” 翠儿是苏倩丹身边的人,她和苏倩丹不对盘众人皆知——虽然表面的关系仍旧说得过去。可是要是没有苏倩丹的命令翠儿就过来寻她,别人不会产生怀疑就奇怪了。 翠儿摇了摇头,目光坚定的看着苏心研,由于她跪着,苏心研坐在石榻上,高度问题,她必须仰着脑袋才能看到苏心研的脸,姿势怪异,不过翠儿可不在乎姿势有多么怪异! “请大小姐放过二小姐吧。她已经不是大小姐您的对手了,不会再对你造成什么威胁了。尼姑庵那么清贫的地方,二小姐娇生惯养的怎能居住?求大小姐高抬贵手放过二小姐吧!” 第140章:强迫被送走 “请大小姐放过二小姐吧。她已经不是大小姐您的对手了,不会再对你造成什么威胁了。尼姑庵那么清贫的地方,二小姐娇生惯养的怎能居住?求大小姐高抬贵手放过二小姐吧!” 翠儿带着浓浓的哭腔,目光炯炯的看着苏心研,同时也不忘记注视苏心研的任何一个表情。 苏心研面上一直都是带着淡淡的微笑,也没有什么改变。只是翠儿觉得,苏心研脸上的淡笑总带着讽刺。 好像是在讽刺她的不自量力。 以一个奴才的身份跟苏心研求情。 的确,别说是苏心研了,就连翠儿也觉得自己的确是不自量力了。 可是,除了来求苏心研改变主意,翠儿不知道自己能够如何改变苏倩丹以后的日子。 苏利华冷漠的态度,坚决要让苏倩丹去尼姑庵,连苏王氏都无法改变他的决定,更别说她一个小小奴才了。 苏心研若有若无的挑起了眉头,“翠儿,你越矩了。” 翠儿仿佛被狠狠打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的看着苏心研的表情。 “你不该鲁莽的来寻我的。因为,苏倩丹去尼姑庵的决定,不止是我父亲的决定,也是我的决定。”苏心研毫不顾忌的说出事实,她要是想要让苏倩丹留下也不是不能,只是她想让苏倩丹是过尼姑的日子。 所以她不会出手。 这话是将事情的余地给封住了,跟直接说“不可能”没有差别。这会子,苏心研在翠儿的心里又多了一个冷漠无情的标识了。 苏心研拿起刚才放下的书,瞥了书上的字一眼,复而吩咐道:“将药都给她,然后把她送出去。” 旁边的人正是九天,听到吩咐,九天连眼皮都没挑一下,就进了内屋,轻车熟路的将一个白色瓷瓶拿了出来,冷冷看着翠儿,示意她跟着自己出去。 翠儿看了看九天,又不死心的看向苏心研,认为事情或许还有转机的往苏心研脚边爬了一步,伸.手就要去拉苏心研缩在石榻上的脚。 可是九天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的衣领,跟老鹰提小鸡一样的把翠儿提了起来。 “大小姐您高抬贵手吧大小姐!”翠儿仍不死心地叫喊。 九天回头看了苏心研一眼,后者因为惹人心烦的叫喊声皱起了眉头,她便冷笑着,将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一条手绢揉成一团塞在翠儿的嘴里。右手再次将翠儿提了起来,直直往屋外走。 耳根终于清净下来,苏心研舒服的闭上眼睛。 九天将苏心研吩咐的药交给了翠儿,而此时翠儿已经在听雨阁院外了。 翠儿呆呆的站在听雨阁外边,手里紧紧攥着白瓶。 关于苏倩丹是否要被送去尼姑庵的事情并没有谈妥,因为双喜阁的奴才被遣散了,所以苏王氏将苏倩丹接去浮曲楼。 作为贴身婢女的翠儿也跟着一并去了浮曲楼。 过了三天,一道消息在尚书府传开了——翠儿死了。 翠儿自尽了。 浮曲楼负责照顾苏倩丹的奴才说是苏倩丹时不时就对翠儿打骂,翠儿不堪凌虐才服毒自尽了。 翠儿是夜里服药自尽了的,隔天苏倩丹找不到人,让人去寻翠儿,不想找到了翠儿冰冷冷的尸体。 这个说法被府中广大人所认同。 不过,她也依旧没有为翠儿落落下一滴眼泪。 不过,主母的能耐自然也是不小的,当天就把兴起来的流言压了下去。 苏王氏的雷霆手段并未让苏倩丹成功留在尚书府——翠儿的死,使苏利华直接安排了马车,强制性的将她搬上马车。 苏倩丹是尚书府嫡小姐,哪里被人这样对待过?所以她在刚上车时就已经准备逃跑了。 只是她未想到过,她一从马车出来就对上了在旁边的苏利华。后者黑得像墨的脸让她不知该如何迈动脚步。 百姓也难得的看着这一幕,有些认识苏倩丹的就停下脚步来指指点点。越来越多的人因为从马车里跑出来的人而停下脚步。 苏利华冷着脸,沉声安排:“把她给我绑起来!在没有到达目的地之前不许解开!”说完他就转身进去了,脚步急促。他可不想在没品的百姓留什么时间,快速离开了。 受到苏利华的命令之后,几个大汉面无表情的拿出绳子,压.着苏倩丹奋起反抗的力气把她绑了个严严实实。 苏倩丹恨恨的,一方面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气愤,一方面为苏利华的狠心而伤心。眼下苏王氏没有出来救她,这帮大汉又半点不给她的面子,始终坚持将她捆起来的决定。苏倩丹只能喊着:“不!你们不能绑我!我是尚书府嫡小姐!你们这帮奴才还不快放开我?是不是要吃苦头啊!啊!快放开我!”云云,以求这些大汉或许怕了而放开她。 结果就是,她被牢牢绑着,扔进了马车里。 马车行走了。 “夫人,马车走了。”雨嬷嬷低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压.着声音,莫名给气氛弄低了不少,压抑得紧。 苏王氏闻言一愣,咧嘴无声苦笑,泄气般歪歪身子,眼睛掠过苏利华派来守着浮曲楼的几个大汉。 因为苏利华派来的人,所以苏王氏有心而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倩丹被带走。 房里压抑得静悄悄的,苏王氏许是受不了这份压抑,竟是捏着帕子就此哭了起来。 雨嬷嬷心里也难受得很,二小姐被迫离开,夫人此时哭得凄凉,她一个奴才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此时此刻的凉山山脚—— 南云村。 天灾或许对官员们影响很小,对商业者也没什么大的影响,唯一有大的影响的,就要属百姓了。 庄稼颗粒无收,庄稼还极有可能因为天灾而变差。比如近一次的洪涝,因为这次洪涝庄稼颗粒无收,原本就清贫的百姓完全被洪涝推上了绝境。 幸好,在尚可坚持的时间里,镇北将军带着皇上拨下来的物品前来。有知识的百姓就猜测,这叫赈灾吧! 镇北将军在他们这边几个村庄分别住下,不仅将赈灾物品全部分给百姓们——给百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列如将坏死的庄稼在庄稼上拔出来…… 终于,他们这边的几个村庄情况有所好转之后,镇北将军就准备去其他地方。刚上凉山,就出了事情——凉山山寇看好了赈灾队伍的赈灾物品。 人被伤了,物品被劫了,镇北将军苏卫鸿颇为落魄的住进一个农户家。因为伤势过重,苏卫鸿并未能够在短时间内醒来,他这一伤,就在床上趟了半个月。 且这躺在床上的半个月是不省人事,全靠农户的救助。 每日用药,用的药也都是农户拿到的赈灾的钱财,几乎可以说是农户将赈灾的钱财全用在了苏卫鸿身上。 这是醒来之后苏卫鸿所知道的消息。感动吗?ting感动的。不管怎么说都是他们救了自己的命不是吗? 苏卫鸿原本身上的一身战衣已经坏得不成样子,几乎可以算是破布了。不过破布碎破,战衣里还有两个之前的物什,一是一枚玉佩,二是一把镶了黄金的小刀。 农户并没有私自处理了他的东西,苏卫鸿醒来时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对面的破旧不堪的战衣。小刀和玉佩就在战衣上边。 并且在他醒来的时候,他旁边就多了一个如同影子一般的东西——连卿。 苏卫鸿知道他是什么人,他归京时看到他好几次了,知道他是妹妹身边的人。 连卿的到来令苏卫鸿松了一口气,相对于其他人,苏卫鸿更加了解连卿的能力。连卿的身手要比自己更好,可以他没有指挥的能力,否则连卿也是一代将军了。 连卿整个人都是冰冰冷冷的,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对于苏卫鸿还是尊重的。他带来不少盘缠,将盘缠的三分之一交给了农户,以示感谢。 因为苏卫鸿的右腿严重受伤,休养了半个月仍无法正常行走,行动多有不便,于是二人只能在农户的家中再过了几天。 而后,连卿发现有不少官兵在南云村内寻人,寻的是什么人?镇北大将军。 想来是有其他赈灾队伍的人被发现了,认为苏卫鸿还有生还的可能,于是便找了来了。 由于苏卫鸿行动不便,所以连卿当机立断,决定让苏卫鸿同这些官兵一起回京——怎么说他们的准备也好了许多不是,至少有专门的马车可让苏卫鸿乘坐! 前后刚好二十四天,连卿和苏卫鸿同乘官府马车悠哉悠哉的从南云村往京城去。 凉山和大都距离之远,就是马车夜以继日的走,也要花上五天的时间。又是有个贵重伤员的苏卫鸿以及同被找到的赈灾队伍的人,车队不敢走快,这一走,竟是走了半个月。 第141章:她是鸡肋 凉山和大都距离之远,就是马车夜以继日的走,也要花上五天的时间。又是有个贵重伤员的苏卫鸿以及同被找到的赈灾队伍的人,车队不敢走快,这一走,竟是走了半个月。 当然,不论在路上耽搁了多久,单单是回京而得到百姓们的感谢之情,也觉得路途上的艰难也值了。 得到苏卫鸿回京的消息的百姓,看到一大队队伍且亲眼见到苏卫鸿的人,之前因为镇北将军死亡的噩耗令他们感到悲哀的感情一扫而空。 苏卫鸿乘坐的马车被兴情高涨百姓们拦住,寸步难行,加之其行动不便,简直是被困在了马车里动弹不得。 同在马车里的连卿黑了脸。 马车外的官兵无奈的掀起了车帘,无奈的指着外边的百姓,“将军,我们是走不得了。如果再不能走,就要错过进宫的时间了。” 得知找到苏卫鸿的消息之后,皇帝就下令将苏卫鸿带回京城来。在进入大都之前,官兵就给皇帝传了消息,也得到要苏卫鸿进宫面圣的命令。 因此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官兵和苏卫鸿着急于耽搁了面圣的时间,连卿不满于百姓的热情。 半晌—— 连卿一手搂住苏卫鸿,跟搂着女人一样。二人从马车里飞窜而出,在密密麻麻的百姓中窜出。 百姓惊讶的将目光跟在二人身上,下一刻就见到二人远远落在屋檐上,再要看清,二人的身影早已经不见了。 有些不平衡的落在屋檐上,苏卫鸿黑着脸挣开连卿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凭自己的能力在屋檐上站稳了。双脚并不如意,右脚还架着木架,左脚的药膏还没卸下来,因为两只脚都有伤,所以要平衡下来也不容易。 他没忘记刚才连卿将他带出马车时是怎么样的动作!搂着他!跟搂女人一样! 连卿无奈抿嘴,却是眼尖的发现苏卫鸿一张小麦色的脸上难得的浮起了娇.羞的红色。在苏卫鸿第二次看向他的时候,眼明手快的指着地上。 顺着连卿的手指看下去,苏卫鸿这才惊觉这是在尚书府内——听雨阁。 连卿抿嘴,下一刻就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然后默默抬头。 苏卫鸿抬头望天,他的tui脚的确是不方便,如果要使他的tui伤好的快一些的话就需要注意着不能做剧烈的运动。 在屋檐上跳下去放在以前他就是闭着眼睛单脚落地也能轻轻松松做到,但是现在…… 苏卫鸿犹豫了。 正巧,九云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巴掌大的木盒子。莫名其妙看到了连卿,脑中竟是有一瞬间反应不过来。 连卿许多天前就被苏心研派去凉山底南云村了,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也是正常不是? 苏卫鸿是属于那种战场上指点江山的将军,在战场上伸展拳脚行动自由不觉束缚,而换成普通日子,在一个冰冰冷冷的侍卫面前,他倒是有一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对方和他根本不在一条线上啊! 列如这个时候,眼睛盯着地上的连卿,二人大眼瞪小眼的竟是没有人愿意先开口。 气氛被这一上一下的人弄得正压抑着呢,九云推门出来正打破了这个尴尬。 九云眼儿尖,自然是看到了苏卫鸿右脚架着的木架,看上去蛮严重的。疑惑的看看连卿,又看看屋檐上边的苏卫鸿,疑惑这好端端的苏卫鸿怎么就站在屋檐上了。 她自然是不知道苏卫鸿回京就被堵了个寸步不行,京城大路上到现在还是水泄不通。 九云一脸奇怪,眼睛瞥着苏卫鸿,无声地用眼神向连卿发问。 连卿连眼睛都没眨就转过身去。 苏卫鸿见状叹了口气,想当初靠自己指点江山的气势多好,还有如今落魄了。 “小姐,大少爷回来了。”九云推门进入,手里拿着一条粉色的帕子。 大少爷回来了?苏心研眨了眨眼睛,猛然反应过来,特别是在见到九云身后的人的时候惊讶得从石榻上直接跳下来。 “哥哥!”苏心研轻呼一声往前走了两步,一个月来的思念统统在这一刻化为真实,令人喜不自胜。 苏卫鸿的皮肤白了许多,应该是这一个月来整日待在农户家里有关,古铜色的皮肤成了小麦色。当然,皮肤不见半点松弛。或是因为受伤,所以苏卫鸿整个人都显出“憔悴”。 尽管得到了足够的休息时间,但是车途难过,苏卫鸿眼下还带着乌青。 苏卫鸿身上是一件蓝色长衫,衬以深色的鲛人纹,银丝银线为料,以显贵重。双脚套在干净利落的短靴里,却因为双脚都不方便,而令他为难的还需要人搀扶着才可以行走。 …… 五皇子府内—— 小桥流水,假山绿叶,泉水叮咚——此乃后院之风景。后院的羊肠小道上,远远几个奴才们守着,因为池塘旁边就是主子,所以没敢走远了一点。 “听闻苏卫鸿回京了。”慕容立宏捏了一把鱼饲料往池塘里,池塘里养的是用来观赏的,在他看来,池塘里这些鱼儿根本就不算什么,几乎都是是可以决定好看是 在他旁边的有一名黑衣人,“是的,苏卫鸿今日回京,如今应该已经到了。” 慕容成洋冷笑一声,捏手再次将手里的鱼饲料,漫不经心地再一次拍了拍手。“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见面到了他妹妹吧!” 黑衣人抿嘴笑了笑,点头,“这个时候都已经见上了。因为马车进京就被百姓堵了,所以苏卫鸿走屋檐这条路的,直接回了尚书府。” 而在黑衣人的旁边,是一名绿色衣服的男子,男子背手而立,目光久远,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慕容立宏稍微偏头瞥了绿色衣服的男人一眼,似是不经意的一瞥,见人在出神,就出声道:“子航,你在想什么?似乎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出神。”说话时带着些不愉快。 绿色衣服的男人回过神来,脸上最惹眼的是一双阴测测的小眼睛,向上挑起的眉毛以及眼尾总给人一种这人不好相与的感觉。除了一双眼睛,其他倒是普通,像是他这样的长相,绝对是属于放在人堆里找都找不出来的那种。 被慕容立宏成为“子航”的他,闻言便无声一笑,回答道:“殿下,子航没有想什么。不过是觉得殿下这儿的环境幽美之极,趁着时间好好感受一下罢了。” 刘子航,身无官位且与爵位。并不是官家后代,身份不过是一个从远方来的一名读书人,不过其家里也是蛮有底子的,听说家里都是学武的。其能力被慕容立宏看好,便跟着慕容立宏,如今算是慕容立宏的一名幕僚。 慕容立宏打量了他一眼,后者毫不躲闪地与之对视。慕容立宏忽然笑了笑,还捏有鱼饲料的手一顿,随之将饲料全扔进了水里,“子航,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不要去招惹苏心研是吗?” 刘子航抿嘴点点头,他虽然是这么跟慕容立宏说过,不过当时慕容立宏一心想要得到苏心研,哪里听得进他的话,后来他也只是挨了一顿脾气。 他不知道慕容立宏为什么要旧事重提。 慕容立宏扬眉,将饲料放在护栏上,转身接过黑衣人递来的布擦手,“那你替我想想,该如何处理苏心研这个人!她如今年纪尚小,有如鸡肋。若是年纪大上那么一点,就是各家争夺的对象了。本皇子毫不怀疑,她会比她的母亲更加抢手!” 当年那么抢手的人,后来居然嫁给了名不经传的苏利华,这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结果。 刘子航闻言,摇了摇头,跟着慕容立宏往亭外走去,“殿下,您千万不要将目光锁死在一个苏心研身上,她还成为不了您的眼中钉,何必抓着她不放呢?殿下是有宏图大志的人,说句难听的,政务上的事都忙不过来,殿下就不必去担心一个苏心研了。” 慕容立宏侧目,忽然生出些不满来。 “再者,一个苏心研而已。京中的闺秀这么多,比苏心研有身份的人多了去了,殿下千万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比如,安国侯府里唯一的女孩——顾嘉乐!她也是个身份绝对不低于苏心研的人。还有,直隶总督家的小姐,如今皇上重用总督,总督家的小姐的身份绝对是不低于苏心研的。” “殿下,听我的一句劝,比苏心研身份高的人一抓一大把。如果说要凭借娶妻来赢得皇后娘娘的支持,这可不是君子的作风!虽然苏心研的兄长苏卫鸿成了将军,但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定,就好比之前这件事,苏卫鸿也不是差点命丧凉山?殿下是君子,想必不仅知道苏心研如今是鸡肋,往后也会是鸡肋!” 第142章:我和你一同进宫 刘子航一打开了话匣子就蹭蹭的收不回了,一说就是好一通话。他说了许久也没听到慕容立宏一点声音,不免奇怪的盯住慕容立宏的背影。 若换成以前,他要这么说这么一堆话的话,慕容立宏不呵斥他才怪。可是现在…… 慕容立宏脚步不停,刘子航和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跟在他的身后,“再过几日就是太后的生辰,即便太后再不想办,到时候也必定是广邀京中有名望的人。太后不想大办,但一定会大办!” 今年太后刚好五十大寿,的确是不想大办也一定会大办。 刘子航眉毛一跳,莫名就生出一种不安来。 慕容立宏停下了脚步,沉思了许久,又忽的放声笑了笑,“子航,你先替我做几件事情,到时候可是能帮上我不少忙。你且附耳过来!” 刘子航点头,随即上前两步靠近了慕容立宏。 …… 尚书府,听雨阁—— 如果说不思念的话一定是假的,苏心研难得的体会到失而复得的喜悦心情,上上下下打量了苏卫鸿打量了许久。 被某个人看得浑身僵硬了,苏卫鸿坐在石榻上有些困难的挪了挪位置,因为双脚不甚方便,看起来有些滑稽。终于忍不住的抬眼,“妹妹,你用这种目光看着为兄,为兄浑身不舒服呐!” 苏心研一愣,下一刻就狠狠瞪了他一眼,也不收回目光,却喃喃道:“没事就好!” 苏卫鸿生怕又惹她伤感,忙道:“妹妹,刚才进京马车被堵,百姓热情高涨,我是寸步难行。而后我便从屋檐上过来,直接到了你这里。算算时辰,我差不多要进宫去了。” 苏心研点点头,苏卫鸿入京应该是皇帝知道的,召他进宫应该是提前先说的。按照苏卫鸿这种被传死却无恙的情况,应该去面圣的! 为何他双tui皆受伤都称无恙?身死的话,双tui无伤也不顶事。和身死相比,只是双tui受伤,命还在的话岂不就是无恙了? 苏心研站起来,“我跟你一同进宫去。” 兄妹二人当即决定进宫,苏卫鸿还未跟府中的人请过安,临着出府,他就只是遣人去支会一声而已。 路上,苏卫鸿在苏心研的威逼利诱之下,事无巨细的说出他这一个多月来的日子。 原来赈灾队伍在一个月前就经过了凉山,队伍分成四个队伍前往十个村庄。赈灾完毕之后,队伍再次聚集起来,大队伍浩浩荡荡的继续向东出发。不想刚出发不久就出了事。 莫名从凉山上下来一批黑衣人,能从凉山上下来的,除了凉山上的流寇不做他想。但是看身手和他们之间的团结,明显就是训练有素的团队。流寇,说得难听点就是山贼!一团山贼能够那么整齐有素的行动,别说苏卫鸿不信了,就连凉山底下村子里的村民都不信! 那伙黑衣人以多敌少,赈灾队伍人数虽然不少,但当时跟那伙黑衣人对上根本就是不够看的。再者,赈灾队伍并不是要去打仗的,整个队伍除了苏卫鸿和两三个会功夫的足以且只可自保的人,其他的都是小身板的男儿。 两方,谁胜谁负几乎不用多想。 苏卫鸿一不敌众,最终从凉山摔了下去,直接从半山腰滚下山脚了。浑身上下的伤都不致死,可是大大小小的伤加起来不少了。给苏卫鸿看病的人叹了一句,若是当时有人给他来上一拳,指不定一口气上不来就直接过去了。总之,一句话,他还是命大! 听着兄长这么惊险的经历,苏心研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只是看着他,庆幸老天没有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说完了自己的话,苏卫鸿就问起了苏心研的事儿,问她有没有因为他的死讯而伤心难过,对于这个问题,苏心研轻飘飘的扔过去一个“你说呢?”她认为这是跟无聊的问题。 “家中如何?”苏卫鸿随着马车摇曳而动。 苏心研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毛,随即微微一笑,端起她面前的一杯水,“家中一切都好,苏倩丹因为跟外男发生关系被送去尼姑庵了,苏雨欣被罚跪祠堂时祠堂起火毁了容。其他的倒没什么大不了的。”她看着苏卫鸿,轻轻饮了一口水。 “还有,紫姨娘怀孕了。”她又补充了一句。 苏卫鸿闻言苦笑,哭笑不得的看着苏心研,“你知道我不在乎她们,我问的是妹妹你呐!有没有被人欺负了?” 苏心研抿嘴,“有。” 苏卫鸿皱起了眉头,“谁欺负你了?” “我的兄长。” …… 听闻苏卫鸿回京,京中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见过了皇帝之后,苏卫鸿便与等他许久的苏心研一同去了承乾宫,与皇后和大公主共进午膳,不想中间皇帝到了。于是苏家兄妹也难得的体验了一次和皇帝同席就餐的机会。 午膳后再在结琦楼坐了近一个时辰,二人才得以离开。 今日注定是忙碌的。 从宫中出来以后,苏卫鸿又去了安国侯府,不过,苏心研具有先见之明的先回了尚书府。之所以是说有先见之明,是因为苏卫鸿到了那天掌灯时分才堪堪回府,一问才知道他已经是用过晚膳的了。 当天晚上苏利华回府,才从管家那里得到苏卫鸿回来的消息。他恨不得死在外边的人回来了!苏利华的脸的确可与锅底媲美。 今夜的听雨阁异常温馨,或许是因为苏心研脸上总是带笑,使得院子里的人都放松了。 苏心研早早就梳妆完毕,在一众丫鬟不明就里的情况下钻进了被子里,“明儿个可不轻松,能早点休息就早点休息,明天可就忙了!”她是这么解释的。 明明苏心研早就睡下了,但是偏有人不让她如意的。睡得正香,就听见门外边有人争吵着,听起来还异常激烈。敲着胀痛的脑袋,苏心研无奈走到房门处,将其打开。 忽然开启的门将门外的人吓了一跳,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自己的声音,齐刷刷的看向苏心研。 苏心研皱起眉头,转身就回屋,屋外的九天和素雪抿嘴往屋内看了一眼。而与二人争吵的人趁着机会钻进了屋子里。 苏心研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了桌子前,手拄在桌上撑着下巴,一副慵懒的模样。 “苏心研,是不是你?”女子尖锐的声音足以刺痛众人的耳朵。 苏心研拢起眉头不悦的看了她一眼,“母亲,你莫不是没有睡醒,深更半夜跑到我这儿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是不是你’!”她学着苏王氏的样子说出那句“是不是你”,很滑稽。 苏王氏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丹儿的马车出事,是不是做的!” 谁料,苏心研下一刻脸上就是恰到好处的惊讶表情,“二妹妹的马车出事了?二妹可受伤了?真是可怜见的,可千万不要毁了容了啊!” 苏心研自顾自说着,丝毫没有顾及旁边面色不善的苏王氏,“咱们府里,除了我,三妹毁容被禁足,如果二妹再毁了容,府中可就只有四妹一人了。四妹乖巧,长得也好看,如果以后被哪个权贵看上嫁了过去也不是不可能!” “苏心研!”苏王氏大叫,半点没有顾及她的身份,她现在就想要抒发心里的压抑和愤怒,毕竟苏倩丹出事,除了苏心研不做他想。 苏心研被她吼得无奈,揉揉眉心,看着她,“母亲,我都已经睡下去了你都能把我弄醒,醒了就醒了吧,与母亲说说话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你看看你,你一进来就没有半句心平气和说出来的话,句句带怒气,我可不能直直让你发脾气吧!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更何况我被人吵醒了,火气大着呢!我给你调整的时间,要不就好好说话,要不立马给我出去。” 苏王氏被她说得一愣。反应过来就要再吼,声音还没发出去,就见苏心研冷冷的看着她,莫名的,声音就有些打不出来。 又是愣了愣,苏王氏又觉自己被落了面子,“你到底要怎样!丹儿已经被送去了尼姑庵了,没在你的眼前了!你为什还要苦苦相逼?”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苏王氏的唇一直都在颤.抖。 苏心研跟听了好笑的笑话一样,冷笑,“母亲说话注意点!二妹被送去尼姑庵我也很可惜,再一个,苦苦相逼……哪里有?” 苏王氏瞪大了眼睛,苏倩丹受伤的消息传来,她一不能立即到苏倩丹的身边,二不能为苏倩丹分担痛苦,收到消息之后就一直压抑着心情,后来又得到将苏倩丹的马车弄下官道的都是些贼人。贼人哪里会无端跟人对上,肯定是受人之托。反过来想,除了苏心研,她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人要将苏倩丹置于死地。 第143章:白墨然来 苏心研冷笑,“母亲说话注意点!二妹被送去尼姑庵我也很可惜,再一个,苦苦相逼……哪里有?” 苏王氏瞪大了眼睛,要说谁最能让她生气,第一个就要属苏心研。自己怒火中烧,而苏心研却满不在乎,两者相比,自己显然落了下乘。 其实根本就没得比。她深更半夜的来听雨阁闹,显然已经落了下乘。 苏心研是刚从被子里爬出来的,起来后就走去开门,中间显然没有时间让她可以梳妆一番。 和穿戴整齐的苏王氏相比,苏心研简直是可以用一个随心所欲来形容,当然,这只是形容她现在的打扮十分“随意”。 “我只问你,将丹儿乘坐的马车退下官道的究竟是不是你!”苏王氏像是忽然间老了几岁,脸上满是疲惫,话也退了好几步。 苏心研闻言轻笑。是,她也不会承认,不是,她也不会替人背黑锅。苏王氏当真是乱了阵脚,居然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跟着苏王氏来的人不是雨嬷嬷,而是身为苏王氏一等丫鬟的巧娟。苏王氏趁着空隙进屋,巧娟慢了一步就被九天拦在外边。 巧娟知道苏王氏夜闯听雨阁于理不合,可是她一个奴才也不能强势的拦住苏王氏不是?这会见苏王氏怒气冲冲,又看苏心研悠哉悠哉的样子,就觉得自己主子一定会吃亏,就想要越过九天的阻拦进屋。 不料她脑袋是进去了,腰被丝毫不亚于男人的力气挡住,只觉得一阵乱转,自己就被甩到了台阶下。 周围黑压压的一片,少数灯光照在九天和素雪的脸上,巧娟竟是生出一股对方遥不可及的感觉来。 “九天。”巧娟忽然听见苏心研的声音,然后就是灯光下九天的身影往内走去。 然后,就见到苏王氏几近是被拽出了房间——被九天。刚出了房间,房门就被素雪“嘭”的一声关上了。 苏心研看了被关上的门一眼,回头冷笑,喃喃自语道:“真傻。” 下一刻,发呆似的苏心研警惕起来,眼睛充满戒备的苏心研盯紧了房梁。 房梁上发出了笑声。很轻。 会是什么人?有过好几次这种经历的苏心研,立即想到了这个时候的确在东宸的元策。 这么想着,苏心研将放在房梁上的目光放松了些。“世子,为何不下来?难不成是房梁上风景甚好?” 不料房梁上的笑声又放大了。并且……苏心研拢起了眉头,声音不像是元策的。 听了苏心研的话,房梁上的人也没有下来,却故意露出了一张脸来。 白墨然!逍遥谷谷主白墨然。苏心研垂眸冷笑,“想不到白公子也有深夜闯女子闺阁的好习惯!” 在房梁上的白墨然刚得到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大消息,心中嘲讽着那个不近女色的元策也有偷香窃玉的时候,又听苏心研冷嘲热讽的,想了想就从房梁一跃而下。 “苏丫头,听你刚才的口气,元策那家伙是常常到你这屋子里的房梁上来了。”白墨然跟在自己房间里一样,毫不客气的坐在苏心研的对面。 白墨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很苏心研面前的水杯一样高度。 苏心研面前的水杯,她刚才已经喝了几口,还剩半杯。她察觉到白墨然给他倒的水的高度,跟自己杯中想比,分毫不差! “白公子不觉得自己的行为称得上流氓吗?”苏心研的语气不甚好,因为她忽然想到不知道白墨然是什么时候在房梁上的,而她不久前才从榻上起来! 说不定,她就寝的时候,白墨然就在房梁上! 不由自主的,她抬头看着白墨然刚才下来的地方,猜测着在那个角度是否能看到床榻。猜测的结果——一览无遗。 白墨然用丝毫不亚于苏心研刚才对苏王氏时漠然的态度,漂亮的面容上带着笑意,“苏丫头,长得好看的男子进女子闺房不算流氓行为,只有长得丑的,没有身份可言的男人才算是流氓。你说,这可有道理?” “真有道理。白公子的意思我知道,你是想说,长得好看的女子算得上是女子,长得不好看的不算女子。” 白墨然一滞,他要是承认了,不就是承认自己的话是胡编乱造了吗?以苏心研的话来说,长得不好看的女子不叫女子叫什么? 不过,白墨然还是以非常快的速度回答:“或许吧。不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是女子中的女子。” “我,当你这是在夸我。” “当然。” …… 苏心研翻了个白眼,莫名其妙的,自己倒是跟他聊起来了。 “苏丫头,我问你。”白墨然忽然严肃了起来,苏心研不由自主的皱眉看他,白墨然道:“你是不是有一块血玉。”随即又补充道:“龙型血玉!” 说到血玉的时候,苏心研的瞳孔一缩,而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又整个人放松了,当即否认,“没有。” 白墨然眉头一皱,他的消息不可能出错,苏心研手上一定有血玉,忽然就笑了,“你可知道匹夫无罪,怀玉有罪?” 女人眉头轻锁,“当然。怀玉的确是件好事,可是有罪的话,我宁愿将玉抛开。可惜,我没有。” 白墨然自然是不相信的。 因为他没有理由相信。 二人相对却又无言。 苏心研拿起水杯将水一饮而尽,“我的确是没有,即便有,也不会让它成为我的罪。” “好生狂妄!”白墨然眼带笑,覆上了一股宠溺,却又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苏心研看了他一眼,随即赶人地把门打开,不料外头素雪在,素雪见她将门打开,以为她有事情要吩咐,哪里知道苏心研把门打开后就转身进去了。弄得她是一头雾水,正要进去呢,就听到了苏心研的声音。 “白公子,夜已深,我又仍是闺阁女子,为了我的名声着想,你还是尽早离开。”苏心研说着就走进内室,准备再次就寝。 素雪进来了,也听到了苏心研的话,左看看右看看,不解道:“小姐,你嘀嘀咕咕什么呢?白公子是谁?尽早离开又是怎么回事?” 这话说的,不是素雪一人不解了,苏心研也不解了。疑惑的转身一看,哪里还有白墨然的身影?她将房间门打开到素雪进来,中间不过一会儿的时间,这白墨然的手脚倒是快得很。 还有就是,白墨然跑得快,自己在素雪看来就有些奇怪了吧。 苏心研挑起嘴角。 因为苏卫鸿回京来了,原本这个被传死讯的人回来了。所以,他近日的事堆成堆的多,几乎是脚不沾地。 苏心研也忙了起来。 前者是因为公务繁忙,且各种宴会数不胜数。后者是因为别人下的帖子直接送到了听雨阁,宴会也渐渐多了起来。 而苏家兄妹二人的状态,让不少人看红了眼睛。比如,苏王氏。 苏倩丹是被苏利华绑走的,算是被苏利华逼着去尚书府的。而在路上,苏倩丹出了事情,脸上被树木刮了两道口子,算是毁了容。先是失了身子,如今又是容貌被毁,别说于苏倩丹是雪上加霜,就道苏王氏,平时稳重端庄的她也变得暴躁起来。 苏王氏一身惹眼的碧色衣裳,头发一丝不苟的往后梳,别着整套的头饰。 此时苏心研刚出门,去了吏部尚书府,参加吏部尚书千金的生辰。原本这是可去可不去的,但是苏卫鸿今日被叫去了安国侯府,为了逃开,苏心研果断选择生辰宴。 从巧娟那儿听来苏心研出府的消息,苏王氏冷笑着自语,“真是逍遥快活!整一个狐狸精!跟她那个娘一样,整日就知道显摆身份,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一样!也不想想别人是怎么看她的就一个劲的往上钻。” 说到苏心研的时候,苏王氏几乎没有掩饰的表现出厌恶来,话语也没有半分顾忌。因为休息不够,她双眼显出不正常的红血丝来。配上恶毒的话语,让人不敢恭维。 巧娟缩着脑袋,看着苏王氏的目光怯怯的,张了张嘴欲说无言。说到底还是不敢跟苏王氏多嘴。 而苏王氏正在气头上,哪里会理会她? 自己女儿仍在受苦,而苏卫鸿和苏心研二人当真是风光无限。因为倩丹的事情,她心里烦闷得很,又因为对苏利华多有怨怼,见着面了也没什么好态度,近日二人就一个“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态度。明知道自己态度不好,需要改,但真到了见面的时候又控制不住。形成了恶性循环,这又让她头疼不已。 看着镜中的自己,苏王氏抚着自己的脸,并不觉得自己的容貌有所改变,可是为何苏利华近日对她的态度变了许多呢? 第144章:皇帝的试探 看着镜中的自己,苏王氏抚着自己的脸,并不觉得自己的容貌有所改变,可是为何苏利华近日对她的态度变了许多呢? 要如何将苏倩丹接回尚书府呢?尼姑庵的贫苦生活是苏王氏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如今她最疼爱的女儿却去了那儿长住。 这比她自己去受苦都难受。 再过几天就是太后的生辰了,普天同庆,到时候应邀入宫,宫中贵人一定是数不胜数。 可惜,苏倩丹无法参加。 “太后生辰这么大的事情,如果趁着这个机会跟老爷提出将丹儿带回来,你说老爷会不会同意?”苏王氏盯着虚空中一点,旁边只有巧娟一人,显然是在与她说话。 巧娟歪歪脑袋,“可是,老爷如今这么大的怒气,要是夫人您再跟老爷提起将二小姐接回来的事情,老爷肯定会不满的。”她可是没有忘记前两天苏利华和苏王氏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 苏王氏不悦的瞥了她一眼,默了会,道:“丹儿在尼姑庵受苦,也不知道那些尼姑受了钱财会不会给丹儿多提供好的东西,对她好不好。都是翠儿那个贱蹄子,好端端的居然自尽了,给丹儿的名声造成不小的压力。这也怪了,好端端的,怎么自尽了呢?” 自双喜阁的奴仆被苏利华一句话撤走了,苏倩丹就住进了浮曲楼。继续跟在苏倩丹身边伺候的就只有翠儿一人,其他的都是浮曲楼的仆人。相比之下,较为熟悉的翠儿就承担起侍候苏倩丹所有事。 可是就是住进浮曲楼来的那几天,苏倩丹一直满带怒火,贴身侍候她的翠儿自然而然的成了出气口。 巧娟抿嘴,暗道翠儿摊上二小姐这样的主子也是不幸,死了也被人说三道四的。 而苏王氏脑中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她焉的转头看向巧娟。 巧娟被看得心口发麻,快速回想自己今日的行为,在得到没有什么错误之际,终于松了一口气。怯生生的抬眼,却见苏王氏还看着她。 “夫人,您怎么了?”巧娟不解的开口。 苏王氏莫名回头,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弄得巧娟头皮一阵发麻,苏王氏不知是自语还是在与巧娟说话,“太后生辰,各路权贵必定都会到。如果苏心研那贱人在宴上出了丑事,可就一辈子翻不了身了!一定,要让她出丑!” 看得苏王氏眼里的狠辣,巧娟身子一抖。 “夫人,宫中守卫森严,要想在宫中动手脚简直犹如难如登天!”巧娟认为苏王氏已经失去了理智,她有必要待会跟雨嬷嬷说一下,然后她们二人再好好劝劝苏王氏。 在宫中——皇帝的眼皮下,想要做小动作害苏心研,这不是拿自己的命在开玩笑吗! 并且,一想到冷漠身手高的九云和看人总是不屑模样的九天,最重要的是难以被人算计的苏心研,她并不认为苏王氏有能力在宫里去害苏心研。 苏王氏冷笑,“当然了,凭我一己之力自然是不能在宫中设局的。自然是有人接应,才有可能把苏心研除掉。” 紫禁城守卫森严得紧,又是天子的地方,她还不至于分不清皇宫是否是她能够撒野的地方。 可是,她想到了前段时间宫中一位贵人身边的红人亲自到府里来,与她说了好一些话。并且直言,这都是宫中那位贵人属意的。 有人和自己一样要让苏心研倒霉。那位贵人又是有能力的,如果真的要在宫里出手,跟那位通气设局不是更容易令苏心研倒霉。 巧娟点点头,又摇摇头,她听得出苏王氏话里有话,可是……有人接应,有什么人接应?看夫人信誓旦旦的样子,不像空口无凭。 下朝后,一身明黄的皇帝未回养心殿,直接往承乾宫方向去。 承乾宫,结琦楼内。因为再过几日就是太后的生辰,太后穆佛喜清净,生辰宴会的所有事情就落在了皇后身上。 皇帝进结琦楼时,就见到皇后手里拿着一叠单子,站在偏室中间核对物品。因为皇帝特意不让人通报,皇后并不知道皇帝的到来。加之皇帝故意放轻脚步,他就站在偏室口,身子有一半被屏风挡着,愣是没让皇后发现了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许久,又或许只是一会儿。皇后才闭了闭眼睛,下意识的把单子往旁边一塞,“把单子收起来,等到太后生辰前一天再拿出来核对一次。这些东西已经核对好了,你让人把这些东西搬到长寿宫库房存着,小心让人看着。” 话都说完了,手上的单子却还没有人接过。 由子可在她旁边呢! 正奇怪呢,单子就被人接过去了,顺势,皇后看了过去。 明晃晃的黄.色龙袍,不是皇帝还会是什么人? 心中一惊,皇后抿起唇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皇帝将其扶了起来,将她搂在了怀里。“皇后,辛苦你了。”他指的是为太后生辰宴会的忙碌。 皇后轻摇头,“这本来就是臣妾该做的。皇额娘长时间不见外人,难得听了皇上的话愿意过一次生辰,臣妾理应认真对待的。” “皇额娘前些天还让人来与朕说,要去皇陵长住。连上年前的一两次,已经提了好几次了。朕都给拒绝了。”皇帝说着同皇后坐到了榻上。 皇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要臣妾说,这当然是要拒绝皇额娘。皇陵那是什么地方,根本没有人气可言。皇额娘又有了年纪了,根本不能去皇陵受苦。” “也就只能尽可能的压下皇额娘的这个想法而已。”皇帝叹了一口气,“不说这个了,朕过来,还有一件事情要和皇后你说的。” 皇后就目光沉静的看着他。 “罗独来与朕说,要将他的女儿嫁给卫鸿。皇后,你怎么看?”皇帝目光紧紧锁住皇后脸上的表情。 罗独正是直隶总督,又兼北洋大臣。如果有谁是皇帝不想要处理掉的,罗独就是其中一个了。 罗独是皇帝有意提拔起来的大臣,其目的是要让朝廷形成三个势力以持平衡。如今朝廷正持三个势力平衡的时候,朝廷上下面上和谐,而他也没有危险的稳坐皇位。 百姓安居乐业,社会和谐。官员也没有相对权重的,所有事情相对都在他的掌控之内。 这样的局势无疑是每一个君王都想见到的。他如今稳坐高位,不想出现逃出他意料中的事情。 罗独只有一个女儿,如果他的独女嫁给苏卫鸿,无疑是两个势力相融合。 皇后是个非常有头脑的人,否则也不可能只因为身份高有后台而稳坐后位这么多年。听皇帝的语气,她哪里还能听不出皇帝话中的意思? 不知道这罗独为什么偏偏就看好苏卫鸿,其女儿也要非苏卫鸿不嫁! 不论哪一代君王,不论是仁君还是暴君,都不希望自己朝廷上有玩弄权势把持朝政的人存在。如果有,这些人就是君王眼中的刺! “皇上,臣妾早就有听闻罗家千金品德过人,礼仪更是没有二话的。这样一个姑娘,如果不是罗大人眼光太高,想必早就有了婚定。几位皇子都没有正妃,如果罗大人钟情于其中一个皇子,大可以让罗小姐嫁为皇子妃。怎么说也是入碟皇家了。可是不然,如今罗大人说的是想要让罗小姐嫁于卫鸿为妻,皇上,这事有何不可?”皇后挑起了眉梢,话里话外都带着俏皮。 其实皇后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楚着呢!皇帝怕的就是苏卫鸿的势力过大,权势过重,会成为第二个宰相。 皇后的意思呢,就是说皇帝你那么多个儿子没有婚娶。如果罗独真的是有不忠之心,大可以寻一个他看好的儿子,将女儿嫁给皇子。怎么说?他的女儿是皇子妃的话,他的身份不也跟着一起上去了? 这就必须让皇帝深思起来了,不过也放心了。罗独没有看上任何一个皇子,只是看好一个之前被传不死讯的将军。 只是二品的将军。虽然他手里捏有虎符,但是虎符可以调动的人马不多。当然,多与不多,全凭皇帝手中势力发现为衡量。 房里的人早在皇后行礼后就被撤了出去,也就是说房里只有皇帝和皇后二人。 皇帝轻咂一口茶水,眉宇间带着思虑。皇后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留出时间给皇帝思考后果,皇后哎呀一声,笑道:“不论如何呢!皇上都可以将这件事往后推。目前最重要的是皇额娘的生辰。还有,皇额娘一直说要去皇陵住。如果皇额娘一直坚持要去皇陵,又该如何?” 皇帝看向了她,轻轻一笑,“如果皇额娘要去皇陵长住,那就在官员的千金里选几个品行好的、懂事的去跟皇额娘长居皇陵。” 第145章:门当户对 皇帝看向了皇后,轻声笑了出来,“如果皇额娘要去皇陵长住,那就在官员的千金里选几个品行好的、懂事的去跟皇额娘长居皇陵。” 皇后不着痕迹的皱眉,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皇帝的办法是可行的。 只要说是同太后一同去皇陵的,那些千金哪一个不是削尖了脑袋的要得到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的? “那依皇后之见,是认为罗独的女儿可以嫁于苏卫鸿的了?”皇帝故意将话题转回来。 皇后点点头,“有何不可?算回来,二人门当户对。皇上,如今婚嫁讲究的不正是门当户对吗?当然,还是要看两个孩子是如何想的,如果只是罗大人想的,两个孩子都不愿意,岂不是错结了两位孩子?” “好一个门当户对。”皇帝轻声重复。 只一句话,皇后就知道他担心的还是权!“皇上,或许,您可以将两家的权势握在手里。或者是用什么来牵制。依臣妾看,九王爷膝下无儿无女,将罗小姐带给九王爷为养女也未尝不可。” 九王爷从小聪慧,却偏偏不爱权势,启蒙过后以异常优异的学识夺得先皇的看重。但是,九王爷慕容礼不仅不喜政务,更是不愿在宫中带着。先皇大手一挥,在宫外给他置办了一处府邸,在还未冠发的年纪就有了自己的府邸的王爷,他还是第一个。 当今皇帝登基前,九王爷游走江山未回,只有在皇帝登基时回了一趟皇宫。可是令皇帝哭笑不得的是,九王爷回来一趟,还把永安王给掳走了,兄弟二人一同行走江山,如今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当然,皇后会这么说,主要还是因为九王爷没有儿女。同为手足的永安王,至今未娶,如今府中也只有一个养女。 皇帝顿眉轻吟,觉得这倒也是可行的办法。他既不想处理掉罗独,又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如同皇后所说,只要让罗小姐成为九王爷的养女,就等于牵制住了罗独。 “老九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但是毕竟给他一个养女的事也不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吧!”皇帝拧起了眉头,对于有学识却半点不想参与政务的九弟,他也不知该怎么说他了。 皇帝自己想着,皇后也不急,雍容一笑,走到桌前给皇帝倒了一杯水,试了试水温觉得凉了,便又将水杯放下,放大了声音:“福子,沏两盏茶进来。” 说完,便转头看着皇帝,道:“皇上不必苦恼,皇额娘生辰,九王爷会回来的。罗大人这件事情自是可以往后推,时机到了自然有解决的办法的。”不要忘了,九王爷和当今皇帝一母同胞,正是当今太后的二儿子。 皇帝点头,近日朝廷上的事情多,他有些力不从心,觉得疲惫了。“皇后所言甚是,朕有些乏了,先回养心殿休息。” …… 皇帝走后,皇后疲惫的用着福子送上来的茶水,目光稳稳停在不远处的礼单上。苏利华如果知道罗独要和他结为亲家的话,不知会如何想。罗独是一品官,又得皇帝重视,如果能和他结为亲家,那是许多人做梦都想的。 可是……皇后叹了口气,有罗独这样的亲家得利最多的还是苏卫鸿。相对而言,苏利华和苏卫鸿不是父子关系,苏利华应该不会愿意见到苏卫鸿好。 当年的事情,到底是自己妹妹不对。皇后悠的叹气。 四大国国界之外,逍遥谷。 白墨然如果不愿意在任何一个国家里晃悠,回到自己的地界,也能够一辈子不和外界交流的吃好喝好。 逍遥谷并不大,但是逍遥谷的财富是各个国家的国君不能够想象得到的。据说,逍遥谷的占地面积就是一普通小国的面积,这样的大小的确不会被四个大国的君王放在眼里。 可是,怪就怪在逍遥谷这个地方,进了逍遥谷的地界,只要你弯下腰在地上掘土,八成能掘出一片金灿灿的黄金来。 财富有了。 逍遥谷前靠一大片绿地,左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右边是绿油油的不知道有多深的森林,逍遥谷的后边呢?竟是一片的海。这样的地势,世界上也大概只有这一处了。 易守不易攻的地界,就是士兵都到了谷前了,谷内的人民也不用担心敌人会侵入他们的地方。 据说,逍遥谷谷主白墨然,还有两支、数目达五百的精锐部队。 有足够的资本猖狂的白墨然,此时此刻就在逍遥谷的某一个亭子里,一身白色衣服,好不逍遥的倚着石壁、与对面一个美得不可方物的男子下棋。 黑子、白子、黑子、白子…… “我不知道是否能够相信她。你知道吗?那丫头真的蛮奇怪的,那么小的年纪,怎么就跟个老人一样?” “相信她吧!岂不是在对我的人的怀疑?查了一个多月,如果查出来的消息出了错,我那些人都可以去喝西北风了。还有就是,血玉究竟在哪里!” “不相信她吧!一想到她那双眼睛,明亮明亮的,我就觉得睡觉都睡得不踏实!”瞧见对方瞥过来的冰冷冷的目光,白墨然连忙更改自己的话:“如果不相信她,我总不能哪天夜里去苏丫头的房间,把她的房间翻上一翻,找找看吧!” 说到这里,白墨然觉得不对,眯着眼睛偏过头,“不对,那样的事情只会让我的形象尽毁。要是出了意外被苏丫头知道我对不起她的行为,那我还有没有脸见她?” 某人冷眼瞥过去,“你还有脸?” 白墨然一滞。 而后,白墨然风.流的微笑,故意撩起自己头发,“我的脸这么美,你说有没有脸?” 元策淡淡的掀起眼皮,盯着白墨然的脸,最后很轻的开口:“可惜了,我竟然看不出来。” 白墨然又是一滞。 “你是不是故意的啊!这么美的一个人居然看不到脸?这是你的损失!”看着元策淡淡的脸,白墨然眼尖的看到他的不屑,顿时一怒,“咱们俩打一架吧!” 元策抬眼、垂眸,“手下败将没有资格跟我叫板。” 二人打过架,用了两天的时间才分出胜负。当时的结果是,元策赢了。因为如此,元策才会在对方屡次提起那次的事,故意白墨然落面子。 元策半点不给面子,叫白墨然都下不来台了。刚要开口,白墨然又是一顿,皱起眉头,带着戏谑的说:“好端端的,你干嘛转移我的注意力?把话引开?”如果不是元策那句“你还有脸”,他现在应该还在进行刚才的话题。 元策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也不开口。对于白墨然手下的能力,他很相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虽然没有见到苏心研在和白墨然说她没有血玉的情景,可他就是能够想到苏心研在说这话时的表情。 他陷入了矛盾之中,一方面相信白墨然手下的能力,一方面又相信血玉不会在苏心研的手里。后者,不仅是因为苏心研,还有就是,他的手下,查到血玉近期在北绍出现过。 “或许,血玉并不在苏心研的身上。”元策淡淡开口。同时脑袋向后倾靠在石壁上,闭上眼睛。 白墨然呵呵笑了两声,“行啊!你认为你认为,我可不这么认为。我相信我的人的能力!” 元策静静不开口。 “算了,我还是这两天去苏丫头那里吧,怎么说都要把血玉翻出来。”他坚信,血玉就在苏心研那里。 听他这么说,元策抿嘴落下一子,对方四粒棋子被他的棋子围住。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要他和白墨然说血玉不可能会在苏心研哪里吗?可是有趣的是,他手底下的那股神秘势力除了他,就连他身边的人都不清楚。 那股势力,绝对是他以后想要得到某个东西的重要力量。他没有把握这个时候外泄不会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他不是一个喜欢藏拙的人儿,可是必要的时候他宁可藏拙。 白墨然心疼异常的看着对方把他四颗棋子吃走,又用怨恨的目光盯着元策,盯着、盯着! 元策抬头,“随便你,被人捉住了我不会去赎你的。” 白墨然当即不屑的笑了:“苏丫头那里的人能力有限,不会发现我的。不过,苏丫头那里的一个丫鬟功夫不小,最重要的是,看起来非常眼熟。” “一个丫鬟,居然被你惦记着。我想,需不需要那个丫鬟给你供起来?一天给你烧三炷香。”元策故意讥讽。不过这也是他正好奇的地方呢。非常眼熟无非包括两种情况,一是在什么地方见她!二是有人跟她非常相像。可是一个丫鬟而已,理应惹不起白墨然的注意。 而因为血玉而被人拿来说的苏心研,正在参加一项她不愿意参加却不得不参加的活动。 第146章:姑奶奶 因为血玉而被人拿来说的苏心研,是不可能会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事情的。她,正在参加一项她不愿意参加却不得不参加的活动。 苏心研是被顾嘉乐拉去的。她原本只是要去见安国侯夫人的。可是,莫名其妙的就被拉上了马车。在车上才知道顾嘉乐要拉她一起去的地方是潘湖。 阳光正好,打在人身上不会让人觉得冷,也不会太热,暖洋洋的。 到了潘湖见到好几辆辆马车,一问之下才知道,今儿有游湖的活动。 一辆辆颜色各异的马车,苏心研顿时觉得有些头痛,心知今天可是不能清净了。 在她的右手边,她见到了一辆并没有任何标志却很贵重的马车,她知道,这辆马车单是拉车的马就是汗血宝马。红棕色夹着少数纯白色的马毛,血色的马眼看都不看人,懂马的人会知道这是一匹很有性子的马。难得的,她生出了一股想将这匹马占为己有的想法。 后来下车的顾嘉乐见她发呆,顺着她的眼睛看过去,笑道:“这是汗血宝马,如果没有猜错,这马车是惠世子的。” 苏心研点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走吧。”顾嘉乐笑着拉起苏心研的手,在连接潘湖湖心亭的道上走过。 湖心亭坐着几个人,有一些公子哥小姐们已经下水游湖去了。在亭中坐着的大多都是还没下水的,亭中的有六个人,四男两女,有说有笑的,好不热闹。 亭中一华服男子见有人靠近,站起身来往道路看,见是顾嘉乐,当即笑着招呼起旁边的人,几个人因为他的招呼而得知顾嘉乐到来。众人纷纷站了起来对顾嘉乐喊着,第一个见到她们的华服男子更是走了出来,“我说,顾小姐你怎么才来啊!待会可得罚酒三杯啊!” 说话间他瞥了苏心研一眼,后者因为低着头,头发遮住了一半脸颊,令人看不清楚容貌。 顾嘉乐一瞪眼,“我说柳轩,不是因为上次我起哄让你喝了一壶酒你就记恨着我吧!我都还没有走进去亭子去你就要我喝酒!” 柳轩两撇淡淡的眉毛高高挑起,干笑笑着摆手,“当然不是当然不是!我们这一帮人好不容易聚上一聚,这气氛本来就好,你迟来喝酒也是应该的。” 顾嘉乐翻了一个白眼,停下了脚步,拦着旁边的苏心研也停了下来。柳轩发觉顾嘉乐停下,奇怪的看她,“怎么了?” 顾嘉乐手指在空中点了点苏心研,对柳轩道:“我可是带了个大美人来了,这酒,可不能罚我吧!” 其实,是因为她这几日身子不舒服,不能喝酒。否则换成平时,她可是能跟这帮兄弟喝上好几壶都不带喘的。 柳轩因为顾嘉乐的动作再一次看向苏心研,这会苏心研露了个正脸,叫他看了个清清楚楚——肤若凝脂,眸如宝石,唇不点即红,最让柳轩惊讶的是对方的气质。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眼就觉得苏心研身上有一股生人勿近的气质。不过,他认为这气质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反而更加突出她的美。 顾嘉乐很满意他的惊讶的表情,挑着笑并不急着走。 苏心研也是轻轻一笑。 却不知她的笑容落在柳轩的眼里,是何等的惊心,“太美了吧!” 苏心研敛起了笑容,仿佛她没有笑过。 顾嘉乐叹了一声,道这柳轩真是不争气,净给给自己丢人。拉起苏心研的手,“咱们走,别理他。” 两人先行一步,惹得柳轩在后边不满的叫了几声。 进了湖心亭,众人的目光就没离开过于他们而言陌生的苏心研。 顾嘉乐进了亭子,也没向亭中任何一人行礼,反倒是亭子里的人个个先来和她打招呼。 看得出顾嘉乐在这群人中是很有分量的,因为就连顾嘉乐带来的苏心研,众人也没有冷落了她。 “嘉乐妹妹,这位,你总得介绍一下吧。”一位穿着奇特衣服的男子笑眯眯的对顾嘉乐挤眉弄眼。之所以说是奇特,是因为他身上的衣裳看起来像是粗布衣服,可是却是虎纹,要说是虎皮吧,倒也不像。 顾嘉乐看向旁边的苏心研,二人早已落座。 听这人的话,不待顾嘉乐说话,苏心研就开口了,“我是苏心研,礼部尚书嫡女。” 她已经看出了这些人并不是她熟悉的,可是也不是说完全不认识。只是需要一个个仔细辨认才能想起来。毕竟能够和顾嘉乐走到一起的人,身份地位必然不会低。 就刚才的柳轩,苏心研已经想起了他是奉天府府尹的儿子——嫡长子。奉天府府尹——正三品的官,身份也不低了。 不过,苏心研发现在座的人都是很少出席各种活动的人。在后来,苏心研才从顾嘉乐哪儿知道,这里的人大都是在外周游求学。 听到这个身份,众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柳轩故意挤走了坐在苏心研另一端那人的位置,“原来是小表妹啊!”看到顾嘉乐作势要打他,柳轩不满的开口:“怎么了?说错了?她不是你表妹吗?” 众人善意而笑。 顾嘉乐扁嘴别过头去,表示对柳轩无语。 在座的除了顾嘉乐和苏心研,还有两个女子。对于苏心研,二人表示出应有的款待,却并不和苏心研多话,像本该如此。 潘湖上有好几艘小舟,唯一一艘坐着人在湖上泛舟的,也缓缓靠近湖心亭。 苏心研往停靠在护栏边的小舟看过去。只是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白色的衣裳和宽厚的肩膀。 衣服奇特的那一位男人搓了搓脸,从刚停下的小舟喊:“嘿,泽,快上来,给你看个人。”他指的是苏心研。 小舟上白色衣服的人身形一顿,不过连头都没回,只是依着那个姿势点了点头。 苏心研微微皱眉,小舟上好像就只有一个男子和船夫。可是小舟虽不大,坐上几个人总是可以的吧。 男人很快上来了,白色衣服一尘不染,衬得他也像是不同寻常的人。这就是刚才被喊做“泽”的人。 苏心研端着水杯,借低头喝水的姿势抬眸打量他。他和皇家几个兄弟的相貌有几分相似,特别是和慕容立宏。 想来这就是顾嘉乐刚才说的惠世子。不论是前世还是现在,苏心研都没有和他有过交集。 他也是个可怜的,英年早逝。 因为刚才的有人说话要给他看个人,慕容泽心里知道是有陌生的人在,刚上来就四处瞧了瞧。轻易的看到了低头饮水的苏心研。 慕容泽一眼看到苏心研的时候,苏心研也缓缓移开水杯看向他,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慕容泽知趣的点头,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风卷着湖水的清甜味儿袭来,吹起了众人的发。 顾嘉乐像是特意来这儿吃的一样,才短短一会儿就将摆在桌上的东西吃了一遍,且不停的招呼苏心研不要客气的吃。 “苏小姐好像很少参加什么宴会。”柳轩故意试探。 他坐在苏心研旁边,说话的时候身体前倾,跟苏心研的距离拉近了许多。后者很不适应的皱起眉头,往后移开了一些位置。 顾嘉乐眼角扫到柳轩的动作,手里一枝用来吃水果的木枝就扔向柳轩。“我警告你啊!我妹妹可是我们家人人看重的,如果有半点被人看轻了,小心我带着我几个哥哥把你打得你爹娘都认不出你!”她故意恐吓道,不过她觉得自己的话有七成都是实话,并不虚假。 柳轩当即瞪大眼睛,“不是吧!姑奶奶,我才说上两句话,人家苏小姐都还没有说话呢你就跟连炮轰似的一字一字的轰我呢?” 顾嘉乐哼了一声,“并不是。所有人都得轰。皇后娘娘说了,我家研儿的事她都得管。” 穿着奇特衣服的男人带头笑了出来。 “我们要下船了,你们谁走?”一名穿着红色衣裳的女人笑着站了出来,往护栏走去。 苏心研抿嘴,的确,她蠢蠢欲动的想要去。又环视了一下四周的男子,暗道如果要上船的话,现在不去就要和这些男人一起了。 想到这里,苏心研站了起来,“我去。” 顾嘉乐看看她,又看看红衣女人,歪头想了想,最终也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 “小希,你帮我照看一下研儿,可千万仔细着点啊!”顾嘉乐拉住了路过她的红衣女子。 女子的皮肤不和平常的女子一眼白皙,而是健康的小麦色,像是常年经历风吹日晒的人。不过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被顾嘉乐唤为小希的她微微一笑,看向苏心研,别有深意的点头,“当然。” 第147章:是她推我下水的 “小希,你帮我照看一下研儿,可千万仔细着点啊!”顾嘉乐拉住了路过她的红衣女子。 被顾嘉乐唤为小希的她微微一笑,看向苏心研,别有深意的点头,“当然。她是你的妹妹,我会仔细着点的。” 苏心研抿嘴看了顾嘉乐一眼,随即跟着“小希”往护栏边走。 小舟上本来就有一个船夫,“小希”先行下去后就坐在中间的地方,苏心研踏上去后,就坐在了后边。素雪想要跟上来,却是被“小希”喊停了,说是小舟坐太多人不好行动。还拿刚才慕容泽独自一人上船的事来说。 最后,是“小希”和苏心研二人坐上小舟,船夫吆喝着划船。船也渐渐的驶离湖心亭。 小希看了苏心研好几次欲言又止,到最后只是看着苏心研的侧脸而一言不发。 不得不说,潘湖的风景真是一等一的好,没有四四方方的高墙的阻挡,一抬头就可看见一望无际的蔚蓝的天空。 再看远处的青黑的连绵的群山,依稀可见青黑上淡淡的点,而耳边可听轻微的鸟鸣。 苏心研手拄在膝盖上,撑着下巴,她知道对方一直在看着她,她转头直直看向她,“你认识我吗?” 她并不认为一个没有听说过自己的人会对自己欲言又止。 王梓希忽然冷漠的笑了笑,上半身往苏心研的方向倾斜,“当然,苏家大小姐,想不认识都难!我是这两天才回大都的。却还是听闻了三皇子对你很不错。我想要知道,为什么三皇子会对你不错。” 原来是因为慕容成洋。苏心研垂下眼眸,“传言并不可信。三皇子对我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仿佛是听了无比好笑的笑话,王梓希笑了出来,“你当我傻吗?苏心研,你说你要是死了,三皇子会不会伤心。” 苏心研皱起了眉头,对方的情绪忽然就变得激动起来,她不能肯定激动的人会不会做出极端的事情。抿起嘴,她决定不与她费口舌。 “船夫,请先将小舟驶回湖心亭吧。”苏心研扬起声音对一言不发的船夫说。 可是,船夫并没有搭理她。 苏心研暗觉不妥。 忽然,王梓希猛然拉起了她的手,同时整个人往她身上扑来。苏心研下意识的往旁边躲,并用力挣来拉着自己的手。她并不觉得对方这会是友好的行为。 出乎苏心研意料的是,王梓希在她往一遍躲的时候,整个人像后边倒。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她推了王梓希一样。 电光火石间,王梓希落水了。 苏心研缓慢收回自己的手,看着在水里扑腾的王梓希。后者不停呼救,扑腾的动作溅起不小的水花。 湖心亭上的人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纷纷站了起来。船夫并没有准备要去救王梓希,只是停下动作,手里握着桨。眼里闪过一丝着急,握着桨的手指隐隐泛白。 苏心研眯起眼睛,猛然起身,因为小舟中间的篷顶而不得不猫下腰,猫着腰走到船夫身后。她的手里,还拿着放在小舟里的一个点心盘子。不过盘子里并没有点心。 “救命啊!救命……噗、救命”王梓希不停呼救,扑腾间又喝了好几口水。 莫名其妙的,苏心研忽然就想到了上次她算计王易,使其将苏倩丹退下水的情景。 顾嘉乐紧张吗?她很紧张。她害怕苏心研会受伤。不过在这个时候,她还是能够很快的冷静下来,沉着的吩咐:“快!快下去救人!” 柳轩深吸一口气,当即跳下潘湖,往王梓希的方向游去。 “那个女人是要做什么?”慕容泽指着苏心研,那边的她已经举起白色的盘子,看样子是要往船夫头上敲。 苏心研的确是将盘子往船夫头上敲了,由于身高不够,她只能跳起来。船夫被猛然一敲,下盘不稳,直直往水下掉。桨也被带下去了。 看着明显会水的船夫,苏心研冷笑着,转身在小舟中间摆着的桌上取了几盘点心,毫不留情的砸向船夫,拖长他爬上小舟的时间。 做完这些,王梓希呼救的声音明显变小,苏心研先是叹了一句这女人真真是将性命拿来开玩笑的,然后才将头上皇帝御赐的首饰快速取下来,又噗通一声跳下水。 她心里清楚,没有一个船夫是不会水的,可是王梓希跳水,船夫只是旁观着,摆明了不会救她。相对于此,她必须将王梓希救上来,否则,她就算是跳进乌江也洗不清了。她之所以将船夫敲下船,是因为她担心船夫会在她下水后做手脚。 她还想活下去。 慕容泽摇了摇头,别人或许没看见,可是他对苏心研有点好奇,便一直盯着苏心研那边。刚才王梓希忽然抓住苏心研手的一幕,他看得清楚。就连后来王梓希莫名往后倒,他觉得不干苏心研的事的。 可是苏心研下水了。 慕容泽看了看水中的苏心研,又看看还没游过去的柳轩,以及一干下水要去救人的奴才。猜测王梓希最后会是由苏心研救起来的。 顾嘉乐在苏心研下水的那刻就紧张得站起来,王梓希不会水,苏心研也不会啊!可是看苏心研游水的姿势,她有些放松了,苏心研看起来是会游水的。 危在旦夕的时候,王梓希也不知道是水架起了她,只知道只要将脑袋露出水面就可以活下去。 王梓希被苏心研架在身上,随着后者不断的划水动作而往湖心亭而去。 柳轩在半途就见到了苏心研往他这儿游来,为水中的他滞了滞,双脚划水继续往苏心研而去。 身上架着一个王梓希,苏心研划水也费劲了不止一点点。知道柳轩靠近,苏心研边游边将王梓希从背上卸下。 半晌,苏心研才爬上了湖心亭。 顾嘉乐连忙将一天毛毯给她披上,“你怎么那么冲动?小希落水了自然有人会救她,你这个不会游水的人怎么能往上凑?你这是要害怕死我呀!” 苏心研干笑两声。她的身子骨虚,在水中待了许久有些受不住,不仅浑身发抖,就连唇也被冻得发白。 “开玩笑吧嘉乐!你这妹妹不会水?她要是不会水,王梓希谁救上来的?”虎皮男子一脸不赞同,他可是看见了苏心研跳下小舟,看见了她架着王梓希还游得飞快。 听到这话,顾嘉乐也不禁皱起眉头,疑惑的想,苏心研不是不会游水的吗?那刚才是怎么做到的? 王梓希在半途就已经晕过去了,上岸后就有好几个侍女围着她转。 素雪满是自责,此时只是沉着脸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她觉得刚才苏心研让她留在岸上的命令她就不该遵守。如果刚才她也在小舟上,也不至于苏心研需要亲自下水。 虽然,她游水的能力弱得很。 苏心研被推着坐到了火炉旁边的位置,刚才火炉并没有点燃,这是刚点起来的,温度并不高。不过坐在旁边,也好过没有。 缓过劲来后,苏心研将毛毯裹紧了些,提出先行离开的话。 话音刚落,王梓希就醒了。 众人的注意力当即被引到了王梓希的身上。 王梓希刚醒来时迷迷糊糊的,左右看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她拨开挡着她视线的人,意料之中的看到火炉旁边的苏心研,“苏心研!是苏心研把我推下水的。” 王梓希在火炉旁,苏心研也是在火炉旁边,两人距离就只有刚燃起来的火炉。 她没有半点由头的话,使得众人疑惑起来。 柳轩拿着一条毛毯裹着,和苏心研一样。他听到王梓希谴责的话,当即笑了,“小希,别乱说话!唉,小希刚醒,给她喝点热水。”后边的话,他是对王梓希的侍女说的。 王梓希摇头,“我哪里有乱说,明明就是她推我下去的。船上就我和她两人,船夫又是贱民,哪里敢对我动手,分明就是苏心研推的我!”她将侍女递来的热水推开。 众人的脸色变了变,特别是慕容泽和顾嘉乐。前者是因为他看到了王梓希拉去苏心研的手而怀疑王梓希,后者是因为苏心研是她带来的,这么说分明就是在落她的脸。 柳轩皱了眉头向王梓希走近了些,“小希,别乱说话!你刚从水里待了许久,喝点热水对你有好处!”他挥挥手,示意侍女再将水递给王梓希。 王梓希怒了,她觉得自己都这么明白的对众人说了,是苏心研推的自己。并且柳轩还裹着毛毯,一定是他救的自己,而苏心研身上的毛毯,她只扫了苏心研一眼也没去多想。“我都说了是苏心研推的我!就是这个贱人推的我,你们怎样不说她呀!” “王梓希!”这是顾嘉乐怒吼出来的。 “小希!”这是柳轩和虎皮男子喊的。 苏心研挑起了眉头,再次将毛毯裹紧了些。 第148章:偏颇 苏心研挑起眉头,再次将毛毯裹紧了些。看向远处,又看向火炉那边的王梓希,“王小姐,你我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为何你要陷害我?” 王梓希张大嘴巴笑了,指着苏心研四下看旁边的人的反应。她原本以为众人会站在她的身后跟她一同讨伐苏心研,可是现实不然,众人反倒用不可置信又带着失望的目光看着她。 这让她难以接受。莫不是她说的话还不够明显?王梓希摇头,“你们听听,分明就是她将我推下水的。在今儿个前我连她的面都没见过,怎么会如她说的去陷害她?也不想想,我怎么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要不是柳轩下去救我,我现在就该死了!” 越说越激动,一个“死了”仿佛刻刀一样刻进人的心里。 慕容泽不可置信的盯着王梓希的背部出神,他所认识的王梓希性子大大咧咧的,但也不乏女儿家的心细。虽然平时说话并不柔和,却也从来没有用吼的。 顾嘉乐忽然鼓起掌来,失望的看着这个对苏心研表现出大仇恨的好友,很是平静的说:“小希,你可知道,你手指指着的,是我顾嘉乐的妹妹?” 王梓希眸光轻闪,指着苏心研的手指放下了,却没有说话。 众人都有些尴尬了,同是好友,顾嘉乐也是欢欢喜喜带了苏心研来,哪里想得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好的气氛还没保持一会,就被弄僵了。 “不是我救你起来的。”一旁的柳轩看着烧得正旺的火炉,王梓希愕然的看向他,他才缓缓对上王梓希的眼,“小希,是你口口声声说把你推下水的苏小姐救你上来的。” 他知道,顾嘉乐带苏心研来的目的,是要让他们认识苏心研,或许不会成为他们一帮好友里的一员,但好歹以后还能够帮衬几分。 可是相对于苏心研,心里的天平毫无疑问的偏向已经跟他们做了多年好友的王梓希。总不能让王梓希在苏心研一个外人面前吃亏吧! 他们是好友! 而苏心研不是。 苏心研面无表情的将毛毯拿了下来,“很高兴进来能来这儿一趟,也很高兴认识你们。我身体不耐折腾,就先离开了,你们尽兴。”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将毛毯扔在了火炉里。毛毯忽然扔到了火炉里,炉子里的火猛然暗了下来,又很快的窜起来,把毛毯吞噬了。 王梓希张了张嘴,哪里想到居然是苏心研把她救起来的? 待人回过味来,苏心研已经走到了弯道的中间了,后边还跟着追上去的顾嘉乐。 明明顾嘉乐并没有说一句不满的话,苏心研也没有说她生气了。可是众人就是知道,离开的两人满腔怒火。 而原因,就是成了落汤鸡的王梓希。 按照她准备好的事情的发展,她落水被救,船夫会和她对口,说是苏心研将她推下水去的。这样一来,就算苏心研有顾嘉乐这一层关系,也很难进入他们这个群体。 可是事与愿违,苏心研不仅会水,还把她救了。 慕容泽拿起了王梓希不愿意喝的那杯水,将火炉熄灭。 “王梓希,你告诉我们,你和苏小姐有什么矛盾?”慕容泽神色淡淡的看了王梓希一眼,脑中不断想起王梓希主动去抓住苏心研的手的那一幕。 这个问题也是众人想要问的,对于他们这些常年在外边的人,苏心研是陌生人,甚至于在今日之前都没有正式和苏心研见过面。 在他们这帮人看来,苏心研只是一个想要接触他们的人,王梓希才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孰轻孰重,心知肚明。 刚才还一脸强势的王梓希焉的弱了下来,扁了嘴好像立即要哭出来一样,“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可是真的是她推我下去的。”事到如今,如果想要维护自己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她也只能咬定这一点才能糊弄过去。 真是如此吗?慕容泽冷笑,第一次觉得王梓希是那么陌生。 慕容泽无声而笑,不过这笑容看起来很是嘲讽,“那行,就当成是她推你下水的。就当是苏小姐的错,可以吗?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谁都不要再提了。” 柳轩带头应下,除了愤愤的王梓希和已经离开的顾嘉乐,没有人反对他的话。 顾嘉乐翻出了一条毯子,给苏心研带上,“对不起啊研儿,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如果早知道今天会这么危险,我怎么说也不会带你来了。” 王梓希是她的好友,苏心研却是她疼爱的妹妹,夹在中间的她也不好受。 苏心研摇头,“表姐切莫自责,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有谁能够提前知道?除了那件事,我还是很满意这一次出行的。”她哪里不知道顾嘉乐这是要给她拓展人脉,可是这人脉也不是容易结的。 不过,倒是没有想到过居然有女人因为慕容成洋而和她对上。这辈子,倒是第一次因为一个男人而和其他女人发生了不愉快。 顾嘉乐无奈的点了下脑袋,又疑惑的皱起眉头,“梓希平常虽然说话做事豪迈了些,可是从没有用吼的。今天很反常!太反常了……”并且,最后一句她没说出来——王梓希可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表现出那么大的敌意。 没错,就是敌意。 苏心研清楚顾嘉乐想的大概是什么,也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多费口舌。不过对于顾嘉乐的话,她听进去了一句——王梓希平常很豪迈。的确是很豪迈,能够在第一次见面就要给她泼污水的人,不是豪迈是什么? 无所谓的笑笑,苏心研磕上了眼睛。 顾嘉乐不停的跟苏心研说话,以为苏心研心中不满。可是到了半路她才发现,苏心研居然靠着车厢睡着了。 睡着了! 后知后觉于自己说了一大堆话是在对空气说,顾嘉乐闷得翻了个白眼,不死心的试探道:“研儿?心研?苏心研?不是吧,你居然真的睡着了!那我刚才说得尽心尽力?啊啊啊!” 苏心研一动不动的,连眼皮子也没动分毫。 而顾嘉乐不知道的是,当她疲惫的闭上眼睛的时候,苏心研缓缓睁开了星辰般的眼。如同鹰隼般的利眼,覆上了一层水雾,令人看不清她心中所想。 老苏氏进来愁眉不展:一贯疼爱到骨子里的苏倩丹失了身子,被送去了不毛之地的尼姑庵居住。虽然她面上是恼怒的,在处罚苏倩丹的事情上态度强硬,可是事后又不舍了。既心疼苏倩丹,又后悔自己当初为何要态度强硬。 少了苏倩丹在身边,总觉得寂.寞了许多。 苏王氏许是因为苏倩丹的事情,身子出了毛病,一天到晚的养在屋子里,就连晨昏定省也次次找了理由糊弄过去了。其实老苏氏自己知道内因是什么,无非就是因为自己强硬的态度使得苏王氏怨恨上了她。 少了这些人,老苏氏的身边就只有刘嬷嬷了。刘嬷嬷是从小跟着她的,年纪和她相仿。若是说现在有什么人是一天到晚侍候她的话,当属刘嬷嬷。 这么清净的日子,令老苏氏不免想着,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冷清呢?还不如之前在庄子上住的日子呢! 傍晚,老苏氏刚准备用眼前,就有回事人禀报说,大小姐来了。 老实说,苏心研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踏进福瑞阁了。她的忽然而至,令众人不免疑惑,这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苏心研进了房间,将该有的礼数做了一遍之后,很快阐明自己的来意。“老夫人,母亲这些日子之所以会病倒,应该都是因为二妹妹的缘故。毕竟是那种荒鄙之地,为人母的必为儿女忧。又是太后生辰将至,我看,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二妹接回来。” 一向清楚苏心研和众人不合的老苏氏,因为这话而不得不怀疑起苏心研是又有什么阴谋。踌躇着,半晌冷笑开口:“你以为是你说的就一定可以做吗?难不成以为是你想要让丹儿回来就可以回来的不成?做错了事情就要受罚,咱们苏家的规矩可不能破!” 如果贸贸然将苏倩丹接回来,别人又要议论不停了。 闻言,苏心研差点笑了出来,苏家的规矩?苏家哪来的规矩?也不知道是哪个祖先立下的家规,家规内容实在偏颇得紧。亏她还有勇气拿出来说。 “老夫人,太后大寿,普天同庆。将二妹接回来也能让她沾沾太后的喜气不是?”也不知道苏心研怎么打算的,竟是一脸真诚。 看着苏心研的面容,老苏氏难得的踌躇起来,按照她所说的,太后大寿,不失为一个理由。一个可以名正言顺的将苏倩丹接回来的理由。 第149章:解释,强势 看着苏心研的脸,老苏氏难得的踌躇起来,按照她所说的,太后大寿,不失为一个理由——一个可以名正言顺的将苏倩丹接回来的理由。 看着老苏氏的反应,苏心研淡淡一笑。她,不会没事找事的。 近日苏王氏没有半分动作,这不得不使她警惕起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方法是万不得已而为之,她还是较为喜欢把握主权。 如今能让苏王氏大惊失色的也就是苏倩丹的事情了。 “老夫人好生想着,如果要将二妹接回来,那还是希望老夫人不要告诉母亲。如果能够忽然见到二妹,我想,母亲会很高兴的。”苏心研淡淡拒绝。 老苏氏似乎并不觉得这个提议有什么不妥,亦或者是说觉得这个提议可以实行。但是对于苏心研后边的话,她不置可否。 苏心研已经将她这次要说的话说完了,觉得也是没有必要再呆下去,于是便告辞回到自己院子了。 或许让苏倩丹在尼姑庵居住的办法不能一劳永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扑上来咬你一口的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出手。况且又因为苏王氏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的人,苏心研觉得还是将苏倩丹捏在手里比较好。 苏心研垂下眼眸,或许,苏倩丹的回来能够使她达到自己的目的呢! 她的三妹妹,心里对苏王氏和苏倩丹母女二人的埋怨可是不小…… “素雪,你寻个法子进苏雨欣的院子,拿一瓶生肌膏给她,切记透露给她这是我用了好大的法子才寻来的。”苏心研拿起了放在桌上的一个瓷瓶,将瓶子上的塞子拔起,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当即弥漫开来。 “再跟她说,苏倩丹很有可能就要回来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生肌膏其实是从安国侯府哪里拿来的,那时候是老安国侯夫人受伤坏了皮肤,安国侯夫人找人买来的。老安国侯夫人已经上了年纪,早就不能生育,用生肌膏没什么影响,所以才能够放心的使用。 没错,生肌膏能够使坏的皮肤重生,使坏的皮肤长到原来的模样。如果经常使用,还能够使皮肤变得跟婴儿一样。 可是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一经使用,便很难再有孕。 素雪有些疑惑,“小姐,咱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二小姐送去尼姑庵,再者二小姐又是老爷强制给送走的,您何必做这个中间人,又让二小姐回来呢?” 苏心研将塞子又塞进瓶子,香味当即淡了许多,“去了一趟尼姑庵,苏倩丹必然会对父亲和老夫人不满。她年纪还小,一定不能隐藏起她的怨愤。如果再过些时候才回来,指不定她能够因为苏王氏的教育而成熟起来,又是一个麻烦。” “那现在让二小姐回来就容易对付了吗?”素雪一脸的不解。 苏心研把生肌膏交给素雪,走到桌前,“你说说看,如果是你受到打击,名声受损,在这个时候以往疼爱你的人一改以往,强制让你去荒鄙之地受苦。你心里还能够保持对那些疼爱你的人一如既往的态度吗?” 素雪有些反应过来,想了想才开口:“我会埋怨他们……小姐,你是说二小姐现在一定会很埋怨老爷和老夫人的?” 苏心研将水杯捧在手里,温热的水杯使她感到温暖,微笑,“不就是这个理吗?那么,你现在是不是需要去做我吩咐你的事了?” 素雪一拍脑袋,笑着往外走了两步,“我这就去。” 苏心研缓缓收起笑容,拿着水杯的手收紧了几分。 这时,本性毛毛躁躁的轻荷跑了进来,还没进内屋呢,就喊了苏心研两声。轻荷声音不小,着实把神游物外的苏心研吓得不轻。 “怎么了?毛毛躁躁的。”苏心研无奈叹气,轻荷这毛躁性子一会好一会坏,你说她吧,她倒是会收敛一段时间,可是没过多久本性又露出来了。 轻荷一愣,随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有些尴尬的笑了一声,“小姐,那个……安国侯夫人身边的人来了,说是要请你去看戏曲。说是有好多个千金小姐都要去呢!” 苏心研不难猜出就是安国侯夫人是要给她拓宽人脉,或者是巩固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圈子。 安国侯夫人的身份注定了她交往的人全是上流社会的,如果要拓宽人脉,经常参加一些类似的活动,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可有说是什么时候?”苏心研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但一定会是在太后生辰前。 如今,离太后生辰刚好只有十天。 “明天下午。” 苏心研点头,“我知道了。” 太后穆佛,苏心研从一开始就决定要献给太后的是字画,别的或许不敢说,可是这字画她能够打包票说一句肯定不输过大部分的文人。 一早开始,她便广搜各个地方的文字,只为做出一幅百寿图——用不同地方的文字。一张长长的宣纸上写着百种不同的“寿”字,百个寿字外用绿色的颜料作点缀,寓意万寿无疆! 当天下午,苏心研就在书案前坐了整整一个下午,将之前还未完成的字完成。 将字写完、点缀做完之后,手上没有一点墨迹的苏心研才亲自把百寿图缓慢的粘在早就准备好的长纸上。做完这一些,才吩咐人将其拉起来,置于屋内待其风干。 当天傍晚,管家寻到了听雨阁来,目的只是为了通报苏心研,今天晚上到正厅用晚膳。 苏心研猜测,是她今天早上跟老苏氏说的那回事儿,老苏氏想要跟苏利华提上一句。 少了苏倩丹,如果再像以往不允许庶女庶子出席,就只剩下五个人——老苏氏、苏利华、苏王氏还有苏心研,偶尔加上苏卫鸿,五人碰到一起皆是相看两相厌,难免单调了。所以,这次宴席,苏洁仪和苏启难得的上了位置。 外边天有些冷了,随着夕阳西下,冷冷的风打着卷儿乱逛。一众树木被吹的呼呼作响,又因为耐不住风吹而舍弃凭借着顽强生命留在树枝上的去年的枯叶。 和外边不一样,进了屋子,门再一关,暖和得很。阻隔了风声,屋子里显得很是宁静。 看到苏洁仪和苏启的时候,苏心研轻轻一笑,想到了怀孕的洼紫,“哟,怎么没让紫姨娘过来呀?” 其实她这句话也不乏讽刺的意味,苏家本来就人丁稀少,少了苏倩丹就只有苏心研一个嫡女,庶出的孩子也只有三个,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而她口中的紫姨娘更是从她的院子出去的,如今可是怀了苏利华的孩子。等到洼紫的孩子出生也是个庶出的,她这是在暗讽苏家人丁稀少。 苏洁仪和苏启上了位置,怀有孩子的洼紫不应该出席吗? 老苏氏对洼紫肚子里的孩子一向是重视的,这应该是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见孩子的声音了。相对其他,她对洼紫还是过得去的。 苏心研这话一出,意料之中的看到桌上的人脸色都变了变,她又指了旁边的苏启和苏洁仪,“他们都来了,紫姨娘不来,难道是没有人去请她吗!”她作势要让人出去寻个透彻。 桌上变了脸色的肯定是苏王氏。她不满的叫住了苏心研,冷冷道:“好好的一顿饭,大丫头可不要弄得所有人都食不下咽!” 老苏氏和苏利华还没有前来,当着苏洁仪和苏启的面,苏王氏还是有些顾忌的。 苏心研回身笑了笑,也不纠结于此,“也是,紫姨娘来了就坏了母亲的眼睛了。” 苏王氏愤愤看向她,她却仿若不知的回望她且笑笑。苏心研对她越来越放肆,越来越肆无忌惮了。数次较量都以她的失败告终,难怪苏心研不把她放在眼里。 苏洁仪规规矩矩的坐着,好像自己是个隐形人,这样默不作声的坐着已经令她们无视自己了。 旁边坐着弟弟,苏启向来安静,此时也只是坐着而一言不发。 苏卫鸿早早就出去了,至今还没回来。如果苏心研没有料错,他今天的晚膳会在府外用完,然后再回来。 “不要以为你这样就是赢了!我还没死,丹儿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你就是哭着求我都没用了!”苏王氏目视前方,一动不动的冷然开口。 这算是挑衅吧! 苏洁仪眼皮猛然抬起了,又慢慢垂下了。苏启的手在桌下拉住了她的衣角,软软的手儿令苏洁仪不由自主的回握住她,对他轻轻摇头示意不要紧张。 这样的挑衅,被苏心研赤裸裸的认为是弱者的宣泄出口,她认为,只有弱者才会故作强势的留下一串不经事的话,以为这样能够令自己强势起来。 殊不知已经落了下风。 第150章:摆脸色 “不要以为你这样就是赢了!我还没死,丹儿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你就是哭着求我都没用了!”苏王氏目视前方,一动不动的冷然开口。 苏心研脸上表情不变,风轻云淡的笑容刺痛了苏王氏的眼,只听她轻声细语的说:“我相信——相信二妹会回来的。不过,母亲也知道我这人的性格,怎么会去求你呢?况且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就算求了你也没多少作用吧?” 苏王氏抬起了眼睛探究的看向苏心研,要是说她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她怎么可能相信?不过反过来想,如果是苏心研求自己,自己也不会放过她的。 如此想着,苏王氏冷笑一声,目光在苏心研脸上狠狠挖了一眼,不再看她。 沉默间,老苏氏带着刘嬷嬷来了。准确的说,是老苏氏走在后,刘嬷嬷走在前头。 见到来人,苏洁仪连忙拉起苏启站起来,姐弟二人恭恭敬敬的对老苏氏行礼。 “起来吧。”老苏氏睨了二人一眼,随即看向还没站起来的苏心研和苏王氏。 苏心研待二人起身后,才不带半点敬意却很标准的行礼。反观苏王氏,因为姿势不到位而使老苏氏对她带了不小的成见。 老苏氏落座,坐在了苏王氏的左手边,正座。 没多久,苏利华也匆匆赶来,身上官服都没换下。 用膳一开始的时候秉承着食不言的习惯,一桌子人用膳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苏启一碗饭还没有用完,苏王氏就说她乏了,先行离开。 老苏氏和苏利华不约而同的盯着苏王氏的背影,皆是露出了不满。 等到苏王氏的身影在黑色的夜中隐去,老苏氏才晦气的将筷子拍在桌上,“瞧瞧你这媳妇,整天给我脸色看!摆着这么一张脸,像天下人都负了她似的!” 苏利华面色变了变,只能点头称是。 见自己儿子这幅样子,老苏氏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丈夫,府里的顶梁柱,所有事都应该是你说了算。她虽然是当家主母,但也总不能越过你去。这么下去,她愈发猖狂,日后你哪里还能管得了她?简直是无法无天。” 苏利华抿嘴,眼睛瞥向低头用饭一言不发的两个庶出的孩子,又看向旁边的苏心研,她垂着头用膳,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 “丹儿行为不当,难道还不能惩罚她吗?你这媳妇的架子还大过我。”老苏氏清楚自己接下来的话还是需要苏利华的首肯,不由得缓下声音。“我想了想,丹儿毕竟是你的嫡女,如果就让她到尼姑庵里了此残生总归于心不忍。倒不如给她安个新的身份,接回来到府里养着,等到岁数到了,再找个普通人家嫁过去,或者是远嫁出去,咱们尚书府的身份摆着,人家总不会亏待了她。” 苏利华已经是一脸震惊。他哪里想得到,母亲还会要把坏了苏家名声的女儿接回来。官场上和他不和的人一个个抓着这件事笑话他,只是让苏倩丹到尼姑庵养着实在是最轻松的惩罚,母亲却还心疼她?想要把她接回来? “母亲,这等不孝女,让她自生自灭也就是了。其他事情我可以答应你,这件事,母亲还是不要再谈了。”苏利华坚定的拒绝,他可不想以后再面对那张令他心烦的面孔。 他能够猜测到,自己见到苏倩丹时会是如何糟糕的心情。 老苏氏沉下了脸,她的儿子极少会这样反驳他,加上刚才在苏王氏生出的不满,此时心中的烦闷可谓达到了极点。“难道老身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能答应吗?况且,是要给丹儿换一个新的身份,那样子接回尚书府来,哪里会丢得到你的脸?” 事实上,这些日子少的苏倩丹在她身边陪她,她总感觉日子太过清净。并且这种亲近远远比在庄子上生活的那些日子来的无聊。或许是习惯了回来至今苏倩丹每日的陪伴,突然间少了她就觉得难以适应。 苏利华心中又气又恼,但是面上却只得按下这份不满,只能时时刻刻提醒着面前坐着的是自己的母亲,他必须得忍着。 “母亲,最近事情真的……儿子无法退步!”一提到这件事,苏利华就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母亲,如果你知道因为这些事情,儿子在外面受了多少笑话、受了多少白眼,你大概就不会这么说了。” 苏利华也将筷子放下,正襟危坐,脸上表情一派坚定。 桌上十多样菜,只是每旁还剩了许多东西。苏洁仪和苏启起先还会吃些菜肴就米饭,苏利华放下筷子后二人就齐齐放下筷子,跟着收息就坐。 苏心研淡淡瞥了他一眼,连放下筷子的想法都没有,素雪也是尽职尽责的,苏心研眼睛所到之处一旦停了一下就给苏心研夹进盘子中。 “苏子,我也知道你这些天实在是不容易,但是,你好歹也想想那人是你的女儿啊!你就真的忍心她在那边受苦吗?”老苏氏显然不愿意放弃,如苏心研所说,太后生辰是接回苏倩丹的机会。 也如同她自己说的,改头换面是做不到,换个身份岂不是简单得多? 苏利华沉默了。 换个身份,或许他既可以不受人诟病,也可以不反对老苏氏的话,尽如她的意就是了。 苏心研吞下一块虾块,看向苏利华,“父亲,老夫人说的也有道理,毕竟是苏家的血脉,人还活着就被迫流离失所不得有所归,这对于二妹来说实在是残忍了些。” 话说得漂亮,可是苏利华没有办法在苏心研脸上看到一点诚意。看不出她说的是真话。既不是真话,那就是违心话。 苏利华瞄了她一眼,没去搭理她。 苏洁仪疑惑的看着苏心研美丽的侧脸,她的大姐和二姐向来不对盘,怎么苏心研这个时候倒是为苏倩丹说起好话来了? 烛光下,苏心研无疑是美丽的。摇曳的火光落在她的脸上,使她平时冰冰冷冷的脸多了丝柔和。她就如一块璞玉,经过精雕细琢之后,美丽得惊心动魄。 但是在她的印象中,苏心研是个陌生的人。虽然身份上二人是姐妹,可二者的差距令她们变得陌生。 可她却没有想到,美丽的璞玉精雕细琢的过程是刻骨铭心的痛苦。 苏心研自然是不知道苏洁仪想的是什么,她觉得今夜的菜肴还是蛮合她的口味的,正想继续用膳,就发觉苏启时不时抬起怯气的眼睛望她。说是望,倒不如说是打量。不过对方显然是害怕被她发现的,每每抬眼只是看了一瞬就低下头了。 苏心研微笑对着苏启,“弟弟,怎么一直偷眼看着我?难不成是我脸上长什么东西了?”苏心研摸向自己的脸,尽管她知道自己脸上什么东西也没有。 苏利华不屑的看看她,并没有挡她的话。他看向老苏氏的时候,后者也转头看向他,顿了一下,他退了一步道:“我可以让她回来,但是她不准再用嫡次女的身份了,丢人败兴!” 老苏氏原本还以为苏利华不会这么简单就答应的,这么一听,捏着唇笑了下。笑容收敛后才缓而悠的叹了一口气,“到底是父亲最疼爱女儿。这件事我会安排下去的,再过十天就是太后娘娘的生辰了,无论如何也要让她赶紧赶回来。也好参加太后娘娘的生辰宴会。” 居然还想要苏倩丹去参加太后的宴会?苏利华难以置信的皱起眉头,“母亲啊!太后娘娘的生辰怎容她参加?你想想,到时候达官贵人云集,她去参加岂不是很容易就被人认出来了?那样的话之前做的一切岂不是功亏一篑?” 老苏氏顿时犹豫起来,苏倩丹以往在京中有自己的人脉,如果贸然让她进宫,岂不是如同苏利华说的很容易被人认出来?“可是,那怎么办?” 而在一边的苏启是顾虑的,他从来不知道苏心研是如何性子,只觉得世上好的人就只有柳姨娘和苏洁仪二人。可是忽然间,他就遇到了一个也会对他笑的人,且笑的真实。 “大姐姐……”苏启的嘴靠在碗沿,弱弱的道。 苏心研轻笑,眼角的余光看到苏洁仪偏头在对苏启眨眼,好像是在担心苏启说错什么话。她说:“快吃吧,吃完就赶紧离开。” 如沐春风的声音令苏洁仪愣在当场,还没有相信就已经自然而然的点头。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已经捏了手绢擦拭嘴了,还谈什么“快吃?” 苏洁仪将自己的小心思藏好,然后才再度举起筷子。 苏心研的目光在姐弟二人身上移开,仿佛看到了苏卫鸿——她和苏卫鸿。 第151章:接纳庶弟 苏心研的目光在苏洁仪和苏启二人身上移开,因为她仿佛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她和苏卫鸿的影子。 苏启带着怯气的看着苏心研,后者正端着碗喝汤,桌上每个人不同的行为都不能影响到她。 而苏洁仪平日虽然是稳重,但这会在苏利华和老苏氏说话商量事情的时候还是有些…… 不适应。 苏启则是坐立难安,他只是庶子,身份注定了他在年纪尚小的时候遇到这种情况会坐立难安。 反观苏心研,她分明是将苏利华和老苏氏说的话听的清楚,却仿佛没有听见,不说别的,她的这份养气功夫还是很到家的。 “可是,那怎么办?”老苏氏一听苏利华说出不许苏倩丹去参加去太后的生辰宴会时,纠结的问出口。 “还能怎么办?她要是回来了就老老实实待在府里,哪里都别去。”苏利华尽量按耐住自己的脾气。 原本一提到苏倩丹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连同这些日子被人捉住笑柄的冷嘲热讽,早就让他生了一肚子火气。今天如果不是自己的母亲提起来,换成是其他人来跟他说,他大概会气得掀桌子吧! 生怕老苏氏再提出要求,苏利华挥手在侍女哪儿拿来一条干净的布,拭嘴后站起,“母亲,儿子还有公务要忙,就先走了。” 也不待老苏氏说什么,苏利华就往外边走。 老苏氏诶了几声,也没见苏利华的脚步有所停顿,最终只得收回目光。不过,她也没再待下去,而是说她身子乏了要回房休息。和苏王氏二人的理由竟是相同。 苏心研笑笑没说话。 饭桌上就剩下苏心研、苏洁仪和苏启三人。这样的情况,是以往不曾有过的。嫡庶有别,苏心研发现,活这么长的时间,这还是第一次与苏洁仪、苏启三人同坐在一张桌子上。 就剩三人了……苏启看看苏洁仪,又看看苏心研,最后是跳下椅子,走到原本苏王氏坐的位置,用筷子并不娴熟的夹了一块水晶虾圆。然后小心翼翼的夹着食物,左手摊开置于食物下边,缓慢的走向苏心研。 这整一个过程,苏心研一直看着他。不仅是她,屋子里的人都看着他的动作。 苏启将水晶虾圆放在苏心研面前的白色盘子里,“大姐姐,吃。”他的声音还没褪去孩儿般的稚起,软绵绵的,只让人觉得很好听。 苏心研眸光轻闪,也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大冷天的捧着一杯热乎乎的水,令人感到温暖。 可是,这算吗? 白色盘子里晶莹的水晶虾圆那般惹眼,苏心研只是微微一笑,“谢谢二弟。” 她并没有去拿筷子。 苏洁仪略带不满的看了苏心研一眼,心里护着弟弟,苏心研这般反应实在是叫她不满。 可是,对方是她的嫡姐! “小启!过来姐姐这里。大姐姐已经吃饱了,吃不下了。”朝苏启挥挥手,苏洁仪只想劝住苏启,让他不要因为苏心研的反应伤心什么的。 不过,苏洁仪已经决定,待会离开,一定要跟苏启说不要接近苏心研。 听了苏洁仪的话,苏启扁了嘴,慢吞吞的走回自己的座位。这短短几步路,可谓是一步三回头,他想要知道苏心研有没有吃他夹的水晶虾圆。 但是,并没有。 也许是受不了苏启晶莹的目光,像是在控诉她的行为,苏心研抿嘴,抬手将垂在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 苏启到底是放在柳姨娘身边养的,碍于柳姨娘的见识和能力,又被保护得太严密。过于天真。如果没有苏利华的保护,苏王氏致力于他,他肯定是活不了两天的。 可是,不可否认的是现在的苏启的性子很符合他的年纪。 不知道出于何种缘故,苏心研忽然笑笑对苏洁仪说:“四妹,小启很是可爱!有空的时候,你便带他到我院子里坐坐吧。” 她已经拿了筷子将苏启夹给她的水晶虾圆送进口中,一点也不排斥。即便苏启用的筷子,是他自己用过的! 苏洁仪受宠若惊的看着她,直至苏心研吞下虾圆回望她,她才反应过来——苏心研让她有空就带苏启到听雨阁坐坐!古往今来,嫡出庶出向来不对盘。即便她清楚苏心研并不在乎尚书嫡女的身份,可是她这么说,无疑表明了接纳苏启这个弟弟——庶弟! 和苏洁仪相比,苏启则是发自内心的笑了,因为他不知道苏心研的这句话代表是什么。可是,他听懂了,苏心研允许他有空的时候去找她! 苏启笑了,唇咧开,露出一口不整齐的白牙,处在换牙时期的他,一个虎牙未换出来。 他扑进苏洁仪的怀里,在后者的臂弯偷偷瞧了苏心研一眼,咯咯的发笑。 苏洁仪好笑的看着仰着脑袋的弟弟,无奈的抬手捏了他的脸一下,肥嘟嘟的脸扬着笑,怎么会令人不喜? 苏启扯下在自己脸上作怪的手,笑收不住的,“姐姐,你听见没有?大姐姐允许我去找她玩呢!” 苏心研脸色一黑,自己说过答应他来找自己玩了吗?自己明明就是让他有空到自己院子坐坐!坐坐而已! 可是听苏启的笑声,苏心研也没开得了更正他的话的口。随他吧。 “听见了呢!” “嘻嘻……” 苏心研已经吃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于是就先离开了。 令她自己感到困惑的是,自己刚才对苏洁仪说话的时候还知道是是为了什么,可是出了门就忘记了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她说那句话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没有收回来的机会。 苏倩丹回来的事情似乎就这样敲定下来了,只要苏利华同意,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得多了。以苏王氏的身份,安排接苏倩丹回来的事情很简单。 当然,这就不是苏心研需要管的了。 第二天下午,苏心研正收拾着呢,好不容易闲下来的苏卫鸿就进来了。 苏卫鸿一身便装,不得不说,深蓝色的衣服和麦色的皮肤不怎么相配,但是苏卫鸿身上有一股将军的气势,倒是让他穿出不同的味道来。 苏心研坐在梳妆台前,乐含熟练的为她梳头发。在苏心研的角度,正好看见透过铜镜坐在石榻上的苏卫鸿。 “哥哥,我待会要去安国侯府,舅母说是要和一些命妇一同看戏曲,让我一起去。”苏心研看着镜中的苏卫鸿,镜中的苏卫鸿也在看着她。 闻言,苏卫鸿便是点了点头,“嗯,多和这些妇人打交道也是不错的。不过,你要是不想去就不要去了。” 苏心研缓缓转头,乐含手里还握着一把要挽上去的头发跟着苏心研的动作走。苏心研含笑,“哥哥,你见我这样,像是不想去的吗?” 苏卫鸿一愣,笑了,“的确的确。” “难得闲下来,哥哥你下午要做什么?” 苏心研转过身去,对着铜镜。没多久乐含就给她梳好了头发。苏心研拿起了黛笔,凑近铜镜,细细描眉。 苏卫鸿耸肩,“本来是没什么事情,想要陪你出去玩玩的。但是你要出去,我闲下来也就没什么事。” 素雪端了一盏刚沏好的茶进来,就放在苏卫鸿手边。 “下次吧。”苏心研想了想道,说话间已经放下了黛笔,两撇眉毛被画得完美。 这些日子不复前些日子的好冷,多少有些升温,待在屋子里已经不用燃火炉了。 苏心研这次出门也没有准备披风,只是简单的一件鹅黄色小袄和一件浅紫色的罗裙。衣服虽然简单,却半点没有降低她的容貌,相反,简单的服装为她白玉兰般皮肤加分不少。 鹅黄色小袄的颈部是一条狐狸毛,仅有的三颗纽扣也镶上了珍珠。罗裙上半边用白色丝线绣着紫罗兰,整片的紫罗兰花朵栩栩如生。 苏心研打扮完,便站起来走到苏卫鸿身边,故意在他的面前转了一圈。“哥哥你坐吧,我先走了。下午回来的时候再去寻你。” 看着苏心研,苏卫鸿忽然就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触感。莫名就有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甩甩头,试图将这种感觉甩出脑袋。 苏心研前脚出了听雨阁,苏启后脚就来了。 他是自己来的。苏洁仪并没有来,也没有带仆人。 “二少爷,大小姐刚刚出去了。你还是等大小姐回来再来吧。”这是轻荷的说的,拦住苏启的正是轻荷。 苏启嚅了嚅嘴,酝酿了好一会,“姐姐会很久才回来吗?” 轻荷一愣,“奴婢不知道。要不,等大小姐回来了,我去跟您说一声?” 苏卫鸿一盏茶还没喝半盏,就听到外边传来的嘈杂声。于是,他放下茶盏走了出去,就见算是陌生的庶弟在屋檐下,阳光打在他的脚下。而苏启,正和拦住他的轻荷说着什么。 见到苏卫鸿出现,苏启当即瘪嘴垂下了眼睛,两只手也绞在一起。 第152章:带你骑马 在院子里晒被褥的轻荷的眼角见到一个人影跑了进来,因为离主屋门口较近,三步并做两步的往那人跑过去,刚刚好捉住了那人的衣襟。往仔细了看,轻荷不由得生出些许惊讶,“二少爷,大小姐刚刚出去了。你还是等大小姐回来再来吧。” 苏启嚅了嚅嘴,酝酿了好一会,“姐姐会很久才回来吗?” 轻荷一愣,“奴婢不知道。要不,等大小姐回来了,我去跟您说一声?” 没有想到自己兴奋跑来却找不到苏心研,苏启有些失落,第一次来找苏心研就没有结果,那以后呢?他不禁想。 咬唇想了想,苏启抬起眼睛,水灵灵的眼睛呈现出希冀的流光,“那我先回去了,待会再来找姐姐可以吗?” 苏启长得很好看,集苏利华和柳姨娘二者好的相貌于一身。而他的胞姐苏洁仪相貌只是算得上清秀。他是府里唯一的庶子,苏利华颇为关心,因此他的营养足够,两边脸颊都是肥嘟嘟的。 轻荷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还道苏启是不请自来,但也不知道该不该直接将话说死,于是无奈的笑了笑,“随您吧,不过您可要晚一点再来,小姐她没那么快回来的。” 苏启抬头看着轻荷,而在轻荷身后,忽然的多了一道身影。 见到苏卫鸿出现,苏启当即瘪嘴垂下了眼睛,两只手也绞在一起。 素雪焉的在一边侧房里出来,就见到苏启小小的身影。没想到苏心研昨天才允许苏启来找她玩,今天他就来了。 顺着走廊跑过来,素雪在离苏启有两臂距离的时候停下。还没说话呢,就见到苏卫鸿走到轻荷旁边。 苏启看着眼中出现的鞋面,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两步、三步……最后撞到了他身后的素雪。 阳光正好,苏卫鸿皮肤的麦色也被照的仿佛白了些,一边疑惑苏启为什么会来这里,一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可怕,这小家伙见到自己居然怯步了!“你为什么来这儿?” 苏启还是绞着双手,只是听到苏卫鸿带着男性有的磁音时愣住,抬头看向苏卫鸿,他不敢肯定大哥是在跟他说话。 大哥垂眸,眸子里正印着自己,的确是在跟自己说话。苏启觉得自己手心已经冒汗!刚才,大哥说了什么? 半晌没听到苏启吱声,苏卫鸿皱起了眉头。 素雪猜测苏启这是害怕了,害怕苏卫鸿。试想一下,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面对一个战场将军,害怕也是正常的吧。 轻荷歪歪脑袋,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素雪和轻荷对视一眼,转向苏卫鸿,道:“少爷,昨夜正厅用膳时,小姐说二少爷可以来找她玩。但显然,二少爷来的不是时候。” 原来是苏心研同意的。苏卫鸿了然。对上苏启的眼,苏卫鸿不知道苏心研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想到自己下午推了所有事,难得闲下来,不如带这家伙出去玩玩。 于是…… “大哥,这是什么地方?”苏启看着陌生的四周,一望看不到尽头的地方,心里发慌,下意识的抓住苏卫鸿的衣袖,紧紧攥住柔软的衣袖。 阿舍在后头冒出来,手里攥住一段缰绳,在他后边是被他拉着的一匹汗血宝马。马匹红色的眼睛不知道看着什么地方,时不时扬起马头高.傲的喘气,马尾跟着甩动。 阿舍,正是长时间照顾苏卫鸿的奴才。 “将军。”阿舍喊了一句,苏卫鸿自然而然的抬手在马头上清理干净的马毛上抚了几下。马儿嗅出熟悉的气味,甩了下马头凑近苏卫鸿的手。像是许久不见的老友,苏卫鸿将脸凑近马儿,一人一马用脸接触表示他们独特的见面方式。 苏启眼里闪着羡慕的目光,他羡慕眼前的他的大哥,羡慕他的大哥可以拥有属于他自己一匹马。 苏卫鸿回头对他笑笑,另一只手将他拉住衣袖的手扯开,也没见怎么动作,就见苏卫鸿已经稳稳的坐在了马背上,一只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露出骨感分明的手指在马头上轻轻拍了两下。 因为要来骑马而换上的白鹿皮靴,在棕红色的马毛上很是惹眼。撩高的衣摆被他坐在身下,便于骑马。苏卫鸿双tui在马腹夹.紧了些,只听他喊了一声,马儿便向前跑去。 速度很快。 苏启看着那抹矫健的身影,再次露出艳羡的目光。 阿舍没走开,就跟苏启站在一起。 半晌,苏卫鸿才骑马疾风而来,速度之快,仿佛是它带起了吹动的风。 跑了一圈回来的苏卫鸿脸上是疾风归来的满足的笑意。 英姿飒爽! 墨色长发被一条白色发带束起,但因为骑马的行动过大,发带已松,墨色头发一部分滑开了。 红褐色的头巾顺丰飘动。 苏卫鸿骑着马,缓慢停在苏启面前。阿舍跑开了,跑向远处的一件茅草屋,应该是要去拿什么东西了。 苏启心中澎湃,双眼忍不住的在很帅气的大哥身上打转。他也想到骑马!就像大哥这样。 他自小就被保护得很好,父亲要他从文,所以启蒙之后就一直在礼部尚书府和私垫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 他的生母是柳姨娘,柳姨娘是什么人?就是一个妓女!被苏利华看中后得以赎身,成了姨娘。根本没有母家可言。而他苏启,除了胞姐苏洁仪就没有和其他人往来。 更没有人会带他出来,来像这里这样一边一望无际的绿地上骑马。看着刚才苏卫鸿的英姿,苏启只觉得自己想要跟大哥一样,自由奔跑。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苏卫鸿伏在马背上,一手拉住缰绳,一手在马背上轻拍,脸更是靠在马脸的一侧,似乎在说着什么。 苏启不解的,不知道苏卫鸿为什么要这样做的皱起眉头,肥嘟嘟的脸上当即生出两道皱巴巴的线来。 在苏卫鸿的轻拍下,马儿很乖巧的没有走动,只是偶尔甩甩马尾,不过这丝毫不影响苏启觉得马儿已经乖巧下来。 慢慢的,苏启咬唇走上前一步,近了……他只要再走几步,然后伸出手,就可以摸到马了。 一步…… 两步…… 谁知马忽然甩过头来,冲着苏启大大的喘出一口气,马头甩了几下,整理得一丝不苟的马毛因为它的动作乱了。 苏启被吓得后退,下盘一个不稳,便狼狈的屁.股着地跌坐在地上。 苏卫鸿好笑的看着狼狈的他,手上动作不停的安抚他身下的老伙计。 也许是觉得自己这副样子很是狼狈,苏启一骨碌的爬起来,衣服上还带起了好些脏东西。站起来后,他低着头拍拍手上的灰,继而拍去衣服上的灰脏东西。觉得不那么狼狈了,才抬头看向苏卫鸿——坐在马上的苏卫鸿。 苏卫鸿抿嘴轻笑,向苏启伸.出了左手。 苏启喏喏的眨眼,然后将手递到苏卫鸿手上。 麦色的手上,一只白皙的小手覆在上边。苏启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其一带,一阵翻天覆地,整个人就被拉到了马背上。就落在苏卫鸿的前边。 苏启又是欢喜又是害怕的,这还是他第一次坐到马背上。 这匹汗血宝马似乎很排斥有除了苏卫鸿之外的人坐到它身上,不满的转了个圈踏回原地。马头再次甩了几下,发出低吼声。 苏卫鸿低头就看到苏启头上的桃木木簪,笑道:“坐好了,要走了!” 苏启点点头,害怕的抓住在苏卫鸿两手中间缰绳,好像是害怕下一刻会被甩出去似的。马儿刚开始大跨步跑起来的时候,他眼睛都没敢睁。 苏卫鸿似乎知道苏启闭着眼睛,一边拉住缰绳控制着马一边微微低头在苏启耳边劝他不必害怕,也不知是怎的,苏启也慢慢睁开眼睛。 呼呼的风迎面扑来,刮得人生疼。 马儿很快的往前跑,两边的景色快速的往后退。苏启甚至不知道有可以跑得这么快的马。 绿色在眼前变换,在绿色的末尾还可以看到湖水,还有一些动物。不过那些动物都是苏启叫不出名字的动物。 这片地很宽阔,苏启觉得马已经跑了很久了,也没见跑回刚才的地方。 驰骋的感觉令苏卫鸿仿佛回到战场的无拘无束,骑马在这里跑上一场之后,痛快淋漓。 苏卫鸿拉住缰绳使得马放慢脚步之后,苏启才发现前边不远处有一间茅草屋。 苏卫鸿翻身下马,白鹿皮靴踩在草地上,左右看了看,苏卫鸿才反身将苏启在马背上抱下来。 这匹汗血宝马相对于苏启来说很大,要是让他自己跳下来只怕是很难做到。 苏启被抱下来后就站在苏卫鸿的旁边,然后就窘迫的发现自己双tui都在打颤,小腿肚更甚!根本就站不稳! 第153章:老安国侯 苏启从马上下来,站在苏卫鸿的旁边。脚踩在地上就窘迫的发现自己双tui都在打颤,小腿肚更甚! 根本就站不稳! 苏卫鸿可没有这种感觉。他将苏启抱下来后就进了茅草屋,进去后阿舍就从屋内出来,提着一个木桶,里边是半桶水。 苏启跟着进了茅草屋。 不知那的摆设很简单,除了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之外,就只有放在一旁的一些工具——和马有关的一些工具。 苏卫鸿坐在桌前,整理着松开的头发。因为常年行军在外,不可能事事都有人侍候,所以苏卫鸿在能够照顾自己的起居。 “骑马的感觉如何?”苏卫鸿眼角带笑的看着苏启。 苏启感觉有些难以启齿的将唇润湿,“很好,不过……我有些怕。”说完,轻松了不少的看着苏卫鸿。 苏卫鸿轻轻点头,墨发整理完后,便把梳子收起来。又在桌子上拿起阿舍准备好的水壶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了苏启。 “下次有机会,我再带你来吧。等有机会我给你寻一只适合你的马。”苏卫鸿一边轻声道,一边转身出去。 他说的似乎漫不经心的,可是却如同沉雷破裂般的令苏启惊喜若狂。大哥说要给自己寻一匹适合自己的马! 苏卫鸿已经走了出去,背着茅草屋的入口的苏启呆呆的,半晌吐出一个“好”字。 然而,苏卫鸿是注定听不到这声音的。 与此同时,安国侯府—— 苏心研上门之后才知道,戏园子就搭在安国侯府的一个院子里。 招待客人的是在正厅,大部分人都在正厅这儿,由安国侯夫人招待。戏曲还没开始,所以一众人还在正厅聚着。 苏心研来的时候却是被迎进了后院,说是老安国侯夫人有请。外祖母的话哪里能不听?苏心研跟着引路的人直奔老安国侯夫人的院子。没想到的是老安国侯夫妇都在,安国侯也在。 老安国侯平日很少出现在府里,忽然见到他,苏心研觉得很出乎意料。 老安国侯坐在正位上,见到苏心研便便朝她招手,打量着她的同时感叹道:“一段时间不见,心研丫头变了许多啊!” 苏心研微笑着朝自己外公走去。 在老安国侯的左手边就是苏心研的祖母,而安国侯就坐在老安国侯夫人的右手边的下位。房间里就只有两个侍女,都是老安国侯夫人贴身侍女——紫烟和柳烟。 紫烟和柳烟都是很早以前就跟着老安国侯夫人的,如今也有了一定的年纪,成了府里的老一辈人,被人呼为姑姑。 苏心研走近了老安国侯,紫烟和柳烟也被安国侯遣出去了。 待苏心研更靠近了些,老安国侯便拉住了苏心研的手仔细打量着她。 老安国侯两鬓发白,头发或白或黑,显出他的年纪。过去的岁月也在他的脸上刮下一道道皱纹,上了年岁的他很爱笑,眼角几道笑纹比皱纹更深。唇上留有胡子,有些胡子是青的,有些已经发白。 拉住苏心研的手也显得粗糙,手心里的老茧刮得苏心研娇.柔的手发红。老安国侯的皮肤很黑,比长时间行军在外的苏卫鸿更黑。一老一小,一黑一白,居然逗笑了一旁的老安国侯夫人。 “你瞧瞧,你父亲的手和研儿的手,像不像是棋盘上黑白棋子?”老安国侯夫人笑着对安国侯说,说话间,眼里带着几近要溢出来的笑意。 老安国侯一滞,原本是打量着苏心研的脸的,被她这么一说,吹胡子瞪眼的看向二人的手,故作不满的睁大眼睛看向自己的夫人,“你这婆娘,儿子在这,孙女也在这,非得打趣我几句才行不是?黑怎么了?这可是老头子我当年带兵打战留下来的!光荣着呢!” 苏心研也被逗笑,转眼就看到外祖母哭笑不得,手指在虚空指着外祖父,“非叫你出去不肯回来,要是留在府里,你能比木炭还黑?” 外祖父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跟小孩子一样拍拍自己的xiong脯,清明的眼眸就看着自己,“回来一趟都得听这老婆子的念叨,听得啊!我的耳朵都要起茧子啦哟!要是一直在府里,可不得一整天都听她念叨?不行不行!”他连连摆手。 苏心研失笑。 一旁的安国侯脸上表情倒是冷淡,只是不停抖动的肩膀出卖了他。 “以前不嫌弃我,反倒是现在嫌弃我了?”老安国侯夫人嗔怪的看了自己夫君一眼,自语道。 看着孩子气的外祖,苏心研会心一笑。 “好了父亲、母亲。”安国侯适时喊停。他笑的自然,不过对于苏心研看过来的目光视而不见,反倒是对香炉燃起的白烟看得津津有味。 因为这句话,苏心研忽然明白过来——这是有事要说。 果不其然。外祖父和外祖母也收敛起了笑意,将正经的表情摆出来。 会是什么事呢?苏心研不清楚,却也没想要猜测。外祖父松开了她的手之后,她就坐在了安国侯对面的位置。 先开口的是老安国侯,他严肃起来,威严的气息摆正,“听你舅舅说,你曾要求让你舅舅开仓放粮救助难民,却要求你舅舅禀报皇上,说是三皇子要求的?” 他说的是年前洪涝,难民涌进大都,难民营成堆,众多难民难以饱腹之际,安国侯率先放粮救助难民。而安国侯在上朝皇帝提起此时的时候,将美名推给了三皇子慕容成洋。 苏心研轻轻点头,用毫不逊色的魄力与老安国侯对视,“是的,祖父。” 没想到苏心研会这么快就承认的老安国侯一愣,心道这丫头不像是会胡闹的人,又看看安国侯,自己儿子也不是那种会胡闹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心研说服了自己儿子。 他也是前天才回府的,前天夜里去问儿子,年前为何要将中立的天平压在三皇子慕容成洋身上,却是被后者三两句糊弄过去,还说要是真的想要知道就得去找他的外孙女! “哦?那老头子我真是糊涂了!你与三皇子没有半点瓜葛,忽然就要你舅舅将性命压在三皇子身上,你可知这君王之道一步错便是步步错?说实话,你可有将安国侯府放在心里头?”老安国侯面有不悦,如他所说,安国侯府一向秉承中立的位置,一旦有与任何一位有继承皇位之可能的皇子的表现,就会与那位皇子被归为一派。 他这话说得重了,其中也不乏试探苏心研的意思。实际上,他只是想要逼苏心研说出她这么做的理由。 他需要一个理由,可以让他接受安国侯做的一些事情的理由。 苏心研扯了下唇,似乎是笑了,又似乎没有笑。她起身,踱步到老安国侯的面前,撩着衣摆跪下。苏心研跪在干净的棕红色的绣着祥瑞纹理的地摊上,知道她很有必要借助机会向她的外祖摊明一切。 老安国侯皱起了眉头,不过没有动弹。他怀疑着,自己问的话是不是太重了。 老安国侯夫人倒是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刚要起身将苏心研扶起来,就被自己的儿子拦住了。她不解又有些不悦的看向自己儿子,却见后者冷静的对她摇头,示意她别做什么。 苏心研肩膀板得直,双手垂在双tui两侧,坚定的作出保证:“祖父,请您相信我,我做的这一切只是想要保安国侯府不倒!” 老安国侯夫人悠的叹气,意味不明的将目光从苏心研身上移向其他地方。 老安国侯则是皱眉。 只听苏心研继续说,“如果我做出对安国侯府有一点的伤害的事情,那……便请祖父或是舅舅杀了我吧。”如果她不能够护住安国侯府上下那么多人,那她也不必活着了。 老安国侯心惊的垂下眼眸,他不是对苏心研的话无动于衷,可是他必须有一个理由,能够使他心甘情愿的把安国侯府一干人性命搭上去拼一次的理由。所以,他咬咬牙继续看着苏心研。 苏心研将外祖父动摇的神情看在眼里,心里忽然就安定下来了,她知道,外祖父是打心眼里相信她的。 “当今皇上年纪尚轻,可执政的时间还长得很。可是,皇上身下那么多个儿子,二皇子如今也二十有一了。想当初皇上登基之际不过十九!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二皇子早就想要……”她忽然停顿下来,用嘴形表达出四个字——取而代之。 老安国侯低眉看去,总觉得苏心研墨色头发上别着的头饰很是熟悉,用玉石刻出来的木槿花…… “可是,不论是哪个皇子登上那个位置,盛壮的安国侯府都会是天子的眼中钉。这个朝代,亏是当今皇上圣明,知道安国侯府处于中立地位且战战兢兢,可是下一代君王呢?” 第154章:何谓权宜之计 “不论是哪个皇子登上那个位置,盛壮的安国侯府都会是天子的眼中钉。这个朝代,亏是当今皇上圣明,知道安国侯府处于中立地位且战战兢兢,可是下一代君王呢?” 苏心研丝毫不见拘谨的说,在场的都是她的亲人,她清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 点到为止不一定比解释得透彻来得差。 “你说说,下一代君王上位,会如何做?”老安国侯有意试探苏心研的心智,冷静的眼眸说明他并不是一个远离官场就变得目光短浅之辈。 并且,他认为,这个在他面前侃侃而谈的外孙女有丝毫不亚于其他孙子的魄力,听她说话,有如在和志同道合的好友同在探究一件趣事。有趣得紧。 苏心研抬眼看了面前的人一眼,复垂下眼眸,“或许,下一代君王上位,安国侯府就会是被拿来威震天下的那一个。又或许好点,下一代君王会将其他名门世家其中的一个拿来杀鸡儆猴。然而,杀鸡儆猴的结果就是猴也学会了杀鸡,与其到时候处于尴尬的境界而不得不拼命保全安国侯府,倒不如如今做好对策以求平安。免得到时候君王臣子二者关系周而复始,安国侯府又不得不再次面临这种窘境。” “以安国侯府当今的实力,试问有哪个有意那个位置的皇子不眼红、不想拉拢的?想必这一点,祖父比我更加清楚。安国侯府在这一场争夺中势必躲不过去。” “不错。”老安国侯眨眨眼,焉的笑了笑。他这是肯定了苏心研刚才那一句话,而不是肯定苏心研刚才整一番话。 他,依旧要苏心研把理由给他理顺了。 “既然躲不过,那怎么不赌一把?全力支持三皇子……您怎么就知道这不是权宜之计?”苏心研意有所指,说到权宜之计的时候,她伸.出纤细的右手食指,指向屋顶。或者是说,指向上边。上边是什么?上边不就是天吗? 老安国侯眸光轻闪,他有些懂了。 “你怎么知道,这就是权宜之计?”老安国侯此时的严肃比刚才更甚。 苏心研像是松了口气一样笑了出来,“皇上最看中谁,那个位置,谁就有最大的可能能够坐上。” 难以名状的,老安国侯摇摇头,沉默半晌。 苏心研依旧跪着,垂着脑袋反复思索。她知道外祖父会相信她说的话,包括她无中生有说出权宜之计时有皇帝属意。 而事实上…… 其实,过程有时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不是吗? 苏心研这么一想,摇动的眼神慢慢的变得坚定起来。 许久,老安国侯看向左手边的妻,“老婆子,这天下总归是他们新一代人的。我呀,可以放心喽!”他对老安国侯夫人挤眉弄眼的,又是弄得后者忍俊不禁的。 苏心研被老安国侯亲自扶了起来,在刚才的位置坐下。 安国侯笑着点头,他是知道苏心研有能力将父亲说懂的,可就是没有想到是这么快的速度。 “研儿的能力,可不比养在府里的一众男儿小!”安国侯故意提起府里的一众男儿。苏心研关于朝政上的事情比许多人都看得清楚,就这一点,就是府里那个男儿所比不上的。 老安国侯夫人就扁嘴点头,颇为自豪的说:“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孙女!” 老安国侯哼了一声,睨着他的妻,哼道:“老夫我的!” 苏心研无声轻笑。 就在这个时候,紫烟在外头敲门喊了一句,“表小姐,夫人派人来请您了,要您直接过去看戏曲。” 房里的人自然都听到了,苏心研抬头时,才发觉大家都看着自己。 “去吧,结束后再来找祖母,今儿个跟祖母一起用晚膳。”老安国侯夫人说。 苏心研点了点头。 安国侯夫人派来的那人给苏心研引路,说是直接带她到戏园子。 丫鬟不是安国侯夫人的贴身丫鬟,苏心研十分肯定,因为她身上的衣服只是安国侯府里粗使丫鬟统一的服装。 那丫鬟走在最前边,苏心研次之,而乐含和谷雨走在最后边。 一路上走来,都没什么人,即使有,也只有一两个行色匆匆的奴才。这种情况,令苏心研不得不警觉起来。 垂头走着的时候,苏心研的目光放在了那丫鬟的脚上。粉色的鞋穿在那丫鬟脚上似乎很松,因为每走一步,鞋后跟就会被翘起来,而后再落下去。这幅度很小,如果不仔细观察怕是不会被发现。 发现了这一点,苏心研猛然抬头,脚步不停。她看向了丫鬟的肩膀,原本应该是刚好肩膀上的缝线落了些——衣服较大! 苏心研忽然停下脚步,左右两边自然是高高的墙,而前边呢?苏心研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安国侯府有这样一个地方。 她的脚步一停,后边两个丫鬟的也跟着停了下来。 似乎是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不见,那丫鬟意料之中的转过身来,不过脸上带着高高在上的鄙夷。 苏心研半眯起眼睛,想不通是什么高高在上的人才会装成丫鬟。 不对…… 两三步的距离使苏心研清楚的看到对方一双凤眼眼角有两颗泪痣——银舞。 “苏小姐,主子就在不远处,还请苏小姐配合跟我一起去一趟。”那“丫鬟”说。 主子?呵呵。不过一个暗卫而已,却硬生生被慕容立宏养成比小姐家还高高在上的性子。而当初的自己还需要处处忍让这人,的确可笑…… “哦?”苏心研故作惊讶的挑眉,“不知你的主子是何人!这个时候怎么要见我?” 她今日出门,以为不过是女人家听戏不会有什么突发事件,于是带了素雪和谷雨来。带着两个不会武功的丫头来,这下子反倒是束手束脚的。 她可不敢肯定自己能够带着这两个丫头毫发无损的转身离开。 “我的主子是谁,苏小姐只要去了就可以知道了。”银舞冷笑,在她看来苏心研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肯定是得乖乖跟她走的。既然如此,那还费那么多的口舌干什么? 银舞不像是其他暗卫,冷漠残暴不善言辞,她呱噪又好大喜功,除了功夫不错之外,她没有一点能够让人喜欢的特点。 例如苏心研,以前就很厌恶她。现在呢?谈不上厌恶,只是觉得可笑而已。 “带路。”苏心研仿佛没有看到对方的表情,比对方的冷笑更冷漠——连个表情都欠奉! 苏心研心里清楚银舞这人的心性有多么高,言语间轻蔑的语气以及不屑一顾的态度的确灼伤了银舞的眼睛。 不过就是有个好的出身而已,傲什么傲!银舞冷笑的看着苏心研,以她的能力,能够轻而易举的叫苏心研将性命交代在这里。只是那样会坏了主子的命令…… “苏小姐,态度摆正一点,你要知道,我现在可以轻而易举的把你杀死!”她看不惯苏心研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而她此时,也的确想要把苏心研杀死。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打心眼里就想要置她于死地。幸亏她还有理智可以使她能够控制自己的思想。 苏心研觉得可笑,抿嘴似乎是笑了一下,轻声道:“你可知道,我现在只需要说句大声点的话,你的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放狠话,谁不会? 银舞闻言,警惕的四处张望,查看是否如苏心研所说真的有人在四周,足以要她的命。 可惜,她并没察觉到四周有什么人。连一点点呼吸声都没有察觉。这让她不得不生出一点怀疑——怀疑苏心研是在唬她!她下意识的认定苏心研说的是真话,以至于先入为主的想法占据她的主观意识,她认定四周有能力在她之上的人在保护苏心研。 苏心研也不等她反应,直接越过她往前走去,“快点,我正好也要见面你主子一面,不过我待会还有事情要做,时间不多!” 银舞背着苏心研,听到她说的话又是气得咬牙,可是无法,只能忍下怒火转身带路。 原本以为需要将苏心研骗过来,没想到苏心研这么警惕,才走到半路就察觉到了不妥。自己摊牌,她不但没有半点惊讶,反而是主动要跟自己走。 素雪和谷雨对视一眼,都是紧紧跟在苏心研的身后。 听苏心研刚才的语气,她是认识对方的。而她,也主动要跟对方走的。 自年夜宴那日开始,二人就没有过多的交集,不,几乎是没有交集。今日忽然要与她见面,又是选择在安国侯府。 他怎么知道今天自己会来安国侯府?又怎么知道自己刚才在什么地方? 苏心研一面胡乱想着,一面ting直腰板往前走。不知道什么时候,银舞已经走在她的前面了。 青石板的路铺得稳当,可是久了久了也变得松了,如果一不留神踩在松的一角,一脚踩空只怕要吓了一跳。 原本灿烂千阳,只因飘着的几片云朵遮着暗了不少,透过云层的日光落下,不知道比起直接照射柔和了多少。 第155章:见五皇子,枯燥话题 原本灿烂千阳,只因飘着的几片云朵遮着暗了不少,透过云层的日光落下,比起直接照射不知道柔和了多少。 后院一个一进的院子里,前两天就搭起来的戏台子上几个戏子用清亮的嗓子咿咿呀呀的唱着戏曲。打扮妖艳的女戏子在戏曲里的身份是官家小姐,与一个落榜的文人墨客互生情愫,身份的差别注定二人不能结为夫妻。官家小姐思念成疾,整日闷闷不乐的。 被请来看戏的都是一些有名声的命妇,这些命妇平日无所事事,一有机会聚在一起就能够将满肚子的话都倒出来,一时间说话声热闹得很。 作为东道主的安国侯夫人须照顾到这么多人,难免有些力不从心,所以,二房马任心也被请来同招待来宾。 有了帮手,安国侯夫人自是觉得轻松了许多。 值得一提的是,丞相夫人也受邀前来。她的夫君是丞相,东宸唯一一个丞相,她本身也是一品诰命夫人。种种身份加起来,名正言顺的,她就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 招呼完刚落座的一位命妇,安国侯夫人才笑着坐到自己的位置——丞相夫人的旁边。 地位和丞相夫人相当的还有直隶总督夫人罗陆氏,她的位置在安国侯夫人的左手边。 见安国侯夫人落座,丞相夫人便笑着转过头来,微微一笑道:“听闻尚书家的千金也来了,不知道身在何处呢!” 尚书家的千金指的自然是苏心研。 没想到丞相夫人一开口就询问起苏心研,安国侯夫人一愣,狐疑的打量了对方一眼,对方坦荡荡的与她对视,倒叫她不好藏着掖着。“知道大姑娘要来,府中母亲心里喜着,许久未见,母亲和大姑娘该有许多话要说,如今应该还在母亲院子里呢。” 原来是去了老安国侯夫人那儿,还道是苏心研没有来呢!既然她已经来了,就不愁见不到她,再等一会又何妨?“原来是这样,我还道尚书家的姑娘没有来呢!”丞相夫人笑着别过头,将目光放在戏台子上了。 素色衣裳裹身,背身而立。四四方方的小院里,男子静默不语背身立定。 苏心研见到背影,当即脚步一顿,唇溢出冷笑。就算他背过身去,她还是一眼认出他。 银舞睨了苏心研一眼,走上前抱拳对慕容立宏道:“公子,人已经带到了。” 慕容立宏仿佛才察觉到背后有人在似的,他稍微转头看到后边的苏心研,然后令银舞退下。 也没见怎么动作,银舞就消失在了原地。不过,见惯九云九天以及跟木头疙瘩一样的连卿时不时消失的行为,跟着苏心研的两个丫鬟见怪不怪的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真是好奇为什么五皇子会出现在这里。”苏心研垂眉,她没向前移动半步,与他保持应有的距离。 慕容立宏转过身来,当即惊艳了一把,虽然心里清楚苏心研的相貌,可是每每见到还是难以控制不惊讶。 “我很好奇,为什么三哥近日忽然就对安国侯府保持距离了,又和丞相走的近了?”慕容立宏声音都带着浓浓的不悦。 不说别的,慕容成洋的身份一摆,平时和他来往甚密的丞相立即倒戈相向。这要他怎么接受?以往跟着自己,且暗地里表示出要和自己联合在一起的丞相居然临时倒戈了。 苏心研忽的笑了出来,“殿下这是病急乱投医了,居然问我三皇子为何会和丞相大人走得近了?这个问题,我就是想破了脑袋了也不知道答案。对了,如果殿下只是想要得知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建议殿下还是亲自去问问三皇子。” “哼!你以为本皇子没有母家就没能够知道慕容成洋和谁走得近!别以为本皇子不知道你跟他走的很近!”慕容成洋满脸阴翳,他感受得到,苏心研不屑于他,根本就看不起他!和慕容成洋相比,不过就没有一个可以帮助他的母家而已。 苏心研歪了歪脑袋,怎么以前没有发现这个男人这么浮躁呢?“行,三殿下既然是这么说了,我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只是我要跟三殿下说一句,你自己以为的想法、选择不一定就是对的,每一个人都需要选择付出代价,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不过是一个小丫头,居然这么教训自己,慕容立宏不悦,却还是尽力想要压.下不悦,只是效果并不如人意,“你真的很会惹人生气!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就跟慢一点就没的说一样全部倒出来,真是让人不悦。” “自然,不过这是因人而异的。”她风轻云淡的说着。 每一次想办法令她单独和他见面,他总是要抓着那件事情不停的说、反复的说,实在无语得很。 “呵呵。”慕容立宏缓慢靠近苏心研。 乐含和谷雨当即像护崽子的母性动物,将苏心研挡在身后。 盯着靠近自己的慕容立宏,苏心研冷笑,故意激他,“难道五皇子被逼急了就是这种行为吗?” 他的话,成功令慕容立宏为之一顿。 “上一次,你莫名奇妙带了一个死了的人到我府中,又令我逼不得已承认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苏心研,这种事情整个天下就没有你一个人做得出来了吧!挟天子以令诸侯?”慕容立宏又变得暴利,整个人好像是吓到的竖起毛来的猫。 千本之毒那回事?苏心研挑起眉头看着他。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久到苏心研都险些将其忘记。他说这是自己强迫逼他承认的。颠倒黑白却说她是强迫他承认的。她又没有拿着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却说是她挟天子以令诸侯。 苏心研冷冷一笑,“殿下,宫中太医那么多,怎么没有一个阻止你出宫呢?”说罢,她就整顿衣裳准备离开。 她不能离开太长时间,刚才被银舞骗来已经耽搁了许久。如果再不回去,只怕有人要开始找自己了。 更何况,千本之毒谁是谁非岂是他一人说了算? 慕容立宏哪里听不出来她的讽刺?心里气的很,偏偏又自持身份不愿意和乐含、谷雨下手,最后连苏心研一片衣角都没摸到,只能停下动作阴测测的盯着苏心研。 许久不见那人来,丞相夫人就算是修养再好也有些疑惑,探出脑袋。试探道:“安国侯夫人,这大姑娘不会是不来听戏了吧!” 安国侯夫人闻言就是笑了笑,“应该是会来的,大姑娘早就和我说好了。丞相夫人若是着急,我派人去寻她过来可好?” 好端端的怎么就注意上苏心研了?安国侯夫人疑惑,却没有问出来。 不过被这么一问,她也奇怪了。按理说苏心研和家中婆婆公公说话应该有个度数,更何况自己夫君也在,应该会适时让她过来的。毕竟今日自己抱着给苏心研拓宽人脉的心思他们都是知道的。可是这出戏都已经快唱完了还不见苏心研! 安国侯夫人背过脑袋,对后面的贴身侍女招手。秀梅见她的动作便凑了上来,安国侯夫人低声吩咐:“去寻大姑娘过来。” 秀梅令命去了。丞相夫人眯眼看向秀梅离去的背影,回过头来的时候正巧看到罗陆氏颇为入神的看戏曲,也不知怎的,忽然就感到不屑的冷笑一声。 二人因为身份注定是对头。她说一不二的性子令她坐得稳百官夫人之首,她自认为没有人能够再做得像她这么好。而罗陆氏呢?柔柔弱弱只懂得笔墨纸砚,如果不是她的夫君体贴,她只怕要就被这些命妇拆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将她拿来和自己比,丞相夫人笑了笑,自己简直比她好了许多倍!如果不是皇上的政.策有问题,怎容一个罗陆氏来跟她争位置? 戏台子上原本化妆得妖艳的女戏子已经换上了清丽的妆容,因为家中父母不愿她嫁给她心仪之人,反而要她嫁给她不认识的富贾。女子郁郁寡欢,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真是的,这女子就该听父母的话,虽然富贾是低贱了些,但只要捐个官出来,身份还不是很快上去了?”底下不知道什么人说道。 话音刚落,当即有人附和:“谁说不是呢!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不听父母的话迟早是要后悔的哟!一个落魄的文人算得了什么?每年落榜的人这么多,哪里数得过来?” 而今日与安国侯夫人同为招待的二房马任心,她平时就喜爱听戏曲,自己坐在第一排末端兀自听了起来。 见到苏心研比起老官员毫不逊色的魄力,慕容立宏抿嘴,“你一个女人家,就该在闺阁里,整日抛头露面的,要是一不当心出了什么意外会有谁愿意要你?”当只有我要你的话,你就一定非我不能嫁了! 苏心研直直看着他,她可以打包票,慕容立宏的话绝对不是表面意思!那他是什么意思? 出了什么意外?意外…… 乐含和谷雨面对慕容立宏的确紧张,可是目前的局势令她们有足够的理由这样做。挡在苏心研的面前,仿佛这样子就能够保护苏心研。 第156章:看戏曲 乐含和谷雨面对慕容立宏的确紧张,可是目前的局势令她们有足够的理由这样做。挡在苏心研的面前,仿佛这样子就能够保护苏心研。 可是,苏心研很清楚,慕容立宏根本就没两个丫鬟放在眼里。 “殿下这话,倒像是在咒我!”苏心研反笑,抬手示意两个丫鬟不要像惊弓之鸟,没得失了形象,叫人看低了去。 她前世的夫君,好不忸怩的点头,“对于识相的人我会以贤人之礼而待,而对于不识相的人……苏心研,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苏心研了然一笑,如她曾经和元策所说的——礼贤下士不成则杀。如今,她也被慕容立宏看成那个“贤人”了! “那就期望殿下的待遇。”苏心研不冷不热的说,她知道,除非她改变主意同意嫁给他,否则不论她现在说什么,都不可能改变他的态度。 她会改变主意吗?苏心研清楚她不可能。 下一刻,她便转身离开。 慕容立宏不会在这个时候对她下手的,他还期望她改变主意去投奔他。 苏心研沿途寻找唱戏的院子,在半路找到了寻来的秀梅。后者问起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的时候,她只说是走错路而不知道怎么走回去而已。 对于慕容立宏,苏心研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提及。而慕容立宏为什么会在安国侯府,苏心研在后来才知道是她的二表哥顾嘉民带进来的。因为顾嘉民和慕容立宏是从小长大的朋友,随着二人越来越大,关系也渐渐疏远了。顾嘉民外游回来,慕容立宏便找上来了。可是,这一天,顾嘉民并没有在府中。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随着秀梅的带路,苏心研快步到达搭着戏台子的院子。不过戏台子上并没有人,想来是唱完一台歇台了。 对于她的到来,所有人都表现出应有的态度。或真或假罢了。 令苏心研意外的,是丞相夫人。 在苏心研行礼过后,丞相夫人就生怕她被别人抢了一样紧紧抓住她的手,命人给苏心研搬一张椅子在她旁边放下。 来者都是有身份的人,对于丞相夫人对苏心研莫名表现出来的亲.热态度,足够让她们思索许多。在脑中摸索着,莫不是其中有她们不知道的事情,这丞相夫人才会对苏心研的态度这么反常。 “大姑娘为什么这么晚才来?”丞相夫人打量着苏心研,看到后者蹙起的眉头感到一丝不满,一闪而过的不满后又笑道:“你来得晚,可是错过了刚才的一出戏了。我刚还问你舅母,怎么你还没有来,你舅母说你应该还在和你外祖母聊天呢!” 安国侯夫人在旁边听的清楚,摸不清丞相夫人打的什么主意,只能笑笑不说话。罗陆氏也是转头盯着二人,细细想着,脸上分毫不显疑虑。 莫名其妙被拉着坐到显眼位置的苏心研一头雾水,这是怎么回事? 她看向安国侯夫人,也就是她的舅母,用眼神询问于她。后者摇头,因为她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眼神来回间,戏台上发出铿锵的声音,幕布被撩起来,露出准备妥当的几个戏子。 苏心研顺着声音转头看了一眼戏台,随即回过头来,“叫夫人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因为许久没有和外祖说说话,所以一聊开了就不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多亏了我身边的人提醒,要不可就要错过了。” “哦?”丞相夫人两眼一抬,露出惊讶的表情,“身边的人,难道是上次在客栈见到你时,你带在身边的人?” 坐的近的几个人都听得一头雾水。而苏心研闻言一愣,眉头一皱,看向丞相夫人,期待她接下去会说的话。 既然是对方挑起了她和慕容成洋做计毁了苏倩丹一事,那就一定不是单纯的要自己想起那件事而已。 “身边的人总不能每日带出来,那样她们也太累了。”苏心研意有所指的回答。你整天关注别人,不会太累吗? 丞相夫人听懂了,不过难得的没想和苏心研计较嘴.上的功夫。“你这丫头,本夫人是看着就欢喜。你们说说,这长得又像大姑娘好看的、又知书达理的女儿家是不是不多见了?” 说话的可是丞相夫人,众人就是不同意她的话也不能明了说啊!而身份可以和其比拟的几个人,比如安国侯夫人、直隶总督夫人都没有说话,虽然是没有说话,可也没有反对不是!这么一来,众人也只有笑着应和了。 “夫人说得对!像大姑娘这种姑娘家,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不知道是旁边哪个夫人说。 随即又有人说:“我家那丫头和大姑娘比起来,可差远了!” 生怕这种情形会持续下去不好收场,安国侯夫人连忙抬手覆在丞相夫人的手上,笑道:“夫人可是抬举研丫头了!知书达理可是对女子的要求,又有哪个女子不是知书达理的?在这么多位夫人面前受夸,你瞧瞧她,不好意思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苏心研的手被丞相夫人拉着,挣了一下挣不开,便也索性不去做无用功,“夫人实在太抬举我了。这戏也开始了,不若看完戏,再……”她用目光询问。 丞相夫人仿佛才发觉戏台上戏已经唱起来,“是的呢!那看吧!”她对苏心研笑笑。 抹了不知道多少胭脂的脸上露出雍容华贵的笑容,自认为和蔼可亲的拍拍握在手里的苏心研的手,然后放开。 台上,刚才的女戏子举步如和风拂柳,启齿似燕语呢喃。抬眼望去,烟雨迷蒙处,清眸如水,黛眉如烟,眉间带期盼。那份柔和,恰似春风落于碧绿的湖面上,有花.蕊点点。 “曲郎一离万千树,带走文娘思与念。望君上榜回吾身,扬裙踏舞博君笑。”戏子声音悠扬,曲调婉转,入耳只令人欲拍手叫好。声音之美,好似细雨朦.胧,又似梨花扑面。 看到这里,有人发出啧啧的声音,随即道:“身为官家小姐还这么不知廉耻,居然抛弃身份与一个名不经传的男子私奔。这叫人知道了内幕,只怕世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她淹没了!” “哪儿呐?虽然这戏我从未看过,但是看这情节就能够想出来,后来一定是男子金榜题名,回来寻她,高调娶她为妻了呢!那样,男子一定是一心一意待她呢!即便是世人不看好他们,中榜定然是入仕途为官,那也成了官家夫人了,哪里会落人口舌?”有人反驳,不过声音和刚才那人相比小了许多,说话的时候也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台上。 “跟以往的戏都有不同。应该是新编的吧。话说回来,这戏编的还不错呢!唱戏的也都长得蛮俏的。女子的声音更是如黄鹂鸟一样。” …… “大姑娘以为呢?”丞相夫人听到后头有人议论着,不知出于何种缘故居然问了苏心研一句。 来了!这是故意试探自己的呢!苏心研抿嘴,目光在戏台上移开,“回夫人话,我认为: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戏中文娘虽然是官家小姐,但迟早需要嫁人。不可能为母家过一辈子,做一辈子的官家小姐。可是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人至少一辈子衣食无忧。可偏偏,遇上了一个喜欢的人,为了这个男人放弃一切,实在是愚昧无知至极。” 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加上台上戏子唱的声音较大。众人只知道丞相夫人和她在低语,却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愚昧至极么……”丞相夫人重复苏心研的话,重重的看了她一眼,“那你猜猜,这戏最后会怎么样。” 安国侯夫人看得入迷,没注意到旁边的二人已经聊起来了。而罗陆氏也想注意着,可是为了不让人察觉,只是用余光偶尔略去,结果就是看不懂这闹的是什么。 女戏子如石头一样立在高处向远处眺望,长时间的望着远处。 “放弃所有条件,错付一片痴心,只会不得善终。男子不似女子,认定了那人就只能是那人。男子的心,永远不会只对一个女人打开。” 苏心研深吸一口气,她先是对自己表现出亲.密的态度,又是提及上次福来客栈一事,最后又接戏曲来试探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最后,只能是这个女子受到男子的背叛。试想一下,金榜题名,随之而来的就是洞房花烛。一个踏进仕途的新马,会有多少大臣看好他,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最后,男子会娶一个和他门当户对的人,然后,将错付一片痴心的女子忘掉。” “可是,如果是一个国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的女儿呢?” 第157章:直白拒绝,帮你裱画 “可是,如果是一个国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的女儿呢?”丞相夫人用只能让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开口,她相信苏心研这么聪慧的人能够听得出她是什么意思,也相信以苏心研的聪慧会知道怎么做。 她的话,无非就是两个回答:一是应下,二是否定。 “可惜夫人和丞相大人没有儿女,不知道会是谁家的人有福气能够做丞相大人的养子。”苏心研悠悠道,一句话就跟对方说明了她的立场。 她不愿意。 在皇上提拔直隶总督开始,就打算要将丞相的权力分开。如果丞相不知在朝政上收敛,丞相必倒。 况且,直隶总督的女儿可是要做她嫂子的人。有这一层关系在,她不会、也不可能会跟丞相搭上关系。 丞相夫人皱眉。 出乎众位夫人的意料,戏到了最后,女子因为男人的背叛而投湖自尽。 屋内,紫烟为屋内的两人换上了两杯新的茶水。老安国侯夫妇二人难得坐在一起悠闲的喝茶说话。 “研丫头是你我这些儿孙中最苦的。如今出落得这般,有这些个疼爱她的人,也算是对得起老幺了。”老安国侯夫人叹道,一想起苏心研,便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小女儿。自己当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仿佛还在昨天。 老安国侯瞪了她一眼,“好端端的总提老幺做什么!她在天有灵也会保佑研丫头的。” “你就只会这么说!”老安国侯夫人莫名不满,将气撒在她的夫君身上。 被喝了一句,老安国侯不怒反笑,“你这老婆子,我说给你听你都要生气,行行行,我闭嘴行了吗?” “噗嗤!唉,话说回来,我最担心的还是那丫头的婚事!我都这么大的岁数了,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她嫁人生子。” “瞎担心什么?过两天让卫鸿再带研丫头过来一趟,都没好好一起用过膳。” “嗯。” “府里几个男儿都没回来吗?我可是听说老三回来了。” “没呢。听门房说老三只在府门徘徊,连门都没进就又走了。” …… 戏曲结束后,苏心研被安国侯夫人请到后者的院子。 安国侯夫人开门见山的询问为什么丞相夫人今日对她这么亲.热。 “我也不清楚。大概是朝政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吧……丞相想要铺开人脉。”苏心研模糊的回答,似乎是回答了,又好像没做回答。 可是安国侯夫人懂了,苏心研就好像是一个中心,向四周放出许多条线。这些线分别代表着她的关系,和她有牵连的人之多,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安国侯府一众、皇后的外甥女、镇北将军的胞妹、礼部尚书的嫡女……并且还与永安王…… 想到永安王,安国侯夫人叹了一口气,悠悠看着苏心研,抚着她的发轻轻摇头。“研儿,你这么做是对的。不过,丞相夫人无儿无女,性格怪异,能够跟你说这些话说明她已经注意到了你。你又是直接拒绝了她,难保她不会对你下绊子,以后可是要小心她。” “我会的。”苏心研垂眸,并没有注意到安国侯夫人眼里的纠结。 夜,凉如水。 春风化雨,入夜居然下起了细雨。牛毛细雨将青石板上的灰尘冲开,散发出早春的泥土味。 听了留在府里的轻荷的话,苏心研有点意外。她没想到午后苏启会来寻自己,更没想到兄长会带他出去。 雨在半夜就停了,第二天又是明媚的一天。 苏启下了私垫就来听雨阁找苏心研,偶尔还带着苏洁仪来。 苏启倒是经常念叨着苏卫鸿带他去骑马的那件事,想着苏卫鸿哪时能再带他去。不过苏卫鸿公务繁忙,连苏心研都没见到几面,哪里还有时间带他去骑马。 浮曲楼—— “没错吗?就只是一副百寿图?”苏王氏不可置信的眨眼,太后生辰这么大的事情,连她也准备将她刚得到的一对帝王翡翠手镯呈与太后。苏心研怎么会是只送一副百寿图呢?且还是用书写的! 雨嬷嬷点点头,“我的夫人呐,错不了。这可是老奴还不容易打探到的。听雨阁现在严密得很,除了大小姐贴身的六个侍女,其他人哪里近得了大小姐的房间?这也是那人阴差阳错之下得知的。如果不是真的,那人哪里敢肯定说出来?” “哦?”苏王氏敛眉,说着一边站起来,“那走吧……” 雨嬷嬷紧紧跟着她。来到听雨阁,意料之中的见到听雨阁院子里的两个在忙碌的丫鬟不善又只能强装恭敬的对苏王氏行礼。 轻荷一骨碌进了屋,走向在石榻上坐着的苏心研,“夫人来了。” 闻言,苏心研抬起眼睛来,正听到了脚步声。 雨嬷嬷拉起帘子让苏王氏过来。后者踏进房间后就直接往苏心研走来,雨嬷嬷紧紧跟在她的后边。 石榻面前原本会放几个火炉,天气真正回温的时候就被收起来了,只是摆着一个大大的香炉。此时香炉里顺着薄荷,屋子里的空气清香得很。 “母亲。”苏心研行礼后不待苏王氏说话就坐回到自己的位置,顺手将刚才还拿在手里的《华夫子草药集》放到一边。 苏王氏和蔼的笑着,就像以前那样。笑的和蔼,就像一个母亲一样!虽然事实上也正是这样。 “不知道你给太后娘娘准备了什么礼物。”苏王氏环视四周,“再过几天就是太后娘娘的生辰了,我还没有准备好进献的物品,就想着来看看你准备了什么东西,我好参考一下。” 不可能吧!苏心研当即在心里否定她的话,前世的现在,苏心研记得她是早早的就准备好一对帝王翡翠手镯,如果没出什么差错,应该还是帝王手镯。 谷雨端了两杯茶上来,分别放在苏心研和苏王氏的面前,随后福了一礼退下了。 苏心研这才看向苏王氏,“我准备呈给太后娘娘的是一副我亲手写的百寿图,所谓礼轻情意重,相信太后娘娘不会嫌弃的。”她笑了笑。 苏王氏微微一笑,看来雨嬷嬷找到的那人没有说谎话,苏心研的确只是准备了一副百寿图,“可以拿来让我看看吗?” 端起茶杯喝茶的苏心研一顿,狐疑的打量苏王氏几眼,狐疑讽道:“母亲不会也要准备百寿图吧?” 苏王氏有意不提及之前的不愉快,且又故意穿起戏服来做戏,她怎么说也得跟她做做戏吧。 “怎么会,不过就是想要参考一下而已。你是京中公认的才女,给太后娘娘准备的物品一定是好的。难不成我还不能看看?” 苏心研抿嘴看她不语,直勾勾的看着,直到将苏王氏看得心里发毛。 “这也没剩下几天了,时间ting赶的。如果能够得到参考,总是能够很快的准备好给娘娘的物品吧,”苏王氏笑的自然,她自己知道她脸上的笑容有多么假。 “母亲说的很有道理。我去拿出来。”苏心研说着已经站起来,到隔间书案后边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已经封起来的画筒。 有道理吗?只要是苏王氏说出来的,不论多么有道理,苏心研都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的。因为信了她就输了。 将目光从苏心研哦背影上移开,苏王氏露出一抹冷笑,在她看来,苏心研已经是上钩了。 苏心研将木制的圆筒递给苏王氏,“还没来得及将宣纸裱起来。” 苏王氏接过,一边打开一边说道:“还有时间不是吗?慢慢来,怎么样也是赶得上的。” 苏心研点了点头,坐回位置,端杯饮茶。 大大的宣纸被取出来,雨嬷嬷眼疾手快的接过一边宣纸,同苏王氏一起将宣纸打开来。百种不同字体但依稀可以认出是“寿”字的纸映入眼帘。 乍一看到这么工整的百寿图,苏王氏的确是震惊了一下。然后才镇定的点头,“一定是费了不少功夫吧。这样吧,我哪儿有上好的花纸,正好可以将百寿图裱起来。要不,我拿回去给你这百寿图裱起来,弄好了再给你送回来?” 来了。原来是要在这上边做手脚。苏心研咬唇作出为难的表情,“可是……要是出了差错该如何是好?毕竟这是要呈给太后娘娘的。” 苏王氏将宣纸拿给雨嬷嬷,让她收起来,转身对苏心研说道:“不会出什么差错的,我会让人仔细些的。”说完又觉得不够诚恳,补充道:“会让人很小心的。” 没过多久,二月十二,太后的生辰到了。 这些天时不时就下雨,虽然不大却也影响心情。但在太后生辰这日,天空难得的完全放晴。 天刚蒙蒙亮,官道上就有一辆接着一辆的马车往皇宫去。马车数量多,但很整齐,每辆马车旁都规矩的陪有一些侍女。一个个仔细小心着,行事更是需要经过仔细思量。 第158章:太后生辰 苏王氏将宣纸拿给雨嬷嬷,让她收起来,转身对苏心研说道:“不会出什么差错的,我会让人仔细些的。”说完又觉得不够诚恳,补充道:“会让人很小心的。” 那厢,雨嬷嬷已经将宣纸卷起来放进筒子里了。 苏心研为难的抿嘴不语,只是干巴巴的看着雨嬷嬷的动作,等到后者将宣纸放进桶子里,她才摇头,“就不劳烦母亲,我这里也有可以做底纸的,这拿来拿去的,太麻烦了。” “怎么会呢?这才是多大点事情!能够帮你这些事情,母亲我怎么会在意呢!”苏王氏这回倒是端出了一个母亲的架子,但是她也清楚苏心研心情好的时候会承她的话,心情不好的时候翻脸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她的话说的相对婉转。 苏心研仍旧是一副纠结的模样。 “那就这么定了,这两天我就把它裱起来,然后给你送回来。”苏王氏当机立断的对苏心研说,也没给苏心研留一点说话的空间,就带着雨嬷嬷走了。 当真是应了那句话,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两人离开之后,素雪进了屋子,奇怪的问:“小姐,您怎么让夫人把那幅百寿图带走了呀?”百寿图是她装进那个木筒子里的,所以在两人离开的时候,她一眼就认出了雨嬷嬷抱着的正是装有百寿图的木筒子。 苏心研转头望了望背后的明纸窗户,随即转回来,眼里笑意满满的对着素雪,“她要,我便给她。只是出了什么事情就不是我承担的了。我怎么会不知道她想在百寿图上做手脚,如果我没有把握,也就不会把说图交给她了。” 素雪不赞同的摇头,“可是,小姐你怎么知道她会做什么事情?夫人不是容易对付的,您还是要小心点。如果夫人真的在百寿图上做手脚,那要怎么办?那可是要给太后娘娘的东西。” 苏心研不以为意的喝了口茶,“你要记住,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所以,放心吧。” 这句话,令素雪不由自主的安定下来。 没过几天,二月十二,太后的生辰到了。 这些天时不时就下雨,虽然不大却也影响心情。但在太后生辰这日,天空难得的完全放晴。 而值得一提的是,苏心研这些日子每每派人去跟苏王氏要那幅被她取走的百寿图,都是被苏王氏给糊弄过去,到最后只说太后生辰当天就会把百寿图给她的。 苏心研的丫头一个个气得跳脚,三个会功夫的丫头更是准备到苏王氏那里直接用抢的,将百寿图抢回来。 每到此时,苏心研就以一副悠闲的、可有可无的态度让她们安分下来。面对着苏心研的态度,她们也只得压.下疑惑,心想着苏心研若是要说就会说的。 天刚蒙蒙亮,官道上就有一辆接着一辆的马车往皇宫去。马车数量多,但很整齐,每辆马车旁都规矩的陪有一些侍女。一个个仔细小心着,行事更是需要经过仔细思量。 马车辘辘的滚向前,宫人谨慎而有序的在宫路上来回。 高处的主楼钟楼上,宫人一下一下的敲鼓撞钟。天空泛起了鱼肚白,青霞红云挂在天空,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太后在长寿宫受皇帝和皇后的跪拜祝寿,一身深huang色的正装将她衬得年轻了许多。而她身上所佩戴的首饰无不是贵重的、大气的,就连拿在手里的手绢还是绣着双面绣的贵重物品。 太后也就五十年纪,常年穆佛与世无争,心中清净,自然人也显得年轻。 没过多久,一众皇子也来到长寿宫。按年纪的大小有序的上前给太后说祝词且呈上自己的礼物。 二皇子慕容成宇给太后的,是一串开过光的紫檀木佛珠。而三皇子慕容成洋的则是一座观音尊,用玉石雕刻成的观音尊,连观音挂在脖子上的佛珠都跟真的一样。 “皇祖母,孙儿前些日子得到一本佛经,是惠因大师早些年抄写的。还往皇祖母笑纳。”慕容立宏将一本装订得整齐的经书呈上。 心知太后心之所向,几个皇子都知道投机取巧来得太后关心。 “你们都是有心的。”太后笑着接过,她并没有说谁拿的东西比较好,来者不拒的收下物品,并不做比较。 没过多久,皇帝以及众位皇子离开了长寿宫。皇后则是留在长寿宫同太后一起,以接待接下来会来给太后祝寿的人。 长寿宫里一个个宫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当差,因为不论是谁都知道今天有多么重要。 身为皇帝的妃子,在皇帝离开后就蜂拥而上的来到长寿宫,献上自己的礼物。 昕贵妃坐在皇后的下首,一身仅次于正红色的梅红色惹眼眼球。如果说皇后是端庄大气的代表,那么梳妆打扮丝毫不差的昕贵妃就是可正经,又可妖艳的女子。 “太后娘娘生辰这等大事,怎么不见两位公主?”昕贵妃揶揄的故意望着正门,话里指的里是这个时候还没有出现的两个公主。 闻言,贤妃故意转头用余光去看皇后脸上的表情。可是她错了,她并没有捕捉到皇后脸上或有那么一点失望脸上。 那就说明,大公主慕容依秀并没有令她行径有问题的行为。不由得,贤妃转了转眼珠子收回注意力。 昕贵妃别有深意的看了皇后一眼,眼里满满是得意,像是耀武扬威的游行的鸭子。那双眼睛好像是在对她说,嘿,我知道你的短处了。你的短处被我抓着呢! “二公主一向深居简出,但是要来长寿宫的时候我还瞧见她带着侍女呢!就是不知道她要到什么地方。”昕贵妃脸上带着微笑。 “行了!”太后忽然压低声音打断众人想接下去的话。 皇后面色不善的看着昕贵妃,斥责道:“今儿个是太后的生辰,你们若是闹出什么不愉快的,别怪本宫翻脸无情。”她是在警告,警告这些嫔妃们不要在今天闹出什么事情来。 太后轻轻点了点头,似乎是在应和皇后的话。 贤妃主持公道似的笑了笑,“皇后所言甚是。贵妃娘娘,你我身为后宫嫔妃,应该为其他人做个榜样,您说是不是?” 昕贵妃见矛头都指向了自己,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该再出风头,见好就收的点头,不语。 皇后就看了她一眼,转身对太后说:“皇额娘生辰,普天同庆,原本是想邀请他国使者来为太后祝寿。但是,皇上得知西源国似乎想要对北绍开战,目前形式紧张,若是这两个国家的使者前来,弄不好还要大打出手。也不好单单请南华国的,所以与臣妾商量之后决定不做这个邀请。” “做得好!哀家生辰不过是一件小事,哪里需要这么大的仗势?”如果不是皇帝一而再的提起,她应该不会过生辰的。 “太后,您的生辰就该风风光光的办!毕竟是皇上的一片孝心不是?”昕贵妃一挥手,情绪竟是比众人更加激动。 太后和皇后不约而同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别过头去。贤妃是个出了名的和事佬,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开口的。这些人都没有开口,其他人也自然就排不上说话的份。 “皇祖母!”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还没有见到慕容依秀,就先听到了她的声音。 见慕容依秀手里拿着木盒子跨过房门,先后是小心翼翼地两个侍女。慕容依秀往太后走来,“皇祖母!” “孙女先给皇祖母请安,再祝皇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慕容依秀呈宝似的呈上木盒子,“孙女给皇祖母做了件衣裳,还有一件抹额,您看看喜不喜欢。” 太后眼里盛着惊喜,忍不住笑出声,接过木盒子放在双膝上,缓缓将木盒子打开。 一件深蓝色的衣裳上是一件金色的抹额,抹额上是用银线绣出来的几朵祥云,至于惹人注目的是抹额中间的蓝色的宝石。 就抹额的绣功,就令太后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平日里最厌恶刺绣的大孙女绣的。太后拿起那件抹额,细细端详了一会儿,不可置信地试探道:“这真是你绣的?” 这话说的,忒伤人了点。慕容依秀被句话呛了一声,满脸都是被伤害到的受伤,“皇祖母居然不信孙女?” 太后满脸笑意,的确,她不相信。不相信,平日里那么厌恶刺绣刺绣的人有这么好的绣功!不过她还是欢喜的。这难道不是说自己孙女有心了吗? “大公主的刺绣功夫,一日千里呀!”说话的还是嚣张跋扈的昕贵妃。 由于昕贵妃的身份,她的毒舌放在宫里没多少人能去和她计较。一些品级比她低的人只能默默承受她的毒舌;而品级比她高的人则是不愿意去和她计较,觉得有失身份。 而慕容依秀便是一个特例!她的身份可是和昕贵妃同一个品级的!别人怕得罪昕贵妃,她可不怕! 只见慕容依秀转过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她,随即恍然大悟的笑了一下,“我道是谁呢!在本公主和太后说话的时候居然敢插嘴!原来是昕贵妃。” “你!”昕贵妃被噎住,瞪大了眼睛正想说话。 “你什么你!昕贵妃,今日是皇祖母生辰,你要是敢惹我,我可能会当着皇祖母的面把你的妆容都给卸了,看你不丢死人!”慕容依秀的厌恶的瞪了她一眼,她很不喜欢昕贵妃的为人,以为全天下就她最大。 事实上,后宫里的嫔妃她一个也不喜欢。 因为这些嫔妃都是妾!她父皇的妾!她母后的敌人! 第159章:撞衫了 “你什么你!昕贵妃,今日是皇祖母生辰,你要是敢惹我,我可能会当着皇祖母的面把你的妆容都给卸了,看你不丢死人!”慕容依秀的厌恶的瞪了昕贵妃一眼。 “依秀!”皇后警告的对慕容依秀说。 “皇后!你看大公主的样子!哪里像是一国公主的样子!在太后娘娘和您面前就翻脸对我多有不敬!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昕贵妃苦着脸,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昕贵妃,你听得懂本公主刚才说的是什么吗?要知道,畜生才听不懂人话!”慕容依秀莫名来气,特别是看到昕贵妃惺惺作态的样子,更是怒火中烧。 “噗嗤——” 不知道下边的哪个位置的人忍不住而笑了出来。其他人也被慕容依秀的最后一句话都逗笑。不过就目前的形式而言,都是忍住笑意。 “依秀!”皇后再次开口。 慕容依秀闻言讪讪闭嘴回头,故意放低了声音,弱弱道:“儿臣知道了!” 太后好笑的对着慕容依秀委屈的脸,“怎么啦?哀家的依秀。” 慕容依秀伸.出纤纤玉手对着她的祖母。 太后这才看到十只纤细的手指已经有几只的指尖被包得严实,而她刚才居然没有看见。“可怜见的,不会都是因为给哀家绣这个才弄成这样的吧?” 皇后似乎有些看不过去,警告似的对慕容依秀眨眼,“皇额娘,您别心疼她!她身为一国公主,东宸女子的榜样,刺绣是必须会的!” “大公主真是有孝心啊!为了太后娘娘,也愿意学习不会的刺绣呢!”贤妃端庄的笑了笑。 慕容依秀和她的胞兄,原东宸的太子长相有五分相似。打扮后已经有七分相似,不难在她的脸上找到慕容慎的相似模样。 慕容依秀侧身坐在她的旁边,遵循皇家礼仪的挂上无可挑剔的笑容。 太后有些失神的叹了口气。 …… 由于苏倩丹失.身一事,尚书府可以进宫参加太后生辰会的人就只有老苏氏、苏王氏以及苏心研三人。 一辆马车有点挤,两辆马车却太宽阔且会让人觉得尚书府的人不和睦。相比之下,果断选择一辆马车。 上了马车之后,苏王氏就从马车一侧的柜隔上取下一个木筒子,当着老苏氏的面把木筒子递给苏心研,“我院子里的人功夫不到家,百寿图裱起来的时间长了些,还是昨儿个才弄好的。你赶紧瞧瞧!” 这时候,马车已经进入皇宫。如果没有早就准备好了,即便苏心研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临时有救治的法子。 接过木筒子,苏心研将其打开,两面分别是黑色的木柄。将将支木柄分开,一幅熟悉的百寿图就呈现在她的眼前。 墨迹早已经干了,发出清幽的墨香味,白色的宣纸上被撒上了金粉,而白色的宣纸被贴在画贴上。百寿图裱得整齐而工整! 不得不说,的确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怎样?还满意吗?”苏王氏十分肯定的抽出手巾,在脸上抹了抹。冀定的目光已经表露出她认为苏心研会满意的态度。 “自然……”苏心研纤细的手指在明显变得粗糙的纸上来回抚摸,眸子逐渐变得深沉。 她用的纸,可是上好的宣纸。可是现在呢?字迹丝毫不变,宣纸还不如普通宣纸呢! 面不改色的将百寿图卷起来复放进木筒子里,苏心研把木筒子放在双脚旁边,抬头对苏王氏道:“真是麻烦母亲了。” 苏王氏嗔怪的朝她努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呢!今天你可是要好好表现,一定啊,要给咱们尚书府争光呐!” 苏王氏也是面不改色的极为真诚的对苏心研说反话。没错,就是反话! 她自从苏倩丹的事情之后就和老苏氏多有不和,这么一来,哪里还有和谐可言?不过是做给世人看的而已。 老苏氏对苏王氏多有不满,这种不满是从苏倩丹被带走,苏王氏对她的态度一日不如一日而生出的。 想到这儿,老苏氏冷笑一声,故意在这个时候问出一个问题:“如果能够早两天,是不是就赶得上?” 能够早两天!什么意思?苏王氏眨眼,却很好的忍住好奇心,她觉得老苏氏的话别有一番滋味在。 “回祖母的话,是的。虽然路途有些远,只要有心就能够赶得上。”苏心研笑了笑,何尝不知道对方是故意说出来挑起苏王氏的疑惑的! 而老苏氏认定还在路上的苏倩丹,在两天前就已经到了…… 背靠在马车的车厢上,苏心研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直至到达皇宫,马车里十分安静的,因为没有人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按照规定,马车不能直接行驶到皇宫内部,所以不可能在三宫六院之中看到一辆马车?但是由于这些有身份来张家太后宴会的人都是娇生惯养的,不可能让他们皇宫门口便步行,都是由轿子代替。 太后的生辰,大家不约而同的都会先去长寿宫给太后祝寿,然后年纪小的人就会离开长寿宫,自由活动。 从轿子上下来,苏心研便见到了旁边同时和她一样从马车下来的永安郡主。 大概是上次年夜宴被苏心研气的不轻,永安郡主的表情很是气愤。更是不巧的是,二人今天的衣服是同样的颜色! 粉蓝色! 天气已经转热,出门也不必披着一件披风。也正因如此,两人身上同样颜色的衣服赤.裸.裸的摆在空气中,怎么看都怎么觉得怪异。 今天来参加太后生辰会的人,大都是参加了年夜宴的人。当时两人闹得那么大,谁不知道两人见面一定不会有好结果? 永安郡主先是看到苏心研同自己一样颜色的衣裳,而后不由自主的垂下眸子,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 同样颜色的衣服很容易让人拿来作比较,而自己身为郡主如果比不上苏心研,那岂不是贻笑大方? 幸好,两人衣服的颜色虽然相同,但是做工、搭配什么的都不相同。并且他认为自己身上的浮罗锦要比苏心研身上的衣服布料好。 面色不善又有些得意的朝着苏心研的方向冷哼一声,永安郡主带着身后的丫鬟往长寿宫走去。 永安郡主自持身份,认为自己若是在这长寿宫面前与苏心研吵起来,一定会被人认为没有规矩。所以即便是他再不想看到苏心研,再想和她闹起来,到最后也还是忍住了。 老苏氏和苏王氏下了轿子,不约而同的摆出一副和睦的态度。特别是苏王氏,出来后还万分亲昵的转身对苏心研摆手,示意她不要乱走。 这叫苏心研大皱眉头。 长寿宫里已经有很多人了,大多是给太后祝寿之后坐在两侧的。而小姐们,则是在祝寿后就散开去了,自由活动。 行礼祝寿过后,苏心研就立在一旁。 “皇祖母,您瞧这苏小姐和我是不是很有缘分呢?就连今天要给您祝寿,都穿了同样颜色的衣服呢!”永安郡主就坐在慕容依秀的旁边,在苏心研起身后满带笑意的对太后说。 她虽然是穆佛着,且很长时间不管外界的事情,可是这并不代表她不知道外界的事情。 永安和苏心研在年夜宴上的矛盾自然也逃不过她的掌控。甚至当时谁为苏心研说话,谁为苏心研撑腰都一清二楚。 “的确如此。”太后仿佛在认真的思考永安郡主的话,半晌点了点头,“苏小姐一向是令人欢喜的,打扮方面也一直未曾出办法差错!今日这身粉蓝色的衣服很好看!” 她的夸奖并没有带着偏见,完全是出于鉴赏之心。也就忽略了别人不会或许不会这么想。 永安见不仅没有达到自己预想的结果,反而是使她被太后夸了一句,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令她浑身每一处地方都叫嚣起不满来。 “可不是,刚才要进来才碰到苏小姐呢!如果不是清楚在这之前我与苏小姐没有见过面,我真是要怀疑今天的衣服是苏小姐先打探好了本郡主今日的打扮呢!”永安郡主在无人察觉的地方冷冷一笑,面上,却是一片笑意。 众人不禁猜想这话有什么深度!为什么永安郡主会针对苏心研,众人心知肚明。 皇后轻皱眉头,想要把永安拉来斥责几句,可是又想想苏心研,就又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没过多久,慕容依秀抓起苏心研的手腕,直接说要先退下了。 “我的乖乖,我老早就来了。长寿宫里都是些命妇,一句句虚假到了极点。”慕容依秀刚踏出长寿宫就忍不住抱怨,“要不然为了你,我怎么样都不愿意在这儿呆这么久的!” “可真的委屈你了。”苏心研打趣着,跟着慕容依秀往长寿宫外边走。 “那是。”慕容依秀回头对苏心研笑了笑,忽的想起刚才在殿里永安对苏心研的态度,慕容依秀忍不住皱眉道:“永安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了?” 第160章:慕容依妮,高呼救命 慕容依秀回头对在她身后的苏心研笑了笑,忽的想起刚才在殿里永安对苏心研的态度,慕容依秀忍不住皱眉道:“永安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了?” 难听的话吗?没有。苏心研抿嘴摇头否定。 “没有吗?那他刚才怎么在殿里那么说话?”慕容依秀疑惑地嘀咕着,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苏心研听了个清楚。 苏心研将忽然落在面前的碎发抓在手里,将头发撩在耳后,却发现没走两步这碎发又落了下来。几次后,她也懒得去管这碎发了。 “永安郡主向来与我不对盘,她要说什么便由她说去,只是说说又不会要我两斤肉的!”苏心研俏皮的说道。 见惯了苏心研严肃死板的模样,偶尔听她说几句好笑的话,慕容依秀也觉得惊奇,不由得咯咯的笑了几声,含蓄的用手帕捂着嘴,“可是难得一见你这调皮模样。就只有我一个人开,我还觉得可惜呢,应该再找几个人过来听听你的话、看看你的模样!” 苏心研抬起眼睛,看着宫道的尽头,“等到公主您叫来了人,我一定不会开口了,哪里还有我逗您笑?” “是是是!”慕容依秀笑着,“不见你这些日子进宫来,难道是不想念我吗?” “公主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不想念你?不过是因为进宫太后麻烦了,如果没有事先说明很难进得了皇宫。我觉得麻烦,就没进宫来了。”苏心研小声解释着。 慕容依秀故作不满的皱眉,“你就是懒的!事先和我说明一下难道很麻烦吗?” 苏心研无辜耸肩,用眼神询问:难道不是吗? 她的动作叫慕容依秀不满的唉了两声,弯起的起鹰爪的手往苏心研身上抓去,专门挑那些易令人发笑的地方下手。 两个妙龄少女肩并肩的走着,两人一副欢笑的模样。哪里想得到她们一个是一国公主,肩负重任,另一个浴火重生的千金? 而在她们的身后宫女和侍女战战兢兢的跟着,微微垂着眼睛,都是一副宫人的姿态。 只要走出长寿宫,再管几个弯就能够看到不远处的一座小花.园。这小花.园是皇上,特意为太后建起来的。因为皇上担心太后会到御花.园里赏花,还要走那么长的一段时间。担心太后的身体受不了,于是便命人在旁边修了一个小花.园。 不过这本全是多此一举的事情,太后常年穆佛不出房门,到小花园去赏花更是,屈指可数的事情。如果不是皇后特地吩咐人经常打扫小花.园,只怕要荒废了。 索性,今天,许多千金小姐出了长寿宫觉得无处可去,就在宫人的指引下小花.园去。 慕容依秀知道此时此刻会出现在小花.园的小姐家一定很多,所以并没有带苏心研去那里,而是故意背道而驰,同苏心研一起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今日中午的宴会,并不是在长寿宫里举行,而是在凤阳楼举行。 凤阳楼距离长寿宫不远,徒步走也只需要半刻钟的时间,往后准备到了时辰就会让众位,一起徒步走到凤阳楼去。反正路途也不远,天也不热,倒也不算是什么难题。 慕容依秀和苏心研到了雕栏玉砌的行廊里,在没有阳光照到的地方坐下。侍候的人在不远处,在她们所在的地方,虽然能够看到两个主子在什么地方,却是很难听不到她们说了什么话的。 事实上,两人并没有说什么话。 风吹得正好,凉爽不失温度。 绿树于两道,树枝被吹得摇晃,偶尔可以在树枝上看到绿芽。 春意盎然。 没多久,慕容依秀就被人叫走了。来叫她的人是皇后身边的福子,让慕容依秀到小花.园去招待众人。 慕容依秀应了声,对苏心研说:“和我一起去吧。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怎么放心!” 苏心研仍是坐着,“哪儿呢!你去吧,这儿风景正好,我再坐一会就去找你。” 风吹起了慕容依秀披着的些许青丝,她想了想,同意了苏心研的话。随即,她带着她的两个侍女同福子一起离去。在离去之前,还不忘嘱咐苏心研一定不要待的太久了。 直到消失在苏心研的眼眸里,苏心研才收回目光。目光放在自己的绣花鞋上,仅是一双绣花鞋就费了不小的功夫,上边的蝴蝶花纹就用了绣娘十天的时间。 “苏小姐身上的东西都是那么不寻常呢!就连绣鞋都是从皇宫出去的呢!” 来人是一名长相清甜的女子,说不上美丽,只是有小家碧玉的气质。让人看着很舒服。 女子一身淡紫色的衣服,十分简单的装饰。女子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上,别着一串红珊瑚头饰,以及一束发串,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而红色的珊瑚用它鲜艳的颜色将主人皮肤的白皙衬得完美,不得不承认红色的珊瑚和它主人皮肤的颜色很搭配。 她忽然发出的轻言细语惊动了苏心研,惹得后者好奇的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入眼,一抹紫色,长相,明了。 女子往她走来,不疾不徐,每一步的距离都相等,走动时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只有摆动的衣衫在告诉着别人:她在走动。 朱红色的木栏中间,灰黑色的石砖上,一抹粉蓝,一抹淡紫。 半晌,粉蓝色的身影弯了弯,垂眸屈膝且道:“臣女苏心研见过二公主,二公主安好。” 这人,正是慕容依妮。皇帝的二女儿,玉嫔的女儿。二公主深居简出,向来很少和人打交道,只是见过一两面的人很少能够当面认出她来。 不过,苏心研对她可是很熟悉的。 “苏小姐真是个妙人,你我应该还没有见过面,你就认出我来了。”慕容依妮一边感叹,一边将苏心研扶起来,两人面对面站着,慕容依妮悲哀的发现自己还要比对方矮些! 慕容依秀和慕容依妮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两人相比,拥有皇后的五分容貌的慕容依秀要更加出众。慕容依妮的长相不过尔尔!她如同上好的丝绸皮肤要比她的容貌更加夺人眼球! 慕容依秀大开大合,性子直接,虽然是在皇后和嬷嬷的教育下收敛了不少,更是在平时能够很好的掩饰她的真实性子,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再怎么改也难以改变性格。 作为她的妹妹,慕容依妮性格温婉,就好像是含苞待放的荷花,亭亭净植,给人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感觉。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气质,又令人不敢去侵.犯。 苏心研一面感慨,一面微笑的回答:“二公主虽然常年不见外人,可是二公主的名声不小,心研就是想不知道也难呢!” 慕容依妮半点惊讶都没有,反而是认同的点头,“似乎真的是这样呢!直来直往……苏小姐很容易让人喜欢。” 苏心研觉得,自己身边的人都是些难以捉摸的人,比如故意躲着自己的张晓迎,还有丞相夫人,现在又多了一个二公主。 有一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很能够描述她现在的状态。 ——债多不压身。 尽管她根本不知道她有什么债! 只是莫名觉得和自己现在很配。 摇头轻笑,苏心研否认的看向慕容依妮,比自己要矮半个脑袋的慕容依妮,眼中一片清明,没有半点的浑浊! “能够得到公主的喜欢,是心研的荣幸。”苏心研一成不变的说出可以令对方满意的答案。 而她又在想,一个人的眼里没有半点浑浊?怎么可能?又不是小孩子。因为只有小孩子才会眼中一片清明。 在这宫中,绝对是不可能找到眼睛这么清明的人的!特别是慕容依妮的身份注定了她的一生并不平凡!多多少少一定会有人看不过去而想要对她下手。 可是,慕容依妮仍旧好好的活着。 令苏心研稍稍惊讶的是,慕容依妮并不对她说出的敷衍的话感到欢喜,而是冷漠。 “我刚才还认为苏小姐是一个直来直往的人,想要和苏小姐交个朋友。不想,苏小姐和也其他人没有什么不一样!”慕容依妮忽然摇了摇头,看起来很是失望的样子。 慕容依妮吐出一口气,睨了不远处苏心研带来的两个丫鬟,侧过身去,下巴微扬指着对面的宫墙,余光仍旧是看着苏心研。 她的目光令苏心研有些困顿。她的目光别有深意,似乎是在警告她,又似乎是在提醒她。 没有半点拖泥带水,慕容依妮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转过身就沿着刚才来时的路走去,两个侍女就很配合的紧紧跟着,很快就消失了。 苏心研慢慢的皱起眉头,又很快的抚平,左手的食指在拇指上划线,每次都是印出了白色的线才松开。 风,吹起了苏心研的碎发。想着刚才慕容依妮用下巴提醒她的那堵墙上,黄砖绿瓦,和皇宫里的其他建筑物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啊! “啊——” 有人叫嚣着救命! 苏心研皱起眉头,听声音是在不远处,并且声音是越来越近。 第161章:死了?死了 苏心研所在的地方是行廊上,两边是朱红色的木栏,木栏外是或青绿色或棕色的植物,金灿灿的阳光照在大地上,也照在这些物体上。 慕容依妮刚才离去,是顺着鹅卵石铺成的路走的。她刚才是怎么来的,回去就是按那条路走的。 两个侍女没有半点停留,紧紧跟在慕容依妮的背后离去。拐过两株植株,三个人和庭园里的假山的距离越来越远。 苏心研顺着刚才慕容依妮下巴扬起而指的方向看去, “啊——救命啊!救命……” 有人叫嚣着救命! 苏心研皱起眉头,听声音是在不远处,并且声音是越来越近。听起来呼救的人是一边跑一边呼救的。 九云已经发觉了不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苏心研的旁边。她警惕的查看四周是否会在下一刻蹦出一个人来,一手拉着苏心研,一手把着一根树枝。 看起来十分可笑。 皇宫里除了带刀侍卫,不许任何人带有刀。九云的刀在进宫前就被拿下了,可以在离去的时候去拿回来。 此时,她在树上折了一支相对很有韧性的树枝,把在手里时严肃的模样很是可笑。 仿佛惊弓之鸟! “救命!” 声音越来越近。 却始终看不到人影。苏心研烦躁的皱眉,为什么听得到声音却见不到人呢? 不远处的轻荷也在寻找声音的来源,不过她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人出现。 四周只有风声,摇摆的树枝和随风摇曳的树叶。好像,呼救的声音是从天而降的。 九云眯了眯眼睛,将树枝送至口中用牙齿咬住,随即伸.手在树边摘了一叶树叶,猛的一甩。 树叶仿佛有了生命一样的不要命的向前冲。方向正是苏心研此刻站着的后边。 一个女子尖叫着喊了一声,似乎是被树叶所伤。 事实上,女子的确是被树叶所伤,不过并未伤其皮肉,而是将她的头发刮下来了些。 但是突如其来的断发并没有让女子的仓乱的步伐停下来,反而让她更加紧张、慌乱。 碧色的衣服凌乱,发丝也胡乱至极,有不少应该挽起来的头发披散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失心疯的女人。 没有鞋子,赤着脚在鹅卵石上跑着。长长的衣摆勉强能够遮住她的脚,但也只限于静止不动的时候。 因为九云的动作,苏心研的目光也跟着转向迎面跑来的人身上。 一个不像是宫女的女人。 碧色的衣服,面料应该是浮罗锦。浮罗锦虽不是顶好的面料,可是绝对不是一个宫女穿的起的。苏心研推测着。随即将目光放在了对方头上两件首饰上…… 九云护着苏心研,轻荷则快速的跑向来人,在碧色衣服的人跑上行廊时,眼疾手快的抓住了那人的肩膀。 被人抓住肩膀而移动不得的时候,女子惊慌的回头,眼睛里也满是惊慌失措,好像后面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脸色惨白,从唇.上看不到半点血色。 她很害怕!浑身都在发.抖。 女人抖抖索索的抓住轻荷捏住她肩膀的手,试图将轻荷的手掰开,可是力气明显不及后者,结果就是她怎么都挣不开对方的钳制。 轻荷疑虑的皱眉,由于她对眼前的疯女人感到疑惑,所以制约住疯女人行动的手上的劲愈发大了。 感到自己的肩膀似乎要被捏碎,女人嘶喊着挣扎,“快放开我啊!快放开……啊!放开……我必须得逃!逃!” 女人疯了一样的挣扎,频频向后边望去,见到没有其他人的出现时不由得松了口气,但是又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一个人而提心吊胆! “你是什么人?”轻荷抓着她的肩膀不放,能够出现在宫里的一定不会是没有身份的人。 可是这人疯疯癫癫的又是怎么回事? 苏心研越过护着自己的九天往轻荷走来。在女人面前停下,一双美眸在女人凌乱的脸上来回打量。 “快放开我!咳咳……我还想要活着啊!我要活着!咳咳!”见有人靠近她,疯女人高声尖叫,声音尖锐而高亢,两只小巧的手胡乱挥打。 精致的面容胡乱丑陋,发丝和脸上的胭脂已经乱了,从她的脸上能够轻易的看出她的惊慌。 苏心研在她的脑中快速搜索这个女人,依靠着女人的面容在脑中寻找能够和她对的上号的身份。 能够戴上做工精致的首饰,不会是地位低下的宫女。 女人挣脱得更加激烈,像是受伤的小兔子的眼睛一直往后看。轻荷的手劲很大,女人被轻荷按住的肩膀生疼生疼!疼得她几乎要流下眼泪。“快放开我!放开……放开本宫!” “嘶——” 发出这个声音的是苏心研,原来是她一不小心被女人胡乱挥动的手碰到,正正刮了她的脖子一下。 后知后觉自己伤了人,穿着碧色衣服的女人也慢慢停下自己的动作,不再做剧烈的挣扎。 “轻荷,还不赶紧放开这位娘娘。”苏心研一手捂住似乎流血了的伤口,深深的看着和疯女人没两样的女人。 她可没有漏掉女人刚才说的两个字——本宫。在宫里,能够自称自己为“本宫”的女人,无非就是皇上的女人。 轻荷依言放开,听苏心研说她是娘娘,前一刻自己还冒犯了她,心里就祈祷起千万不要迁怒了苏心研才好。 女人有些呆滞的看着对面的人,害怕的转头看了后面一眼,没有看到有人出来才松了一口气的回头。润了润干裂开的唇,兢兢战战的看着苏心研,屈膝就要行礼——当然是被苏心研给拦下了。 她可不会让皇上的女人给她行礼。 她还想多活几年。 “我是晋常在……咳咳……”女人的脸白得吓人,即便是刚才润了唇,唇也是惨白。 晋常在,是不久前皇上看中的一名宫女,原本是贤妃身边的人。 晋常在似乎是错了呼吸,忍不住的咳嗽起来。而她一咳嗽,就停不下来的长时间的咳。那副模样,好像是要把五脏六腑全都咳出来一样! 她这样咳,苏心研也不好问她什么了,更不好就这样离去,只能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等她缓过来。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面前的人,居然咳着咳着就倒下了! 刚才那个被轻荷视为疯女人的晋常在,前不久才被收入后宫的晋常在,软弱无骨的身躯倒在地上,双眼紧闭,眉头紧锁,好像在承受莫大的痛苦。 没有人想得到刚才疯子一样的晋常在就这样倒下了,以至于她倒在地上,她们才反应了过来。 苏心研此时才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她缓缓下顿,两只手指并着,置于地上晋常在的鼻翼下。 没有呼吸! 死了? 九云见苏心研的状态不对,疑惑的像苏心研刚才做的动作一样,试了试晋常在的呼吸。 苏心研看着九云的动作,询问的目光对上九云的眼,后者不带半点感情的,望向地上的尸体,宣告他人命运的吐出两个字:“死了。” 死了? 死了。 说不惊讶是假的,明明是前一刻还在剧烈咳嗽的人,下一刻就已经躺地不起,已经踏入阴间。 苏心研复杂的沉默,晋常在的死让她感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谁在哪里啊?”忽然有人大声询问。 三个围着一个死人的活人不约而同的看过去,浩浩荡荡的一帮人出现在她们的眼前。刚才叫话的,是一个侍女。 似乎不是刚刚才到的。 可是刚才并没有半点声音发出,像是凭空出现的人。 这种状况让她们不禁想到刚才晋常在出现的时候,也是凭空发出声音,然后才见到人。 这里风景很好,一路都是美丽的景色。在行廊之外,可以通往其他地方的宫道上,还有一座不小的假山。假山的周围,种植有一颗年老的夹竹桃。 夹竹桃很青绿,不过才初春,就一名长出了许多新叶。 莫名其妙出现的一帮人,就是在假山后走出来的。 发现了这一点,苏心研抿嘴皱眉,既没有回话,也没有让两个侍女应话的打算。 一帮人说说笑笑走了过来,为首的,是永安郡主。 而后,是几个苏心研并不熟悉的千金。而她熟悉的,有王易和王嘉。 加上一众侍女,队伍浩浩荡荡。 只是在苏心研看来,这十分可笑。 来得这么凑巧,晋常在才咽气了,她们就来了,巧得让苏心研不得不怀疑起自己是被人下套了。 苏心研看着没有半点生气的晋常在,唇.边,露出冷笑。 一抹粉蓝色的身影立于阳光下,白皙的皮肤在纤纤的阳光下发出柔和的光,一些头发被吹起来,和她的衣摆一同被吹了起来。 女孩静谧的仿佛是一副画,或者说是从画中出来的仙子。 第162章:被发现了 一帮人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为首的,是永安郡主。 而后,是几个苏心研并不熟悉的千金。而队伍里也不全是她不熟悉的,比如还有王易和王嘉。 加上一众侍女,队伍浩浩荡荡。 九云和轻荷分别站在苏心研的两侧,前者手上拿着一把树枝,冷若冰霜双眸盯着逐渐靠近的一帮人。 “本郡主还好奇是什么人架子这么大,连有人问话也一声不吭!”永安郡主讽刺的高声道,粉蓝色的衣裳上,镶在衣服上的贵重的蓝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白光。 在永安郡主的左手边,是个身着粉色蜀锦的女人,她似乎很喜欢粉红色,浑身上下都是粉色。可偏偏她的肤色较黑,体格也不是那种柔柔弱弱的像是江南女子,更像是较为瘦弱的男子!粉红色在她的身上显出了无比的怪异。 永安郡主的话刚说完,她就迫不及待的接口:“永安郡主在这儿,不论是什么人都应该来给郡主行礼!简直是没有礼仪!” 距离有些远,刘媛看不到苏心研的脸,不知道她是何许人也。可是听永安郡主的话可以听得出她很不喜欢对方。目前她又是想要讨好永安郡主的,自然是顺着她的话来挖苦对方。 苏心研一动不动的站着,她知道自己就算是特意去和她们周旋,也绝对无法简单的脱身。 听闻皇上对晋常在很是喜爱,比如有五天里进后宫过夜,就有两天是宿在她的院子。 皇后也很喜欢她,短短一个月,她一个新起之秀也得到了不低的身份。在宫里颇为吃香! 可是她就这么死了。 苏心研忽然在众人组成的队伍里边看到了刘招弟。 刘招弟是苏心研在今生第一次去潘湖时遇到的,礼部侍郎的嫡女,家中排行第三,身上有两个嫡出的姐姐。 那次潘湖游玩是她们二人接触最多的时候了,那次过后不论是哪一次宴会都极少有说话的时候。 或许是由此,苏心研觉得那个面容有些陌生了。好像不曾认识过那个人,面容上的每一个地方都很陌生,组成了看起来十分别扭的脸。 由于距离越来越近,那个倒在地上的人映入众人的眼帘。 永安郡主浑身都叫嚣着张扬,在场的人唯她身份最大,加上她本性如此,用张扬掺有不屑的鄙睨众生的目光看向苏心研。 看到这样的目光,苏心研低低地笑了出来。 轻荷十分复杂的看着地上的尸体,想着这件事情该如何解决。和她一样的,还有九云。两者有着同样的性格,有着同样的想法。 遇到事情的时候,她们二人同九天都会下意识去想:该如何解决!而不是发生这种事情,我该如何挽回? 这样的性格,没由来的和苏心研对上了口。当然这并不是现在应该注意的! 刘媛走近了,看清了刚才自己嘲讽那人的面容,不由得,吓了一跳,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做错什么事情。 她是谁?苏心研! 京城里有人不认识她吗?或许吧,但是只要是,父亲是三级官员或以上的人,一定认识苏心研这个人。 为什么?因为她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女呀!其他的人或许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但苏心研是何许人也一定知道! 事实上她认为,她可以因为一个永安郡主去得罪其他人,那些不重要!可是她难以接受自己,因为一个永安郡主而去得罪于,某个比永安郡主身份更加高贵的人。 有一种偷鸡不成,反被啄把米的感觉! 刘媛身后一个人惊讶的踮高了脚,手掌摊开伸.出手指头指着地上那一坨,不明物体,惊讶道:“那是什么东西?” 苏心研看到了刘招弟,刘招弟也同样看到了她!那么,刘招弟是什么反应呢,她只是默默的垂眼,没有一点点的情绪起伏就收回了目光。 即便她的目光只是在苏心研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那个动作给人的感觉带着无尽的疏离,就好像是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一样因为不在意,所以疏离。 是这样吗?苏心研不知道。她很少有朋友,所以她不知道该如何去理解对方的行为。只不过对方的那种疏离感是她看清楚了一些东西。 而刘媛身后的发出惊讶声音之后,立即有人上前查看——这种事情当然是走侍女来做。 只不过她还没走上来就被人拦住了……拦她的是九云,后者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但是她下意识者认为只要自己再拖延一些时间就能给苏心研多一些时间思考,以解决问题。 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苏心研说话了,说了一句让众位小姐大惊失色的话——“你们要上来看嘛?这是一具尸体呀!” 说话的时候末音上扬,音尾轻颤,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害怕呢!可是事实上,她的嗓子有些难受,加上一边说话一边小事情走了神,说话的时候也有些变调。 “她刚才说了什么?”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个疑问。 刘媛震惊的看着地上那坨东西,仔细的盯着。碧色的衣服,黑色的似乎是头发一样的东西。越看越像! 她已经从起初的震惊到了愕然,最后转为害怕。这种害怕的感觉来的莫名其妙,令她发慌。 苏心研并没有说笑!她说的是真的——那是个人! 不,准确的说是个人。 她的话足以让在场的人心里发毛。 认清了苏心研身.下的那坨是什么东西,刘媛害怕的失声尖叫! “死人!死人啊!” …… 原本想要上去看看是不是如同苏心研的话的那些人,都被这瘆人的尖叫声弄得忍不住后退。 齐齐的向后退了一步,已经有人的脸色变得难看了。 死人,是对于她们这种深闺女子来说最可怕的事情了。 半晌,永安最先平复好心情。 她抬起手,颤抖着指向苏心研,“去看看是什么人死了!” 旁边的一个侍女知道永安说的是她,可是由于害怕,她不敢上前去。 那可是死人! 颤.抖着,可是就是不敢上前,她仿佛闻到了空气中死人的味道。 苏心研冷笑,这些胆小的!会是她们做的手脚吗?看看这些人的反应就可以把她们排除在外了。 顿了顿,苏心研弯下身,将晋常在的身体扳过来,将脸露出来。 发丝凌乱的散在脸上,还是瞧不出是什么人。 永安不耐烦的瞪着一下旁边的侍女,气愤的嘀咕了一句,随即怒吼道:“还不赶紧过去看看到底是谁!” 丫头被怒斥,于是便在害怕和即将被惩罚这两个选择中,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害怕的着往前走去,上了行廊,走向苏心研。 永安是郡主,进宫也不是难事。之前她进宫见太后,就在宫里遇上了晋常在。当然,身为永安的侍女,这丫鬟也知道晋常在。 看清晋常在的面容时,丫鬟惊讶的张大了嘴,猛然回过头大声呼道:“郡主,郡主,是晋常在!” 乍一听到“晋常在”这三个字,永安惊讶得瞪大眼睛。晋常在死了?由于惊讶,也不觉得有那么害怕了。 她的思想混沌,但是身体已经先一步作出了反应,她往前走着,走过贴身侍女刚才走过的路。 刚走出一步,就感觉有人拉住了自己的手。永安回过头去,顺着袖子上多出的一只手往上看,是身着粉色衣服的刘媛。 永安和刘媛对视,后者颤.颤的劝道:“郡主,不要过去呀!那是死人啊,太晦气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惊的,一句短短的话被刘媛说了许久。 本来就急切地想要肯定死了的人是不是晋常在,偏偏这刘媛不知道好歹的拉住自己的袖子,永安用十分不耐烦的态度将刘媛的手甩开,愤愤的警告她一眼,然后往苏心研走去。 见永安不停自己的话,刘媛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害怕的攥紧衣角,眼睛直直地跟随永安,生怕漏掉了什么。 走到苏心研的面前,永安停顿了一下,在她的前边就是自己的侍女。永安冷笑,“苏心研,你居然敢杀死晋常在!你要知道,如果皇上知道的话,你一定会被关进大牢的!” 闻言,苏心研失笑,就是看笑话似的对永安摇头。 绝对没有想到苏心研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得出来的永安愣住,不解的瞪大眼睛,没有好气的甩手,“你笑什么?” 苏心研往前一步,永安后退一步。 苏心研再往前一步,永安再后退一步。 似乎是被她的威胁所震倒,永安的后退显得可笑至极。 而永安,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很失尊严,给自己打气一样的往前一步,对上苏心研的身体。 由于永安的动作,两人贴得很近。永安能够清楚的看到对方的每一根睫毛,能够清晰的闻到对方身上的玫瑰味道——味道不浓,但很好闻。 她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下一刻就被一阵剧痛给打破。 第163章:人犯 见苏心研不怒反笑,永安愣住,不解的瞪大眼睛,没有好气的甩手,“你笑什么?” 当然,不怒反笑,是因为她认为苏心研应该会怒,是会恼羞成怒。 苏心研往前一步,永安后退一步。 苏心研再往前一步,永安再后退一步。 忽然,永安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失尊严,给自己打气一样的往前一步,对上苏心研的身体。 由于永安的动作,两人贴得很近。永安能够清楚的看到对方的每一根睫毛,能够清晰的闻到对方身上的玫瑰味道。 玫瑰香味充斥着她的正个鼻腔。 永安的眸子,忽然落在苏心研脖子上三天满血的抓痕上。 还反应不过苏心研这么动作的永安,下一刻就被苏心研抓住了下巴。 狠狠的,毫不留情的钳住对方的下巴。 周围,响起了一片抽气声。大概,是因为惊讶苏心研的无礼吧…… “永安郡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杀死晋常在了?”苏心研吐气如兰,偏偏说出的话冷到了心坎里。“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莫名对上我,但是杀死皇上的女人这种事情我绝对不会做!” 身为郡主,父亲是永安王的她,何时受过这种屈辱?连同年夜宴上被苏心研施加的侮辱涌上来,如同海水涨潮一样涌进脑袋,把控她的思想。 “苏心研!你竟敢对本郡主不敬!我一定让皇上治你的死罪!还有,你将晋常在杀死了,死定了!哼……诛灭九族……” 她的声音渐渐变小,是因为苏心研钳住她的手的力气逐渐变大。 不知道出于各种缘故,在被苏心研钳制住的时候,永安居然忘记了挣扎! 跟一只炸毛的动物一样,惹眼讨厌。 苏心研冷笑,撇开令她感到厌恶的下巴。 永安好像是在瞬间失去了全部力气,tui一软,瘫在地上。 多个千金这时才围起来,或扶起永安,或惺惺作态的替正义说话,阐述苏心研的虚伪。 虚伪。苏心研眯眼,不置可否。 很快的,就有人提出要将苏心研带去长寿宫。现在,很多命妇包括太后皇后都还在长寿宫。将苏心研带去长寿宫,正是让苏心研得到惩罚。 众人的意见统一,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士气大增,一拥而上的将苏心研围在中间。 偏偏众人都认为自己完全可以不做出头鸟,想让其他人做第一个。一时间,局面僵下来了。 苏心研在中间,好像是砧板上的鱼肉。这种感觉,令她很不舒服。 大家左看看右看看,无人先出手。 永安在外边见到这样的局面当即怒了,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一定要把苏心研带到长寿宫,让皇祖母在审判!一定要让她得到惩罚!” 除了永安在外边站着,刘招弟也在外边,她不想掺进这件事。 对方是苏心研。 虽然她并不讨厌苏心研,母亲也常常让她和苏心研多来往,但是她的好友苏倩丹就是因为她吃了很多苦的!现在更是被斥去了偏远的地方受苦。 她和张晓迎已经说好了。 不去接近苏心研,看到了也当做没有看到,或者当做不认识。 否则她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倩丹。 刚才进来看到苏心研的那一刻,她从心底里生出了一股想要拔腿逃跑的冲动。幸好,她忍住了。 天知道,她有多么想要和众人说,晋常在一定不是苏心研杀的。 可是她不敢。 为什么?她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或许,人就是苏心研杀的呢。 所以,她选择了隔岸观火。 就在大家摇摆不定,犹豫着要不要扑上去把苏心研抓住的时候,苏心研动了。 苏心研面无表情的向前走了一步、两步……继续走着。 没人拦着她。 她在她们的眼里可是杀了人的人犯!要是她忽然把她们杀了怎么办? 人群莫名散开了。 苏心研回过头看了她们一眼,转而看向永安郡主,“不是要带我去长寿宫吗?不是要让太后处置我吗?还愣着干什么?” 她清楚的知道,如果不给自己洗刷掉莫须有的罪名,那她以后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戳脊梁骨的。她有可能不在乎吗?不,他很在乎,在意自己的名声! 更何况背上杀死皇上女人的罪名,她还承受不起! 她已经很冷静的在思考会是什么人要害自己了,可就是没有头绪。 苏王氏?有可能,或许也不是。 还有永安郡主、慕容立宏,或许还有贤妃。如果的贤妃的话,那么应该是她想替慕容立宏出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摸不清苏心研为何要去自寻死路,但是还是摸摸脑袋跟了上去。 晋常在的尸体是由两个被唤来跑腿的太监搬走的。 往长寿宫的方向走去,苏心研一路都在猜测会是什么人做的。 忽然,绣着蝴蝶花纹的绣鞋停了下来。 苏心研垂着眸看着出现在眼前的靴子,然后缓缓往上看。很好,最近在她面前的正是慕容立宏。 跟在她后面的许多位贵女纷纷停了下来,面前的五皇子足以令她们停下尊贵的步伐。 “五皇子!”苏心研不咸不淡的打了个招呼,“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请五皇子让道吧,我还要去长寿宫!” 慕容立宏阴柔的笑笑,没有去看苏心研后边的人,只是盯着苏心研,“上次我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据我所知,你现在已经惹上的麻烦是吧!” 苏心研有些惊讶,却没有表现出来。 “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吧!苏心研,你是不可能和三哥在一起的。别人先不说,单单是昕贵妃,她就不可能让你和三哥在一起!” 苏心研正想说我不会和三皇子在一起,就想到了其他事情。 对了,昕贵妃一心想要二皇子登上那个位置,而三皇子只是给了他应有的身份却并不给他帮助。 这或许是一种不公平,但是苏心研知道世风之下无公平可言。 那今天的事情会不会是昕贵妃做的?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 见到苏心研陷入深思,慕容立宏以为她是改变主意了,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的声音似乎太大了,情不自禁的缓了缓声音,眉眼也不似刚才那么凌厉:“不会有让你挑到什么都合适的男子的,你还是想清楚了!成亲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苏心研更加不耐烦,每一次见到慕容立宏,他都是围绕着这种事情展开话题。自以为是的认为她会被他说动…… “呵呵,五皇子不会是忘记了我还未及笄吧,还没有到嫁人的年纪呢!我被诬陷杀人,还需要到长寿宫一趟。”苏心研打着哈哈,压下厌恶的感觉。 慕容立宏半点不显惊讶,点了点头,“我也需要到长寿宫一趟,一起吧。” 众人见五皇子也要去长寿宫,不由得雀跃起来。如果五皇子知道了苏心研做的事,就会讨厌苏心研,她们也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会是什么人做的? 抱着这种猜测的心情,苏心研到了长寿宫。 见到一帮孩子进来,长寿宫里的人静了静。 永安郡主抿嘴先行走到太后身边,“皇祖母,请您处罚苏心研吧!她在您的生辰上惹了晦气,明显是要给皇祖母您……” 永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太后打断了,“好端端的,胡说什么!还不赶紧退下!” 皇后也不悦的看向她,一双凤眼里满含警告。 听到永安郡主的话,众人表现出了不同的态度。太后和皇后的不满,昕贵妃的幸灾乐祸,贤妃的无所谓,安国侯府一众女人的担心……还有不少乐于看好戏的人…… 轻荷跟着苏心研进了长寿宫,正好是太后对永安郡主说的话。 永安微张嘴,她不知道为什么二人会斥责她!不是应该很好奇的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得知事情来龙去脉之后就气愤的处罚苏心研吗? 这么一想,永安不但没有半点想要安静下来的念头,反而是咬牙,用更大的声音说:“皇祖母,苏心研把晋常在杀死了!这种事情您也不管吗?” 哗啦!众人感觉似乎能够听到自己惊讶的声音。不少人大惊失色!晋常在死了? 所以说,永安不会看人的眼色。浑身上下没有让人喜欢的地方。 慕容立宏先于苏心研进入,闻言便沉下脸,“永安,你在胡说什么呢!女儿家的名誉岂是你可随意侮辱的?” 对于忽然插.进来的声音,永安郡主表现出十二分的不满意!刚才在路上,慕容立宏顾着和苏心研说话,一眼都没有看她! “五皇兄,你为什么要袒护她?你又不知道晋常在是怎么回事,一来就要袒护她!” 苏心研抬眼、垂眼,冷笑。 轻荷已经能够极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听到永安极为讽刺的话也能够无动于衷。 第164章:她是无辜的 对于忽然插.进来的声音,永安郡主表现出十二分的不满意!刚才在路上,慕容立宏顾着和苏心研说话,一眼都没有看她! “五皇兄,你为什么要袒护她?你又不知道晋常在是怎么回事,一来就要袒护她!”永安郡主一脸不满,丝毫不顾及这是在长寿宫内,也没有将这么多人放在眼里。 好像,这里就只有她、慕容立宏以及苏心研。 轻荷已经能够极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听到永安极为讽刺的话也能够无动于衷。 “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后声音低沉,被永安郡主这么一闹,她不得不在此时就解决晋常在的问题。 忽的一句大声而低沉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是颤了几颤!一些熟悉太后的人忍不住拍拍心尖——太后发怒了。 永安从没有见到过太后这个样子,心里发毛,却还是强装冷静。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挥挥手,让刘媛说。 刘媛说了,事无巨细的说了。包括她们是怎么看到苏心研的,包括她们是怎么要求苏心研来长寿宫认罪的。 “简直是笑话!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满嘴胡话!”拍桌子怒骂的是老安国侯夫人! 说话的是刘媛,她刚才是个永安在一起的,说话自然偏向永安一方。原本的事实被她带以个人情感,就显得苏心研真的对晋常在下了毒手。 刘媛被斥得恨不得钻进洞里去,当着这么多人被斥责,面子难挂,就张口就反驳:“我说的句句属实!老夫人为何这么斥责我!” 可是对方是谁?她可是老安国侯夫人。就算是她敢和老安国侯夫人拍桌子,刘媛的母亲也不敢! “媛儿!”刘媛的母亲又是生气又是害怕的叫了一声。女儿怎么可以和安国侯老夫人对骂起来?还要不要命啦? “将这件事交给哀家如何?”太后看向老安国侯夫人,慈眉善目的模样。 二人年轻时是闺中密友,岁月的沉淀不仅没有让她们的感情疏离,反而越来越好,成了亲家。如今太后发话,使得老安国侯夫人有种不需要怀疑的信任。 老安国侯夫人看了苏心研一眼,眼里满满的信任。她回过头,“当然!” 殿里变得很安静,如果掉下一根针,只怕还如沉雷贯耳一般。 苏王氏很激动,虽然脸上很平静,可是发抖的手和扬起的下巴已经可以证明这一点。 苏心研啊苏心研!杀了晋常在,你居然还能够这么冷静!等到事情被查的水落石出了,看你还要如何冷静! 同她一样的还有老苏氏。好像现在被怀疑成杀人犯的苏心研不是她的孙女一样。 “只听一方的话,对另外一方太不公平了。皇祖母,何不让苏小姐来说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慕容立宏一幅和事老的样子。可是这幅样子放在永安郡主的眼里就成了偏袒,偏袒于苏心研。 苏心研站在殿中央,腰板的ting直。 对于慕容立宏的话,太后表示同意的点头,“不错!大姑娘,你便说说看,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贤妃没想到儿子会为苏心研说话,又是太后同意,不知怎的,笑容竟是有些僵硬。 贤妃的目光在儿子和苏心研身上来回,一会在慕容立宏身上,一会落在苏心研身上。郎才女貌……的确不错。 可惜苏心研和二皇子慕容成洋走得很近,很有可能已经两情相悦…… 殿中央的苏心研福了一礼,“太后,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刘小姐说的没有半点不妥。” 这话把不少人气得想跳脚。特别是安国侯府的一众人,想不通为什么苏心研肯定了刘媛的话。在无形之中,苏心研可算是甩了老安国侯夫人一个巴掌。 众人惊讶间,苏心研又说:“可是,刘小姐说她们是漫步而去,那里有那么多的路,她们却偏偏走那一条路。这是为什么呢?”她看向刘媛。 熟悉宫里道路的人都知道,翠园旁边有很多漂亮的景观,甚至还有一座不大的湖。和旁边的景观相比,翠园实在有些不值一提了。 况且,翠园较远,一般很少有人去那里。 当然,她们之所以知道翠园这个地方,是因为刚才刘媛陈述“事实”时说的。 刘媛一滞,张张嘴没发出一点声音。 紧紧拉着刘媛的手的她的母亲,很明显的感受到女儿的身体忽然变得僵硬。 在另一边的永安郡主重重的哼了一声,“听宫人说那里有不少植物,我们便想着到那边走走,怎么,难道不行吗?” 说着,她瞪了不争气的刘媛一眼,暗道真是没用的家伙。 苏心研轻笑,不置可否。 有心人已经生出了怀疑的念头。 “那,请太后娘娘让人检查晋常在的尸体吧,晋常在断气前有剧烈的咳嗽。”苏心研似笑非笑。 太后蹙额,看起来对苏心研的话感到怀疑。皇后一边观察她的表情,一边在心里思想对策。 苏心研的话,太后应允了,令人去查晋常在的尸体后,就让苏心研入座。 殿里的说话声恢复到刚才的样子了,可是说话的内容已经悄悄改变了。 苏心研坐在位置上一直垂着眼眸,仿佛没有听见旁边的人在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宫人去查晋常在身体的段时间里,太后和皇后如常的和人说话。 苏心研因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看到永安郡主,以及上位两个嫔妃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没过多久,被派出去查事情的几个宫人回来了。跟着宫人回来的,还有一个太医。 在众人的目光被宫人和太医吸引过去的时候,九云和九天两人进来了。二人凭着不错的武功底子而悄无声息的到了苏心研身边。 今日入宫,她带了三个丫鬟。 因为她还需要布置一些事情,所以带的人要比平时多。 苏心研缓缓抬头,九云见她望来,便沉默的点头,她抿嘴笑了笑。 太医先是给太后和皇后请了安,随后便站在原地。 “你给哀家说说,晋常在是怎么回事?”太后侧了下身子,靠在椅子背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被问到话的太医再次跪地,眼睛规矩地盯着地上,丝毫不敢有所越矩。这里这么多个女子,他要是有一点不规矩,只怕会惹上不少麻烦。 “回太后娘娘的话:晋常在腹中有具死胎,死因是因为剧烈的跑动,胎死腹中,引得剧痛。这倒也不至于晋常在失了性命,晋常在之所以会死都是因为她服用了夹竹桃。” 晋常在有了身孕,这是众人所不知的。太医一番话下来,让人不得不好奇,晋常在为何会剧烈的跑动,又为何服用了夹竹桃? 夹竹桃……唔,苏心研记得。翠园里假山边就是一棵夹竹桃。 “难道,夹竹桃有毒吗?”皇后不解的问,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夹竹桃有毒啊!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太医身上。 太医暗中捏了把汗,面上镇定道:“回娘娘话,夹竹桃本身无毒,可是晋常在有了身孕,碰不得这些东西。况且她还服用了……加之晋常在本来就身子虚弱,过量的夹竹桃不仅会让她腹中的胎儿流掉,还很有可能会使她丢了性命!” 殿中静了静。 贤妃盯着太医看,紧紧的盯着,恨不得能在他的脸上盯出两个窟窿来! 昕贵妃倚着椅子的扶手,一幅慵懒到了极点的样子,偏她脸上还一幅可惜同情的表情,“晋常在真是可怜!出身低不说,好容易做了主子,得到皇上宠.爱,怀了龙裔!年纪轻轻,大好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可却就这么没了……” 苏心研淡淡的看她,眼里半点波澜也没有。看昕贵妃的做派,这件事不像是她做的。 昕贵妃下边就是贤妃。 苏心研移了下眼眸,贤妃一直在盯着什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苏心研的眸子准确无误的落在太医身上。 “晋常在死的时候,有人碰巧在她的旁边。依太医看,会不会是在她旁边的人下的毒手?”说话的是皇后,问话说得如此直接,目的不过是要让苏心研洗去被怀疑的事实。 太医转了转眼睛,快速在殿里寻找。皇后的下面就是一干嫔妃,忽然见到熟悉的面容,太医眼睛一闪而过的愤懑。 “依微臣之见,不会!因为夹竹桃对有身孕的人需要一段时间才有效力,碰巧遇见的人不能够做到这一点。” 面对众人疑惑好奇的目光,苏心研微微一笑。她很享受众人愧疚的目光,但是她可不希望以后还会被这样怀疑。 “那这样说,苏心研是无辜被冤枉了……”玉嫔眨眼对皇后说,说完,又变成了之前一样默不作声。 永安仍不吭声。 太医弯下腰去,“是的,可以这么说……” 第165章:太监追着常在 “那这样说,苏心研是无辜被冤枉了……”玉嫔眨眼对皇后说,说完,又变成了之前一样默不作声。 永安仍不吭声,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能够看到她眼中的慌乱。手掌握成拳,指甲陷进手心也不知道痛。 太医弯下腰,“是的,可以这么说。” 太医的话,给苏心研完全脱了罪! 贤妃危险的眯起眼睛。 是的,永安郡主一帮人之所以会那么巧的出现在翠园,都是她的安排。从晋常在被人追开始,都是她的安排。 一个给她倒洗脸水的丫鬟,何德何能被皇上看中,成了常在。 她还清楚的记得,两天前,晋常在在她的面前,温柔的抚.摸平坦的肚子,对自己说,她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自己是怎么做的呢?自己笑着恭喜,还赏了她不少东西。随后询问她有没有告诉别人这个消息,当她害羞的摇头时,一个计划形成。 刚好,她不满的还有苏心研。 皇儿对她说,他曾对苏心研摊明要娶她,可是她不仅不知到感谢,还三番两次的拒绝。 为什么会拒绝?自己让人去查,结果居然在苏王氏那儿得到:苏心研和三皇子有很大的可能已经私定终身的消息。 于是,她就决定将晋常在和苏心研一起解决了。晋常在是一定要死的,既然必须死,那就把事情推到苏心研身上。一举两得! 在今日早晨,所有事都在她的控制之内,甚至是在刚才,永安郡主进来后对太后说的,以及太后说的,都在她的预料之内。 但是皇儿会跟着一同进来就出乎她的意料。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的,是从这个太医进来开始。太医所说的话完全在她的计划外,以至于她的计划完全脱离! 气恼间,感觉有一束如炬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下意识的去寻找。很容易的,贤妃就对上了苏心研的眼睛,看着她的正是苏心研。 那清亮的、似乎洞察所有事情的眼眸令她惊了惊!那一刻,贤妃甚至以为苏心研知道她做的事情!不!不可能的!怎么可能?自己做的那么隐蔽!她的目光闪了闪,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目光是放在皇儿身上的。 事情仿佛就这样结束了。 将贤妃的反应看在眼里,苏心研淡漠一笑,随后起身走在太医的后边。 老苏氏皱起了眉头,额头上出现许多天皱纹,不自觉的眯起眼睛。苏心研又想闹什么? 想一想就能够知道:一个普通的女儿家怎么会被人说成是杀人犯?一定是苏心研的品行本就不端! 苏心研自然不知道老苏氏想的是什么,她平视太后,行礼,“太后娘娘,既有太医的话为臣女脱了罪。那么,以一个险些被被冠上杀人犯罪名的身份,臣女能否请求彻查?” 话说得颇为中肯,如果这种事情放在其他人身上,或许做不到她这么冷静。可是一旦脱了罪,谁都想让事情水落石出,想知道是什么人算计自己! 将心比心,太后允了! 就在太后允许之后,苏心研难为情的笑了,再次行礼,“请太后娘娘恕罪!在翠园时,臣女就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欲要快速逃离的太监。恰好臣女身边的人有点拳脚功夫,两个侍女将那太监抓了来,如今那太监就在殿外。” 说到“身边的人有点拳脚功夫”时,皇后不由自主的去看苏心研位置旁边的人,发现正是自己给苏心研的两个丫鬟,了然于胸。伏在太后耳边说了句什么,惹得后者也跟着看了苏心研身边的丫鬟一眼,点了点头。 于是,皇后开口:“将那个太监带上来!” 皇后一发话,很快就从殿外进来几个人。一个身上衣服很凌乱的太监在中间,旁边是两个衣着整齐的小太监,两人分别抓住中间那个太监的手臂。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大太监。 中间的太监被迫抬起头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没有半点好肉,特别是从额头留下来的鲜血一直流到嘴边,看起来好不凄凉。 看到这个太监的惨样,太后皱了下眉头看向苏心研。 “两个丫鬟去抓他的时候,他反抗得厉害,甚至是抓起半根竹竿想和两个丫鬟打起来!偏偏两个丫鬟手脚伶俐,硬是合力将他抓住。这过程中,难免有点磕碰伤到了他。”苏心研如是解释。 众人忍不住皱眉,看这太监的惨样,会是“有点磕碰”而变成这样的? 不过,听到苏心研这话后,太后只是面不改色的点头,算是认可了苏心研的解释。那她们再怀疑也不好说什么了不是? “大姑娘,你刚才说,是在翠园发现他鬼鬼祟祟想要逃走时抓住他的?”太后问道。在翠园要离开也不是奇怪的事!只凭这个就下结论,也太草率了! “回太后话,是的。当时,两个丫鬟跟在我的身边,另一个是准备去给我取水的。就是在那个时候,要去给我取水的丫鬟看到这个太监一直追着晋常在。” 一句话,只有九云和轻荷一直跟着她是真的。最后一句,完全是她的猜测。 一句话,七分真掺三分假,往往会更容易让人相信。但是必要的时候,全部是假话也都会有人相信。 见到太监追着晋常在跑,就要比只见到太监鬼鬼祟祟想要离开翠园更重要。 也更容易令人怀疑:怎么要追着晋常在跑?有什么理由,会让太监去追一个常在?亦或者是说,一个常在,何必怕一个太监? “真是好奇这个太监是哪个宫里的人呢!”苏心研喃喃自语,可是声音不小,多数人都听到了。 大太监扬起拂尘,拂尘转了个方向靠在另一只手上,抓住被打得凄凉的太监的衣领,道:“回这位小姐的话,这个太监是辛者库的人!不属于哪个宫!”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贤妃不禁冷笑,苏心研以为她会傻到用自己宫中的人吗? 苏心研明白的点头,看起来并不失望,她踱步到那个太监旁边,垂下眼睛上下打量被打得半死的太监,“原来是辛者库的人啊!”顿了下,复抬起头看着大太监,“可有在他身上搜出什么东西?” 大太监听到这话,眼睛忽的抬起。之所以说是忽的抬起,是因为大太监自进来就一直垂着眼,看着地上。在苏心研不解的歪头时,他连忙摇头,“没有!” 太后和皇后对视一眼,都认为一定会在太监身上搜出什么东西来,于是后者发话:搜! 大太监应了一句,给架着人的两个太监使了个眼色,两人不约而同的提了提手臂,将人提高了些。大太监将拂尘别在腰间,弯腰在他身上搜着。 明明被打得半死,那太监还是露出不屑的笑容来。他早就担心会被人抓住,什么东西也没有带,再怎么搜也搜不出东西! 就在他面露嘲讽的时候,大太监在他身上抽.出一条帕子出来——粉色的帕子。 太监再怎么不是男子,也不会用粉色的帕子。只消一眼,就能够得出帕子绝对不是他本人的。 苏心研抬手,从大太监手里夺过帕子。期间还看了狼狈的太监一眼,他露出疑惑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苏心研的动作。苏心研一边将叠了两叠的帕子打开,一边朝太后皇后走去。 “诗云!诗云是什么人?”苏心研照着帕子上的字念。 算得上轻声细语的话,却产生沉雷爆破的声音。当是时,被打的半死的太监面露惊色!贤妃面露惊色!贤妃身边的人亦露出惊色!慕容立宏奇怪的看向贤妃……身边的人。 听到诗云两字时,皇后狐疑的眨眼,诗云不就是贤妃身边的人吗? 接过苏心研递来的帕子,皇后确认般的看向帕子上的字。 诗云。 帕子上只有两个字——诗云。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皇后将帕子转面,果真,帕子背面有一只简单的蝴蝶花纹。双面绣——一面是“诗云”二字,一面是蝴蝶花纹。 皇后将帕子递给了太后,她则转头看向贤妃,“整一个宫中,就只有一个人会双面绣的绣法!如果本宫没有记错的话,正是贤妃身边的人吧!” 心跳如打鼓!心跳的声音在耳边通通作响。贤妃攥住衣袖,勉强露出一个自认为镇定的笑容,“应该不是。双面绣的绣法虽然难以学成,可绝对不会整个皇宫只有一人会绣!” 她不知道她脸上的笑容有多么难看。 而在她身边的诗云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脸色惨白,眼神慌乱。 “哦!我想起来了。”苏心研用恍然大悟的样子点头,“贤妃娘娘身边不就有一位诗云姑姑吗?我上次想要学双面绣的时候还想来向诗云姑姑讨教呢!” 永安郡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不是!不是啊!”太监瘫在地上,声音很小。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带,为什么会有这东西在身上? 第166章:贤妃 “不是!不是啊!”太监明溪瘫在地上,声音很小。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带,为什么会有这东西在身上? 他的话在此时,不会有人会去相信。 帕子被翻了出来。诗云被扯了进来。相应的,贤妃也注定被扯进来。诗云是她的人,她身为主子,自然是跑不掉的。 “贤妃,诗云,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皇后目光冷漠的问。其实她这么问都是只问一个过场罢了! 诗云犹豫的咬唇,然后坚定的走到殿中央,“请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明查!奴婢和这人从来没有见过面,当然是完全不认识。不认识的人,之所以会有奴婢的帕子,是因为奴婢昨儿个去辛者库取衣服的时候丢了一块帕子。那块帕子,正是太后娘娘手上的这一块。” “哦?”皇后不置可否,转头看向太后,想征求她的意见。 太后敛眉思忖。 忽然,一个宫女走了进来,宫姿标准,“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外边有一个叫友儿的宫女求见,她自称是晋常在的贴身宫女,说是有要事禀报。” 太后连眼皮都没抬。 皇后暗自叹了口气,看太后这幅兴致缺缺的样子,只怕她以后更加不想过生辰了。可是,也得先把目前的事处理好了再说。 “传。” 昕贵妃慵懒的打了个哈欠,“这都是什么事啊!太后的生辰都被搅浑了!” 没人理她。她也不尴尬,换了个姿势继续看戏。 贤妃只觉得脑袋突突的疼,脑中一片空白,想不出哪儿跟哪儿。 友儿被请了进来。很小,很瘦,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样子。 一进来,她就跪下了。行过礼后,仍旧跪着,那个样子,好像要跪到地老天荒。 皇后问她有何事要禀报,友儿酝酿了会正要开口,声音未起,眼泪先落。不过好在她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流泪时眼疾手快的用衣袖揩去了。忍住要哭的冲动,伏地恳求:“求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为晋常在做主!” 变数。原本陷入两难的时候,友儿的插.入成了一个变数。 友儿在得到皇后的允许后,一五一十的将她要说的话说完:“今日常在晨起,贤妃娘娘就让人送了一盒糕点过来。随后那人说要带常在到贤妃娘娘那儿去,奴婢要跟着,贤妃娘娘派来的公公不许。娘娘有了身孕,奴婢不放心,便悄悄跟着。哪里知道那人根本不是带常在去贤妃娘娘那儿,而是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没有想到的是,那个要带常在去见贤妃娘娘的公公,在无人的地段伸.出他的爪子,欲将常在杀死!常在吓得拔腿就跑,那公公一直紧紧追去。奴婢被吓得一时没了分寸,等到奴婢寻到救兵赶过去的时候,常在已经……” 联系上刚才太医说的,晋常在食用了含有夹竹桃的东西,是使她身死的一个重要原因。 “晋常在可是有食用了贤妃送过去的糕点?”皇后问。 友儿想都没想的点头,“回娘娘话,常在吃了,吃了半盘!大概有三块的份。” 苏心研无声而笑,“你转头看看,你说的公公可就是你身后那位?” 友儿还有点迷迷糊糊,听到苏心研的话转过去,见到趴在地上的太监时皱了下眉头。看不清楚,于是她伸长了脖子靠过去仔细看。 不知道是怎的,太监明溪不想让人看到脸一样的躲闪着,往自己的臂弯躲。可惜两个架着他的太监不愿,硬是把他的脸扳正了。 友儿又靠近了些,忽然伸.出右手食指指着太监的嘴.巴下边,“没错,就是他!他的嘴.巴下边有一颗痣!”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贤妃再如何辩解,都掐不短众人怀疑的想法。姑姑诗云再如何说她不认识那个太监都于事无补。 “不!不会的!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一定不会是贤妃娘娘的。”慕容立宏左想右想,都觉得一定不会是贤妃、自己的生母做的。 贤妃之所以是妃位,除了以前当盛的母家的一臂之力,还因其贤良淑德。也因其贤良淑德,故,皇帝折了一个“贤”字作封号。贤妃出于此。 太后心目中的贤妃,也是贤良淑德之辈。温柔善良,当得起一个妃位!故此,和育有两子的昕贵妃相比,太后更加中意贤妃。 慕容立宏想为贤妃说话,怎奈后者一言不发。他都摸不准究竟是不是母妃做的了,要是他求情求得要是,可是最后贤妃承认了,他岂不是丢人现眼? 太后手里的帕子都有了温度,越看越不耐烦,太后抿嘴将帕子拿到皇后面前,“皇后处理便是。” 殿中,苏心研、太医、友儿、诗云姑姑以及几个太监,很热闹…… 左右两边坐着不少命妇,还有好几个女儿家的。 太后环视一周,忽然就有些心烦意乱,“哀家有些累了,今日也未有使臣,倒不如皇后招待便可。这么些年下来,清净惯了,扎在人堆里倒是很不习惯。”后面一句,她是看着老安国侯夫人说出来的。 这么说,皇后哪里不知道她是不满今天发生的事情!可是今天太后是正主,正主都缺席,还谈什么宴会? “太后,若是其他人缺席,今日没什么大不了,可若是您缺席,岂不是令人笑话?”皇后劝道,“皇额娘,今日是您生辰,原是需要听你的。可是……” 太后抬手打住皇后的话,笑着对老安国侯夫人道:“你瞧瞧,你瞧瞧!老了,说不过你女儿喽!要是我再年轻十岁,今日非得跟你女儿多说几句。” 老安国侯夫人哭笑不得,“我女儿,那可就是我的了!” 太后也笑了,“那可不是!你女儿啊,现在是哀家儿媳了,是哀家的。” 两个老人说了几句,气氛慢慢变好。 皇后捏了帕子走到贤妃面前,忽的将帕子甩在贤妃脸上。 “贤妃,你管教下人不当,从今日起就在宫中思过吧。非诏不得出。” “母后!你不能这么做!”慕容立宏紧张的喊道,因为紧张,都还没意识到他脱口而出的话有多么不妥。 “不能这么做?”皇后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么,本宫该怎么做?” 拔刃张弩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虽说看戏的人不嫌事大,可是皇室每一件事情或许都关系到自家的命运前途。 贤妃给慕容立宏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说话,“臣妾甘愿受罚。” 皇后摇了摇头,“贤妃,本宫说的只是你管教下人不当,而你杀害晋常在的罪名,还需要皇上做定夺。” 这话的意思就是,禁闭只是罚你没有管教好下人的,你令人杀死晋常在的事,还需要皇上自己决定怎么罚。 贤妃脸色一变。 苏心研笑了笑。 刘招弟看向自始至终从容不迫的苏心研,有些明白为什么她能够扭转局面了。她这么冷静,相反,永安郡主就显得很浮躁。从这方面将,会输也不奇怪了。 可是,她为什么能这么冷静呢? 没多久,贤妃被迫离开了。慕容立宏担心她会出什么事,所以跟着她一同离开了。 到了时间,众人徒步到凤阳楼就餐。 太后和皇后为首。 众人跟在后面。 苏心研走在苏王氏的旁边,二人的前边是老苏氏。 苏心研垂着眼睛,缓慢的回想一个时辰前的事情。 事情需要从她和慕容依秀走到翠园开始说起。 今日进宫,跟着她的有两人——轻荷和九云。暗地里的还有九天和连卿。 当慕容依秀离开翠园后,二公主慕容依妮来之前,翠园就发出了一个尖锐的声音。当是时,九天是被苏心研安排去做其他事情,而连卿就去找声音的来源。 也就是说,在慕容依妮有意让她注意那堵墙的之前,苏心研已经知道有人在那边。而慕容依妮和她说了一会话的期间,九天做完事情回来。 慕容依妮离开,紧接着就是晋常在的出现。 晋常在被轻荷抓住,还在担心后面的人追上来,却是不知道那个时候,追她的人已经被连卿抓住了。自然,将那个太监打得半死的也是连卿。 晋常在刚倒地不起,确定了晋常在咽气,苏心研就知道事情不会简单,于是让九天去找慕容成洋。九天刚离开,就有一帮人接近的声音。 毕竟是皇子,在宫里多多少少有自己的人脉和能力。加上他的身份,轻而易举的就使得今日当值的太医转了口风。又顺着连卿抓住的太监,在太监的房里翻出一个帕子。 就连当时长寿宫殿里,压.着太监明溪进来的唯一一个大太监,也是慕容成洋的人。在明溪房里翻出的帕子,也是经他之手出现在明溪衣服里的。 想到这儿,苏心研不免轻笑。自己刚回到长寿宫时故意拖长时间,就是给慕容成洋拖长时间。 而友儿,也是慕容成洋带来的。友儿护主,晋常在又刚死,一心想要给晋常在报仇,说的话当真是句句属实。 第167章:把他让给我 贤妃娘娘在太后生辰这天,下毒晋常在,使怀有身孕的晋常在香消玉殆。这件事情,没多长时间就在整个宫里闹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为了皇上的心情和今日太后的生辰宴,皇后下令不许在宴会结束前让皇上得知此事。所以,整个宫里即便难得再大,也瞒过了皇上。 当天午膳后就是活动时间,晚膳后今日的活动有就结束了。 用膳前,苏心研被慕容依秀和顾嘉乐一人拽着一只手,被拉到了一个无人处。事情发生时二人并没有在长寿宫里,前者是以大公主的身份去招呼众位小姐,后者是被拉着一起的。 乍一听到晋常在死了,二人还愣了好一会;又听晋常在是因为苏心研而死,二人不约而同的要去长寿宫给苏心研撑腰;又听到苏心研是无辜的,二人松了口气,勉强继续留在当场招呼众人。 好容易见到苏心研,二人当然要问个清楚了。 用膳时,顾嘉乐和苏心研坐到一起,惹得慕容依秀常常眼红的看过去。三人同为姐妹,她的身份却束缚了她…… 中途,苏心研离席如厕,回来时就碰巧碰到了理应在男席上的三皇子慕容成洋。或许,不是碰巧,也有可能是故意在这儿等她的。 苏心研在他的不远处停下,“三皇子,今日的事情多谢了。”如果不是慕容成洋,她纵使能够做到,也一定需要费不少功夫。慕容成洋在宫里是很有能耐的,这点不得不承认。 慕容成洋难得露出腼腆的笑容,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嘴.上却豁达道:“你我之间实在不必言谢。” 苏心研静默不语,向慕容成洋点了点头,准备回席。 不想,慕容成洋却挡住了她面前的路。 苏心研当即不满又是不解的抬头看他。 面前是一个美人,一频一蹙都别有韵味的美人,慕容成洋难耐的别过头咽了咽口水。 苏心研左右看去,四下无人,再回过头来,“殿下,你还有话要说吗?” 慕容成洋点点头,可仍旧没有回过头来,像是还在酝酿什么。 朱红色的门后,青丝暗垂,女子双目圆瞪,紧紧盯着慕容成洋的脸和苏心研的背影,双手暗握成拳。 慕容成洋别着头,却仍拦着苏心研,苏心研也不着急,二人面对面的站着!这两人难道不知道这是在宫里吗? 好容易等到慕容成洋缓过来,苏心研却在他的眼里看到哀愁,这让她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殿下,有话便说吧。离席太久会让人怀疑的。” 慕容成洋不知道如何开这个口,难道要跟她说,本皇子在太后和皇后身边插了眼线,知道太后执意要去皇陵,也知道皇帝要让一个或一个以上的千金小姐陪太后去? 想了想,慕容成洋还是去头,直接说尾!“太后执意要去皇陵,到时候父皇会让一个或几个千金陪太后去。” 苏心研忽然明白他眼里的哀愁是从何而来的了,无所谓的笑了笑,“殿下以为,我会被皇上点到,陪太后去皇陵?” 见她这幅无所谓的样子,慕容成洋忽然心跳错了一拍,“你可知道,皇陵那里有多冷?日子有多苦?如果只有一人陪太后去,日子可就是掰着手指头算过来的!” “哼!殿下说话注意!这里是宫里,每一句话都可能被人听见并且传出去!这一点,应该不需要我告诉殿下。”苏心研虽是这么说,但还是暗暗记住了他的关心,“况且,陪太后去皇陵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如果我真的能够陪太后去皇陵,真是荣耀!” 不论身份方面还是礼仪方面,苏心研都是第一人选。皇后就两个侄女,顾嘉乐的性子不适合,那就苏心研了。再者,苏心研的性子注定她能够很好照顾太后。 慕容成洋不可置信的摇头,他不知道为什么苏心研能够这么想,去皇陵就注定是去受苦的! 苏心研往前走了两步,“再者,事情还没有定下来,不用太在意。”没等慕容成洋回话,苏心研就往前直走。 有时候,慕容成洋不失为一个合作伙伴,但是,他有一个缺点——太吵了!苏心研如是想道。 “苏心研,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苏心研停下了脚步,往右边看去。声音正是从右边传来的。 王梓希。 王梓希见苏心研停下脚步,不长的距离用跑来,没多久就停在苏心研的面前。 不远处有几个护卫,除此之外,还没来来往往的宫人。不过,这并不影响王梓希要和她“说说话”的决定。 王梓希靠近了苏心研时露出了冷笑,又看向刚才苏心研和慕容成洋说话的地方,那里已经没人了。有点觉得理所应当的高兴,又有点失望。回过头来,将矛盾的高兴和失望化为不满撒在苏心研身上,“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大庭广众之下和三皇子做那么……亲密的动作!你还是不是女人!” “我是不是女人,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况且,我和三皇子如何说话,如何做,你管得着吗”苏心研面色平明,但是可以从她的眼里看出浓浓的嘲讽。 “你!”王梓希被堵,脸色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变得通红,“你怎么这么不要脸,长着个狐媚样子整日就知道勾引三皇子!” 狐媚样子……苏心研自嘲一笑,“我,当你是在夸我!”狐狸尚且需要一幅好皮囊才可以魅惑男人,狐媚样子倒也不错…… “你……”王梓希也不知是怎的,每每想要怒骂苏心研,见到她不温不热的态度就说出不来,好像在她面前怒骂是一种很……很不妥的事情。结果就是,她像是一个结巴一样半晌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苏心研看了她一眼,不想与她再费口舌,便抬脚欲走。 “且慢,苏心研。”王梓希忽然变得冷静,苏心研也的确停下脚步看她。王梓希说:“苏心研,那么多个皇子,你就不能去找其他皇子吗?把三皇子让给我?嗯?好不好?” 只听此话,苏心研就知道她心里的确有三皇子,可是心里有没有三皇子有什么用?难道是你心里有他就能够得到他的吗? 前世,的确有不少人喜欢慕容成洋的皮囊而想要降低身份做妾而入三皇子的府邸,但是那些人里边偏偏没有王梓希!为什么?因为她连十六岁都没活过! 苏心研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应该去问问三皇子,看他是如何想的。如果他愿意娶你,我不仅会离他离得远远的,还会祝贺你们。”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的往席位去,并不多做停留。 而王梓希,却是愣在当地。 下午就是自由活动的时间。午膳后所有女眷回到了长寿宫。这段时间,就是女儿家将给太后准备的礼物呈给太后的时间。 丞相家没有女儿,所以第一个将礼物呈上的是直隶总督家的千金罗笑。罗笑呈上的,是一本她亲手抄写的经文。 因为太后穆佛,所以众人几乎都是投其所好献上有关佛家的物品。 顾嘉乐画工不错,故她的礼物是一幅观音坐莲画像。打开时,一幅观音娘娘手持瓷瓶,卧坐莲花的画像惟妙惟肖。如果不是画功精湛了的,是绝对不可能画出这么美丽的画的。 太后笑着点头,很满意的细细端详许久。“画工真是精湛!顾小姐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跟宫里的画师切磋一下。” 顾嘉乐平时大大咧咧的,到了这个时候却难得的害羞了,“太后娘娘实在抬举我了,我哪里能够跟宫里画师相较?” “顾小姐可不能随便下结论,依哀家看,你的画功完全可以和宫廷画师的画功相媲美。”太后微笑,随即挥挥手示意将这幅画收起来。她又对老安国侯夫人说:“你的这个孙女可完全不像是你呀,哀家还记得,当初你许多东西都会,可唯独不会画画。只是为了一幅画,你可是毁坏了好些物品。” “太后,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老安国侯夫人请辞觉得脸上燥的慌,不免劝她不要再提过去的丑事。 老护国公夫人和太后二人同时低低的笑了。 苏王氏坐在苏心研的旁边,看着她手里握着木筒子,正是刚才还给她的。呵呵,苏心研,你该出丑了。给太后呈现出来的时候,就是你才女名声破裂的一刻。 这些日子她一旦到了晚上休息的时间,就会梦见女儿在不毛之地受苦受累。她的手不复娇柔的模样,而是又粗又黑,像是没有在没有规矩的地方生活的农村妇女。在梦里女儿总是哭着求她,告诉她尼姑庵的生活有多么艰苦。 普一醒来,满头冷汗。这样的日子弄得她身心俱惫,恨不得能够立即将女儿接回来,在家里好好养着。她也决定了,把女儿接回来后,她一定要严加看管。 一个身体不纯洁的女人,是不可能嫁入皇家的。如此也就不需要她到外面结交人脉,只是让她好好养着,到了年龄就让她嫁到普通贵族家庭,当个主母平平凡凡过了一生便是。 轮到了苏心研,只见她从容不迫的站起来。 苏王氏幸灾乐祸的看着。 第168章:百寿图之局 轮到了苏心研,只见她从容不迫的站起来。 苏王氏幸灾乐祸的看着。 只见她先是行了一礼,随后将木筒打开,“太后这份礼物并不是我要呈给您的,而是家妹让我代她呈给太后娘娘的。”她将木筒里的东西取出来。 前一刻还一心想要看笑话的苏王氏,在听到苏心研说准备的礼物不是她的时候,犹如晴天霹雳一样,感到满满的震惊。 苏心研指的,不会就是那副被自己做过手脚的百寿图吧!可是不对啊,丹儿的字不是那样的!作为一个母亲,她还是认得苏倩丹的字的。 “家妹因为某些缘故,去外地修养,心里记挂太后的生辰,想在今日为太后献上一份礼物,聊表心意。”苏心研说着,已经将苏王氏熟悉的百寿图取了出来。 不是的!不是!不是丹儿的字迹!苏王氏越想越肯定,如果是丹儿要给太后送礼物,也绝对不会经过苏心研的手的! 她一定是知道自己在百寿图上做手脚,而故意将即将发生的“意外”推到苏倩丹的身上。一定是这样的!这个恶毒的女人!难道,丹儿被送走还不能让她断了残害丹儿的念头吗? 可是她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她在百寿图上做了手脚,此时又何必担心苏倩丹会被罚呢? “且慢!”苏王氏急忙打断苏心研的声音,起身向苏心研走来,“太后恕罪,府中二女儿送给太后娘娘的礼物,并不是大姑娘手里的东西。” 苏心研的动作停止,不解的看着她,“母亲怎么这样说?这个东西,真的是妹妹说要呈给太后的啊!母亲出此言,莫不是有不同的说法?” “哪里?不过是,家女要给太后娘娘的礼物就在臣妇这儿。虽然不知道大姑娘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但是有些事情……”苏王氏忽然就变得口不择言了。她没有去想,她说的话会给苏心研带去什么把柄。 “可是,这的确是二妹让我带给太后娘娘的。母亲看这木筒上,还有二妹的字呢!”苏心研故意将木筒最下边的字拿给苏王氏看,岂不就是苏倩丹的字——姝? 苏王氏当真是震惊的一把,这木筒上她今天早上上了马车之后才交给苏心研的,如果不是她清楚地记得木筒上并没有字,就要以为这真的是女儿的东西了。“不要胡说!只是一个字,怎么能够证明这就是你妹妹的东西?” “母亲,你这是怎么了?二妹让我代她向太后娘娘呈献礼物,您怎么三番两次加以阻挠呢?”苏心研一脸无辜,好像是一个不明白苏王氏做法的人。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在场多数人都不知道她们母女二人打什么哈哈,看戏也看的一头雾水。 苏王氏还想说什么,不过却被太后一句话给打断了,“把东西给哀家看看,哀家倒是想看是什么东西,惹的你们母女二人如此争议。” 苏心研回头笑了笑,那笑容看上去有些勉强,“这是一副百寿图。当时而妹还没有被送走,偶尔到我院子见过我在绣绣品。二妹觉得好看,就说要用纸笔临摹。那时候,我在绣的东西,是今日要献给太后娘娘的百寿图。” 苏王氏险些忍不住要扑上去给苏心研两巴掌,她说的是什么话?上次他到听雨阁去,苏心研分明说这是她要送给太后的,怎么现在,忽然就变成了女儿要给太后的东西? 绝对是苏心研做的手脚。 丹儿被送走的那一天,苏欣研只怕还没有着手给太后准备礼物呢!可是她现在却大言不惭的说出这种话。 苏王氏气得险些跳起来。她觉得,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她一定会用母亲的身份好好压.压苏心研嚣张的气焰的。 百寿图已经被打开了,中间一个颇大的“寿”字,是东宸的字体。可是,不知怎的,墨有些化开了。宣纸上,密密麻麻却又有规矩的寿字,分别是其他地方和其他朝代所沿用的“寿”字。各不相同。 乍一看上去,只觉得大气蓬勃。 不过这也是一眼看上去而已,如果仔细去看的话,就能够发现,所有的“寿”字的墨都已经化开。 如果说这是一副用心去做出来的百寿图,很难有人相信。百寿图的墨都化开了,这是什么寓意? 反正不会是好的寓意就是了。 苏王氏眼皮直跳,忽的跪在太后面前,“太后,假如百寿图是丹儿所作,假如真的是丹儿让她姐姐代为献给太后的,百寿图上的墨之所以会化开,一定是保管不当所致。” 皇后不悦的皱了下眉头,她是什么意思自己难道会听不出来吗? “母亲是说我保管不当吗?”苏心研开始明知故问。 苏王氏瞥了她一眼,“难道不是吗?”她的手握成拳头,掩饰了她心里的紧张,虽然她面上镇定的表情有些不尽人意,但从总体上看她还是很冷静的。 “别人不知道,难道母亲还不知道吗?我喜爱书画,只要是我的书画,我都是极为细心的呵护。二妹将百寿图交给我时嘱咐我不要打开,我也未曾打开它。一直放在架子上,不曾去移动它。” 苏王氏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垂下头快速思考。苏心研的话周全没有破绽,一下子寻不出她话里可钻的漏洞。 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以前,老苏氏铁定会出面为她解围,可是在苏倩丹被送走之后,二人感情直线下降。心里对她不满已久,又怎么会为她说话? 况且,苏王氏和苏心研说的话她听不明白,只怕和在场的其他人好不了多少。 “罢了。”太后冷冷淡淡的声音响起,“这幅百寿图就拿回去还给苏二小姐吧!” 苏心研面露疑色,仿佛听不懂太后的话。 皇后见苏心研的表情,暗道苏心研今日是怎么回事,好像心不在焉的,现在更是连太后说的话都没听明白。 一时间,苏王氏松了一口气。百寿图经她之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变化她很清楚。太后这样说,苏心研必定需要将百寿图收起来。在太后相信百寿图是苏倩丹所作的前提下,尽快将百寿图收起来才是要紧事。 可是,苏心研并没有要将百寿图收起来的想法。 敞开的百寿图上的墨化开的范围越来越大,最中间的那个寿字,每一笔画的墨交叉,认不出它是个什么字。 紧接着,墨迹下的宣纸裂开了。龟裂的宣纸赤.裸.裸的摆在众人面前,特别是太后,完全目睹了整个过程。 脸色已经不能再弄沉闷来形容了。太后如此,皇后也是如此。 “啪嗒!” 百寿图掉在地上,静谧的空间里物品掉落的声音回响,突兀到了极点。 脸上挂着不好意思的表情,双手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未收回来。“不好意思……”她作势要将掉落的图捡回来。 众人也不知道是谁出手的,只知道回过神来的时候,太后和皇后二人中间的桌子上两盏茶盏都被扫到地上。橙黄的茶水浸shi龟裂的百寿图,太后和皇后二人的脸色沉得吓人。 苏心研由于躲避及时,茶盏摔落时喷开的瓷片并没有危及到她。 “既然苏二小姐需要休养,也离京去外面居住了。那便传哀家懿旨,苏二小姐就一直在那儿居住,及笄了再回来。”太后用十分的冷漠决定苏倩丹的命运。 即便苏倩丹并没有在这里,更没有出现在太后面前,可是太后一句话,已经决定她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苏王氏双tui一软,不受控制的跌坐在地上。太后的一句话,就决定了女儿未来的命途。女儿回来的那点希望,可是太后的一句话,彻底将希望打破。 试想一下,一个被太后下令不许回京的人,即便以后回京了也肯定会被人看低的。 “明白了吗?”太后面不改色,上位者的威严表现得淋漓尽致。 瘫坐在地上,苏王氏如同吃了黄莲一样有苦难言,“臣妇……知道了……” 苏心研眼角带笑的抿嘴,故作严肃的对手下人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母亲扶起来!” 苏心研今日带进宫来的侍女都是会武的,力气之大,可以不费吹飞之力将苏王氏提起来。轻荷和九云二人的合力下,苏王氏几乎是被提起来的带到她原来的位置。 九天把苏心研准备好的东西递了上去。那是一个檀木盒子,大概有四只成人小手臂的大小。 回到自己位置的苏王氏愣愣的,看起来很不在状态,虽然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老苏氏看到她就感到厌恶,在不久之前虽然不喜苏王氏,可也只是不满她不把自己当长辈看,可是在她被太后斥责后,就感觉她的这个儿媳妇哪哪都不好! 真的想不通以前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样的儿媳好! 第169章:绣品百寿图 九天把苏心研在进宫之前就准备好的东西递了上去。那是一个檀木盒子,大概有四只成人小手臂的大小。 檀木盒子被一只纤纤玉手打开,明黄.色的绸缎盖在物品上面。苏心研将绸缎掀起来,取出里边的绣品。 绣品被拉开,九天和由子二人一人取一端。绣品中间是白色的底,四周是深绿色的点缀,用金色的丝线绣出一枝绽放开的莲花——就在正中央。百个寿字仿佛是刻上去的完美,最中间是东宸最熟悉的“寿”字,因为它是东宸人所使用的字体。 拉开的绣品,比刚才用墨写出来的百寿图更加容易让人感到大气磅礴。这是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粗中有细,不难看出每一针是用多少心思绣出来的。 “不错……”太后露出欣慰的微笑,好容易将目光从百寿图中移开放在苏心研脸上,就不由得出声赞赏道:“这么一幅绣品,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吧!难为你有这片心思了。绣的时候可有感觉累?” 她挥挥手示意拿着绣品的由子和九天将百寿图拿给其他人看。 “还好。不过一想到这是要呈给太后的,就不觉得累。”苏心研晶亮的眸子映着太后的脸,微微扬起的笑容显得很真诚。 两侧先看到苏心研呈上的百寿图,无不是露出惊讶的表情。 “真漂亮!一定费了不少功夫吧!不知道是用了多长时间才完成的……”一命妇毫不掩饰她的赞赏,给出的评价也极高。 看着一幅没有一点不足的绣品,丞相夫人不由得点头。扪心自问,她就算花上再长的时间也不一定绣得出这样的绣品。不过碍于上次提出收苏心研为养女,却被苏心研毫不留情面的拒绝一事,丞相夫人一句话也不说。 直隶总督夫人罗陆氏微笑着点头,“绣的真好!不愧是东宸的才女,苏小姐真是有心了。” “这么多个寿字,单单是去查阅就费了不少功夫时间吧。” “苏小姐当真无愧是才女啊!” “和苏小姐的礼物相比,其他东西都逊色了不少。” “苏小姐又出了一次风头!真是每一次都有她的名头。其他人都被她比下去了……有个好的身份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呵呵……不就是一幅绣品嘛……” ……各种各样的声音此起彼伏,有捧的,有讽刺的…… 一帮人中,唯有老安国侯夫人认出,这幅绣品在什么时候就见过了。但是目光闪了一下,什么话都没有说。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众人七嘴八舌的话的某一句说到太后的心里去,她拉住苏心研的手,让后者靠近她一些。 紧接着,她将挂在手上的银手镯褪下往苏心研手上套。这样的动作惹得苏心研吓了一跳似的往后躲,而太后却拉住她不让她挣开。 原先皇后也没怎么在意,只当太后是给苏心研一个普通的首饰,不以为意的瞥了一眼。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让她吓了一跳,“太后,这怎么使得?” 银手镯上镶着四颗不同颜色的宝石,粉色的,蓝色的,紫色的,其中有一颗的颜色最为少见——银色。 很美,苏心研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句。 随即,她又在想,该不该接受? 最后,她在想,这东西有没有什么寓意。别自己收了之后,又跑来一个人告诉自己这东西有多么重要、告诉自己配不上这手镯 并且,最重要的是,她看皇后的反应,就感觉手镯的来头不小。不过也是,太后的东西哪一件来头小? “这手镯,是哀家进宫后第一次生辰,夫君亲手刻给哀家的。”说到这个,太后双目充满幸福,睹物思人,看着手镯想到她的夫君、她的君王。“那时候,有夫君的宠爱,日子过得还不错,可惜他的身体一直不太好……” 一个“夫君”,足以让人听出当初她和上一代君主的感情有多深。 苏心研默默不语,想着该怎么拒绝。手镯不甚重,可在她感觉来,仿佛有千斤的重量。她以前也听说过这只手镯的存在,不过一直未能见过一面。如今不仅见了,还成了手镯的主人。 “无功不受禄……臣女如何受得起?”苏心研无不真诚的说。太后的手有点粗糙,不过并不刺人,温度透过手掌映在苏心研手里,莫名的,让她感到温暖。而手镯套在她的手上,感到丝丝凉意。和手掌传来的温暖矛盾起来。 太后用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在她的手背轻轻拍了两下,“你说无功不受禄,可是对了哀家的眼缘,又是小……老安国侯夫人的孙女,哀家对你好也是应该的。再说了,哀家以后还有事情要让你做呢……别到时候恨哀家就行了。一只手镯,实在不算什么。” 看着在手背上轻拍的手,苏心研不由得猜测起来,什么事情要让自己做? 见苏心研又被赏赐,不知多少人红了眼,面上恭贺,心里妒骂。 最后,苏心研的百寿图成了太后得到的所有礼物的焦点,原因有二。一是太后很喜欢,还赏了苏心研一只手镯——她是此次生辰宴上唯一一个被赏的人,第二就是,百寿图的确很美,也很容易让人感到满足。 离开了长寿宫,苏心研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太后刚才说的有事情要自己做,应该她要和去皇陵长住有关。 垂了垂眼睛,苏心研将这个想法甩出脑袋,即便会是自己,也应该还有一段时间。足够她将苏倩丹和苏王氏弄得一败涂地! 事情都差不多了…… “苏小姐且慢!” 苏心研回头,就见一个穿着蓝色衣裳的男子大跨步走来,男子的身后还跟着一名侍从和一名宫人,两人也加大脚步以应和男子的速度。 她是要去前边找慕容依秀和顾嘉乐二人的,刚才碰到罗陆氏和罗笑,因为上次的事情而驻足和二人说了一会话。所以,才有她现在需要去找慕容依秀和顾嘉乐的局面。 待那男子的速度越来越慢到基本是慢走的时候,苏心研才对他点了点头,“柳公子。” 来人正是柳轩。 柳轩微笑着对苏心研作揖,“苏小姐。”随即他从衣服里取出一个深蓝色的袋子,迎着苏心研疑惑的目光道:“上次在潘湖,苏小姐下水救人时,将这些首饰就在舟上。你和嘉乐离开得早,这些首饰也没带走。我想着,应该给你拿来。” 说完,他将袋子递到苏心研面前。 不过,苏心研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给轻荷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的替苏心研接过,并且当着面将袋子打开。 里边是一支步摇和一支发扎,的确是苏心研的东西。轻荷对她点头,然后将东西收起来。 苏心研抬头正对着柳轩,柳轩和她的身高注定她需要抬头才能正对他的脸,微笑道:“多谢柳公子了。” 身边的人、和他有交往的人都是大大咧咧的,很少有如苏心研这么知书达理又温柔如水的,一时半会,倒让他羞赫起来。不好意思的垂下头酝酿一下表情,觉得自己表情还可以的时候才抬起头,“苏小姐,以后聚会时,我让嘉乐告诉你,你若是有空便赏脸一起吧。” 聚会指的就是你们朋友几人聚在一起的活动罢了,我和你们有没什么相识的人,去了岂不是图添尴尬?不过苏心研并未说出来,而是煞有其事的点头,“我会的。” 肤若凝脂,一举一动都那么有气质……真美……柳轩有些愣住,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苏心研正在福礼,下一刻就转身离去了。 柳轩拿来的首饰,是上次王梓希为了诬陷她而故意跳进水里,而她不得不救她之前,将皇帝赏的首饰都取了下来放在小舟上。而后又受了气离开,首饰就被留在小舟上。 虽然她之前也托了顾嘉乐取找,不想是被柳轩拿到了。意外的是还给她送来了。 看着远去的几个人影,柳轩一动不动,又垂下头,仿佛人还未走。 原本二人是在喂鲤鱼的,见到苏心研来了,顾嘉乐先迎了上去,“研儿,你说好不好笑,我刚才居然在那一边看到一个很像你二妹的人。不过很快就不见了,依秀却说她没有看到,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苏心研挑了挑眉毛,顾嘉乐以为她听不明白,于是继续说道:“就在那边!”她指向池的右边,那是一座荒废了的院子。“路过的时候看到的,人好像是一闪而过,不过我就看到是你二妹的样子。你二妹啊,苏倩丹来着。” 生怕苏心研还听不明白,顾嘉乐不厌其烦的最后加了一句。 苏心研不甚在意的耸肩,“应该是你看错了吧,二妹犯错被送到,哪里可能出现在宫里!” 慕容依秀点头应和,“这可是宫里,不是那些个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显然,她对苏倩丹没有半点好印象。 第170章:敲打 顾嘉乐指向池的右边,那是一座荒废了的院子,“路过的时候看到的,人好像是一闪而过,不过我就看到是你二妹的样子。你二妹啊,苏倩丹来着。” 苏心研不甚在意的耸肩,“应该是你看错了吧,二妹犯错被送到,哪里可能出现在宫里!” “这可是宫里,不是那些个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慕容依秀点头应和,显然,她对苏倩丹没有半点好印象。 两人肯定的作答,令顾嘉乐不由自主的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低着眉,“难道是我看错了?”不过因为她的性子,很快就放开了此疑惑。 “这些锦鲤好肥啊!”顾嘉乐略带嫌弃的撒了一把饲料下去,立即惹得众条鲤鱼争相上去抢食。 见她释怀得如此之快,二人只能默默叹了口气。 不过,慕容依秀却是留了个心眼。对苏心研的侧脸打量了许久,终是没有看到什么不妥的地方,最后是收回了目光。 这里只有她们三人,其他人零零散散的在其他地方。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进行她们喜欢的活动。 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顾嘉乐回头看向苏心研,“上次不是听你说要给太后作一幅百寿图吗?怎的最后是用绣的?” 这也正是慕容依秀所奇怪的地方,她之前也听说苏心研要笔作百寿图的,怎么最后用写的百寿图是苏倩丹送的,而她本人所送了一幅绣品! 对两个表姐,苏心研也没打算对她们有所隐瞒。双手撑在护栏上,半个身子就越进池的地界,“原本,我的确是要送一幅笔写的百寿图给太后的,可是几天前,苏王氏取走那幅未完工的百寿图。我有所怀疑,所以就干脆放弃了那幅图。” 所以,另外两人好奇了。 “几天的时间,你应该不能绣出那么庞大的绣品吧!”慕容依秀有所怀疑。苏心研的绣法厉害她知道,可是就仅仅几天的时间,就是不吃不睡马不停蹄的赶工,也很难完成。更何况绝不可能不吃不睡…… 苏心研笑了笑,看向池里的锦鲤,“的确不能。事实上,绣品不是我做的。” 慕容依秀和顾嘉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惊讶,后者问:“什么意思?” 撑着护栏,苏心研漫不经心的笑,“绣品不是我做的,而是从我母亲的陪嫁物品里找出来的。” 慕容依秀和顾嘉乐不约而同的瞪大眼睛,那刚才太后以为绣品是苏心研绣的时候,苏心研还有意误导,让太后肯定百寿图是苏心研绣的呢! 这不是骗吗? 好像是看穿了二人的想法,苏心研眯是眼睛,“我可没说是我绣的……” 惊讶…… 震惊…… 二人回想一下,好像是这样!可是从苏心研的嘴.里听到这话,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慕容立宏感觉很不满意,因为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让他对于母妃都是一种满满的愧疚。 他帮了苏心研,是完全不知道设计苏心研的就是母妃。帮苏心研说话,不过是想在苏心研面前做个面子,让她感激自己。 可是当苏心研说话时有意无意往母妃身上扯的时候,他才发觉幕后的人是自己的母妃。 苏心研为什么会往母妃身上扯?一定是因为她知道了设计她的人就是母妃。她既然知道,却没有拒绝自己英雄般的行为。难道她是想看到自己和母妃互相不满的状态? 可能,也不能肯定。 将宫女拿上来的奶粥,慕容立宏接过,端着奶粥往贤妃那边走去。此时,贤妃正倚着抱枕半躺下呢! 前后不过一两个时辰的时间,她就从一个面色红.润、精神焕发的贤妃娘娘成了此时没有半点精神气的人。前后一对比,矛盾的感觉更甚。 “母妃。”慕容立宏呼了一声,将奶粥端起来,放在贤妃的旁边,几次张.嘴都没说话,欲言又止! 贤妃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冷笑,“有话就说。” 好闻的花香弥漫整个宫殿内,相对朴素又不是尊贵的装修都说明了宫殿的主人是个讲究的人。贤妃身边的人在给她按tui,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而贤妃本人也颇为享受这样待遇。 慕容立宏舔着脸,有些羞赫,又有些抱怨的开口:“母妃,你为什么要设计苏心研,事前也没有个儿子说一声。如果不是这样,儿子也不会不知该如何帮你,最后还是因为这事而失去太后欢心,且还受罚……” 为什么要设计苏心研?“因为她和三皇子走得近!如果要帮你,就该先破坏她和三皇子的关系。一旦太后或者是皇上厌恶苏心研,三皇子就会讨厌她、疏离她!儿子你才能有机会。” 为什么不事先和你说?“和你说了有什么用?事情是在宫里,你也帮不了什么忙。又是牵扯到苏心研的,到时候只怕你来破坏我的计划的几率大些。” 失去太后欢心又受了罚。“这于我而言并无差别。太后喜欢我也未曾给我什么好处、什么利益,她不喜欢我,也不会给我什么坏处。做事情本来就是只有五成的几率会成功,另外五成就是失败,成功失败同样大的可能发生,那还怕失败做什么?” “如果是以前,处罚我还需要掂量掂量,可是如今母家败落,哪里需要顾忌什么。处罚我也处罚得没什么担心的。皇后心里高兴着呢!”贤妃冷笑的说。她这番话,既是在给儿子上了一课,也是在给自己和他敲响警钟。 “母妃,你似是而非的话是在敲打儿臣吗?”慕容立宏眯起眼睛。 听得此言,贤妃忽然抬头正视她的儿子,不知不觉,儿子已经这么大了。和当年的皇上一样俊美…… 当年成为妃子,自己兢兢战战的过了那么多年,最后还不是保不住权倾朝野的母家。生下了五皇子慕容立宏,母家败落。天知道那时候,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给母家收拾摊子,是如何强势的应付来自母家的各种问题的同时照顾慕容立宏的。 …… 那些年苦也苦了,日子好过了,难道还会怕回到当年的苦日子吗?扪心自问,贤妃认为自己不会怕了。 回过神来,贤妃用极为认真的表情面对他,“是的,本宫正是在敲打你。” 慕容立宏严肃的看着她,想听她会说出什么话来。 “一个苏心研,就让你费了那么大的心思。还胆大包天的给你嫡妹下毒!你真当本宫的瞎子、聋子不成!”贤妃越说越气,直接将奶粥泼到慕容立宏身上。 味道浓郁的奶粥让慕容立宏立即变得狼狈,奶.白色的粥将他蓝色的衣服濡shi,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在池塘玩了许久,慕容依秀、顾嘉乐和苏心研三人聊的正尽兴,就听到不远处吵闹声。隐约可见池塘那边,宫人急促的涌进去。 奇怪的对视,以慕容依秀为首,三人及其侍女一同往声音吵闹的地方而去。 绕过池塘,很快就到了她们刚才看到的吵闹的地方。 里一层外一层,太监宫女、千金侍女。都想涌进去看里边发生了什么事,声音极为嘈杂,人头攒动的局面让苏心研看得一个头两个大。和她不同的,顾嘉乐对这种热闹的事情尤为感兴趣,恨不得专挑热闹的地方钻。 好在,有人眼尖的看到靠近的慕容依秀等人,扯着声音喊着大公主来了,那些个围起来的人才很有自知之明的让出一条路来。 顾嘉乐正顺着人群空出来的道路进去,忽然顿住。然后转头往外看,疑惑的再转回来,这地方,不是刚才她说看到苏倩丹的地方吗? 慕容依秀开路的好处,就是所有人见到她都纷纷行礼,使得她们有足够的时间往里边走。 在外层抓住一个人,苏心研问这宫女是发生了什么事。由于苏心研的动作,慕容依秀和顾家都停下来。 “奴婢……奴婢听闻这儿有千金小姐在和人做羞羞的事情,奴婢实在好奇,就跑过来看。可是,进不去……”自然就看不了。宫女倒豆子似的,苏心研一问就全说出来。 问清楚了,慕容依秀等人才再次往里边走。外层是宫人,每层就是来看热闹的千金小姐和侍女了,以及极少数的公子哥。 进去后才发现,里边的人都面向一个房门紧闭的房间。若是说起先好奇他们为什么面向那个房间,在停了一会听到令人感到羞耻的声音时,就能够分辨出是哪个房间发出的了。 房间里又传出一阵阵令人脸红的声音,在场的大都是未及笄或者是年纪颇小的千金小姐,未经人事,哪里听得这种声音?只是一下,就红了脸垂下头。 这样的反应也包括慕容依秀,好在她的教养使她未像其他人一般不知所措,反而是很镇定的走到房屋前。 ps: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第171章:悲哀的地方 房间里传出一阵阵令人脸红的声音。在场的大都是未及笄或者是年纪颇小的千金小姐,未经人事,哪里听得这种声音?只是一下,就红了脸垂下头。 这样的反应也包括慕容依秀,好在她的教养使她未像其他人一般不知所措,反而是很镇定的走到房屋前。 在慕容依秀身后的一个侍女上前一步,先行推开房门。 一室旖旎…… 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亢。 看清了屋内的情况,慕容依秀忍着令人作呕的恶心感,屏气将房门给关上。 转身正想让人离开,就听到一位小姐一件好奇的说:“大公主,里边是什么人啊!我们都在这儿等了很久了,就想知道里边是什么人呢!” 她话音刚落,当即又有人应和:“可不是!都等了这么久了,就等着看里边是何方神圣呢!大公主您不会要让我们走吧?” 原本想要让人离开的慕容依秀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抿了抿嘴,慕容依秀拿捏不住主意,就看向苏心研和顾嘉乐,想让二人给她出出主意。 顾嘉乐眨眨眼,她哪里知道,于是和慕容依秀一起看向苏心研。顺着慕容依秀或是顾嘉乐的视线,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放在苏心研身上。 苏心研一脸无奈,微笑着对慕容依秀笑道:“既然众人这么好奇,那公主就让她们看个清楚吧。毕竟她们等了这么久就只是想知道内幕。” 她的话音刚落,立即得到一众人同意的声音。 慕容依秀脸色有些难看,站在屋檐下,斜斜的阳光还是照在她的脸上,奶.白色的皮肤和上好的玉石般美丽。从她紧抿的嘴可以看出她的犹豫。 看出她拿不定主意,苏心研回头扫了一眼人群,“轻荷,你去通知皇后娘娘,跟她说这里发生了事情,让她过来或者是派人过来。” 对于苏心研的周全安排,慕容依秀点了点头,抛去一个赞同的目光。随即冷声让几个宫人进去房间,让里边的人清醒清醒。 应声,两个太监一前一后的往里走。门被打开,一股旖旎的怪异暖味立刻扑面而来,让慕容依秀皱起眉头退了几步。 “你去看看里边是什么人!如果是宫人和侍卫搭在一起,直接押到辛者库去。”慕容依秀对她身边的人说。吩咐完后,不由自主的想起,太后的生辰怎么净是些晦气事? 太监或许不认识里边的人,可慕容依秀身边的人就一定知道。故此,侍女欠了欠身,钻进屋子里去了。 自称是等了许久的人们翘首以待,就看着待会侍女出来说的是什么人了。这样想着,就觉得有些激动了。 侍女进去了半晌,沉了脸走了出来。众人见她的面色难看,面面相觑,莫不是里边是哪个嫔妃和侍卫?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们岂不是撞见了足以让她们掉脑袋的事情了?想到这里,有人脸色刷的一下便白了。 慕容依秀往里边看了一眼,碍于里边没有窗户,光线较暗,距离又远,看不见什么东西,更别说是看清是什么人了。事实上,慕容依秀不知道富丽堂皇的皇宫里还有这样丑陋的地方。由于看不到什么东西,所以慕容依秀看向侍女,用目光示意她说出来。 “回公主的话:里边是……是礼部、尚书的二小姐……和一个侍卫。”侍女说话时尽管表面冷静,却还是因为刚才看到的情景而羞红了脸。 “礼部尚书?”起先第一个说话的女人不相信的重复一句。 刚才进去的侍女看向她,点了点头,“是的,礼部尚书的二小姐……” “那不是苏二小姐苏倩丹吗?” “我听说她去养病了啊!” “哪里是养病?明明就是去尼姑庵长住。她是做事不检点才会被送去的。” “是吗?居然这么不要脸……” 提到礼部尚书的二小姐,别人会先想到嫡女的苏心研,再想到嫡次女苏倩丹。紧接着,就会想到前者日子京中似乎不会消亡的关于苏倩丹失身的流言。 目前看来,似乎是落座了流言,使之成为事实。或者,其本身就是事实。 “不是说礼部尚书家的嫡次女在偏僻的地方养病吗?怎么会出现在宫里。”关键时刻,有人问了出来。 就和导火线一样,问题一出,各种各样的猜测破茧而出。 也有人在听到是苏倩丹之后,暗暗观察起苏心研的表情来。苏心研好歹是嫡姐,出了什么事情也应该有所承担吧? 苏心研蹙眉抿嘴,目光飘忽,手指绞着手帕,忽的她看向屋里,看似在喃喃自语的说:“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为了接你回京我做了那么多事情,丹儿你也答应我一定不再惹事。今日太后生辰为让你沾沾太后的喜气,我也毫不推脱的想方设法带你进宫,你怎么可以……” 好像,苏倩丹在她的面前。 虽然说她是几乎在喃喃自语,可是距离不远的人还听得清楚。 慕容依秀目光复杂的看向她,苏心研的反应很自然,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苏心研不应该是这种反应。 呼出一口浊气,慕容依秀再次对侍女发出命令:“让里边二人清理一下,然后带出来。” “不!”苏心研忽然大喊,突然发出的声音不仅将侍女吓了一跳,还把慕容依秀弄的一脸奇怪。“不能带出来……” 刚才自己说看到苏倩丹的时候,苏心研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转过身,就自己说出是她带苏倩丹进宫的。顾嘉乐眯了眯眼,电光火石间,她意识到,事情极有可能是苏心研安排的。 听苏心研说不能将人带出来的时候,顾嘉乐转了转眼睛,“研儿!既然你不想让宫人把里边的人带出来,那就让人进去处理完再出来吧。” 几人站在房门口商量着。围着看好戏的一干人等也没闲着,一直说着这说着哪。 里边的侍卫已经为自己穿戴好了衣服,而在榻上的女人,他看也不去看一眼。轻纱内满是旖旎风光,榻上的女人仿佛才有了意识般的转了转眼珠子,没有力气的动动手指头,其他动作比如移动下身体都因为没有力气而做不到。 一滴泪滑落…… 恐惧而痛苦…… “好!那就我们进去!”最终,慕容依秀拍板决定了。话音刚落,她就率先走了进去。顾嘉乐和苏心研紧随其后。 侍卫直勾勾的盯着榻上的女人,柔若无骨、肤若凝脂,可惜背后有一片难看的皮肤。最主要的是,女人的身体并不是干净的。肮脏极了。 可是相对而言,配自己一个侍卫还是绰绰有余的。 从房门照进来的光线晃了晃,侍卫警觉的看过去。因为是背着光的,起初他未能看清是什么人,但随着一帮人接近,他才看清是何人。 “大公主!”侍卫跪在地上。 慕容依秀扫了他一眼,随即看向轻纱里的人影,“把她拽出来!” 两个宫人在人群里挤出来,往床榻走去。粗鲁的把人拉了出来…… 因为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女人被拉到地上。跌坐在地上,女人身上不着寸缕,斑斑驳驳的痕迹和火光一样耀眼。在各个女人看来,恶心——讽刺的话语随之她。 苏心研垂下头,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嘴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紧接着,她缓缓抬起头来,紧张、担忧、失望,几种感情在她脸上表现得完美。往前走了两步,欲用消瘦的身体为女人挡着别人的视线。 细嘴.唇、细细的柳眉、尾角上扬的凤眼,明明就是苏倩丹。苏心研蹲在她面前时,她还未回过神来,处于失神的状态,没有分辨出面前是何人。 苏心研在凌乱的地下捡起或是被撕碎的衣服或是看不出哪跟哪的布料,“丹儿,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能在宫里做出这种事情?你啊!一生都……唉!” 好容易挤进房间里来的人一个个看看苏心研,又看看苏倩丹。心想同是姐妹,为什么差距就这么大? 一个是东宸人尽皆知的才女,一个是和侍卫发生不洁关系的脏女人。都不知道是该夸礼部尚书管教有方,还是嫌他没本事而教出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子不教父之过。 苏倩丹抬起眸子看向苏心研,风从房门灌进来,使不着寸缕的她感到凉意。或许是因为寒冷而抖了两下,她看向对方的眼睛,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拿起衣服就往苏倩丹的身上套,但许久也没有什么效果,因为破碎的布料还不如不套上去。 忽然,苏倩丹一点征兆都没有就开始哭。梨花带雨,但是没有人可怜她。这正是悲哀的地方。 第172章:你应该负责 苏心研拿起衣服就往苏倩丹的身上套,但许久也没有什么效果,因为破碎的布料还不如不套上去。 忽然,苏倩丹一点征兆都没有就开始哭。梨花带雨,很有美感,但是没有人可怜她。 这正是悲哀的地方。 苏心研看她还会不过神来,就不再说话,反倒是起身看向身后那个跪在地上,为得到慕容依秀饶恕的侍卫。踱步走了过去,蝴蝶花纹的绣花鞋映入侍卫的眼中,他抬起头来,对上苏心研的弯眸。 “你个小小侍卫,怎的如此胆大包天,竟敢染指官家小姐?不管是什么原因,你都该死。”苏心研面无表情的宣布。 “该死”这两个字刺痛侍卫的耳膜,他霎时间紧张起来,不知所措的摇头,有些结巴的道:“我只是……只是进来如厕,没有想到这院子里还有女人!况且,都是她勾引的我……奴才再怎么说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一时间没有把持住,就……” 单单他的解释或许听不清楚,可是配上这幅场景,大多数人都明白了。原来是这苏倩丹自己不要脸,一个侍卫进来如厕居然还勾搭儿上去,真是不要脸。 这么放荡的女人不配跟她们交往!认识苏倩丹这个人,是她们感到耻辱的地方。当然,这种耻辱感是此时此刻才生成的。 东宸民风开放是不错,无论是哪个国家,都不可能有东宸如此开放的民风。可是再怎么开放,也不会开放到一个官家小姐和男人乱搞的淫.乱事情。 又不是妓女…… 所以,似乎是理所应当的遭受别人的不齿。 “好了,人也看清了是谁了,你们便先出去吧。至于这二人,本公主会交给母后处理,之后会让母后给大家一个说法的。”慕容依秀挂着落落大方的笑容,姿势是毫离不爽的标准。 本来牛就是来看热闹的,如今热闹看了,笑话也看了,大公主开口让她们离开并承诺给她们一个说法,还有什么理由不走的呢? 所以,她们面面相觑后,识相的退出去了。虽然还有人不怎么愿意,但是迫于慕容依秀的身份,一句不满的话都没说就乖乖走了。顺带着,还将门给关上了。 房里静悄悄的,不过一扇门并未能阻挡从外边发出的声音。 侍卫仍旧跪着,没人让他起来,他自然不敢起来。不过提心吊胆的,害怕下一刻慕容依秀一句话就让他变成一句尸体。 慕容依秀在外人眼里是落落大方、秀外慧中的公主形象,的确,她很聪明。所以,她看出了,这场戏是苏心研做的。故,慕容依秀将决断的机会给了苏心研,“研儿,你觉得,这该如何处理?” 侍卫一惊,强装的体魄转了个角度对着刚才放狠话给他的苏心研。看大公主的样子,是准备把他交给苏心研裁决了?那她还不得给自己判个死罪?以下犯上的死罪。 以下犯上。不知怎的,想到这个词,侍卫就想发笑。不过是睡了一个官家小姐,他似乎就要把命搭上了。不对,他是在迷迷糊糊的时候睡了她的。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在……然后就想着,都这样了,不如干脆做完吧。 他现在脑子里就两个片段。一个是他如厕后看到一个女子进了这个屋子,本着侍卫的本职进来查看,然后那个女子忽然撩.拨他。第二个片段是他在女子身上的时候,直到现在。这不是迷迷糊糊的是什么? 似乎是站累了,顾嘉乐四下看了下,在一旁搬了张凳子,扫去凳子上薄薄的灰尘坐下。手肘下意识的要搭在桌上,眼睛无意识的扫到桌上厚厚的灰尘,讪讪收回手。 凳子上在桌子下搬出来的,或许因为是有桌子的遮挡,故没有那么脏。 身子坐在地上,背部靠着床榻。苏倩丹溢出苦笑,垂着眼睛看着自己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无比冷静的说:“苏心研你这个贱人!你说要到我进宫参加宴会,可是为什么我要在这里等着?如果不是你让我在这里等着,那人跑进来时,我……我也不会束手无策。”苏倩丹满脸怨恨,恨苏心研让她在这里等着,恨自己当时像失心疯一样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举止。 为什么会自己当时会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呢?除了有人设计她,苏倩丹不做他想。 “无礼!”慕容依秀不满的呵斥。不过她只说了这一句,没有再接下去。 除了当时在房间里的几个人,没有人知道房间里的人都说了些什么。不过他们知道,在房间门被打开的时候,皇后派来的人将侍卫和苏倩丹一同挪去了承乾宫。 知道了侍卫被斥为看守城门的小兵。当然,这是后话。侍卫先是被罚半年的俸禄,后才被斥为看守城门的小兵。 知道了苏倩丹被太后和皇后说了好些难听的话,前者更是敲打苏王氏,让她不许让苏倩丹出席皇家的任何宴会。 可是,亲眼见到苏倩丹出现在皇宫里的苏王氏未回过神来。她是认定女儿还在尼姑庵里,怎么可能出现在皇宫里呢!可是太后和皇后的话在耳边回响,绝不是她的幻想。难以置信是难以置信,苏王氏还是立即应承下来。 忍着面上的火.辣尴尬,心里难受于女儿的名声真真正正毁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赤.裸身子。仅是这一点,就可以让她清白不复。况且,还不仅是赤.裸身子这么简单,还…… 没来得及询问苏倩丹这是怎么回事,一切就在她恍惚间定了下来。 当天晚膳之后,苏心研见到了刘招弟。 她的脸色很难看。这是苏心研认为的。 刘招弟看起来有些疲倦,双眼不似以前见到她时的精神,浑身上下都露出倦意。站在苏心研面前,她轻轻笑了。 苏心研面露微笑,猜测刘招弟来上想跟她说关于苏倩丹的事。有什么好说的呢?所有人都认为她好不容易将苏倩丹带进宫来,而苏倩丹辜负了她的一片好心。她苏心研是这件事的受害者!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除了慕容依秀和顾嘉乐。 “大小姐,你让倩丹进宫,家里的人可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难道你不觉得你有很大的责任吗?”刘招弟冷冷的笑,眼皮打了卷的眨了眨。 “这话真是好笑。”苏心研挑眉,“刘小姐,你不过是一个外人,至多也是丹儿的朋友而已。你觉得,你有身份可以来让我负责吗?” 刘招弟抿紧嘴,对苏心研似是而非的话不置可否。 “看在刘小姐的一片好心上,我勉为其难的告诉你。丹儿很早之前就失了身,这个我相信刘小姐是知道的。她被送去了尼姑庵过苦日子。过惯了一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尼姑庵的苦日子让她抓狂。她恳求,要我想办法让她回来。我做到了,可是府里的长辈们不同意,我只能让她暂时住在京城外一个小院落里。” 刘招弟被她的话带着走了,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回过神来又懊恼自己刚才怎么可以点头! “今日太后生辰,她想进宫,我应承了。可是她受损的名声不允许她大大方方的出现,故让我替她向太后呈献礼物。我也照做了。可她呢?转过身就跟一个侍卫勾搭上了,所以她吃亏了。跟侍卫翻云覆雨的时候,为什么不想想遭受别人的白眼有多么难受?” “她也怨上我了。我心里难受,却不能说。可是,刘小姐,你一个外人,却来跟我说这件事我需要负责。请问你是以何种心态说出这话的?” 刘招弟压.下震惊,抬头看向苏心研的正眼。可惜,苏心研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越过她就往前走。 没有半点迟疑而使刘招弟感到愧疚。 她不知道,离开的苏心研缓缓露出冷笑。可是很快的,苏心研的笑容收敛了,抿成一条线。别的不说,她的确羡慕苏倩丹有刘招弟这种能够为她出面主持公道的朋友。 太后的生辰就这么过去了,从早上天才泛着鱼肚白时开始,直到太阳不见而月亮霸占整张天空。一天的时间,大多数女眷都累了。 礼部尚书府女眷的马车,来时只坐了三人,回去却是坐了四人。多了一个上下都透着狼狈的苏倩丹。 马车的车厢两侧可以坐人,老苏氏和苏心研坐一侧,苏王氏和苏倩丹坐一侧。苏倩丹的双眼无神,目光呆滞的看着马车里的小桌子。她似乎在从被人看到丑事开始,就表现出呆滞。 苏王氏一直不开口,只是一直看着苏倩丹。她也没什么精神,之所以能够看到她抬高眼皮的状态,不过是因为她强撑着。 第173章:那我自己做 马车的车厢两侧可以坐人,老苏氏和苏心研坐一侧,苏王氏和苏倩丹坐一侧。苏心研的对面就是苏王氏。 苏倩丹的双眼无神,目光呆滞的看着马车里的小桌子。她似乎在从被人看到丑事开始,就表现出呆滞。 在她旁边的苏王氏一直不开口,只是一直看着苏倩丹。她也没什么精神,之所以能够看到她抬高的眼皮还打卷的状态,不过是因为她强撑着。可以看出来她今天所经历的事情让她感到疲倦。 老苏氏不想见到苏倩丹,偏苏倩丹还坐在她的对面,于是干脆闭了眼,眼不见心不烦。 让苏心研觉得可笑的,是苏倩丹半死不活的样子。想到以前那个耀武扬威的嚣张样子,就愈发觉得她此时的狼狈可笑。 女儿回来了,原本是一件喜事,可是苏王氏脸上没有半点笑意。为什么呢?因为苏倩丹回来她没有得到半点消息。这也就算了,可偏偏去参加太后的生辰宴还闹出那么大的笑话,更是名声、面子都没了。不仅是女儿的名声受损,她的脸面也因此丢光了。 令她难受的还不仅仅是这个,还有家母老苏氏态度的冷漠,女儿被斥责时她袖手旁观,更毫不掩饰的表现出厌恶。母家几个嫂嫂,对回来的女儿没有怜悯之情也就罢了,还和其他人一样在大殿上嘲笑、讽刺。 的确很讽刺。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怨天怨地,还是得怨女儿做出的混账事。如果是在气头上,她可能会忍不住先掐死她。但冷静下来时,又不争气的非得费心费力的去给她的未来做铺垫。 下了马车,苏王氏就领着女儿来到浮曲楼。怒骂的声音到了嘴边,所在目光触及到女儿呆滞的表情使猛然收了回来。 失望至极的叹了口气,苏王氏让雨嬷嬷上茶。 夜深人静的,在院子里的奴仆干活时发出的一点点声响仿佛放大了数倍一样。雨嬷嬷目光极其复杂的在苏倩丹脸上转了几转,最终什么话也没说的出去沏茶去了。 苏王氏坐在石榻上,一天下来,妆容都有些落了,显出浓浓的倦意。抬起眼睛,就见苏倩丹垂着脑袋,好像是以前做错事情祈求她原谅的时候。忽然就生出了一股不舍来,手指指向左手边的位置:“坐吧。” 苏倩丹一动不动,连脸上的神情也没有丝毫改变。见状,苏王氏诧异的抬眼,略带紧张的拉住苏倩丹的手。后者因为这动作被带了两步,更加靠近她。 苏倩丹空洞的眼睛缓缓对上苏王氏的眼,“娘,我有些累了,能够回院子去休息吗?我想回我的院子。” “理应如此,但对于今天你做出的丑事,我有话想跟你说。还有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宫里?还做出令苏家蒙羞的事情。”苏王氏虽然疲倦,但话还有起伏。而苏倩丹没有丝毫起伏的话让她皱了皱眉头。 苏倩丹的目光终于动了几下,随即目光又暗淡下来,“这些事情明天再说好吗?娘……我真的累了……” 欲对苏倩丹严厉的决心,都在苏倩丹一个软软的“娘”被打破了。苏王氏抚上肿痛的额头,“算了,今日也晚了,你就回去吧。” 苏倩丹点头,僵硬的福了个礼,转身离开,与端了两盏茶水进来的雨嬷嬷擦身而过。后者迷茫的摇头看她,又走了两步看看里边的夫人,觉得这气氛应该不是吵起来了,可为什么这么僵硬? 将一盏茶水放在苏王氏的旁边,待后者将茶水端起欲饮时,雨嬷嬷才道:“发生何事了?为何二小姐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苏王氏一顿,紧接着无奈的摇头,“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是我看得入眼的,偏生我是当娘的,总不能舍弃她。受了再多的气都被自己生闷气。” “可不是嘛!毕竟是母亲,夫人还要多费心才是。”雨嬷嬷一听,顿时放下心来,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由得附和了一句。 气氛好容易放松下来,却有人非得在这个时候来搅乱。忽然出现在房间里的,故意发出大的声响而轻易引起苏王氏的注意。会这样做的,无非是苏利华一人罢了。 出现在浮曲楼的苏利华自然是听说今天发生的事。来浮曲楼之前,他还去了一趟福瑞阁。当初提出要将苏倩丹接回来的就是他的母亲,今天出了事,他心中的闷气无处可发,回到府里先是去福瑞阁让他母亲清醒的看看,苏倩丹的品行究竟值不值得让母亲这么对她。结果自然是否定的,老苏氏对他半埋怨半无奈的话不置可否。 出了福瑞阁,他就转身来了浮曲楼。打定主意要在苏王氏身上发.泄怒火。 一个人心里的情绪轻易就会在脸上表现出来,苏利华此时正是这样。心里烦闷不已,连带脸上也没好表情。黑着脸,大跨步进来。 苏王氏和雨嬷嬷看到他的时候,都是一瞬间的诧异,转而镇定下来。镇定下来之后,才发觉苏利华已经坐在石榻的另一边了。 夫妻二人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坐在一起说说话了,感情也日见疏离。忽然就坐在一起,让苏王氏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况且,苏利华的脸色看起来沉得吓人。 衣摆撩起,苏利华正襟危坐,黑着脸开门见山的说,“关于倩丹,明天太阳升起之前,就把她处理好。我不希望明天还看得到她。” 闻言,苏王氏惊讶的转头看他,“你可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要她处理苏倩丹?开什么玩笑?那可是你我的女儿啊!唯一的孩子,你竟要如此狠心? 她不可能不知道“处理”是什么意思的!这个词在顾银莹身上用过,在苏心研身上用过,可她绝对没想到有一天会用在自己女儿身上。 被这么问,苏利华的脸面有些挂不住,“费什么话?本官要是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什么,还会坐在这里?以这样一副态度跟你说话?” 震惊!诧异!失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苏王氏的唇张了张,情绪忽的高亢起来,像抓住一块浮板的溺水的人,“老爷!丹儿可是你的女儿!你和我的女儿!当初条件根本不允许的时候,你义无反顾的要我生下的女儿!是你查阅古典特意挑了‘姝’为字的女儿!是你……” “说够了没有?”苏利华毫不留情的吼,堵住苏王氏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 苏王氏呼吸明显一顿,未闭上的嘴.巴冷笑几声,“当真如此绝情?” 绝情二字像根针一样的扎进苏利华的神经,使他忽然暴躁起来,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忽然炸毛一样,“本官说的话你难道不听吗?乖巧的女儿才是本官的女儿,做出不知羞耻的事情的不是我苏利华的女儿!难道,你觉得她变成这样和你没有关系吗?你是她的母亲,她变成这样你就该怨自己!” 为什么要埋怨自己?苏王氏冷笑。她虽然气,不过这气是气苏倩丹不自爱,气她给自己丢人。 而苏利华说完,也没给苏王氏说话的机会,逃也似的离开。 明天早上!怎么可能? “不!我死也不会这样做的!你如果想让丹儿死,就先把我弄死吧!”苏王氏忽然失声尖叫起来,还没离开房间的苏利华脚步停下,不过却没有转过身来。 眼中是那人的身影,苏王氏在嫁过来这么多年,第一次感到寒心。真正的寒心。她不禁想,如果当初她有因为顾银莹已经嫁给苏利华而歇了“非君不嫁”的想法,此时会不会不用这么狼狈? 苏利华头也没回,“那,就由本官自己做。”这次真真正正的没有让苏王氏有说话的时间,直接出去了。 坐在石榻上,苏王氏忽然感到冷,“他刚才说了什么?我怎么忽然感到冷?”端着茶盏的手轻轻颤.抖,一下忽然控制不住力道,茶杯和茶盖重重的撞到一起,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雨嬷嬷摇了摇头,即便她听懂了,也完全不敢说。一不小心听到了,可都是她不能说的话。再三权衡,她还是觉得先宽慰夫人比较好。 “夫人不要担心,老爷说的处理,不过是要罚罚二小姐而已。夫人可万万不能去和老爷作对!雨嬷嬷说着,又靠近了些,心疼的摇头:“夫人您冷吗?需不需要老奴烧个火炉?” 答案是摇头。还是摇头。 茶盏里的茶慢慢的变冷了,苏王氏最终抬起头来,“我怎么心里这么没底呢?他不会舍得的,丹儿是他的女儿呢!他那么爱丹儿!比我还爱……” 脑袋胀痛,太阳穴彭彭作响。苏王氏深吸一口气,“你还是吩咐人去保护丹儿,我怕她出什么意外。”不仅如此,我还怕我难以接受。 第 174章:学习医术 茶盏里的茶慢慢的变冷了,杯身感不到一点温暖。苏王氏最终抬起头来,“我怎么心里这么没底呢?他不会舍得的,丹儿是他的女儿呢!他那么爱丹儿!比我还爱……” 脑袋胀痛,太阳穴彭彭作响。苏王氏深吸一口气,“你还是吩咐人去保护丹儿,我怕她出什么意外。”不仅如此,我还怕我难以接受。 说着,她将茶盏放下。 雨嬷嬷为难的看了她一眼,在后者不解的目光中回答:“夫人,你身边的两个暗卫在当初二小姐被送走后就跟过去了。当时二小姐马车出事后你又吩咐他们一直跟着二小姐就好。可是……二小姐回来,他们并没有回来?” 苏王氏心头一跳。 她身边的两个暗卫都是她出嫁时她的父亲给她的,一共也就这两个暗卫。当时吩咐他们保护女儿,可是女儿回来他们却没有回来! 说明什么? 不是死了还有什么可能? 苏王氏忽然感到头痛欲裂,呼吸也错了一步,险些缓不过来。雨嬷嬷忙不迭的给她顺气,一边劝道:“夫人可别这样,二小姐如今可就全靠夫人您了。您若是……” 想到刚才苏利华的态度,雨嬷嬷都忍不住感到害怕,更别提和苏利华同床共枕那么多年的苏王氏是怎样的寒心了。 忽然想到刚才苏利华说的期限,苏王氏惊恐的倒吸一口气,拉住雨嬷嬷的手,好忙吩咐她去把苏倩丹接过来。把她接过来在浮曲楼住下,再怎么说也好过在双喜阁来得安全。 受命来到双喜阁,雨嬷嬷才知道,苏倩丹根本就没回来。这一认知使她跟见鬼了一样跑回浮曲楼向苏王氏禀告,结果就是苏王氏下令整个府里的奴仆都必须去寻不知所踪的苏倩丹。 府里又是一整鸡飞狗跳。 苏王氏顶着未卸下的妆容,在后院来回寻找。雨嬷嬷担心她会出什么意外,就紧紧的跟着她。跟着她的还有两个丫鬟,打着灯笼走在前边。 去了好几处地方都找不到人,苏王氏等人来到花.园。树木遮住的地方,建筑物挡住的地方统统都找过了,就是找不到人。 灯火通明的大道末尾,苏王氏停下脚步,“你们二人进去看看里边有没有人!”她对前边两个打着灯笼的丫鬟说。 大道末尾,向右转弯就是一个荒芜的院子。里边杂草丛生,几乎没有人会进去的。因为无人会进去,故更加荒芜。又是夜深人静的,前边黑压压的更是容易让人退缩。黑暗好像能够吞噬人一样,令人心生怯意。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都是哀求的看向苏王氏,却未能刚苏王氏收回命令。如此,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两个人几乎同时的跨过去。 …… “外边是怎么回事?”苏心研探头看了外边一眼,声音虽然不大,可很容易就听出来外边的吵闹。 几个丫鬟扎堆坐在一起,都执针绣衣服。当然,扎堆坐在一起绣衣服的是素雪、谷雨和乐含三人。轻荷和九天拿着木片在对玩,九天和九云互相靠着。而九云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 乐含噗嗤一声笑了出去,另外的人也都笑了出来。见状,苏心研忽然有一种众人皆醒我独醉的莫名其妙感。 好在,众人也不敢瞒她。 “夫人不是发现二小姐不见了嘛。正找呢,奴婢刚才还没进来时,夫人在门口转了几圈,看样子是想进来听雨阁找呢!可不知道是怎的,没进来。”乐含忍着笑说道。 闻言,苏心研微微笑了笑。不以为意的继续低头看书,还没看两行字,又抬起头来,“记得给二妹送点安神药过去,看她的精神状态不甚好。可务必要让二妹将药喝下去才是。” “奴婢知道了。只不过安神药要去什么地方拿?”乐含为难的看了苏心研一眼,听雨阁里可没有什么药材!更何况,她们一帮人都是不认识药理的。 开什么安神药,别到最后熬的药把苏倩丹给吃死了。 这倒是一个难解的问题。苏心研也蹙起眉头思考起这个问题来,她应该去找一个会药理的人来为自己做事。不过感觉有点难度。 谷雨嚅了嚅嘴,欲言又止,明显有话要说。最终,她在苏心研仍在思考的时候开口:“小姐,我想学习医术。”应该是想到医术,她的眼里充满希冀的光,令人着迷的光彩。 苏心研有些惊讶,不过一想到这些时日就要数谷雨学习最为认真,也就很快释然,“医术可不比简单的认字,要比你现在学的东西难上许多倍。你确定要学吗?” 众人都看着她,九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睛来。在九天、九云以及轻荷三人看来,学习认字已经是痛不欲生的事情了,而比认字还难许多倍的医术……不就是要人命吗?谷雨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使她们由心而发的佩服她。 只见谷雨毫不犹豫的点头。 点头,她很坚定。她知道自己要做的事。 盯着谷雨看了半晌,苏心研忽然笑了。谷雨的身影和声音虽然和轻荷很像,但绝对是不一样的两个人。 “希望你不会后悔。”苏心研在无形中给她支持,“既然你想学医,就先将字认好。等你字都会认会写了,我就让给你安排好。” 小姐她信自己。谷雨弯了眼睛无声笑出来,“谢小姐!” 苏心研无奈摇头,这丫头想学医不过是为了帮她,自己同意她学习,她却这么高兴。 对于外界的搜寻,听雨阁仿佛是被隔绝起来的地方。福瑞阁去了一趟、苏利华的书房也去了,连苏卫鸿的墨竹阁都被“搜”了一遍,却偏偏苏心研的听雨阁没人进入。 深夜,还没放弃搜寻苏倩丹活动的苏王氏,终于将苏卫鸿威胁的话抛到脑后,下令让人进听雨阁搜。 下令之后,苏王氏率先走进听雨阁的门。门大大敞着,好像是要欢迎什么人似的。门两边点着的灯笼照亮一隅之地,也跟敞开的门一样仿佛要邀请着谁。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连串的屋子也只有正屋点有灯,很亮。苏王氏的眼眸映着明亮的屋子,她感觉,女儿一定在苏心研这里。 奴仆一溜烟的进了院子,不待苏王氏说话,就轻车熟路的准备搜起来。 “嗖——”的一声,两把剑出鞘的声音合二为一。声音一过,冰冰冷冷的剑泛着冷光横现在面前。再抬头,面前是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女人。 原本要往前走的两个老妈子顿住了,半点不敢再往前移,反倒是吓得往后推开几步。 见状,苏王氏的脸变了几次,足以与锅底相媲美。“给我搜!”她再次说道。 剑挥动,头发落,衣裳裂。剑之锋利,令人忍不住颤了几颤。这一行为足够有魄力,故威震了众人——剑并不是摆着玩的。 明亮屋子的房门被人打开,出来的正是苏心研。她的后面跟着素雪和乐含。 苏王氏咬牙切齿的盯着她,在蜡烛的照耀下脸扭曲了,变得狰狞。手掌握拳, “原来是母亲。”苏心研一边从台阶下来一边对苏王氏说起话来。苏王氏并未回答她,甚至是一动不动。 走下楼梯,苏心研左右看了两个丫头的架势,故作惊讶的对二人说:“九天、九云,你们二人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九天嗤笑,毫不在意的面对苏心研,“小姐,夫人这个样子,岂不是和我们一样?有人闯听雨阁,奴婢自然是要挡住的了,要是扰了小姐清净岂不是我们的过失?” 九云性子冰冷,话也少。而九天是个例外,话多,随心所欲,几乎没有她想做而做不到的。 等到九天的话说完之后,苏心研才不满看了她一眼,让她不要说话的意思。 “真是多话。”苏心研故作不满的斥责一句,转而对苏王氏说:“听说二妹不见了。”意料之中的看到对方脸色僵了僵,继续说:“母亲一定很心急,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帮上什么忙。母亲这个架势,定然是想要在听雨阁搜一搜的。别的忙帮不上,让母亲搜搜听雨阁还是可以的。” 肯让自己搜?居然肯让自己搜听雨阁?苏王氏不可置信的打量苏心研,猜测她是不是已经设好陷阱就等自己往里跳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苏心研的态度让她不得不警惕起来。 苏王氏没有说话,苏心研也不开口。二人就面对面站了一会,有点拔刀相向的紧张气氛。 九天和九云都已经把剑往剑鞘里收,可是半点不移动。恰到好处的挡住几个老妈子要往里去的方向。 况且,就算她们不挡着,刚才剑的锋利也把她们威震住了。 第175章:做梦 苏心研扯着唇似笑非笑,人已经走到苏王氏的面前,说:“母亲一定很心急,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帮上什么忙。母亲这个架势,定然是想要在听雨阁搜一搜的。别的忙帮不上,让母亲搜搜听雨阁还是可以的。” 苏王氏的第一感觉就是事出反常必有妖,苏心研会这么好心,天都要变了!可是她的的确确的听到了苏心研这句话。并且,苏心研的表情看起来还是那么真诚! 天人交战了一会,苏王氏咬咬牙,“搜!”这句话显然比她前几次说这个字更有魄力,以至于几个老妈子半点犹豫都不再,就往里边去。 搜了是搜了,可是就没见到苏倩丹影子。苏王氏眉头拧得更紧了,看苏心研脸上的笑容,便觉得她是在取笑自己,笑话自己的失态。 失态!苏王氏猛然惊觉,她失态了。 刚才去福瑞阁时,苏利华摆在她面前的黑脸这时才忆起来。原来,自己刚才见过苏利华了,不仅如此,他似乎还说了自己几句。可是……就是想不起来他说了自己什么! 回到自己的院子,苏王氏恍恍惚惚的卸妆,然后更衣躺上床榻。软绵绵的被褥盖在她的身上,将她带去与周公会面。 清澈的湖水,碧绿的山庄。竹筏上一名渔夫,在碧波荡漾的水中游行,仿佛是水里的鱼儿。渔夫向远处招手,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向远处岸边的行人挥手打招呼。鸟儿调皮的踩着河水飞起来,好像是比赛似的往天冲去。鸟儿身上白色的衣裳那么明显,在阳光为背景时,白色的衣裳好像变成了彩色羽衣。 先行坐上一艘小舟,自己身后是娘家的嫂嫂。两个嫂嫂似乎在说着什么,指手画脚的对远处的景色进行点评。河中央有一个大大的好像是擂台一样的东西,不过上边铺了一层红色的布料,人们成亲时铺在地上的就是这个样子。小舟缓缓以河中的擂台为中心游了一圈,然后大嫂面对着自己,笑意满满的拉起自己的手。 不知道是怎么,她很想知道大嫂要跟自己说什么,大嫂的样子,明显是有喜事要和自己说。大嫂手指上套着的玉环在自己手背上摩ca,玉环把她纤细的皮肤mo得发红,隐隐发热。 自己似乎是笑了,对大嫂说了一句,催促她快些说话。大嫂嗔怪似的看了自己一下,又回头和二嫂对视一眼,再看向自己。 大嫂脸上的笑容十分温暖,就好像……好像是她即将出嫁时,大嫂含泪笑着,要自己好好过日子一样。一晃,原来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可是下一刻,温暖到了极点的笑容忽然消失,冰冷的嘲笑闯进自己眼里。她的笑容让人觉得很不舒服!拉住自己手的力气也忽然大了许多。 不解的看向大嫂,一面想将被弄疼的手收回来,可是大嫂的劲大得惊人。“大嫂,您怎么了?你弄疼我了!你快放手呀!” “呵呵——”仿佛魔鬼在狞笑。荡进耳朵,刺得她不禁抖了抖。大嫂忽然站起来,二嫂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大嫂掐住自己的脖子,双眼睁得老大,好像即将要掉出来一样。咧嘴时露出白牙…… “大嫂!你快放开我!”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脖子被人掐着,呼吸都难以进行,要断气了……要死了吗? “呼!呼!呼——”好不容易大嫂的力气松开了,自己赶紧大口大口的贪婪的呼吸空气。还没完全缓过来,大嫂又覆上来了,和要吸人血的毒蛇一样缠住脖子,语气却好像皇上处理罪人时那样理所应当,“你怎么能够养出那种败坏家风的女儿呢!败坏祖训,家门都被你抹黑了,我们都不敢出门,你怎么没有一点羞.耻心,怎么还敢来参加太后的生辰的!简直不知所谓!你该瞧瞧你的女儿做的都是什么事情。王府的脸都没了!没了!” “没了——”魔音刺耳的撞进耳朵,撞进自己的耳朵。眨眨眼,咦,大嫂也不见了。刚才还在这里的呢! “快!打ta!快呀!”争吵的声音此起彼伏,转过去看,原来是擂台那里围了很多很多人,一层一层的,向内叫喊。好像是看死刑犯行刑的。 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她明明还在小舟上,下一刻却已经在擂台上了。踩在擂台上,她才发现,原来红色的代表喜庆的地毯成了白色。众人有默契的让出了一条道,好像来人是很了不起的人。可是来人就是她呀!难道自己是很了不起的人吗? 不容她好好思考这个问题,她就被眼前的景象下了一跳。一个女人头被压着,低下头跪在地上,背上有一块木,上边写着“杀”字。真的是死刑犯行刑啊!感叹的摇摇头,转身就想要离开。 忽然,“娘!你快救我!”我发觉自己因为这个声音而僵住身体。与此同时,一阵温热打在手上,黏糊糊的。麻木的抬手一看,红色的、黏稠的——血! 僵硬的转头,白色的地上一道明晃晃的血道,喷洒出来的血很难闻。最重要的是,地上的人头还在脖子处源源不断的涌出血来。睁着大大的眼睛,唇一张一合。是丹儿!丹儿啊!我的女儿啊!啊—— “啊——”惊叫起来,苏王氏猛然起身坐起来。床纱、被褥,透过床纱看出去,是自己熟悉的东西。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的清新让她舍不得闭上嘴。明亮的光线,她有些没反应过来的眨眼。 原来是梦,幸好是梦。 原来是梦!幸好是梦! 捏了一把汗,苏王氏的手抚上快速跳动的心,在心里默念是梦,是梦而已。 好容易镇定下来的苏王氏才发现自己身上的都是汗,因为一个梦而浑身是汗。 雨嬷嬷端着洗漱用品进来时,她才微微松了口气,自己刚才真的是在做梦。 拿过杯子,苏王氏坐在榻上,“有没有丹儿的消息?” 看到满头大汗的苏王氏,雨嬷嬷心疼的开口:“还没有。夫人,您做噩梦了吗?”一边说,一边将蛊递给她。 梦的内容到现在还让她感到害怕,她想,她需要尽快找到丹儿。苏王氏点头,“必须快些找到丹儿,不然我怕她会出什么意外。” 房门被打开,光良的射线争先恐后的从房门涌进来,将房里变得明亮。长时间处于黑暗中的人因为突如其来的变化而不适应的眯起眼睛,尽量让自己的眼睛快速适应而能够看清来人是谁。 背着光,三个人,一前两后。苏倩丹难受的勉强活动一下酸麻的手臂,因为绳子的束缚而僵硬的全身叫嚣着疼痛。腹中的饥饿并不是现在最难忍的,最难忍的是浑身上下的骨头僵硬,每动一下都会发出咯咯的脆响。 饭菜的香味弥漫整个相对潮shi的房间,香味撞进鼻腔,美味像是被划动的弦触动她的神经。苏倩丹敢保证,如果不是她现在没什么力气身上又酸又疼的,一定会像饿狼扑食一样扑上去的。 前边的一个人蹲在她的面前,苏倩丹才知道,来人是苏心研。苏心研蹲在面前,微微笑着,笑容好像是她以前故作天真的去听雨阁向她索取物品,她无奈却宠溺的笑容。可是现在这个笑容,让她感觉一阵阵的寒意。 苏心研抬起手,害怕她会对自己做什么,苏倩丹拼命的往后挪。因为磨动,手腕上细细的皮肤被磨红了,出现一点点的血迹。 苏倩丹看到对方的手顿了一下,可是下一刻就不顾她的害怕而径直将手shen过来。几乎要尖叫了,心嘭嘭快速跳动,苏倩丹不怀疑心在下一刻会从嘴蹦出来。 可是苏心研很快就将手收回去了,她还将手置于她眼前,让她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原来是片枯叶。 看着对面无法掩饰的惧意,苏心研轻轻笑出来,“乐含,给二妹喂点食物,可不能让她饿晕了。” 她这样说,立即有人应了一声,然后走上前来。蹲在她的面前,饭菜的香味更加浓郁。 苏倩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此时的她已经无法考虑饭菜有没有毒了。她很饿。 走去房间,回头看了眼囫囵吞咽食物的苏倩丹,苏心研似乎笑了一下。素雪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见苏心研已经往外走去了。 关住苏倩丹的是听雨阁的柴房偏房。那天苏王氏带人来搜也搜了这个地方,不过却没有搜到。 原因是,那时候苏倩丹并没有在这里,而是被连卿带到浮曲楼。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苏王氏搜不到人后,连卿才将人带回听雨阁。 第176章:出门遇袭 走出房间,回头看了眼囫囵吞咽食物的苏倩丹,苏心研似乎笑了一下。素雪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见苏心研已经往外走去了。 昨天晚上的事情在府里传遍了,都说苏王氏因为寻找二小姐而被苏利华不满训斥。而一个晚上都找不到的二小姐,不知道又和哪个男人厮混在一起了。 这些谣言传到了苏王氏的耳朵里,虽然生气,却不知除了将牛角出来之外还有什么方法能够破除这些谣言。 话说苏心研带着两个丫鬟去看了苏倩丹之后,就跟苏卫鸿说了一声,出府去了。就临近祭天之日的时候,所有庆祝的活动都被取消——除了太后的生辰,苏心研这次出府自然不是去什么庆祝的活动,而只是去了一趟安国侯府。 因为顾嘉乐约了她一起,到市场上购置饰品。东宸民风较为开放女子之间相互结伴到市场购置饰品也是常有之事,并不足以为奇。 苏心研也没什么顾虑的,不过在上一次安国侯府内她被银舞威胁了一把之后,她每每出门都至少会带上一个会武功的丫头,以防自己受到威胁。 因为几个丫鬟们决定今天听雨阁要大扫除,所以带出来的是几乎不会干活的九天和九云二人。二人的武功已经是不错的了,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还是被威胁了。 已经是接近午间,路上的行人也因为这个时间点是用饭时间而寥寥无几。市场离安国侯府近,两人步行回到安国侯府之后,才派马车将苏心研送回尚书府。 不过是几条街的路程,却不想真的出了事情。 出人意料的是忽然从天而降下来好几个黑衣人,一人拉开一个姿势,却异常默契得很。看起来零零散散,其实恰到好处的,挡住了可以逃跑的所有路。如果想要让人觉得不是有备而来,恐怕不会有人相信。 此时此刻,苏心研只是坐在马车里,就清楚的感受到了来自四周的原本应该是虚无缥缈的杀气。似乎连空气都被架上一把无形的刀,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一个男人的痛苦叫喊声后,血腥味弥漫开来。苏心研知道,安国侯府的一个车夫死了。 苏心研无奈的皱皱眉头,看了眼在店内,顾嘉乐说什么也要买给自己的一套门面。在心里猜测是什么人神通广大,知道她今天会出来、什么时候会出现、会出现在哪里。 无奈归无奈,苏心研还是撩起马车的窗帘往外看。在她的视线里就有三个黑衣人,借着明亮的阳光而反出刺眼光芒的剑,令苏心研轻皱了下眉头。 “多少个?”苏心研放下帘子,靠着窗问。 九云在外边,一面警惕地看着敌人,一面不加思索的对苏心研道:“十五个。” 十五个…… 自己可就只有两个!无论是什么原因,只要是双方旗鼓相当,人数就绝对可以压.倒一切。毫无疑问,自己这边,会被压.倒…… 这个人数就说明了一个问题:对方是想让她死呢?还是想要她去见阎王呢? “你们有把握离开吗?”苏心研拧了下眉头,到了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说话竟然没有一个颤音,显得异常冷静。 答案是否定的,两个丫鬟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不行。也不知道是她们是没有把握离开,还是说不能离开。 所以打起来了。 原本应该是一场压.倒性的战争,是因为九天和九云拼劲全力儿留下余地。但是对方显然不会手下留情。十五个对两个,旗鼓相当,注定是两个输。 况且对方都是男子,力气显然要比女子大的多。不过几招,两个丫头身上就挂了彩,狼狈得很。 巨大的冲力在空中起来,尖锐有力的长剑劈开马车车厢。巨大的声响后,车厢四分五裂!处于马车车厢内的苏心研完全暴露在空中。 随之而来的是刚才将马车车厢劈开的长剑,尖锐的剑划破长空发出呼呼的破空声。马车车厢被劈开的下一刻,苏心研便有所感应般的踩过木屑往下一跳! 堪堪躲过一击。 可是跟在她后面的剑如影随形,她往哪里走,剑就跟着往哪里走。侥幸逃过了一次,不一定就能跑掉第二次。 两个丫头也发觉了她的窘迫,不敢让她再继续处于危险之中,默契的对视一眼,二人能够从眼睛里看出对方所想。九天焉的一脚踢开面前的人,往旁边跳了两步,蹦出几尺远,呈“之”字形的往苏心研的方向赶。 九云在前者一脚踢开其面前的人时候,就已经在她的位置扔出一把小型匕首,堪堪挡住多人的围击。不过没多久,一直处于下风的她臂上挨了一刀,深之入骨。但她本人好像没有感觉似的,只是轻轻皱了一下眉头。 九云如此,苏心研和九天也不好过。 苏心研想打包票,这绝对是她今生最狼狈的一次。头发已经因为躲避的大动作而散开,披头散发的,衣服也因为扯到尖锐的断开的木板而裂开。 两把剑同时从上往下劈,划破长空而往苏心研脑袋上劈。苏心研也不知是怎的,忽然力气大得将身后的原本是小贩商车的木桶,连同里边的水都提了起来,往前泼去。 然而对方动作只是一顿,并没有因为身上被泼了水而收回动作。对他们而言,这一点点的干预对他们起不了什么作用。 可却为九天争取了一点时间。两道银光劈下,如果不是九天恰好赶上,只怕苏心研的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但两人对十五人,绝不可能轻易逃开。 九天和两个人打了起来,几次剑的末端都险些划过苏心研的脸,她是真的感到剑对她的威胁。九天身上血腥味也在她的鼻尖缠绕,她略微着急起来。 不能把命交代在这里吧!这里可是大街上,并且现在还是中午的时候。要是把命交代在这里,她可就是暴尸街上了。 头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苏心研抬起头看向阳光下两个黑乎乎的东西。不,不是黑乎乎的……一个白的,一个红的。 随着那两个“东西”越来越近,苏心研才抿起嘴,在心里叹一句,“原来是人啊。” 一白一红加入战局,这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多两个人对于一帮十五个黑衣人来说没什么区别,于是二话不说的分了几个人出来去对付一白一红二人。 由于多了似乎是帮她们这边的两个人,九天和九云的压力小了不少。但是因为身上挂的彩不少,体力渐渐不支,也显出力不从心的感觉来。 一白一红两人似乎很不屑和他们这帮人打斗,但是功夫好得令人吃惊,没多久就杀死了三个人。 不知道一白一红两人是谁吹了个口哨。好几个黑衣人听到远处有声响都分心的细细查看远处是否有人。 苏心研靠着墙,瞅准时机欲将刚才险些杀死她的黑衣人杀死,握在手里的匕首泛着银光。九天看见了她的动作,却因为需要挡住面前的兵器而不敢分心。 白衣的人耳根动了动,忽的望向苏心研那边去,看到那女孩皱眉又抿嘴,好像是第一次抬刀杀人一样纠结矛盾。可是让他感到疑惑的是,女孩居然想杀人。虽然是时机所迫,但她的胆量还是令他吃惊。 真是那句“当时时势造英雄”吗? 可,她显然不敢下手。 她眼中的“猎物”回过头了,看到她抬起的手了。她有危险!男人好像是呼吸错了一拍,下意识的往她赶去。 “诶!你去哪?”红衣男子嫣然回头看向空中的人,一脸被坑了的吃亏感,暗暗猜测自己不会是被抛弃了吧。 想到这里,空中已经出现了三个自己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穿褐色衣服的侍卫类型的男人——曲风。而后是两个同在身着平常衣服的男人,皆是佩戴有剑的人。 自己人。 看到苏心研想对自己下毒手,黑衣人感到十分不满。一方面不满自己为什么刚才要分心,如果不是察觉得及时现在就归天了;一方面对苏心研的自以为是感到可笑,她以为她是什么人?她的本领能够杀死一个暗卫吗? 于是,扬剑准备想要继续对苏心研下手,扬剑、使力、下挥,眼看着就要和苏心研的身体来个接触。 “哐当!”巨大的冲击声后,尖锐刺耳的剑刃相对,磨出点点亮斑。黑衣人诧异的瞪大眼睛,他明明可以将苏心研杀死的,结果却是被人搅了好事。黑衣人蒙着脸,对方一张俊美的脸微微笑着好像是在讽刺,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苏心研有些失神的看着,看着元策及时的出现。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呢?苏心研第一个想问的就是这个。 第177章:杀人吧 “哐当!”兵剑相接,巨大的冲击声后,尖锐刺耳的剑刃相对,磨出点点亮斑。黑衣人诧异的瞪大眼睛,他明明可以将苏心研杀死的,结果却是被人搅了好事。黑衣人蒙着脸,对方一张俊美的脸微微笑着好像是在讽刺,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元策一身白衣,手上的剑转了个赞收在背后,左手“啪”的一声拍在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瞪大眼睛尝试动动身体,却是半点也动弹不得。此时的他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是被人限制了行动了。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的能耐这么大。愤愤不平的,又想这个男人是什么来头,居然一出现就对上自己这边的人。 难道,他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余光看着在自己旁边的同伴,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断气了。而旁边还站着一个身着褐色衣服的男人。 元策对上苏心研一直打量着自己的目光,别过头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恰好路过这儿,想看看是谁得罪了这帮人……”居然那么多人对两三个人。确切的说是两个,因为苏心研是手无缚鸡之力,连自保都不行。 不是路过还会是什么可能?苏心研点头表示明白。紧接着就将目光放在被元策限制了行动的黑衣人身上。 面对苏心研不解的目光,元策倒是笑了笑,“杀了他,就当报我今日的救命之恩。”用最温和的面孔,却说出最狠毒的话。 他刚才看到了?看到自己想杀黑衣人了?苏心研再次心惊元策的能力,握着匕首的手微微出汗,沁出的薄汗使匕首的柄带上了些shi意。 杀不杀? 理论上,她并不是第一次杀人,曾因她指使杀了许多人。但是亲手杀人,她还不曾有过。敢不敢呢?敢的吧,苏心研坚定的半眯眼睛,可是……刀起刀落,一条人命就没了。 杀过人的人,就知道第一次下手杀人是多么难的过程。 元策冷冷的看那个黑衣人,破天荒的开口劝,劝苏心研:“你可要知道,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只有杀了他,你才能暂时的得到安全。” 是啊,不杀他,他就会杀了自己。法则就是如此,他不死就是我死……苏心研握紧匕首。 看惯生死,她也是经历生死的人了,可是,她不曾经亲手杀人,此时此刻才知道杀人有多难。杀吧……她颤.抖的高举匕首。 黑衣人大多被灭,只剩四五个人还在拼死抵抗。其中为首的那人不甘,不甘快要得手的时候被人搅局而失手。他高喊:“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为何各位要坏我好事?” 白墨然一身惹眼的红衣,闻言笑得猖狂,银色长剑不断滴血,血滴滴在地上生出一朵朵血花。“且不说我行事轮不到你管,就说你挡了我的路,我出手也不过分。” 张扬的话和他的性子极为相配。 如果不是黑衣人首领的脸蒙着条黑布,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可笑。 苏心研下了决定的眯眼,狠命往下砍。匕首尖端劈开黑衣人的衣服,接着,破开衣服扎进皮肤,血液疯狂的涌出来。利器断进血肉,犹如指甲扣出木屑的刺耳。 元策清楚的感到手掌内,她的手抖了抖,匕首割进肉了。 黑衣人起先抿嘴不发出声音,可是苏心研新手的杀法让他忍不住大叫。杀猪般的叫声终于让元策不耐的皱眉,手掌覆在苏心研握住匕首的手上轻轻往外一带。 匕首刺进心了。黑衣人痛苦的瞪大的眼睛里瞳孔慢慢放散,直到没有丝毫活力。好像是因为元策施力限制了他的活动,黑衣人的反抗不至于太过激烈。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反抗就交代了命。 苏心研不知道什么时候垂下了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拼命涌出来的血。地上已经落了一滩血,黑色的衣服也被濡shi。元策的手已经收回去了,面无表情的看着尸体……以及脸上没有血色的苏心研。 黑衣人背靠墙,因为插.进xiong腔的匕首而勉强挂在墙上,失去生命时还睁大眼睛,涣散的瞳孔昭示这人已死。 看了黑衣人一眼,苏心研竟是感到心头一悸,有点难以呼吸。黑衣人是真真正正断了气了的,手上一片黏糊糊的感觉,苏心研知道自己手上都是黑衣人的血。 接着,身后传来一个倒地的声音。苏心研握住匕首的柄,身上的重量几乎都要放在匕首上,缓慢的转身。 九天倒在了地上,脸色苍白。 而远处的九云,也靠着残破的马车架,双眼紧闭,脸色同样苍白。 她却不知道,她此时的脸色比其二人更加苍白。 因为她转身的动作,匕首被往下拉了几寸。破开的伤口被拉大,依稀可见里边的器官。苏心研尽全身力气控制身体不要害怕的抖.动,可是手并不受她控制。 她杀了人了,她终于杀了人了。 “已经死了的人,没有必要为其感到悲哀。”元策冷冷的声音响起,一条人命在他看来犹如蝼蚁。 实际上,苏心研对要取她性命的人的性命也视为蝼蚁。但是她把他杀了,就这一点,自心里涌出来的矛盾的思想无法压.制下,堵在心口更加让她觉得矛盾。 心闷痛几下,眼前明亮的一切模糊了些。站着一动不动的等着这阵闷痛过去,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会忽然晕倒。 烈日当头,元策看着她闭上眼睛昏了过去。当他扶着人时,不受控制的闻着她身上特有的清香。随即一把把苏心研抱起来,觉得手上无几两重量。怎么这么轻? 苏心研不知道接下来是怎么回事了。反应过来时,她是趴在地上做深呼吸的。或许是因为腹里没有什么东西,故没有因为手染鲜血而狂吐。 而等她缓过来时,才发觉,她并不是在大街上,而是在一个似乎寻常百姓的屋子里。榻上堆着干巴巴的茅草,落了漆的桌子、普通木材做成的承重柱、不断发出声音的令人讨厌的蚊虫…… 地也是粗糙的泥地,苏心研忍住恶心的感觉,撑着硬邦邦的床榻坐起来,看向打了个洞当作窗户的孔,再看向只用一块木板做成的——门。 杀死黑衣人时,空气中的血腥味还挥之不去,只要静下心来,总能看见匕首刺进血肉的场景。白森森的骨头以及红色的鲜血和隐约可见的器官,回想起来都令她感到胃内一阵翻滚。 杀人,并不是她想象中那么困难,但也绝对不是她想象中的简单。苏心研低头,抬手,双眸对上干干净净的手。不久之前,这双手还沾了鲜血呢!如今十根玉指纤纤,哪里有沾过血的痕迹? 就在这个时候,看起来摇摇欲坠的门被打开,苏心研闻声看去,进来的是白墨然,他一身抢眼的红色衣裳。 红色衣裳,使苏心研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鲜红的血,又想起了死去的那人,胃里不禁又是一阵翻滚。不停的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不是血,效果虽然不是很好,却没有失态到趴在地上狂吐。 白墨然像是来到了自己家一样,直接走到苏心研旁边,大大的凤眼上下打量着她,不放过一点的打量。 苏心研被他看得发毛,皱了下眉头对上他的眼睛。 “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呢!你这么干净的人,居然也杀人了。”白墨然似笑非笑,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的说。苏心研轻轻闭上眼睛,她知道当时从天而降下来的一白一红是什么人了。 白墨然不在意苏心研是什么表情,只顾着自己能将话说完了。“刚才抱你到这里的,不是我,而是常平王世子元策。是别人的功劳,我再怎么说也不会去顶的。”后面一句,是因为苏心研不相信的目光,白墨然才会开口解释。 在自己晕倒后到现在,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苏心研不解的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印象,一点印象都没有。 白墨然又说了:“你这个人太轻了,元策用一只手从举起来。该说他身体是非常棒,还是说你实在很轻?” 苏心研不语。 “这里呢,是城郊外一家农户的家。我们到东宸算是个秘密,没大摇大摆的入住使馆。我和元策是有事要到东宸做才会出现在东宸,原本就是需要带你去做点事情。之前的打算是将你虏走的,这下我们顺手把你给救了,你应该会愿意帮我们这个忙吧。” 苏心研防备的盯着他,救了自己之后要自己帮忙,自己不应该拒绝,可是白墨然这样说,很难让她不往坏的地方想。 “咂,苏丫头,我一人唠唠叨叨的说了这么多话,你怎么连哼一声都不肯呐?”对于苏心研不说话,白墨然终于不满了。 第178章:农户家 “咂!苏丫头,我一人唠唠叨叨的说了这么多话,你怎么连哼一声都不肯呐?”对于苏心研不说话,白墨然终于不满了。在苏心研旁边坐下,红衣一撩,翘起二郎腿。 苏心研并不是连哼一声都不肯,而是喉咙发疼,呼吸都感到费力。而白墨然又这样说了,她总不好再闭嘴吧,故将目光放在屋内中间的桌子——桌子上的水壶和水杯。撑起身子站起来,步伐踉跄的走向离她不过四五步的桌子。 靠在落了漆的桌边,苏心研抬手去拿水壶。然而还没有碰到水壶,那粗糙的水壶就被横空出现的手拿走了。苏心研动作一顿,不满的转头看向白墨然,显然,抢了水壶的人就是白墨然。 然而白墨然确实是没有去理会她的不满,而是自顾自的将倒扣的杯子转过来,水壶轻微倾斜,清醇的水就被倒进水杯里。因为白墨然的红衣,水似乎染成了红色的……血。 苏心研像是触电一样的收回自己的目光,暗恨自己跟惊弓之鸟一样对类似血的东西感到反胃。 “喏。”白墨然笑嘻嘻的将水杯递给苏心研,“怪我忘了你刚才昏倒了,连水都没给你倒。啧啧……”他背过身去,倚在桌子坐在桌子的边上,“想元策那家伙,一直是不近美色,难为他一路抱着你过来。” 苏心研汲取杯里的水,很快,一杯水就见底了。在她为自己再倒一杯水的时候,她看着白墨然,“我的两个侍女呢?”她记得,九天和九云伤的都不轻。 她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要直取她的性命。毕竟她的敌人不少,要她死的人同样不少。 白墨然意料之中的想到她会这样问,也不隐瞒,原本就打算全盘托出,再加上几句发自内心的话:“你的两个侍女武功都很不错啊,性子也强。受了那么重的伤了,居然还能继续保护你。应该是看到你没有事情,又有风度翩翩武功又强的我在你身边,所以才放心的晕过去了。” 白墨然转头,对苏心研抛出一个自认为非常有吸引力的媚.眼。 苏心研再次将杯中清甜的水饮尽,将男人骚包的动作忽视掉。感觉喉咙好受了些了,才悠悠提醒道:“我是问你,她们怎么样了。”意思就是你别再废话了。 白墨然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样,宽大的衣袖被他一撩,从苏心研脸上拂过,不知名香味刺过苏心研的鼻尖,令她皱了下眉头。 坐到原本苏心研坐着的地方,白墨然如丝的眼睛垂下,未扎起来的头发慵懒的倚着他的手背,“哎呀……我……” “你不说的话我走了。”苏心研威胁道。看他的架势,知道他想做什么,不想听到吵闹的声音。 “唉!别啊!”白墨然跟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忽的蹦起来,他可没忘记刚才那人说苏心研为什么会晕倒!更没忘记元策那家伙跟自己说的话。 白墨然两三步过去拉住苏心研的手,男人宽大的手轻而易举的就把女子的手握在手心里。白墨然拉着的是苏心研的手肘上边一点的地方,加上不知道几层的衣裳厚度,却能够轻易的握在手里。她真的很瘦…… 白墨然想着事情表现出来的呆愣,让苏心研忽的从他手里挣开来,淡淡的看了白墨然一眼,“说,她们到底怎么样了。” 白墨然将摊平的手掌握成拳,笑道:“她们情况不怎么好,都还昏迷着呢!不过你放心,有医术很好的人在照顾她们两个呢!伤也包扎好了,药也敷了,汤药正熬着呢……”也不知道是遭了什么孽,连一些皇室的人都求之不得的人,现在居然沦落到需要去照顾两个侍女。 想到这里,白墨然打心底里的为自己兄弟感到悲哀。不过,他一定不会在苏心研或是在元策面前说出来的,他还没这么傻!说是悲哀,其实还有那么点幸灾乐祸。 “那好。”苏心研干脆靠着桌子面对白墨然,“你刚才说有事情需要我帮忙,说吧,是什么事情。” 谁知,白墨然眉毛一挑,故作神秘的笑:“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两天你就乖乖的养好身子,再过些时候,你就是想休息都没机会。” 之所以要让她乖乖养好身子,主要是因为苏心研的身子很差,不然也不会在烈日下那么一段时间就晕倒了。虽然这不仅是因为身体底子差,还有她经历了人生中第一次杀人带来的压力。 听他这么说,苏心研不得不想到自己的身体情况。毕竟自己才晕倒,对方不相信她的身体情况也是正常。 所以,对于白墨然的话,苏心研并没有异议。 白墨然提议带她出去屋外走走,苏心研同意了。 借着苏心研身子虚的由头,白墨然大大方方的将苏心研的手放在他的手上,不顾苏心研的不满,就这样带苏心研出去。 屋子外和苏心研想象的没有多大的出入。同样的朴素,有她想象中的家禽和发出嫩绿芽儿的植物……唯一有出入的是:没有农户。 “不是说这里是农户家吗?怎么没见农户家的人?”苏心研左右没见到人影,便奇怪的询问。 踩在散发出清香味道的泥土上,苏心研感觉奇怪,既是农户的家,怎么会不见农户家的人?甚至是除了他们二人,这四周没有一个人影。 但是,事实又告诉她,这里绝对是有人常年居住的。 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白墨然顿了一顿,而手搭在他手上的苏心研明显感到了这一点。苏心研停下脚步看向他,等他的回答。 摆明架势,是一定要等他回答的样子。 “我给农户钱了,让他们举家进城去了。也就是说,我把这里买下来了。”白墨然骚.包的对苏心研笑。 难怪都说逍遥谷的多财富,不过是暂住,居然需要将这里都买下来。 在心里对他的大手笔默默叹了一番,苏心研又发现了一个问题,“我的人不在这里。”这是肯定句,因为她看不到其他人影。 白墨然不满了,一脸愤怒的看着苏心研,忽的收回供苏心研搭手的手,“这距离你醒来不过一会子的时间,你怎么一句句都是问题啊!三句不离你的侍女,是不是故意来找茬的?也没听到你心疼本谷主……活到这么大,本谷主还没这么伺候人的……”说到最后,竟然有一点要落泪的样子。 苏心研轻轻摇头,四下看了看,确定的确没有人之后,才道:“没想到堂堂逍遥谷谷主,居然说哭就哭!如果被你的手下看见了,岂不是贻笑大方?况且,还是在我一个小女子面前哭……你丢不丢人?” 刺激的话永远是针对白墨然最有效的话,苏心研这么一说,原本险些哭出来的白墨然竟是忽的抿起嘴来,一脸正经。 苏心研以为他恢复正常了,却没想到他用异常认真的态度继续说:“我的手下不敢将我的性子说出去的!而我,也不怕在你面前丢人!反正除了你也没人知道。” 朽木不可雕!苏心研失望的摇摇头。 而她也聪明的,不再询问白墨然关于两个侍女的情况,也没有问偶尔浮现在她脑海里的元策为何没有出现,这几天就一直住在农户家里。 苏心研虽然自己会做饭,没人伺候也能一日三餐饱腹。可是问题并不是这个,她并不懂如何将用具洗净。在白墨然被迫洗了一回饭食用具后,干脆吩咐人每天从外边的饭店带来食物,吃完再送回去让他们自己清理。 省时省力。 第一天苏心研提起想看书之后,第二天,白墨然就给她送来了几本孤本。而她发现,几本孤本都是南华国的。虽然字体上和东宸有所不同,阅读起来有些吃力,不过这并不妨碍苏心研看书的习惯。 太后生辰三日后就是祭天,出了这等事情,苏心研也没想特意赶去参加。整日窝在不大的地方,不见元策,倒是白墨然,常在她看书的时候在旁边唠唠叨叨的说他认为很好笑的事情。 在苏心研住在农户家的第五天,白墨然将祭天上发生的大事跟她说了:祭天的香烛连短四次,这意外让皇帝黑了脸。而钦天监在当时提出需要将贤妃的禁足解除,以保后宫平和;还有查祭天的前一天是否有人发生血光之灾。结果就是,缺席的苏心研的名字传进了皇帝的耳朵里。 “那皇上可说什么了?”苏心研觉得,祭天前一天自己被人围杀的事,应该和贤妃有点关系。既然和贤妃有关系,那么,一定会借皇上的手,看自己是否出现——如果自己没出现,则说明自己死了。 白墨然半躺在硬邦邦的石榻上,一脸慵懒,“听说,皇帝当场就把贤妃的禁足给撤了,对贤妃的惩罚了都撤了。而苏家大小姐,则是命人寻找……”他翻身坐起来,颇为认真的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苏心研笑了笑,看起来事情发展在她的意料之中。 虽然说当时贤妃命人将晋常在杀死,又欲将之栽在苏心研头上的事情败露。但是皇上到底是顾念贤妃是他的枕边人,并没有罚什么重的。无非就是降了位份、禁足等。但,所有惩罚都撤了,等于一切如常。 “看来你不怎么感兴趣。”白墨然放大的脸出现在苏心研眼眸里,她反射性的往后躲开。白墨然却是收回了伸.出去的上身,“那我跟你说件有趣的吧。” “之前说要我帮忙的事情,可以开始了吗?”苏心研并不想听他所谓有趣的事,所以转移话题。 “你的两个丫头身上的伤有所好转,不但不让大夫照顾她们,还在昨天夜里一前一后的踩着屋顶的瓦离开了。”白墨然并不吃苏心研顾左右而言他的这套,直接将自己要说的话说出来。 第179章:元策的质问 白墨然放大的脸出现在苏心研眼眸里,她反射性的往后躲开。白墨然却是收回了伸.出去的上身,“那我跟你说件有趣的吧。” “之前说要我帮忙的事情,可以开始了吗?”苏心研并不想听他所谓有趣的事,所以转移话题。 “你的两个丫头身上的伤有所好转,不但不让大夫照顾她们,还在昨天夜里一前一后的踩着屋顶的瓦离开了。”白墨然并不吃苏心研顾左右而言他的这套,直接将自己要说的话说出来。 说到这个,白墨然感到很无奈。好吃好喝的供着,两个丫头却是刚能自己行动了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苏心研从鼻腔里发出“嗯”的声音,再次重复刚才的问题。 她好像很不奇怪两个丫头会离开啊!白墨然不解,认为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应该很好奇。 “你不觉得好奇吗?比如,两人的伤势如何了、什么时候离开的……”这么想,白墨然也就这么问了。 “你刚才不是说了她们有所好转并且是昨天晚上离开的了吗?”苏心研淡淡提醒。 呃……有吗?白墨然愣了愣。苏心研已经翻开书,垂头看起之前没有看完的内容。 对话再次结束。 第二天一早,就有马车停在农户家的篱笆前。 马车停在篱笆前的时候,苏心研正拿着食物撒在地上供家禽吃食。 马车外是苏心研从没见过面的车夫,饶是她眼神够好,也看不到马车外的人长的什么样子。马停下,车厢稳了下来。苏心研目不转睛的看着。 从马车里出来的,是她很长时间没有看见的元策。 眉毛浓郁如远山,眼睛沉寂如止水,刀削般的薄唇扬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雪白的衣裳和黑色的靴子形成对比,以昂贵的制作材料制成的靴子踩在地上,满是违和感。 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苏心研从碗里抓了一把家禽的吃食,猛的将之撒在地上。一些撒在了家禽的头上,咯咯的扑着翅膀撑起肥肥的身体躲开些。 元策已经迈开tui,越过篱笆往里边走来了。 他很美,可是,看到他就疯狂的想到他用温柔的面孔教她杀人的场景。宽大的手覆在自己手上,使手上的匕首更加深入血肉,一幕幕是那么鲜明。 甚至,她很庆幸前几天元策没有和她见面,避免了见面时会产生的尴尬。可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即便是她脑中想得再多,元策走路的速度也不会因此减慢。 元策在她的旁边停下,“事情都打点好了,可以出发了。”语调平稳没有一丝起伏,并且轻而易举的就能听出他的冰冷。 终于要走了,苏心研没有半点犹豫的点头,看了元策一眼,继而往屋子里走。别的可以不要,几本没看完的孤本她还想留着继续看。 元策背手而立。苏心研出来时他站在原地,似是在等她。而他看到她捧着书出来时,扯了下唇似乎是笑了一下。 或许是因为需要长途跋涉,马车从马到马车车厢里的任何一个东西都是耐震的。车厢很大,可以算是个小型的房间,就算是躺在里边睡觉也只是需要将隔板放下的事。 坐上车,苏心研就将车厢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最终嘀咕道:“真是会享受。” 眯着眼睛坐在她的对面的元策对这话充耳不闻,可是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显得他心情愉悦。 既是对方有求于自己,所以她决定不和他们客气。虽然其中还是有需要报恩的成分在里边……桌上尽是精致的糕点,苏心研每样都拿了一块。有的只吃半块,有的只是浅浅尝了一口。 剩下的半块都放在一个干净的空盘子里。她对自己的做法感到满意——浪费的做法。 没多久,八样点心就被苏心研尝遍了。 马车辘辘前行,如果不是马蹄声不断,苏心研真的要以为马车没有行动。 元策闭着眼,双手环xiong,倚着车厢似乎是睡着了。真美!苏心研忍不住在心里感叹。沿着刀削般的唇往下看,刚毅的下巴…… 可惜了,这样的人却英年早逝。前世,元策岂不就是年纪轻轻就死了?如果沿着前世的轨迹走,应该就是今年或是明年的事情。之前元策和她没有过多的交集,她也没有必要去留心他的事情,所以记得有些模糊。 长得美又富有学识的世子,天下也只有他一人了。听说死相非常惨,听说他之所以会死都是为了常平王……但是,他就是死了。 “怎么用这种悲哀的目光看着本世子?!”元策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如止水般的眸子探究的望进苏心研的眼。 想得出神的时候元策无端出声,的确是把她吓了一跳,但她只是快速的收回自己的目光。然后用极其自然的表情再次抬头看向元策,“世子是人中之long,我怎么可能用悲哀的目光看您呢?一定是您看错了。” 元策显然不信。他眯起眼睛,危险的气息暴露无遗,探出上身向苏心研的方向而去。修长而骨感分明的手掐上苏心研的下巴。 以元策的能力,她再怎么躲也是躲不开的。尖锐的疼痛自下巴传来,刺激着她的感官。 疼。 元策探出的身子,身体的重量全搭在桌上,掐住苏心研下巴的力量不至于太大。 元策的声音很轻,仿佛和亲密的人呢.喃,却叫苏心研听得心惊。“你究竟是什么来头?拥有那么高的身份,却还一心要往上爬。慕容成洋和慕容立宏二人恨不得把你占为己有,慕容成宇也想插.上一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心研勉强否认道。之所以说是勉强,是因为下巴被元策抓住,说话都困难。 她的脸上虽然是一片自然之色,但心里却是有些害怕的,自己的所做所为被一个可以说是“漠不相干”的人知道的一清二楚。这种感觉是令她打心眼里感到恐惧的。 特别是在无法将对方杀死的情况下。 元策眼里一片暴戾,还夹着探究。连他自己也说不定是什么感觉,只是想知道并且从苏心研嘴.里知道。 袖子里的匕首被她握紧了些。她知道躲不过元策,但是握着匕首能让她安心些。或许在必要的时候,它还能用来防身。苏心研忽然就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苦笑。 但元策忽然就松开了掐住她下巴的手,在看到苏心研的下巴被她掐出了青色,又像是抚.摸什么高级的艺术品一样。 十分轻柔的,带着茧子的手如同抚.摸丝绸一样。薄薄的唇弯起,竟是致命的好看,“苏心研。”他呢喃着,磁性的声音让苏心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有时候人爬的越高,越是容易摔得粉身碎骨,你只想着往上攀。但,你没有,从来没有想着如果有一天你摔下来,是如何的惨。” “世子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摔下来?”苏心研丝毫不领情,在她看来,自己的事情她完全可以承担。她选择的路只是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尽管这条路一定会很艰辛,但是她相信她可以做到。 元策垂头笑了笑,复抬头盯着苏心研,盯住她星辰般的眼睛,“一旦你摔了下去将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这样……你还要执意如此么?” “因为我只是想要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那我还有留着这条命做什么?”苏心研有些恍惚地说道,就如同前世,善良了一辈子,最终落得,还不是那么惨淡的下场。想要保护的人纷纷离自己而去,自己如果还活着,岂不是对不起那些人? “但是你只是一介女子!”元策强调性的加重“女子”二字。现在有哪个女子抛头露面的?四处奔波只为“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既然是女子就应该恪守本分的在家相夫教子!” 听到这话,苏心研莫名心安,因为她知道了对方并不是想要为难她。甚至是出于一种关心。所以她胆子大了起来,伸.手将元策的手从脸上带开。 “世子,如果你认为女子就该相夫教子的话,那我应该不属于女子了。百姓都以为高门有多么风光,可是其中的种种痛楚,只有高门里的人才能知道。斗心机、玩权势,有一个不是佼佼者?” “我想活下去,那么我就只有比他们做的更好,心机更深沉,权势更重!”苏心研丝毫不知道她的眼里覆上了一层恨意,“所以我不得不攀上去!我认为,我苏心研可以借权势来保住家族的命运。” 元策嘴.边冷漠的笑敛起,苏心研的认真使他也收起了那份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不甘。不甘什么?他也不知道。 元策打量着苏心研,而苏心研丝毫不扭捏的看着他,眼睛明亮却不待什么感情。 “我该拿你怎么办?”元策轻皱眉头,低声自语。 第180章:我的未婚妻 “我该拿你怎么办?”元策轻皱眉头,低声自语。 他的声音太轻,以至于苏心研并未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只听到了最后的三个字,“什么怎么办?” 元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目光如同清风拂过杨柳般轻柔,却又如杂乱的缫丝般复杂。 他不回答,苏心研便垂下头不等他回答。 马车还在辘辘前行,车里的气氛却是在无形之中变了变。 如果途经旅馆,那么夜晚就可入住旅馆。如果运气不好,一路上没有什么旅馆的话,就只能在车里休息了。 包括曲风在内的两个男人自觉的在车外解决睡觉问题,车厢里的空间就由苏心研独占。但车厢再怎么舒适也不是床榻,加上夜晚外边各种动物的嚎叫声不断,使得她难以入睡。 许多天下来,眼下浮现了两抹青色。 静谧的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能再次露宿。从不远处的小河洗脸回来,苏心研钻进了车厢里。隔板上被褥已经铺好,将头饰卸下后她就准备入睡。 外边很安静,只有河水流动发出的轻微响声,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睡觉。难得有一天能够轻易入睡。 车厢里点了一盏灯,平时苏心研入睡后才由元策熄灭。然而,听到苏心研平稳的呼吸声后,他并没有准备将蜡烛熄灭。 再过两天,就到南华了。前边的路都有旅馆,也就是说他们不会再有露宿的机会了。 元策立在车厢外,曲风拿着草在喂马。一时间,只有风声和马吃草的咀嚼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在车厢外的元策已经稳稳当当的坐在车厢里。外头的曲风眯眼看了一下轻微摆动的车厢帘子,不以为意的继续喂马。 吃着草填饱肚子的马满意的哼哧几声,舒服的甩了甩马尾。 没发出一点动静的躺下,元策微微侧头看向右手边的人。无形的目光仿若实物,细细描绘她脸上的轮廓。 女人的下巴还有两处淡淡的淤青痕迹,好像是自己当时掐出来的。元策皱了皱眉,他没想到,苏心研的皮肤这么差!还是,自己当时太用力了? 实在是困极了,苏心研倒头就睡,且还睡得深。只是总觉得有人看着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元策觉得,鼻腔都是女子身上特有的清香。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变得平稳,也不知是否睡着了。 车外,曲风悄无声息的将马匹牵远了些。 清晨的阳光从被风吹起的帘子照进车厢,璀璨的阳光打在车厢里二人的身上。感受到旁边的人身体轻微的动了动,元策忽的睁开眼睛,速度极快的坐起来,如同豹子一样窜了出去。 没多久,苏心研翻了个身,睁开眼睛。 就是今天,苏心研终于对元策说出她的问题,“要我帮忙可以,你总得跟我说,要我帮什么忙吧。” 元策掀起眼眸看了她一眼,继而垂下头继续摆弄着他的武器,“听说过一山不容二虎吧。” 和这个有什么关系?苏心研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不置可否的态度促使元策继续说下去。 “一个月前柳晖王的嫡长子宣布娶妻,娶的是西源国的西西公主。常平王和柳晖王一直不对盘,我身为常平王世子,自然不能给老子丢脸。西西公主长相一般,身份一般,脾气却不一般。你这次的身份……”元策忽然停下所有动作看向她,很认真。 西西公主脾气的确坏到人人指责的地步,长相也的确一般,但是身份并不是元策说的那样。西西公主虽然是西源国的大公主,但却不是嫡系的。当初西西公主的生母生下她后血崩而死,受西源国太后的命,西源皇后才将西西公主牵到她的名下。 但令西西公主身份达到最尴尬的事情是:在她两岁的时候,西源皇后诞下一子一女。西西公主就成了身份最为尴尬的存在。好在名义上是西源皇后抚养她,实则是西源太后在照顾她。 或许是因为从小在太后身边长大,又没有生母教导,西西公主的性格越来越糟糕,几乎可以说是臭名昭著。 帮忙帮到底,演戏演全套。苏心研知道她必须要知道她的身份是什么,故看向元策等他说下去。 元策靠着车厢,微微笑了下,“是我元策的已经订婚的女人。” 苏心研拿着书的手不知不觉间松开了些,在她手上摇摇欲坠着。一双星辰般的美眸惊讶的大睁。 元策顿时来了兴趣的将剑收起来,饶有兴趣的看着苏心研。对方惊讶的表情让他感到好笑。 别人想要和他搭上关系都还要想方设法的,她却一副嫌弃的模样。真是……不爽。 “你这是什么态度?” 苏心研暗暗调整了下自己的表情,干脆将书倒扣放在桌上,“很惊讶的表情,难道世子看不出来?” “看出来了!”元策和手,脸上带了分不满,“别人想要和我搭上关系都求之不得,你这种态度很容易挑起我的兴趣,知道吗?” 听得苏心研哭笑不得,“那便给别人好了。我这么不识抬举,世子怎的还要抬举我?”苏心研故意刺激道。毕竟已经快要到南华国的地界了,算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也不可能现在调头回东宸吧! 元策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在一旁的箱子里翻出一个瓷瓶,放在她的面前,在后者疑惑的目光中解释道:“你下巴上的伤给抹抹,好得快些。” “世子,你难道忘记了,这伤可是被你给弄出来的。”苏心研一面说着,一面将瓷瓶拿起来,又将瓷瓶上的塞子拿出来,就当着元策的面挖了一些药膏出来抹在下巴处。 玉白色的药膏散发出淡淡的花香,她也不知道是什么花,并且香味难以形容。清凉的药膏抹在下巴处,立即沁开来,清凉的感觉往里钻去。很舒服。 做完了这些动作苏心研又将塞子塞在瓷瓶口上,放在元策面前。 “你毕竟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妻,说说你的事情,让我更好了解你。”元策扫了桌上的瓷瓶一眼,脸不红心不跳的说。 苏心研再次愣住了,“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未婚妻?” “我刚才说了呀!”元策一脸无辜的回答。 “但是我刚才没有同意!”苏心研几乎破功,似乎在这个人的面前,她良好的修养和形象都会被打破。 元策挑唇笑了笑,笑得一脸无辜,但在苏心研看上,他这是装出来的——无辜的表情下一定是嘲讽的笑容。“你没有同意……又没有什么关系。告诉你吧,南华上层阶级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如果不是你年纪尚小,那些老头子一定会让我尽快把你娶进门的。” 苏心研虽然是想帮忙,也答应了会帮忙,但她可没有想要把自己卖出去!她可不想因为一个忙,而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决定了! “忙,我会帮。但我可不想自己的名声受损。”苏心研在这件事情上立场异常坚定。 元策不以为意耸肩,“虽然我也不想让你的名声有所受损,但是为了老头子和柳晖王明里暗里的较量,老头子不会吃亏,就只能这样做了。” 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苏心研很难往好的方向想,“世子,这件事情不会是你很早就开始谋划的吧?”虽然是问句,但是心妍在心里已经肯定了这句话。 “你说呢?”元策不置可否。 那天晚上,元策暴戾形象一览无遗,就如同地狱里的魔鬼。但现在,就如同一个兄长般和她对话。 苏心研表面欣然接受,但是心里却是不断让自己记住元策暴戾的一面,然后警告自己一定不要靠近他。 我说呢?我如何知道!苏心研无奈的眯眼。 对话再次告一段落,元策说的问题苏心研没有给出答案,而苏心研,也没有告诉元策关于自己的事情。 什么未婚妻?在她看来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罢了,暂时挂上这个虚名,等到了时候,摆脱掉也就是了。 而元策要她说关于自己的事情以更加了解自己,她更是感到可笑。一个知道了自己所作所为的人,还需要继续了解自己吗? 再者,一直抱着要远离元策的心态,苏心研更加不会说出自己的事情了。 又过了几日,马车终于走进了南华国的都城!在经过快一个月的时间,苏心研长叹一句,真的很不容易呢! 在临时落脚的客栈里,苏心研正准备沐浴。客栈的小二给她备好了热水,房里唯她一人。 将已经看完的孤本整理好收起来后,苏心研将一个月来,可用来替换的衣裳拿了出来,打算沐浴后换上。 但是,曲风在她刚拿出衣裳的时候敲门,给她送来了一套衣裳。 第181章:到达南华,像畜生 又过了几日,马车终于走进了南华国的都城!在经过快一个月的奔波,终于到了南华都城。苏心研长叹一句,真的很不容易呢! 在临时落脚的客栈里,苏心研正准备沐浴。客栈的小二给她备好了热水,房里唯她一人。 将已经看完的孤本整理好收起来后,苏心研将一个月来,可用来替换的衣裳拿了出来,打算沐浴后换上。但是,曲风在她刚拿出衣裳的时候敲门,给她送来了一套衣裳。 曲风将装着衣裳的包袱递给苏心研,说:“苏小姐,主子让你换上这套衣服。今天下午回进宫一趟,届时会让苏小姐随行。” 苏心研接过包袱后点头,“我知道了。”没想到行程这么仓促,刚才才到了南华都城,下午就要进宫。 原以为曲风交代完事情就会离开,没想到他还站着不动。苏心研收回放在门扇上的手,原本是打算关上房门的,“还有什么事吗?” 曲风一个抿了下嘴,不着痕迹的倒退一步,抬头快速扫了苏心研一眼,“主子让我传话,苏小姐要记得你现在的身份是主子的未婚妻,请在所有场合记住这一点。不要让人看出了什么!” 所有场合?苏心研不悦。如果有外人在场的话演演戏还是可以的,但如果只有两人,还装什么未婚妻? 明明就是不近女色的男人,偏偏为了打击柳晖王和柳晖王世子,跑到东宸救了她一把,只是为了让她陪着做戏!他是该有多无聊啊! 前世柳晖王世子同样是在这个时候宣布要和西西公主成亲的,婚期同样是在半个月后。当时的元策,自始至终不见人影,这次怎么这么积极? 不悦的关上门后,苏心研从里边将门锁上。拿着包袱走到桌边,将整理好的孤本放在一边,桌上的地方空出来了,她才将包袱摔上去,接着将包袱解开。 包袱被打开,露出里边鹅huang色的衣服和摆在衣服上的一套宝石门面。苏心研将门面拿开,随后将衣裳拿起来。 捏了领口两边拿起来。 衣领上绣着一拍珍珠,大小颜色都一模一样的珍珠。鹅huang色的羽衣面料,衣袖两边上是故意剪碎的整齐的羽衣布片。xiong前是一排花纹,腰间缩起。下边是一件同样是鹅huang色的百皱裙。 在包袱的下边,是一条银白色的缎带,是围在腰间的。 将东西放好后,苏心研将屏风拉开,自己给自己褪下衣裳,然后整个人坐进木桶。在散发出白气的木桶,她美得如同仙子。 苏心研消失的这段时间,东宸出的事情几乎都和她有关系。 先是祭天仪式上,必用的香断了好几次。钦天监提出撤去关于贤妃的惩罚以保后宫和谐之际,还说定有大臣家眷发生血光之灾,须为发生血光之灾的人做法。问了一圈,发现苏心研没参与祭天仪式。皇上因此下令将苏心研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但苏心研没找到,礼部尚书之嫡次女出事了——礼部尚书的嫡次女同样消失了。听说是在苏心研消失之前,她就不见了的。 东宸里,安国侯府的人、皇后等人纷纷派人寻找,除了和苏心研有血缘关系的人一直在寻找她之外,护国公府的人也发红人寻找。 慕容立宏曾几次去找贤妃,质问是不是她对苏心研下手的,而贤妃每次都冷着脸,和新养的猫儿玩起来,也不愿搭理他。如此几次,慕容立宏就只能放弃了质问贤妃的做法,转而派人去寻找苏心研。 除了年纪尚小的,其他皇子都对苏心研消失的事情颇为看重,纷纷派人寻找。一时间,东宸掀起了一阵寻找苏心研的狂潮。 对这件事情最为自责的人就是当天约苏心研出去的顾嘉乐了。她认为,如果不是那天她邀请苏心研同她一起去买饰品,苏心研也就不会出了意外,甚至是连两个武功很好的丫鬟都不见了。 在绣有安国侯府标志的破马车里,找到了当时苏心研买下的饰品。而几经周转,那撒了鲜血的饰品到了顾嘉乐的手里。 这两天,看到那几样干净的饰品,她不是失神就是落泪。她认为,是她害了苏心研。 九天和九云二人负伤回到听雨阁却不见苏心研,怎么说也不愿意好好养伤,非得抱伤去寻苏心研。不过,充当传话者的白墨然向她们传话之后,二人竟是齐齐消失了。而在外人看来,二人是和苏心研同时消失的。 被关在听雨阁里的苏倩丹依旧被关着,一日只有一餐,不过却每日一碗安神药。安神药的作用是令人的神经放松,然而安神药里有一味药,一直服用会使人提不起精神,做什么都感到没有兴趣。 每隔几天,苏倩丹就会被打晕,由听雨阁的侍女帮她洗发。每天的擦洗都是有的,以至于她不会蓬头垢面。 被关在柴房里的她如同与世隔绝,外界的消息根本就传不到她这里来。每天见到最多的,就是素雪和乐含。 “苏心研呢?你让她来见我!一直关着我是要做什么!要我死的话就不要给我饭啊!”偏过头拒绝素雪喂她饭食的动作,苏倩丹情绪颇为激动的叫喊。一连多天只吃一餐,体力跟不上,她没有多余的力气供她使用。故,不过喊了几句,就气喘吁吁的。 然而,她的话正正戳伤了不知道苏心研的下落而心里着急的素雪,素雪冷笑的将勺子扔在碗里,“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二小姐吗?名声狼藉,你现在连我都不如!” 这话惹得苏倩丹不满,红着眼睛瞪着她,恨不得将她杀死。 然而她现在双手双脚被绑,整个人的行动受束缚,加上体力不支,根本构不成威胁。 “既然二小姐你不需要我喂你,那你便自己吃吧。”素雪沉下脸,站起身来,然后将碗放到刚才她蹲着的地方。这样一来,苏倩丹只能够趴下身子,伸.长了脖子才可能吃得到饭。 这样的屈辱,苏倩丹她何时受过?并且对方还是她最憎恨的人的奴婢,就无疑是在她脸上打几个响亮的巴掌,让她难以忍受。 睁大的眼睛迅速凝聚泪光,红着的眼眶表现的她此时此刻的脆弱。但是她无法,因为素雪已经走了出去了,且“哐当”一声,将门关上了。 饭碗被放得远了,双手双脚都被绑住——因为之前她打了素雪一巴掌,所以就被这么绑起来了。如果要吃饭的话,她就只能像畜生一样匍匐在地上。 那或许还够不到碗!苏倩丹垂着眼睛失落又不满的想,怎么可以呢?她应该是坐在干净的椅子上,手肘搭在散发出清香的木桌上,享受着侍女的服侍,以优雅不失礼仪的姿态用餐的。 奴才们用的普通的碗撑着可以让她饱腹的食物,让她双眼几乎要绽放绿光。 她闭上眼睛,试图将饥饿的感觉赶出去。 外边原本明亮的天空渐渐变黑,夕阳西下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听雨阁的主屋内,几个丫鬟围坐在一起。点着灯,门关着。 和前几天相比,几个丫鬟脸上都没了着急,只是有担心的神色——担心苏心研不能照顾自己。 素雪既是最放心苏心研的,也是最担心她的。只是面上还保持着该有的镇定,“也不知道小姐现在在什么地方……” 她们已经从回来几天又消失的九天和九云那里得知,苏心研并未出事,危险时候被元策所救,如今在元策那里暂住。至于为何不回来,九天九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姐不是在常平王世子那里暂住嘛!常平王世子身为男人,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姐的。”乐含期望的笑着,双手合住,默默祈祷苏心研无事。 谷雨自从想苏心研说她要学习医术之后,闲下来的时间总能见她捧着本书,细心刻苦地学习。就单单她这一点,就让其它人佩服不已。 此时她捧着本书坐在地上,开口接过乐含的话,“小姐恐怕是有事情要做吧,如果不是有事情要做,我想她应该早就回来了。如果没有意外,小姐办完事情之后一定会很快回来的。” 她的话让其他人接受的点头。 昏暗的柴房里,仅有月牙射.出的光给这个房间一点朦胧的光亮。侧身趴在地上的人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不甚清明的眼眸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的饭碗。苏倩丹呆滞的动了动手指头,她很饿她想要吃。 但是想要吃的话,她就要像一只畜生一样,趴在地上只能伸长脖子吃饭,那是多么可耻的事情啊!如果在以前,这种想法她是想也不会想的!而如今…… 想到这里,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的苏倩丹低低啜泣。 第182章:下贱的招数? 苏倩丹呆滞的动了动手指头。她很饿她想要吃,但是想要吃的话,她就要像一只畜生一样,趴在地上只能伸长脖子吃饭,那是多么可耻的事情啊!如果在以前,这种想法她是想也不会想的!而如今…… 想到这里,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的苏倩丹低低啜泣。 第二日,素雪抱着疲惫的身子进来了,她手上拿着一碗并不新鲜的饭菜。但现在,有这样的饭菜就算很好了。 二月初,也就是两天前,公中不肯给听雨阁拨钱财。因为主母苏王氏以苏心研不在府里、她们几个侍女不必开销为由,拒绝了她们去公中领钱的做法。 虽然苏心研金库里还有一笔钱,但都是大面额的金钱——她们也不敢随意去碰。不知道苏心研什么时候会回来的她们,就只能先用自己的钱。并且,还得一笔一笔小心打算。还要供着苏倩丹每日一碗安神汤。 最该死的是,小厨房那些人也被苏王氏给拨走了。以前还有小厨房的人可以做饭,可是现在,她们完全是自力更生了。 外有苏王氏的故意打.压,内有烦人的杂事。从内到外,都需要她们亲力亲为,还要去打听苏心研的下落。这些事情一件件压.下来,使她们一众人忙得几乎倒下。 素雪进屋时,看到被饭菜弄得脏兮兮的地,意外的看向苏倩丹。她以为,苏倩丹这么骄.傲自尊的人,会宁愿饿着肚子,也不会像猪狗一样趴在地上伸.长了舌头去吃饭的。 听见推门的声音,原本闭着眼睛似乎睡着的苏倩丹睁开了眼睛。她的眼圈有些红红的,但从表情上看,她并未像素雪想的那样低落,反而是露出那种不会屈于生活的坚强的笑,她对素雪说:“还有什么下贱的招数?尽管用吧!等到我翻身了,你一定会被我拨皮拆骨的!相信我!” 咬牙切齿的说完,苏倩丹看起来很是轻松。 素雪耸耸肩,“二小姐可别冤枉我!昨天如果不是你不识相,我也不会让趴在地上吃。”她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温和,但,就像绵里藏针一样,令人听着非常不舒服。 “呵呵!”苏倩丹的眼里盛满了怨恨,她恨素雪、她恨苏心研、她恨那日强上了她的侍卫、她恨直言道她不准再参加皇家宴会的太后……她恨所有人! 素雪也不再理会她,喂了她之后,快速将地清理干净。前后不过一刻钟。 又过了两天,九云出现了,拿来百两银子。问她是从哪里来的,她说是逍遥谷的谷主拿的。吩咐了一些事情之后就消失了。根本没给她们留下说话的空间。留下一干人大眼瞪小眼——逍遥谷的谷主怎么会拿钱给她们用? 然而,她们除了大眼瞪小眼之外,没什么可做的。 苏卫鸿每日外出回来,都会第一时间赶到听雨阁。这一次,他恰好看到了以极快的速度踏上屋顶离开的九云。 满肚子不解的苏卫鸿进了听雨阁,进了听雨阁主屋。苏心研的几个侍女围坐在一起,无人说话,气氛怪异。 见他进来,几个侍女如梦初醒的向他行礼。 “刚才离开的那个,是不是九云?”苏卫鸿走到石榻边,在苏心研最习惯坐的石榻左边停了下,转而在石榻的右边坐了下来。 乐含对素雪挤挤眉,示意她将百两银子收起来。素雪明白的揣了袋子往里屋走去。“回少爷话,就是九云。” “她不是消失了吗?和研儿一同消失的!”苏卫鸿脱口而出的疑问,转瞬间觉得不对,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急着探究的问:“她出现了,是不是带来研儿的消息了?是不是研儿没有出意外,只是有事情要做,所以才没回来?” 乐含一顿。其他人也猛的抬头看他。她们都犹豫一件事:九天九云上次回来就说过,小姐没事的事情不要往外说,只她们一众人知道就好了。所以,皇后不知道、安国侯府的人不知道,连苏卫鸿也没敢告诉。 而这下好了,苏卫鸿根本没必要她们来告诉,只不过看到离开的九云就能猜出这些。 告诉他和不告诉他有什么区别? 几人眼神交流了下,最后还是将她们知道的都告诉了苏卫鸿,只求他安心。末了,还特地嘱咐他不要和别人说,以免坏了事。 最终,苏卫鸿还是应下了。 再说苏心研。 长时间的长途跋涉,浸在热水之中当真可以消除一切疲惫。热水的表面漂浮着客栈特意给她送来的花瓣,红色的花瓣中,女子皮肤显得更加白皙了。 从木桶中走了出来,她所踏过的地方皆是一片水渍。裹上衣服,苏心研用干净的布将脸擦干净,继而给她仍旧滴着水的头发擦拭。 披着一头还未干的头发,苏心研走到窗边,一把将窗推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百姓跃进她的眼里。 继东宸之后,南华的民风也开放了不少。至少普通女子可以不用戴着面纱到街上行走了,而据苏心研所知,十年前的南华,女子极少能上街的——除了最为低下的人之外。 看着下面人来人往,苏心研情不自禁的想起自己接下来的打算。如果那天没有出现意外的话,恐怕被关在柴房里的苏倩丹已经会如她的计划一样,死了——她会死在苏利华的房间里。 如她的计划实行的话,苏王氏和苏利华的感情会因为他们女儿的死而直达冰点。 她闭上眼睛,心里盘算起,等她再回到东宸时,这个计划能否继续实行。 第183章:如果你要这么想 苏心研闭上眼睛,心里盘算起,等她再回到东宸时,原本的计划能否继续实行。 然而,她并未能好好想想她的计划。当时是,门外已经响起了曲风的声音,“苏小姐,你弄好了没有?可以用午膳了。主子让我问你,是想到楼下用膳还是让人送上来?” 没想到已经到了用膳的时间了,苏心研有些惊讶,将窗户磕上。对外面喊道:“快要好了。到楼下用膳就好了。” 这家客栈有三层楼,楼下是算是饭馆,二楼和三楼是供人居住的地方。而她和元策的房间都在三楼。据说,二楼是普通人都可以居住的地方,三楼并不是谁想住都能住的!只有有身份的人才能住上三楼。 这样的规矩,苏心研莫名想到了凌肆。那位的想法精得很,这样的规矩倒很像是他定下的。 这样想着,苏心研已经换号了衣裳,只不过头发尚未干,只能用发线绑着了。 做好这一些,苏心研便走到门边将门一把打开。 没想到不仅叫门的曲风还在外面,元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在门外。 看他的架势,苏心研忽然想:他该不会从曲风叫门的时候就在这里吧?而她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看了元策一眼,默默走了过去。 元策目光闪了下,浮动笑意的跟在苏心研的身后。 曲风看看前边的两人,再看看后边没关的门。暗暗奇怪,情报里说苏小姐是个很心细的人呐!但是心细的人怎么会连门都忘记关了? 难道,她认为他会在这上边看门?忽的浮现这个想法,曲风顿时黑了脸。气冲冲的将门“咣当”一声给合上,曲风往楼下走去。 同时出现的男女二人长得都异常好看,以至于二人坐在楼下就吸引了众人惊艳的目光。元策到还好,似乎被人这么看惯了,但是极少出现在平民百姓中的苏心研便有些别扭。 注视着二人的百姓们评论着,从二人的服饰上猜测着二人一定是贵族。 元策和苏心研相对而坐,而曲风并未出现在这里。 似乎是看出了苏心研的窘迫,元策在饭菜未上桌之前开启了话题:“下午见过皇帝老头子之后,你可以选择和我在一起,也可以选择到后宫去见皇后。” “南华皇帝是不是很……威严?”苏心研想了想,用比较婉转的词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威严,其实她想说的是——难以接近。 元策从嘲笑的目光看她,表情却很平淡——苏心研知道他是个很会隐藏自己情绪的人。他用如沐春风的声音问她:“你害怕见他?” 苏心研觉得,他是故意看低她的,故只是耸了耸肩,“如果你非要这么想的话。”潜意思是说,你怎么想都是你的事! 的确,和元策说话能够分散她的注意力,以使她不会因为百姓的注视而感到别扭。 “那好。”元策轻轻一笑,是那种很浅的笑容,“我跟你说,那个人你根本不用怕他。他或许对别人就会表现出他的威严,可是你放心,他绝对不会给你摆脸色的。” 他说的风轻云淡,但苏心研却因为他的话而侧眉,“就因为我是东宸的人?”南华就这么想和东宸联盟吗? 元策很不屑的笑了出来,用他细长而漂亮的眼睛看着苏心研,一双眸子里映着苏心研的影像,眸子里只有她一人。“不仅仅是这样。” 那是因为什么?苏心研无声的用目光询问他。不仅仅是这样,那还有什么原因? 然而元策却没有打算跟苏心研说下去,用很认真的目光看着她,那种目光,仿佛是要用目光将她吞下去。 恰逢小二上菜,这个话题跟着停下来。 “我们会待在南华多长时间?”苏心研低头看着桌上的饭菜,似乎无意的问起。 会让他愿意用一个月时间把她从东宸弄过来,肯定不会只是因为柳晖王世子和西西公主结婚,而要她做他的未婚妻而已。她认为元策不会是这么无聊的人。 元策给自己倒酒,不忘抬头看她,“你很着急走?” 有了之前在农户那里得到的经验,即便没人在旁边伺候,苏心研也能很习惯的用膳。 举手投足之间,轻易让人看出二人是贵族。原本长得好看的二人就是众人目光所到的地方,二人的动作让百姓感觉养眼,更不愿移开目光了。 “是,我着急着走。如果不是那日出现的意外,可能现在尚书府已经乱成一团了。”苏心研不仅大大方方的承认,并且还毫不在意的透露出她的目的。 元策以优雅的动作用筷子将鸡tui上的肉挑出来,不疾不徐的放在苏心研的盘子上。然后若无其事的给自己盛了一碗汤,仿佛刚才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那真是可惜了,还要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才会到东宸去。”元策喝了一口汤后说道。不过他似乎对这道汤的味道很不满意,只是喝了一口就皱了皱眉头。 她留意到他说的是“我”,而非“我们”。也就是说,很可能她会先于他回到东宸。 “如果你急着回去就只是要让尚书府乱成一团,那么,我建议你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元策又说。 扫了苏心研一眼,发现她不明白的目光后,“我能够让人给苏利华找点事情做。据我所知,苏利华和他的夫人感情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好了。现在要让尚书府乱起来的话,只需要简单的一步。” “你倒是说说,‘简单的一步’是什么。”苏心研睨了看起来很美味的tui肉,用筷子将它夹起来,放进口中。 第184章:李将军有请 “你倒是说说,‘简单的一步’是什么。”苏心研睨了看起来很美味的tui肉,用筷子将它夹起来,放进口中。 肉的确很鲜美,没有半点腥味。 “我知道,苏利华和他的妻子之所以还维持表面的和谐,是因为他们二人还有一个女儿。如果那个女儿死了,我想,他们原本就不好的关系会变得很糟糕。”元策分析得头头是道的给苏心研听,“这样的话,尚书府也就会乱成一团了。” 和她想的一样!苏心研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的看向他。 “最好还是,让表面看起来,是苏利华将他们的女儿杀死的!”元策补充的说。 苏心研听得紧张,他说的,根本就是她原本计划的。 故意将手撑在桌上,整个人往前倾,元策靠近了苏心研,他带着讽刺意味的看她,“难道是我说出了你心里的想法,所以你想杀人灭口?” 紧张的苏心研忽然就泄气了一样的放下筷子,“你很能看出别人的想法。” “然而,我并不觉得是这样。”元策想也不想的否认,“我之所以能看出你心里的想法,是因为我和你说同样的人!” “同样的人”这四个字仿佛重雷一样刻进她的脑子里,但她并不觉得可笑,反而是觉得他说的有一定的道理。 一时间,她对“同样的人”这四个字记得很深,好像记到了灵魂里。 正用着膳呢,桌边却有一道身影挡住了光线。元策和苏心研齐齐抬头看向挡着他们光线的人。 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穿着军装的人,带刀——苏心研看到他手上把着的刀。因为满脸络腮胡子,所以看不出他是否在笑。而在那人的身后,还有两个和他穿着不同款式的军装但位份明显比他低的男人。 苏心研轻轻皱了皱眉头,看向元策。 也就是这一刻,满脸络腮胡子的人朝元策行了一个简单的军礼,“末将参见常平王世子!” “李将军不必多礼。”元策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他一贯有的疏离的味道。“将军有何事?如果无事,便坐下一起用膳?” 原本两个长得好看到了极点的男女坐在一起用膳就吸引了众人的视线,这下又来了穿着军装大摇大摆走到他们二人那边去的人,就是要让别人不看着那边都难呐! “那是什么人呐?怎么李将军亲自来了?”有人问与其同桌用餐的人。 或许他们这些平民百姓不知道皇帝长什么样子,但是一定知道李将军长什么样子。因为李将军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李将军长年南华而战,为他们而战。 “那两人男的俊女的俏,应该是有身份的人。李将军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和他们说吧。”立即有人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不过碍于人多口杂,他是压低了声音对桌上的人说的。 “有什么事情会在用膳的时间说?”同桌用膳的一个人怀疑着。 刚才开口的人听有人怀疑自己,立即不满又带着点得意的说:“要是皇上有急事呢?如果是皇上又急事要找,那就是再忙也要快速的进宫啊!不然呐,可是要治罪的啊!” 其他人懵懵懂懂的点头。继续看向那边…… 被元策称为“李将军”的人叫做李常胜,人如其名,在战场上的确是“常胜”。只是因为长得比较“威严”,脾气火.爆不愿过被妻子束缚着的生活,都四十多岁了也依旧孑然一身。 李常胜一眼都没去看坐在元策对面的苏心研,眼睛规矩得很。他说:“皇上知道您到了都城了,迫不及待的想要见您。这不,一知道您在哪里落脚,就让末将来寻您,好让您早些进宫了。” “这恐怕不妥吧!用午膳的时间用来赶路,那我的女人和我岂不是要饿肚子了?”元策带着不满说道,他故意看向苏心研,以表达他的女人是谁。 他的东西引起了苏心研极大的反感,但却依旧在李常胜打量的看她的时候大大方方的对他笑了一下。 天!他长的就像一只巨大的熊一样!苏心研在心里默默的说。 李常胜笑出声来,爽朗的笑声在这个房间里传动,似乎还有回音。“难得世子回来还真的带着心上人回来,皇上一定会很……” “李将军!请你先离开吧!我们待会会见面的——在宫里。”元策忽然说了一句,恰到好处的挡开了李常胜刚才想说的话题。 如果是正常人听到这句话,就会顺着楼梯往下走,提出自己先离开云云。而李常胜不然,他嘿嘿的笑了两声,直接摆开架势站在一边,“你们用膳吧!我在这儿等着就好。” 苏心研惊讶的看向元策。 元策不舒服的皱眉,“李将军!我回到南华,第一个去见的应该我的父亲,而非皇上。” “南华的一国之君是皇上,并非您的父亲。如果您在进宫之前去见你的父亲,那么我想,皇上会不高兴。”李常胜对元策说。 他的话让苏心研暗觉奇怪,进宫之前先回王府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怎么他说得很怪异? 元策忽然很赞同的点头,就在李常胜以为他同意了他的说法的时候,元策冷漠的弯了弯嘴.角,“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让皇帝老儿等着吧!我还一定要先去王府一趟了!”他转了转眼珠,眼里一片冰冷。 李常胜一顿,自己刚才说错话了?怎的惹得这位爷生气来着? 李常胜明白从元策那里讨不到好处,便笑了笑准备从苏心研这里寻找突破口。“世子妃,您看——皇上让我先带世子到宫里去一趟,但世子他……” 世子妃这称呼个的确让元策满意的扬了扬眉头,至于说为何满意,他会回答:因为这个称呼,他看到了苏心研忽的一下拉长了脸。 去你的世子妃!苏心研不雅的在心里骂了一句,脸上却是露出得体的笑容,“李将军可千万不要以为我能说动他!一向都是他拿定主意,我照做罢了。” 意思就是,要是想改变他的主意的话,你还得找他!找我没用! “我……”李常胜一下子噎住,络腮胡子跟着他的呼吸上下起伏,脸似乎涨得通红。 元策拿起筷子,将另一只鸡tui上的脆肉夹出来,放在苏心研的盘子里。后者扫了一眼,很自然的夹起来放进嘴.里。 李常胜忽然想起什么,懊恼的用粗话骂了一声,接着tian着脸,“世子,皇上的意思是,让您和世子妃进宫同他一起用膳。” 看来他并不知道他刚才的话错在哪里!苏心研不悦的扫了他一眼,发现除了满脸的络腮胡子,他李常胜其他地方都很不好认。 元策故作无奈的耸肩,用筷子指着桌上的食物,“你也看到了,本世子和世子妃正在用膳呢!你还是快些回宫去,让皇帝老儿快点用膳吧!他身为一国之君,总不好等我用膳不是?况且,我也没准备和他一起吃。”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心研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小孩子向父母索要奖励时的语气。不可置信的看向元策,后者一脸冷漠叫她想也不想的打消了这个令人恐慌的念头。 最终,李常胜在他们旁边心不甘情不愿的站了一会,确定了他们真的没有要结束用膳而同他进宫之后,带着人离开了。 苏心研望着离开的李常胜的背影,似笑非笑的看向元策,轻声揶揄道:“架子真大。” 拿起干净的碗,苏心研就着汤的表面给自己盛了两汤勺汤。是乳白色的鱼汤。苏心研喝了一口,带有腥味,难怪元策刚才一副嫌弃的样子。 第二口,好像不是鱼汤,腥味似乎要比刚才浓了许多。是什么汤?苏心研好奇的放下碗,抬手拿起汤勺在盛汤的器物里搅动。 这一搅,弄得她脸色发白。 里边是甲鱼的黑糊糊的脚,被搅起来的还有几块还是青色的带血的肉块。 苏心研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叫嚣了一遍,脸色发白。 汤勺也因为她拿不稳而搅出汤水来。 她原本是想将汤勺放在桌上的,但是一失手,汤勺落在了地上,碎成好些碎片。因为这声音,连小二都看了过来。 元策担心的看着她,拿起放置在一边的水壶给她倒了一杯水,拿过水杯,苏心研半刻也不耽搁的大大喝了一口。 小二小跑着过来,咧嘴笑着说:“客官,这打碎的汤勺可得算在你们的饭钱里。” 元策冷笑,“当然可以!那,甲鱼还没熟就端上来,吓到世子妃了你要如何?她长这么大,可就没吃过没熟的汤!” 饶是苏心研此时不舒服,也还是瞪了他一眼!什么世子妃!去他的世子妃。一方面想着,怎么他的话越来越多了,跟一个小二也愿吵起来? “怎么可能!”小二不相信的嘀咕一句,声音不小,似乎要说给其他人听的。其他人也乐的看这出“意外”,纷纷撑着桌子站起来,或者是上前几步探头看着。 小二触及到元策如冰的目光后,跑去拿了一把新的汤勺,在汤里搅了搅。随着他的动作,青色的带着血块的甲鱼肉呈现出来。 苏心研的脸又白了几分,诚如元策所说,她从小到大就没吃过没熟的东西。吃没熟的甲鱼,比她看到死人还觉得恶心。 小二的表情也不太好,看到汤里的甲鱼的确没熟之时,他感觉自己要被骂了。虽然甲鱼汤是厨房做的,但是他没有检查后才端起来,被老板知道的话,挨骂的不仅是厨房做甲鱼汤的人,还有自己。 小二如遭雷劈的表情使得各位看好戏的百姓感到好笑。 “他是不要命了吧!李将军来请都请不去的人,小二竟然敢对他们大小声!”一个穿着灰色粗布衣服的人幸灾乐祸地说。 刚才李将军在这里可一点好处都没捞着,最后还半点办法都没有的走了。 他们崇拜的李将军都拿这一男一女没办法,除了皇家,他们想不出有谁是李将军都拿之无法的人。 “嘿嘿,他就等死吧!”旁边的人附和着。心想你把没熟的甲鱼汤端起来也就算了,居然还大言不惭的对他们说,要将摔坏的汤勺上进他们的饭钱。可笑,可笑! 另外一桌子的其中一人怜悯地摇头,“他算是得罪权贵了,能不能在这里待下去——难说。” “能不能见着明天太阳还是个问题!”有人更加幸灾乐祸的。 小二害怕的紧着嘴,连忙弯腰,“二位客官,我再给您二位换一道甲鱼汤?” 苏心研摇头,她不想再看到这种汤了。好像,鸡皮疙瘩都没消下去。 “滚!带着你的汤滚。”元策冷冷看了小二一眼,再给她倒了杯水。 小二弯腰点头,将长长的布甩上肩膀,将甲鱼汤端起来。又对元策和苏心研点了点头,往后边走去。 第185章:弄干头发 小二弯腰点头,将长长的布甩上肩膀,将甲鱼汤端起来。又对元策和苏心研点了点头,往后边走去。 最终,他们还是没继续吃下去。被那道甲鱼汤搅了兴致。 苏心研为难的从铜镜里看自己未干的头发,头发还没干,但是又没有什么时间来等头发干透了再梳头。 一时间,她拿着木梳不知要如何下手。 应该是等得久了,元策没有敲门就进来了。元策进来的时候,她正拿着木梳,似乎在发呆。 “可以了吗?”元策一边问一边走进来。在苏心研旁边停下脚步,顺手拿起镶嵌着鹅huang色宝石的一样饰品。 苏心研摇头,如果她现在说可以了,简直就是自讨苦吃。头发未干,如果说好了的话就代表着她要将头发梳起来,整个下午都必须顶着一头shi漉漉的会令她脖子发痛的头发。 她正想着要怎么回答,元策已经抬手覆在她的头发上,带着他的体温的温暖的手盖在冰凉的发上,苏心研抿了下唇。 “头发还没干……”他自语道。 苏心研还没有回答,就感觉到头发至整个脑袋都暖洋洋的。 他在用内力帮她将头发弄干。 苏心研不想拒绝他的好意。她是来帮忙的,这些琐事应该让他负责。嗯!苏心研强迫自己往这个方向上想,便也觉得没什么不能够接受的了。 似乎是因为元策的内力很深厚,没有一会头发就干透了。乌黑的头发如瀑布一样倾泻在她的背上,一只麦色的手掌在她的头上。 从铜镜里看着那只手并没有要收回去的意思,苏心研无奈的站起来,以此来躲开那只手。 见此动作,元策倒是神色自若的收回置于空中的手,背于身后,“我到外边等你。”说完,也不管苏心研应不应,转身就往外走了。 刚他催功给她弄干了头发,如今,似乎他的手还覆在她的头发上,那种感觉似乎还在。犹不自在。 抚.着自己的头发,苏心研也快速的将头发挽起来,在桌上看了下,刚放在桌上的步摇竟是不见了。四下找了找,也不见步摇的影子。 定了下神,似乎,刚才步摇被元策拿在手里。可他拿步摇做什么?苏心研一面想,一面将原先带着的发串别在发上。 收拾好了东西,就将裹着东西的包袱背起。检查了一番便出去了。 元策和曲风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后者坐在马车架上,前者还站在屋檐下,拇指在鹅huang色宝石上磨.着。带着寒意的双眼不知盯着哪里,似在想着什么。 看到苏心研出来,元策的眼眸像钉子一样盯住苏心研头发上的发串,紧接着,他的眉毛轻轻皱了起来。 苏心研本来是没有看他的,而是在看给马上马缰的曲风。但是旁边的人的目光实在太过惹眼,就算是她想忽视也不容易。 她正想找过头去看他,对方的手已经抬起来,快速的从她头上,将发串撤走。 如此以来,她乌黑的头发上没有一点饰品。然而只要是女子,不论家境如何,头上一定会有装饰的饰品——再不济,也会在头上别着一朵花。 苏心研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微笑看向元策,“世子爷,把发串还我!” 但她不知道她此时在元策眼里有多么像一只想要挠人的猫。而元策,就像是逗猫的人。 二人身高差距很大,并肩站着的话,苏心研只来到元策的手肘这里。元策低头,将镶嵌着鹅huang色宝石的步摇别在她的头发。 末了,元策还故意顺着她的发,将指尖送到她的脸上,从她光滑的脸轻轻抚了一下。 苏心研探究的看他,元策什么时候转了性子,竟是这么自然的靠近女人。元策退后了一步欣赏步摇别在她头上的样子,然后点头,嘴.上说道:“还可以。” 苏心研一愣。 常平王府府前有一片空地,没有百姓在空地上面做买卖,所以除了一些人必须经过这里之外,很少有人经过。 常平王府的府门外站着两个小厮,除了这两个活物之外,人注意的就是两只威严的用石头刻成的狮子,还有挂在门上的红色牌匾——上边写着常平王府。 马车停在王府前,元策率先下车,随后向马车里伸.出手。很快,就有一只柔.软而洁白的手覆在他麦色的手上。 两个小厮翘首以待,想看他们的世子回从马车里接出什么人来。他们也听到了一些风声,说是世子会带一个东宸的女人回来。听说,那个女人容貌平平——更有的说那个女人只有身份而没有相貌。 他们始终不相信他们不近女色的世子会跑到东宸找一个只有身份的女人。 如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他们下意识的认定,从马车里伸.出来的手就是世子带回来的人。 或许,那个人以后会成为常平王府的世子妃。 苏心研可不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她只是颇为顺从的、并不拂去元策的好意的将手递上去。元策顺势将她将马车上抱下来。 稳稳的站在地上,苏心研看向气势磅礴的常平王府牌匾。转身看向元策,他对她点了点头,动作小的如果不是苏心研看着他,根本就看不出来。 两个信誓旦旦认为元策带回来的人只有身份没有相貌的小厮,被苏心研的容貌和气质击得无话可说。好在二人到底是有规矩的,很快就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不过仍是忍不住去看那抹鹅huang色的身影。 在她刚刚站定的时候,元策已经迈开步伐往常平王府里走。两个穿着同样衣服的小厮给他行了大礼,两个小厮尊敬的模样使苏心研明白,元策的确是一个有他自己威严的人。 这样想着,她已经跟着元策走了进去。 王府的装修和安国侯府大同小异,除了一些装修上要比安国侯府更加简单,其他的,倒也没什么区别。或许是因为常平王府的人比较少,快走到前院了也没见到什么人。 跟着元策七拐八弯的走进了正厅。正厅倒是有人,不过是在他们已经在站厅里坐了一会儿,之后才来的。 那是一个穿着灰色袍子的男人,看起来已经有四十多岁了,嘴.巴上边留着一攥胡子。踏进正厅一眼就看到元策,他便笑了出来:“世子回来啦?我还以为你要先到宫里去呢!” “赵叔,我父王呢?”元策打断了他的话,父王指的正是常平王。 听到这个问题,苏心研也很好奇的看向管家,想知道他会回答什么。 赵管家一滞,对元策露出一个应该心知肚明的笑。但是不巧的是,元策并没看他,所以他只能回答了。“世子,王爷他……前几天看上了一个花魁……从今天早上就出去了,我是亲眼看到他去找那个花魁的。” 元策拧眉看他,似乎在询问你为何不拉住他。 赵管家对元策直言不讳的问题感到不满,见外的扫向苏心研,虽然他很好奇她是什么人。“我也想要拉住他,但是王爷从来不是一个会听我的话的人——你也是知道的。” “王妃呢?”苏心研面向元策,常平王妃并不是元策的生母,元策的生母是前常平王妃,但是那位美丽的女人在许多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的常平王妃,算是元策的继母。 元策看了她一眼,并未开口回答,而是直接站起来,“现在就进宫!其他事情回府再说。赵叔,让人送晚膳到我的院子,今晚我会带我的夫人一同用膳的。” 赵管家清楚的听到“我的夫人”这个令他震惊的称谓!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元策,“世子,你刚才说今晚带谁回来?”他一说话,嘴.巴上边的一攥小胡子随着一动一动的。 元策冷漠的气息收了收,看向在他身后的苏心研,“今晚,我会带她回来用晚膳的。”她,指的是他目光所及的苏心研。 “不是这句!明明不是这句的。”赵管家不满的,哼哧哼哧的要去拉住元策的手。 然而元策已经走出去了。 赵管家看看前边离开的元策,想到后边还有一名女子。他都还没见她长什么样子呢!这样想着,他转过身去。 真美……这是他正眼看到苏心研的第一个想法。 由于他转身的动作相对于苏心研来说就是侧身。他侧身过来正好给她让了条路,苏心研向他轻轻点头,就着不宽的地方穿过去。姗姗的衣摆随着她的动作起伏,很快就消失在赵管家的视线里。 赵管家长长叹了口气,刚才他应该先问一句她是何人的!这下倒好,人不知道来路、身份、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第186章:西西公主 苏心研向赵管家轻轻点头,就着不宽的地方穿过去。姗姗的衣摆随着她的动作起伏,很快就消失在赵管家的视线里。 赵管家长长叹了口气。懊恼自己刚才他应该先问一句她是何人的!这下倒好,人不知道来路、身份、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回来一趟王府,常平王不在、元策又明显不想提到常平王妃,苏心研觉得回来一趟跟没回来没什么差别。 但元策却似乎不觉得这一趟是白来。他一直是随心随意的,所以他才会千里迢迢跑到另外一个国家去将她找来。 进宫的路上—— “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你已经说了很多遍:我和你有关系了。但是事实上你我没有一点点的关系!”苏心研开门见山的阐述自己的观点:“你我只是一个需要人帮忙,一个愿意帮忙而已。就有如,周瑜黄盖。” “你的身份是我之前就告诉你的,演戏就要演全套。”他说完,很快就钻了出去。同曲风坐在马车架上,将马车里的空间留给苏心研,像在赶路时那样。 他的话摆明了他不会因为苏心研,而改变他在话语上占便宜的做法。 桌上放着三碟点心,分别是玫瑰糕、绿豆糕和水晶糕。她想起了之前她故意将八碟点心每样只吃一点,而剩下的都放在一个干净的盘子里。 然后,元策吩咐曲风将剩下的都给马吃,而接下来的日子里就没再见到马车车厢的桌上当有什么点心。 因为这件事,元策给她的印象又多了“小气”。其实这么说也不尽然,因为苏心研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她那么浪费食物,那么元策也不会“小气”了。 马车在皇宫门口前停下,然后在马车里的苏心研不仅听到宫门口将士的说话声。 “参见常平王世子!”异口同声的声音在向元策问好。元策却冰冰冷冷的直接忽略。 元策就像一枚可以随时移动的令牌,没有将士敢拦他。远远看到他就已经将屏障撤走,只等他进去了再将屏障设回来。 移动的屏障……苏心研这样想,觉得可笑的抿嘴忍住笑意,同时将帘子放了下来。马车没有一点阻力的往宫里去。 马车却慢了下来。 正欲问元策是发生了何事,苏心研就听到有人说话。 “原来是常平王世子啊!听闻你前些日子去东宸了,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见到你。”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是很有磁性的声音,但却有点像弹不响的琵琶,尖锐得难听。不管别人是否觉得他的声音好听,但至少,苏心研是这样认为的。 他们的马车正在城墙宽宽的中间的阴.凉处,以相反的方向堵住对方,并且都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元策只是轻轻皱了下眉头,没有搭话。看戏般的目光使得他像是一个局外人,而对方并不是在跟他说话。 “常平王世子应该是要去见皇上的吧!”对方的声音带着得意,好像拿打趣元策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即便对方连表情都欠奉,“我啊!刚见过皇上,他的情绪可不太好!世子要是见着皇上了,说话可要小心谨慎才是。” 元策眉毛稍动,却还是无动于衷。 对方呵呵笑了几声,不觉尴尬,对他马车上的人说:“西西公主,这便是常平王世子,你可要下车来见他一面?” 元策终于不耐烦的皱眉抿嘴。曲风小心翼翼的瞥向他的主子,想请示他要如何做,但对方连一点轻微的东西都没给他。 “哦?常平王世子?听闻常平王世子的相貌是连女人都比不上的。如今碰到了,我当然要看一看。”说话的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和东宸女子的声音相比,苏心研觉得这个声音很粗.糙。她知道,这女声就是西西公主,柳晖王世子即将过门的夫人。 对方马车里的是西西公主的话,那刚才说话的男人的声音就是——柳晖王世子。 真想看看元策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苏心研心里想,他应该是拉长了脸,眼睛可以和腊月的冰霜媲美。既不耐烦,又不想跟对方开口的别扭的模样。 西西公主撩起帘子,笑意满满的由柳晖王世子扶着下马车,准备看看被人称为“比女人还美”的常平王世子长的什么模样。 由柳晖王世子扶下马车,西西公主将她自认为良好的姿态礼仪面对元策。 只一眼,西西公主便是惊讶的移不开自己的目光。元策……果真是传言不虚!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呢! 老天可真是宠爱他啊!西西公主双眼如同饿狼一样放绿光,她想得到他!这么好看的男人就该是她的丈夫!该是她才能得到的! “西西公主,那位,便是常平王世子!”柳晖王世子元志见她看得好像呆了,心里暗暗不爽,心道真是可不要脸的女人!还没过门就朝三暮四的当着他的面看元策——竟是看痴了! 西西公主厌恶的瞥了他一眼,这个男人,除了身份勉强配得上他之外,就只有对她百依百顺这点可以拿起来说说而已。和元策相比,他一点相貌都没有! 然而,她仍是顺着元志的话,以西源国的礼仪,给她面前的元策行平礼,“世子。” 饶是西西公主自认为很有教养的向元策打招呼,元策却还是一动不动。 “元策,公主这么客气的对你,你怎么还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连回应一句都没有。”元志和元策向来不对盘,这会在抓住他的错处便恨不得能拿子大做文章才好。 元策轻蔑的笑笑。如果不是他的笑容过于明显,别人都要以为他不是个活物了。 西西公主哪里曾这么客气的对一个陌生人。但现在,她如此客气的对元策,他却连个表情不愿意给。看着元策,西西公主以一贯嚣.张的气势面对元策,“堂堂南华国世子,竟然一点礼仪都没有!今儿个本公主也算是见识到了,南华国的世子,就是以这种态度跟外国使臣说话的吗?” “公主不要生气!”元志对他旁边的西西公主说道,“常平王氏世子是出了名的冷漠,公主还要多担待些才是。” 西西公主找到了楼梯可下,便哼的一声别过头去,似乎很不屑和他说话。可不过短短一会的时间,她又看向了元策,准确的说,是元策身后的马车。 顺着她的目光,元志也将注意力放在了马车上。但,元志还没想到西西公主想表达的是什么。 怎么这么笨呢?西西公主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向元策的马车走近了些,“本公主真是好奇这马车里是什么人啊!怎么需要世子亲自驾马。” 今她这么一说,元志这才反应过来她刚才想说的是什么了。于是,他也附和着说了几句,都是一些要元策将马车里的人带出来看看这种话。 “说完了?”元策终于开口了。而他一开口就打断了元志的话,“说完就滚!” 元志和西西公主都是一愣。不约而同的猜测元策这是什么态度。 元志反应的很快,立即冷笑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公主可是在跟你说话!” “所以,要我像你一样去讨好她吗?”元策满是不屑,他故意用冷漠的笑容,更是显得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一下子,他的话得罪了对方两个人。 西西公主恼怒的想:她活这么大,都还没有人敢对她这么说话!哪一个臣子见到她不是恭恭敬敬的?可她却没有想,这里是南华,而不是她可以耀武扬威的西源。 西西公主炸毛的露出气愤的表情,“你怎么这么无理取闹?要是在西源国有人敢对本公主这么说话,一定会被本公主千刀万剐的!” 元策的身子动了下,半转过头去看后面,因为他感到后面的帘子动了下。这转过头,正看到苏心研猫着腰从马车里出来。 “你怎么出来了。”和刚才的话相比,元策的声音轻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元志和西西公主面前故意为之。 元策很是自然的抬手去扶她,自己也轻轻跳下马车,仿佛做过千遍万遍的将苏心研抱下来——不顾后者的挣脱。 因为下马车时的动作而感到羞.赫的苏心研很快调整好她的面部表情,在对方的惊讶表情中微微一笑。 “见过西西公主,见过柳晖王世子。”苏心研在对方二人还处于一种惊讶状态时给二人行了礼。因为按身份,她必须给二人行礼。 元策嘲讽的睨二人的表情,很满意二人的惊讶——这感觉令他暗暗吃惊,他觉得,这种感觉该是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 不仅如此,他还产生了一种想要将苏心研藏起来的想法,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不必被别人看到。 “你是什么人?”西西公主当先回过神来,一脸防备的看她。似乎是一种女人的天性,她一眼就感到苏心研会带给她的威胁。一眼就这样认为是因为苏心研的容貌过于美丽。 是那种美到了极点,令她感到压.力的美丽。但是,她又想到,既是需要给她行礼的人,那便是身份不及自己的人。既是身份不及自己,自己又何须为她感到威胁? 元志眨了眨眼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他自来喜欢美丽的女人。对方又是比他见过所有的人更加美丽的女人,那一刻,他恨不得时间就停留在那个时候。 当他听到西西公主问话的时候,庆幸她先问了,不用自己开口就能够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如果身份不高的话,那他还可以一面拥西西公主为妻,以这个貌美的女子为侧妃。两全其美,何乐不为? 第187章:听不懂人话 “你是什么人?”西西公主脸上满是防备之色的看苏心研,尽管对方柔柔弱弱的样子。 苏心研挑眉看了元策一眼,回头笑道:“和西西公主一样呢!不过,婚嫁之人是常平王世子。”她知道,西西公主问她的是她的出身,但她偏偏就不说! 果真,话音刚落,就见西西公主脸上的防备有一部分变成了恼怒。她是个很容易动怒的人呢!苏心研心想。 “难道是因为国家不一样,所以你才听不懂人话吗?”西西公主也摸不定对方是哪个国家的,只是顺着心里想的说出来而已。 但是,她可以打包票说这个人绝对不是自己国家的人,如果是西源国的人,就算是借给她胆子,她也是不敢用这种语气来跟自己说话的。 苏心研慢吞吞的回头看了元策一眼,“世子,难道正如这话吗?因为是不同国家,所以才听不懂人话吗?” 元策眼带笑意,却偏偏冷淡的抿嘴,然后轻轻点头。 “看来正是如此呢!”苏心研对西西公主笑了笑,她顿了顿,又道:“一刻钟前在宫门口这里相遇,但柳晖王世子和西西公主竟是说话就说到现在。柳晖王世子和西西公主本知道我和世子是进宫面见皇上的,却偏要挡在这里等皇上派人来接世子。” 她最后一句话令元策不由自主的抬起眼睛,如她所说,的确有人来接他了。 呵呵。元策好笑的看着说话的人。她真的很有趣,明明刚才在进宫的路上还让自己不能在话中占她的便宜,这还没进宫呢,自己就说是他的世子妃。 在元志的马车背后,几个穿着气派的将士服装人正往这边来。而因为背对着,元志和西西公主并未发觉有人靠近。 也就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有人靠近,所以更是肆无忌惮的将肚子里的气话倒出来。 元志挂上自认为很风度翩翩的笑容,“常平王世子既然是要过去,那便过去吧!不过我和公主是要出宫去的,先来后到,你们应该让我们先过去吧!”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因为马车相遇而以此为难元策,但是这种感觉很不错。至少,在那个美丽的自称是常平王世子妃的女人面前,他得到了大大的荣誉感。 “柳晖王世子!你怎么还在这里?” 焉的听到这个声音,元志皱了下眉头看向身后。几个人正向他走来,为首的是李常胜李将军。 南华没有战争的时候,李常胜李将军就留在京城,大多数时候,更是留在宫里陪着南华的皇帝。李常胜之所以会和皇帝这么亲,是因为二人在年轻时拜过把子算是拜把子的兄弟。 也正是因为如此,南华就没有敢对李常胜不敬的人——然而元策却不算在里边。 “李将军!”元志对向他走来的李常胜点头示意问好。“将军为何来了?难道是皇上还有事情要找我?” 李常胜的络腮胡子抖了几下,眼里看的是元策,后者却是戏谑的看他。碍于元志先说话了,他就只得先回答了他,“世子,不是的。皇上听闻元策世子到了,让末将来带元策世子去见他。” 元志忽的拉长了脸,感觉他是被侮辱了。能让李将军来接的,全天下一只手都算得过来。元策他算什么?凭什么要李将军来接? 他和自己一样都是世子,自小到大样样压过自己一头,让自己如何不气? 西西公主自觉尴尬,忿忿的深深看了对方一眼,然后踏上马车,对马车架上的车夫大声嚷道:“快走!” “等一下!”元志闻言大声叫停。马车要是走了,他怎么回去?难道要他跟皇帝借一匹马不成?都知道他是和西西公主进宫的,要是他去借马车,岂不告诉众人西西公主不和他一道走,那他不是成了笑话? 元策挑起眉头,讽刺的看着他们。 元志爬上马车,才吩咐他的车夫赶车。 如果两辆马车相遇的话,一左一右可以同时经过。然而元策的马车在中间,元志的马车同样堵在中间,如果没有人先让路,就没人能够通过。 “柳晖王世子,你还是给元策世子让让路吧!皇上还在等着他呢!如果皇上怪罪下来,只怕也会牵扯到你不是?”李常胜一边对马车里的人说,一边对元策挤眉弄眼的,好像是在跟他邀功。 “车夫,让他们先过去。”元志咬牙切齿的吩咐。如果现在李常胜没有在这里,那他一定会在这里继续耗下去。但是现在李常胜在场,如果继续耗下去,只怕下一刻皇上就知道了他的所做。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马车里发出一个尖锐的女声,“不行!本公主要先过去!”很明显,这是西西公主的声音。 元志却是觉得丢人了,恨不得能够快点消失在这里。若是要先过去的话,还免不得要争论一番,更是浪费时间。所以,他叫马车夫先将让元策他先过。 这样,才能更快的离开这里。 西西公主却是不依不饶的,发生嚷着要先过去。气得元志黑了脸,一把捂住西西公主的嘴,吩咐车夫让路。 苏心研不疾不徐的上了马车,元策也翻身坐在车架上。曲风御马的技术极好,马车很快就进宫了。马车在宫里并不能够一直走下去,马车刚停下就有宫人抬来轿子。 “姑娘,请上轿!”宫人毕恭毕敬的对苏心研说,宫人的身后,是一辆华丽的帘子,由四个公公抬着。轿子就落在马车的旁边,像是故意在这里等着似的。苏心研摇了摇头,拒绝道:“不必了,我用走就可以了。” 元策不赞同的抬头看了日上三竿的天气,看着苏心研说道:“给她撑把伞。” 闻言,宫人忙撑了一把伞,阴影撒在苏心研的身上,一时间凉爽了不少。 曲风将马缰递给了宫人,自己便紧紧跟在元策身后。听到元策第一次为一个女人着想,心里感觉奇怪得很。心里猜测,难不成主子这次是认真的? 但不能否认的是,伞下的女子真的美到了极点。 美又如何?曲风拧眉想,世子以往接触的女人哪一个不美?只是没有苏心研这般美得惊心动魄罢了。世子以往接触的女人除了有相貌之外,还有身份、有智慧、知书达理,个个都是贤妻娘母的样子。既然都是差不多,所以,难以理解世子为何会对苏心研。为什么会是苏心研? 但有一种来自对主子的服从。就是因为有了这种绝对的服从,所以他不敢与有半点异议。 “世子,走吧。可不能让皇上久等了才是。”苏心研看到不远处李常胜已经带着他的人往这边走来。 元策冷淡的撇眉,“再等一会也是一样。”反正刚才已经耽搁了那么久了。话虽然是这么说,他还是迈开了脚。 元策轻车熟路的往南华皇帝的宫殿去,苏心研跟着他,不受半点阻挠的进入了皇帝的宫殿。 不过苏心研很清楚,如果不是元策,她就算是想在宫里走动都很难!一路下来,她发现了南华皇宫觉得的守卫很严!几乎是每一条道路都有侍卫的影子。 进了南华皇帝的宫殿,苏心研才感受到不同于路上的警戒的安静。 似乎是皇帝身边的公公,慈眉善目的。胡须和头发都有些泛白,他拿着一把拂尘,看到元策的时候像是一只看到猎物的恐怖的饿狼,而元策就是他眼里美味的食物。他半跑着跑向元策,“咱家的世子爷啊!您可算是来了。” 他半跑的动作在苏心研的眼里就像是动作笨拙的小动物,笨拙得可笑。 在公公即将靠近他的时候,元策停下脚步,冷漠而镇定的向左边偏了下身子。恰到好处的躲过公公送上来的手。 “世子呀!皇上还没用午膳呢!说是要和您一起用,奴才怎么劝他都不听,非要等您来。”公公告状似的向元策告状。元策一愣,奇怪的看着他,反问道:“所以呢?” 公公愣了又愣,好半晌没反应过来要怎么回答。 苏心研站在伞撒下来的阴影下,鹅huang色的衣摆被风吹起,也将她的碎发点点吹起。站在她身后为她撑伞的宫女入神的看着她的背影,她觉得这个场景是只有在画里才有可能出现的。 这位公公的行为倒是奇怪,怎么皇上不用膳,倒来找元策了?难道是看到元策了,皇帝才吃的下吗?这理由未免太过牵强。而元策的态度更是意料之中的意料之外,她便只能站在一边干等着了。 “世子,别耽搁,您快些进去,皇上等您呢!”公公回过神来对元策说道,说话间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苏心研。 第188章:午膳 在元策和苏心研一前一后的进了南华皇帝宫殿的主殿,南华的皇帝是坐在整洁华丽的书桌前,批阅奏折。 元策好像是来到自己的房间一样自在。坐在石榻上,如若无骨的倚在桌上,一脸自在。 曲风倒是见怪不怪的直接站在一边,连给皇帝行礼都没有。 南华皇帝头也不抬的继续看他手上的奏章,末了,才抬手拿起占了墨的狼嚎,在奏章上写下他的决策。 苏心研站在石榻边上,垂着眼,并未打量这屋里的东西。 李将军在门外停了一会,和刚才的公公说了几句话,不过因为声音太小,并未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接着李将军便大步踏进来,脚步不停的向皇帝走去,中途还转头看向元策。“皇上,世子来了。” 皇帝看了他一眼,继而又垂下头继续写,嘴.上不在乎的说道:“就算他来了,朕也得将奏章看完不是?” 李将军抖了抖他的络腮胡子,“是!是末将思虑不周了。”虽然是这样说,但他心里却没这么想。这么多年的接触,难道他会听不出这是皇帝故意说给元策听的。 哪知元策慢吞吞的站起来,半点犹豫都没有的往外走。曲风也迈脚准备跟上。 苏心研看元策的背影,连动弹的意思都没有。闹别扭的小孩子——元策很像是闹别扭的小孩子。这个,她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 元策在他的面前经过,准备离开。皇帝眉毛一挑,忽的将奏章放下,“这位就是苏小姐吧!” 苏心研敢肯定他是说完了这句话,才转头看向自己的。 给皇帝福了个礼,苏心研便继续站着,看向已经停下的元策。 元策折了回来,不过这次是走到皇帝面前,手撑在桌上,身子往皇帝那边倾。“皇上,您不是要批阅奏章吗?” 邪魅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细长的凤眼里满是冷淡。 “有吗?朕说了吗?”皇帝一脸认真的反问,稀薄的胡子向上扬了扬。 元策不屑的撇撇嘴,转了个身背对皇帝,“真是……” 李常胜汗颜,皇上这记性真是差!上一刻才说的,下一刻就忘得干干净净了。亏他还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元策倒是没有要在这件事情上多做计较的意思,踱步到苏心研的旁边,“待会,我让人带你去后宫。” “去做什么?”苏心研看了他一眼。 “不需要去!去做什么?”皇帝是听到元策对苏心研说的话,想也不想的喝道。 元策淡淡的看了皇帝一眼,“我元策的夫人,难道可以不去跟皇上你的女人见个面吗?” 苏心研不语,心道都是做戏,何必这么当真。皇帝一把将不知道批完没有的奏章合上,一把站了起来,“去见皇后做什么,等到你们二人的婚事尘埃落定了再见不迟!朕还没有用午膳……” 他说到这里,就像是忽然说到了他最感兴趣、最在行的话题一样,话源源不断的从他的嘴里蹦出来:“朕一听到你进京了,便让李将军去接你,你倒好,偏要在什么客栈吃饭!可知道朕饿着肚子都还没有用膳。那也就罢了,让你用膳后就直接进宫来,你还非要回常平王府!常平王不在府内,你才肯进宫来。朕这个皇帝,你到底有没有放在眼里?” 皇帝絮絮说了许多,一面说,一面走到宫殿的另一边去,“朕还没有用午膳。听说苏小姐在客栈里吃得并不愉快,可要与朕一同用膳?”他像是一个令人想要互诉衷肠的兄长一样微笑。 但是他的话却令苏心研和元策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头,在客栈里用膳的时候,她的确是因为甲鱼汤没有煮熟而险些变脸。后来虽然没有变脸,却还是因为甲鱼汤坏了食欲。 让他们惊讶的是:在客栈的事情皇帝这么快就知道了,难道不是在跟他们说,当时在场的有皇帝安排的人吗? 思及此,苏心研摇了摇脑袋,“臣女怎配和皇上一同用膳?还是不了。” 皇帝认为苏心研是因为害怕和他一同用膳坏了规矩,所以才会拒绝。 “你过来。”皇帝对元策挥了挥手,有让人叫两个宫女进来,他坐在了桌前,“朕一贯是不在意这些的。元策,你也一起。” 他让元策也一同用膳。 元策不屑的别过头。众人关注他的动作。 顿了一顿,元策还是迈开步子走到桌前,一下坐在皇帝的对面,面前是宫人准备好的碗筷。拿起筷子的时候看了苏心研一眼,用眼神示意她过来一起用膳。 那道没有煮熟的甲鱼汤使他和苏心研都没好好用膳,到了王府更是连杯水都没喝就出来了。 皇帝和元策二人的关系倒是有些诡异,但这并不影响她和南华国最尊贵的人一同用膳。 桌上的菜肴很丰富,每一样都是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很多应该是热的菜都凉了。 当她喝了一口应该是热的、事实却是半温的时候,相信了李常胜对他们说的话——皇帝在等着元策一同用膳。 食不言寝不语,在这个时候表现得淋漓尽致。皇帝不说话、元策也不说话,苏心研以东宸的礼仪用膳,挑不出一点差错。 “苏小姐的性子很安静。”皇帝在用膳完后赞赏的看了苏心研一眼。 这话是贬还是褒?苏心研捉摸不定,面上却是一点疑惑都没有表现出来,笑了笑,“多谢皇上夸奖。” “苏小姐用完膳了,让宫人带你去看看我们南华的皇宫!看看和东宸的皇宫比起来,是哪个皇宫更好些。”南华皇帝边拭嘴边对苏心研说,随后他看向元策。 元策懒懒的抬眉看他,这样说的话,他应该是有话要跟自己说,所以才要支开苏心研。他轻轻点头,无声的附和皇帝的话。 苏心研不得不同意。她放下筷子,接过侍候她的宫女递来的茶盏抿了一口清水,然后吐进蛊里,紧接着用帕子擦净。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般自然,看得出她本身的教养如何。 退出皇帝的宫殿后,苏心研才发觉曲风像是影子一样紧紧跟着她。当她奇怪的看过去时,他很冷漠的站住,回答一句——主子的吩咐。 元策这是担心自己来南华的皇宫里走丢了或是被人骗了?苏心研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元策,当然不可能是因为这样才让曲风跟着自己的。 他一定是因为担心自己给他丢人!嗯!他是那么自尊的人,怎么能够容许和他有关系的人丢他的面子呢? 不对,和他有关系的人?自己和他没有关系啊! 怎么越想越乱?苏心研烦躁的皱了皱眉头,脚步不停的随着她面前的宫女走。 宫女叽叽喳喳的在向她介绍皇宫的各种景色,但她却仿佛置于很远的地方一样,感觉虚无缥缈。 进宫去见皇后的二皇子元留从后宫出来后便准备去皇帝那里,因为他听闻元策已经到了,似乎现在正和皇帝待在一起。 后宫出来往皇帝处理朝政的宫殿走,中间有一个莲花池。正值夏日,或粉或白的莲花牙露出来,青色的莲叶衬托着有颜色的莲花。 因着天气的原因,每每路过莲花池都能闻到莲花清香的味道,淡淡的花香很难令人反感。所以宫人一有机会路过这莲花池,都是故意放慢脚步以使自己能更长时间的闻到清香的莲花味。 路过莲花池,元留放慢了脚步。然而他却并不是因为和宫人一样为了多闻闻莲花香,而是因为…… 迎面走来的女子看起来很熟悉。 一身鹅huang色的衣服使她的皮肤看起来更白,在莲花池的另一段款款走来。她,是天下唯一能够和元策比相貌的人。他这样想,但这却不是他第一次这样想。 第一次这样想,应该是在去年。好像是在他作为使臣前去东宸,在宴会上看到苏心研的时候。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对于东宸皇帝寻找苏心研一事,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随着距离的减小,他看到了苏心研半垂着眼睛在想着什么,跟着宫女走,没怎么去注意眼前的情况。 “苏小姐。”他出声叫住苏心研。 一句,便让苏心研回过神来。苏心研焉的回神,她正想着回到东宸她该如何迅速的和尚书府断绝关系。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她必须尽早跟尚书府断绝关系。这样,才不会惹火上身,才能够将损失降到最小。 忽的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喊“苏小姐”,苏心研便下意识的抬头往声源看去。看到的人并不是如她听到声音后认定的陌生人,而是一个不是很熟悉的人。 元留。南华国的二皇子,如今也是长子,大皇子在年岁尚小的时候夭折了,小了大皇子一点的二皇子元留就上位了。 第189章:元策的父母 元留。南华国的二皇子,如今也是长子,大皇子在年岁尚小的时候夭折了,小了大皇子一点的二皇子元留就上位了。成为南华皇室的长子——这和东宸皇室颇为相似。 在年前东宸出宴会的时候,苏心研见过元留一面,那是今生第一次见面。 他给自己的感觉是很阴柔,像是埋伏在黑暗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跳上来给你致命的一击的可怕的人。想要远离他、不和他产生一点关系的想法比对元策的更胜! 但是有偏偏遇到了他。 “二皇子。”苏心研并未行礼,不过是简单的点头示好。 元留双手背着,笑了笑向苏心研靠近了两步。在苏心研之前的宫女识趣的往一边靠。 元留靠近几步,苏心研便退后几步,见此,元留不甚欢喜的皱了下眉头,“怎么,本皇子长得很令你害怕吗?” 你就算长得再难看,也不干我的事!苏心研故作不解,圆溜溜水灵灵的双眼直直看着元留,“二皇子这话从何说起?二皇子难道对自己的相貌没有信心吗?” 伶牙俐齿。元留眯了眯眼睛,“如果没有元策在身边,本皇子对自己的容貌还是很有信心的。你觉得呢?苏小姐。” “常平王世子的容貌就算是女子也须得自叹不如,二皇子何必自找不快和常平王世子相比。”言下之意就是,女人都比不过他,你就不要无端去和他相比,自找苦吃了。 “此言差矣。”元留喃喃道,“依本皇子看,苏小姐便可和元策相比。” 苏心研挑起眉头,不语。 “说到元策,本皇子倒是好奇了。元策今日刚到南华京城,苏小姐便出现在南华的皇宫里。苏小姐一个东宸的官家小姐,怎的会出现在南华?!”元留歪了下脑袋,看起来很是不解。 苏心研轻轻一笑,“嗯?二皇子难道不知道吗?” “不知道什么?” 苏心研羞赫的低下头,“我和世子早已经定下了关系,这次来南华,其实是世子要让我来见南华国的皇上和常平王的。” 这个答案你可满意?苏心研讽刺的抬眼看他。 定下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 况且苏心研还一脸羞赫,除了那种关系,元留觉得自己再想不出还有什么了。伴侣的关系?私定终身吗? “元策现在在皇上那里?”元留尽量用自己最平淡的语气问。 苏心研很美,才貌双绝。最让人看重的还有她的身份。这样的女人,简直是所有男人眼中的好女人。如今被元策先一步拿下了…… “是的。皇上和世子好像有话要说,我便先出来了。”苏心研道,她想尽快的和他分开。元留看起来是要去找皇帝的,只是碰巧在这里见到了她,所以跟她说了几句以得到更多的消息。 你既然要得到消息,那我就给你表面的消息,反正这一些你迟早会知道的,早一点告诉你也没关系。 元留盯着莲花池的一点出神,苏心研趁着这个时候向元留点一下头,然后就往前走。 她没有意思去后宫见南华皇帝后宫的人,但是她不去,不代表皇帝的女人不会找上门来。 她们一听到一向不近女色的元策带了女人进宫,都派人来请苏心研到她们的宫殿去坐一坐。其实大家心知肚明,不过是想要探探虚实,看看元策带回来的女人长得是圆是扁。 一路下来,就有好几个自称是哪个娘娘的贴身侍女的宫女来请苏心研。但后者都拒绝了。 从进宫时在宫门口遇到元志的时候开始,苏心研便明白元策让自己来南华并不是为了元志娶妻一事。元策这么冷漠的人,怎么会在意这些。 但是她还是不知道元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将她带来的,在元策和盘托出之前,她不会帮元策做什么事情。 都不知道内幕,她就巴巴的送上去让人算计。她还没这么傻。 就是因为她拒绝了每一个来请她的人,所以不到半个时辰,宫里就传出了元策带回来的女人是个高.傲自大、不识相的人。 元策一脸冷漠的走出皇帝的宫殿,深沉的眸子了一片冰冷。 “只要你娶妻了,朕便许你在南华最高的权利,只要得到这最高的权利,你就可以得到你母亲死亡的真相。”这是皇帝曾经说过的。 “你以为你母亲是前常平王妃?可笑!常平王妃……元策,你就像从天而降的,抢了常平王世子的位置。常平王妃如果能够善待你,才是奇怪。” “常平王?他是你的父亲。”皇帝的话一句句绕在他的耳边。 当他听到他不是常平王的亲生儿子时,他不过六七岁的样子,他跑到常平王的面前质问他。常平王是如何回答他的呢? “本王不是你的父亲?孽障!谁告诉你这些荒唐的话的?如果你不是本王的儿子,会是谁的儿子?” 会是谁的儿子?他不知道。 常平王似乎真的是他的生父呢!血液都相容了,不是的话是如何? 那常平王妃呢?自己的生母呢?长得什么样子?怎样的身份?他都不知道!一点点都不知道!就算是他现在的能力不低,也没能知道一点点。 所以,对他而言,娶妻意味着权利,也意味着他能够知道关于他的生母的事情。 元策冷冷的看向向他走近的元留,脸上任何表情都没有。 娶妻固然是因为他需要得到皇帝口中的权利,但一旦娶了,就必须对她负责。不论将来成为他的夫人的人是谁,都会对她负责。 或许,只是负责的态度不同而已。是苏心研的话,应该就不止是保她一世衣食无忧了。 “好久不见啊,元策。”元留挂着在元策眼里很虚伪的笑容。 元策挑起唇,似笑非笑。“的确。” “我以为,你会跟我说你已经有了即将要成亲的未婚妻了。”元留在他的身前停下,然后绕着他转了一个圈。 “为何要如此认为?” “我认为你我的关系有这种必要。” “那你便继续认为吧。” ……元留不悦的扫了他一眼。 “就算是” “我见到了你的未婚妻了。”元留将话题转到苏心研身上,“她有才有貌,还有身份。不知道元策你以一个世子的身份是如何得到她的。” “除了身份,还需要你没有的东西。”元策讽刺的说。 他不过是一个世子,自己却是皇子,并且将来有极大的可能能够登上皇位,他不相信有什么东西是他拥有而自己没有的。“比如?” “容貌。”不疾不徐的说出这两个字,元策就往前走去。 元留忍住气,生生将怒气往肚子里吞。这个元策,真是很有气人的本事。 见了元策,却还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还不如刚才从苏心研那里的来的多。 容貌又不能当饭吃,长那个样子做什么。又不是那些勾栏里的鸭子,只有那些人才会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容貌。 或许,在他以后得势之后,能够让他到勾栏里去靠他的容貌过活。 现在的皇帝对元策要好过他们这些个儿子!莫名其妙对元策那么好,就有人猜测元策的出身,当然,其中也包括他!只是这么都年来,一点进展都没有。还停留在元策不是现在常平王妃的亲生儿子这一点上。 其他的倒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正因为什么都没有查出来,所以才让他更加奇怪。 看着元策离开的背影,元留的目光逐渐变得深沉。 元策是在刚进后宫的一座亭子里找到苏心研的。那时候苏心研坐在亭子里看风景,无人打扰很是清净。 见过了皇帝,苏心研又不想去见后宫的那些人,所以就打道回府了。 在到常平王府耳朵时候,门口守着一名普通衣服的男人,见到曲风,便上前和曲风嘀咕了几句。紧接着,那人就离开了。然后,曲风就对元策说了几句。 “你先进去吧,让管家带你去我的院子。我还有事情要做,如果快的话,在掌灯前就能回来。”元策说完,就接过曲风牵来的马的马绳。 元策不说他要去哪里,苏心研也不问。只是表面功夫过得去的说了几句,然后就进府了。 这一次,曲风跟着元策走了。 令苏心研小小吃惊了一把的是:刚踏进王府,常平王妃就派人来找她。 “王妃让你去她的院子。苏小姐不是南华国的人,或许不知道南华的规矩,每一个女人第一次进夫家的门时,必须给夫家的长辈行礼呢!”来请她的人是这样说的。 “哦?请问姑娘,在南华,第一次进夫家的女人要如何给夫家的长辈行礼呢?”苏心研心里冷笑,面上却是淡淡的。 来请他的人一顿,随即流畅的回答:“给父母须磕头行礼请大安,而给其他长辈便只须跪下敬茶。” 第190章:有容貌就行了 “给父母须磕头行礼请大安,而给其他长辈只须跪地敬茶。” “那就请姑娘带我去见王妃吧。”苏心研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南华国的规矩什么时候已经变成这样了,还是说她已经跟不上南华的改变了?亦或者是或,那么大的一个南华,就只有常平王府是这样。 来带苏心研的侍女嘲讽的笑了笑,还说着世子带回来的女人是东宸的才女,看来也不过尔尔!还是王妃有办法,一进府就黑她颜色瞧瞧,以后她才会小心谨慎不敢越矩半分的对待王妃。 这样一来,还不是被王妃紧紧捏在手里? 越是这样想,她便越觉得好笑。东宸是故意送他们的才女来给他们南华做笑话的吗? 穿过厅堂,常平王妃已经在她的院子里等着了。同在厅堂里的还有两个穿着很是讲究的贵妇人,或许是觉得天气有些热了,都拿着做工精致到了极点的摇扇在摇动。 苏心研进去的时候屋里的三人正在说话,而一见到她,说话声就戛然而止。 为首的人穿着东宸贵族最常穿的浮光绸衣,不过裁剪已然是南华的风格。身.材略微有些发福,但这并不影响她的气质。头带珠光宝气的饰品,但饰品的数量却适量,恰到好处的打扮。 说话时双手交叉置于膝盖,不论有没有说话,唇一直是微微上扬的笑容。 在常平王府里坐在上位的自然只有常平王妃。其他两人,苏心研却是不认识的。 踏进厅堂里,苏心研不见半点慌乱,反而是局势都掌控在她的手里一样冷静,她款款走到厅堂正中央,“心研见过常平王妃,王妃万安。” 常平王妃脸上的笑容还是一贯的温和,但是苏心研注意到她的嘴.角有一瞬间的僵硬。为什么会僵硬呢?是因为她没有按照她的设想给她叩头行大礼吧。苏心研冷漠嘲讽的想。 带苏心研来的那个侍女瞪大了双眼,刚才自己跟她说得明明白白,为什么她连正常的行礼都没有? 常平王妃到底是常平王妃,一瞬间的僵硬后就对苏心研温和的笑了笑,“真是个可巧的人呐!这般长相,就算是放眼天下也找不出一个这么美丽的人呐?女子女子无才便是德,长得好看就足够顶上一切了。” 不待苏心研有时间说话,常平王妃又对坐在堂下的两个夫人说:“元策是世子,苏小姐若是过门便是世子妃,到时候进入我们南华的上层,还要你们多多关照。” 其中一人含笑点头,她穿着蓝色的衣服,“王妃,就算你不说我们二人也会这样做的。世子妃的身份摆着,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关照苏小姐呢?” 另一人连忙接口,生怕被人说少了一样,“东宸的人和我们南华不一样,如果到时候真的成为南华的人,还得王妃多多教导世子妃南华的礼仪。在我们面前失礼还无妨,若是在其他人面前失礼,丢的是世子的颜面、是常平王府的颜面。” “可不是嘛!”刚才那人又赶忙说:“这要是有个好歹的,还得说一句:啊,我是东宸的人,不是你们南华的,南华的礼仪还要我继续学下去。你们便大人大量,对我宽容些吧!” “唉!要是这样,还不如不出去。与世隔绝了更好,这样出去丢人,真真不如只在府里好了。” 常平王妃听着的时候时不时去瞥苏心研的脸色,后者背ting得ting直,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似乎没有听见说话声。 “二位夫人说笑了。既然是常平王世子妃,怎么可能躲在府里呢?就单单说皇上喜爱世子的程度,就不可能让世子妃什么活动都不出席。”常平王妃看向苏心研,听起来句句是替她说话。 然而,她的话却是不着痕迹的提起:皇帝对元策好,会连带着对苏心研好。 “也是!南华有谁不知道皇上对世子好。”蓝色衣服的那人说,“连带着啊,皇上也会对苏小姐很好的。也正是因为这样,王妃你才需要费心去教导苏小姐。” 另一贵妇吟吟笑着,只不过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嘲讽,她正正看向苏心研,一字一顿的闻:“苏小姐,你说呢?” 真当自己是软柿子吗?苏心研心里冷笑。 “或许是的。东宸的礼仪一直是被南华国的皇帝陛下所称赞的。我虽然生在官家,身为官家女儿,却有幸学以公主的礼仪。就算是在东宸,也是无人挑剔我的礼仪的。”你们的皇帝也都说了,东宸的礼仪的确不错,更何况,你们不过几个夫人,就想对东宸的礼仪指手画脚的。 “几位夫人能够如此为我着想,心研实在感激不尽。只不过同世子前来南华之前已经做足了功课,相信只要我仔细些,便不会出何差错。” 三位贵妇人呼吸都是顿了顿,苏心研的语气狂妄得令她们不满! “你这样的性子,怎么可能能够和世子在一起?常平王世子对女人一向挑剔得很,苏小姐除了美貌还有什么?”蓝色衣服的夫人见自己的蜜语剑腹起不到什么作用,便直截了当的说出口。 既然是有人开了这个口,替自己给苏心研一个下马威,那自己就继续保持形象。常平王妃微笑的看着苏心研,她就想知道对方会怎么回答。 “女子无才便是德,仅用相貌便可以了。” 苏心研不会知道,她说的话在某种程度上和元策回答元留的话是一样的。 ——“女子无才便是德,仅用相貌便可以了。” ——“除了身份,还需要你没有的东西。” “比如?” “容貌。” 据点临时出了事情,看守据点的人被抓了去,对方只留下一句话,大概意思是要元策自己去提人。等到事情处理完之后赶回常平王府,已经过了掌灯时分。 等到元策走进他的房间的时候,那个身着鹅huang色的女人趴在桌上,闭着眼睛,脑袋枕在臂弯里。元策盯着那个一动不动的女人,然后将门合上,不发出一点声音的来到桌前。 听到房间里苏心研平稳的呼吸声后,元策才肯定,她是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之际,苏心研却是发现自己没有更衣就睡在了榻上。连日来的赶路带来的疲惫在昨天晚上全部袭来,以至于刚闲下来就困了。 不对,这是元策的房间! 周围似乎还有元策的味道……元策在这里? 该死的,她在想什么?苏心研对自己想到的感到耻辱。她居然会以为元策在这个房间里。孤男寡女在同一房间里,别人会如何做想? 苏心研坐了起来,眼睛盯着暖和的有自己体温的被子。她忽然有些忿忿的想:王府里这么多个院子,再怎么样元策也不可能没地方去! 再者,别人怎么想关她什么事情?她只要做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是了。 但是元策呢?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的想法,他会冷冷的笑话自己,再用那种仿佛什么事情都知道的眼神盯着自己,就像是盯住猎物的动物。 “醒了?” 嫣然!一个男声传进苏心研的耳朵里。她瞪大眼睛,看向衣服都没穿戴好就走出来的人。 不是元策还会是何人? 他怎么在这里!不是应该在其他地方休息的吗? “你……”昨天晚上在这屋子里吗? “嗯。”元策走了过来,一边慢吞吞的穿上衣服。他走过的地方留有水渍,似乎是刚从水中出来。“是你在我的房里睡着了。” 意思就是说,是你自己要在我的房间里睡的。 “你尽可以叫醒我!”苏心研带着不悦的语气说,因为身上衣裳依旧好好的,所以她是一点顾忌都没有就站起来。 元策耸肩,“你睡得深,我叫你你也没反应。” 她可不是那种睡觉后雷打不动的人,反而,她很浅眠,只要有稍微大一点的声音就会将她惊醒!所以,苏心研看了他一眼不说话,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然后同在屋子里用过早膳。 接下来的日子,宫里倒是偶尔会有人来人,让苏心研进宫去。但是也不知道元策是怎么想的,竟是一改之前让苏心研进宫去的想法,统统给回绝了。 就在第二天晚上,苏心研才见到了常平王。出乎苏心研的意料——常平王的幽默和孩子气是她在以往见识过的人最突出的人。 常平王待她很好,相反,对常平王妃的态度还不如对她一个只是第一次见面的人好。冰冰冷冷的,好像二人不是夫妻、不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人。 常平王妃却一点也不在意,一直扮演着最受人尊敬的王妃的形象。尽管她的丈夫对她的态度令她没有颜面。 第190章:九天到南华 几日过去,苏心研顶着元策未过门的妻子的身份,在南华的上流社会中活动。 或许是因为苏心研是东宸的人,这些所谓的南华国的贵族们不约而同的用同仇敌忾的姿势应对她这个外来人。好在她的身份是未来的常平王世子妃,大家待她虽未亲近,但面子上还过得去。 表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最终在这一天,苏心研在元策以前的房间里被一阵打斗声音吵醒。推开门一看,是自己熟悉的两个人和被派来保护苏心研的曲风打了起来。 和曲风打起来的两人,是连卿和九天。 当处于半梦半醒中的苏心研推开门看着外边打斗的三人时,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处于睡梦中。 三人发现苏心研就站在门边看着他们之际,不约而同的停下所有动作。 曲风身上挂了彩。 另外两人倒是一点伤都没有。 曲风和连卿二人不分上下,只是多了一个九天,所以曲风吃亏了。 “真是精彩。”苏心研地嘀咕了一句。然后转身进了房间,准备继续窝进被窝里睡觉。 要知道,这会天才蒙蒙亮呢! 九天快速走了进来,她的剑扔给了连卿。连日来的赶路使她覆上一股风尘仆仆的疲倦,因为刚才的运动,身上带着轻微的汗味。 “小姐。你还要睡觉吗?” “嗯。” “刚才和我们打架的人是常平王世子的人吗?” “嗯。” “他是聋子吧!我们都说我们说你的人了,居然还二话不说的要打我们。” “嗯。” “小姐,你能不能别睡了。奴婢这些天和连卿那个榆木疙瘩在一起,说话的次数都不超过五根手指。” “嗯。” “小姐,这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吗?” “嗯。” 然后,九天就皱起眉头往内间的隔屋走去。 嗯?刚才说了什么?苏心研猛的睁开眼睛,檀木做的床榻上的隔板映入她的眼帘。 “九天。”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巨大的碰撞声。这一来,她也精神了,刚席卷而来的困意消失殆尽。 苏心研起来看,才知道元策和九天二人面对着,二人中间是一堆明显已经成为废物的木渣。木渣原来是全木的雕栏屏风。 “你们……”苏心研轻轻开口。 “出去!”元策冷着一张脸对着九天,而他的身上,只着一身薄薄的亵衣亵裤。如同刀刻的唇紧紧抿着,眼里似乎跳跃火光。 九天以她不容忽视的魄力站定,准备和元策一抗到底。 将僵持不下的两人看在眼里,苏心研默默走到九天身边,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任凭苏心研将她拉出去,一贯藏不住话的九天终于忍不住了,“小姐,你怎么和常平王世子睡在同一间屋子里?” 一听到这个问题,苏心研恨不得自己没有耳朵才好,面对九天直捣内心的眸子,酝酿下该如何回答。 “小姐,你们两人不会是……” “不是。”想也不想的,苏心研否认道,“我和他现在在外人看来是只未成亲却已经是私定终身的关系,我们只是情势所逼,不得已这样做的。” 情势所逼!去他的情势所逼!明明就是元策自己死皮赖脸的不给自己安排房间,还说两人的关系已经很多人知道了。为了他的面子,做做样子! 所以,这些天来,两人除了分开睡,已经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关系了。幸好,元策很忙,只有在掌灯前后才会回到常平王府。 尽管,苏心研还不肯承认她和元策有剪不断的关系。 “哦?”九天不甚了了的垂下眼睛。见她似乎相信了,苏心研暗地里松了口气。然而,九天继续道:“小姐,你应该小心保护你的名誉的。如果被别人知道了你和常平王世子私定终身……其他人先不说,皇后娘娘会很不高兴的。” 因为她是皇后送给苏心研的,所以出了事情第一件个想到的就是皇后。 “我知道,但是你应该知道,有一些事情不是能够预料到的。”苏心研沉下气,“那天的事情,查出来是什么人做的了没有。”她指的事情,是和顾嘉乐去购买物品之后,从天而降十多个黑衣人直取她性命一事。 谈到了这件事,九天立即严肃下来,“奴婢顺藤摸瓜的查上去,发现贤妃和五皇子那些天有过争吵,并且,贤妃暗地里培养起来的人消失了一部分。” 依照九天的能力,查事情不是难事。加上白墨然提供的消息和平台,很快就查出了那件事情和贤妃有关系。再继续查下去,就得到了结论。 “真的是她。”苏心研冷笑,果真是那句话吗?礼贤下士不成则杀!自己才表现出和三皇子有猫腻,就沉不住气了。 还是说,那次晋常在的死是为了给她一个警告。但后来吃亏的是她自己,所以,非要自己的性命了吗? 九天很平淡的耸肩。 “九云呢?为什么没来。”苏心研想到了除非是自己的吩咐一直和九天形影不离的九云。 九天笑了两声,“她啊!我和连卿来南华,听雨阁总得有人看着吧!”说到这里,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二小姐可得有人看着。我和连卿赶了半个月的路,在那之前,二小姐神志已经有些……”她伸出食指在她的太阳穴旁边转圈,表示不清醒。 安神药虽然能够使人放松,但是药三分毒,安神药服用久了也会让人神志不清。苏倩丹每日被迫饮下安神药,神志不清是迟早的事情。 苏心研没有惊讶,这本来就是她吩咐的,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她心知肚明。 按照这样的进展来,再过一段时间,苏倩丹就会成为痴儿。 元策已经穿戴好了衣服走出来,面色不善的看了九天几眼,忽然出声叫了曲风进来。 “主子。”曲风毕恭毕敬的。 元策坐在桌前,冷淡的眼看向跟随了他多年的部下,“你就是这么做事的?我的院子,什么人都闯得进来?” 曲风偷眼看他,又是你吩咐不能伤到苏小姐的人的,让院子里的人都匿了去,现在又是你抓着这一点来说我的。 我多委屈啊!曲风扁嘴,却是不敢顶嘴的。 “怎么,难道世子爷还想说我的人是不三不四的人吗?主子住在这里,他们不来这里还要去哪里?”苏心研抱xiong,不雅的倚着她背后的屏风跟元策顶嘴。 元策看了她一眼,随后看向其他地方。 曲风在心里小小的鄙视了元策几下,主子怎么能够这么直接的败给苏小姐呢? 元策仿佛知道了他心里所想,警告的看他一眼。或许是因为他也觉得自己被苏心研这么说就安静下来很没面子,他看向苏心研,严肃道:“是不是觉得我越来越好相处了?你以前看到我是躲着的,现在,倒是能够面不改色的反驳我的话了。” 自己什么时候躲着他了? 但是苏心研清楚的知道,这些日子,元策表现得就算是一个无害的人,一直让她感到安全。但是不能忽视的是,元策并不像他这些日子表现出来的这般无害。 他就像是一只暂时披着羊皮的狼。总不会因为一时故意表现出来的性子就完全变了性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目光淡了下来。 九天和连卿就在这里暂住下来。九天承担起照顾苏心研日常起居的所有事情,但她极少负责这些,所以,做得不太好。 苏心研一直不清楚元策要她来南华究竟是为什么,直到那天晚上,九天偶然听到常平王妃在前厅和一个夫人在说话。 而九天将她们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复述给苏心研听。 “贵府世子如果再不准备娶妻的话,王妃您就应该拿出主母的身份,给世子安排娶亲的事情了!……那个苏小姐?她不是东宸来的吗?东宸的人哪有一个好的?身份高贵?我呐!可是不信的!什么才女,这些都是可以捏造出来的!” “再说了,苏小姐年纪那么小,世子又不可能现在就娶了来。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妃你要世子娶哪个,他不就得娶哪个?” “我听皇后娘娘说了,皇上跟世子做交换,只要世子娶一个皇上觉得好的女子为妻,便将世子亲生母亲的一切事情都告诉世子。” “苏小姐恰恰就是皇上觉得好的女子!如果王妃您不阻止的话,二人一旦成亲,我们这些人,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能被皇上看中的女人可是少之又少,更何况,又是世子要娶的人。如果世子带其他女人回来,皇上指不定会是这样的态度。可是苏小姐,真真是对了皇上的眼。皇后娘娘都说了,自上次苏小姐进宫一趟后,皇上在娘娘的面前都提过十几遍了。” “皇上说了,他很满意苏小姐。除了年纪和世子相比小了一点,但这不碍事。等再过两天,皇上会宴请众朝臣,到时候会让世子和苏小姐的关系定下来。皇后娘娘猜测,只要他们两人的关系定下来,皇上就会慢慢赋予世子权利。” 第192章:八字没一撇 “等再过两天,皇上会宴请众朝臣,到时候会让世子和苏小姐的关系定下来。皇后娘娘猜测,只要他们两人的关系定下来,皇上就会慢慢赋予世子权利。” “如果到时候他反悔了呢?定下关系后不娶那个苏小姐呢?” “王妃!你可真傻!都凭苏小姐得到权利了,反悔了又如何?再者,王妃您也说了,苏小姐是一个很有相貌的女子,貌若天仙,既是如此,世子养她又如何。” …… 苏心研很是冷静的听完九天说的话,听完又仿若不知的像之前一样。好像没有一点变化的生活。 果真,如同九天所听到的,苏心研在第二天就接到了来自南华皇室的柬书。说明了时间,说明了地点,也说明了大概的活动,可是就是没有写宴会的目的。 收到柬书的当天晚上,苏心研窝在石榻上看她未读完的孤本。 元策进来时她就坐在蜡烛旁边,许是他进来的声音惊到了她,四目相对。 “回来了。”苏心研盖上书,将书放在桌上。 元策应了一句,活动下了手脚。当即有人端了两盆水进来,一人在元策面前站定,另一人则在苏心研面前站定。同时,陆续有侍女端了菜肴饭食进来。 二人净手后便面对面的坐在桌上。 “下午宫里来人了,送来了柬书,是明日的宴会。”苏心研一面说,一面摆弄她的餐具,期间并未看元策一眼。 旁边没有人侍候。每当他们二人一同用膳时,其他人都会离开。当然,九天是苏心研让她这样做的。 元策轻轻看她,拿起青色的碗盛了一碗汤给她,“明日一天的宴会,你若是不想,我们就明日太阳落山前再进宫。” “意思是一定要进宫吗?”苏心研淡淡的,接过元策递来的豆腐汤放在面前。此言一出,元策警惕的双眸直直看向她,半晌,“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吗?” 是的。有人跟我说了。苏心研在心里应道,她扬起脸反笑,“世子认为呢?” 这几天,苏心研称自己都是称为“你”,几乎已经没有叫他世子了。故她说出来的称谓让他微微皱眉。元策淡淡的挑起眉毛,脸上无害的笑笑,“是。明天一定要进宫。” 闻言,苏心研搅动着豆腐汤的手顿了顿,又很快的继续刚才的东西,仿佛刚才的暂停只是一个错觉。 元策见她低头不语,以为她是清楚了,不会再说关于明天的事情了,所以就拿起筷子用膳。 “为了你的权利是吗?” 为了你的权利是吗?元策忽的抬眼,事到如今,他怎么会猜不到苏心研是知道了什么。明天晚上,苏心研说的话句句奇怪。 往事实上钻,句句贴着事实,让他感到不舒服。 苏心研毫不畏惧的迎着他越来越冷淡的眸光对上他的眼,汤匙被送开,“哐”的一声撞在碗边。 “你说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应承下来的——是你。”元策露出淡笑。 所以这是我的原因吗?苏心研讽刺的想,当时说要我帮忙,可有说要我帮什么忙?没有?问了也没回答她。 白墨然如此,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的元策更是如此。而来到南华的时候,元策说的理由更是不可信! 救命之恩…… 就因为这救命之恩,她不仅要搭上自己的名誉,还要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常平王世子妃!可笑!她以前一直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和元策有过多的交集,现在,却因为这该死的救命之恩不得不成为他名誉上的夫人。 “我认为我不是那种以身相许的人——单单为了救命之恩。”苏心研轻松的弯弯唇。 元策碰的一声将筷子放下,动作不甚平和,声音却温柔得很,“我养得起你。” “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这人很不同。你不像其他女人看我的眼神一样,只是纯有的欣赏。并且,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你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眼神。” “第一次见到你?”苏心研反问,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开始提防你了,苏心研在心里添上一句。 “那段时间我去东宸,是因为我在找一对玉佩,long凤两枚玉佩。恰好,我的手下查到东西在你那里。” “世子,用膳吧。”苏心研打断道,“你要得到你想要的权利,那你便许我一件事情吧!不,这算是一场交易。”她的眸光像是宝石,皎洁的眼睛像是渴望得到东西的猫儿。 元策静默,等她继续说下去。她会要什么东西?身份?地位?她不缺。贵重的衣裳饰品?不,她不会看重这些东西的,不至于用一个条件来跟他做交换。 “我……”苏心研低头喝了一口汤,“倘若名分真的定下来了,尽量不真的成亲。倘若你我不得不成亲,我不干涉你的事,你也不要过问我的事。” 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她就已经考虑到那么远了?什么名分、什么成亲?都是为了后面的那一句!元策的眸子沉了沉,“你就这么担心和我挂上关系了?” “这一点,我相信世子是知道的。”苏心研使自己尽量的问。她在想,如果不是九天碰巧听到了常平王妃和不知身份的女人说话的内容,明天,她就要在她所不熟悉的国度自己一个人不知前途的作战了。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这一次,你都已经和我挂上关系了。”元策冷冷道,一看到苏心研说话时不甚在意的态度和她一点儿也不否认对她的防备时,他总感觉到不舒服。 性格怪异。苏心研忽然很认同外界传的元策的性格。她原本以为,元策只是不近女色而已,但现在,不近女色是假的,性格怪异才是真的。 等到第二日,元策和以往一样早早就离开了。苏心研也和平常一样的作息时间,用过早膳后就在房里看书。书刚拿起来,九天就进来说王妃来了。在常平王府里,来的除了常平王妃,苏心研不做他想。 “请进来吧。”苏心研说着,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裳。她身上这套衣裳,是昨天元策让人送来的。 九天点头出去,没多久,常平王妃也跟着进来了。 “王妃。”苏心研对她弯弯腰福礼,这种礼数,在东宸是跟平辈行礼才有的姿势。 常平王妃依言笑了笑,作势去扶苏心研,被后者不着痕迹的躲开了,她也不在意的笑,“苏小姐不必多礼,你我迟早是一家人,便不用这么多礼了。” 尽管如此,那又如何?如果我真的这么想而不和你多礼,只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苏心研想着,没有搭嘴。 常平王妃四下看了看,仿佛这是在她自己的院子一样随意的坐下,“世子呢?出去了吗?”然后,她听到苏心研嗯了一声。 活这么多年,苏心研是第一个刚这么轻视她的人,不但不把她的话当回事,而且表现得一直是不甚在意。但是尽管她心里不舒服,脸上还是挂着笑容。“他不知道今日要进宫参加宴会吗?” “世子当然知道了。”苏心研是强忍着才使自己在说话的时候不带出那讽刺的语气。 虽然对方说话很温柔,也很趋于平民化,没有高高在上的那种感觉。但是她不经意的动作间、说话时的舞语态,总会流露出高人一等的姿态。王妃,身份的确很高了。可是,在苏心研清楚的知道常平王并不看重她、她却能表现得丝毫不在意之后,就开始提防她的一举一动了。所以,到现在,几乎是一种名为本能的厌恶卡在她对常平王妃的印象里。 “他今日有事必须出去,我和世子说好了,今天晚上太阳下山前会进宫的。”苏心研道,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一直都是。 在东宸,至少有那些个人可以和她待在一起,并且因为她的身份,其他人也不敢表现出对她的不敢的情感。但是在南华,她像是一个外来的人受到内部集团团结一致的抵抗,仿佛她是一个可能带有国家机密的人需要时时刻刻提防着一样——上到皇后,下到南华可以参加宴会的各位小姐。 常平王妃一听,急急道:“这怎么可以呢?太阳下山前到宫里已经没有什么活动了,除了晚膳之外……” “多谢王妃关心,不过,这是我和世子已经商量好的了。我会在府里等世子回来的。”苏心研不容对方劝说的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王妃急的话可千万快些进宫吧!我记得王妃您的好友很多,多到你根本数不清楚。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王妃您需要早早的去和你的好友说话什么的。” 第193章:一言不合就打架 苏心研不容对方劝说的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王妃急的话可千万快些进宫吧!我记得王妃您的好友很多,多到你根本数不清楚。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王妃您需要早早的去和你的好友说话什么的。” 苏心研太清楚这里边不成文的规矩了,每每聚会,围在一起的都会是跟前朝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的贵妇人。常平王得南华皇帝的心,其他官员和他大多没有利益冲突,故以常平王为中心形成一圈关系。 在加上常平王妃自己本身的闺中密友,所以常平王妃每次宴会都是被人团团围住的中心。 “你将会是策儿的妻子,你我乃是婆媳关系。今日又是你第一次参加我们南华的宴会,我理应带你进去的。”常平王妃抬手去拉苏心研的手,双手包围住苏心研小巧的带有琴茧的手,语重心长的对她说。 透过苏心研的身影,常平王妃看到放在苏心研身后的两条手帕。两条陌生的手帕整齐的放在柜台上。她的目光沉了沉。 婆媳。这个相对陌生的词撞进苏心研的耳朵里。以前她的婆婆是贤妃,其为皇帝的妃子,她只需称起母妃。婆媳这个词对她而言是陌生的。她的婆婆,会是常平王妃吗? 苏心研垂了垂眼眸,谁知道呢?何必这么快就下结论。“王妃还是不要等我了,我已经答应世子,等他回来再一同进宫了。如果我没有等他的话,只怕世子要生气了。” 常平王妃松开了手,正襟危坐,眼睛也放在了桌上。未用过的早膳还摆在桌上,青色的碗碟旁边,银制的筷子闪进她的眼。 “世子他……唉,你怎么如此怕他?策儿的性子虽然冷了些,但他对你是真真的好,哪里舍得对你生气。你啊,便不要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了。”常平王妃说完,嗔怪的瞧着她。 见苏心研轻轻摇了摇头。常平王妃并没放弃,继续说道:“你还没有见过皇后娘娘呢!你来南华都这么多天了都没去见皇后娘娘。我虽然仅仅是王妃,但我和皇后年轻时候是好友,如果有我在身边,娘娘应该不会说你才是。”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你要是跟我一同进宫的话,皇后娘娘就不会因为你没有先去拜见她而责怪你。如果不然,皇后娘娘责怪你是一定的。 “王妃,如果再待下去,你就来不及了。”苏心研很是好心的提醒。她是东宸的人,一无大不敬二无杀人,即便她是皇后也不能无端怪罪她。 “苏小姐,你真的不与我一同进宫?”常平王妃的眼睛眯了下,随即神色如常的笑了笑。 不论苏心研是否真的是跟元策约好了,从她刚才的回答就能够知道,苏心研是对她有防备之心。也清楚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所以她便最后问了一句。 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苏心研重复了一下她刚才说的话。 常平王妃失望的叹了口气,就着侍女伸.过来的手站起来,“既然你不愿同我一起,那我便先进宫去了。王爷要是问起来,我会如实告诉王爷的,免得他说我没有照顾好你。” 搬出了常平王,是将她的好心当做本分,是她作为王妃的本分。而苏心研没有接受,是因为苏心研她不识相。 想起那个自己第一天到南华时浪迹花楼的常平王,苏心研淡淡一笑,向常平王妃福了一礼,“还请王妃千万这样做。” 常平王妃顿了一下,笑着转身,“苏小姐,进宫时,还请你穿上我前几日给你送来的衣服。那是皇后娘娘让我转送给你的。”说完,便往屋外走去。 出了房间,战战兢兢的扶着常平王妃的手的以蓝抬眼观察了下王妃的表情。尽管常平王妃脸上的表情很温和,但熟悉她的以蓝还是看出温和的表情下的不悦。 走出了元策的院子,果真,以蓝忍着尖锐的疼痛垂下头,扶着王妃的手被修剪得精致的指甲掐入,指甲深深陷入她的手。 “又是一个不容易对付的人。”常平王妃因为面前无人而毫无顾忌的露出愤怒的表情,“本王妃以为,她只是长得好看而已。” 以蓝忍住疼,小心翼翼的抬眼,“王妃认为,苏小姐不容易对付吗?” 常平王妃睨了她一眼,冷漠的笑了一下,收起她愤怒的表情之后慢慢松开抓进以蓝手臂的指甲,“她不容易对付啊!本王妃送过去的东西,她可是一样都没有用。” 以蓝来不及感受手臂上的疼痛,连忙回想刚才在屋里看到的东西,忽然想起世子屋内,桌上的餐具。以蓝道:“王妃,你指的,可是苏小姐没有用你送给她的餐具吗?” “哼!这些下来,怎么会送给她的东西可不止一样两样!”常平王妃冷笑,“那些东西可不是能够轻易拿到的,本王妃将那些东西送到她那里,她却一样都没有用,这不是防备着本王妃是什么?” 手帕不用、餐具不用,其他东西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同样的命运。她的东西,每一样都是其他人求之不得的东西。苏心研倒是眼高过顶,看不起了。 “王妃千万不要因为她生气,她还不配!”以蓝捡着好听的说,心向着常平王妃,话自然也是向着她的。 “哼!她当然还不配!”常平王妃恰到好处的在以蓝身上发/泄了一番,心里顿时好受了不少。脸上的笑容也自然了几分。 因为心情好了几分,由于身边的人都是自己的心腹,常平王妃得意的道:“皇后娘娘也送了她一样东西呢!以蓝,你猜猜,是什么东西!” 以蓝疑惑的皱眉,试探道:“王妃,您不是说了,皇后娘娘给了苏小姐一件衣服吗?您还让她穿着进宫呢!” 常平王妃笑了笑,摇头不语。她不想说,以蓝也没敢继续问。 而在元策的院子里,常平王妃离开之后,苏心研就入座用膳。只是坐在桌前时,忽然想到刚才常平王妃别有深意的看向桌子这边。 这些东西都是元策的人做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她没有用常平王妃拿的餐具。 苏心研一边用膳一边想着,随着思路越来越清晰,苏心研用膳的速度越来越慢。将一碗燕窝吃完之后,苏心研接过茶蛊漱口,“九天,把王妃前两天送来的两条手帕拿出来。” 九天应声,很快就把两条一模一样的手帕给苏心研翻了出来。 接过九天递来的手帕的那一刻,苏心研拉住九天的手往自己一边拉了一把,在她的耳边道:“九天,你来坐我现在这里的位置,像我以往一样在这里看书。” 九天下意识的要问,却很快意识到现在不是以前在听雨阁的时候。 苏心研之所以没有用常平王妃送给她的手帕,一是因为苏心研对她有防备,二是因为两条手帕上都绣着“研”二字。 九天窝在石榻上越做越不舒服,如果不是因为苏心研的命令,她只怕再坐不下去了。 苏心研坐在地上,纤细的手指间夹着绣花针,飞快的手帕前后挑开丝线。“研”字已经慢慢散来,由于绣花做活精湛,即便拆开了也看不出有绣过的痕迹。 因为和苏心研约定好了,元策在申时就提出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南华的白墨然以此打趣,“金屋藏娇的确不错!跟我商量事情都一心想着家里的那位呢!元策啊元策!你也有今天。” 白墨然和元策一贯不对盘,以往打趣几句也是常有的事,然而,元策今日倒是跟他动起手来。二人在不大的房里动手,闹翻了不少东西! 曲风和白墨然的手下二人在房外听到屋里的打斗声,不约而同的翻了个白眼,然后继续他们刚才说的话题。 “元策!你疯了吗?我不就是说了一句吗?” “……” “大哥!你要不要这么狠!这里的东西样样很贵的!” “……” “元策!” …… 曲风别的不知,就知道两人打斗完后,白墨然一脸哀怨的嘱咐他千万要看好元策。顺带着抱怨了几句屋里的东西有多贵有多贵。 元策冷漠的盯着他,白墨然扁扁嘴,撩起他的一身红衣,“你看看,你看看,你主子多狠!看我比我好看嫉妒了,打一场下来,我的衣服都烂成这样了。”他身上的衣服被割出许多道破洞,一件好好的衣服破得不堪入目。 加上他脸上哀怨的表情,令曲风忍俊不禁。 元策不屑的转身往外走,曲风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白墨然无语问苍天,他这是交了什么人?低头,他的衣服。转身,他的房间。 满满都是心酸。 第194章:红衣 在常平王府元策的院子里,苏心研所有的东西都来自元策。其中,有一件是南华的服饰,不过被苏心研所看不上的,是这件衣服的颜色。看到这颜色,苏心研便想到了风.骚的白墨然。惹眼的红色夹着金色的铃片,只有腰带是纯纯的白色。 “就这件。”苏心研取出红色的衣裳递给九天,在后者惊讶的目光中解开身上的衣服。 苏心研换上了一身红色的衣服,衣服很合身,似乎是为她量身定做出来的。每一个地方都合适得令苏心研吃惊。 一身红衣,穿在她身上总有一股说不明白的诱.惑味道,举手投足间满满是令人移不开眼的意味。 自从苏心研住进这里之后,屋里就多了一个梳妆台,多了一些女儿家的东西。换好了衣服的苏心研坐在梳妆台前,快速的梳好头发之后,便拿起深黑的炭笔和鲜红的朱笔。先是将两撇眉毛画浓了,再用朱笔在额头正中的地方画上一朵花。唇咬住红纸,打上一层红晕。 铜镜中的女子美得不可方物,偏偏她用媚/眼轻挑了一下,眼眶里黑色的眼眸如同珍珠宝石一样美丽,艳红色给她戴上了妖/媚的一面。 “小姐,你真美。”九天不由自主的赞叹。 闻言,苏心研转头看向她,微微一笑,颜色娇/艳/欲/滴的唇仿佛致命的威胁,“这样,就能让不少人恨上我,先对我下手了!” …… “去换衣服!然后把妆卸掉!” 元策别开了眼睛看向其他地方,女人身上的味道还是窜进他的感官里,被他很好的忽视掉。 面前的苏心研翻了个白眼,随即又狡黠一笑,抓起桌上的一条手帕走到元策面前。嫣然一笑,踮起脚尖,将丝巾手帕从他鼻尖划过。 手还在半空中就被元策抓住,苏心研收起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着他。 “你穿成这幅模样像什么?”元策的语气夹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发觉的三分不悦。进宫参加宴会而已,实在没有必要穿成这幅模样! 对自己的容貌有绝对的信心的苏心研笑了,露出她的齿笑了,“元策!你不要以为我的人生是由你在做主!挖了个坑让我跳,好容易爬起来了,还指明路要我往哪里走!” “元策”二字让元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来。 苏心研挣开了他的手,轻松的往旁边走了两步,微笑道:“时间不多了,元策!”她说完,就往外边走去。 在元策看不到的地方,苏心研的笑容慢慢收住了。 今日第一个惹到自己的人,死。 刚才对九天说的话,好像是其他人对自己说的一样。 红色的衣摆随着她走路的动作而动,隐约可见衣服下一双红色的绣鞋。九天身着一身素色的衣服跟在她的身后,并未带着她随身携带的长剑。 这一次,元策并未同苏心研一起坐马车,而是骑上他的马,不紧不慢的在马车的前边走着。 申时末,二人到了皇宫。 守城门的将士远远看到元策,就已经将门打开了。马和马车到了门口也没查,直接就让进去了。 从马车下来换上轿子的那一刻,苏心研看到了元策眼里的深沉。他在看着自己,但是眼里的感情却是让她不知道是什么。 给苏心研抬轿的几个宫人看到苏心研的那一刻都是惊艳了许久,就算是轿子走出了不短的地方了也该是未回味过来。 轿子并没有直接被抬去了宴会所在的沉浮宫,而是按照元策的吩咐去了皇帝的宫殿。 这是苏心研第二次见到南华的皇帝。 皇帝见到苏心研的那一刻,不得不承认是惊讶了一把,又看元策神色如常,便打趣道:“苏小姐上次穿着清丽典雅,让人一看便知道是安静的人儿。今日穿了一身红色的衣服,耀眼得很呐!” 苏心研垂头不语。 元策眼睛暗了暗,看向皇帝,“你的事情处理完了?” 皇帝是坐在书案前的,对苏心研说话时手里还拿着一本奏章,元策这么一说,当即放下奏章。一面活动手脚一面站起来,“走吧!” 二人便随着皇帝来到沉浮宫。 有着皇帝在前边开路,元策和苏心研来的仪式够大。或许之前有人不知道苏心研是何人,这一下,都知道了跟在皇帝身后的那个穿着红衣的女人就是她了。 苏心研有意忽视齐刷刷放在自己身上的众多视线,表情不变的跟着皇帝穿过宫院,往宫殿内走去。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听着相差无几的拜见的话,苏心研和元策整个沉浮宫里仅有的两个没有行礼的人。 “各位免礼!”皇帝虎虎生风的走到正位, 放眼整个宫殿,只有两个人穿着惹眼的红色。一是来自西源国的大公主——西西公主,她是即将嫁给柳晖王世子元志为世子妃的人。第二,就是来自东宸的苏心研。 令南华国感到好笑的正是这个。两个来自其他国家的女人竟是在南华的宴会上穿同样颜色的衣服。只不过,虽然是同样颜色的衣服,但是这二人相貌明显有差距。同样颜色的衣服,一个穿着显得俗气,另一个却不仅将身材衬托出来,还显出了衣服的好看。 这差距不是一点两点。 所以,南华的小姐们压低了声音用自认为很低的声音互相交流。 西西公主在西源排行第一,是大公主。虽然不是嫡系的女儿,却是自小在太后身边长大的。因为她特殊的身份,西源就没有会无端去找她麻烦的人。 西西公主在西源排行第一,是大公主。虽然不是嫡系的女儿,却是自小在太后身边长大的。因为她特殊的身份,西源就没有会无端去找她麻烦的人。 这次准备嫁到南华,也是因为皇帝的暗示。选择了对上眼的柳晖王世子,西西公主自认为自己已经是下嫁。南华的、和柳晖王有关的人都应该捧着自己,她只需要做她高高在上的公主的身份就可以了。 这次是她第一次不是以使者的身份参加南华的宴会,她选择了适合她的身份是红色。来到这里发现她是唯一一名穿红衣的人,众人也表现出感叹。 然而,苏心研来了。并且是高调的出现。跟在南华的皇帝身后,和南华所有人都知道的元策一同出现。重要的是,苏心研穿着红色的衣服。 “那便是苏小姐吧。”有人低声向身边的姐妹询问。随即有人回答她,“是!苏小姐是东宸国人!是东宸的第一才女呢!” “真美呢!穿着红色的衣服和她真配!”不知道是谁说了这句话,让西西公主不悦的皱了眉头,看向苏心研的眼睛越来越愤怒。 明明是她先穿的红色,苏心研就不应该穿和她一样的红色!西西公主咬牙,如果目光能够变成实质的话,苏心研身上应该是伤痕累累了。 苏心研叠手,向上位的太后和皇后行了礼。 南华的太后已经两鬓发白了,但是看起来还很精神。一身崭新的衣服挂在她的身上,以一国太后的身份穿上这身衣服,却因为身材比较瘦小而显得不甚好看。 太后慈眉善目的笑了笑,看着苏心研的眼里除了探究还有一丝因她张扬的衣服而生出的反感,“以前就听说过苏小姐,今日一见,果真觉得传言不假。” 皇后身着绣有凤凰的衣裳,闻言微笑的看向太后,接口道:“臣妾都不知苏小姐到南华到了多少日,如果不是之前和常平王妃见面时说起,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呢。如果能够早点知道苏小姐来南华,说什么也会先宴请苏小姐的。” “皇后不必自责,哀家想,苏小姐不会介意的。”太后像是对自己宠/爱的女儿说话一样,她看向了元策,“策儿年纪这么大了,也是该娶妻了。如果不是苏小姐的年纪颇小,哀家可真想让你们二人喜结良缘。” 皇后一愣,怪异的悄悄看太后。太后应该不可能不知道今天有什么事情才是,可是听她的话,又觉得她什么都不知道。 “母后,先让苏小姐入座吧。”正位上的皇帝不着痕迹的替苏心研解围,“元策,你也入座吧。” 苏心研的位置被安排在西西公主的左手边。二人是其他国家的人,受到了不同于本国国家的人的待遇。 轻轻点头,苏心研转身入座。在经过西西公主的席位时,听到西西公主那声从鼻孔发出来的冷哼声。她似笑非笑的弯眼,仿若不知的坐到她的位置上。 桌上,摆着苏心研相对陌生的菜式。除了菜肴,还有一壶清酒。她刚落座,在后边的宫女就给她斟了一杯出来,端正的放在苏心研的面前。 第195章:好大架势,太后问话 杯中的清酒散发出酒的醇香,清酒却不是苏心研喜欢喝的。她喜欢喝梅花酒,那算是东宸的特色产品。和梅花酒相比,清酒没有花香,但是多了几分辛辣。 西西公主友好的转头看向苏心研,“苏小姐,你我以后便算是姐妹。本公主的性子比较要强,以前若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要苏小姐你多担待。” 上位的人笑吟吟的看向二人,在其他人看来,西西公主说出这番话实在是奇怪了。西西公主是要嫁给柳晖王世子的,苏心研又是哪根葱?怎么以姐妹相称? “公主怎的这样说,以前我们有什么交集吗?”苏心研笑得真诚,但在她对面的元策却看到了她眼里的讽刺。 她是不想提起以前的事了。西西公主嘲讽一笑,官家的小姐就是官家的小姐,怎么能和她一国公主相比,苏心研这么说倒是识相了。想到这里,她笑着回过头,“自然是没有的。” “既然没有,何来得罪一说?”顺着她的话,苏心研将她刚才的话切断。 呵呵。西西公主咬牙,苏心研哪里是识相,明明居然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主!这种人,怎么配和她得到同样的东西?甚至,是更好的…… 西西公主看向对面的元策,元策和元志相比,身份虽然是相差无几,但是相貌就比元志好了不少。如果不是元策太难以接近,她一定会选择他而不是元志的。 苏心研可真是好命。 西西公主恨恨的瞥了苏心研一眼,后者一点防备心都没有的低头呢! 身着凤凰华服的皇后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她的眼眸里,是穿着张扬的红色的苏心研。苏心研垂着脑袋,头上的红宝石饰品并不显得俗气,只是更加突出她的张扬。 随着天变暗,原本在外边活动的人纷纷回到宫殿,不成文的活动规矩使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在宫殿里。 宫殿里点上了许多蜡烛,将宫殿照得通明如同白日。宫里的舞娘表演,宫廷乐师合拍的奏出音乐,二者的合作让殿里的气氛不会冷下来。 “其实,今日除了给柳晖王世子元志和西西公主的好事庆祝之外,朕,还要趁着这个机会做一回媒人。”皇帝笑吟吟的说,他的手上是没有放下的银制的筷子。 皇帝一说话,下边大多数的人都停下自己的动作,将最尊重的姿态表现出来。当然,也有除外的——元策手执酒杯,嗅着清酒散发出的幽香,那个惬意样子让注意到他的人感到他很不在意。 苏心研也是,不过,她却没有表现出来。她垂着头,看起来就像是在看桌上的东西。 “元志和西西公主是定下了才来让朕证婚,三天后举行成亲仪式。”皇帝微笑,威严的气势磅礴,未因为他的笑而消减分毫。 西西公主适时的低头,作出大家闺秀该有的姿势——尽管这样的姿势不是她的性子会表现出来的。 太后和皇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微笑点头,看起来是在为元志的婚事感到满意。在柳晖王和柳晖王世子旁边的大臣纷纷向二人道贺,也有人注意到皇帝刚才的话的重点是他要做回媒人,静静等待着皇帝接下去的话。 西西公主忽然向苏心研探出了半个身子,拉住苏心研垂着的手,“原来,今日的宴会是为你和常平王世子举办的!你们真是好大的架势!”要知道,她和柳晖王世子的事情定下来之后,也不过是得到皇帝的证婚和赏赐而已! 偏她说这话的时候微笑,看起来她就像是在和密友说什么悄悄话一样。 苏心研无奈的摇摇头,像是在跟密友说话一样凑近一些,“公主这是心里不平衡吗?其实这也是自然的,南华国的皇上宠常平王世子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对他比对柳晖王世子好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吗?” 西西公主愤懑的瞪了她一眼,随即又恢复刚才的笑容,“伶牙俐齿!你可知道你是在跟一国公主说话?” 话不投机半句多!说不过自己了,便将身份拿出来说事。苏心研星辰般的眼转了转,“公主觉得我不知道你是谁吗?”她的声音很轻,只有她们二人能够听见,轻柔的声音里夹杂着三分子讽刺。 那边,皇帝动了下身子,给自己找了最舒服的姿势,又继续道:“常平王世子元策早已经到了可以娶亲的年纪,但是因为他自己本人不在意,婚事一拖再拖,直到现在都没有世子妃。” 说着,皇帝看向身边的太后,太后也正向他看来。太后凤眸微眯,她放下筷子看向元策,“策儿这件事情,的确应该着急了。”她顿了下,“听说策儿你这次带回来一个姑娘,哀家听皇后说,是策儿中意的人。”这话不是疑问句,她肯定的语气任凭谁都能听出来。 苏心研挑了挑眉毛,画上红色的眼帘又是一种诱/惑。她不相信,连皇帝都要敬上三分的太后会不知道事情的所有。 元策知道太后一直看着他,分明是要他自己回答的意思。他点头,不假思索的肯定:“是的,皇奶奶。” 也不知道太后听到这话是惊讶还是没有惊讶,只是元策话音刚落,她就惊奇的“哦”了一声。 皇后饶有兴趣的看着,但是并不发表任何意见。其他人,也很好奇接下来的事情是怎样的局面。 元策这次回来带了一个女人回来,这不是个秘密,而是人尽皆知的事!不仅如此,众位大臣还凭借他们的人脉得知,元策带回来的是一个东宸的人。有一些人便开始猜测了,太后不可能知道得比他们都少,唯一的可能就是太后不满意这门婚事。 “哀家别的不管,策儿,你早已经过了娶妻的年纪却到现在一个女人都没有!”太后慢吞吞的说,吊足了众人的胃口,“皇后跟哀家说了,那个你带回家的女子年纪太小,不适合做你的世子妃。” 元策带回来的是谁?是苏心研!东宸的才女!皇帝认可了的人!太后这样一说,苏心研可有可无的抬头看了一眼,元策也还没急,皇帝先急了:“母后,年纪不是问题。朕和皇后还相差了……” “皇帝!”太后一言打断皇帝的话,她嗔怪的看了皇帝一眼,“哀家又没说不可以!皇帝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你的儿子也都没娶妻呢!你怎么不急?”她抬起戴着护甲的手,往皇子坐着的一排指去。 以二皇子元留为首,一众皇子都默默垂头不语。他们还没想娶妻呢!他们不急,皇上不急,皇后也不急,太后倒先着急了! 不过皇帝被这话堵了一把,无奈闭上嘴/巴了。 不知道苏心研这会子有什么想法没有,这念头在元策脑海里一闪而过,使得他不由自主的往对面看。然而那一席红衣却一点不在意……从她的脸上,他只看到了不在意。 “真是的。”太后嘀咕了皇帝一句,又看向元策,“策儿,哀家跟你说,其他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欢对方。你一个世子,只要不去将碰那些低贱的人,哀家都可以接受。”说完,她垂下头咂了咂嘴,“皇帝、皇后,你们认为呢?” “母后所言极是。”“母后所言极是。”皇帝皇后二人异口同声道。 “皇奶奶,我的世子妃和你口中的相差甚远!她可是东宸将军的妹妹。”元策淡淡的说。太后口中的低贱之人指的是什么?便是商人之女、舞娘、戏子这类人了。苏心研可是万万跟这类人搭不上边的。 我的世子妃。这个称呼,让多少女子黯然神伤。而被他用称谓称呼的苏心研,无语的摇头。苏心研拿着筷子挑着菜,整个人都怏怏的。 红色的衣袖中,她白皙的手臂像是平原上唯一的一棵树一样惹眼。她的皮肤很白,衣服的红和皮肤的白形成两个极端,却出乎意料的惹眼。 “据哀家所知,整个宫殿就只有苏小姐和西西公主是其他国家的人,而只有苏小姐是东宸的小姐。策儿,你带来的人,是苏小姐吗?”太后的目光看向了苏心研,整个宫里,就只有苏心研一个小姐是东宸人。 太后最后一句话无异于是在说:你说的世子妃就是苏小姐吗? 元策很美,他并不是那种阴/柔的美,相反,就长相来看,他很阳/刚。太后知道她的这个孙儿是怎样的冷漠,只是奇怪于他也有看得上的人。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元策在她面前说过,他以后的妻子一定要比他好看。 南华上流社会中的女人虽然长得都好看,却没有一个元策看得上眼的。元志刚说要成亲,他就带了个女人回来也说要成亲。任凭是谁都会感到好奇的。 第196章:为女 南华上流社会中的女人虽然长得都好看,却没有一个元策看得上眼的。元志刚说要成亲,他就带了个女人回来也说要成亲。任凭是谁都会感到好奇的。 “是的。”元策微笑地看向苏心研,对面的苏心研却没感觉的继续用她的筷子挑着菜。众人的目光随着话移到苏心研的身上,她比元策还不在意的样子又是一个令人可说的话题。 “苏小姐。”太后面对向苏心研,眉毛弯成弧度。闻言,苏心研实在不能再装傻下去,于是正襟危坐,鲜红的唇微微弯起,“太后。” 男人的目光仿佛狼一样,不论是老是少,对苏心研的容貌都很感兴趣。特别是苏心研露出笑容的时候,那种美是摄人心魄的美。 “你和哀家说,你对策儿是什么感觉。哀家希望策儿的妻子和他是真心喜欢对方的。”太后毫不顾忌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直言不讳的发问。 如果能说的话,苏心研相信她会直接说出心里的话,但目前的情况不是她能够随心所欲说话的。如果她现在临时变卦了,恐怕她连走出南华的地界都难。 好吧,元策不说,那她就干脆说出来好了!干脆利落,不准备拖泥带水下去。 红色的锦衣无形中给她的笑容添了几分邪魅,她微笑道:“回太后,虽然我和世子年纪相差颇大,但我与世子二人两情相悦,请太后成全。” 哗啦—— 东宸的才女这么开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谈论婚嫁?她是想男人想疯了吗?一个东宸的女人,在父母或许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跟男人私定终身,然后面不改色的让南华国的太后成全!她确定她没有得失心疯? 众人议论纷纷,最多的还是议论苏心研本人的作风问题。 太后没料到苏心研会如此直白的回答,但是相对而言听到这话她的很高兴的。她点了点头,“皇帝,接下来的事情你做主吧!哀家……哀家决定,让苏小姐入我南华的国籍、拥有我南华的身份。” 哗啦—— 众人险些磕掉下巴。太后刚才说了什么,让苏心研入南华的国籍?太后娘娘,苏心研是东宸的人啊!她又不是没国籍,你这么好心给她身份做什么? 西西公主一脸震惊,随后这些震惊就转成了不满。凭什么!凭什么她苏心研就能得到如此殊荣?自己还是公主呢!太后怎么就没给自己这个权利? “太后!这万万不可!”皇后在震惊过后毫不犹豫的阻止,苏心研要是成了南华的人,那成了什么样子了?她本就不想让苏心研和元策搭上关系,如果苏心研有了南华国人的身份,那她更是和元策有剪不断的关系了! 听到皇后反驳自己的声音,太后不满的偏过头,“有何不可?皇后,你这是在质疑哀家的决定吗?!” 被太后这么一说,皇后自知刚才颇为激动而失言,当即垂下头认错解释,“太后误会了,臣妾只是太惊讶了。” “母后,朕亦是觉得有所不妥。”皇帝拧起眉头看向太后,给苏心研南华的国籍,可以,这很简单啊!但是,要给她什么身份?公主吗?绝对不可以!那样就乱了!郡主?那身份上也不行啊。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怎么想都不合适啊这!太后这临时起意也得有结果啊! 皇后暗暗松了口气,皇上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这样一来,太后的想法也有可能改变了。凤凰华服动了动,栩栩如生的凤凰好像在活动。 “有何不妥?”太后瞪了一眼同样反驳她的话的皇帝,然后看向下边,“李将军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娶妻,膝下也没有一儿一女,让李将军收苏小姐为女儿不是正好?” 从刚才开始就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态度的苏心研终于有反应了,她扬了扬眉毛,大大的眼眸往右瞥去。李将军……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虽然她对他不反感,还隐隐有欣赏的感觉,但——这不是他成为自己父亲的条件吧! 并且,这不知不觉的,这南华皇室的这些人怎么就这么兴奋的要给自己一个“家”了?真是奇怪! 元策挑眉,李将军的女儿?南华国李常胜李将军的女儿。这……倒是可以。 据他所知,苏心研在东宸的尚书府里生活并不愉快。在苏卫鸿被赐一座将军府之际,她最为关心的去安排将军府的事情。并且,他还知道,将军府在两个月前大都处理好了,只要人进去就可以居住。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苏心研和苏卫鸿都还没有搬过去。 如果认李常胜为父亲,她便是将军女儿了。李常胜没有夫人也没有儿女,不用担心苏心研会受到什么欺负, 不错。 而那个脸上挂着络腮胡子的李将军睁着眼睛,不知脸上是惊喜还是惊讶,络腮胡子将他的表情挡住。周围的大臣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李将军,恭喜啊!” 李常胜一直没有娶妻,四十多岁了也没有一儿一女。他又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说句难听点的,他和皇帝是结拜兄弟,后者妻妾成群他却孑然一身,百年之后还没有人为他守孝。 也有和他关系好的想给他谈几个女人,但他却是一个也不要。久而久之,众人也就歇了这个念头。 皇帝睨了李常胜这边一眼,余光看向元策。其实,李常胜不难对付,难以对付的是元策……现在还有苏心研。皇帝又看向苏心研,后者用手撑着下巴拄在桌上,桌上的东西也似乎一点都没有吃。 他是觉得可以,只是不知道苏心研和元策二人同意与否。这两人都是难对付的主…… “苏小姐的意见如何?”终于,太后想起了正主的意见。在她的旁边,皇后的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僵硬,即便她极力表现自然,但这效果实在是不怎么样。 南华最尊贵的两个女人,一个笑得和蔼,一个笑得勉强。苏心研心里暗笑,嘲笑皇后不知道她表情有多虚假。 在其他人关注的目光中,苏心研站起来,身后的椅子因为她的动作而被退后了些。她往正中央走去,而中央,因为皇帝刚才挑起话头而停下表演的舞娘们已经退居一旁。 钉在她身上的目光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她走到了正中央,向上位的人福了一礼,“心研……恭敬不如从命。” 皇帝一乐,嘴/巴立刻咧开,对李常胜挥了挥手,笑道:“你快上来!”自己又喃喃道:“今日真是个好日子。这好事一桩桩的!” 李常胜在战场上自认为没有令他胆怯的时候,杀敌时候更是没有心慈手软的时候。但现在……他害怕了。他不敢往前走。 之前和苏心研就见过面,从没有现在的感觉,从没有因为苏心研而感到不适因为苏心研只是一个来自东宸的女人,除了这个没有别的,但现在,他确确实实胆怯了,因为苏心研——已经是他的女儿了。 她是他的女儿!这样的事实令他一时没法接受。女儿,他也有女儿了。 他是想往上走的,但是他的脚却不受他的控制,在原地不移动分毫。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笑,只觉得自己嘴/角上扬并且还收不回来。 皇帝着急的又喊了一声,“你个榆木脑袋,倒是快点啊你!”旁边的太后已经掩嘴笑出声了,“李将军,你怎的一点反应都没有,认不认苏小姐这个女儿,还得你自己说了算!” 皇后心里暗暗着急,万分祈祷李常胜能够在这个节骨眼上拒绝了! 和她一样的,还有常平王妃,常平王妃并不是元策的亲生母亲,而她自己却是有儿子的。因为元策,她的儿子与世子之位失之交臂。为了儿子能够登上世子之位,她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如果苏心研和元策定下关系,那元策的背后就还要加上东宸国的一部分势力了。这本来就是她担忧的事情。一旦苏心研成了李常胜的女儿,这势力就要加上李常胜,元策又和南华国的大将军扯上了关系,更加不容易对付。 听到皇帝和太后的话,李常胜分明是想要回答的,想要大声地喊出心里的话,但是却开不了口。他只能在心里大声地喊:“末将愿意认苏小姐为女儿。”他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回事,直到元策走来,在他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 末了,元策耸耸肩对这里的人解释道:“太兴奋了而已。” 太后和皇帝不约而同的失笑,其他大臣也跟着笑。只不过有一些笑得明白,有些人笑得迷茫而已。 李常胜也顾不得元策略带讽刺的话,三两步往前边走去。那边,苏心研一身红衣站在蜡烛前,微微笑着。 第197章:跪地 李常胜顾不得元策略带讽刺的话,三两步往前边走去。那边,苏心研一身红衣站在蜡烛前,微微笑着。 他往殿中走去,一步一步的,没有停顿。身上的将军服在蜡烛的光亮下反出白光,惹眼却不刺眼。 皇后紧紧盯住殿下的两人,原本的不安不知何去何从,雍华大气的端着皇后的身份微笑。只不过,眼里晃荡着的不满和算计的亮光无人看见。 殿里的人都看着李常胜和苏心研二人。他们,一人是南华国在战场上“常胜”的和皇帝是结拜兄弟的将军,一人是来自东宸的和常平王世子私定终身的才女。 李常胜背对着男席,面对苏心研。苏心研背对女席,面对李常胜。摇曳的红衣轻动,苏心研轻轻弯腰,然后做出众人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就着地跪了上去,三千青丝上点缀一道红宝石,让李常胜愣住了。 元策曲着双tui,锦袍垂着,风轻云淡不将所有事放在眼里的态度,端了酒杯一饮而尽。再抬头时,目光已落在苏心研身上。他的女人,真是聪慧。 “女儿苏心研,见过父亲。”白皙的手覆在红色的裙摆上,突兀的白惹人注目。李常胜看她的手,听她说出他从未听过的话,一时无语凝噎,秉承着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他眼中闪着泪花,他忙不迭的弯下腰拉住她的手,“好好好!快快起来!” 苏心研也不扭捏,顺着他的手站起来,不着痕迹的将手收回来,又向他福了个礼。 皇帝和太后二人对视一眼,前者像是将顽固不肯出嫁的女儿送出去的样子,“哎呀!这今日真是个好日子,咱们南华的第一顽固将军终于也有了女儿了!” 下边,立即发出顺应皇帝的话的一片附和声。 “皇帝说的是,今日当与普天同乐。皇后,你今晚就处理好,明天可千万要做好所有事。要明日,就给李将军和苏小姐的父女关系定下来。”太后或多或少的,脸上的笑容变得真诚。 李常胜是保家卫国的将军,是南华不可多得的人才,是皇帝的左膀右臂。他的婚事一直是太后所关心的,但碍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自己却是不想成亲。如今他有了个女儿,太后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这苏小姐当真是东宸的才女吗?我听闻,东宸的才女才貌双绝,一出生就是常人无法比拟的身份。既然已经有了常人无法比拟的身份,怎么还巴巴的来咱们南华求身份呐?”一绿衣女子抓住旁边的人的手,说出自己的不解。 旁边的人深深的看了苏心研一眼,回头笑道:“卢笑,你这话可千万别被别人听到了。”她正准备说下去,被她叫成“卢笑”的绿衣女子不满的嘀咕一句——“我可不怕被别人听到。” 那人苦笑,解释道:“东宸国的才女是谁都是由他们国家定出来的。他们说苏小姐是才女,那她便是才女。我听闻,苏小姐之所以会来到南华国,是因为她在路上遭遇歹人,是世子把她给久了,英雄救美,然后……美就以身相许了。呵呵……”她笑得停不下来的掩嘴。 卢笑还是摇了摇头,“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凭什么来我们南华争夺一个身份?她又不是没身份!还非得是南华的人!非得是李将军的女儿!” 那人无奈的笑笑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但是她又说:“太后的决定哪里是你我二人有可能改变的?皇后娘娘身为后宫之首、刚才还不是被太后娘娘说了一顿?” 卢笑淡淡的皱眉,没有再发问。 苏心研的兴趣一直很淡,最多也只是露出笑容来。但她却尽力表现兴奋,她不能让李常胜自己空高兴一场。 虽然不知道南华太后为什么会要她有南华的国籍、想让她成为南华的一员,但是碍于她在东宸的家庭情况,她觉得没什么接受不了的。 能够成为李常胜的女儿,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也不知道她是走了什么运了,居然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他的女儿。这就好比东宸丞相无女,那些大臣都恨不得能把脑袋削尖了将女儿送到丞相面前。 扪心自问,苏心研觉得自己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权利和地位,并且觉得没有比这两样更加重要的了。权利!地位!不仅是现在需要,她以后也还会需要。永远没有尽头的想再得到多一点。 李常胜有权利,他的身份堪比南华的丞相。他一生无妻无子无女,他也是落寞的。趁着这个机会,他认了苏心研作为女儿,认了一个来自东宸的女人为女儿。 别的不知道,他就知道苏心研是东宸的才女。能被称为才女的,应该都是好的。李常胜这样想。第二就是,这是太后提议的,他只能接受! 在此时,李常胜就认为,他是因为第二点而必须认下苏心研这个陌生的女儿。 “臣妾省的。”听见太后的话,皇后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将军和苏小姐回席就座吧,别杵着了。” 苏心研顿了一下,看李常胜的脸,他抬手挥了挥示意她回席去。苏心研也不停留,回到自己的席位上。 让她生出欣慰的是,她可以名正言顺的搬出常平王府了。只要她想,她就可以住进李常胜的府邸。并且,还没人说得了闲话。 卢笑端着衣裳走上殿正中,那时李常胜已经回到他的席位上了。大殿正中虽仅仅只有卢笑自己一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但她毫不胆怯。她向上位的人行了个礼,道:“太后、皇上、皇后娘娘,今日这么喜庆的日子,臣女想为苏小姐弹奏一曲,不知可否?” 这别人想为苏心研弹琴,你如何拒绝?别人好心好意的祝福,如果拒绝了便是你的不是了。皇帝和太后二人既不说好,也没说不好。皇后瞥了他们一眼,拿下主意,“自然可以。演奏需要什么什么吗?” 卢笑又福了福身子,“回皇后,臣女需要一架琵琶,还需要苏小姐来为臣女的曲做舞。” 大殿里忽然静了下来,元策已是不悦的看向了她,李常胜也为他新收的女儿感到不悦,威严的眼睛钉在卢笑的身上。其他的人,倒也该好。 南华的大多数女人是赞同卢笑的做法的,为什么?苏心研一个外来人凭什么得到这么好的待遇?是该给她几分颜色瞧瞧的!而刚才和卢笑说话的那人紧张的盯着卢笑,暗暗懊恼刚才怎么没拉住她。 而南华的大多数男人大多是大喊愚昧的!太后护着苏心研给她一个南华的身份,皇帝护着苏心研因为她是他宠/爱的世子看中的人,李常胜护着他因为她成了他的女儿,元策护着她因为她是他的未婚妻!这么几个人护着她,还有人巴巴的赶上去要给她下马威……呵呵,别到了最后是人家给你下马威看! 皇后的笑容掺几分讽刺和得意,苏心研在席位上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仿若不知外界的事情,于是,她出声问道:“这还需要看苏小姐是否愿意了!” “臣女知道苏小姐是东宸国的才女,东宸的文化虽然和南华有所不同,但相差也不是太大。这才女的名称应该是和南华一样,是有才有艺有貌有礼之人,不知道苏小姐是否能够赏脸同我合作一曲?”卢笑一动不动的说,仿佛她眼睛所到的空位就是苏心研。 李常胜的络腮胡子抖了抖,大声道:“别闹那些幺蛾子出来!坐着看宫里的宫女跳舞就好了!做什么无趣的事?” 苏心研吟吟笑道,手拄在桌上撑着下巴,“这位小姐,你确定要和我一起表演吗?” 卢笑没去理会元策几乎能将人吞噬的目光,没去理会李常胜不悦的声音,但是对于苏心研的话她做出肯定的回答。“是,苏小姐难道不敢吗?” 激将法。这对自己可没用!苏心研心里暗暗笑了笑,面上一片风轻云淡,“那便开始吧!还要这位小姐你多多配合我的节奏。” 卢笑冷笑,心道:你真是看得起你自己,我弹琵琶你跳舞,还想我要跟上你的节奏,你能跟上我的节奏就不错了! 到此时,西西公主的不悦已经消了大半,有人比自己还看不惯苏心研出手了。她是不介意自己做一回看戏的人,看苏心研是如何被人刁难的! 她冷笑着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水入腹,她舒服的眯了眯眼。 不多时,宫人已经将一把琵琶拿上来了,递给了卢笑。卢笑抱着琵琶坐在宫人给她搬上来的椅子上,手指轻动拭了几下,试了几个音下来满意的点头。 第198章:献舞 不多时,宫人就将一把琵琶拿上来了,递给了卢笑。卢笑抱着琵琶坐在宫人给她搬上来的椅子上,手指轻动拭了几下,试了几个音下来满意的点头。 苏心研在对方示意的眼神中站起身来,动作之前将头上的宝石步摇取下来,一头青丝随之落下,然后配合的踱步到殿中。 没有人喊开始,起始似乎是某位大臣咳嗽刚歇的时候。卢笑轻抚琵琶,弦动声起,大殿回响着好听的琵琶声。 自苏心研说话应下之后,元策和李常胜就完全放下心来,她的话越是狂妄,就证明她越是有把握。 卢笑娴熟左手抱着琵琶,右手指尖轻动,成串的流畅的乐声发出。而她的眼,一直看着苏心研的动作。苏心研步伐有力,两边的衣袖被她用两根手指拉住。她的衣服是束腰,下边放开的造型,和东宸的舞裙有点相似。 卢笑在转轴拨弦间,手里的琵琶倾泻出和缓的声。苏心研两手拉着衣袖,右脚踮起脚尖,左脚却是向后扬起。她的右手比成某种动物的头部形状,左手背在身后。往大了看,方可看出这是孔雀的形状。 见此,卢笑暗暗冷笑,面上表情不变,手上的动作却是不知不觉加快了。琵琶声变得急促……苏心研脚下轻动,转了两个圈,如同蝴蝶踩在花上轻巧。她的手也不闲着,摆动间好像是一只孔雀的动作——抬头、低头、弯腰以及高/傲的偏过头。 元策的眼里纯是欣赏,她在跳舞这方面真是有天赋。她才十一岁啊!就已经跳得这么好了。他想,别说是东宸的才女了,就是四大国里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和她相提并论的人了!他满意的给自己继续斟酒。 和苏心研相比,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都黯然失色、殿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让他没有兴趣看一眼。 李常胜目不转睛的看着,看着一抹红衣就着越来越快的琵琶声跳动,她的确很有本领。 卢笑有意刁难,见苏心研这么轻而易举的跟上她的速度,心有不满,于是又加快了速度。 苏心研好像是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一样,一步一步来,并未见半点慌张。不论卢笑的速度提到多高,她总是能够轻易跟上。舞蹈的动作半点没有停顿,行云流水的像是跳过了千遍万遍。 在一个空中跳跃之后,苏心研落地后旋转。 “铮——”琵琶弦拉断的声音。 卢笑愣愣的低头,食指指甲断裂,一道血痕晕开。琵琶声停下了,苏心研的舞蹈动作却没停。 一首曲子都还没填完呢!就这样停下来怎可? 只是,没有音乐的舞蹈终究是奇怪了。 “快,续上!”皇帝呼了一声,宫廷乐师赶忙一个个忙活起来。声音再次有了,比刚才单一的琵琶声更加丰富的乐音,使气氛忽然之间就活跃起来了。 苏心研依旧旋转,只是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开了衣袖,藕臂般美丽白皙的手暴/露在空中,给人一种视觉的冲击。双臂平摆,红衣飘飘。 卢笑抱着琵琶,献血顺着她的手滴落,滴落在她的衣摆上、滴落在地上。她却不知要如何反应。 苏心研那一句“还要这位小姐你多多配合我的节奏”,刚才自己还一心不屑的。幸好她刚才没有直接的讽刺的说出来不然就丢人丢大发了。 食指指甲中中间裂开,钝痛发出突突的尖锐,血滴落一地,她却仿若不知。 宫廷乐师配合得完美,只是音乐的速度并不快。苏心研跳舞的速度不得不跟着缓下来。女人弯下腰,白藕般的手臂与头部平齐,动作缓缓的,犹如一只高/傲的孔雀立起来。 跟着宫廷乐师续上的节奏,苏心研前后跳了一刻钟。舞毕,她在原地喘息,身体因为刚才剧烈的运动而微微起伏。 最要命的是,舞毕,她的眼前变成黑色的,好像一瞬间眼前的蜡烛都熄灭了,她身处黑暗。但她知道不是,她只是有些不适。 缓了缓,眼前的东西慢慢模糊起来,最后趋于正常。这时,她才面向李常胜,“这是为父亲表演的。”也不管众人唏嘘一片,她看向卢笑,“多谢这位小姐为我伴乐,小姐的手无事吧?”她惊讶的往她走去,但她步伐踉跄,差点栽倒在卢笑身上。 “你别动!”元策忽然说道,随即在众人惊讶感叹的目光中快速走向苏心研,“你本身身子就不太好,又跳了这么久,身子不适了吧!嗯?”他扶着苏心研。 苏心研心里一乐,脸上做出力不从心的表情。元策真是配合,她故意做出站不稳的姿态,他就配合的上来帮她,她配合的道:“有点不舒服。” “好端端的跳什么舞!”原来平时不愿多说话的元策也有话多的时候。他扶着苏心研回到她的位置上。 过了一把眼瘾的皇帝看这副架势,心一慌,紧张道:“苏小姐感觉如何?哪里难受吗?” “快传太医。”这是皇后说的。原本想吩咐人传太医的太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而这话刚落下,李常胜就出去了。 苏心研默默的让元策把自己扶回席位,她和他说众人皆知的关系,就算是元策这么亲密的扶着她,也没有人说闲话。敛下眉的那一刻,她将手里轻柔的一团布往元策宽厚的手里一带,一面回答皇帝的话道:“回皇上话,臣女无碍。” 元策眼疾手快的将莫名其妙出现在他手里的一团布料一卷,卷进他的衣袖里。剑眉星目,他卷着浓浓的笑意看着苏心研,她究竟是要如何。 当众狠狠甩了南华女子代表一个耳光,又做出我是受害者我还为你们着想的样子。这下,又塞给他一团布料。他可不会以为这是苏心研给她的定情信物! 果真,她用唇无声的说了两字——元志。 元策暗笑。 在苏心研旁边的西西公主探出身子问候了几句,然后棉里带针的说了几句。正位上的三人问候了几句,便等着去太医院请人的人到这里。 没过半个钟,太医到了,气喘吁吁的到了——被李常胜提着衣领带来的。 当太医进来的时候,元策是首先发话的,他一句话简单带过,让太医来给苏心研看有无大碍。 当太医在她的面前时,苏心研道:“太医,你先去给那位小姐看一下吧,她的手都流血了。” 这话,说得让那些同仇敌忾要给苏心研几分颜色瞧瞧,瞧他们南华国女人的本事的人,窝里反了。 有一些说:她还是从东宸来的!怎么能让她和我们一样呢? 有一些说:你怎么不看看她的好性子?自己都站不稳了,还让太医先给别人看。 有一些说:她可不止是东宸的人了!她现在还是李将军的女儿咧!别一口一个东宸的人!让李将军听到了不好! 又有一些人说:她凭什么一来到南华就把长得最好看的常平王世子弄走了? 李常胜和元策不约而同的警告的看着太医,那眼神,好像是在说:你敢先去给别人看试试? 太医咽了口口水,勉强镇定道:“微臣先给您看。” 他是造了什么孽啊!今夜值个班都会被汹汹赶来的李将军抓来,如今还面对一个温柔得要滴出水来的陌生的小姐,以及两个似乎他作出一点不妥的事就要把他撕成碎片的李将军和元策! 苏心研歉意的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卢笑,眼帘掩去带着嘲讽的一双黑色的眼眸,她伸/出手。 太医捏了一块布放在她的手腕内侧,两根手指搭了上去。 皇上和太后二人目不转睛的看着,皇后却是满不在意的垂着眼睛。而常平王妃的神态动作和她一模一样! 太医皱了皱眉收回手,顿了下复又搭上去了,这动作让元策和李常胜不约而同的拧起眉头。 卢笑想,苏心研的确是那种既有相貌又有本事的人,所以她才勾上了元策。刚才她之所以会问自己怎么样了,完全是因为她要看自己的笑话!包括后边的让太医先来给自己看,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展现出她一个东宸人的样子。 “太医,苏小姐究竟如何了?”久久等不到太医的回答,皇帝有些急了,不会真的有什么事情吧! 苏心研挑眉,这个太医究竟是要怎样!自己有没有事,不是一把脉就清楚了吗?怎么把一次脉还作出这样的姿态!叫人不舒服! 太医急急收回手,转了个身面对皇帝,“回皇上,这位小姐无恙。” 皇帝松了一口气,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别刚让李常胜认苏心研为女儿,苏心研就出了事情!那他可就是作孽了! 第199章:为他洗脸 太医收回手,转了个身面对皇帝,“回皇上,这位小姐无恙。” 皇帝松了一口气,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别刚让李常胜认苏心研为女儿,苏心研就出了事情!那他可就是作孽了! 说了没事,太医便去给卢笑包扎手指了。指甲是从中间断开的,血不停的流。到后来,她的食指被抱的严严实实。 苏心研作为刚才被挑衅的人,对卢笑表现出来的好脾气让大部分贵妇人对她产生了几分好感。但也只限于苏心研成李将军的女儿。 当天回到王府,苏心研毫不顾忌元策就在她的旁边,将脸上的妆卸下。妖冶邪魅的妆容被卸下,一张清丽的脸出现在元策的眼中。 “你对你的相貌满意吗?”元策看着铜镜里的苏心研问。 苏心研扬眉,不知该笑不该笑,这话好像是他不满意她的相貌似的,她抿嘴,半点笑意都无的道:“世子,你对你的相貌不满意吗?” 元策笑了笑,邪魅的躺在苏心研旁边的贵妃椅上,他痞痞的笑,“很满意。你觉得呢?本世子还没嫌弃过自己的长相。” 苏心研哭笑不得,“你不嫌弃你的相貌,那怎的问我这个问题?莫不是你想听我嫌弃我的容貌?”所谓美人胚子,大抵是苏心研这样的,即便是不着粉黛,也丝毫不影响她的美。 元策微笑,他从来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但是在苏心研面前,他仿佛止不住自己的话一样,总是忍不住要跟她说话。 他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看着她,看着她将描好的眉擦去。 二人好像是生活了多年、早已习惯对方的人。一人看着,一人做着自己的事。 末了,苏心研用手巾抹了脸一把,余光看向元策,他还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淡淡一笑,“要不要给你洗把脸?” 元策挑眉,忽然笑道:“好啊!” 苏心研莞尔一笑,当真是将手巾沾了水拧干了,将手巾披在他的脸上,一只柔若无骨的手在手巾的另一边揉了一把。当手巾露出元策的唇之时,另一只手将一张红纸在元策的唇上用力抹了一把。 然后……苏心研连手巾都没拿起来,直接拿着红纸退了好几步。 元策闭着眼,将满满的笑意遮住,好容易将笑意忍住了,露出一脸正常的表情。却是站起来瞧着苏心研,她忍不住笑容的看他,手上还攥着红纸。 “胆子真大!”元策低声道,一把抓过铜镜,镜子里的自己唇妖冶得紧!但看起来却是多了几分邪魅。 苏心研笑着,一把将红纸甩开了。 明明刚才还在几尺开外的人,下一刻却在她的面前!苏心研吓了一跳,手上还残留着红纸印下的红色。她的手腕被元策拉住,手中残留的红色映在元策的眼里。 “你胆子真肥!”元策低低道。苏心研挑眉,不语,但她的表情却是表明她是不怕他的。元策无奈的低低轻笑。 苏心研知道他拿自己没法,也不怕他会做什么事情,故手腕轻轻动了两下欲挣脱开,“放开我,我要去……” 元策用唇堵住了苏心研未说出口的话。苏心研放大的双眼表明她处于极度惊讶之中。 第二日一早,王府门房的人来说,李将军派人来请苏心研去将军府。 门房的人尽职尽责的将李常胜派来的人的话完全转告给苏心研,李常胜去早朝去了,让苏心研到将军府去,话说的要让苏心研过去暂住,并且一定要把将军府当成自己家一样。 苏心研想了想,问门房的人说:“李将军派来的人还在王府里吗?”刚才门房进来通报,也没说李常胜派来的人是否走了,苏心研只好多此一问。 门房的小厮弯弯腰,毕恭毕敬的回答:“苏小姐,那人还在门房等着呢!等着您决定呢!”的确是毕恭毕敬的,苏心研在他们的王府里就像是王府里的主子,说实话,放眼整个府里,没有一个不识相给苏心研惹不快的! 苏心研想了想,将手上的书放下了,一边往里屋走去,一边道:“让那人等一下,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过去将军府,她会在将军府住几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要在将军否待到会东宸的那天。和元策待在同一个屋檐下,还有昨天晚上……总感觉两人的关系太亲密了。 收拾了两件衣服,卷成包袱扔给了九天。想了想,苏心研将没看完的书也卷成包袱,自己背在身上。 在房门口转身往里边看,好像有点怪怪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落下了,可是苏心研又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落下了。是什么东西呢?好像没有。 她走出几步,忽然想到昨天晚上自己和元策嬉戏的样子。 不能想! “小姐万安!奴才是奉将军之命来带小姐回府的。”身着一身麻色的小厮看到苏心研时给她行了一个大礼! 苏心研点头让他起来,然后随着小厮出了府,往马车上钻。常平王府和将军府离着很远,从常平王府需要两刻钟的时间才能到将军府。 上了马车,苏心研惊讶的看到桌上摆着一盘盘点心——她似乎习惯于同元策共乘一辆马车时,食用放在马车里的糕点!此时在马车里看到一盘盘精致的糕点,却没有食欲。 不得不说,李常胜的确很细心。没有想到他一个上战场打仗的男人也会这么细心! 听元策说,李常胜府里没有夫人,也没有儿女。就他自己一个人生活! 好像,元策还提起过,李常胜这人原本是长得不错的,还是文人气质。后来被人说不像是武将,一气之下才直接留了一把络腮胡子,并且还不愿意剪掉胡子,跟宝贝似的供着他的那把胡子。 李常胜今年才三十有九,还没过不惑之年,却硬是不肯娶妻!元策说,他认为李常胜是不愿意祸害了人家姑娘!万一哪一天在战场上死了,人家姑娘一辈子就毁了。 这话说的,既有理,也让人不能理解。难道为了不祸害人家姑娘的一生,就放弃传宗接代了?你人要是死在战场上了,人皇帝也不会亏待了你的夫人的! 他也的确厉害,就真的这么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连小妾都没有。难道,他身子带疾?没有行房的能力,所以用这么昭然若揭的理由来蒙蔽世人?嗯!一定是这样的!苏心研肯定的想。 可是……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身子带疾……他现在是她的父亲呢! 李常胜在早朝,府中便没有什么人。招待苏心研的,是府中的管家。他说他姓张,让苏心研叫他张管家就好了。 张管家不似常平王府里赵管家一样,后者是说话很随意,令人不自觉放松心情。这位张管家,恰恰相反,他说话的时候一字一顿,很是拘谨。 张管家垂着眼睛对苏心研道:“小姐,将军让我带你去后院看看,你要住哪个院子都随你。将军昨夜回来就吩咐人将后院打扫了个遍,每一个院子都很干净。” 苏心研此时正在前厅里,端着张管家亲自送上来的茶,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茶盖。九天背着两个包袱,仿佛石雕一样站在苏心研的身后。 张管家双手立于两侧,挑不出半点错的等待苏心研说话。可这半刻种都过去了,也不见她哼一声。张管家终于慢慢抬起头瞧她——苏心研刚好抬眼对上他的眼。 他像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急忙垂下眼睛。 “听闻,将军府的后院一个女人都没有。”苏心研终于说话了。 张管家眨了眨眼,并未立刻回答,似乎是酝酿了会,他才回答道:“是的。将军一生未娶,没有女主人,后院便空着。既没有女主人,自然也没有什么小主人。” “张管家可知父亲为何一生不娶?”苏心研抿了几口晾成六分烫的红袍,这茶甘/甜清香,后味足得很! “奴才不知。”张管家这回倒是想也不想的回答。 苏心研似乎是扯了嘴/角笑了一下。又饮了一口,她便将茶盏放下,“走吧,要在父亲下早朝前选好院子才是。” 将军府很大。将军府不仅大,还很气派。 前院和后院间有一个鲤鱼池,鲤鱼池过去是一座亭子,亭子四周花草植株数不胜数。 “将军最喜欢的就是这个鲤鱼池,也是他最看重的。”张管家一边走一边给苏心研做介绍。 “假山也是父亲喜欢的?”苏心研轻启唇,指着不远处一座高大的假山。 亭子的旁边就是假山,假山大约有一个半成年男子的高度,五个成年抱在一起的宽度。而在假山周围,种着很多植物。 苏心研眼尖的瞧见,假山周围有一条用鹅卵石铺成的路。 第200章:听雨阁 苏心研眼尖的发现,在假山的周围有一条弯曲的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五颜六色的鹅卵石。 “张管家,直接去后院吧。这些景物,可以留到以后再跟我介绍。”苏心研穿过亭子,直接往后院的方向去。 照张管家的这个速度,恐怕李常胜回来了,她还没安顿好自己。从东宸带来的也就只有白墨然带给她的一些孤本好一些可换洗的衣物,住在常平王府的这些时间,她穿的用的都是元策吩咐人给她做的,换句话说,都是元策的东西。 而这次走出常平王府,她只带了她从东宸来时带的衣服,还有白墨然的孤本。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带。 苏心研认为,都要走了干嘛带那些元策的东西? 张管家无法拒绝,直接带苏心研去了后院。按理说,有当家主母的话,后院最前边、最中间的那一个院子就是主母的院子,但是李常胜并没有夫人,后院最前边、最中间的那个院子自然就空下来了。 张管家指着原本该住着主母的院子对苏心研说:“小姐,将军说,他推荐您住这个院子。这个院子坐北朝南,又是在整座将军府最中央的院子,风水好!不过,将军也说了,您要住在哪还是要看您。” 苏心研瞥了他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 张管家看过去的时候苏心研正微微抬头看着眼前的院子,他说:“这该住当家主母的院子、唉,都怪将军这么多年不肯娶妻。不过奴才认为,将军只是没有看对眼的、将军的缘分还没有来。奴才肯定,将军迟早会等到他的缘分的。这将军府,也迟早会有当家主母的。” 苏心研以一种很淡的笑容看着他,讽刺的目光刺得张管家微微皱眉。苏心研挑眉道:“管家不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拐着弯来刺我。父亲未娶妻众所皆知,这主母可住的院子,我自然不会霸占。等到父亲娶妻,未来的母亲才可住在这里。” 说完,也不待张管家反应,直接往前边走。一路走过来,那几个院子都不是她喜欢的。 又过了两个院子,苏心研略带惊讶的看着眼前的院子上的牌匾,上边的名让她惊讶。 听雨阁。 刚才被苏心研呛了一声,张管家自知理亏,故没像刚才一样在苏心研的身边一边叨叨的说。只是吊在苏心研的身后。 苏心研往里边走。 院子也是坐北朝南的,且占地面积不小。院子里种了一棵看起来有不小年纪的桂花树,还有一排不同品种的花卉。房间很多,主屋更是大。和苏心研以前院子的主屋相比,足足大了一倍。 院子很干净,只是该有的东西都还没有。 “小姐,因为不知道您会选哪个院子,所以东西就都还没有布置。”张管家说,随即又保证道:“不过,小姐你放心,东西都已经是准备好了,就只等您选好院子。” 苏心研点头,“那就麻烦管家了。”张管家道了声“不敢”,然后往外走去,想来是去吩咐人来做事了。苏心研看向九天,“你去选个房间,然后来帮管家布置。” 九天将背部的两个包袱弄紧了些,“连卿呢?” 苏心研往里边走,大致看了下房间里的布置,“我让他去做事了,两天了。你没发现?” 九天苦笑,“我的小姐,技不如人,我哪里知道他在不在这里。” 苏心研淡淡一笑,“知道你技不如人,就得拼了命的努力超过他。” 九天抿嘴,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过了好一会,管家就带着人来了。并且,还带着好些东西来。管家一面嘱咐那些人做事要轻些,一面往主屋走。“小姐,将军回来了,人就在前厅,让我来问您要不要过去。” 他已经上早朝回来了。苏心研感到好笑,李常胜果真是没有儿女一个人过惯了,想让她去前厅,居然是让管家来问她他不要过去。 如果是苏利华,直接是命令过去了。 九天就留在听雨阁,做主导的命令人将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而苏心研,就跟着管家去前厅了。 上早朝前,李常胜没有先用早膳的习惯,一向都是下了早朝再回府用早膳。苏心研到的时候,李常胜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肉包子,看到苏心研的时候满脸惊讶,忙不迭的将碗放下了。 苏心研微微笑着走进前厅,给李常胜行礼,“女儿见过父亲。”也没等李常胜让她起身,就起来往李常胜走去,坐在李常胜的对面,“女儿还未用早膳,不知能否在父亲这儿用膳?” 李常胜还处于一种惊讶的状态,听到坐在他面前的苏心研说要和他一起用膳,想也不想的就同意了,“来人,快再拿一副了碗筷来。” 而李常胜又尴尬了,他的吃相绝对不是可以搬上台面的。在皇家的宴会上,他的吃相再怎么粗鲁也不会有人说,因为他是武将!但是现在,他面前是苏心研,他的女儿,这么一想,总觉得不好意思再吃下去了。 苏心研恍若不知李常胜矛盾的心理,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常胜拿着汤勺,汤勺放进燕麦粥里,舀了一汤勺送进口中,自认为很有文人气质的吃了两口。 “父亲,你吃饭不像是一个将军。”苏心研笑道,“将军吃饭不是应该很豪放吗?” 第201章:你不告而别 “父亲,你吃饭不像是一个将军。”苏心研笑道,“将军吃饭不是应该很豪放吗?” 李常胜一顿,嘿嘿笑了两声,“我以为,像我这种粗人吃饭会吓到你。”说着,他将汤勺扔在桌上。 一个侍女拿了一副碗筷进来,放在苏心研的面前,立于一旁,手执筷子,准备是要给苏心研布菜的。 “父亲说的哪里话?”苏心研嗔怪的看他一眼,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不久前,他还是一个陌生人,今日,二人却以父女的身份坐在一起用膳。她对一旁要给她布菜的人说:“你下去吧,我不用人侍候。” 李常胜愣了下,和他同样的还有那个侍女。不过,她究竟是将苏心研当成府中的小姐的,福了身退了出去。 然后,苏心研就这样坐着,毫不客气的用膳。见苏心研如此,李常胜也继续吃饭。 苏心研却是想到昨夜,不知道元志和西西公主闹别扭了没有。那条她从卢笑那里取到的帕子,元策应该有放在元志身上的吧。 他们二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却感觉如此自然。 当天晚上,苏心研就住进了听雨阁——南华国李常胜将军府的后院。 浸在温度刚刚好的水里,苏心研洗去一身疲惫。漂浮在水上的玫瑰花的香味更是让她昏昏欲睡。 “所以,你连说一声都没有,就跑来将军府了。”元策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 苏心研猛的睁开眼睛!刚才袭向她的困意全都消失了。她这是在将军府呢!元策又进来了?她四下看了,并未发现元策的身影。就在她以为那只是自己的幻听的时候,元策出现了。 不知是从什么地方走出来的。坐在浴桶里的苏心研看了他一眼。元策向她走来,最后竟是站在浴桶边看着她,亏得是一层玫瑰花花瓣铺着,否则苏心研不敢肯定自己会做什么事情。 “难道,你要我等你回来再告诉你?”苏心研淡淡道,等他回来的话,应该要今天晚上了。 “可是,你为什么要走?”元策一双黑眸里含着失望和委屈,说出的话也含着委屈。一个冰冷冷的男人,破天荒露出这样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为什么要走? 苏心研垂下眼眸,水中的手不自觉的握紧、松开、握紧……昨夜,元策可是失控了。她似乎也失控了。她不是一个无知的闺中少女! 但是,这话却是不能说出口的。苏心研叹了口气,故作悲哀的看着他,“世子爷,你是王府里的世子,在王府里住谁敢说闲话?我就不同了,说白了,我和你只是表面关系,一点实质性的牵连都没有,在王府吃白食总是不好的。” 元策不悦的皱眉,这不是苏心研所担心的!在来南华的路上,苏心研可是没跟他客气。现在,倒是提起这个来。这不是摆明了跟他说,我这就是借口! “再有,我是李将军的女儿,放着将军府不住往常平王府贴,别人会说闲话的。”苏心研淡淡道。一脸的真诚,如果不是元策打心眼里知道不能相信她,恐怕会傻傻的相信了。 元策哼哼笑了几声,“说起这些歪理来,你是一套一套的!” “这怎么能算是歪理呢?”苏心研不赞同的立即反驳。长长的睫毛收了又收。 “这不是歪理是什么。”元策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后者扁扁嘴不跟他唱反调了。苏心研是在浴桶中的,元策在面前,总不好随心所欲。 元策没动,眼睛还是看着她,只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眼睛里多了几分戏谑。苏心研咬咬牙,“昨日宴会,你可有将我拿给你的帕子放在元志身上?” 元策也不急着回答,冷峻的脸上好像在说你惹我生气了,我凭什么跟你说? 跟元策在听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快半个月,苏心研也不是第一次看他露出那样的表情,大抵知道是什么意思。上次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是因为她看书不理会他,那天一整天都挂着这个表情。后来还是她亲自下厨给他做了碗粥才恢复正常的。 这一次呢?苏心研暗暗翻了个白眼,咬牙道:“你给我出去。” 闻言,元策看向其他地方,却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你以为我会听你的话吗?某人十分傲/娇的偏过头,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放在苏心研身上。 苏心研无语。深吸一口气,将酝酿好的话说出:“元策,你可是我未来的夫君,难道连这个都不肯告诉我吗?”没错,你现在的确是我未来的夫君,可是未来的事谁说得准?苏心研自己在心里补充的话除了她无人得知。 “你没跟我说就搬出来了。”元策面无表情的说,他觉得在这件事情上他是被瞒在鼓里的那一个,苏心研的不告而别足够让他生气。 苏心研还准备说的话,被他这句很轻却又很重的话弄得不知该如何继续说,最后只是嚅了嚅嘴道:“可是,当时你又没有在王府里。” “你没跟我说就搬出来了。”元策面无表情的重复道,他真的很好奇苏心研究竟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他说话的重点的她不告而别! “元策!”苏心研也有些怒了,她在沐/浴的时候闯进来,问他话吧,好话说尽还不肯吐出一个字!还一个劲的重复一句话——“你没跟我说就搬出来了”!她叹了一口气,压/制住涌起来的怒火,道:“没跟你说还不是因为你当时不在!要是你在王府里,我就会……” 会怎样?她忽然有点愣。自己会不会跟元策说自己要走了? “就算我当时在王府里,你也不会跟我说的。”元策失落的替苏心研把话说完。 第201章:元策,你在心里 “就算我当时在王府里,你也不会跟我说的。”元策失望的替苏心研把话说完。 他以为,经过快半个月的接触,他们的关系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了。但是苏心研的一个行为让他感到挫败!她怎么就这么狠心?这些时间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触及对方眼里的挫败,苏心研觉得那一抹挫败怵目惊心,忽然就摇头,想了想很是肯定的说:“你猜的没错,如果你当时在王府里,我也不会跟你说。” “苏心研,你没有心的吗?”元策低低道,好像是受了伤的雄鹰。他的眸子流光不在,反而是 “但是……我不想跟你说,是因为我不想面对面的跟你说我要走。那样的场面,只是想想就觉得伤感。” 元策的目光从平淡到讽刺,再从讽刺到惊喜。苏心研的话轻易的改变他的情绪。 苏心研说完便垂下头去,复杂的目光看着玫瑰花,鲜红的妖冶的话,让她想起了昨日身着红衣的自己红妆出现。还有,自己故作体力不支时元策给她的有力的扶持。 “元策,你先走吧。”年纪不过十一的她说道。 她让他走的时候,他倒是不想走了,碍于苏心研现在的心情复杂,他识趣的准备离开。 离开之前,还不忘见苏心研刚才问的问题做出回答。“我将你拿给我的帕子放在元志身上了,他根本不知情。昨夜我派曲风跟着。他今日来说,昨夜出宫时,元志和西西公主同乘一辆马车,在路上,西西公主就发现了那条手帕。” 西西公主之所以会发现那条手帕,元策功不可没,他将手帕系在元志腰带的后边。他自己看不到,西西公主在他上马车时就发现了。 元策说,二人在马车上就吵了两句。如果不是碍于在官道上人太多,二人一定会吵一路的。到了驿馆,元志还被西西公主强迫留在那里,二人在驿馆里吵了许久。半夜,元志才回柳晖王府的。然而今日一早,西西公主就到柳晖王府去了。 西西公主一国公主的身份,和元志成亲本就觉得是下嫁了。婚事迫在眉睫,她却发现元志身上有女人才会贴身携带的东西。并且不知道是哪个女人的手帕还系在他的衣服上。如果说没有什么事情,她不会相信。 自持身份的她怎么肯善罢甘休?誓要让元志给她一个解释。可元志要如何解释?西西公主在她身上抽出一条手帕出来时他一脸茫然,如果不是西西公主咬定这手帕是从他身上拿出来的,他肯定不相信这个事实。 “后天,我来接你?” “不了。我和父亲一起去。” 跟苏心研说完了,元策才隐进黑暗离开了。 苏心研盯着元策离开的方向半晌,水温变得凉了,她却将自己整个人沉进浴桶里。许久之后才站起来。 闭着眼睛躺在舒适的床榻上,苏心研却感觉那个长得人神共愤的男人出现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即便是她强迫自己想其他事情,也还是忍不住想到他。十多天的时间,真的这么久吗?久到她觉得可回忆的事情那么多。 元策。元策!元策?元策…… 你好像已经走进我的心里了。 第二日,眼下多了两抹青色的苏心研仍陪李常胜吃了早膳。和昨日相比,桌上多了几本蓝色的厚厚的本子,而本子上边,是一串钥匙。 苏心研刚坐下,李常胜就将一叠本子连同在上边的钥匙推到苏心研面前,苏心研皱起眉头,“父亲,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常胜一把络腮胡子抖了抖,他似乎是笑了下,“这府里没有女主人,一直都是管家管着的,如今有了你在府里,自然是你来管。”他指着本子上的钥匙,“这是府里各个库房的钥匙。” 他可真是相信自己!自己的东宸的人,南华的皇帝和太后尚且防着自己,他却好像不怕自己存有异心一样!这种被相信的感觉真好…… “父亲,我不能要。”苏心研将本子推了回去,她不管怎样,都要尽快回到东宸,脱离她掌控的时间太长的话,她的计划很有可能会被迫改变。 李常胜不解,“你是怕你做不好吗?没关系,你就放心做,做好了父亲也不会说你的!听闻东宸官家嫡小姐自启蒙开始就学习掌家,相信你自己。” 苏心研好笑的摇摇头,继续拒绝,“父亲,等柳晖王世子和西西公主完婚了,我就会回东宸。所以,这些,我不能管。” 李常胜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要回东宸去?” 苏心研点头,“是的。不过,我也会回南华。父亲,我现在既是东宸人,也是南华人。”她自嘲的笑了下。她从未想过她会有南华的身份。 李常胜一方面想要苏心研掌管将军府的事情,一方面又知道苏心研如果去东宸了就不能管到这里,一时没下定主意。 苏心研挑了挑眉毛,“父亲,等我去东宸回来了,再接管府中的事可好?” 她此时不知道,她这一去东宸,就去了三年,三年没再踏进南华的国界。 李常胜想不到更好的主意,所以只能应下来。但他却执意将一串钥匙交给苏心研,说这是给她的见面礼。 用过早膳后,苏心研同李常胜去了祠堂,拜过列祖列宗,就算是礼成了。 第二日是柳晖王世子和西西公主成亲的日子,即便二人这两日满了不愉快,皇帝定下的婚期也不会改变。 第203章:吴絮 第二日是柳晖王世子和西西公主成亲的日子,即便二人这两日满了不愉快,皇帝定下的婚期也不会改变。 苏心研并未想喧宾夺主,但是穿着鹅huang色衣服的她到了柳晖王府又惹来一场不小的骚动。为什么?她是和李常胜一同进来的,在她旁边的还有一人——元策。 吴絮是南华国都察院右都御使的嫡女,都察院右都御使是一品官,吴絮的身份也不低。她曾经将元策视为以后的夫君,但是,元策太过冰冷,没多长时间她就打断了这个想法。 她听闻元策带回来一个东宸女子时感到诧异,在她看来,元策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冷傲的男人。他身边从来没有女人,所以她放弃元策放弃得轻松。 后来,他真的带来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很美,她在之前从没有见过她。第一次见那个女人,是在皇室举办的宴会。那个宴会,卢笑故意为难那个女人,卢笑的琵琶是整个南华上层社会小姐中最好的一人,她以琵琶伴奏,让那个女人跳舞。 那个女人不仅美,跳舞还很棒。她用她精湛高超的舞技打败了卢笑的琵琶。但是,她却谦虚的将卢笑的挑衅当成卢笑为她伴奏。 说实话,就那个女人的性子,她很喜欢,但是却随波逐流的和南华的其他小姐一样,用主人翁的姿态对付她一个外来人。但是,那个女人很受太后的庇护,摇身一变变成了李将军的女儿——唯一的女儿! 她是南华人了。还是一品将军的嫡女,不次于京城里众多闺秀。 第二次,就是柳晖王世子和西西公主成亲的这天。如果说第一次见到苏心研时她是妖冶的、邪魅的,那么第二次,她是清丽的。她不施粉黛,气质非凡。 她原本是和几个要好的姐妹围在一起说话的,忽见门口处进来一团人,几个官员围着李常胜,苏心研则落后两步。 苏心研和元策故意慢了几步,躲开围着李常胜的一团人——包括李常胜。门口处就只有他们二人了,只有苏心研和元策二人。 只看元策的唇就知道他在说话,而苏心研偏过头,似乎是在聆听。吴絮忽然觉得这幅场面无比的和谐,两个绝顶的美人站在一起,单单看两人的相貌就觉得赏心悦目。 苏心研真是幸福!吴絮无不羡慕的说。因为她看向门口处,所以和她在一起的姐妹也跟着看过去了。 “也不知是踩到狗屎了不成!居然从草鸡变成凤凰!”有人吃味的说,眼睛愤愤的看着苏心研。苏心研偏着头,元策在她的说着什么!世子一定是被她勾/引了!一定是。 草鸡变凤凰?真真可笑!苏心研哪里是草鸡?她在东宸的身份堪比公主吧!如此,何来这一说?吴絮暗暗冷笑,觉得这些人眼界太浅薄了些。 青翠的树开得正好,发财树在此时充当祝福的作用。天空干净得蓝,美丽的天广袤无垠,美得彻底。 苏心研一身鹅huang色的衣服那么清雅。吴絮想,她真会穿衣服,什么颜色的衣服都很合适她。她的确很配元策,想到当年心心念念的元策身边也站了人,她认为自己该吃味的,可是让她奇怪的是,她现在只有真心的祝福。 回过神来,旁边刚好有人道:“卢笑姐姐弹琵琶弹得那么好,她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手段,竟是让卢笑姐姐输给她了。” 吴絮皱了皱眉头,卢笑技不如人输了就是输了,这位姐妹却硬说是苏心研的错。苏心研哪里有错?连她跳舞都是应邀的。有时候,她真是反感这些人的斤斤计较。但在情面上,她又不能说。 不能说,她不听总可以了吧!吴絮咬咬牙,小声对身边的人说:“我去如厕。”说完,便匆匆离开了。她们真是让人厌烦!凭什么将莫须有的罪名安在其他人身上? 吴絮的离去,并未让她们停下议论的声音。 元策和苏心研在外人眼中已经是定下关系了,尽管他们二人的关系尴尬,在外人面前他们还是需要做出感情很好的样子。亦或者,这只是二人的借口罢了。 元策靠在苏心研耳边,和她说今日驿站发生的事。 西西公主和元志这两日闹了不愉快,今日迎亲,元志亲自去了,在驿站门口等了半个时辰都不见西西公主的人。元志好话说尽,西西公主也没肯让人进去。 这拦门虽然是礼数,但也没见过里边的人连红包都没要,只单单把门给关上的!就算是普通人家,也绝对没有让新郎官等了半个时辰还一声不吭的。 西西公主这回成亲,西源国只派来了两个使臣。因为西源和北绍战事紧张,连西西公主的兄弟都没来一个。嬷嬷倒是有,是西源太后身边的姑姑。 因为没有兄弟什么的,所以元志也省去了不少繁琐的礼节。 苏心研听此,也觉得好笑。西西公主太抬举她自己了,她的确是公主,但却是西源国的公主,在南华就应该收敛了那个性子,不应该觉得所有人都该奉着她!婚后的日子,她好不了。 不过,回头一想,如果不是她那个性子,自己做的那事应该没有这么大的效果。 “你以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吗?”苏心研觉得,元策并不是那种愿意凑热闹的人。 元策剑眉微拢,随又淡淡笑了笑,“不会,太吵了。” “那你今天怎么愿意来了?” “你来了。” “说实话。” “以后我俩成亲我还是新人,总得出席的吧!未免到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就只能在这种场合琢磨了。” 苏心研愣了愣,他怎么这么死脑筋,凭他的脑子,绝对猜得出自己的意思——不想嫁给他的意思。他不是说过,他们是同种人吗?既然是同种人,那他应该就猜得到啊! 同种人又如何?苏心研只是猜不透她自己的心思。 后来,放鞭炮的声音不绝于耳,礼官吹箫打鼓的。柳晖王府里的人听到了声音,有些好动的公子哥儿便跑了出去,一看究竟。 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中间就是一辆大红花轿,由八个壮汉抬着,稳稳当当的。整个迎亲队伍井然有序。街道上的树木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路旁是皇帝派来的维持秩序的士兵。 街道上的人群络绎不绝,从驿站到柳晖王府的路上人山人海,百姓们伸头探脑的围着。礼官放铳,放炮仗,沿途一路吹吹打打。 元策不喜这种吵闹的声音,早在他听到鞭炮声就拉着苏心研往里边去了。凡事宴会,总会分出个男席女席,苏心研虽然是不想跟元策一直待在一起,但因为在这群女子中没有可待在一起的同龄人,也只好断了这个想法。 在来到南华之初,虽然在常平王府或是在常平王府之外见过了许多人,但都是常平王妃的同龄人。加上常平王妃的“有意”介绍,她所认识的都是老一辈的人。 此时那些老一辈的人围在一起说话,别说是老一辈的人不想跟她待在一起,苏心研则绝对不想和她们说话。 她和元策如同新婚的夫妻一样的待在一起,不知道让多少人羡慕。然而只有苏心研知道,她此时的尴尬。那次想元策说出实话之后,见到元策就觉得尴尬。 正出神,忽有一个人影出现在她的面前,苏心研抬起头,却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苏小姐,你好,我叫吴絮。”来人正是吴絮,碍于元策就在苏心研的时候,她说话的时候拘谨了不少。 苏心研轻点头回看她,不知道这个女人有什么事情,故笑着说:“吴小姐,你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什么事情。”吴絮咬了咬唇,双手搅着她的手帕,苏心研的目光从她手上的动作移开,“我想和你成为朋友,不知道苏小姐是否同意。” 女人的眸子单纯又真诚,真诚得苏心研在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杂质。南华的女人像是护住自己最后一道屏障一样一致对外,拼命让自己融不进她们的大集体,没想到,吴絮倒是个反例。 “吴小姐说笑了,我怎么会不同意呢?”苏心研好笑对着她的眼睛。 原本该是苏心研怀感谢之心的,因为有人顶着压力来跟她说要和她做朋友。但结果是:苏心研淡笑,吴絮反倒是咧嘴的点了好几下头,“太好了。” 苏心研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激动。 元策轻轻挑起眉头,他很久没看到苏心研眼睛含笑了。看到她如此,他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吴絮拉着她的手,偷眼看了元策一下,在看到他的脸上表情没有变化之后,拉着她往里院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去了。 第204章:西西公主跑了 吴絮拉着苏心研的手,偷眼看了元策一下,在看到他的脸上表情没有变化之后,拉着苏心研往里院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去了。 整一片地都铺着鹅卵石,修剪得当的花草树木,赏心悦目。夹竹桃下,苏心研旁边的吴絮对她说:“苏小姐,你已经是李将军的女儿了,以后迟早要步入南华的上层社会。虽然现在她们都不想接受你,但你若是想成为我们中的一体,就要试着接受她们。不要跟她们计较。” 如果不是真心想跟她结交的话,是不会这么跟她说话的。苏心研心里有数,便认真的点了点头。 吴絮咧嘴一笑,一嘴白牙。“能够和你做朋友,我很高兴。”她说。 几乎是下意识的,苏心研知道她的话完全是发自内心,她点头,“我也是。” 吴絮本来不是那种多话的人,但和苏心研一起,后者的安静令她下意识的没话找话。二人待在一起一小会,苏心研就被元策找了去。 当苏心研不解的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时,元策理直气壮的说:“你跟她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 不过一小会。苏心研好笑的看他。元策又说:“新娘子到了,你可要去看?” 新娘子可不就是西西公主?“我去看她做什么?”苏心研扁嘴。 “去看她会是怎样的反应!我让人给前天挑衅你的那个女人抓来,换上了红衣,扔洞房里了。”元策说话时呼出的气息打在她的脖子上,痒痒的。 西西公主今日成婚,前日苏心研将挑衅得罪她的那人的帕子放在元志身上,惹得西西公主和元志二人生出嫌隙。说句直白的,就是那个名为卢笑的女人使元志和西西公主生出嫌隙。 “你也太直接了。”苏心研淡淡道,如果是她的话,她会婉转一点的。那天去皇宫之前,她就和九天说过,那天得罪她的第一个人一定要死。 最婉转的死。苏心研在心里补充。 “这样做,会让元志在他的大喜之日丢尽面子。”元策用最平淡的表情说出事实。 没多久,新娘子就被迎进门了。 自元志出门开始,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西西公主端着架子,到最后也还是敌不过南华皇帝拿战争相/压。西源和北绍开战,两者势均力敌,如果西源加上了南华这个强大的敌人,那西源可就面临危机了。 西西公主披着大红色的头盖,身着大红嫁衣,身上的首饰多得快将她压/扁。她身上的衣服,是由南华国皇家御用绣娘一针一针缝出来的。单单是这件外衣,就花了宫里六个绣娘半个多月的时间。 西西公主这次前来南华,带的首饰有西源太后给她的、西源皇后给她的。不仅首饰,还有不少财产。一百抬嫁妆在今日排成一条长long,惹来南华百姓许多艳羡的目光。她们都清楚,她这次到南华,再回去就变了身份。这也算是她们给她的嫁妆了。 百抬嫁妆,也不低了。普通官员嫁女儿,也不过六十四、八十八抬等。况且,在西源和北绍发起战争的时侯,给她百抬嫁妆就足以证明西西公主的身份。 在柳晖王府前,轿子停下,由喜婆扶着下轿。经过踏火盆等一系列的活动,西西公主终于是进了柳晖王府。 接下来就是繁琐的礼节了,此时已经到了午膳的时间。等到元志和西西公主二人该有的礼节全部做完,午膳的时间已经过了许久。 若是按照南华的礼节,到礼节都做完应该是在傍晚,但碍于西西公主西源国成亲的礼节比南华少了许多。两者融合,就减去了一些礼节。这样一来,礼节完成任务时间 接下来就是新娘子入洞房的时间了。西西公主由她的侍女和喜婆扶着进早就准备好的新房。 新房上两边门贴着大大的“喜”字,门紧紧的磕着。西西公主披着红色盖头时,是她娇纵的性子最淡的时候。由于看不见,她只能让侍女扶着她,喜婆一把推开房门,笑着对她说:“新娘子入洞房啦!” 盖头下西西公主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而那双美眸,反倒是露出讽刺。她不会忘记,还在未成婚时,元志就给她弄出些令她难堪的事情。 新房不论是原本房间的格局还是后来的布置,都能够看出布置的用心。但是,此时却是无人欣赏。喜婆一眼就见到房里的人,一下子惊得喊了出来,“我的老天啊!” 房里,却是坐着一个穿着今天只有新娘子新郎官才能穿的红色衣服的女人。身披红衣,头戴红饰,媚/眼朱唇。 西西公主身边的侍女气得直出气,怒骂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出现在公主的新房里,你是不是想……不要命了?”今日忌讳颇多,死字还未出现就被她咽了下去,赶紧换了一种说法。 听侍女这么说,西西公主不禁纳闷,也没顾忌她今日的身份,手一抬,直接将盖头掀起来。化了红色眼帘的眸子一掀,气愤的看向屋里的人。 毫不顾忌今日的是她的大喜之日,愤愤的把红盖头扔到地上,三步距离作两步走到屋里,左右开弓给了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几个耳光。 女人目光空洞,眼眸没有一点焦距,就好像是一个活死人。说是活死人,是因为她虽然没有反应,但还是有呼吸。 西西公主顿了一顿,忽然冷静下来,淡笑、冷笑、大笑。她反常的反应让她的侍女感到害怕。而那个喜婆,已不知所踪。 被打的正是卢笑。西西公主虽然打了她,但她却好像没有感觉一样,她一动也不动。西西公主明明是站在她的面前,她的眼睛却连眨一下都没有。 新娘子的装扮永远是漂亮的,西西公主即便性格不好,容貌也是顶尖的。化了妆之后,她的相貌更是好看得无话可说。但偏偏,起先极度的气愤到后来的冷静,她的面部表情扭曲得厉害,再好看的容貌也让人害怕。 宾客盈门,前院专门用来招待。柳晖王、柳晖王妃和柳晖王世子皆出来招待宾客。 柳晖王端着酒杯,踱步到常平王旁边。后者刚好跟围在一起说话的人走开来,就被柳晖王迎上来了。 柳晖王呵呵一笑,酒杯在常平王面前一晃,笑道:“常平王爷,贵府世子和犬子同年,有幸迎娶西源国大公主为妻。但贵府世子……呵呵,却是找了个比他小了八岁的女孩,这……要是等到女孩可嫁娶的时候,岂不是要再过好几个手指头的春秋?呵呵呵!本王劝你呐,还是尽快给世子找一个年岁相当的女人为妙。” 常平王淡淡的看他一眼,冷淡的道:“策儿的婚事是皇上、本王都看好的!策儿自己愿意等,年岁相差大又如何?” “诶诶诶!此言差矣!此言差矣!”柳晖王摆了摆手,眼睛里忍不住的得意,“等到那个女孩到了及笄的年纪,贵府世子早已经过了最好的娶妻时间。” “元策自己愿意等,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自然没有异议!他的人生,本王不想给他做主!”常平王冷冷道,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拼命忍着怒火的人。 有一些在旁边的人看着这边,不约而同的猜测,从今天开始刚成为公公的柳晖王是否是故意挑衅、挖苦常平王的。 “我说常平王,你如此放纵他,就不怕你临终也见不到孙子吗?”柳晖王哈哈大笑。 “这就不是需要你担心的了。”常平王淡淡的睨了他一眼。 柳晖王不在意他的嘴硬,自己不过是拿儿子和西西公主成亲的事来恶心他一把而已。常平王的这个样子,不就是被他恶心到了吗? 从院子拐角忽然冒出来一个小厮,小厮头顶该有的帽子不知道丢在了什么地方,他只是不停的跑,嘴/里也不停的冒出两个字,“王爷!王爷!” 众宾客被一惊一乍的呼声吓了一跳,纷纷转头看向看跑出来的人。被小厮呼叫的柳晖王,因为小厮一惊一乍的感到丢脸,立即拉长了脸,喝道:“忘八端的家伙!这么多宾客在场竟这么不懂规矩!” 小厮却是听不到的,往前跑的速度越来越快,到了台阶时还差点脚踩脚摔一跤。 柳晖王世子一身新郎官服饰,在给人敬酒的时候听到府里小厮叫魂似的叫喊声,便停住了敬酒的动作,不悦的看向那个闹事的小厮。 然而他又快速的想到,小厮是从后院跑来的。这么紧张,难道是后院除了什么事了? 可又会出什么事?后院如今只有被迎进来的西西公主、她的侍女以及母妃安排的和成亲有关的人。难道,是那些不长眼的下人惹怒了西西公主?那些没眼力见的家伙! 小厮终于跑近了些,喘着粗气,大叫:“西西公主跑了!” 第205章:人不可貌相 小厮跑近了些,喘着粗气,对着柳晖王大叫:“西西公主跑了!” 西西公主跑了? 众人不可置信的张大嘴/巴。大婚之日,和元志拜过堂的西西公主跑了。真是闻所未闻的奇谈!笑掉大牙的事情居然发生了。 柳晖王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儿媳妇居然在大婚之日跑了。不会的,西西公主是公主,一定会顾忌她的身份。 顿了一顿,柳晖王看了儿子一眼,命令管家道:“将这个不知死活乱传消息的人拉下去!一定要查清楚是谁指示的他。” “且慢!”这是一个女声。柳晖王转头看向来人,眉头深锁,“苏小姐有何指教?” 走上前来的人正是苏心研。 苏心研淡淡一笑,“指教不敢当!只是就我而言,小厮说的话未必不是真话,公主是否真的走了,何不让我们知道?” 喜欢看热闹的人不由自主的对苏心研的话感到满意,也有些人忍不住靠了过来。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跟着苏心研,便有好戏看。 众人三言两句的起哄,都是要到后院去看西西公主是否还在。常平王冷笑的抱xiong看他。 柳晖王张张嘴正想要说些什么来扭转局面,冷不丁的看到常平王的冷笑,一张脸完全变黑,“不行!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王爷何必动怒,大家伙儿不都是好奇而已吗?有必要这么生气吗?难道是因为说到了王爷的痛处了?”苏心研缩着眉,一副害怕的样子。 元策走了过来,一把揽住苏心研的肩,对柳晖王冷声道:“柳晖王可不要用这样一副脸面跟我未婚妻说话!要是吓到她了,你赔得起吗?” 赔什么赔?我又不是你的!苏心研腹诽,但却是没有说出来。元策这是在帮她说话!她又怎么会拆台? “无礼!”柳晖王气得直颤,被一个小辈在众人面前这样威胁,感觉丢脸,愤愤的抛出一句话欲想给自己找回面子。 常平王可没想放弃这个机会,抓住时机走上前,“怎么?你怕了?” 柳晖王闻言,脖子一横,涨红了脸,“谁怕了!” “那你为何不敢让我们去后院看看?”常平王眼睛看向别处,他的表情比他的话还更加不屑。柳晖王瞪大眼睛,“去就去!我会怕?笑话!” 苏心研淡漠一笑,柳晖王果真受不得刺激。一刺激,他便中圈套了。 “父王!”元志瞪大双眼大声喊道,然而他已经阻止不了柳晖王城池尽退的做法了。众人嬉笑着、起哄着,不待元志或是其他人阻止,就一哄而起。等到柳晖王回过神来,他已经拦不住众人了。 新房的位置很容易认。今天最热闹的地方就是新房了。仿佛是因为没了主心骨一样,只会听命令行事的奴才们便成了群long无首的乱窜的苍蝇。 特别是看到一大群人涌过来的时候,一大帮奴才竟是跟没了眼睛的苍蝇一样乱窜。 西西公主果真不见了。但随着西西公主的消失,还有一个女人出现在新房里。或许有人不知道那个在元志和西西公主的大婚之日穿着大红衣服的女人是谁,但是看卢大人的反应就可以猜出来了。 卢大人的嫡女,卢笑。 卢大人气势汹汹的踏进房里,一把拽住卢笑的手。不小心握在了卢笑前日弹琴断开指甲的手,卢笑轻轻的皱了下眉头。刚才,西西公主给她几个巴掌,她却是一动不动像是木偶一样的。 “卢小姐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折寿的事情?”有一个身着华丽长袍的男子不可置信的说。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看着她人好吧……她却做出这种让人戳脊梁背的事情!”有一个平日里便看不得卢笑的人摇头,半是得意半是嘲讽的说。 卢大人抓了卢笑便往外走,他一张老脸可不能这样丢下去了! 谁知柳晖王挂着一张比他还黑的脸,一伸/手,便拦住了他的去路。“卢大人这是想要带着令爱去哪里?将我儿大婚之日搞得一团糟就要走,你当本王是什么了?” “王爷息怒,都是微臣管教不方,竟是让她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王爷放心,微臣一定会对她严加管教,绝不让她再踏错一步!”卢大人心里也是纳闷极了,他的这个女儿一直让他很省心,什么事情都做得井井有条。 在他试探着让她选一个可嫁的人,她说的可不是柳晖王世子!难道她之前只是在误导他?不可能吧!他应该相信他的女儿的。 “你如何管教你女儿我不管!你自己看看,好好的女儿家,会在别人大婚之日穿着红衣坐在新房里吗?”柳晖王针针带刺的说,他这话,就差没直接说:你女儿不是个好的了! 卢大人是个文官,最是听不得这些说话直来直去根本不顾及其他人脸面想法的人,话涌到喉咙,不断的提醒自己他是王爷!然后,准备好要说出来的一堆话只成了一句,“王爷慎言!” “慎言?慎什么言!你女儿害得西西公主走了!我儿子和谁成亲?”柳晖王硬着脖子吼道。 卢大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你往后退,不小心踩到卢笑的脚。 “啊——啊!啊——” 刚刚还像是一个木偶人的卢笑忽然大叫,捧着头大叫。众人被她吓得不轻,有人半信半疑的嘀咕:失心疯了吧她! 柳晖王似乎是被她吓了一跳,闭上了嘴,没再说刻薄的话。元志从始至终都没在新房这里, 当所有人围在后院新房处说三道四的时候,苏心研和元策已经离开了。 白墨然在酒楼里等着他们。 苏心研则是在元策将她带出柳晖王府之后,才知道白墨然在南华。 “我听说了,你们两人一个十九一个十一相差八岁,居然定下了婚事。这让我感觉很不可思议,也感到很伤心。”白墨然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酒壶,一脸失望,好像他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伤心的。 苏心研和元策不约而同的瞥他一眼。 他们的不以为意,让白墨然气的不轻,碍于元策和他的能力相当,只得咽下这口气,强调道:“我很伤心!你们两人居然凑到一块。” 本来就和元策之间就感觉尴尬的苏心研更加尴尬了,她佯装冷漠的警告白墨然一眼,看也不看元策就低下头。 逢小二上菜,使得气氛不会太过僵硬。 “苏丫头,你之前被他骗进常平王府,我想要见你一面都难。这家伙偏偏还加强了常平王府的戒备,要见你一根头发丝都不容易。”白墨然给三人分别倒了酒,然后自己端起一杯,凑到嘴/边。 “给你见做什么?”元策淡淡道,“你这种人……”话未说尽,但白墨然明显看到他眼里的不屑。 骗?这个字可是惹毛了元策,他哪有骗苏心研?好吧,虽然有那么一点骗,可也不尽然!所以不能用这个字。 “许久不见,你还是死性不改。”苏心研瞥了酒杯一眼,浊酒上边有淡淡的huang色。 “苏丫头,你可真是毒舌。”白墨然故作伤心的咂咂嘴,酒杯一晃,一饮而尽。复将空杯对向元策和苏心研,见此,元策也端了酒杯将酒杯里的酒喝完。 二人看着苏心研。 苏心研并未去喝酒,而是动筷子吃菜。“我比较好奇的是,你是怎么把卢笑弄进新房的。” “卢笑是谁?”白墨然放下酒杯。元策微微偏头,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那个被你抬进柳晖王世子和西西公主新房的女人。”苏心研向元策介绍道,白墨然又不知道卢笑是谁,跟他说了也没用。 元策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苏心研的错觉,感觉他点头的时候在看着酒未喝的酒杯。抬头,白墨然也若有若无的瞥着酒杯。 她不想喝是因为浊酒不合她的口味,以及看到浊酒上一层淡淡的huang色。如今看来,不喝是正确的。 “我让人给她下了药,暂时失去意识的药。”元策解释道,停了下,又道:“听闻你这几天要回东宸去?” 苏心研的眸子立即挂上防备的色彩,“是,不知世子有何指教?” “苏丫头,你的身体很虚啊!”白墨然忽然低落下来,情绪转变之快,让苏心研抓不住头脑。 她的身体虚她一向知道,但从未跟外人说,他们是如何得知的?他们又提起这个,所以要说什么吗? “怎么这么说?我的身体我知道,虽然不怎么好,但也没到‘很虚’的地步。”苏心研酝酿着说,既没肯定的回答,也没否认他的话。 “谋谷子,不知道你听说过他的名号没有。”白墨然垂了垂头。 第206章:回到东宸 “谋谷子,不知道你听说过他的名号没有。在某种程度上,我、元策和谋谷子是情同手足的好友。”白墨然垂了垂头,“前些日子你被一群黑衣人围住,不得脱身。我和元策救下你之后,你不是晕倒了吗?” 苏心研点了点头,愣愣的眯眼,她昏过去之后是那个以高超的医术名扬天下的“谋谷子”给她诊脉的吗?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想法,元策认真的看着她,“谋谷子给你诊脉后说了,你的身子很虚,如果不趁着你年纪还小好好调养的话,埋在你身子里的毒可能会一辈子作怪。” 苏心研抿嘴。她听明白了,她的身子里埋着毒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作! “苏丫头,我以为你什么事情都猜得到呢!看你的表情,你是不知道你的身体里有毒吗?”白墨然半打趣的说。 我哪里猜得到呢?但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前世,她也是从谋谷子那里知道她身体有毒根的事,不过那时候谋谷子怎么都不肯说是什么毒,也不肯跟她说是什么时候中的毒。那时候她心心念念着慕容立宏,哪里甘心死?所以一直让人去找谋谷子的师傅。但人还没找到,她的命已经变了。 这些,苏心研只敢在心里想想。若是说出来了,岂不是要让人觉得她是失心疯了? 苏心研轻轻摇头,桌上的菜肴原本的菜色似乎变了,变得淡了,不再令人升起食欲。 “我们本是打算将你弄晕了,抬到谋谷子的山里去的。谋谷子说,他的山是养身体很不错的地方。但……”白墨然坦白从宽的指着苏心研许久不肯喝的酒杯。但,你没有将放了药的酒。 元策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起关于酒的事情,但显然,他不是主谋者就是帮凶。 元策清楚,苏心研不会愿意住进山里只为养好身子的。他今日之所以会这样做,还要多亏了白墨然的“好主意”。 苏心研没喝酒。所以只得摊开了说,希望苏心研能配合的让谋谷子给她养病。 “谋谷子现在就在南华住着,如果你答应,随时可以跟他进山去。”白墨然认真下来,不再是刚才那一副笑脸了。 一个月后—— 长寿宫外,一个身着砖红色服饰的公公一撩拂尘,高声唱道:“礼部尚书嫡长女苏心研求见太后娘娘!” 正殿里的太后端着碗的手一顿,眯起眼,犹豫了一下,“传。” 身边的姑姑立即递上了一块手巾,太后看也不看的拿过拭嘴。 苏心研已经走了进来,身后是她的两个侍女。她盈盈走到太后跟前,屈膝弯腰,“臣女苏心研见过太后娘娘,愿太后凤体康健。” “起来吧,亏得你还惦记着哀家的身子。”太后坐到石榻上,看着下边的苏心研说道,“你这几个月到哪里去了?” 苏心研坐在姑姑给她端上来的凳子上,仔细的只坐了半个位置,“回太后,那日我同一位姐妹出去,她先回了府,我在路上遭到追杀。幸得有贵人相救,勉强保住性命。” 太后冷淡的表情有所松动,但不知为何还是冰冰的,“你可有无大碍?” 宫女给苏心研端上来一盏茶,苏心研接过后便抿了一口,然后捧在手里放在膝上,“我醒来时已是身在南华。有幸得谋谷子的照顾,故没什么大碍。” “谋谷子?”太后惊讶的反问,谋谷子的名号家喻户晓,苏心研居然得以谋谷子照顾!难道,救她的人就是谋谷子? 苏心研点了点头,“从南华回到东宸便用了不少时间,到东宸京城已经是今日辰时末。谋谷子同我到宫门口便离开了,我便自己进宫。” “谋谷子也到东宸了?”太后惊讶的问,不待苏心研有所反应,又自语道:“虽是年轻有为的人,但太傲/气了!哀家让人寻他,来为护国公夫人看病,都两三年的时间也没见到个影子。” 年轻时候,太后、老护国公夫人和老安国侯夫人是亲/密得同睡一张榻的姐妹。年纪大了,也还是有那一份心。三人当中,老护国公夫人的身子这几年越发差了,太后便让人去找家喻户晓的谋谷子,但一直没个结果。 “他的确孤/傲。”但一听太后说话的语气,她有些不喜。几乎是下意识的为谋谷子说好话。 舟车劳顿,苏心研跟太后说话一直是强打精神。 跟太后又说了会话后,就被由子找到了。由子正是皇后身边的人,想来是皇后听到苏心研进宫的消息,才会让由子来找的。欲求脱身的苏心研忙不迭的应下,又客套了几句,才跟着由子离开了长寿宫。 半个时辰后,慕容依秀脚步急/促的走进皇后的宫殿。在结琦楼里,苏心研才跟皇后大致说了自己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看到苏心研的背影,慕容依秀欢喜又惊讶的大叫:“研儿!” 闻言,苏心研转过身。还不待她行礼,慕容依秀的搂住了她,喜极而泣,“研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苏心研抬手抱住她,“我没事。我没事!” 慕容依秀猛点头,松开苏心研,上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当她没看到苏心研有一点不妥的时候,才猛然松了一口气。 “你这些日子死哪去了?”慕容依秀也不顾忌她的身份了,心一急,话几乎是不过大脑就说出来的。 这话惹得皇后眉头一皱,但难得的没有呵斥她。苏心研低低笑了下,“我在南华,今日才回到东宸的。不是故意不跟你们联系的,只是实在是情况不允许。给你们寄封书信,还不如直接回来。” “那你也应该跟我们报个平安吧!你可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慕容依秀险些哭出来。苏心研微微叹了口气,反手拉住她,让她坐在刚才自己坐的地方。 “慕容依秀!你知道现在的样子吗?没有一个公主该有的样子!”皇后终于不悦的呵斥,刚才苏心研已经大致跟她解释了。再者说,南华到东宸的距离实在的远,一封家书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前,苏心研在南华才刚刚适应吧! 慕容依秀不服气的偏过头,半句不肯服软。 苏心研无法,看了皇后一眼,后者明白的让殿里的下人都出去了。苏心研在慕容依秀的旁边蹲下,“一封家书,如果是在我信任的,能够从南华直接送到你们手里的,我毫不犹豫的就会写来。可是,我之所以会到南华,就是因为东宸有人要我的性命。我被人救下到了南华,那人找不到我,然后会善罢甘休?别的不怕,就担心我要给你们的书信被那人拿了去!” 最重要的是,我担心家书送到了你们的手里,做出一些让我始料不及的事情出来,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皇后赞同的点头,“研儿担心的有道理。不过,研儿,你可知道当时要害你的人是何人?” 慕容依秀也跟皇后一样看向苏心研。苏心研苦笑一声,微不可察的点头,“在南华,我听闻,祭天仪式上,贤妃恢复了名分,重得权利。还借皇上之手寻找我。我知道,这不足以证明就是她害的我,接下来我会去找证据的。” “贤妃……”皇后重复了苏心研的话,“东宸去年的洪涝之灾很好的控制住了,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前朝安定,后宫也算是平安。本宫当时实在不解,却认为是老天在鞭笞东宸,还没反对皇上恢复贤妃的名分。如今一想,真是奇怪。” 苏心研却是摇摇头,“娘娘不要做什么事情打草惊蛇。接下来该如何做我已心里有数,如果真的是贤妃娘娘,我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在皇后面前直言直语,也就只有几个皇后心里重要的人了。苏心研正是其中一个。 “研儿,你又是这样。你宁愿自己盘算,你不愿意告诉我们你要做什么,好让我们帮点忙。”慕容依秀不满的,将自己对苏心研的不满说出来。 “好姐姐,我还没说完呢!”苏心研无奈一笑,“如果我有需要你们帮忙的,还请你们帮我!” 皇后轻轻瞥了慕容依秀一眼,警告般的让慕容依秀注意言行。又看向苏心研,“有什么需要本宫做的,你便尽管说。” 看着苏心研点头应下,她又忍不住感叹道:“你们兄妹二人,自小失去母亲。这日子一向不好过!卫鸿之前也是险些丢了命!兄妹二人一模一样!好在都没什么事!一定是你们母亲在天上保护你们呢!” 听到“你们母亲”,苏心研目光一闪。又坐着说了一会话,便说要去安国侯府,然后起身离开了。 第1章:三位贵人 尽管苏卫鸿一早就知道苏心研是平安的,但见到苏心研的那一刻还是难以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他欢喜的,当着好几个长辈将他唯一的妹妹紧紧抱住。 铁面将军也有如此伤感的时候。如果他这个样子被一些饱受他冷面的官员看到,只怕会大拍双tui叫好。 老安国侯已经不在安国侯府里了。看到苏心研,她的外祖母,哭的跟孩子一样。然后,就抱着她在屋子里说了许久的话。 当夜,苏心研回到了离开了许久的尚书府。拜见了她的父亲母亲和祖母之后,她才不紧不慢的回到听雨阁,去见被她囚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二妹。 第二日,苏倩丹出现了。就像是凭空出现的出现在双喜阁里。但是她的精神恍惚,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 不管如何,苏王氏都是高兴的。但在高兴的同时,她再一次将苏倩丹的失踪跟苏心研联系起来。苏倩丹的出现是在苏心研回来的第二天! 苏王氏极力的在苏利华和老苏氏的压/力下,让苏倩丹留在尚书府里。苏倩丹的好友听到她出现的消息,结伴来看她。 就在苏心研回来的第二天,苏心研同皇帝派来的人进宫了。这是她回来的第二日,她回来的第二次进宫。 养心殿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她就跪在皇帝面前。以君臣之礼相向。 皇帝端坐在她面前,威严不可侵犯,“祭天是关乎国家命运的大事,朕很久以前就说过祭天那日,除了卧病在床的其他官员女眷都需要出现。祭天那日你为何没出现?把朕的话放哪里了?” 今年的祭天,除了苏心研和被禁的贤妃,上到老辈下到一两岁的孩子都出现了。当然,后来,贤妃也出现了。准确的说,就是苏心研跟别人不同,单单她一人没出现。 “请皇上恕罪。”苏心研一动不动,“祭天那日,臣女的确卧病在床!臣女身子本就不是很好,那日虽然暂时躲过了十多个黑衣人的围杀,幸得贵人相救躲过一劫。但是过后就因为不适而昏倒。等到醒来,祭天已经过了好几日了。” 皇帝微微挑眉,似乎是在分辨她的话是否真实。苏心研则不着急,即便她的双tui已经因为跪的姿势而发麻,她的脸上还是风轻云淡。皇帝眯了眯眼,“贵人?哪个贵人?”如果苏心研能说出是什么贵人,那这话就有几分可信了。 苏心研飞快的抬头看了皇帝一眼,“回皇上,是南华国常平王世子、逍遥谷谷主和谋谷子。常平王世子和逍遥谷谷主是将我救下的人,谋谷子是照顾我身子的救命恩人。” 一下子,苏心研扔出三个人来。三个有一定分量的人。皇帝静了静,在心里默念了一次,常平王的嫡子、富可敌国的逍遥谷谷主、医术好得家喻户晓的谋谷子。这些人,为什么会和只是官宦之女的苏心研有牵连? 皇帝摆摆手,示意身边的公公去将苏心研扶起来,语重心长的道:“身子不好便要注意点了!你可知道你失踪的那些日子你兄长多么担心!不仅你兄长,还有许多人都担心你的安全。朕也担心你这丫头究竟是去了哪里,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承蒙皇上担心,臣女无大碍。在南华,臣女和常平王世子立下婚约。待臣女及笄,便和常平王世子成婚。”苏心研半试探的说,这样说,一方面是让皇帝知道她已经是有婚约的了,以后便不会做主给她定下婚约。另一方面,是她想试探一下皇帝,看他是否是知道她在南华的事情。 她认为,皇帝一定是知道她在南华的事情的,只是没怎么去在意。她不过一个小小的官宦之女,任凭她再怎么翻闹,他都不会担心有一天她会翻出他的掌控。 当日,皇帝就让人给她送来了不少养身子的东西,还有小国刚进贡的布料饰品香料等。 皇帝金口一开,所有人都知道了:苏心研出了意外,但是得贵人相助,不仅性命无忧还去了南华一趟。不仅去了南华一趟,还成了南华大将军的养女儿。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也就罢了,但她还经过南华皇帝,但她还成为南华国常平王世子未婚的女人。 被人追杀还能有这样的际遇,只怕全天下也就她一人了。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就冲着苏心研回来了,并且皇上诏告天下般的给苏心研赏赐这一点,达官贵族纷纷派女眷给她送来了东西。 但也是有特例的。 大理寺少卿夫人便是因为身子不爽,嫡长女又在江南养病,便让其在京城的嫡次女给苏心研带来补品。大理寺少卿嫡次女张晓迎,是和其好友刘招弟一同来的。 正是苏心研回来的第三日,张晓迎既是要来给苏心研送东西来,又是要去看她的好友苏倩丹的。她是将她的母亲给她的任务摆在第一位的,所以一来尚书府就跟刘招弟一同来到听雨阁。 她们是打算见过苏心研就去找刘招弟的。 听雨阁这两天的人一批接着一批,库房里已经放不下任何东西。对此,苏心研无奈摇头,“果真是皇恩浩荡!皇上的一个解释,我就算是差点命丧黄泉,也重得他人赞赏。”当然这些话,她也只是在无人的时候说给自己几个丫鬟听的。 张晓迎和刘招弟二人进听雨阁的时候,苏心研和直隶总督夫人罗陆氏相对而坐说话。不知道罗陆氏问了什么,只听苏心研回答道:“受各位关心,我无碍。这一次从南华回来,就连贤妃娘娘都送了可保平安的菩萨观音给我呢。她说有菩萨保佑才能保得一世平安。然而据我所知,那座菩萨是皇上赐给她的。” “那你如何使得?”罗陆氏听着一惊。 苏心研无所谓的淡淡一笑,“如何使不得?贤妃娘娘说这菩萨是皇上赐给她的,也就是她的东西了,她说她有权将菩萨转送给我。再者,她也是询问过皇上的,算是皇上属意的。” 听到最后,罗陆氏才算是放下心来。别的不知道,只要是皇上属意的,其他什么都好说。 “夫人!”“夫人。”张晓迎和刘招弟进了来,先是给直隶总督夫人行了礼。 罗笑就坐在苏心研的旁边拉着她的手,后者跟她的母亲说话时,她一直是默默不语的坐在一旁。张晓迎和刘招弟进来,她便松开手走到其他位置坐着。同时跟进来的二人点头示好。 看到张晓迎,苏心研便起身来了,“晓迎……张小姐怎么过来了?” 当她成为五皇子妃且五皇子得皇帝特殊对待,她风光无限时,张晓迎并未锦上添花。然而当她地位岌岌可危时,她却给了雪中送炭的情义。 但张晓迎却没有给她熟悉的温和的笑脸,她只是疏离的微笑,“苏小姐安全回京,为表祝贺,原本该是家母来看苏小姐的。然而家母身子不适,长姐又不在京城,便排到了我。还望苏小姐见谅。” 苏心研轻轻摇头,“张小姐说的哪里话?你能来就已经足够了。说什么见谅与否的。” 她知道,张晓迎不满她已久。她本是跟苏倩丹为闺中密友的,苏倩丹多多少少跟她说过自己的不好。如今又是苏倩丹接连出事,她大抵是迁怒自己。态度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她的态度就决定自己对她的态度。 她疏离,她便也疏离。 “那便好。”张晓迎状似松了口气,她从侍女的手中接过一张红色的纸递给苏心研,“家母虽是身子不爽,但为苏小姐你准备的礼物马虎不得,是家母亲力亲为为你准备好的。” 含沙射影的话仿佛间接的说:因为你的身份,即便是我母亲身子不适,也需要强打精神为你准备礼物。 “你母亲如何了?”直隶总督夫人罗陆氏略微紧张的问。 张晓迎轻轻摇了摇头,道:“好了些了,但仍旧是卧床不起。” 罗陆氏听了直摇头,“那可不行,让她千万保重身体!” “我会转告家母的。”张晓迎应下了,随后又和刘招弟一同行礼出去了。 罗陆氏看着出去的一抹身影完全消失,又顿了下,才开口道:“两个丫头似乎很不满你!有什么误会吗?” 误会?算是误会吗?不算的吧!苏心研无奈的摇头,“没有什么误会。” 也坐了好一会了,罗陆氏边起身整理仪容,边面对苏心研,“都是同一辈的人,哪有见了面冷嘲热讽的?有误会说开了就好。以后嫁人了,也互相有个帮衬。” 罗笑也跟着起身,上前拉住苏心研的手,“好妹妹,可要照顾好自己。你才刚回到东宸,可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 第2章:寒酸庶女 罗笑跟着起身,上前拉住苏心研的手,“好妹妹,可要照顾好自己。你才刚回到东宸,可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 “我会的。姐姐没事便多来找我吧,如果我不在府里,我会让哥哥招待你的。”苏心研挤眉弄眼的小声的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心研看到罗笑脸红了。罗笑轻拍苏心研,嗔怪的看了苏心研一眼,而后跟她母亲一同走了。 苏心研看着那个离去的影,心里暗暗期望,到时候,成为自己嫂嫂的人会是罗笑。 没过多久,拘在府里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苏雨欣来了。她也不再像刘氏刚死的时候,老苏氏真心实意对她好的那段日子了。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是几个月前的款式,首饰也是以前的样子。但她到底是招摇了些,尽选取一些颜色鲜艳的首饰戴在头上,殊不知如此更显落败。 并且,之前因为不敬长辈的罪名而被罚跪祠堂时,被大火纳到脸,一边脸因此烙上可怕的伤疤。为了掩饰她脸上的伤,她苦求民间偏方,用尽刘氏生前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财,只为自己的伤能好。但效果不尽人意,虽然伤疤的确是淡了不少,但它依旧在脸上,影响她的容貌。 每次出去,她就只能在脸上涂上厚厚的粉,然后再抹上一层胭脂。这样,不仅能够掩饰她的伤疤,还能让她看起来漂亮一点。 和她相反的,苏心研身上只是一件素色的衣服,头戴一套比较朴素的门面,却还是比她好了不知多少倍。说句难听的,苏心研身上的衣服就比苏雨欣身上所有东西加起来都值钱。 先别说他人是怎么想的,苏雨欣见到苏心研时眼里的羡慕和嫉妒让人轻而易举的看见。她换上了她自认为很平淡的表情给苏心研行了个礼,原本准备好的好听的话到了嘴/边却成了冷嘲热讽。 她羡慕苏心研有那么多漂亮的首饰,有那么多好看的衣服!每天还有那么多人想要阿谀奉承她!她也想过这种风光无限的日子! 听雨阁主屋是苏心研会客的地方,也有她休息的地方。休息的地方在里屋,会客的地方则是在主屋。主屋和里屋同在一个屋檐下,主屋和苏心研的里屋只隔了一架屏风和一屏落帘。 她进来之后听见里屋有声响,看也不看苏心研就往里屋走去。掀开了落帘,走过了屏风。看到素雪和乐含二人将堆在桌子上的一堆首饰分类,苏雨欣很不是滋味的叹:“大姐姐命真是好啊!每天只需坐在自己的院子里,想要什么东西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就有人争得头破血流的给你送来。这样好的日子,我可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三妹说的是。但是,我也是有烦恼的我动动手指扣那么多人就给我送来东西,我还得从中挑选喜欢的、看的对眼的剩下的再堆进库房里。难道这不是麻烦么?”如今利用苏雨欣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也没必要再跟她周旋。故,苏心研的语气是苏雨欣陌生的。 苏雨欣的脸被烫伤这回事,便是苏心研着人做的。乍一看到苏雨欣的脸,苏心研微微惊愕,没想到她的脸会恢复成这般。但是仔细了瞧,发现她的脸上有一小点一小点的疙瘩。苏心研笑了。苏雨欣的无知,决定了她以后不能有孩子的命运。 苏心研的疏离显而易见,不像是苏心研没有突然消失之前的好姐姐的态度。 尽管那个时候对自己也是不冷不热的,但和现在的冰冷冷相比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可不是所有人都像大姐姐这般命好了,就是几个月回来居然还安然无恙。”苏雨欣自来熟的坐在苏心研的对面。 她的话惹得轻荷生气的握拳。苏心研轻瞥了她一眼,发现她微微垂着头,眼睛看着地上,但很好的控制住她的情绪。苏心研弯了弯嘴/角,轻荷进步很大。 如果这章情况放在以前,最容易冲动的轻荷必定会出口维护她。现在却是能够控制她的行为了。 “说的是,然而这些话第一个说的并不是你。”苏心研淡淡的挑眉。苏雨欣心里冷笑,但是心里一想到自己还来是有求于她,面上勉强露出笑容,“大姐姐这些东西这么多,何时用得完?” “慢慢用,迟早会用完的。”苏心研清楚她是要跟自己索要首饰,她没必要,没必要给她好处。 苏雨欣一想到近来几个月,她在公中一直领不到银子,这几个月还穷过以前,这种苦日子,她实在是不想再过下去了!而现在在她的面前,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大姐姐,父亲经常教导我们,有好的东西就要和他人分享!大姐姐你这么多东西如何用的完?不如……” 谷雨进了来,看了眼屋中的架势,虽有惊愕,但很快就调整好她的表情,向苏心研禀报道:“小姐,丞相夫人来了。” 苏心研微微诧异,她以为丞相夫人不会来的。毕竟之前她们的关系已经变得很不好了。 丞相夫人!东宸的官家女眷中最有地位的人!如果能够入了丞相夫人的眼,那她后半辈子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如果讨得丞相夫人欢心,她随便给自己找个有地位的夫家,自己的后半生就算是着落了。 苏心研淡淡看向苏雨欣,仿佛在跟她说你可以走了。然而,苏雨欣好像没感觉一样,不但没想着离开,而是雀跃的整理起她的仪容来。苏心研眼里生出鄙夷!庶女到底是庶女,没有半点自知之明。 庶女还妄想跟丞相夫人搭上关系!且,她还是个名声不好的庶女。虽然苏雨欣的名声都不是因为她自己行为不检点,而是她的父亲母亲给她添上去的。 她不想离开,苏心研也没开口赶她。她想自找苦吃,她何必做好人?丞相夫人会给苏雨欣一个撞南墙的教训的。 “夫人安。”苏心研见到身着华服的丞相夫人时便挑不出差错的给她行礼。苏心研记着之前二人的关系,但丞相夫人却好像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一样,乐呵呵的弯腰扶她起来,“苏小姐不必多礼。” 第3章:完全讽刺 “臣女见过丞相夫人,夫人万安。”苏雨欣规规矩矩的向丞相夫人行了礼,和苏心研刚才一样的礼数。此时,苏心研和丞相夫人已经坐在石榻的两边。 丞相夫人上下打量着苏雨欣,身上的衣服料子虽然不是很劣质,但绝对是她看不入眼的,款式也是很久以前的了。而她戴在头上的首饰,又老气又庸俗。然而面有血色,身体也将偏小的衣服撑开了。 她略微诧异的看向苏心研,“这位是?”她是见过苏倩丹的,知道眼前的这位不是苏倩丹,故才愈发诧异。 苏心研微微一笑,从谷雨呈上来的托盘中端起茶盏放在丞相夫人的手边,“这是家妹苏雨欣,家中第三女。” 丞相夫人自然知道礼部尚书苏利华只有两个嫡女。嫡长女苏心研,嫡次女苏倩丹。第三女,不就是庶女吗? 原来是庶女啊!难怪这么寒酸!一个小小的庶女,也不知趣的往自己身边凑。 明明猜到了苏倩丹是庶女,丞相夫人却偏偏装傻,“本夫人记得,你身下就只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啊。怎么忽然多了一个?” “三妹是父亲妾室所生,家中女子排行第三。”苏心研恍若不知苏雨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只顾着回答。 “原来是庶出的啊!苏小姐,你是嫡长女,本夫人便想要劝你一句:不论庶出的女子如何,你身为嫡出,是不能和她们混在一起的!嫡出、庶出,这两者相差可就是十万八千里距离。” 苏雨欣的脸色唰的一声变得异常难看,在规矩的束缚下,她不能直接看丞相夫人,更别说是将自己不满的眼神钉在她的身上了。她忍气吞声的低下头,盯着自己寒酸的绣花鞋。 一往上看,就看到了苏心研穿在脚上的玫红色的绣鞋,上边两朵一模一样的花骨朵儿仿佛是真的一样。她的绣鞋是那么美丽。 嫡女……庶女……她恨!恨这个等级分明的世界!但是,又仿佛是在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叫嚣着,叫嚣着内心深处渴望得到更高的身份的声音。 “的确,庶女和嫡女永远是不能纠缠在一起的。庶女永远低人一等。”苏心研颇有心得的说,“但是,三妹的生母已去,木片又忙着照顾二妹,对她的照顾也就少了些。没有人和她说话,便来找我打发打发时间了。” 丞相夫人了然的笑笑,打量着苏雨欣,仿佛是在看一朵美丽不再的花朵,“苏大小姐,看起来,你的妹妹身体还好过你。面色红/润,身子略微发福。想来,你不知是生是死的时候她没怎么担心!” 苏心研的脸色还不如苏雨欣的好,一连十多天喝药,脸色如何会好?而苏雨欣出门又是在脸上抹了不少东西,显得面色红/润。一来一去,更显示出苏心研脸色的难看。所以,丞相夫人才有这一说。 苏雨欣一愣,自己只是给丞相夫人问了个好,就被她一通羞/辱。她委屈的低下头,该死的丞相夫人,居然这么羞/辱自己…… 等她飞上枝头的那一天,她一定要狠狠的羞/辱她一番! “夫人说笑了,三妹是很有姐妹情的。只是她和我一直不太亲近,但是跟二妹走得近,一有时间,便会跑去跟母亲和二妹作伴。”苏心研淡淡道,表面上似乎是在给苏雨欣说好话,但实际上丞相夫人却在她的话中听出了其他。 苏雨欣和她的感情不好,却和现如今的主母的亲生女儿好。这难道不是说她这是为了从中得到好处吗?势利的庶女! 那个第二?她给她的印象更加不好。没有及笄的年纪就已经没了身子!水性杨/花的女人是要浸猪笼的。而苏尚书的第三女,却和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混在一起。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一定也不是什么好的。 丞相夫人不再看苏雨欣,“可苦了你了。这些日子在外边受苦,好容易回到东宸,可是要好好养身子啊。丞相昨日知道你的事,回来就让我一定要来看你。他说,你这丫头,他是一看就欢喜!给你送来的礼物中,那个long尾砚台是丞相一直舍不得用的。” long尾砚台是什么?苏雨欣不解的皱了皱眉头。她不认识什么long尾砚台,但另外二人心知肚明般的态度让她感到自己被排斥在外。 即便是她从没感觉自己跟二人合拍过,但是,被排斥在外的感觉还是让她很不好受。 “请夫人代我向丞相大人道谢。”苏心研淡淡笑着说,又端起茶盏来,“夫人试试这种茶,是皇上昨儿个赐给我的。今日才是第一次用。说是外蕃进贡,茶香浓郁得很。”说完,她已经喝了一口。 听如此,丞相夫人含笑点头,捧着茶盏喝了两口。当她再次看到苏雨欣时,满是惊讶的挑眉,“苏小姐怎么还在这里?” 苏雨欣愣住了,反应过来时恨不得把自己的脸往地上钻。“丞相夫人,我……” 丞相夫人却忽然把头看向苏心研,试探道:“难道你们姐妹二人有话要说?”闻言,苏心研不解的看向苏雨欣,“难道三妹还有话要跟我说吗?” 苏雨欣瘪着嘴,看看丞相夫人,又看看苏心研。然后抽出自己的手帕捂住脸,往外边跑去了。听着苏雨欣跑出去发出的声音,丞相夫人冷笑,“最教不得的就是庶女!不会看人的眼色,也没有半点自知之明。说她一句就跟受了多大委屈一样,好像所有人都欠了她似的。” 她不屑的态度让苏心研弯了弯唇,她虽然是没有明着说,但苏心研知道她说的是刚刚跑出去的苏雨欣。 “夫人,没必要和庶女生气。” “唉!不说她们了。”丞相夫人沿着苏心研给的台阶下来,挂着笑脸又喝了一口茶,“这茶真是好喝。本夫人还从没喝过呢!” “如果夫人不嫌弃的话,离开的时候带一些走吧。” “怎么会嫌弃呢?” 苏心研便吩咐谷雨给她装一些起来。皇帝给了她两袋,她让谷雨分成四袋,一袋就给了丞相夫人。 将茶叶交给她身边的侍女,丞相夫人回头,“谢谢了。我会慢慢喝的。对了,你有空便来丞相府寻我吧!虽然没有嫡女,但你若来了,本夫人会亲自作陪的。” 丞相夫人回头看向苏心研,“谢谢了,我会慢慢喝的。对了!你有空便来丞相府寻我吧!虽然没有嫡女,但你若来了,本夫人会亲自作陪的。” 明明是上次还像仇人一样见面眼红的,但现在仿佛疼/爱她的长辈。苏心研哪里会不知道她不过是看在皇帝对自己的态度,才会改变她的态度。但客套的话她是信手拈来,苏心研笑笑,“那到时候还希望夫人有空才是。” 苏雨欣跑出去后并未离开,而是在九天的注视下趴在外边听着。她不相信,丞相夫人那般羞/辱自己,对苏心研就会有其他的态度!应该是丞相夫人对所有人都是那样的态度。 但是…… 凭什么! 对自己就百般羞/辱,对苏心研却这样抬举。是的,就是抬举。苏雨欣认为,苏心研何德何能,能让看不起她的丞相夫人这样礼貌对待。 却说张晓迎和刘招弟二人出了听雨阁,便轻车熟路的往双喜阁去。即便没有人带着,他们也能够自己到双喜阁去,何况还有被她们拉来带路的侍女。 “你们二小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在哪里找到的她?”刘招弟试图从带路的侍女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她们的朋友,莫名其妙消失了许久,又似乎从天而降的出现。她们作为朋友,想要知道事情始末。 侍女微微抬头,“二小姐是昨天早上忽然出现的,是她自己从府里一座荒废的院子里走出来的。” “也不知道我得到的消息是不是真的。如果倩丹真的变得精神恍惚了,可如何是好?”刘招弟低声对张晓迎说,其他的先不说,她们的朋友受伤,她们如何不担心? “只要她还记得我们不就可以了吗?”张晓迎隐隐不安,似乎是潜意识的去害怕自己接下来的行为,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都已经到了这里了,难道还有回去的说法吗? “也是。只是,希望她无碍!” 只要她还记得我们,我们便是朋友。明媚的阳光下,她们的话真实而平凡。 苏倩丹被发现后,就一直在双喜阁内养病。不论苏利华和老苏氏怎么不喜她,她都是苏家的血脉,加上苏王氏的力保,她再次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和以前不同的是,她的精神恍惚,神智神智不及黄口小儿。就算是和以前一样的锦衣玉食,她也回不到过去。 第4章:将其毁之 苏倩丹被发现后,就一直在双喜阁内养病。不论苏利华和老苏氏怎么不喜她,她都是苏家的血脉,加上苏王氏的力保,她再次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和以前不同的是,她的精神恍惚,神智神智不及黄口小儿。就算是和以前一样的锦衣玉食,她也回不到过去。 张晓迎和刘招弟身为好友,刚出现在双喜阁外,认识二人的一个丫鬟就跑进房里通报了。房里,有苏倩丹,还有一直担心苏倩丹会发生什么意外的苏王氏。 苏王氏头疼的看着她神志不清的女儿,除了外貌的的确确是个十一岁的女子之外,女儿的行为举止,甚至说话都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人。最最让她头疼的是,女儿经常胡言乱语。像是一个害怕世间所有事情的孩子,在她旁边还好,若是碰到陌生的人就会像是魔怔了一样。 慕容立宏坐在书案前,明明不少书信要看,但所半个字都看不进去。满心想着那个女人,幕僚刘子航跟他说过的话。 他之前一心想要娶苏心研,以此获得她身后的人脉。然而,刘子航跟他说:“一个苏心研而已。京中的闺秀这么多,比苏心研有身份的人多了去了,殿下千万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比如,安国侯府里唯一的女孩——顾嘉乐!她也是个身份绝对不低于苏心研的人。还有,直隶总督家的小姐,如今皇上重用总督,总督家的小姐的身份绝对是不低于苏心研的。” 几次向苏心研示好,却终得到冰冷的回应,对此,刘子航劝他:“殿下,您千万不要将目光锁死在一个苏心研身上,她还成为不了您的眼中钉,何必抓着她不放呢?殿下是有宏图大志的人,说句难听的,政务上的事都忙不过来,殿下就不必去担心一个苏心研了。” “殿下,听我的一句劝,比苏心研身份高的人一抓一大把。如果说要凭借娶妻来赢得皇后娘娘的支持,这可不是君子的作风!虽然苏心研的兄长苏卫鸿成了将军,但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定,就好比之前这件事,苏卫鸿也不是差点命丧凉山?殿下是君子,想必不仅知道苏心研如今是鸡肋,往后也会是鸡肋!” 她会是鸡肋吗?这个问题,他想了许久都没能得出答案 “一个重要的人,如果不能为自己所用,那就将其毁之。”刘子航的这句话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里。 将其毁之。 没过多久,刘子航就出现在他的面前。只见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严肃的反问:“所以,五皇子是决定将苏心研毁掉了吗?” “若是直接对她下手,一定会惹人怀疑,必出麻烦。”慕容立宏很是冷静的分析。苏心研才回京不久,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必会引起轩然大波。 如果要直接对苏心研下手,显然是不明智的。 “殿下不用担心,要毁掉苏心研,自然不用直接对她下手。”刘子航绿豆大的眼睛绽放冷光,别饿不知道,他清楚慕容立宏这人过于死脑筋,认定的事情如果不将外皮剥开露出血肉给他看,就必须让他撞了南墙才回得了头。 丫鬟来禀报有人自称是二小姐的朋友在院子外要见二小姐时,苏王氏无奈的看着很正常坐在石榻上拿着花样在看的女儿。 “丹儿,你的朋友来看你了。”苏王氏在吩咐人带进来之后对苏倩丹轻声道。这两天照顾女儿她已经是弄得身心疲惫,一面需要防着苏心研回来会搞出什么事情,一面要防着老苏氏和苏利华会暗中对女儿怎么样,不仅要照顾女儿,还要管着公中的事。 才不过短短两天的时间,她就已经瘦了一圈。 “娘!”苏倩丹的手忽然将花样攥得紧紧的,仿佛要将花样融进身体。她突然发出的声音叫苏王氏惊了一惊,勉强露出一抹笑容问道:“怎么了,丹儿?” 苏倩丹痴痴的愣了下,又恐惧的四下张望,忽然从石榻上跳下来往苏王氏那边窜,“娘!我不是故意杀死翠儿的啊娘!” “好了!好了!”苏王氏憋住似乎要即将流出来的眼泪,反手抱住苏倩丹,“娘的丹儿!不怕!不怕!翠儿那个贱蹄子,她只是你的丫鬟,不敢怨你的!况且,有娘在身边,丹儿还怕什么?” 她知道,苏倩丹在恐惧,她想到翠儿——被她杀死的翠儿。那天晚上,翠儿跟苏倩丹坦白,坦白是苏心研让她做套设计苏倩丹失身。 那时候离她失身不过几天时间,她仍气不过,便将翠儿杀死了。苏王氏还清楚的记得苏倩丹跑去跟她说她杀了翠儿时惊恐的表情。以及后来她吩咐人将翠儿的是做成自杀的表象时,苏倩丹恍惚的后悔。 “娘!翠儿她说她要来找我。”苏倩丹啜泣着就要哭出来。苏王氏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便捂住了她的嘴,劝她停下来。 张晓迎和刘招弟走了进来,瞧这架势也不慌不忙,不约而同的给苏王氏行了礼,“给夫人请安!” 苏王氏连忙让她们两人起来,苏倩丹也因为她们的声音而转过头去。这不看还好,一看却是大声尖叫起来。惹得一心想来看她的两个朋友,面色难看。尽管她们二人也因为苏倩丹的话而尴尬,但最多的,她们二人还是为苏倩丹感到深深的担忧。 看来传言不欺我。 清楚了传言是真实的之后,她们又感到不可思议,一个好端端的的人就这么傻了。这比之前知道了苏倩丹失踪了还让她们难受。 “死人!全府的人都死了!杨府……杨府……那个女人……女人是你!你!对……”苏倩丹颤.抖的手指着刘招弟,说着根本拼凑不起来的话。 苏王氏听得一头雾水,刘招弟却是脸色一白!她知道,她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杨府!死人!全府!女鬼! 苏心研讲过的“有趣的事”。去年潘湖相见,苏心研自称是江南女子,给她们将了这个事情。那时候很害怕,尽力不去想了好多天,还是忍不住派人去问是否真实。却没想到被派去查的人带回肯定的答案。 事情过了这么久,她好不容易将这件害怕的事情慢慢淡忘了去,却被苏倩丹一言挑起。 苏王氏皱起眉头,抬手将苏倩丹指着刘招弟的手按下来,“招弟,丹儿这两日精神恍惚,说的话奇奇怪怪的,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啊!” 刘招弟忽变的脸色让苏王氏暗觉不妥,如果不是苏倩丹话里有话,她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她们心知肚明的事情自己不知道。 张晓迎微微诧异,她记得,苏心研说过这回事,当时还是当做趣谈说给她们听的。没想到,苏倩丹会突然旧事重提。 “杨府有鬼啊!翠儿……翠儿……”苏倩丹恍惚的,似乎看到陪她长大的贴身丫鬟的声音。 苏王氏头疼的抚着脑袋,“雨嬷嬷,你带两位小姐出去吧,丹儿她太激动了。” 张晓迎点头,拉着刘招弟出了房间。房间太闷了,几乎要让她喘不过气来。 出了双喜阁,张晓迎拉着刘招弟的手,难受道:“招弟!倩丹她……她好像真的疯了。”如传言所述的一样疯了。尚书夫人该有多伤心啊! 刘招弟有些不知所措,她在害怕,她在恐惧。听到张晓迎的声音,仿佛灵丹妙药一样让她稍微镇定,“晓迎,苏心研说的那个江南的杨府的事,我派人去查,结果是真的!” 闻言,张晓迎皱起眉头。当时苏心研是故意的?或许,也不尽然。但是现如今苏倩丹和刘招弟她的两个好友不约而同的害怕,让她生出恼怒来。 “招弟,你不要想太多了。现在先回府吧,只需要好好去休息一下,忘掉你现在想的就好了。”张晓迎握住刘招弟的手,如今已走出尚书府后院,路上没什么人,安静得很。 刘招弟巴掌大的脸煞白,而张晓迎知道,她的精神从刚才就不太好。刘招弟奇怪的看向她,“你不和我一起走吗?说好要一起去看花样的。” “不了,我们下一次再去看花样吧。”张晓迎微微笑道,她想再回听雨阁去找苏心研,想要问清楚,苏倩丹的失踪和现在的状态是否和她有关系。或许苏心研会冷漠的对自己说不是她做的,也是令人高兴的答案。 苏心研也算是她的半个朋友。但是以后还能不能做成朋友,那就要看她会给自己什么答案了? 倩丹在宫廷宴会中,在众人的目光下,被发现与男人苟且。这样的羞辱,就是导致了苏倩丹现在这种状态的原因吧!张晓迎是这样想的。 毕竟苏倩丹失踪,在外人眼里,和只比苏倩丹慢了几日失踪的苏心研没有半点关系。 第5章:韶齿年华,撒手人寰 沿着刚才的路回到尚书府后院,张晓迎在路上叫住了一个丫鬟,让她带自己去听雨阁。刚才还和她在一起的刘招弟已经先离开了,她的状态不太好,故才先离开。 到了听雨阁,张晓迎才知道,丞相夫人在里边呢! 丞相夫人在里边和苏心研说话,自己若是进去了,丞相夫人也在旁边,没什么机会和苏心研说自己想说的。在里边坐着也是浪费时间。 算了,还是下次再来吧。要不明天再来找苏心研。嗯!张晓迎想了想,走出了听雨阁,并未惊动苏心研。 丞相夫人离开之后,九天才与苏心研说刚才张晓迎来过。苏心研奇怪的,“她刚才来的事我知道啊,还是和刘府千金来的。” “不是,她刚才自己来的。知道丞相夫人在这里就没进来,说是明天再来。”九天解释着说。苏心研轻轻点头。 却说张晓迎离开了听雨阁后,就坐上自己府的马车。绣着大理寺少卿府的标志的马车在马车的缓缓向前行驶。今日出门,她并没有带丫鬟。刘招弟去找她,二人便来尚书府,丫鬟都被她留在院子里。 第一次见到苏心研,是在她从江南回京后不久,在秀丽的潘湖上见面的。苏心研那时穿着一身南华国皇室才可穿的衣裳,美得让人窒息。一频一蹙尽是和她年龄不相符合的妖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那时候,她就想和她做朋友了。 那么美的一个人,会是苏倩丹口中那个恶毒的嫡姐吗?真是奇怪!母亲说,苏家嫡长女可以结交,嫡次女却是万万不能有来往的,一个不爱自己名声的女子不配拥有朋友。 “笃——”随着车夫的声音,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张晓迎奇怪的皱眉,“发生什么事情了?” 但她没有得到答案,许久之后,她终于忍不住抬手去掀车帘。当时是,一只手破空而出!张晓迎一惊,想要收回手已经是来不及了。 覆在她面前的阴影越来越多,张晓迎害怕的往后缩。背部已经堵上了马车后板…… 当天傍晚,尚书府全府的主人,包括算是半个主子的姨娘统统在前厅准备用晚膳。 老苏氏坐在正位,苏利华便坐在她的右手边。近日来越见憔悴的苏王氏则坐在老苏氏的左手边第一个位置,带着她的亲生女儿,坐在她的她旁边的位置。苏心研难得的不计较苏倩丹坐了本该是她坐的地方,她坐在隔着一个苏卫鸿的苏利华的右手边。 看到苏心研的那一刻,苏倩丹抖了几下,缩着身子想往后退。苏王氏眼尖的发现苏倩丹的异常,顺着她害怕的目光,她像安抚受惊的小猫一样安抚苏倩丹。 苏心研是最后一个到的,送走了礼部侍郎夫人之后,她才姗姗来迟。 苏心研进了前厅,也未行礼,直接入座,坐在苏卫鸿的右手边。直呼腹饥便已动筷。左右是出了苏卫鸿无人等她,来了直接用膳就是了。 洼紫因为身怀六甲,破例坐在桌上用膳。除了洼紫,柳姨娘也破例坐上桌子。 “这才多长时间,紫姨娘的肚子就已经这么大了。”苏心研瞥了洼紫圆鼓鼓的肚子一眼。 苏卫鸿闻言,没有感觉的抬眼看了陌生的女人一眼,宠/溺的给苏心研剥了几只大虾,沾了花生酱放在她的盘子里。 苏心研见怪不怪的夹起盘子里的虾送进口中,咀嚼着鲜美的虾,舒服的眯了眯眼睛。余光瞥到苏启一直偷眼看她,她咀嚼的动作不由自主的停了一下。 洼紫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脑袋,又偷眼去看苏利华,后者也正瞧着她,眼里满是喜爱。她羞赧道:“大夫说腹中是双生儿。” 苏心研微微诧异,除了她,就只有苏王氏露出不满的诧异了。而苏卫鸿觉得这是不干自己的事,连个表情都欠奉。看来,其他人是早就知道的了。 “那便要恭喜紫姨娘了。”苏心研淡淡的扬起唇,她觉得自己有些口是心非。洼紫的孩子不一定能够生下来!假如真的生下来了,在苏王氏是当家主母的情况下,孩子很难长大。 虽然府中要添丁,但是老苏氏不见得有多开心,即便是双生儿,那也是庶出!老苏氏将嫡庶尊卑看得重了,对洼紫腹中的孩儿也没见得多看重。 苏王氏慢慢的用膳,垂着头,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若有若无的瞥向圆鼓鼓的肚子。雨嬷嬷如今不是侍候苏王氏,而是尽心尽力的照顾苏倩丹。 难得的,一顿饭下来,苏心研连看苏倩丹一眼都没有,还不如在府里一直是仿佛空气的苏启,苏心研至少还同他说了好些话。 第二日,苏卫鸿上了早朝回来便直奔听雨阁,一进门便狠狠的饮了一壶水。苏心研看着奇怪,便问他是发生了何事。 今儿才醒来连早膳都没吃就来听雨阁的苏启,默默的坐在一旁啃着绿豆饼。一双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在苏卫鸿和苏心研脸上来回扫动。 苏心研连问了两次,苏卫鸿才放下水壶,皱着眉道:“大理寺少卿张大人的嫡次女死了。今日,事情一出,张大人说,昨儿个他的女儿是来找你的,由头便指向了你。” 苏心研震惊的皱起眉头,巴掌大的脸上写满不可思议。他说的人,正是张晓迎。他说什么了?张晓迎……死了?!“怎么……怎么回事?” “好像是在昨日要回府的时候出的事情。昨夜不见她回去,张大人派人去找,在一个偏僻的巷子里找到的她。那时候,人已经死了。”苏卫鸿将他知道的为数不多的告诉苏心研。他作为兄长,郁闷的就是一个不相干的人死了,却赖上自己妹妹。 苏心研此时只觉得耳边嗡嗡的发响,周遭的空气似乎也冷了几分。也不知道苏卫鸿在她面前说了些什么,眼前一晃而过的黑色,心突突的跳,跳/动的声音似乎透过层层空气传进耳朵。 她似乎记得,那个明媚如同阳光的她,那个巧笑倩兮的她,那个冰冰冷冷的看外人的她,那个握着她的手说“照顾好自己”的她。不过十多岁未及笄的年龄,竟是死了。 不过韶齿年华,却已撒手人寰。 过了震惊的那一阵子,她莫名生出一股兔死狐悲的感觉。当初的她跟自己说:皇子妃的位置多少人盼着,你可千万照顾好自己。你是个聪慧的,我相信你足以自保。 她不但不能自保,还自己结束自己的性命。 而你,在我重新活着的时候倒是死了。 “研儿,你怎么了?”回过神来的时候,苏卫鸿就在她的眼前。苏心研摇了摇头,又想起苏卫鸿刚才的话,垂了垂眼睛,“所以,他们是怀疑这件事情跟我有关系了吗?” 事实上,今日早朝,大理寺少卿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提起他的女儿的死,还求皇帝做主。文武百官在场,即便是皇帝,也需要应下大理寺少卿的话。 “是!研儿。不过,你也不要往心里去,不过是因为张大人的女儿最后是来找你的,皇上的命令是让人问你一些话。”苏卫鸿相信,张大人女儿的死跟自己妹妹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他安心的说出这句话。 皇上派人来接苏心研去京兆尹处接受审议,目的也只是问出有关张晓迎死的有关消息。他已经决定跟苏心研一起去京兆尹,以防万一。 苏心研此时担心的并不是自己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而是在想,是谁设下的局!如果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她想不到还有什么可能。会是谁呢?很多人都有这种可能,但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头绪。她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转而想着,接下来要如何做。 苏启忽然将一块糕点抵在她的手边,苏心研垂下头去看,却是一块乳脂麻团。 宫里的人行动一直是快的,没过多久,宫里就来了人。却是一个公公为首的,身后跟着两个垂着脑袋的公公,四个带着大刀的侍卫。 说明来意之后,不见得有多大恭敬的垂头请苏心研往衙役去一趟,特意说一句是京兆尹来问她话的。 苏心研见这架势,微微的笑,丝毫不惧,脊背ting得生直,便是面对着大内侍卫,也没眨一下眼睛。苏卫鸿直直的跟在他们身后。 出了听雨阁,见苏卫鸿还在身后。无奈苏卫鸿太有存在感,为首的公公就是想要忽略他也做不到,公公一急,“大将军,你这是要做什么?” “公公,家妹被你接走,本将军如何放心得了?既放心不了,便直接跟你去就是了!”苏卫鸿冷笑。其他人倒还好,面前的这个太监比其他太监都要尖声细语的,听了直教人不舒服! 第6章:小猫儿,断绝关系 苏卫鸿太有存在感,为首的公公就是想要忽略他也做不到。公公知道苏卫鸿在他身后,心里着急,“大将军,你这是要做什么?” “公公,家妹被你接走,本将军如何放心得了?既放心不了,便直接跟你去就是了!”苏卫鸿冷笑。 “这……”公公眼睛转了几转,如同女人的手指一抬,在虚空中比了几下,“大将军,您也别为难咱家这些当奴才的。以往到衙役里的人,哪有家属陪着去的啊!还不是等着大人审完了,再将人带回来?” 他的话已经是口下留情了,审完了再将人带回来——也得真的不干她的事才能放回来啊! 苏卫鸿却是半点都不肯松口,“公公,你自个儿说说,以往到衙役里的,需要被审问的,有女儿家吗?”原本,苏心研被戴上莫须有的罪名就已经让他很不满了,偏偏自己要跟上去还被推三阻四的,一来二去的,肚子里那股怒气忽的就起来了。 深知苏卫鸿是为了自己好,也知道他的脾性的苏心研,默默的站在院内,等着为首的公公放弃劝苏卫鸿。 一提到以往,公公的确是无话可说,以往……还真的没有一个女人被送到衙役去审问的。那公公想了想,皇上也没说不可以让人跟着去啊!只是让他来将苏心研带去衙役接受审问。 京兆尹若是不愿意苏卫鸿也在场的话,那就让他自己说!自己何必费这个力气还不讨好呢! 这么一想,公公心满意足的笑了笑,“那就随大将军好了!只是,大将军在衙役里可不要让京兆尹难做才是。” 还没到衙役呢!他倒是先推敲起来了。苏卫鸿若有若无的挑了下眉头,看着苏心研没有说话。 从后院走出去,别的人还没看到,就见到迎面走来的苏雨欣。 苏雨欣因为大火毁了容,但后来寻得去疤的药膏,伤疤是淡了些,但还是看得到粉色的略带狰狞的伤疤。她也曾自卑过,但很快又生long活虎起来了,无人管她,府中哪里热闹她便到哪里去。 苏雨欣迎面走来,带着她的侍女款款走来。四个带刀的侍卫可不管她是何人,见有人靠近。不约而同的将明晃晃的大刀从剑鞘里拔出来,露出一大截锋利的刀刃来。 苏雨欣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白刀刚现,立即退了几步。匆匆抬头,却见苏心研似笑非笑的看她,脸上火烧一样的。 为首的公公一摔拂尘,“你是何人,竟敢挡着,莫不是要妨碍公务?” 苏雨欣佯装镇定道:“不是的!公公,我是替家父来给大姐姐送话的。” 苏心研和苏卫鸿不约而同的抿嘴,前者转而淡漠一笑。因为她发现今日苏雨欣身上的衣物变了,是不错的新料子,裁剪得当,仿佛是特地为她量身定做的。不仅仅是衣物,首饰也是十成新的。 她好笑的,倒是生出了些好奇来,苏利华会让他的庶女儿来给她送什么话?以至于苏雨欣是这样一副耀武扬威的嘴/脸。 公公也是好奇,直接拖长了声调“哦”了一声,“咱家倒是好奇,苏尚书让你来送什么话了。” 苏雨欣得意的笑了笑,从身后的侍女手中夺过一个瓷柱。其不过三根手指一样的大小,不过一截手腕的长度。苏雨欣把瓷柱举着,上边五个字映入众人眼帘 ——嫡 ——苏氏心研 她高高举起瓷柱,狠命向右边一甩,瓷柱当即破碎。 苏心研眸光轻闪,那正是代表她放在苏府祠堂里的,代表她的人。瓷柱破,人也就不算是苏家的人了。她说,是苏利华让她来送话的。也就是说,这件事情就是苏利华属意的了。 “从今日起,你不再是苏家的人。”苏雨欣对苏心研说,这话,就是她转述苏利华的话了,一字不漏的。 “确定吗?”苏卫鸿冷漠的问,他看了苏心研一眼,又看向已经碎了的瓷柱,不知道苏利华又是哪根筋不对,仅仅是发生了这件事就要跟妹妹断绝关系。 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苏雨欣冷冷一笑,因为她的笑容,脸上挂着胭脂的部分一层层的皱褶。她从袖里翻出一块木块,上边是苏心研的名字,这是本该挂在公中的铭牌。 将铭牌扔到地上的时候,苏雨欣道:“从今日起,苏心研,是生是死,与尚书府没有到半点关系!” 苏心研的态度却冷漠得好像在说的人不是她一样,那公公看过去的时候,苏心研的眼睛如同古井一样没有半点波澜。他不知道的是,转瞬间,那汪古井无波的眸子,变得刀刃一样凌厉。 苏雨欣昨天还穿着寒酸,今天就翻身跟嫡女一样了。 “公公,还不走?要是待会赶不上时间,岂不是罪过?”苏心研不再看苏雨欣一眼,话音刚落,也没等那公公反应,直接往前走去。 她直直的走,苏雨欣便是挡在了她的面前。苏雨欣也颇有底气的站定不动。眼看着就要撞上去…… “哎呀——”眼帘落下处仿佛有人摔倒,亦是有人笔直的往前走。 从地上摸了一把的公公不知道把什么东西塞进衣服里,瞧着苏心研和苏卫鸿已经在前边,怪叫一声忙追了上去。四个侍卫忽然看了看,有序的往前小跑去。 一身嚣张的红衣,一抹白色的身影,不知是哪个先开口:“小猫儿可不能受委屈。”也不知是谁应了一声:“这是自然。” 燃着檀香的房间里,一男子身着蓝色衣裳,坐在书案前整理账目。砚台上墨迹未干,握在手里的狼毫已是干了。男子沾了把墨,忽烦躁的将狼毫一甩,上等的狼毫就被甩在地上。 檀香的气味弥漫着整个房间,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管家推门而进,手里拿着一本账簿,进了门,就已经不停的说话了。 “主子,南城的米店接了个单子,是安国侯府的大公子。莫名其妙要了五百担大米。一个搁职的公子哥,要五百担大米,我实在奇怪,就说需要我去看看有没有这个数目的大米。” “昨天夜里,京兆尹的公子在怡红院里闹事,非要已经赎身了的姑娘陪他。幸得后来看上了另一个姑娘,在院里玩了一晚上,今晨才被他府里的管家抓回去。” “对了!柳子巷的店铺已经落成,你择日去看一看。不,你这两天就去看看吧。原本是打算做成裁缝店的,但那个位置更适合开酒楼。不过,如果要开酒楼的话,就需要改一改了。” “先不说店铺的事,主子,你不是让我注意尚书府的大小姐吗?她可是遇到麻烦了。” “你说什么?”男子的手顿了一顿,复又掩盖似的抓住旁边的茶盏,五分烫的茶并不可口,但他一口就喝了半盏。 “昨天,一个管家小姐去拜访她,出了门还没回去就死了。现在,矛头就指着苏大小姐呢!听说,今日早朝就说了这件事,现在……想来,苏大小姐已经在衙役等着人去审问她了。”管家摇了摇头,将账簿摆在桌上,“主子,你要不还是离开东宸吧,这里我自己一人就可以做好!你来跟没来,没多大区别嘛!” 男人横了他一眼,“怎么,我还来不得东宸吗?” 管家一滞,“怎么可能!只不过,你来了还要花钱,花的可就是我的……你在东宸的、我管理的钱!” 男人改为瞪,不悦的目光迫使管家住了嘴。管家讪讪的缩了脑袋,“我还需要去店铺帮忙,就先走了。” “慢着!”男人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叫住管家,管家猛的停住,男人道:“给我备马车,平时我不用的那辆。” 管家眯了下眼睛,平时你不用的马车可真是豪华到你自己都不好意思用,怎么突然就要用了?虽然这样想,但他的疑问愣是没敢问出来,就直接应下了,转身出去就吩咐人给他的主子准备马车。 苏心研出了尚书府,就看到了停在府门口的马车。马车真够寒酸的!一眼,苏心研就看出这是平时衙役专门载有身子的女性嫌犯的。 到此时,她才真正感受到她的确是个嫌犯。她冷笑着看向大太监,“公公可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用这种马车来载我?是要我的清白不成!” 苏卫鸿哪里知道她的不满是从何而来,他只是觉得这马车太过寒酸了而已。转身让阿舍进去准备马车。 公公微笑,很不在意苏心研的态度,“苏小姐,负责您的事情的是二皇子,二皇子说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苏小姐您此时是嫌犯,自然也要以嫌犯的规矩来。” “二皇子想得倒是周全。”苏心研揶揄的,似笑非笑。在绝美的脸上看她的笑容,有些罗刹女鬼的味道。若是仔细了看,又好像她是在不屑。 阿舍进去的时候她知道,阿舍出来的时候她也知道。马车是要不来的,她清楚。刚刚已经宣布和她断绝关系,苏利华绝对不会允许她用尚书府里的马车的。 太监冷笑,尚书府离衙役很远,马车尚要三刻钟,他可以打包票,苏心研绝对不可能走着去衙役。 第7章:审问1 尚书府离衙役很远,马车尚要三刻钟,他可以打包票,苏心研绝对不可能走着去衙役。 就在这个时候,马蹄声越来越近,太监转过头去,却是一辆比寻常小姐家乘坐的还要好的马车——单单从外边看便可知道。 苏心研微微皱眉,转瞬间又抚平了。若是说她不认识马车,但是在马车上的人她一定认识。赶车的人正是曲风。 曲风面无表情的驾驶马车,心里满是怨气。凭什么,他凭什么又成了马车夫?想他堂堂世子身边顶尖的高手,如今却沦落到为女人赶车的地步。 曲风憋屈的请苏心研上马车,憋屈的看着苏卫鸿,憋屈的转述元策的话:“主子说了,他的夫人,该不受半点委屈!她虽然是东宸国的尚书小姐,也是南华国的将军女儿,东宸若是不能接受她,南华国愿意多一个才女!” 苏卫鸿微微颔首,这个元策,说的话还有那么一点中听……名不见经传的尚书和赫赫有名的将军,却是后者对妹妹更好。 苏利华啊苏利华!你到底是什么做的? 太监诶了一声,“大胆狂徒,她乃我东宸嫌犯,于情于理该由我等押送至……”押送至衙役…… 曲风一柄长剑,在太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架在他的脖子上。身后侍卫纷纷拔刀,却被苏卫鸿眼疾手快的抢了两把。连卿冷笑,“她……乃我南华将军女儿,世子夫人!尊贵无比之人!” 白刃下,从那太监的脖子处,沁出一道血痕。 “放肆!放肆……”太监不满的尖叫,一个异国人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这乃是挑战东宸国威的事情! 苏心研连看也不看他们,却是走到马车边,抓住马车栓,一把钻进马车里,她对曲风说:“走吧,去衙役。” 曲风从始至终都是一个驾马的高手,苏心研话音刚落,他就已经挥动马鞭。马车稳稳的向前而去。 苏心研是有意忽略苏卫鸿的,她觉得,苏卫鸿去了衙役也没什么用处。如果是有人故意设计她的,多一个苏卫鸿和少一个苏卫鸿没什么区别。他去的话,平白让他多加担心。 也不知是怎的,苏卫鸿也没提起要跟着一起去。反倒是那个太监,着急的跟了上去。 马车里跟苏心研想的一样,放着好几碟点心。和以往一样,元策的马车里都会放着新鲜的点心。今日,却多了一张叠着的纸和一块带血的手绢。 苏心研将纸拿起来,拆开来看。字应该是元策写的。短短几行字,苏心研看完,却是露出笑容来。 皇帝钦点负责这件事的人是二皇子和京兆尹赵海峰。苏心研出乎众人意料的坐着大气的马车出现时,慕容成宇和赵海峰已经在衙役里了。 见了慕容成宇,见到这个长着武将风范的慕容成宇,苏心研面不改色的施施然给他行了礼——平礼,并没有跪地。而主审她的赵海峰,她只是福了一礼。 赵海峰坐在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台下站立不动的苏心研,皱着眉头,拍了下惊堂木,“堂下之人,理应跪地受审!” 慕容成宇坐在一旁,他虽然是负责这件事的其中一个人,但他不准备亲自审苏心研。 不过是死了两个女人而已!他只需要坐在一旁看苏心研受审,在关键时刻给苏心研说几句好话。在最后再掂量一下皇帝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如果不重视,他就可以顺水推舟将苏心研无罪释放。 苏心研若是无罪释放,那么,他就是卖了皇后、安国侯和苏卫鸿等人的面子。何乐而不为? “呵!虽是一介女子,然也知为人臣民的本分。只需上跪天地、跪天子、跪国母!下跪长辈、跪父母!”苏心研朗朗有声,不见半点惧意的说,“敢问大人:既不是天地,又不是天子,更不是父母,我……何需跪?” 她不会跪!如果她跪了下去,那么接下来,他们会当她是好欺负的,是可以随意拿捏的。 慕容成宇闻言,半惊讶的抬起眉。苏心研这等有智慧的人,说出这种话来不足为奇,只是她到底是女子,总是怪异了。 赵海峰瞪大了眼睛,张口就想大骂,忽的想到旁边就是慕容成宇,顿时噎回声音。他求助的看向慕容成宇,后者却是看都不看他。 去尚书府带苏心研来的太监就站在门边,忽的高声唱道:“镇北大将军到!”慕容成宇和赵海峰不约而同的看出去,来者正是苏卫鸿。 苏卫鸿行礼后冷面对之,“大人继续审就是了,本将军只是来这旁听罢了。”他看了苏心研一眼,就坐在慕容成宇的对面。 赵海峰扶额,勉强面对台下的女子,“苏小姐,本官问你,你昨日是否见到大理寺少卿大人的嫡次女?” “见过。” “可有发生什么口角?”赵海峰眯了眯眼睛。 “似乎……大人指的口角是什么?”苏心研在对方的声音刚停下的时候就反问。昨天她和张晓迎,只是说话的时候有些不投机罢了,算不上是口角。 赵海峰心里一喜,听起来,苏心研是跟死去的那个小姐有过矛盾的,或许,可以从这里入手。“当然是不愉快的话题了!或者是说,你对她有什么不满没有?” 苏心研讽刺的偏过头,睫毛仿佛蝴蝶一样扑闪了几下,“没有,我们不仅没有不愉快的话题,我也没有对她产生什么不满。” “苏小姐,你说你和张小姐是好友,但是我怎么没有见你为她伤心半分?”慕容成宇似笑非笑的看着苏心研。 苏心研苦笑,“敢问二皇子一句,伤心有什么用处吗,难道我伤心就能让她不死吗?是!她死了,我伤心。但是眼下我因为她的死染上一身麻烦,我必须将我这身麻烦甩掉,不是吗?” 意思就是,我现在自己都一身麻烦,即便是好友死了,我也该先把身上的麻烦甩掉,再来为她伤心! 慕容成宇被堵了也不恼,反而是微微点头,一副很赞同的样子。 “那!你倒是说说看,如何解释张小姐出了尚书府门,就被残忍的杀害了?”赵海峰越想越气,他觉得苏心研是故意模糊她的视线的。 苏卫鸿不悦的深呼吸,也不见得他如何动作,随身携带的大刀就摔在桌上。他的刀质量奇好,刀鞘也是数一数二的好,摔在桌上,只见桌角蹦出一块木屑。 赵海峰忽的没了底气,转而又想到二皇子就在旁边,冷冷呼出一口气,便直勾勾的看着苏心研。 早就听闻京兆尹审问的态度都不可恭维,今日真正遇到了,才知道这种人不该成为百姓官。然而越是如此,苏心研脸上的笑容越是扩大,“大人这问题问的如同黄口小儿!若是我知道,我会呆在这里吗?” 看到门外停下的马车,太监奇怪的念头不可控制的冒出来,这次来的又会是什么人?刚去尚书府,平时带女嫌犯的马车不仅不能给苏心研几分颜色,反倒是扯出了一个南华国世子来。 这次又会是何人? 尚书府标志的马车!这个时候,尚书府有什么人会来?没多久,马车车帘被撩开。从车里下来的人,竟是刚才摔了苏心研瓷柱和铭牌的那个小姐。据他所知,这个小姐应该是庶出的。可是庶出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了想,他穿过来凑热闹的百姓钻进里边高声唱道:“礼部尚书三小姐到!” “再者,张小姐离开之前,是在双喜阁的!双喜阁,也就是家妹的院子。”苏心研低低的说。 苏雨欣已经得体的笑着往里边走了。百姓指着她,纷纷猜测这人是谁。 “苏小姐,你可知道,张小姐死的时候,有人目睹了一切?杀死张家小姐的,就是你身边会武功的丫鬟。”赵海峰冷笑的砸出这话。 “大人可知,张家小姐离开之时,丞相夫人与我一起?”苏心研故意搬出了丞相夫人,这话是实话,昨天,正是因为丞相夫人和她在一起,张晓迎才会直接离开。 听到这话,慕容成宇一脸悲哀的看着她,“苏小姐!你确定要说起丞相夫人?” 苏心研笑了,忽然就笑了出来。悦耳的声音让众人摸不着头脑!苏卫鸿奇怪的垂着眉,好像是有关丞相夫人的事,可这,和这件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二皇子,你现在要来告诉我,丞相在今日早朝之后,发现他的夫人死在府里了吗?”苏心研无不嘲讽的说。故意不去看慕容成宇一张惊讶的脸,不去看赵海峰足够塞进一个鸡蛋的嘴,又继续说:“丞相夫人昨日见的我,今日才死,总归不是我的关系了吧!二皇子,你认为呢?” 那个被成为张晓迎的女子,带着江南柔顺温和的女子,静静的躺在棺柩之内,安静得令人心疼。 苏心研带着歉意的伸/出手,手指在冰冷的脸上划过,这个女子,自己终究是对不住她的。 第8章:审问2 苏心研无不讽刺的说:“丞相夫人昨日见的我,今日才死,总归不是我的关系了吧!二皇子,你认为呢?” “你是如何得知丞相夫人的事的?”慕容成宇探究的看着苏心研,今日丞相夫人之死,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属于不是秘密的秘密。成为嫌犯的苏心研,成为他们绝对保密的一个,只为在这个时候套她的话。 千算万算,却算不到苏心研知道丞相夫人已经死了。 苏心研正正看着他,丝毫没有顾及对方是long之子,“二皇子认为我不能知道吗?世人都道丞相和夫人伉俪情深,却不知道丞相连夫人的死都不敢说出来。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是守在死人旁边,也当沦为笑谈。” 赵海峰是丞相的门生,能够坐上京兆尹的位置,丞相的功劳不可忽视。而丞相夫人的死,不论如何,他都不能在众人面前让人羞/辱丞相夫人!赵海峰拍了两下惊堂木,“丞相夫人之死,岂容你挂在嘴/边当为笑谈?”苏心研这话,岂不就是将丞相夫人的死当成笑话?他岂能容忍? “赵大人好大的威风!丞相夫人已死,有道是死者为大!那么,我问大人一句,既然丞相夫人的死不能拿起来说,那张家小姐的死,怎的还能拿到衙役上来谈?”苏心研淡淡道,惊堂木拍打在案桌上发出的惊人的声音并未让她胆怯。 “这是今日早朝,大理寺少卿大人所求,皇上所言。如何不能拿到衙役上来说?苏小姐,早就知道你巧舌如簧,你就不要再扯太多了!”赵海峰被苏心研气的不轻,直接招了人来,“将人证带上来!” 内室一女子头戴翠色门面,脸戴面纱,步步生莲般的走到正殿。对着慕容成宇盈盈一拜,随即站在苏心研的左上方,“大人!” 这人,苏心研认识,在刚才离开尚书府之前还有那么一点关系。她却是苏王氏的娘家侄女王嘉。 好啊,事情越来越乱了。真乱!苏心研暗中叹了一口气,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这么大的手笔?先是一个官家小姐,而后又是排的上是东宸尊贵的女人,然后呢?还有谁?她就想问还有谁!谁还会因为她而死。 而且这所谓的证人,就是王嘉吗? “你是何人?”苏卫鸿冷冷的看着面带轻纱的女人,在战场上养成的威严赤luoluo的摆出来。他今日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保护好他最看重的妹妹。 “大将军,这位便是昨天见到苏小姐派人行凶的人!正是这件事情的证人!”赵海峰冷笑的为苏卫鸿介绍。 苏雨欣已经走了进来,同样是在苏心研的旁边站定,对慕容成宇行了个礼,“臣女给二皇子请安。” 她面对的慕容成宇顿住了,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人!有这个人吗?亏得是在良好的宫廷教养下,他下意识的礼貌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看着慕容成宇点头微笑,苏雨欣心想,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当真是专注!如果能够这么继续看下去就好了!不过,她还是心满意足的,笑容越来越大。就算是转回身,心里还是甜的跟吞了蜜似的。 苏雨欣撇开跟着她的丫鬟,就在苏心研旁边的位置跪了下去,朗声道:“大人,请大人为家中二姐主持公道。” 好!又一个!苏心研似乎是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站的久了无聊,无趣的玩着自己的指甲。 赵海峰头疼的扶额,面对苏卫鸿的同时狠狠地在虚空中戳着苏心研,“大将军,看看您的妹妹,一个两个的死都牵扯到她!” “一个两个扯到家妹,难道就说明是家妹的错了吗?那,满朝武官说文官错了,文官岂不都该罚?”苏卫鸿不由分说的维护苏心研。在朝廷上,赵海峰本来就和他关系不好,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道理。这次被他抓住了机会,他肯定会多加为难。 赵海峰像是气极了,将背靠在椅子上,眼睛在苏雨欣和王嘉脸上扫了扫,最后指着佩戴面纱的王嘉,“你说说,昨天你看到了什么!” 被点到名的王嘉点了点头,又规矩的福了一礼,“回大人!昨日,臣女上街购置物品,回来的时候就想要去看看苏表妹,谁知道,在路上,就看到了苏大小姐的一个丫鬟拦住一辆马车。当时街上人少,只见那个丫鬟拦住了马车,对着马车说了什么,张小姐就从马车里出来。然后……那个丫鬟就将……将张小姐杀害了……” 一个苏表妹,足以表明她是苏王氏母家的人。 “无中生有!”苏卫鸿一掌拍在桌上,他放在桌上的剑因此跳了起来。王嘉和苏雨欣被吓了一跳,前者还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脑袋。 “苏将军!”声音低沉而分外有力,慕容成宇警告的抬起眼睛,他是需要给苏卫鸿几分薄面,那是因为他还要拉拢他!可若是触及他的尊严,拉拢这回事就不够比较了。“你身为东宸将军,更是需要注意你的言行!” “哼!”苏卫鸿冷冷的偏过头。 安国侯明里暗里支持三皇子,他和安国侯是舅舅和侄子的关系,自然而然的支持三皇子。虽然二皇子和三皇子是亲兄弟,但在争夺同一个位置的路上,根本就没有亲兄弟的说法。 他打心里支持妹妹认同的三皇子,所以不喜二皇子。只要是慕容成宇说的话,他都觉得不中听。他偏着头不去看众人,慕容成宇也微微低头不去看他。 “哟!这么大的仗势啊!” 殿中唯一是嫌犯的苏心研听到这声音,便荡开了笑容。慕容成宇的侍卫立即表现出一种戒备的状态,纷纷拔剑面对来人。 来人是从屋檐上下来的,一身红衣,邪魅妖冶的美。身子也直不起来的倚在柱子上,全身上下都表现出一种不羁来。 苏卫鸿看着他,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苏心研的影子,或者是说,他曾从苏心研身上看到过这人的影子。 “来者何人?!”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赵海峰始料不及,算是下意识的,他便认为来者是一个武力高强并且不拘于东宸法律的人。 “二殿下安……”白墨然拖长了尾音,凤眼细长的眼尾上扬,更显出他的不羁。对于恼羞成怒的赵海峰的话仿佛听不见一样。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苏卫鸿的旁边,就在他的旁边坐下来,像是熟人一样的凑近了些。苏卫鸿不适应的往旁边挪了挪位置,这人是要来帮妹妹的!因为这个认知,所以他没有要赶他走的意思。 慕容成宇皱起了眉头。白墨然!逍遥谷谷主!他来这里做什么?不会是因为知道苏心研今日的遭遇不是来这里凑热闹的吧! 对方没有回应,白墨然也没觉得丢脸。反而是扩大了笑容,翘起了二郎腿,眼睛看向了在殿中的几人。最终,他的目光放在王嘉的脸上,怪声怪气的开口:“哟,这不是王侍郎的女儿吗?昨日,我才在花楼里看到王侍郎呢!他也是奇怪,居然跟本谷主说,他有个女儿想要献给本谷主呢!呵呵呵……” “胡说什么!”王嘉尖声大叫,只是大声的否认后,面纱下的脸变得奇怪。 对方这是存心羞/辱她呢!昨天晚上,父亲还跟她说,他给她找了个好夫婿!如果嫁过去了就是一辈子的锦衣玉食。她昨天一心盘算如何应对今日的事,也没仔细去听父亲说了什么。难不成……难不成父亲说的人就是他? “胡说与否,小姐回府去问你老子就知道了!”白墨然眯着眼,危险的气息直涌出来。 一个“老子”,尽显他的无礼不羁。 慕容成宇自诩身份,自然不会说他,赵海峰只是不敢对视富可敌国的逍遥谷谷主。而王嘉,则有一种秀才遇到兵的无力感。苏卫鸿心里痛快,脸上也浮出笑容来。 “继续审!”慕容成宇看了白墨然一眼,随即换了个姿势继续坐着。赵海峰点头,抓起惊堂木正想拍下,下一刻,惊堂木竟然活生生从他的手里飞出去,接着“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顺着惊堂木飞起来的方向看去,白墨然才不慌不忙的收回手,一脸倨傲的表情,不难看出刚才的事是他做的。他倒是冷静,犹是一脸无辜,“本谷主胆儿小,你一下拍下去,苏丫头没被你吓到,吓坏了本谷主,岂是你赔得起的?” 慕容成宇的脸色变了变,他如何听不出来对方是故意为之!但是偏偏,他拿他没办法!不仅他拿白墨然没办法,整个天下,四个大国皇帝,都拿他没办法。 第9章:审问3 慕容成宇的脸色变了变,他如何听不出来白墨然是故意为之!但是偏偏,他拿他没办法!不仅他拿白墨然没办法,整个天下,四个大国皇帝,都拿他没办法。 堂堂七尺男儿,如何会因为一个惊堂木而被吓到?他说的话只不过是为了维护苏心研而已。 苏雨欣愤愤不平,在她的世界里,所有的男儿都围着苏心研转,几乎所有人都是为了苏心研而去做很多事情。她不过是长得好看而已,整一个就是红颜祸水! 看慕容成宇的脸色,就知道他也是拿白墨然没办法的,自己是必须吞下这个亏了。未免自己丢脸丢得太难看,他连忙转移了话题:“堂下之人,刚才人证说的话,你有不同的意见没有?” 王嘉说的,苏心研根本就听不懂!昨儿个,甚至是连张晓迎离开时,她也没有吩咐丫鬟送客,更何况是离开尚书府之后。可见这不过是欲加之罪罢了,“不同的意见?当然有——从她说到她看到的东西开始,便都是不同的意见。” “本官给你辩解的机会!”赵海峰看她就好像是在看把握一定能拿下的东西,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他不相信,在这么严密的计划中,苏心研还有脱身的可能。 “苏丫头,你尽管说,你有没有让人去杀那个什劳子的张家千金?若是没有,那当然好。若是有,那也不怕,逍遥谷什么没有,就有本事供你一世衣食无忧。”白墨然毫不顾忌众人的耳朵,明目张胆的在这儿许下承诺。 苏雨欣冷哼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明明不大的动作却惹得头上珠花摆动,平白荡起了清脆的声音。“这位公子好大的口气!难道区区一个被家族驱赶出去、仅有容貌的女子,也足以让你许下这等承诺吗?何况,一个犯了杀人罪的女子,理应处斩!” 似乎是为了回应苏雨欣的冷哼声,白墨然挑起了好看的眉头,一双凤眼直直的勾在苏雨欣脸上。也不见得他如何动作,下一刻人已经出现在苏雨欣的面前,骨感分明的手立即掐在苏雨欣的下巴,当真是吐气如兰的说:“苏丫头何时被家族驱赶?李家绝对不会驱逐她的!只要她想,她随时可以改姓为李!同南华皇帝为结拜兄弟的李将军,才是苏丫头的父亲!” 慕容成宇气得直皱眉,然而他却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他是逍遥谷谷主!他是逍遥谷谷主!自己拿他没办法!自己拿他没办法! 这样,他才能控制住自己想要怒骂几句的冲动。 赵海峰眯了眯眼睛,顺手就要抓他的惊堂木,然而却抓了空,继而才发觉他的惊堂木已经被丢在地上了。 苏雨欣僵硬的看着面前放大了数倍的好看的脸,然而她不能在对方绝美的脸上看到半分温度,有的只是冰冷。她感觉,如果可以的话,对方会将她杀死。因为对方的眼神太瘆人了。 白墨然望进对方害怕的眼睛,忽然冷笑,“这张脸,也想跟苏丫头相比?就凭这张脸,也想跟苏丫头相比?可笑!这张脸,连苏丫头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居然妄想……” “放肆!放肆!”白墨然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赵海峰气急败坏的话打断,这是衙役,这是为审判苏心研而设的堂。白墨然这么明目张胆的调/戏女子,岂不是败坏公堂秩序?!赵海峰怒道:“这是公堂!不是闺房!” 拿公堂和闺房起来说,想来他的确是被气得不轻。 白墨然才想继续说下去,就发觉自己手腕上搭了一只白玉似的手,不解的看上去,就对上了苏心研的眼。她无声的开口:无事。 他面不改色的缓慢的松开掐着苏雨欣的手,如同刚才鬼魅般的出现,他又坐回到椅子上。同猫儿无骨的倚在椅子上,媚/眼如丝的看向慕容成宇,“二殿下,继续审吧。” 苏雨欣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很担心要是话题被他们改变了又转不回来。 慕容成宇递了个眼神过去,赵海峰只得咽下对白墨然的不满,让人将惊堂木捡回来,皱皱眉头,他忽然想不到刚才说到哪里了,“刚才说到哪儿了?” “说到对证词有不同的意见。”有人小心翼翼的递了话上去。 说到这里,赵海峰忙不迭的点头,示意他已经知道了。又见他看着台下的人,一人一动不动的站着,另外两人已经缓缓跪了下去——公堂上,证人嫌犯都该跪下。 “嫌犯苏心研,刚才王小姐说的话,你可有不同意见?”赵海峰似乎是从刚才的丢脸得到教训,竟然没有拍动惊堂木。 “昨儿个下午,我一直和丞相夫人在一起,或许是丞相夫人知道自己要死了,竟是说到日近黄昏才打道回府。”苏心研哀恸的轻轻摇了摇头,“至于王小姐说的,我只能说一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王小姐说说看,你看到的丫鬟是哪一个?” 王嘉很有把握的笑了笑,“那人正是九天。”九天是谁?她不知道,只是有人让她这么说了。 “哦?是吗?”苏心研带着笑意的挑了挑眉,她说的果真是九天!她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会是九天,而不是轻荷或是九云。“王小姐跟我说一说,昨日你看到九天,她穿的什么梳的什么发型。” “本小姐堂堂小姐,如何会去记住一个丫鬟穿的什么梳的什么发型?”王嘉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极为不屑的目光令苏心研暗暗生笑,“真是难为王小姐了,堂堂小姐,居然还记得住一个丫鬟的长相。” 这话,就连慕容成宇也觉得好笑。 “哼!反正就是九天。”王嘉心一横,语气更加确定的说出来。 “确定是她吗?” “确定。” 笑了,苏心研忽然笑了,笑够了,才指着头顶的天,“九天,昨天根本就没跟我在一起,而是在南华常平王世子身边伺/候。” 九天受伤了,到刚才苏心研离开时都不知所踪。若是平时,那个武力高强的丫鬟不知所踪,她倒也不担心,可是,若是看到她的屋里有打斗的痕迹和血迹,她就有些担心了。又是九云同样受伤,只不过她还没有消失。 在马车上,元策备下一缕宣纸,上道:丞相今日丧妻。九天受伤被掳,已救。而同样是在马车上那一条染血的手帕,却是九天的。 九天被掳,王嘉却偏偏拿九天来说话,这不是有人属意的话,苏心研真是连相信都不敢。 “呵呵……苏小姐,你的话,根本就没有一点作用力!你的话,根本就做不得数。”王嘉一瞬间的僵硬后恰到好处的作出有利于自己的解释。 “只要你能让常平王世子将九天带来,那么,本官就相信你说的。”赵海峰冷冷的施舍,他认为苏心研一定做不到这一点,所以,他很大度的给苏心研这一个好处。 “常平王世子在何处,我如何得知?他若是昨日就回南华,那我如何找得到他!”苏心研故作为难,一副根本就做不到的样子。也正是她的这个样子,让王嘉和赵海峰更加放松。也让跪在她旁边的苏雨欣,缓慢的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你是苏心研又如何?你容貌绝美又如何?你身份高贵又如何?你要是背上杀人你罪名,一命偿一命,死了就都一了百了。我管你是什么人!长得如何!苏雨欣痛快的想着,如果再好一点,或许我还能顶替你的一切恩/宠。 想到那个平日高高在上的二姐,那个二姐也傻了。等到这件事过去了,苏心研失去了身份,那么苏卫鸿的妹妹就只有自己和那个不知道上进的四妹了,那自己的好日子还会远吗? 不远了。等这件事过去了,就是自己的好日子了。 一听到常平王世子有可能已经回南华了,赵海峰更加高兴,势在必得的哼了几声,“你说你身边的那个丫鬟跟着常平王世子,若是你不能让世子带着那个丫鬟出现,就代表你说的话是假的!刚才的话做不得数,自然也就代表那个九天,就是杀了张小姐的人!”想了想还觉不够,补充道:“代表她是受你指示去杀了张小姐的。” 这么强词夺理的审断,白墨然从未见过,别说从未见过了,闻所未闻。这样强词夺理,也亏得是看到苏心研信誓旦旦的样子,否则,他真觉得自己需要做些什么了。 “大人此言非假?”苏心研不相信的再问了一句。在两个跪着的人旁边站着,她的确是惹眼的一个。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白墨然觉得自己的目光不能从她身上移开了。 第10章:审问4 “大人此言非假?”苏心研不相信的再问了一句。在两个跪着的人旁边站着,她的确是惹眼的一个。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白墨然觉得自己的目光不能从她身上移开了。 “那是自然,本官所说的话自然不假!”赵海峰拿着惊堂木,那种要拍不拍的样子,让白墨然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这么说的话……”苏心研故作不解的想,下一刻就已经想到办法的看向白墨然,“劳烦谷主,将元策找来,在两柱香的时间内。可还要让他将我的侍女带来还我清白。” 闻言,白墨然一改之前风轻云淡的样子,直起了腰板坐了起来,还对苏心研拱了拱手,“得令!苏将军,你可千万要护住你妹妹,若是本谷主离开这么的时候被这些人欺负了去,元策可是要打死我的!”说完,妖冶一笑,跃上屋檐,沿着来时的路离去。 “处理好了张家小姐这件事,就轮到你了!”赵海峰指了指王嘉,又看向苏心研旁边的苏雨欣,“你要替你的家姐告什么状啊?” “回大人,家姐乃是尚书嫡女,前后两次造歹人陷害,未及笄却已过周公之礼。”苏雨欣说着就要流下泪来,“家姐如今形同孩儿,疯疯癫癫,臣女实在是心痛。得到父亲母亲准许,花了两个月的时间调查才发现,那个陷害家姐的,正是苏心研!” “这苏心研不就是你的姐姐吗?怎可直呼名讳?”慕容成宇似乎不解的问,从刚才苏雨欣半点不留情面的话中,他隐约猜得出苏心研是被逐出苏家的。 苏雨欣冷冷一笑,“这种残害手足、不敬长辈的人,怎会是苏家的子孙?残害手足、不敬长辈之人,苏家岂会不承认她的身份!” 慕容成宇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一脸震惊。苏卫鸿一昧冷笑,他相信,妹妹绝对不会是她口中的那个样子。就如妹妹所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种人,给她三份颜色她就能给你开一间染坊出来!最是姑且不得。 “这是自然,猪狗尚不同窝,就算是在一个家族里久了,猪狗也不能变成人。”苏心研讽刺一笑,“苏家那么高的家族,我怎有福气能和苏家攀上关系?” 苏卫鸿心里泛苦,她这话说得让他心疼。 “殿下,刚才,她说的重点是苏心研设计迫害手足……哦,不,应该是她设计迫害官家小姐。”赵海峰心里暗暗着急,眼看着话题越来越远,不得已说话将话题扯回来。 慕容成宇扯了扯眉毛,没说话。赵海峰识趣的就刚才的话说下去,“这么说,可有证据?” “大人,当然有证据了。”苏雨欣急急道,“京兆尹大人的嫡子宋铭,自己承认当初是因为同苏心研有约定,才会莫名其妙和家姐发生不该发生的关系,那时候他也登门为家姐道歉了。这所有种种都指向苏心研,她就是残害手足之人。” 守在门外看热闹的百姓既听不清楚里面说的到底是什么,也猜不透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因为里面的局势发生了许多变化而议论纷纷。 就是在这吵闹的时候,门外又有马车来了。从马车里钻出一个身着宫服、头顶帽子的公公,一手端着拂尘,脸上带着慈祥笑容的走出马车。旁边的侍卫为他弄出了一条路,以供他过去。 赵海峰习惯性的那种惊堂木,刚想要将惊堂木趁着白墨然不在的时候敲上几下,就眼尖的见到了一位公公走了进来。“公公怎么来了?” 那个公公无言的点了点头,也不回答他,反而是向慕容成宇和苏卫鸿行了礼,末了,还客气的向苏心研拱了拱腰。这才满意的提高了声音,“传皇上口谕!” 一句话,哗啦一声,不论是在台上的赵海峰,还是在门边的百姓们,都齐齐的跪了下去。“传皇上口谕:镇北大将军之妹苏心研,若查清当真清白,当进宫觐见。镇北大将军,你当须放心,清者自清,朕相信苏小姐不会有事的。朝中由要事需要商议,传!” 苏心研微微一笑,一双挑不出一点瑕疵的眼睛显出满满的讽刺。慕容成宇的脸色变了变,皇帝的意思,他如何不明白?皇帝传苏卫鸿进宫商议朝政,派来的人又是先说要苏心研在事后进宫觐见,意思就是:苏心研一定要进宫!要她进宫,那她一定是无罪。 无罪! 慕容成宇虽然心中不解,但仍旧面不改色的看着苏卫鸿一脸不情愿的跟着公公离去。 “继续审吧。”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雨欣觉得二皇子慕容成宇的声音一下子变得阴沉了不少。 接下来,审的确是审,但让赵海峰气急败坏的是:每当他说到要给苏心研什么罪名的时候,苏心研总是冷笑着,而最不该开口的二皇子慕容成宇总是会三句两句带过,让自己没法给苏心研定罪。 一次两次还好,多次下来,苏雨欣也察觉二皇子是有意维护苏心研。要不然,怎么会无端替苏心研说话?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维护苏心研?苏雨欣险些咬碎一口银牙,她的tui已经因为跪的太久而麻了,而该最狼狈的苏心研,却相反的该死的端庄。 没过多久,白墨然回来了,元策跟着来了。一身红衣,一抹白裳,一人嚣张,一个内敛。却都有一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 “常平王世子来了!”不知道是谁吆喝了一声,一身白衣的元策就像是凭空多出来的一样出现。慕容成宇眼里闪过难以察觉的嫉妒,对方的武功,若是投身江湖,又是一名前无古人的高手。 赵海峰许是刚才被慕容成宇逼得急了,见到元策,就冷笑着带着急促的问:“常平王世子是来了,苏小姐,你说的跟着常平王世子的那个丫鬟呢?”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白墨然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让连卿拿出了一卷普通的画像,“别急!先看看这幅画像上是不是刚才王小姐说的九天。”话音刚落,画像被展开,上边,赫然就是九天。 女子手执长剑,目光凌厉。画师画工甚是了得,连眼眸上边的眼睫毛都清楚得跟一根一根贴上去似的。 “这人不是九天还会是谁?”王嘉眼里虽然迷茫,都肯定的话出口了,态度也肯定了下来。然而,她却是在想,九天不过一介丫鬟,还是个练武的丫鬟,长相有这般艳丽吗? “那好!”白墨然笑嘻嘻的让连卿收了画卷,继而看向元策,“可以让你的夫人给你的丫鬟出来了。” 元策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薄唇轻启,冒出二字——九天。声音很轻,但不至于所有人听不到;不大,但只有离得近的人才听得到。 他的唇刚合上,就从屋檐上窜下一人。黑色长发、紫色衣裳,手执长剑,轻轻一跃便落在地上。仅这一点,就可看出她的确是有武功底子的,并且还不低! “小姐!”九天扯了扯唇似乎是笑了一下,很正常的脸色,也是很正常的声音,然而苏心研却听出她的疲惫。她一定是受伤了,苏心研皱了皱眉头,她伤的一定不轻!九天喊了一句,苏心研没有反应,于是她便再叫了一句。 苏心研抿嘴轻轻点头,“从今日起,你就回我这儿吧!不过是让你去世子哪儿几日,就闹出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来。” 九天轻轻点头应是,四下看了看,发现周围的人的目光如狼似虎。只听苏心研又道:“大人,是你说的,只要我的这个丫鬟出现了,我便是清白的是吧!”她的话是肯定句,而不是问句。 赵海峰的脸色像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样难看,抓着惊堂木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刚才他的确是说过的,可是要承认自己是说过的,这便无疑是承认苏心研是无罪的。 “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多人听着,大人还想要耍赖的不成?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可能收回来?”苏心研微微笑了笑讽刺的说。 赵海峰啊赵海峰,自找苦吃了不是? “九天既是在本世子这里,那么据我所知,昨日的杀害东宸大理寺少卿大人的女儿的人自然不可能是她!”元策淡淡道,这是他来到衙门后对众人说的第一句话。 “九天!或许……或许不是九天。”王嘉面纱下的脸犹豫不决,难道是她听错了?应该不会啊!可是对方怎么将九天带来的?怎么可能呢?还是说,画像上的人不是九天,而这个女人也不是九天! 白墨然冷笑,“她不是九天还会是谁?难道因为一个官家小姐的死要推到苏丫头身上,就连……” 第11章:灵堂有人 白墨然冷笑,“她不是九天还会是谁?难道因为一个官家小姐的死要推到苏丫头身上,就连自己姓甚名谁都要改变吗?” 赵海峰想要说什么,他不能让苏心研来了一趟衙役跟没来一样。如果是让苏心研全身而退的话,那个人一定不会放过自己。他正想开口的时候,慕容成宇就已经站了起来,不紧不慢的整理自己的衣襟,带着笑容看向元策,“常平王世子既然来了,就将苏小姐带走吧。让苏小姐换身衣裳去去晦气,再进宫面圣!” 元策眼如冷刀,未打算回应一声,只是从慕容成宇的话中知道了苏心研这就算是无事了。他本就不是多话之人,没给慕容成宇一个回应也属正常。左右是慕容成宇也没等他回应一声,就看向苏心研了,“苏小姐,事情已查清,你自是清白。请你将这件事忘掉,待本皇子回宫见过父皇,会让父皇给你些补偿。” 赵海峰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慕容成宇说话声不停,他就不能打断,可偏偏他不说的话,事情就成定局了!听着慕容成宇终于说完,他已经是生出了好些汗珠,攥了衣袖在头上一抹,“二皇子万万不可!苏心研命人杀害张大人之女是事实,有人证在此已是最好,怎可恕她无罪、放她离开?如此,我东宸的法律就被人看低了去啊二皇子!” 一面是这件事没有捞到一点好处,一面是皇帝派人来暗示他一定要让苏心研无事,赵海峰的声音在他听来就躁得紧。慕容成宇心中烦闷,平时温文尔雅的他难得的怒目圆瞪,看着赵海峰警告道:“闭嘴!这件事情哪里有关苏小姐的事?张大人的女儿到底是如何死的没人说得清,还需要好好查!怎可推到苏小姐身上!” 苏心研挑眉冷笑,趁着慕容成宇的话刚说完,便道:“谢二皇子信任!不过,苏家庶出的小姐特意从尚书府赶来要为她的嫡姐申冤,这件事也牵扯到了我,二皇子以为该如何处理?” 苏雨欣心下一潦,求也似的紧紧盯着慕容成宇,希望二皇子能够保持刚才的态度而给她做主!可她心里也没底,慕容成宇会忽然说苏心研不是指使人去杀害张晓迎的凶手,怎么能够肯定他不会突然就使苏心研无罪呢?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想法似的,慕容成宇皱了皱眉头,说出让苏雨欣欲哭不能的话:“若是你的嫡姐洁身自爱,如何会失去身子?女子须安分守己才能一生无悔,她安分守己叫人如何给她做主?” 慕容成宇对苏雨欣感到很不屑,不过是一个庶女,居然还敢跑到衙役来说要给什么什么人申冤,一个庶女,居然在这里丢人现眼!简直是不知廉耻。 “二皇子!”“二皇子!”赵海峰和苏雨欣不约而同的呼道,想要阻止慕容成宇的这个决定。 “谢二皇子信任。”苏心研怪异的笑了笑,微微活动了下身子,转而看向元策,眯了眯眼睛,也不说话,就直接走出去了。 慕容成宇看着离开的背影,苏心研走在最前边,元策和白墨然一前一后的跟在她的身后,而名为九天的人和手里拿着画像的男人也紧紧跟了上去。慕容成宇觉得自己的忍耐力很好,居然能够默默的看着他们离开。 慕容成宇出了衙门,衙门口正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他正奇怪呢,就见从马车里出来一人,却是凌肆。 凌肆虽是商贾,却也是个令人钦佩的商贾。至今未娶,四大国都有他的势力。每个国家的君主都不敢小瞧了这势力!幸得是有另一商贾加以权衡,否则,他便是各个君主的眼中钉了。 也正是如此,他才有如此地位。 慕容成宇换上一副自认为很和善的笑容,“凌公子何时来的东宸?怎么不说一声,本皇子也好尽地主之谊。” 凌肆只是停在马车旁,并未行礼,等慕容成宇说完客套的话后,便低了下眼睛,“二皇子客气了,下次来东宸,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二皇子的。” “如果这样的话,那自然是最好。”慕容成宇眼带笑意的说,心里却是在想对方为何会找上来。 凌肆也不知道猜没猜出来对方想的是什么,反正他用了然于xiong的目光上下扫了一趟,“不知二皇子有时间没有,是否有时间同凌某喝上一杯?” “本皇子极少饮酒,便不了。”慕容成宇淡淡的,脸上仍旧是带着笑意,但他这也不是拒绝,只听他道:“虽不饮酒,但若是凌公子不嫌弃,可到本皇子府中坐上一坐,自当奉上上好的茶水。” “那就多谢二皇子了。”凌肆看起来很是荣幸,但慕容成宇所觉得他眼睛里都是不屑,尽管这样想,他还是吩咐人直接回府。 凌肆也不久待,转身上了马车,驾车的车夫问他要去哪里,他悠悠的回答:“二皇子府。” 苏心研换了一身衣服之后,同执意跟着她的大公主慕容依秀来到了大理寺少卿的府邸内。 大理寺少卿并未在府内,而他的夫人本就卧病在床,又是受到丧女的打击,身子更是虚弱。接待她们的是张府的管家。苏心研忽略了他敌视的态度,同慕容依秀向张晓迎上了香。 离开了张府,苏心研坐上马车来到福来客栈,进了元策给她准备好的房间。刚刚坐下,连卿就现身。苏心研给自己倒了杯水,连卿半跪在地,“主子,灵堂里有人。” 这个“有人”,苏心研自然不会认为是自己或是慕容依秀的人。有人!她眯了眯眼睛,灵堂里会有什么人? 是夜,苏心研、元策、白墨然等人齐齐落在张府设的灵堂中。守夜的人莫名其妙倒下,烛光摇曳。 那个被成为张晓迎的女子,带着江南柔顺温和的女子,静静的躺在棺柩之内,安静得令人心疼。苏心研带着歉意的伸/出手,手指在冰冷的脸上划过,这个女子,自己终究是对不住她的。 张晓迎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唇也褪去了最后一点颜色,苍白的样子让苏心研微微眯起眼睛。不流泪,不代表她的心不疼。 苏心研觉得,有一只毫不留情的手从喉咙窜进去,紧紧的攥住自己的心,欲将它捏碎。一时间,怪异的疼痛险些让她失去所有感官。眼前的黑使她不得不扶住眼前的东西,等待着从心发出的疼痛过去。 疼痛超过了她可承受的范围,令她呼吸一滞。在麻乱不堪的情况下,眼前的景物缓缓恢复色彩,她才发现自己正扶住张晓迎的棺材。她嘴/角溢出苦笑,悲凉而绝美。眨眨眼,眼睛涩涩的,却是没有一点眼泪。 “张家小姐一死,大理寺少卿欲辞官,带着他的夫人去江南住着。”在苏心研的身后,一男子说道。红色的身影靠着柱子,别有深意的看着苏心研,这人正是白墨然。 “可知道为何苏利华今日与我断绝关系?”苏心研心微痛,眼前的人没有血色的脸,她抬起手,手指轻轻抚在张晓迎的脸。 “不知道。事情严密得很,似乎和宫里的人有关系。”白墨然垂下眸子,状似思考。元策微眯了眼睛瞥了他一眼,接口道:“我派去尚书府的人回应,苏利华似乎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苏心研的手指往下移动,停留在张晓迎的唇上。唇已经变白了,可怕的颜色昭示这人的生命已经结束。 元策低头不语,他旁边的曲风却是识趣的替元策开口:“不满贵人,他(她)并非本官亲生。” “并非亲生?”苏心研微微皱了下眉头,重复刚才曲风的意思,然而她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指甲在张晓迎双颊压了几下。 “是。”曲风点头。 并非亲生?难道这并非亲生说的就是自己?不是他亲生骨肉,那她为何会是他的女儿——名义上的女儿。如果自己是他的亲生女儿,那…… “连卿,到尚书府去取苏利华的血来。”苏心研忽然看着张晓迎对着空气说。继而又看向元策白墨然站着的地方,“她口中好像有什么东西。” 曲风闻言看了下元策,见对方动也不动,他便往苏心研的地方走过去。与此同时,暗里一道身影快如闪电的离开。 曲风堪堪停在棺材旁边,忽的往后一躲,只见刚才那个地方已落下一根长长的银针。下一刻,曲风快速隐入黑暗,乒乒乓乓的兵器相交声刺耳。白墨然闭了眼睛,似乎在欣赏这好听的兵器相交声。 苏心研眯着眼睛看着棺材里的人,又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张晓迎的口中一定有什么东西! 第12章:灵堂暗杀 白日,二皇子府内—— 凌肆端坐在正厅里,手里端着慕容成宇特意让人给他上的上好的long井茶,丝丝茶香沁人心脾。他却丝毫不在意这上好的茶水,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扣动茶盖,任由茶水慢慢变凉。 慕容成宇撩着茶盖,低低饮了一口,探究的目光扫过凌肆,对方看过来时又若无其事的别开目光。待放下了茶盏,慕容成宇带着笑意的看向凌肆,“凌公子莫不是看不上府中的茶?怎的一口不尝?” 凌肆淡漠一笑,也不因为慕容成宇的话而去掀开茶盖饮茶,反倒是不给面子的把茶盏放在一旁,“茶虽好,但凌某却是无福消受。” 这便是要挑起话题了,慕容成宇带着笑意的眼睛不着痕迹的覆上了几分戒备之色,“哦?为何?” “凌某觉得,茶,需要在顺心如意的时候品用才好。”凌肆不甚在意的与慕容成宇对视,后者一乐,笑了出来,“凌公子有什么烦心事不成?” 凌肆笑了笑,“如若不是有烦心事,凌某不会坐在二皇子府里了。” “愿闻其详。” “东宸有一人,凌某一直好奇他(她)的出身。明明未曾见过,一见面却有如挚交好友般的感觉,如今不过点头之交,凌某却万分想了解他(她)的出身,以解此惑!”凌肆打着哑谜般说道。 慕容成宇二丈子摸不着头脑的拧起眉头,这话是从何说起?“不知凌公子说的是何人?” “镇北将军之嫡妹。”凌肆悠悠道,声音不带半点起伏,仿佛是在讨论饭菜是否可口。 “这……”慕容成宇不解,苏心研?她的出身不就是苏利华的女儿吗?还是自小从京城长大的,哪来的出身? 凌肆也不急,看着慕容成宇刚毅的脸上瞬息万变,“若是二皇子能够给凌某找出一个答案,凌某感激不尽。” 慕容成宇一愣,随即咧嘴笑了笑,“本皇子愿尽力而为。如若不能找到什么线索,那还要凌公子体谅。”意思就是,我会帮你找找线索,但如果不能找到什么线索,那就不能怪我了。 凌肆客气一笑,站了起来,整理了衣服,“那就多谢二皇子了。” 出了衙门,苏心研换了一身衣服之后便去了皇宫一趟。并同执意跟着她的大公主慕容依秀来到了大理寺少卿的府邸内。 当是时,大理寺少卿并未在府内,而他的夫人本就卧病在床,又是受到丧女的打击,身子更是虚弱。接待她们的是张府的管家。苏心研故意忽略了他敌视的态度,同慕容依秀向张晓迎上了香。 离开了张府,苏心研来到福来客栈,进了早就给她准备好的房间。刚刚坐下,应该隐在暗处的连卿就现身了。苏心研给自己倒了杯水,看着半跪在地的连卿,“何事?” “主子,灵堂里有人。”连卿低着头回道。这个“有人”,苏心研不会认为是自己或是慕容依秀的人。她眯了眯眼睛,他说灵堂里会有人,会是什么人? 换了一身衣服的九天走了进来,看了半跪在地上的连卿一眼,默默的走到苏心研身前行了一礼,“奴婢……给小姐请安。” 苏心研抬头,“起来吧。身子有无大碍?怎么不在屋里休息?” 九天面色有些苍白,是不正常的病态,冷漠的脸上难得的挂上微不可察的发自内心的笑,“回小姐,奴婢无碍。终日待在屋里,实在不是奴婢这等身份可享受的。” 苏心研不赞同的苦笑,“这岂是身份来衡量的?你的身子还没好,听他们说你的伤很重,若是不好好休息,可能会影响以后的身体状况。左右是我这里并不需要人照顾,你去休息吧。”见九天无动于衷,苏心研冷下脸,“怎么,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九天呼吸一滞,苍白的脸忽的生出一丝懊恼,嘴/上忙不迭的应下错误,“奴婢不敢。” 九天离开之后,连卿也隐进了暗处。苏心研一人坐在房里,细细的想这连日来发生的事情。 其他倒是正常,来到昨日丞相夫人忽然登门拜访就开始奇怪了,亦或者是说,丞相夫人会来看她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昨天,本该处在暗处的连卿应自己命令去外边调查事情。院里大概是有人侵入,九天首先发现,便上前追赶逃跑的人。九云后发现异样,也跟着上去。 结果就是九天消失,九云受伤。 苏心研似笑非笑推开窗户看出去,丞相夫人死了啊!出乎意料的并不是她突然就过世了,而是丞相身为百官之首,居然不敢声张。 窗户下人来人往,苏心研忽然觉得枯燥无味,将窗户合上的时候,被别出的一根木刺刮了一下,当即沁出一珠血珠。苏心研呆呆的看着血珠,眸子一动不动。 是夜,大理寺少卿府邸。 烛光下,苏心研伸/出手指在张晓迎冰冷的脸上划过,她在跟她身后的人说话时,发现张晓迎口中似乎有东西。 曲风靠上来想查看的时候,不知从何处飞过来一根银针。反应快速的曲风立即顺着银针发出的方向追去,没多久,黑暗中就发出乒乒乓乓的兵器交融声。 曲风跃进黑暗不多时,白墨然也从他刚才站的地方消失不见。元策看起来没什么大的动作,但已经从无动于衷到不着痕迹的将目光放在苏心研身上。 苏心研眯了眯眼睛,一手掐在张晓迎的双颊迫使她张开唇,一手探了进去。 曲风对上的那人武动在他之上,冰冷的空气中,他用尽全力的和对方对抗。他用的是剑,对方用的,却是双刃。 他没想到隐在灵堂里的人的武功会比他高上那么多,招式回来之间,他吃力的对抗却隐隐有不争之色。 当是时,他又听见暗处又有刀剑出鞘的声音。就是这稍微出神的时候,双刃毫不留情的在他的身上刮了一把。锦帛破裂的声音过去后,空气中立即淡出浓浓的血腥味。 手执双刃之人一身黑色锦衣,见对方被刮出两道伤口来,眼露鄙夷之色。但丝毫不恋战,双刃挂在手上,冷笑一声,趁势而上。 “咻咻……”一窜急促的破风之声响起,几处相距不断的地方齐齐发出暗器,离他们最近的曲风翻身改变落地之处,旋即,暗器被身后的白墨然踩在了脚底。 明显,灵堂里并不只一个隐在暗里,有不少人他的同伙。 只这一瞬,曲风已身形连闪,脱出众人包围。一手握长剑,黑衣人拦在了曲风和白墨然前方,手臂一伸,掌中长剑轻鸣,笔直地刺向站在棺材旁边的苏心研! 苏心研表情凝重地望着长剑来势,握着东西的右手不觉一紧…… 正在此时,一道灰影自苏心研身后突出。一道冷芒映入眼中,把剑刺来的黑衣人心中一警,手腕一动,长剑去势不变,却是偏了半分!元策手腕轻抖,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中的长剑颤/动,一声金铁之音响起,剑身在那突现的刀身一碰。元策足下一点,借力侧身,一把捞过苏心研,横向飘开,顺势避过了直逼心口要害的一刀! 许是刀剑无言,白墨然被刮了两下,发出两声咒骂。令元策心神微分,刀锋临体,右臂一痛,已被那黑衣人的刀划伤了手臂。 元策也不慌乱,趁着那黑衣人改变刀向时,右手长剑一荡,撞开钢刀,左掌一翻,击在黑衣人的胸口。 黑衣人脸色一白,收势不住,连退两步。元策得势不饶人,长剑轻轻一挥,刺向灰衣少年的咽喉! 就在这时,灵堂里的烛火突然熄灭,所有烛火像是约好了一样灭掉。灵堂里一下子阴冷了不少,加上微微吹动的风声,让人不寒而栗。 苏心研落在地上,紧紧握住手里的东西,眼睛微眯,黑暗中她的方向感降到最低。 黑衣人一把拉下脸上的面巾,大约三四十岁的年纪,一点波澜都无的面上闪过一丝绝决之色,只见他不避不让,双手持刀,冷笑这反扑于元策! 眼见黑衣人的神色,元策心知不好,暗暗皱眉,长剑一沉,正击中来势汹汹的钢刀,元策猛一提气轻身,借这一击的反震之力,飞身跳开,乘机高高跃起,刀顺着长衫下摆,贴着鞋底,一闪而过。元策轻轻吸了一口气,长剑挥舞,斜斜划过躲闪不及的黑衣人。 他跃过黑衣人头顶,落下地来。转身看着没有收刀,保持着双手握刀,向前直刺的动作,呼吸已停的黑衣人,冷笑一声。又看向苏心研,随即飞身一跃,隐进黑暗。 黑衣人背对着元策,身前衣衫,由腰腹斜上左肩,鲜血泉涌而出…… 第13章:撤!躲进隔板 元策见黑衣人玉石俱焚的态度,心知不好,暗暗皱眉,长剑一沉,正击中来势汹汹的钢刀,元策猛一提气轻身,借这一击的反震之力,飞身跳开,乘机高高跃起,刀顺着长衫下摆,贴着鞋底,一闪而过。 元策轻轻吸了一口气,长剑挥舞,斜斜划过躲闪不及的黑衣人。他跃过黑衣人头顶,落下地来。转身看着没有收刀,保持着双手握刀,向前直刺的动作,呼吸已停的黑衣人,冷笑一声。又看向苏心研,随即飞身一跃,隐进黑暗。 黑衣人背对着元策,身前衣衫,由腰腹斜上左肩,鲜血泉涌而出。 却说白墨然一跃而起踩上房梁,双脚宽度的房梁上两抹黑影,当他刚刚落在房梁上,两抹黑影立即覆了上来。白墨然心下一紧,眉头一皱,提了提内力跳开几步。 两人并未准备放过他,如影随形的跟了上来。白墨然长剑一挑,随着发出的内力,竟是将一人头顶上的黑巾震开。令人惊讶的是,黑巾下一根发丝都无,原来那人是个光头。 那人恼怒的暗喝了一声,提着内力举起趁手的大刀直奔白墨然而去。 前后夹击,白墨然警惕的对付二人。一把长剑仿佛有生命一样,即便是脱离了白墨然手的掌控,悬于半空却替白墨然挡住了一招。 光头见白墨然对招吃力,得意的哼了一声,手上动作毫不停歇,转了转手中的大刀,虎虎生风的砍向白墨然。无法,白墨然唯一的退路的就是他的背部。然而,他的后面是一个裹着黑衣的人。此招,端的是半点空隙都无。 一瞬,白墨然变了剑的方向,又闻身后刀剑破空的声音。稍一跳起,躲过身后的攻击,直直擦过眼前光头刺来的大刀。端的是触目惊心的接触,白墨然手上的剑擦身而过,擦破了光头身上的衣服。 “呀呵——”光头诧异的垂下眼,不可置信的扫了破了一道口子的衣服。紧接着,就受到白墨然趁机而上的攻击。白墨然把剑置于眼前,亮出锋利的一面,脚下一蹬,直刺光头。 光头见他招式平平,又没有注入内力,不屑的笑了笑,抬起大刀准备直接接下这一招。 白墨然暗暗冷笑,握着剑柄的手一变,收至身侧,另一只手变拳为掌,直拍光头xiong脯! 正此时,在白墨然身后的黑衣人脚尖轻点,踩在房梁上,运力入剑。当他跃过去时白墨然正巧将剑收至身后,已经停不下来往前的身体直直cha入他的身体。冰凉的剑身刮进他的内脏,一丝丝冰凉都感觉得透彻。 他输了?!黑衣人不相信的睁大眼睛,心有不甘,愤怒的暗喝一声,扩大的内力使他的剑脱手而出。内力突然变大,剑离手,带着他最后的内力,剑花在空气中扩大,一圈之后,白墨然手臂上已多了两道伤。 白墨然掌风直直拍向光头,当是时,从后袭来的剑划过他的手臂,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极其爱惜自己身体的人。一想到被刮过的地方一定会留下伤痕,白墨然愤怒的叫了两声。 这点怒气,连同他使出来的内力一同逼近光头,竟是让光头退了五步。 元策、白墨然和曲风三人至少对上九人,其中有一两个的武功在他们之上,对付起来自然吃力。后来才出现的两个黑衣人没人拦住,悠哉悠哉的落在灵堂地面。 他们的目标,从始至终不是三个会武功的男人。两个后来才到灵堂的黑衣人四处寻找应该是在地上的苏心研,即便是没有烛火,以他们的能力也能如同在白昼一样。可就是这样都找不到苏心研的身影,这才是让他们奇怪的。 灵堂,是张府今日才设的地方。由于是张府内小姐的丧礼,奴仆们少不得注重些。但是祠堂临时有事,急需人手,管家就从灵堂调了些人过去,灵堂就只留了一个守夜的人在这里。祠堂的事一完,该是在灵堂的人就不得不回来。 几个守夜的人成群的来到灵堂,有人眼尖的发现灵堂的烛火都灭了。 “小林不会是睡着了吧,灵堂的烛火灭了居然不给点上!”一人指着不远处灵堂的方向半笑着说,虽然是指出灵堂的烛火尽灭,但是却没有多大在意。 “那可说不定!今日大家都忙得够呛,睡着了也是正常的吧!只不过,小林的胆子也忒大了吧,居然敢在灵堂睡,他不怕被管家知道了受罚吗?”一人嘻笑一声,因为晚饭时喝了些酒,故笑容间带着几分醉意。 “你管他呢!”一人cha嘴道,“管家现在,怎么会在灵堂?小姐一死,老爷夫人跟老了几岁似的!管家一直疼小姐,把她当自己女儿疼!小姐的死,管家的反应比老爷夫人还要更加几分。” “啧啧……” 悠哉悠哉的往灵堂去,他们绝对不知道,此时的灵堂里有两派人在打斗。而他们口中的“小林”,早在乱斗时去见了阎王。 “有人来了!”不知道哪个蒙着黑布的人低低说了一句,当即,黑衣人都更加表现出自身的能力。欲在“人”来到灵堂的之前,处理掉这些碍眼的人。 他们能力相当,如果拼尽全力,还是有可能处理掉对方的。 耳边是张府奴仆的靠近,元策一掌敲在对方的天灵盖上,对方吐血身亡之际,他冷漠而血腥的笑了笑。当然,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又急着对付对方,便无人看到他的笑容。 趁着一瞬间的轻松,元策看向苏心研刚才站着的地方。在那个地方看不到人的时候,元策面无表情的回过头。 “咯吱——”灵堂的供台忽然发出声音,正是元策拍了天灵盖而亡的黑衣人掉落在地的声音。 耳边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们知道那些人该是要到了。第一个出现的黑衣人沉声道:“撤!” 听到这个命令,元策连眉毛都不挑,显然是没有打算去追。白墨然愤愤的,将一枚暗器飚进一名黑衣人的身上,才满意一笑。对方首领话音刚落,曲风就停下了动作,根本没去阻止对方欲“撤”的行为。 他们撤了,跟来时一样,没有惊动什么人。 “苏丫头,快出来。”白墨然一把将剑扔给了曲风,抱着自己双手落到地上,朝着空气轻声说了一句。 在他们的周围,一具具尸体让冰冷的灵堂充满血腥味。元策收刀而立,眼眸转瞬即逝的猩红色,灵堂的烛火忽然都亮了起来。即便是经过了一场恶斗,元策身上也只是稍显狼狈而已——发丝稍有凌乱,衣衫下摆缺了一角。仅此而已。 白墨然的话音刚落,就见苏心研不紧不慢的从供台后的隔板走出来。 整个灵堂,就要属苏心研最为冷漠端庄了淡定了,衣服几乎没有皱褶,三千青丝也整齐得很。从隔板后走出来时踏出的每一步,端的是端庄大方。 她不紧不慢,仿佛就要到灵堂的一众人是无的一般。元策抿着嘴,眼神却并不冰冷的看向苏心研。 今夜天空云多,挡着本该明亮的月亮。亏得是灵堂里烛火尽亮,让人看得清眼前的一切。 苏心研停在棺材旁边,深深的看着张晓迎。元策悄然无声的走过去,一把揽过苏心研的身子,足尖轻点,下一刻,人已跃上屋檐。曲风和白墨然也未继续停留,跟着元策的东西纷纷跃上屋檐,踩着瓦片离开了。 被元策抱住的苏心研只觉得腾云驾雾,却是半点不觉得害怕。手掌似乎是靠在元策的心上,鼻尖也缠绕着他身上的味道,胡思乱想间,已经稳稳的落在不知何处的屋檐顶。 苏心研觉得这个地方陌生得紧,不是她认识的地方。回头一看,身后也没有曲风或者是白墨然的身影,苏心研凝眉疑惑,曲风和白墨然的身手和元策相比有不同程度的差距,但绝对不至于到追赶不上元策速度的地步。 “怎么停在这里?”苏心研小心的在不过三寸的屋檐住上退了两步,带着不解的询问。元策严肃的抿嘴,不语,只是二人之间的距离莫名其妙又变少了些。见此,苏心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可不要告诉我你只是一时兴起,忽然想到这里来吹吹风。” 元策淡淡一笑,顺着她的话头继续道:“这是自然!” 月亮推开云层的束缚,将它的亮光轻轻洒在大地上。银色的光铺洒在地上,映在站在屋檐的一对男女的身上。 银色的月光洒在苏心研的脸上,元策忽然觉得苏心研的脸是那么白皙,比她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白。 元策忽然扯了下唇,一把拉过苏心研的手,将她拉进了些。对方撞进他的怀,又退了一步。迎着苏心研的目光,他轻轻的俯下身,刻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第14章:四年之约 银色的月光洒在苏心研的脸上,元策忽然觉得苏心研的脸是那么白皙,比她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白。 元策忽然扯了下唇,一把拉过苏心研的手,将她拉进了些。对方撞进他的怀,又退了一步。迎着苏心研的目光,他轻轻的俯下身,刻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苏心研半垂着眼,身子一动也不动的,她担心她此时若是动了,下一刻可能就摔在地上了。 听闻常平王世子有严重的洁癖,故而不近女色。虽然仅仅是听闻,但是在早期,苏心研也有这样的感觉。然而现在…… 唇/上不同寻常的触感很快就消失了。苏心研抬起眸子看他,他也正直盯盯的看着她,仿佛看着他从未看过的奇怪的物品。元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带着笑意,直叫苏心研凝眉。 银色的月光下,她整个人好像披上了一层轻纱,美得不可方物。元策伸/手将她被微风卷起些许发丝别在耳后,别有深意的说:“月黑风高的,怕不怕?” “今夜的月这么美,世子却说月黑?嫦娥仙子听了,只怕要不高兴了。”苏心研偏过头,躲过元策作乱的手。 她有一种感觉,元策,好像是知道了什么。 元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不知道才能够让你感到害怕……为何不跟我说,太后要让你同她到皇陵?”果真,元策面色不变,是那带笑的面容,却说责怪冰冷的话 苏心研眉头一跳,仔细看了他半晌,剑眉星目,双眸却显出不满来。往下看出,手掌青筋外突,显出狰狞的不悦。苏心研忽然之间觉得有点好笑,要去皇陵的人是自己,他怎么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模样?她轻轻耸肩,“说了……又有什么用处吗?” “若是因张家小姐的死,干系到你而为求脱身,跟太后交换条件的话……我想你不至于那般愚蠢。”如果是因为用太后的名义躲开张晓迎一事,而答应和太后去皇陵的话,苏心研明显吃亏。 只是为了躲开一件麻烦事,而用不知道年限的时间去做条件。元策不相信,苏心研会傻到这种地步。 元策的不满和苏心研的轻松形成对比,后者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元策,你知道吗?去皇陵,最长不过三年五载。只要太后回京,我便能获得相对应的好处。这……是我想到的最好的、能在短时间内提高我身份的办法。” 元策无法苟同的冷笑,忽然抬手掐上苏心研光/滑的下巴,“像你这样的人,难道还需要提高身份吗?” 当然!永远还有在我之上的人!而我想要做人上人!苏心研对于自己的野心感到满意,但矛盾就在于,她既想要做人上人、无人可以威胁到她的地步,又想平平淡淡过这一生。 苏心研脸/颊被捏住,她也不挣开,但是没有将她心里想的说出来。只是套用了元策跟她说过的话——“在某种程度上,你我是一样的人。难道,这种问题,世子还有问我的必要吗?” 的确,一样的人。一样的人啊!难道就因为你和我是一样的人,所以才会对你刮目相待吗?元策不由自主的凑近了些,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好闻得很。因为他凑近的动作,二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她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 “元策!”苏心研有些慌乱的叫道,他们可是在屋檐上!如果此时有人走出屋子朝头上一看,就能发现有一男一女相对而立于屋檐上。 “嗯?”元策的声音很好认,带着足以令人着迷的磁性和低沉的嗓音。元策并未因为她的声音而拉开二人的距离,依旧保持着二人之间的距离。 “你先放开我……疼……”因为被掐着下巴,苏心研在说话的时候有点难。这次,元策立即放开了她,只是脚下的位置一点没变。 苏心研脱了束/缚,退了一步,拉开了些许距离。双眉平平,凤眼微眯,漆黑的眸子仿佛天上的银月,略带消瘦的下巴轻动,“元策,若是许我真心,等我四年可好?” 她觉得,她说话的态度实在太认真了,认真到仿佛不是她。 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如果,元策愿意的话,她或许真的会把他当成今生的伴侣——一生…… 苏心研缓缓回过头,意料之外的看到九云的身影。九云负手而立,半垂着眼。苏心研轻轻歪了下脑袋,“你为何在这里?” 九云小心翼翼的抬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元策,低头不语。苏心研奇怪的,顺着九天的眼看向元策,这是什么意思? “带你家小姐回去吧。”元策偏过头,吩咐着九云,又看向苏心研,“四年之后,把心交给我。” 语罢,他便转身离去。苏心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别有深意的转眼九云。似是受不了她探究的目光,九云低下了头。 回到客栈,九云给她备好了热水。苏心研浸入了舒服的热水中,九云就在她的旁边。苏心研整个人从水里探出头来,目光直直的对上九云,后者站在不远处,低着头。 九云这几天很反常,行事不似以前那般。和她一样的,还有九天。 …… 在因张家小姐的死而审苏心研之后,苏心研进了皇宫一趟。她进皇宫,见的是皇帝和太后。见面有个先后之分,她先见了皇帝,再见的太后。 前者在养心殿见的她,开门见山的说出太后要求她陪同去皇陵的事,并暗示等她同太后回来,就会给她恩赐。能够让皇帝颇为严肃许下的恩赐,苏心研相信绝对是不平常的——许多人求也求不来的。 后者见她的时候,她已经知道了皇陵的事,太后几次三番试探她的态度,都得到同样的满意的答案。苏心研不知道的是,她离开之后,太后眼里盛满赞赏。 这苏心研要同太后去皇陵一事,也就皇宫里几个人知道。位高权重的人也不一定知道。然而,元策却知道了。 苏心研在好奇他是如何知道的之外,还很好奇,他今夜的态度。先是质问,又是不满,继而给她摆出温/情的态度,最后许她四年。 四年。真好。 想想她前生在接下来这几年里,先是被贤妃的表面所迷/惑,对慕容立宏产生一点好感。继而,一个“意外”让她不得不委身慕容立宏。 皇家狩猎时,被王侍郎“不小心”射/箭伤到了手背。伤口断断续续恶化,最后留下了疤痕。 及笄之后,就名正言顺的嫁给了慕容立宏,成为五皇子妃。入碟皇家,看似风光无限,实则难以言表般辛苦。 所谓嫁叟随叟,嫁乞随乞。当上了五皇子妃,她便一心一意的替慕容立宏谋求后路。凭借她的身份能力给他拓宽人脉,甚至在身怀六甲时忙于奔波。 有了第一个孩子后,慕容立宏受命外检,她便回尚书府短住。苏王氏给她料理身子,却是料理到腹中孩子死去。 回到五皇子府,苏倩丹以嫡妹的身份留在她身边照顾她。她却不曾想,她的好妹妹早以惦记上她的身份。 罢了…… 由九云将她带回临时住着的福来客栈的房间,苏心研梳洗完毕后坐在桌前擦头发时,连卿悄无声息的落在她的面前。 “拿到了?”苏心研动作不停的擦头发,望着铜镜里的自己。 连卿半跪在地,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瓷瓶,恭恭敬敬的将瓷瓶举过头顶递给苏心研。“属下趁苏利华睡下,从他的手上取下这些血。” 苏心研已经接过瓷瓶,将瓷瓶打开来,这……这半瓶血是怎么回事? 似乎听到了苏心研心里的疑惑,连卿道:“属下担心只取一两滴血会不够用,于是……” 你是在苏利华手上划了多大的口子才取这半瓶血的啊!苏心研暗觉好笑,“你做得好。” 的确是做得好,这是她真心的话。 连卿垂了垂,当即准备隐去。不料苏心研又吩咐了,“给我弄盆水来。”不得已,他一个曾经的御前侍卫,现在的暗卫,就充当了小厮,跟客栈的人要了一盆水来。 关了门,苏心研走回窗边,拿过瓷瓶打开来,浓郁的血腥味充斥整个鼻腔,她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头。 右手执步摇,将尖端置外。左手食指置于盆上。血入盆,险些化在水中后,又凝成一团,巍巍颤颤的滚在盆底。 之前在客栈窗边不小心刮破了手而流血时,她就想到了一个可以验证自己和苏利华之间关系的一个办法——滴血验亲。 看着盆底的一抹鲜血,苏心研又拿起瓷瓶,倒了一些进去。瓷瓶边一垂鲜血滴落,染在她的手上。白皙的手上延了鲜血,竟是无比的妖冶。 第15章:入将军府 苏心研走回桌边,拿过瓷瓶打开来,浓郁的血腥味充斥整个鼻腔,她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头。 她的右手执步摇,将步摇的尖端置外。左手食指置于盆上。血顺着她的手指入盆,险些化在水中后,又凝成一团,巍巍颤颤的滚在盆底。 之前在客栈窗边不小心刮破了手而流血时,她就想到了一个可以验证自己和苏利华之间关系的一个办法——滴血验亲。 看着盆底的一抹鲜血,苏心研又拿起瓷瓶,倒了一些进去。瓷瓶边一垂鲜血滴落,染在她的手上。白皙的手上延了鲜血,竟是无比的妖冶。 两股血在水里…… 半晌,苏心研扬起唇,竟是笑了出来。两股血,互不相容——滴血认亲,血相容既为亲,血不相容便不是。 “不是……我不是他的女儿。”苏心研解放似的松了口气,血不相容……她不是苏利华的女儿。 …… 镇北大将军入住将军府的那日,宾客盈门。入住也是一件喜事,在东宸这里,是需要宴请众宾客的喜事。 苏卫鸿也知道如此。所以这一天,他入住将军府的这一天,就在将军府设下宴席,宴请前来将军府他的人。 苏心研身为她的妹妹,也在这一天跟着她一同入住将军府。而在尚书府里的东西,她也派人一一取了出来。 在尚书府里什么东西也没留。入住将军府的那一天夜里,掌灯时分,苏洁仪还带着她的弟弟偷偷来了将军府。 过了掌灯时分,宾客大都已经离去。苏洁仪和苏启来时,府里宾客已经去尽。 当是时,苏心研堪堪用完晚膳,准备回她的新院子——听雨阁。院子原来的名是玉笙阁,但被苏心研认为自己的院子之后就改名为听雨阁。 来通报苏洁仪和苏启来的人是将军府的管家,因为知道苏卫鸿最疼爱的人就是苏心研,所以新管家对苏心研可以说是毕恭毕敬。 行廊上,管家在苏心研的面前行了个礼,道:“小姐,前院有一男一女,自称是小姐的弟弟妹妹,欲进院见您。” 弟弟妹妹?莫不是苏启?如今称得上是自己弟弟的也就只有他一人了。能和他一同来的,也就只会是苏洁仪了。 苏心研停下了脚步,用眼神示意素雪去看到底是何人,素雪点头间,她又道:“你去将他们带到我的院子吧。” 管家弯了弯腰,正欲退下,就听苏心研吩咐:“管家,你去寻我兄长,若是他无事,便让他到我的院子去。” 管家点头应下了,苏心研还没回到她的院子,管家就已经找到了苏卫鸿。 找到他时,苏卫鸿独自一人坐在漆黑的院子里。身旁一人都无,只是坐在台阶上,静静的看着天空。管家原本是跑着寻来,看到苏卫鸿时却莫名缓下脚步。 他虽是缓下了脚步,但苏卫鸿已经注意到了他。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将军,用戒备的冷漠目光看来,在看到是管家的那一刻,目光难得的去了些冷漠。 “何事?” “回将军,小姐请您去她的院子。”管家咽了咽口水,他主子的气场很大,不过是平常的一句问话,就把他吓出半身冷汗。 苏卫鸿顿了顿,看了管家一眼,起身往前走了两步,“明日就吩咐牙婆子给小姐找几个好的丫鬟。” 管家愣了下,嚅嚅道:“将军,小姐不是再过几日就要去皇陵了吗?”不过就是几天,哪有必要找丫鬟?府里的粗使丫鬟拨几个过去就是了。 如果要联系牙婆子给小姐找些丫鬟,不如等她从皇陵回来再去联系。 “嗯?”苏卫鸿不满的转头看他,“本将军难道养不起几个丫鬟吗?还是说,你才上任几天,就想忤逆本将军?” “奴才不敢!”管家连忙认罪,心里当即记下一点——凡是跟苏心研有关的事,一定要放在第一位。 在苏心研的印象里,苏洁仪一直是一个有野心,但知道如何掩饰自己野心的聪明的人。她也知道,苏洁仪对她的弟弟苏启,是真真疼爱的。 而苏启,虽然是庶子,但他却是聪明的。不同于柳姨娘的怯懦,她的女儿和儿子都是聪明的主。苏启是男儿,到时候只要努力一点,再凭借他父亲的人脉,一官半职不是难事。但他不满于朝政,他,有和苏卫鸿一样报效祖国的决心,只是身份不如苏卫鸿。 自那次被苏卫鸿带去骑马后,苏卫鸿一有空就教他简单的功夫。一人教,一人学,自得其乐。关系也渐渐好了。 苏洁仪和苏启进了听雨阁时,苏心研正坐在梳妆台前,由乐含给她卸下头上的首饰。 一路过来,苏洁仪所见到的让她暗暗羡慕,用富丽堂皇一词形容丝毫不为过。进了将军府里的听雨阁,她才知道什么是对比。 尚书府里听雨阁虽不寒酸,比她一个庶女的院子好上一些,但也够不上嫡女应有的规格。即便是这样,苏心研也没因为院子的规格而劳神。 将军府里的听雨阁建造如皇宫,富丽堂皇。连挂在屋檐下的灯笼都是用上好的布料做成的,而院子里还有一个惹眼的秋千。 许是今日才正式入住,宾客送来的物品数不胜数。院子里堆了一堆没来得及整理的物品,单单是摆在物品上边的一个托盘,就是蛟long布。 “大小姐。”苏洁仪拉着苏启,规规矩矩地给苏心研行了礼。 从铜镜里看到苏洁仪和苏启的影子,苏心研笑了下,“四妹不用多礼!快坐吧。” 苏启脱了苏洁仪的手,跑到苏心研面前,双手抓在梳妆台边,跟猫儿一样睁着眼睛看着她,“大姐姐。”他的声音糯糯的,说不出的悦耳。 苏心研带着点点笑意的看着他,“启儿可是想我了?可要吃些点心?”不待苏启回答,她就挥挥手,让谷雨去取些点心来。 苏启嘻嘻笑了笑,“许久不见大姐姐,启儿自是想念。奈何姐姐说你平时忙得紧,又和爹爹闹翻了,就不再回府了。原先启儿担心你没地方住,如今一看,便放心了。” 和苏利华闹翻?苏心研别有深意的看了苏洁仪一眼,她知道得倒是不少。 苏洁仪大大方方的任由苏心研打量,看起来倒是很坦荡。 为了让苏心研能多进食,将军府听雨阁的厨师都是由苏卫鸿命人请来的,其中有两个专门做糕点的人是元策派来的。元策派来的两个厨师是南华国的人,故做出来的糕点多是南华的风格。 苏启小小的手抓着在他看来很奇怪的糕点,“大姐姐,这糕点好奇怪啊!”说着咬了一口,大概是觉得这奇怪的东西很好吃,露出惊讶的表情。 苏心研看着露出笑容来,又看到苏洁仪想吃又不好意思的表情,笑了笑,将糕点往她面前推了下,“尝尝看。” 苏洁仪脸上忽然露出满意的笑容,拿了一块糕点在手,像是想起了什么,对苏心研道:“大姐姐,你这里的东西真好。连糕点都是顶尖的,将军府的听雨阁可比尚书府里的听雨阁好多了!不对,尚书府没有听雨阁了…” 苏心研疑惑的皱皱眉,没有听雨阁了……这是怎么说? “大姐姐不知道吧!昨天,父亲就让人把听雨阁给改了,改成奴才住的院子。”苏洁仪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说。 张晓迎头七那日,苏心研一袭白衣进了灵堂。张舜和他的夫人对苏心研没什么感觉,只是那件关于张晓迎死的事牵扯到了苏心研,他们多多少少跟苏心研有点隔阂。好在后来事情清楚了,知道这事跟苏心研没什么关系,于是对她也不怎么排斥。 头七这天,苏心研进了灵堂行了礼,便直直跪了下去,给张晓迎奉了一炷香。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要再跟你做好友。 在这之后,苏心研被引到会客的前厅。接待她的人,竟然是张舜本人。 “从来没有在晓迎的口中听到苏小姐,可是为什么苏小姐对爱女这么上心?”张舜奇怪的,苏心研从今早开始,就待在灵堂里。 苏心研闻言一愣,抿嘴垂下头,“她没有提起过我,以后却提不了了。”似乎是后知后觉知道自己的话错了,苏心研变了话题道:“听闻大人要到江南任职了?” 张舜苦笑,“爱女归西,这京城一亩地也没有什么留恋的了。江南风景好,内子的身体不比从前,到了江南对她的身体好。再者,大女儿也在江南,到江南任职也能照顾到她。” 大女儿,正是张舜的嫡女,已故张晓迎的姐姐。她自小身体不好,经不起长途跋涉,便一直留在江南。 “也好。去江南,还能脱开京城的许多事情。”苏心研有所感触的说。这个时候离开京城,虽然官位多少降了些,但却能够保命。 话题到了这里,已经是到了敏感的地步了。再说下去就要触到朝廷了,二人都知趣的没再说下去。 第16章:见永安王 “去江南,还能脱开京城的许多事情。”苏心研有所感触的说。这个时候离开京城,虽然官位多少降了些,但却能够保命。 话题到了这里,已经是到了敏感的地步了。再说下去就要触到朝廷了,二人都知趣的没再说下去。 管家不紧不慢的走进来,看起来颇为苍老的他瞥了苏心研一眼,恭敬的面对张舜,“大人,夫人说她已经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张舜点点头,转头看向苏心研,“内子如此说,怕是想见我了。苏小姐莫要见怪……” 苏心研理解的微笑,“大人快去吧!还请大人此番去江南保重才是。若是心研以后有缘去江南,还要到大人府上叨扰。” 张舜已站起来,勉强听完苏心研的话,“苏小姐愿意叨扰才好。管家,替本官招待苏小姐!”说完,对着苏心研歉意一笑,便出去了。 管家对苏心研的态度一直属于勉强的客套,张舜一离开,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苏心研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的变脸,不甚在意的说:“管家似乎有话对我说?” 管家冷冷的哼了一声,“二小姐出事,即便不是你的错,多少也有因为你对吧?” “是!”苏心研想也不想的回答,她对这个管家也是有一点好感的。张晓迎的死,多少有因为她。坐在石榻上,耷拉着的两条tui在半空晃荡。从她的动作上看,却是一点不在意。 管家目光暗了暗,苏心研越是无所谓,他越是感觉心中不满。 苏心研笑了笑,从石榻上下来,“记住这种感觉,等张大人在江南落下根了,再来寻我麻烦。” 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管家冷笑的自语道:“真是嚣张!寻你麻烦?到时候不知你在哪呢!” 大理寺少卿嫡次女张晓迎意外身亡的第二天,苏心研差点被诬陷。负责那件事情的慕容成宇亲口说她无罪…… 从那日开始,有一些人就知道太后要去皇陵了,还知道:跟着太后去皇陵的是苏心研。 “太后,大小姐来了。”玉姑姑将垂下的帘子掀起来,突如其来的光线让整个屋子里亮堂起来。 太后恍若未闻,自顾自的将剩下半碗的燕窝吃完,将昂贵的玉碗放在桌上后,才让人将苏心研唤进来。 苏心研进来时,太后正拿着手帕擦拭。端庄如她,在离太后两尺远的地方停下来,“见过太后。” 太后慈爱的笑了笑,挥手示意玉姑姑将苏心研扶起来,“好孩子,快起来。” 顺势,苏心研坐在了太后的对面,接过玉姑姑递来的茶盏,笑着点头谢过。 “再过两天就要启程了,你的东西可都收拾好了?”太后拿过宫女递上来的名单,随即打开来。 苏心研的目光在太后手上的东西上转过,答道:“去皇陵不是去享福,心研觉得没有必要带太多东西去。故早就准备好了。” 这没带太多东西是实实在在的,她不过是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一些首饰。除此之外,仅有不得不用到的物品。 “准备好了便好。”太后点点头,垂着头在名单上快速的看着,似乎是不经意的说:“去皇陵不知要多长时间才会回来,你可真的不悔?若是想留下来了,现在就得说了。” 苏心研脸上一乐,当即笑了笑,“太后说的什么话?去皇陵是对皇家的尊敬,心研如何会悔?” 太后满意的笑了笑,“你可先去皇后那处,她常念叨着你……午膳到哀家这儿用吧……” 太后这么说,摆明了是要让自己找离开有事要做,她起身来,告礼准备退下。 当是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的玉姑姑走了进来,带着笑意道:“太后,永安王和永安郡主来了。” 苏心研一愣,和太后对视一眼。这时候进来通报,大概是走不掉了。 “母后……”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太后认出这正是永安王的声音。下一刻,永安王果真进来了。和他一同进来的,还有永安郡主。 永安王大跨步进了来,立刻给太后行了礼。太后笑着拉过他的手,上下端看了许久。 永安郡主睨了苏心研一眼,似乎在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后者明明也是在看她,但就不理会她的目光。无法,永安郡主只得走上前,先给太后行了礼。 “母后的身体可好?”永安王任凭许久不见的太后打量的同时,他也在看许久不见的太后。 “亏你还记着哀家……整日吃这些燕窝人参的,就是要不好也难啊!”太后略带自嘲的说。 永安王不赞同的皱了下眉头,顺势坐在太后的旁边,“母后身体健康才好,燕窝人参的,皇兄才不会在意。” 闻言,太后笑了笑,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结了。余光看到苏心研,苦涩的叹了口气,华贵的衣服袖子被她攥在手里,费去了她大半的力气。“永安,你看看这位……” 永安郡主一乐,认为话题终于可以改到苏心研身上,自己有机会说苏心研这个贱人给父王听了。“父王,这位就是我提过的、多次顶撞我、目中无人的苏心研。” 因为她们,永安王才正眼看向苏心研。才看到苏心研,永安王便已睁大了双眼。眼前的女子一绺靓丽的黑发飞瀑般飘洒。弯弯的峨眉,一双丽目却有道不出的凌厉,仿佛鹰隼。秀挺的琼鼻,粉腮微红,巴掌大的脸晶莹如玉。简单却不平庸的衣服更衬出她的白皙,头饰简单却样样精致。 “真像。”半晌,永安王吐出一句。 苏心研蹙起眉头,细长的手指微曲。 永安王不知不觉间错了几拍呼吸,伤感的黑眸一直看着苏心研。一旁的太后无可奈何的低下眼,半晌不语。 因刚才太后说了让苏心研先去承乾宫和皇后见面,故在这么尴尬的时候,苏心研告退了。出了太后的宫殿,苏心研偏过头望着空中一角建筑,朱唇微启。 结琦楼内—— “姨母可知我母亲和永安王有何关系?”苏心研神色如常的自顾自饮茶。 皇后一愣,笑容忽然也僵硬下来,眼睛瞥了身边的由子一眼。“研儿为何有此一问?” 由子带了结琦楼里的人出去,退出去时还仔细的将门合上。 寻着那细微的关门发出的声音,苏心研将目光从门边收回来,继而把目光投向皇后,柔声道:“后天就要和太后去皇陵了,哥哥这里,还要姨母多加照顾。直隶总督家的小姐和哥哥两情相悦,只是朝廷上的势力摆在那里,如果不变通一下,只怕二人难有结果。” 乍一听到苏心研提到她母亲和永安王的关系,皇后觉得自己的心几近跳出来。又听苏心研自己变了话题,这心仿佛从云边滚下来一样松了口气。 “自是放心罢!卫鸿已是二品官,手握虎符,这京都里,有谁会不给几分面子?”皇后松了口气后,循着她想到的第一个想法说出来。“至于卫鸿和罗小姐的事,还需本宫去和皇上商量。”毕竟将军和直隶总督女儿的婚事会扯到朝廷的许多事,轻易不能定下。 “娘娘难道不知,哥哥手握虎符,如此年纪就有如此兵力,自是惹人眼红。哥哥武功不低,做事却缺欠考虑,为保他不受小人算计,娘娘可要多费心了。再者,将军娶总督女,皇上若是能答应,一定会多加变通。”苏心研头微垂,“此事诸多变异,还要娘娘帮衬着些。如果不能,只保兄长孑然一身。” 孑然一身,是因为她害怕苏卫鸿重蹈前世覆辙,娶了个将他性命换取利益的妻。这一生,她只认罗笑一人! 皇后愣了愣,不为他的,只为苏卫鸿年纪不小,再拖下去会惹人闲话。况且苏卫鸿战功赫赫,想要将女儿许给他的人数不胜数,保他不娶妻,岂不是难? “研儿,你是妹妹,如果是卫鸿的婚事,本宫一句——你不该插手的。况且,卫鸿的婚事或许不是本宫能够做主的。卫鸿是东宸朝廷上最年轻的将军,他的婚事,最有可能的就是皇上亲自做决定。再者,并不是只有直隶总督一人想让卫鸿做女婿。” “娘娘定会有法子的。”苏心研异常肯定的说。 “法子是法子……”皇后轻轻道,“罢了,你尽管放心,在皇陵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等你回来。会看到你想看到的局面的。” 皇后无奈何的笑了笑,拉住苏心研的手轻拍两下,“到了皇陵,最重要的是要照顾自己的身子。太后的性子随冷,却也是个软心肠。对于你,她更是喜欢……要不是太后,本宫就是再疼你,皇上再怎么想,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娘娘!”苏心研高声唱道。 皇后急急住了嘴,似乎也是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转了转眼睛,悠悠叹了口气。 第17章:柳姨娘一房 尚书府内—— 柳姨娘自生下苏启之后,便搬到只属于她这一房的柳院中居住。苏启年纪稍大,搬出柳院后,她便一人住在柳院。 苏洁仪是礼部尚书苏利华的庶女,一向默默无闻的她深居简出,直到最近,才能在外边看到她的身影。这日,苏洁仪在到柳院之前去找了苏启,姐弟二人一同来到柳院。 “外边的人都在说,今天大哥迁入将军府,大姐也会去将军府住下。”苏洁仪略带酸意,原本以为苏心研被逐出将军府了,她就无家可归了。只是想漏了苏卫鸿的将军府永远为她敞/开大门…… 柳姨娘看着她不满的表情,想不明白为什么女儿会为这生气。想了想,她开口道:“你也知道你大姐是你大哥的亲妹妹,手足之情,哪里会不顾你大姐呢!如今主母不是他们的生母,他们更是同心合力。” 苏洁仪冷哼一声,瞥了她的生母一眼,暗怪柳姨娘安于现状,一点改变现在局面的想法都无。想她怎么有这样的生母、一点作用都没有!“姨娘怎么不想想,大姐被逐出家门,大哥为何没有?父亲能够把大姐逐出去,怎么不把大哥也逐出去!” 这一点,柳姨娘一介女流怎么会去考虑?被苏洁仪这么一点,她不由得也往这个问题钻。然而她见识浅薄,如何想得明白?只做出思考的样子,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苏洁仪也看出了这一点,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耐着性子的将她的想法说出来:“如果不是大哥的将军身份,我不相信父亲还会留着大哥!” 柳姨娘愣了愣,诧异于苏洁仪会说出这样的话,“四小姐……你……你在外人面前可不能说这样的话!如果传入主母或是你父亲的耳朵里,可会惹出许多麻烦的。” 闻言,苏洁仪恹恹的。她之所以厌恶柳姨娘的这个性子,就是因为在许多事情上都没有自己的主见。难得自己给她解释一些事情,却恨不得掩住自己的嘴,不发出一点声音才好。 柳姨娘知道苏洁仪是不满了,连忙停下说话的声音。苏洁仪带着怨怼目光让她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心里想着如何说话。 二人安静了下来,屋子里就剩下苏启轻微的咀嚼声。他正坐在一旁在吃点心。苏洁仪看着他想了想,笑道:“启儿想见大姐姐吗?” 咬着点心的苏启微睁大眼睛,惊讶的停下吃点心的动作,惊讶的说:“想!可是大姐姐又不在府里,怎么见?” 柳姨娘瞪大眼睛,刚才她说苏心研今日要入住将军府,这会又这么问苏启……难道她是想带苏启去将军府?“不行!洁仪!你听我一句,真的不能去将军府找她!她虽然对启儿不错,但是她一定不会允许你们两个庶出的人出现在将军府里的。” “姨娘不必时刻提醒我的出身!”苏洁仪冷冷地说,她最憎恨的出生,正是她最痛恨的缺点!柳姨娘自知失言,又想劝她莫撞南墙,便安静下来组织语言。 她是庶女!天知道她有多恨这个出生!而就是这个造成这个后果的柳姨娘,还一直提醒她——提醒她只是个庶女!苏洁仪一把将放在她面前的点心扫落,碗筷碟盘因她的动作散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音。 柳姨娘因她的动作而尖叫一声,迎上她冷漠的眼睛,双手叠在一起捂住嘴。与此同时,苏启在碗筷碟盘被扫开时,就害怕的往外躲了躲,怯怯的小心翼翼的去瞄苏洁仪。 然而这仍不解气,苏洁仪看着一地的狼藉冷笑出声,看向害怕惊恐的柳姨娘怪笑道:“姨娘,你不觉得你很失败吗?你如今就担心紫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启儿的身份会受到威胁!考虑如何了此残生!可是苏心研呢?她只担心她每天的穿着是否漂亮!担心她的首饰是否过气!只需要考虑嫁给哪个皇子当皇妃、考虑结交什么朋友!凭什么她活在鲜/艳美丽的世界里,而我……我却是个见不得光的庶女?” 乍一听到女儿这样的话,柳姨娘呆呆的,她相信,这是女儿内心的想法!可是什么时候,女儿心里的想法变成这样了?她不知道,不清楚。 “姨娘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得到了什么吗?女儿告诉你,你得到了容貌的衰退、得到了父亲逐渐冷漠的态度、得到祖母的无视!除了这些,你一无所有!” 我还有你们姐弟二人啊!柳姨娘在心里回答。当然,这话她是不敢说出来的。以她姨娘的身份,少爷小姐都不会是她的孩子。 “你怎么就不能像紫姨娘那样?她一个丫鬟出身,得到父亲倾心的爱!如今母亲逐渐失势,紫姨娘这种懂得上进的人才有希望……像姨娘你这样,最多只能苟且偷生!” “洁仪……”柳姨娘犹豫地喊道,哪里想到苏洁仪看了她一眼,又自顾自地说:“同一个父亲,凭什么她的生母就是安国侯府的千金,我的生母……就是青楼女!凭什么?为什么?” 凭什么我是庶女?为什么我是庶女? 青楼女一词,让柳姨娘揪心不已。难道她就想要做青楼女吗?亲生女儿却犀利的提出这个词!柳姨娘越想越伤心,两颗硕大的眼泪说落就落。 刚才明明还在正常的说话,然而转眼间,平时最冷静的姐姐就愤怒的将桌上的东西扫掉。见柳姨娘流泪,苏洁仪黑着脸坐着,苏启害怕的往后缩…… “启儿!”苏洁仪忽然像平时一样露出笑容,看似和平常无异,但苏启还是察觉到令他害怕的怨怼。被喊到的苏启停下自己所有的动作,喏喏的看苏洁仪。一双手搭在椅子上,可看到他的手在轻微的颤/抖。 见此,苏洁仪面上勉强维持笑意,但已经不耐烦起来。柳姨娘这样,她的弟弟也这样!就算是圣人也不能忍受吧!可是一想到她的计划,生生忍下来,清秀的脸上笑意扩大,伸/手去拉苏启的手,“启儿,你跟姐姐说,你想不想去见大姐姐?” 苏启轻轻蹙了下鼻子,下意识的想要脱开自己的手。可是苏洁仪的力气之大,令他收不回手!无法,他只能先回答苏洁仪的问题,“想!我想见大姐姐。” 这个答案,令苏洁仪很是满意,她笑着放开手,“那好,我们今天晚上就去将军府!” 柳姨娘看着会心而笑的苏洁仪,心中苦涩难/耐。又看向面上带着明显惧意的苏启,她缓缓低下头,眼中流露出忧伤。 当夜,柳姨娘就在苏洁仪的房里,看着她挑挑选选的选了一件比较新的衣服。又看着她戴上还过得去的首饰,铜镜里的女儿已经出落得很漂亮了。 是啊!她虽然是青楼女,不能给女儿出生,好在还给了她应有的容貌。 看着女儿欢欢喜喜的换上衣裳,梳妆打扮后带着苏启从后门离开。柳姨娘攥着自己的手,手心映出月牙般的道子。 女儿说的一句话,深深映在她的脑海中。她说:懂得上进的人才有希望。像姨娘你这样,最多只能苟且偷生! 苟且偷生这四个字太过沉重,沉重到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有儿子!她有女儿!她需要为儿子的以后谋求出路!她需要为女儿的将来考虑周全!她不能苟且偷生。 看着越来越远的马车,柳姨娘转身回到柳院。 她和她的贴身丫鬟芝兰二人待在屋里,一人坐在凉凉的炕上,一人坐在地上。二人都在绣鞋——做给苏启的鞋。 连续绣的时间长了,眼睛难免酸涩。柳姨娘把目光从鞋子上移开,微笑着看向芝兰。芝兰身边和她一样有一盏蜡烛,偶有轻风吹进,将蜡烛吹得烛火摇曳。 忽然,柳姨娘皱了下眉头,奇怪道:“芝兰,我记得我好像没见过你戴过这个手镯啊!看起来很好看呢。” 坐在地上的芝兰听此,有一瞬的不自然。飞快的抬眼看了柳姨娘一眼,确定她是真心说的这话之后,咧嘴笑道:“姨娘不知,前些天奴婢和院里的小丫鬟一起出去采购,见一道士坐在街道上。奴婢和小丫鬟走过去一看,道士面前摆的全部是镯子。奴婢一眼就相中了这个手镯,问道士需要多少银子……姨娘,你猜这个镯子多少银子。” 柳姨娘思索半晌,看这镯子的成色不错,要价理应不低。可又是芝兰这等丫鬟买得起的,要价又定然高不了。索性,她摇了摇头算是不知。 芝兰见她神色无异,已是完全放心下来,笑容更是扩大了。抬手将镯子完全露出来,道:“姨娘,道士说这镯子和奴婢很配,是送给奴婢的!” 第18章:芝兰暗主 柳姨娘思索半晌,看芝兰手上镯子的成色不错,道士要价理应不低。可又是芝兰这等丫鬟买得起的,要价又定然高不了。索性,她摇了摇头算是不知。 芝兰见她神色无异,已是完全放心下来,笑容更是扩大了。抬手将镯子完全露出来,道:“姨娘,道士说这镯子和奴婢很配,是送给奴婢的!” 柳姨娘一愣,看她脸上笑意,也跟着笑了笑,“许是你和这手镯有缘,道士才会赠送于你。” 芝兰笑得眯起眼睛,猛点了几下脑袋。 柳姨娘也就这样认为了,芝兰是她的贴身侍女,这么多年来一直跟着她。不说有什么功劳,苦劳却是有不少。但在柳姨娘看来,芝兰对她最多的还是这一番情意。 捡起鞋子,正要动作,芝兰忽然想到什么,看向柳姨娘,“姨娘,许久不见老爷,姨娘不想念老爷吗?” 柳姨娘叹了口气,苏利华这些日子很少踏入后院,即便是有,也只是去看老苏氏或者是去看身怀六甲的紫姨娘,连苏王氏都没去看,岂轮得到她!“老爷事多,没时间见我也是正常。做妾的,安分守己便是。” “诶?姨娘此言差矣!如今国家没什么事情,老爷哪有什么事?不过是不想进后院而已。姨娘,您想想,如今后院只有夫人、姨娘您和紫姨娘三人。夫人年纪已大,即便是夫妻,老爷也一定腻味了。再看看紫姨娘,如今紫姨娘怀孕呢!自己都不方便,哪能照顾老爷?这会,就是姨娘您最好的时候!这个时候,就是您把握老爷的心的最佳时间!”芝兰一样一样分析,或许是因为她这样想已想了许久,一时间分析得头头是道。 “可是……我比夫人还早进府,如果老爷对夫人已经腻味了,也早已经腻了我了!”柳姨娘听了芝兰的话有些动摇,但是她的出身使她拥有的自卑深入骨髓,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改变的了。 闻言,芝兰着急的摇头,急急道:“姨娘,您该相信一下自己的!夫人是名门闺秀又如何,名门出来的女子到底是死板!不懂得风/情!要奴婢说,您和夫人相比,您要比夫人好看许多呢!” “可、可是……芝兰,夫人身后是名门,可是我的身后呢?我是从青楼出来的,身后一无所有!而我的面前,还有一子一女……”柳姨娘越想越觉得不安,哪里敢顺着芝兰的话想下去? 见这方面说服不见柳姨娘,便换了个方面,苦口婆心道:“别可是了!姨娘,你和紫姨娘相比,你膝下一子一女,紫姨娘尚未有孩子!这一点便是你的优势!” “紫姨娘……紫姨娘她不是有孩子了吗?”柳姨娘奇怪道,紫姨娘身怀六甲,芝兰怎么这么说? 芝兰一滞,随即笑道:“姨娘怎么知道她的孩子能不能生下来呢?只要紫姨娘没有孩子,她失宠是迟早的事。她不过是一个姨娘,没有了孩子,她也就没有资本了。” 看着烛火下芝兰肯定的表情,柳姨娘稍稍愣神。芝兰说的,很有道理!紫姨娘是丫鬟出身,没有孩子,她就什么都没有了!可她不同啊,她有孩子!不仅有孩子,她还有两个孩子!紫姨娘她算什么? 柳姨娘出神时,并未看了芝兰得逞似的微笑。 “知了……知了……” 夜深人静,柳姨娘平时早睡习惯,原想等苏洁仪和苏启回来再睡的,但等到实在困极,他们都还没回来。 芝兰服/侍柳姨娘入睡后,一盏灯笼也未用,确定柳院中无人时,便隐入黑暗。 浮曲楼—— 雨嬷嬷脸上挂着疲惫,掀起帘子走进主房。日渐消瘦的苏王氏靠着桌子似乎已经入睡了,雨嬷嬷走近了,试探道:“夫人,芝兰求见。” 苏王氏眼帘似乎动了下,下一刻,眼帘打着卷睁起来,带着浓浓的倦意。很快的,眼里现出几分清醒,“嬷嬷,你小点声!把她带进来吧!丹儿刚刚已经睡下了!不要吵醒她。” 雨嬷嬷无声点头,眼睛往放下的帘子扫了一眼,缓缓退了出去。与此同时,苏王氏不紧不慢的坐直了身子,抬手整理自己的头发。 芝兰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进了屋,手规矩的叠着,在苏王氏面前停下。随即,给苏王氏磕了个头,“奴婢给夫人请安,夫人安!” “起来吧!”苏王氏淡笑,将放在一边的护甲往自己手上套。金制的护甲上镶了珍珠,珍珠围成一个圆,精致而华丽。因为需要照顾苏倩丹,她平时便将华丽的护甲取下来。 芝兰咧嘴笑着,眼似乎是不经意的看了下苏王氏手中的护甲,只一眼,她便觉得护甲的样子已经深深刻在她的脑中。 “我吩咐你做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苏王氏完全不知芝兰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只自顾自的将护甲戴上。 “呵呵!夫人……如今夜已晚,护甲便是再好看,戴上了也如鸡肋……”芝兰转了转眼睛,自认为很识人意的说。只是她刚一说完,雨嬷嬷就倒cha横眉,喝一句:“放肆!” 倒是苏王氏很沉着,听芝兰的话,便停住了动作,没什么感情的瞥了她一眼,随即将戴在手上的护甲缓缓取下来。她将最后一个护甲从手中取下来,不轻不重的放在桌上,发出一个声音:“哐当——” 芝兰脸上笑意更甚,忙道:“姨娘已经被奴婢说服了!她拿了三两银子让奴婢明日去外头弄些红花回来,再买通紫姨娘院里的人,让人给紫姨娘下红花。” 红花对有孕的女人来说,可是小产的利器。 苏王氏似乎是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并没见多大惊讶,想了想,她将一套六个护甲扫在一起,道:“你做得不错,这些给你……若是做得好了,后边还会有赏!” 芝兰眼睛睁得大大的,受宠若惊的快速看了苏王氏一眼,小心翼翼的将护甲捧在手里,像捧着易碎的花瓶,“奴婢谢过夫人!奴婢已经会尽心尽力的!如若不然,天打雷劈!” 苏王氏满意的点头,倦意袭来,她眨了眨眼,斥手道:“你先回去吧!等到事情完成了,你再来结琦楼。” 芝兰小心的将护甲一个一个装进衣裳里,毫不在意她是当着苏王氏的面宣誓护甲的所有权。同时也不忘记回答:“好的夫人,奴婢会这样做的。” 芝兰走后,雨嬷嬷关了门。她沿着石榻坐在地上,背靠着石榻,看着苏王氏,“夫人,明日就要动作,时间会不会太紧了些?” 苏王氏眯了眯眼,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然而她却是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半晌,她对上了雨嬷嬷的眼睛,“嬷嬷,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的情义,他也能当成虚无。只是不知道,他期盼了许久的双生儿,到底能不能落地!我……自是想看他是否那无情无义之人。” “夫人!”雨嬷嬷小声道,“老爷到底是有那么丝情义在的,若是没有,他岂会让夫人这般体面?” “体面?”苏王氏怪叫,她的声音之突然,叫的雨嬷嬷忙去看苏倩丹,觉得并无不妥才回头继续听苏王氏说话,“你说这叫体面!一连几个月不肯踏入结琦楼半步!就算是皇上,初一十五也绝对要宿在皇后宫里,何况是他!” “夫人小点声吧。可心不要吵到小姐。”雨嬷嬷一时无法,只能先拿苏倩丹做挡箭牌了。 苏王氏这才小了声音,不过却仍气不过,絮絮的说了几句,发了牢骚,才安静下来。刚冷静下来,一瞧旁边坐着的雨嬷嬷,道:“明日便明日,怕什么?我本以为等这一天的到来还要很久,没想到,这一天竟是这么早就到来。” “芝兰也是个有本事的。”雨嬷嬷半真半假的在苏王氏耳边说。后者闻言冷笑一声,“却也是个要钱的!洼紫那个贱人腹中双生,难保她小产时不会拖累自身,若是小产时连带着自己也去了,便又省了我一桩麻烦事。” “可是,夫人,红花虽毒,也只是对她腹中孩儿有用,洼紫只怕死不了。”雨嬷嬷摇头道。 “我自然知道。”苏王氏打了个哈欠,她实在是困了,“再给她下点药便是了。趁着明天柳氏下手,我们要是动手了,直接推到柳氏身上就是了。” 一石二鸟之计,如今是对她最有用的。她既要照顾苏倩丹,又要把持府中内外,劳神至极。可若洼紫小产,还会有人认为洼紫腹中双生会是她下的手。干脆的,就直接把事情推到柳氏身上,她一点腥都不用沾。 “夫人英明。”雨嬷嬷笑道。 第19章:名园坊见 苏卫鸿和苏心研入住将军府那日,苏卫鸿在前院招待男宾,苏心研在后院招待女眷。苏心研既不知苏卫鸿在前院和元策说了什么,苏卫鸿也不知苏心研在后院同直隶总督夫人说了什么。 那日,午后。 慕容依秀身为大公主,亲临将军府,在将军府用过午膳后便回了皇宫。她前脚刚走,永安郡主后脚便来了。对于苏心研而言,昨天才在太后宫里和永安郡主见过面,理所应当的熟悉。 苏心研一身粉色的衣裳,端坐在正位上。永安郡主进来,众人行过礼后,她就坐在另一个正位上。 素雪端了茶水正欲放在永安郡主的手边,但却是被永安郡主喊停了,素雪不解的看过去。永安郡主笑了笑,看向她右手边的苏心研,“苏小姐进了新府,本郡主前来祝贺带来不少东西,难道苏小姐不准备敬本郡主一杯茶吗?” 声落,一片哗然。苏心研淡淡的偏过头看过去,永安郡主理所当然的微笑,仿佛她说的话十分正常。 敬茶…… “这是自然。”苏心研不温不热的说,也不知她的意思是什么。永安郡主听了,得意的偏过头,等着苏心研给她敬茶。顿了顿,却听苏心研又道:“敬长辈乃天经地义,敬天子乃遵纪守法,可……郡主你是什么?” “你别跟我饶这些道道,你便跟我说,你这茶到底敬不敬!”永安郡主冷笑。 永安王回来了,这事大多数人都知道。永安王对永安郡主关系冷淡,这是大多数人都知道。只是甚少有人知道,永安郡主不是永安王的亲生女。 苏心研却是知道的,对于永安郡主,她若是安安静静的待着,那就两相无事。可若是…… “郡主好大的威风。”不巧,慕容依秀去而复返。结果就是,这事就到此中断了。 镇北将军府听雨阁—— 却说苏心研只有几日的时间,苏卫鸿还是吩咐人给苏心研备了十个伶俐的丫头,只不过这十个伶俐的丫头进了听雨阁,都成了粗使丫头。 苏心研近身的人,都是以前就跟着她的人。 前往皇陵的前一天,苏心研应王梓希的邀请,到名园坊一聚。 名园坊的前身是前朝据说是前朝状元郎的,状元郎时不时便邀请佳人才子在此吟诗作对。后来,状元郎冒犯天子被抄家,名园坊便充公了。直到当朝天子即位,名园坊才被一位富贾买下,对外开放。 苏心研之所以应这个邀,是因为顾嘉乐是希望她应下的。王梓希是她的朋友,私心里,顾嘉乐还是希望苏心研能和王梓希交好的。 就在这一天晚上,皇帝设下小型宴会,宫中各个妃子同同赴宴。被皇帝点名参加的,还有苏卫鸿和苏心研兄妹二人。 当天早晨,苏卫鸿只知道,元策很早就来将军府找苏心研。他赶过去的时候,二人相对而坐在用膳。见他过来,苏心研让他一同用膳。 苏心研耳边忽听到元策清晰的声音,“到时候慕容成洋会配合你的,他会护驾,派去的人会给他弄出点伤势。”这么敏/感的话,他怎么能当着哥哥的面说出来?苏心研微睁大眼睛抬头,却见苏卫鸿神色无异,仿佛没有听到元策的话似的。她蹙眉…… “呵呵……他听不见的。”元策解惑的声音再度响起,话刚说完,就见苏心研明了的低头用膳。 “所以,去皇陵的日子会延迟。”苏心研冷不丁的开口,说的话叫苏卫鸿吓了一跳,“研儿,你在说什么话呢?” 苏心研将白玉汤匙往桌上一放,看了桌上了菜肴一眼,抬头一笑,“哥哥,我在说,明日去皇陵的事会推迟呢。” 苏卫鸿记得自己当时还问了一句为什么,但是没人回答他——苏心研和元策不约而同的低头用膳。 名园坊—— 柳轩大大咧咧步行而来,且跟停在名园坊的小贩将一整个糖葫芦给买了下来,将糖葫芦背在身后,不顾他人眼光的踏进名园坊。 他刚走进名园坊,便听见车夫喊听的声音。背着糖葫芦的他好奇的转过身,看到马车上标着将军府的标志。一时间没回过神来,将军府?谁? 苏心研下车时,看到的就是背着糖葫芦的柳轩呆呆的看着她,她下了马车,在名园坊面前站定,等着素雪跟上来。 素雪还没来,柳轩就三两步的走上来,不忘在背后抓出一根糖葫芦递给苏心研,“苏小姐!你应该记得我吧!” 苏心研接过冰糖葫芦,上边红艳的糖,她微微一笑,“柳公子。” 柳轩的唇几乎牵到两只耳朵,“苏小姐今日怎么也来了?” 他没记错的话,今天的宴会是王梓希办的,而苏心研和王梓希的关系应该不好啊。天尚冷时,他们一干朋友在潘湖小聚,那时顾嘉乐将苏心研带去潘湖。王梓希和苏心研闹了不愉快,那是他们都知道的。他们都记得的事,苏心研这个当事人一定不会忘记。 “人真心实意相邀,哪有不来的道理?”苏心研轻笑。柳轩有些尴尬愣了下,随即笑了出来,苏心研这么说,明显就是说是王梓希诚心相邀的。看来,王梓希是想要和苏心研交好了。这么想,柳轩笑着一手把着糖葫芦的架子,一手彬彬有礼的做出“请”的手势,对苏心研笑了下,“请,苏小姐!” 名园坊里主要的活动场地是在一楼,但是苏心研收到的邀请里点明是在二楼。一听苏心研说要上二楼,柳轩一下子来了精神,“我跟你一起上去吧。姑奶奶好像在上边。” 姑奶奶?苏心研不解的看向他,这个词,她好像在什么时候听过。柳轩对上她的眸子,嘿嘿笑了两声,将糖葫芦架子摆整了,“苏小姐,别愣着了,你先走。”说罢,已摆出手势让苏心研先过。 一楼有不少公子哥和闺秀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说话,柳轩和苏心研在楼梯口说话的声音让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边。刘招弟远远瞧见苏心研,抿起了嘴,目光复杂的在苏心研和柳轩身上扫了又扫。 苏心研也没跟他客气,带着她的侍女就踩上楼梯。 柳轩暗暗看了下自己的穿着,抬手摸了下还整齐的发,又将糖葫芦抗紧了些,稳稳的踩着楼梯往上走。 名园坊里有不少难得的书法墨画,一楼的书法墨画大都是不怎么珍贵的,而二楼的,就是难寻的珍物。相对的,二楼的价值也要比一楼多上好几倍。 顾嘉乐一身碧色衣裳,头戴同色的门面,静静的站在一副墨画前。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同时看到她的苏心研相视一笑。苏心研向顾嘉乐走了过去,同时看向顾嘉乐面前的墨画。 “表姐知道这是谁作的画吗?”苏心研笑道,将手上的糖葫芦递给了顾嘉乐。接过苏心研递给她的糖葫芦,顾嘉乐明显愣了下,苏心研怎会有这种玩意?然,她先是回应了苏心研的话,“研儿你是故意看我笑话的不是?你若问我画中是何物,我还能跟你说上边的两匹骏马!” 苏心研好笑的看着她。苏心研还未说话,就有一个影子覆上来。顾嘉乐定睛一看,却是柳轩。仔细看了下柳轩的造型,顾嘉乐乐了,“你这是什么样子啊!怎么背着糖葫芦啊?” 柳轩嘿嘿笑了两声,将一整架糖葫芦背到面前来,在上边拔了两串,递给顾嘉乐。这递的时候不小心抬了头,这一不小心,后果就是愣住了,“诶?你怎么拿着糖葫芦啊?我好像还没拿给你啊姑奶奶!” 顾嘉乐拿着一串糖葫芦,看了看上边红色的糖浆,莫名其妙的眨了眨眼睛,不解的反问道:“什么意思啊你?” 苏心研在一边抿嘴无声而笑。然而,下一刻,她收敛了笑容,因为她看到了王梓希往她走来。 王梓希面带微笑,一步一步走了过来,“苏小姐好。” “王小姐。”苏心研颔首,王梓希先示好,她也该回应一下,礼尚往来不是。 似乎是很满意听到苏心研的回应,王梓希深深的笑了,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很亲/密的主动去拉苏心研的手,“苏小姐能来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苏小姐不会给我这个脸呢。” “哪儿的话。”苏心研脸上的笑意真诚得紧,叫人看不出半点虚伪。 “上次在潘湖,我自己不小心落水,竟是推到苏小姐的身上,这是我的不对。希望苏小姐能原谅我才是。”王梓希一脸歉意。她的行为叫身为她的朋友的柳轩和顾嘉乐深感不可思议。只见她又指着苏心研面前的墨画道:“这幅墨画,苏小姐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第20章:请作画 “上次在潘湖,我自己不小心落水,竟是推到苏小姐的身上,这是我的不对。希望苏小姐能原谅我才是。”王梓希一脸歉意。她的行为叫身为她的朋友的柳轩和顾嘉乐深感不可思议。只见她又指着苏心研面前的墨画道:“这幅墨画,苏小姐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顾嘉乐得意一笑,刚才苏心研才问的这个问题,明显她知道这墨画是谁人所作,王梓希问苏心研这个问题岂不是傻?打心里,她对苏心研所知道的感到满意。 柳轩扁扁嘴,将手上的两串糖葫芦放在顾嘉乐手上,换了一只手把着糖葫芦架子,刚才的手已经把酸了。顾嘉乐瞧着手上三串糖葫芦,一头雾水。 闻言,苏心研却是缓缓摇了摇头,“王小姐若问我画中是何物,我还能跟你说上边画的是两匹骏马!可王小姐问我这画是谁人所画……实属我孤陋寡闻。” 顾嘉乐脸上微烫,苏心研说的前两句,根本就是她刚才说的。 王梓希笑了笑,想不到她的一个问题轻易就难倒了苏心研,不免有些得意,不过这得意又被她头脑中明白的知道要怎么做的清醒ya了下去。最终,她只是轻笑一声,谦虚的说:“真是不知如何表达心中的感觉呢!居然也有苏大小姐不懂的问题……如果苏小姐不介意的话,我来为你介绍这幅墨画可好?” “当然。”苏心研毫不在意她的短处被人握在手里的点头。 “名园坊里多是先人的物品,书法也好,墨画也罢,都是珍品。东宸人才辈出,墨画方面有所成就的人虽少,但据我所知,每幅墨画放在各国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好。”王梓希说起她知道的内容侃侃而谈,像是深谙此道的说书人,“这幅二马踏春,是前朝一佘姓隐士作的。那隐士不过是用半刻钟作的,但这画却是珍品。据说,二马踏春,一雄一雌,这两只马是用情至深却热爱自由的夫妻的写照。” 苏心研轻轻点头,转眸看向墨画。墨画线条清晰,两匹骏马跃然纸上,分明就是王梓希说的《二马踏春》。顾嘉乐趁着这个机会知道这画的来历,也顺带着知道了一些关于名园坊的事情。与此同时,对于王梓希的“见多识广”感到惊讶的她,一手拿着两串糖葫芦,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愤愤吃了起来。 “王小姐,不妨……”苏心研正想说不妨坐下来说话,可却是被王梓希打断了,“叫我‘王小姐’不免太见外了,你叫我梓希吧!我叫你心研可好?” “随意。”苏心研不甚在意的回答。 王梓希微笑着,挥手让人给苏心研上茶。苏心研被请到桌边坐下,不经意往一角看去,那个死角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将一副两军兵戎相见的墨画取了下来,快速的将画卷起来。只见苏心研淡淡一笑,这画看起来很是熟悉…… 当王梓希提议在二楼的为数不多的几人到一楼参加活动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以后的事情了。下到一楼,苏心研才知道她口中的活动就是书写作画。 书写作画并不是每人都必须要的,全凭各人意愿。而想要参加活动的人,都要去抓阄。抓阄抓到的是什么便按照上边的内容来完成。已有几个人或写了一张书法或作完了画,甚至已经有人题了诗作成书法。由名园坊的人暂时放起来,待活动结束一并拿出来。 看着一个接着一个的人上去作了画留了墨的,柳轩轻轻喊了喊同样坐在不起眼的角落的苏心研,苏心研不解的看向他。 二人中间只隔了一个顾嘉乐…… 柳轩咬了一颗糖葫芦,“苏小姐,你不去表现表现吗?”苏心研摇头……表现就不必了。 柳轩将糖葫芦里的籽吐了出来,“为什么?你可是才女啊!要是不上去露一手怎么说得过去呢?”苏心研摇头……她觉得不上去露一手很过得去。 柳轩张口,又是一颗糖葫芦入口,“不是吧!堂堂才女,若是不表现表现,许要被人说闲话了。”顾嘉乐眼一瞪,将非吃完的糖葫芦扔了过去,“去你的闲话!现在的人太无聊了,整日整日的闲话。” 柳轩手忙脚乱的接住顾嘉乐扔的糖葫芦,又听顾嘉乐这话,当即委屈道:“姑奶奶,闲话是闲话!可又不是我闲话,你扔我做甚?” “不然扔谁?”顾嘉乐双眉横倒,一副她受了气的样子。想想似乎仍不过气,手一举,作势要打他。柳轩一看,当即败下阵来,双手举过头顶,讨饶道:“行行行!姑奶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嘉乐发了阵不满,这才让笑意重回脸上,对苏心研说:“咱不去加入那什劳子的活动,在这儿坐就行了。至于闲话什么的,咱们怕什么?” 姑奶奶……苏心研带笑垂头,这称呼也真是无可比拟了。经是此时,王梓希走了来,笑道:“心研,你也上来留墨吧!我常年在外,虽是听说你柳絮才高,却从未有幸得见,不知心研你能否让我见识见识?” 王梓希是这次活动的举办人,她说话的时候,理所应当的受到其他人的注目。分明就是要让苏心研书法或是作画,却辛苦她还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不待苏心研回答,王梓希便挥挥手,“来人,将抓阄盒拿来,让苏小姐抓阄!” 在抓阄盒前站着的人一听,当即捧着抓阄盒小跑着到苏心研面前,弯着腰以便苏心研可拿到。苏心研瞥了抓阄盒一眼,又抬眼看向王梓希,半晌笑道:“却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不知道,她没说完。 苏心研从抓阄盒里拿出一张,刚拿出来,就被旁边的王梓希拿了过去。她转过身,将手中的纸张摊开来,“画一幅战场画……” 苏心研忽然就想到刚才在二楼看到被取下的那幅画。 “还有,为画作诗。”王梓希淡淡笑着看向苏心研,话音刚落,就见她将纸条递给苏心研,是要让她自己看的意思。 别人都是一样,或是作画或是书法或是写诗,怎么来到她这里就是两样? 王梓希笑了,“来人,为苏小姐磨墨!” 苏心研却也不知她这么做是为何,众目睽睽之下,她也是有理了。顾嘉乐心知苏心研的能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哪会为她担心这个? 当即有人给她搬了桌子为她磨墨,常听得苏心研才女一名却不得见的人不约而同的围起来,准备一览风采。众人准备看她展示能力,却无人问她是否准备好了。 王梓希凝眉走到苏心研的前边,背对着苏心研——正对着准备看苏心研作画的人,笑道:“大家不要忘记规矩了,这次活动,是要将作品存到最后,然后公开评比的。在中间,是不可见人如何书法作画的。” 刚才,不论是谁抓阄后书法作画,旁边都没有人围着。可唯独苏心研一人,惹来这么多围观的人。 闻言,围着的人都退了几步,拉开了些距离。一公子哥笑道:“王小姐,听闻赢家可得黄金百两,不知是真是假?” 王梓希巧笑倩兮,答道:“自然是真。” 另有一人又问:“不知这黄金是何人准备!” “是我!” 这声音是从门边传来的,属于偏沙哑的男声,却是在场许多人都从未听过的声音。王梓希站在原地微愣,在她身后的苏心研似笑非笑。 却说两日前,就是苏卫鸿苏心研兄妹二人入住将军府的那日。一日前,尚书府—— 紫姨娘自有了身孕后,尽得苏利华宠/爱。原本是粗使丫鬟出身的她不免有些飘飘然,仗着腹中的孩子,刻在骨子里的奴性叫她对身份比她高的人表现温/柔善良,对伺/候她的人尽现嚣张跋扈。 伺/候洼紫的人只是敢怒不敢言,他们不过是奴才,卖身契还捏在对方手里呢! 只不过,虽然明面上不敢,不代表暗地里还是一样的尊敬。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才使得柳院里的那位的计划足以成功。 这日午后,ting着圆滚滚的肚子的紫姨娘只觉腹中剧痛,在石榻上左右摆动,像是溺水的人,满头大汗。 没两刻钟,她便落红了。因为月份足,只差了一两个月的时间,故即便是孩子足月可以生下,却没有可以即时招来的产婆。洼紫被人小心翼翼的移到床上,该准备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只差一个可以主持当场的产婆。 产婆是早就联系好的,只是时间没到,就没留在府里等着这个时间的到来。东窗事发,洼紫身边的人红了眼的出府找人。 第21章:洼紫小产 这日午后,ting着圆滚滚的肚子的紫姨娘只觉腹中剧痛。躺平了在石榻上左右摆动,她就像是溺水的人,满头大汗。没两刻钟,洼紫便见红了。孩子月份足,只差了一两个月的时间,故即便是孩子足月可以生下,却没有可以即时招来的产婆。洼紫被人小心翼翼的移到床上,该准备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只差一个可以主持当场的产婆。 产婆是早就联系好的,只是时间没到,就没留在府里等着这个时间的到来。东窗事发,洼紫身边的人红了眼的出府找人。他们或许不是害怕洼紫出了什么事情,而是害怕她出事之后苏利华会怪罪到他们身上。 天大地大,不如命大。 离得远了,便听不见后院某处发出的惊天动地的喊叫声。苏王氏将苏倩丹哄睡了,难得的休闲,坐在石榻上饮茶。雨嬷嬷跟她说洼紫的情形,眉/眼间就多了几分嘲讽。“让人弄些事情耽搁下,没了产婆,能不能把孩子生下来就看她的造化了!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把孩子生下来,那就让她的孩子多活几日。” 这话便都是故意了,吃了红花,孩子是绝对保不住的。不仅孩子保不住,就连洼紫,以后也是不能有孕的。 “左右是老爷不在府里,这个时候,老夫人又在午睡……夫人,不若,我们再做点手脚,让紫姨娘从此去见阎王?”雨嬷嬷眯起眼,一张嘴险些挂在耳朵上,眼睛里却满是狠厉。她之前也跟苏王氏这么提议过,不过已被后者驳回了一次。 这些日子,苏王氏日渐消瘦,而雨嬷嬷还是一如既往的肥硕。满是肥肉的脸上堆着笑意,看起来很是怪异。 苏王氏摇头,“何必?她迟早会死的,现在出手,会让人觉得洼紫小产是我们动的手脚。吃力不讨好,还不如暂时留她一条贱命。” 门突然被人推开,进来的是苏王氏身边的贴身丫鬟。丫鬟走到苏王氏面前,给苏王氏行了个礼,脸上带着丝丝笑意,“夫人,紫姨娘疼晕过去了,而产婆还没到。” 苏王氏点头,和雨嬷嬷相视而笑。 洼紫此次是第一次怀子,一没有经验,二没有人告诉她产子的事情。遇到腹痛,只得疼得在床上打滚,却没有办法。 伶俐的丫鬟给她弄了碗红糖水,端到她跟前准备喂她喝下,却被一把扫开了。没法,只能将她院子里仅有的几十年的人参让她含在口中。 含着人参吊着口气,洼紫却能明显的感受到小腹的坠痛,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的体内脱离。小腹带来的坠痛让她直冒冷汗。她从未感觉这般疼痛,就好像自己和自己分离……大汗淋漓过后是死人般的沉寂。 她躺在床上,面对着苏利华给她安神而挂在床顶上的药包,双目无神。苍白的脸上一颗一颗的汗水流下,她感觉自己甚至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在被褥上,触目惊心的红色。 产婆姗姗来迟时,洼紫已经虚脱了。见到洼紫吊着人参,产婆忙不迭的点头,直言有这人参可吊住她的命。 然而,当她将手覆在圆滚滚的肚子上,摸不到孩子的心跳声,手一抖,“孩子已经死了,再不把孩子生出来,只怕大人还会有危险!” 此话一出,房里的人的脸色纷纷变得苍白。脸色之白,丝毫不亚于在床上饱受痛苦的洼紫。一伶俐的一等丫头害怕之余难得的冷静下来,“婆婆,要怎么做你尽管吩咐,孩子死了已是大罪,若是姨娘还有生命危险,别说是我们,只怕你也会被大人迁怒!” 半是恳求半是威胁的话,实打实的让产婆心底有数。不说别的,赚这些官家老爷的钱,就得知道把嘴把紧了,小心翼翼的做事。如今姨娘的孩子已经死了,她就必须尽她所能把姨娘给救回来。 产婆往传来丝丝血腥的床榻看去,叹了口气,回过头对跟自己说话的人吩咐道:“先去请大夫来!然后……快些准备热水,然后把之前准备好的剪子等东西拿出来。再让人熬些安神药,给姨娘喂下!” 有了产婆,院落里的人似有了主心骨,一时间众人尽然有序的按照产婆的吩咐忙碌。 一个时辰以后,洼紫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腹中的死胎从她的身体里脱离。而她,堪堪保住了一条命——她陷入了昏睡。 府医看她的状态,让院子里伺/候的人给洼紫含住人参,然而那唯一一个不大的人参已经被洼紫用过了。几个丫鬟陷入尴尬…… 正此时,忽有两名侍女打扮的人进了来,其中一人手中端着木盒。侍女看也不看院子里的人,拿着木盒就往主屋去。推开主屋紧紧闭着的门,和屋里不同的冷风滚了进来,让在屋子里的产婆和府医皱了皱眉头。 看到两名侍女的打扮,二人都识趣的没有发声。 其中一人微笑着看着床榻上的洼紫,仔细的转头看向府医问:“姨娘身子可好?” 府医深深的看她一眼,回想自己是否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人,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转眼间向她拱手道:“姨娘生命已无大碍,只是刚才费了过大力气,一时半会儿回不过来。这会子,若是有人参能够让姨娘含着,想来姨娘会很快恢复过来……”只是这里没有人参。 “大人莫要担心,我二人就是来给姨娘送人参来的。”侍女笑着将手上的木盒子递过去,“现在能给姨娘需要用的话,还请大人将人参拿来用。” 府医接过侍女递给他的木盒,打开一看,里边却是一个人形人参,少说也有百年的历史。他一乐,点头替洼紫谢过,有这一人参,保住洼紫的命就容易多了。 却见那人还从袖里拿出两个金元宝,“老爷重视紫姨娘,夫人也喜欢她。夫人说了,孩子没了可以再有,紫姨娘可一定要保住性命。多亏有大人和婆婆二人在这里,否则,姨娘怕是……这是夫人给大人和婆婆的一点心意……” “这……”府医看着诱/人的黄金,不由自主的接过金灿灿的元宝。而产婆见他接过了,客套的说了几句,然后也接过了黄金。 眼看着二人离开,府医和产婆对视一眼,合力把剩下的事情做完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两个侍女一出了院子,拐了个弯就消失了。 老苏氏知道了这事时,已经是太阳落山的时候了。苏利华回来时,事情已尘埃落定。相同的是,二人都是在事后才知道的。 快要到生产的时候,且是知道洼紫腹中是双生儿的情况下,知道了洼紫小产的事,苏利华震怒。 从他回府开始,就下令开始查。 直到当天晚上,查到是洼紫小厨房里出了内鬼,在她午膳的汤里下了红花水。沿着这条线索,苏利华让人严刑峻法于给洼紫吃了红花水的小厨房的人,问到了柳氏身边的芝兰。 事情牵扯到柳氏,后果就是柳氏勒令被关在柳院中不得出。一直查到第二日,确定是柳氏有意害洼紫后,苏利华再次震怒。 名园坊—— 一公子哥笑道:“王小姐,听闻赢家可得黄金百两,不知是真是假?” 王梓希巧笑倩兮,答道:“自然是真。” 另有一人又问:“不知这黄金是何人准备!” “是我!” 这声音是从门边传来的,属于偏沙哑的男声,却是在场许多人都从未听过的声音。王梓希站在原地微愣,在她身后的苏心研似笑非笑。 进来之人一身素衣,手执纸扇。众人不知道进来的是何人,只能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这次活动的主办人王梓希。 其实,她原先是准备将这黄金百两的出处放在自己身上的。这样,以后她再举办这种活动的话,众人的积极性会比较大。最重要的是,她才回京不久,这样的名声可以让她给众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可是,黄金真正的出处却出现了。也就说她不能顶这个名声了……王梓希回忆了一下,不由得松了口气——幸好她刚才没说黄金出自哪里。 来人,正是凌肆。凌肆,也正是名园坊的老板。换句话说,名园坊是凌肆的物品。这次活动,如果说王梓希是主办人,那么凌肆就是活动赢者黄金百两的提供者。 研磨的人将墨磨好后推到苏心研面前,苏心研顿了顿,就已抬笔沾墨。 在正中央的香炉中,一根散发淡淡幽香的香已经燃了一半。苏心研看了香一眼,在披着的另外一张宣纸上写诗。 第22章:守矩 凌肆,也正是名园坊的老板。换句话说,名园坊是凌肆的物品。这次活动,如果说王梓希是主办人,那么凌肆就是活动赢者黄金百两的提供者。 王梓希不得已,给众人介绍了凌肆的身份。只是士农工商,凌肆从事的职业到底是最底层的,身份在众人看来到底是低贱的。众人原本好奇的目光转了个弯,成为不屑。 凌肆但是不介意,这样的目光他已是看得习惯了。他坦然的接受众人目光,往里边走去。 “凌公子!”苏心研手执笔,清脆的声音叫住了凌肆,后者看着她,她道:“如果做皇商的话,这身份就似为百官,身份也就翻了几翻。据我所知,皇上自去年就准备招商贾和皇室合作,我听闻皇上有意让凌公子成为皇商,怎的凌公子不愿意?” 凌肆踱步到苏心研面前,和王梓希距离不过两三步,“苏小姐知道的还不少!只是不知道苏小姐知不知道凌某为何不愿做皇商?” 研磨的人将墨磨好后推到苏心研面前,苏心研顿了顿,就已抬笔沾墨,“凌公子不过是顾忌罢了!”狼毫捏在纸上,已点出一点墨,她抬眼,“规矩摆着,两位还是退开些的好。” 王梓希暗自冷笑,见凌肆没有要退开的意思,不由得劝道:“便是奖品是由凌公子出的,凌公子也还是要遵守规矩。” 说完,王梓希也就先退开了些。凌肆这才不紧不慢的转了个方向退开了些。“苏小姐说说凌某顾忌何物,让凌某听听是否如此!” “于凌公子来说,是否当这个职位没什么区别。只是,凌公子是不喜这个身份约束。”苏心研边说边作画。 在正中央的香炉中,一根散发淡淡幽香的香已经燃了一半。苏心研看了香一眼,在披着的另外一张宣纸上写诗。 看看苏心研,又看向香炉里的香,凌肆缓缓地露出笑容,“才女一名,苏小姐当之无愧。”他指的是苏心研猜中了他的心思。 王梓希闻言,大大的眼睛锁在苏心研身上,为什么不论是什么人都说苏心研的好?明明心里不悦,却还是绽/放笑意道:“原来,不仅京城里的人知道苏小姐才女一名,就连凌公子这等不常在东宸的人都知道啊!” 那厢,苏心研已将毛笔置于搁架上。原本空白的宣纸上,已写上秀美的楷字,“好了。” 一画一诗…… 王梓希忙不迭的吩咐人将苏心研的作品收起来,故,还没等人去看苏心研的作品到底长得什么样,就被收了起来。 尚书府—— 面对着震怒的苏利华,柳氏不知所措的跪在他的面前,一时失语。是,的确是她让人给洼紫下药的,的确是她使快要生产的洼紫失去孩子的……可问题是为什么她会被查出来? 芝兰明明跟她打包票说绝对不会有人知道的。 柳氏不知所措,害怕的微抬眼。就看到黑着一张脸的苏利华,她觉得,他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了。她从未见过苏利华这么生气的时候。 “老爷……不是妾身害的妹妹啊……”柳姨娘越想越害怕,只能从使苏利华害怕的根本否认,想通了这一点,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如果她想要活下去,就必须紧紧抓住稻草,“老爷!妾身说的是真的,有幸和紫姨娘以姐妹相称,妹妹身怀六甲,妾身高兴还来不及,如何会去害她啊老爷……” “贱人!”苏利华一把将在手边的茶盏扫在地上,怒目圆瞪,“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岂容你在这里狡辩!看在你为本官育有一子一女的份上,本官决定放你一条生路,只逐你去尚书府!” 姨娘不过是妾室,在宗祠里没有半点痕迹,逐出尚书府,就是直接将她赶出去。可她一个姨娘,一没身份二没能力,出了尚书府,除了沦落到烟花地就只有死路一条。 茶盏一碎,茶叶和茶水流了满地,地毯上一片脏乱。茶水流着浸到柳姨娘身下的地毯,浸shi了她的衣裳下摆。她慌乱的磕了个头,“老爷!老爷……请老爷明察秋毫,妾身绝对没有害紫姨娘啊!” “芝兰都已经承认了,承认你这个主子是个忘八端的人!你……还想如何狡辩?”苏利华脸色黑如铁。他原本是想让柳氏留下一条性命的,毕竟她是为他生儿育女的一个姨娘,若是做得过分了难免惹人诟病。 芝兰?芝兰……和自己情同姐妹的芝兰怎么会承认呢?柳氏小心翼翼的收敛自己的呼吸,生怕一个呼吸过力就会让苏利华将怒气发在自己身上。芝兰一定是屈打成招了才说出自己的!是的! 看着柳氏慌乱的目光,苏利华气不打一处来。他忽然站起身来,三两步走到柳氏面前,一把抓起她的头发,左右开弓扇了几个巴掌。犹觉得不够,又抓着她的头发往地上磕去,磕了几个响头。直直将她的头给磕破了皮,流了血才罢休。 从苏利华站起来的那一刻,柳氏的尖叫声不断,直到柳氏头破血流的那一刻,苏利华才松手放开她。 而柳氏,已经是气/喘吁吁了。 管家小跑着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平日里规规矩矩的柳氏伏在地上,身体小幅度的起伏。他微微愣了一下,“老爷,这……” 循着管家的声音看过去,苏利华的怒火似乎有所减少,勉强抿住嘴,敛去眼里跳跃的火星,“把她赶出去,别让本官再在府里看到她的影子!” 管家到底是在一个府里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人,听苏利华这么一说,就知道柳氏做的肮/脏事着实气到了苏利华。只是,柳氏下边还有一儿一女呢!“老爷,那四小姐和二少爷呢?” “他们二人?他们二人是本官的孩子!就算没有柳氏,他们也是本官的孩子!”苏利华眯了眯眼,看着在地上的柳氏,满是厌恶。 他从来没有觉得从青楼出来的柳氏是这么的惹人厌! “老爷,奴才是说,四小姐和二少爷,总不能没有母亲教养吧!”管家心知苏利华正在生气的时候,但该说的现在就要说,以后才会省去许多麻烦。 柳氏似乎是晕了过去,否则以她的性子,听他们的对话,早该蹦起来求情了。 苏利华冷哼一声,冷声道:“把启儿过继到紫姨娘的房下,至于四小姐……她年岁已经大了,再过几年就要出嫁,到时候按照嫡女的身份就可以了!”如此,他也就算是对四小姐苏洁仪尽心了。 把苏启过继到洼紫的名下,也就是将苏启给洼紫做儿子。但是苏启是柳氏的儿子,柳氏又害死了洼紫的孩子,让苏启给洼紫做儿子,后果可想而知! 洼紫怎么会对苏启好呢? 管家想通了这一点,正欲给苏利华说些什么,让他收回刚才的话,让目光触及苏利华的脸色,不由自主的收回涌到喉咙的话。 “把她带出去!”苏利华瞥了地上的人一眼,回到案桌前坐下。管家弯了弯腰,转身去叫两人将柳氏带了出去。 名园坊里,在苏心研后边又有几人抓了阄,展示了自己的风采。王梓希让人将画、诗、书法都分门别类开来,放在长长的桌子上。 凌肆坐在苏心研的不远处,毫不掩饰探究的目光在苏心研身上来回转动,略显圆/润手指在椅子把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在他的手边,一把折扇,一盏茶盏。 “凌公子为何一直看着我?”因为他们坐在角落,旁边没什么人,苏心研的声音就只能让两人听见,一是素雪,二是凌肆。 闻言,凌肆暂时收回目光,低笑一声,一脸好奇的说道:“苏小姐也在意别人的目光吗?” “自然在意!”苏心研想也不想的做出回答,“只有知道别人是如何看我的,我才能更加不在意的做出自己。” 凌肆先是一愣,随后又笑了。这种说话方式似乎对苏心研来说也很受用,露出她的酒窝。凌肆拿起折扇,道:“我觉得,你我见面不过几次,但却有故人般熟悉的感觉,苏小姐可知这是为何?” 原来,他有这种感觉?这是巧合不成?苏心研心想,难道是因为前世他和自己是朋友的缘故?她抿了抿嘴,“或许,你我前世有交集!更有可能,是我前世欠了你的银子,今生,你为了追回我欠你的银子,才会觉得我很熟悉!” 这完全是笑谈了,可是苏心研说的似笑非笑的,好像是在说一件很有道理的事情。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凌肆才认真的点点头,“此言甚是有理!可却不知,苏小姐何时才要将欠我的银子还给凌某?” 第23章:虚假(已改) 凌肆拿起折扇,道:“我觉得,你我见面不过几次,但却有故人般熟悉的感觉,苏小姐可知这是为何?” 苏心研抿了抿嘴,“或许,你我前世有交集!更有可能,是我前世欠了你的银子,今生,你为了追回我欠你的银子,才会觉得我很熟悉!” 这完全是笑谈了,可是苏心研说的似笑非笑的,好像是在说一件很有道理的事情。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凌肆才认真的点点头,“此言甚是有理!可却不知,苏小姐何时才要将欠我的银子还给凌某?” 苏心研看了看王梓希的身影,“等到凌公子落魄的那日。” 凌肆一滞。这句话在他听来就算是不吉利的了,他落魄的那日?他未曾想过他落魄的那日!顿了顿,他又道:“凌某南城的米店接了安国侯府的大公子的一个单子。顾大公子要了五百担大米。一个搁职的公子哥,要五百担大米,凌某实在奇怪!” “不!凌公子,如今,我要一千担!”苏心研抬手,伸/出右手食指出来。 那厢,王梓希已经站在中间,将一幅一幅的作品摆出来。先摆出来的是功底较浅的,作品越后越好。 “哦?”凌肆惊讶,她说她如今要一千担!就是说,之前的五百担是她要的!而不是顾大公子。“你认为我会卖给你吗?” “卖与不卖,强求不得。”苏心研认真道,但从她笃定的表情上看,她丝毫不担心对方不将粮食卖给她。凌肆奇怪的笑了笑,“怎么看你的样子很肯定?” “无尖不商,凌公子有利可赚,怎么会不愿意卖给我?”苏心研也不掩饰,直接就回答了。这下,凌肆奇怪的表情消失,他失笑,“苏小姐之前才说,做皇商有利可图,可凌某不也没答应东宸的皇上嘛!” “咦?这一幅战场画,不是苏大小姐的吗?只有她一人是画战场画的啊!”不知是谁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凭空发出的声音让苏心研牵入众人视线。 一言既出,众人疑惑应和的话如沉雷爆破。 “可不是嘛?有谁是画战场的话吗?” “只有苏心研一人!其他人都不是画战场画的!” “那么就是她了?就这幅墨画来看,她的水平也不怎么样啊!这就是才女的水平吗?真是丢了我们东宸的脸面!还不如我呢!我可是名不见经传的人呐!” “听闻她才女一名就是靠画得到的,可是如今一看……画成这样子……真是想不到!” “诶!你们还别说,人家就是有身份啊!太后娘娘都点名让她跟着一起去皇陵了!这一去,身份就是翻了好几倍的事儿!” “你以为去皇陵是好事?皇陵风水虽好,但毕竟是死人住的地方,阴得很!去几年的话,生活就跟尼姑一样,哪儿好了?” …… 不过是一个话题,就扯到了太后点名让苏心研一同去皇陵的事。 “他们说你名不副实!”凌肆似笑非笑地看着苏心研,似在取笑。苏心研不甚在意,“无妨。” 被称为是苏心研作的那一幅画,线条不圆润,大抵上是看得出画的是什么,但画功平平的人都能画出比这更好的话来。 王梓希唉声叹气,失望的看了苏心研一眼,拿过那幅画就往苏心研走去,“心研,刚才我才向你道了谦,你我重新交好。我是真心想让你在大家面前露一手的,怎料你……”她叹了口气。 “啊?王小姐跟她道什么歉啊?难道有什么事情是我们都不知道的?” “废话,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王梓希手拿着墨画的头顶,一幅画就展现在苏心研面前,像是控告她的虚假。而在苏心研不远处的凌肆也看了个一清二楚,凌肆端详了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拍手——“这幅画怎么和坊内二楼那幅战场画那般相似?” 王梓希得意一笑,又很快的抿起嘴来,一脸为难,“可不是嘛!起初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呢!凌公子这么一说,倒是让我肯定了。” 自凌肆来的时候,顾嘉乐和柳轩就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不见二人的身影。想想也是,若是顾嘉乐在此,王梓希这么说话,她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跳出来为苏心研说话的,哪儿管什么画不画的。 凌肆似笑非笑的看着王梓希。 王梓希自是感受到来自凌肆的怪异的目光,心道莫不是自己想的什么被他知道了? 凌肆抬抬手,当即有名园坊的掌柜的跑来,凌肆吩咐道:“去将二楼的那幅战场画取下来,让和我同样觉得奇怪的王小姐和众人看一下。苏小姐的墨画已经出现,不知苏小姐的诗写得怎么样?” 他吩咐完,掌柜已弯了腰应下,转了身往二楼去。 “快念!”毕竟这里的人多,一个一个去看的话太耗费时间,干脆就让人念出来了。当即,立即有奴仆将苏心研写诗的宣纸找出来,交给xiong有两点墨的人,示意让他念出来。 …… 黑暗潮shi的黑屋子里,元策悠哉悠哉的坐在一把藤椅上,享/受着冰块散出的凉意。将一颗冰镇过的葡萄扔进嘴/里,他舒/服的闭了闭眼睛。耳边,偶有铁链摩/擦粗石的声音。 在他的面前是一条黑暗的路,四周是黑漆漆的散发出潮shi气味的墙壁。黑暗中,似乎有轻微到如同刻意收敛的呼吸声。发觉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元策狐狸般狭长的眼缓而慢的睁开。 一道身着黑衣,好似要跟可怕的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出现在元策面前,“主子。”话音刚落,房子里一片亮堂。 房子一边是铜墙铁壁,一边是用木栏杆固定住的三面为墙的牢笼。铜墙铁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透着浓浓的血腥。房里唯一一个十字架上挂着一个满身血痕的男人——男人一丝/不挂,垂着头,鲜血从下巴直接滴到地上。十字架的正对面是木制牢笼,牢笼中是两具还有呼吸的身体。 忽然发出铁链拉动的声音,顺着声音看过去,可以看到一个被铁链圈住腰/部的赤/luo的男人被两条满身花纹的蛇缠住。一条蛇将蛇尾甩在男人的tui上,和人/体完全不同的触感让男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蛇尾缓缓滑过,在男人最为尴尬的地方狠狠甩了一下。 男人疼得张嘴,却半点声音都没发出。 元策歪了歪脑袋,冰镇过的绿色葡萄在修长的手指间转了转,转瞬间,绿色的葡萄只剩下葡萄皮,酸甜的汁/液却已流到地上。 “曲风,将葡萄汁灌进那人的口中,让蛇自己觅食。”元策将一盘冰镇过的葡萄往向他走来的曲风的方向推了推,指着被两条蛇缠住的男人。 “是。”曲风应了一声,接过一盘葡萄往那人走去。那人虽然被俘,手筋脚筋被废,但武功底子还在,即便被束缚了,曲风一靠近,他还是挣扎了起来。两条蛇感受到身下的人的动作,警惕的更加缠绕住。其中一条吐出舌头,碰了碰男人的唇。 见此,曲风抿嘴踩住男人被挑断脚筋的伤口。男人吃痛,张嘴就喊,却发不出声音。 温暖的口让蛇喜爱不已,他刚张嘴,蛇就已经窜了进去。男人恶心的瞪大眼睛!弓起身子忍受他无法拒绝的恶心的感觉。 曲风看着这一幕,忽然想到了什么。只见他回过头看了元策一眼,发觉后者没有看他这边时,恶意的挑了挑唇,将盘子放在地上,催动内力将每颗葡萄都挤出些汁/液。恶趣味的捏起几颗葡萄,往那人的后庭塞去。 曲风只道元策没看这边,故尽情的玩弄他身子的人。蛇爱温暖,饿了几天的蛇更爱食物,即便是冰镇过的葡萄,也是它们可口的食物。 蛇弓起背,罪恶的两只眼睛放出冷光。 “呃……呃……”男人发不出声音,满脸惊慌!即便是一条蛇窜进他的口中,将蛇头窝在他的口中,他也没有感到这么狼狈。从未被涉足过的地方,被一条怀揣着野心的蛇窜进去。 曲风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的表情,忽然觉得那天负的伤都是那么的有价值。蛇不知目的地往更深的地方窜,似乎更深的地方会更加温暖。因为它的动作,酸甜鲜美的葡萄汁倒灌进那个本该只出不进的地方。 “好玩吗?”元策不知道什么时候和曲风肩并肩的站在一起,感觉到对方僵硬了身体的时候,元策缓缓地蹲下,以便更加清楚的看到被蛇侵/犯的暗卫! 暗卫之所以发不出声音,是因为他在昨天就被下了药,那药没有其他的作用,就只是让他发不出声音。 第24章:蛇缠招供 “好玩吗?”元策不知道什么时候和曲风肩并肩的站在一起,感觉到对方僵硬了身体的时候,元策缓缓地蹲下,以便更加清楚的看到被蛇侵/犯的暗卫! 暗卫之所以发不出声音,是因为他在昨天就被下了药,那药没有其他的作用,就只是让他发不出声音。 曲风略显僵硬的想了想,看着将蛇将尾没进暗卫身体,如实答道:“还可以……” 元策扯了扯唇,似乎是笑了,又似乎没有笑。被折磨得几乎只剩下气丝的暗卫眼睛凸起,憋红了脸,像是窒息一样。他笑了笑,好心的抬手将把头部塞在暗卫口中的蛇揪了出来。 莫名其妙被人从温暖的地方揪出来,蛇怀揣敌意的弓起背去攻击揪着它的人。元策看着手上的蛇,嫌弃的眯了眯眼睛,一把将它甩了出去,低声道:“脏死了。” 脏死了…… 曲风挑了下眉头,那条蛇的头部的确都是唾液。 气若游丝的暗卫痛苦地哽咽,在他赤/luo的背部依稀那条窜进他的身体里的蛇在游动。元策用发现新物种一样的好奇目光紧紧盯着暗卫的背部,“封住蛇的退路,我倒想看看,蛇会从什么地方出来。” 曲风暗中捏了把汗,把那里封了,蛇除了将他的肠子啃掉,破肚而出,就只有从肠子一直往上,从他的口中出来了。主子见多识广,只怕没见过也肯定是听说过的,但主子说得这么好奇,很难让自己相信他不是故意的。 元策又蹲着看了一会,才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白墨然那边是不是审出了什么了?” 曲风点点头,“是!这些人都是东宸皇帝嫔妃中,一个叫做贤妃的女人,她母家被抄斩留下来的暗卫,也是贤妃母家留给贤妃唯一的东西。” “那天晚上那批人的目的……”元策不解的皱了皱眉头。 “那天晚上在大理寺少卿府邸中,那批人的目的有二:一是解决苏小姐,二是寻找一枚铭牌。”曲风从善如流的回答道。 元策站了起来,“铭牌……指的可是她手里的那枚无字的空牌?”她,指的就是苏心研。 那日,他们几人夜探大理寺少卿府,在张家小姐的灵堂待了许久,苏心研才发现张家小姐口中有东西的时候,就遭遇黑衣人的侵袭。当时己方没有准备,看似勉强的应付。大理寺少卿府里的奴仆的到来,让对方暗暗咬牙却不得不撤离。 当时,己方三人没有一个有所动作,实际上,已有元策手下的人听令跟了上去。 跟了许久,捣腾了许多次,才找到了对方很是神秘的老窝。 元策手下的人一点情面也不留,直接将对方的窝给端了,对方仅剩的十六人都被抓了来。因为白墨然非要参合,所以十六人他和元策五五平分一人九个,打定主意一定要从他们的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一连几日,元策手上的九人只剩下四个。而白墨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玩心比元策还大,一不小心就玩坏一个,才几日,只剩下两个了。 元策就好奇了,白墨然那家伙是怎么做到了!这么想,他也就这么问了,“他如何做到的?” 曲风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偷着笑了笑,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道:“白公子昨天还剩下四个,四个全下了春/药,其中一个顶撞了他,活生生把那人的天灵盖划了道口子,灌了一桶水银下去。那些个怎么知道逍遥谷的方法,一个个欲/火/焚/身却心惊胆战的看着那个得罪了白公子的那个人的肉和皮分离。” 岂止啊,水银这么一灌,人几乎是从皮囊里给跳出来的,一滴血都不见,就把那人的皮给剥下来了。这杀人不见血的法子,他是绝对想不出来的。 “皮被白公子留下了,肉却是被他用去捣鼓另外三个了。他用那人做成了肉酱,往三人的身上抹,又放了几条狼狗进去。” 话到这里,元策已经懂了,冷漠讽刺的笑了笑,不再这个问题上多做停留。 故,他转身不去看地上的人,轻松的闭了下眼睛,却是回想刚才曲风的话——贤妃……是吗? 元策点了点头,“让白墨然莫要将人皮毁了,跟他要了来,给贤妃娘娘做件衣裳该多好!” “是。” “贤妃有儿子?”元策不甚明白的提问。 “有,正是东宸五皇子。” “听闻他洁身自好,无妻无妾?” “是。” “不是不举?” “据属下所知,不是。” “那好,送几个罪臣女过去,试探试探。如果他用了,就直接迁出来,让东宸皇帝知道他的儿子跟罪女有关系!如果他不用的话,就将那些女人杀了给他做衣服。” “是!属下明白。” “……” “主子,这四人怎么处理?” “留着,明日记得跟我说蛇是从哪儿出来的。” “是!对了,主子,九云来请示,是否跟苏小姐说你的身份。她说,苏小姐有所怀疑,以为她有异心,这几日有些疏远她。” “有什么好说的?” “……是!属下明白。” “我又没说不能说!” “……那要说吗?” “我说能说吗?” “……”属下知错?曲风无奈的低下头,竟是第一次觉得元策这么难伺/候。 …… 漠北将军腊月回,过往英雄日下处。云烟无道功业毕,碧云只消国安宁。 这是苏心研在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内写的,便是过去了这么些时候,她仍记住里边的每一个字。边疆战场给她的感觉就是荒凉,如同江南以南之处以南蛮为名,漠北亦是她从未了解过的地方,她的认知就是南蛮地。 所以她说:漠北将军腊月回,过往英雄日下处。 她的兄长苏卫鸿漠北一战成名,得将军一职,手握五万虎符,但得到这样的功名是他用三年沉淀的时间努力奋斗得到的。即便是功名利禄加身,苏卫鸿也只是用一句“为国争光的事情有谁会拒绝?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所以她说:云烟无道功业毕,碧云只消国安宁。 但是,念出来的诗并不是她记住的这首她亲笔写的。 “莫问君子役前程,所道不知郎其期。待到花时玉盘起,仙亦知郎情妾意。” 莫说众人一片哗然声,就连苏心研本人,听了这诗也不由得皱起眉头来。她才十一岁!离及笄仍有许久,能作出此诗就表明已是思情许久! 郎情妾意!单单这一个词,就能要她的清白尽毁! “放肆!”苏心研沉声道,出乎意料的,她的声音竟也起到沉雷的作用,众人安静了下来,像是想听听她的解释。 苏心研目光暗了暗,王梓希刚才的道歉、刻意的卖好,难道就是因为现在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污蔑她吗?这可能性显然不大。虽然不大,但也不是不可能。 况且,这里除了王梓希,没有人有必要用这点事来迁住她。 从一开始,太后点名陪同她去皇陵的人选就只有一个,就是苏心研一人。显然,不会有人因为这个而惦记上她。 王梓希是因为三皇子慕容成洋记恨上她的,更是在宫里大言不惭的让苏心研把慕容成洋让给她!这样的话都能说出口,还有什么是不能做到的? 苏心研自己也不知道。她冷漠的敛眉,道:“这首诗不是我作的。若是有与我相熟的人就可知道,我以往作的诗,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这一点,能够证明这诗不是我作的。再者,郎情妾意这等不知羞耻的话,也不知道是何人要污蔑我,竟到如此地步。” “苏小姐自己也说,是要与你相熟的人才能知道,和我们这一干不相熟的人,要如何知道啊?”王梓希一改之前温和大方的态度,语言变得犀利。 苏心研弯了弯唇,“这里没有与我相熟的人也无妨……幸得刚才我将手帕叠在宣纸下,作诗时,该是留有痕迹。将作品交上去时,我才将手帕收起来。” 王梓希原本带笑的脸僵了僵,转瞬间开始思考这会不会是苏心研说出来诈自己的。 “且慢!”凌肆忽然将折扇打开,一双精明的眼睛在王梓希脸上停了一会,继而缓缓收回来,“鄙人虽身份低,但生性酷好诗书,当世流传的诗都有读过。曾因为苏小姐的一首景物诗而对苏小姐产生兴趣,将苏小姐写过的其他诗找了来。不巧,还真让凌某找到了相同之处。” “说啊!”很快有人起哄,让打算卖卖关子的凌肆老实交代了。 诗的前句,用的是古人的话:君子于役,不知其期。她作诗一向不愿用古人的话,就是因为一旦作得不妥,就连同古人的一片诚心都给玷污了。 第24章:读诗,鲛绡为何物? 凌肆忽然将折扇打开,眼睛在王梓希脸上停了一会,随即缓缓收回来,“鄙人虽身份低,但生性酷好诗书,当世流传的诗都有读过。曾因为苏小姐的一首景物诗而对苏小姐产生兴趣,将苏小姐写过的其他诗找了来。不巧,还真让凌某找到了相同之处。” 他像是一个老谋深算的智者,即便现在众人都以为他的身份只是一个不该读圣贤书、只该尽量缩小自己身体以及影子的商贾,他们自然而然的以为,低贱的商贾只配出现在低贱的地方,而不是和他们共同存在在名园坊里。 可是,他们却忘记了。忘记了东宸每年国库的财富有近六分之一来自他们认为低贱的凌肆!忘记了他们此时此刻站着的地方,就是凌肆名下拥有的不起眼的一个地方。 “说啊!”很快有人起哄,他们倒是想知道凌肆说的相同之处是什么。或者是说,他们只是想看这个不自量力的身份低下的商贾用自认为很明智的话,说出可以令他们发笑的话。 “苏小姐年纪虽小,但胜在才华横溢,年纪轻轻便独立完成了许多诗词,凌某佩服之余,亦是发现苏小姐的诗,从未出现过古人的言辞。”凌肆仿佛不知众人的恶毒的想法,他笑得自然,觉得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理所应当。他并不为眼前的事情烦恼,亦或者,他不觉得眼前的事情足够让他烦恼。 莫问君子役前程,所道不知郎其期。待到花时玉盘起,仙亦知郎情妾意。 诗的前句,用的是古人的话:君子于役,不知其期。苏心研作诗一向不愿用古人的话,就是因为她担心自己一旦作得不妥,就连同古人的一片诚心都给玷污了。 苏心研颇为惊讶的看了凌肆一眼,对于凌肆而言,能发现这一点的确让她惊讶。据她所知,凌肆很少会记住这些令他感到烦恼的事,她认为,他的脑子记住的只会是那些账目、那些令他着/迷的精致美味的吃食。 他喜欢吃。用他的话就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但!人不为食天诛地灭。 然而即便是凌肆这样说了,苏心研还是从她的衣袖中拿出了材质和做工皆是难得上等的手帕。 就在刚才众人将精力完全放在注意她作画的动作上,她便示意素雪将手帕垫在为她准备的写诗的宣纸下。宣纸披在手帕上,她写诗时,墨透过薄薄的宣纸渗在手帕上,留下整齐的小楷字体。 她之所以没有让素雪将帕子垫在作画的宣纸下,是因为,画的涉及面广,帕子并不能完全垫在宣纸下。 素雪将苏心研粉色的鲛人泪手帕披出来,只见上边四行挑不出差错的楷字:漠北将军腊月回,过往英雄日下处。云烟无道功业毕,碧云只消国安宁。 众人凑上前来,在他们从未见过的手帕上看出四行字。和刚才说是苏心研作的诗相比,这才像是一个头顶着“才女”名号的人作的。 说到底,公子哥对苏心研还是有一种几近无理的美好幻想。东宸的才女,是他们想要占为己有的成亲对象。即便是传出了苏心研和南华某个公子哥定下婚事之后,他们仍旧以疯狂的心态对苏心研抱有原始的心态。 王梓希惊慌失措的揪住自己的衣服,皱着的眉头写上不知所措——苏心研刚写的诗,被她做了手脚! 按照这么下去,苏心研写的诗就会被翻出来,而她写诗的那张宣纸,她做的手脚就会被看到。 “这是鲛绡做成的手帕,当今世上恐怕就只有这一条。”凌肆看着众人围上来的目光,徐徐地添了一句。 有些人觉得她这话是说多了,鲛绡?鲛绡是何东西?他们听都没有听过,怎么苏心研她就可以拥有用鲛人泪做出的东西?而大多数人持怀疑的态度,只是睁大眼睛看着手帕上的东西,认真的一个字一个字对比。花了很长的时间对比完了,才点了点头,也不知是清楚了苏心研写的是哪首诗,还是看清了手帕上的字。 一个刚才破天荒的跟自己承认错误道歉的人,转过身就非是要让自己做什么事情,戒备如苏心研,很难相信对方是无心而为。 看着众人点头了,苏心研才不疾不徐的提了一句,“不知京城何人与我同名同姓,写出这诗底下还写的‘苏心研’三个字。”正是因为那首诗下边写了“苏心研”三个字,他们才会肯定的说它是苏心研写的。 但是,苏心研说出的话许久都没有人回答,她似乎也没想等人回答,刚问完就自嘲的笑笑,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微笑。 “鲛绡可是贵重东西,比夜明珠更甚几分……”凌肆奇怪的,着重咬紧了话里的“鲛绡”两个字,“凌某也见过鲛人泪,可惜无缘得到。敢问苏小姐,你这帕子从何而来?” 苏心研还未作出反应,素雪就已是得意的垂下脑袋——她担心自己的表情让苏心研得到莫须有的麻烦。可是,凌肆提出这个问题对她来说,让她感到满满的自豪,因为她的主子有众人未曾见过的东西。并且……不止是用鲛绡做成手帕,更是……素雪抿起嘴,以此压/下自己的笑意。 忽然,楼梯传来的“噔噔噔”的脚步声,声音之大,让人微微皱眉。发出声音的正是掌柜的,他去二楼取了凌肆说的那幅画,但那幅画有点难找,所以他才耽搁了。担心凌肆会因为他用的时间而不满,掌柜的是恨不得自己背后像鸟儿一样生有一副翅膀,直接飞到凌肆面前才好。 这么一想,掌柜的不幸的踩空了,在剩下不过三四阶楼梯的时候,不幸的翻滚了下来。 凌肆拧起眉,不悦的看向不中用的掌柜的。掌柜的抱着画,在楼梯口滚了下来,头先落地,顺势翻了个身,稳稳的以“蹲”的形式落地,接着又若无其事的站起来。 苏心研眼带笑意的看着抱着卷起来的画卷的掌柜,准确说,是看着那卷画卷…… 掌柜若无其事的抱着画卷向凌肆走来,穿过一群要身份有身份的公子小姐,掌柜的将被他保护得完好无损的画卷呈给凌肆。 而王梓希刚才才拿过的画卷已经被她的侍女那在手里,见掌柜的把画拿给了凌肆了,侍女伶俐的将画卷打开。 其实……这画也不是苏心研画的那一幅!苏心研微笑,浅浅的笑容挂在她精致的脸上,说不出的美丽中又带着魅/惑人心的绮丽。她并不开口说这幅画并不是她画的,因为她突然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王梓希幸灾乐祸的那一刻不免有些放松,并未有人追究苏心研的诗,并且,他们已经将注意力重新放在画上了。这是令她值得庆幸的事情。 她松开了被自己攥出道道皱褶的衣袖,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凌公子真是见多识广,可以告诉我们鲛绡是什么东西吗?” 她觉得,凭借墨画让苏心研出丑已经是势在必得的事情了,她有时间让凌肆给他们解释从未听说过的鲛绡。 重要的是,跟凌肆搭上关系的话,她可以从他身上得到许多好处。比如,钱!在一个富贾身上,最容易得到的就是金钱!而金钱又可以让她得到更多的东西。 “王小姐不知道什么是鲛绡?”凌肆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睁大眼睛,说话间一边将画卷打开。 听他说话的语气,好像不知道鲛绡是一件天大的错事一样。王梓希莫名就生出了一股燥气,感觉两边脸颊热乎乎的难受,但她还是佯装冷静的摇头。 画卷缓缓被打开,凌肆说:“鲛绡是苏州的东西,苏州常下海的渔民就知道这种东西。鲛人泪传说是居住在深海的人,因此,它也比深海夜明珠昂贵多了。” “鲛绡从海底捞上来的时候是如同珍珠一样的,不过拳头大小。鲛绡质地柔韧细密,轻薄如雾,恍若无物。但也就是这种难得的物品,要将它打开也不是件易事。鲛绡要用温水把珠子泡了,然后用针挑起,最后轻轻拉扯展开。这个过程中不能有丝毫失误,否则就前功尽弃。”说话的仍旧是凌肆,他像是一个智者,耐心的跟众人解释何是鲛绡。 单单看鲛绡打开的方法,就知道它该比夜明珠珍贵许多。 听他介绍鲛绡的语气,已是能够听出他得不到鲛绡的失落的感觉。众人的眼珠子转了转,鲛绡是他们从未听说过的、富贾只听说过未得到过的,但苏心研却能拥有的东西。 苏心研为何能够拥有? 画卷已经完全被打开,前端平摊在桌上,末端垂下,完全呈现在众人眼前。 第26章:二皇子担心 苏心研敛眉不语,凌肆没有说一点,就是鲛绡入水不濡,因为鲛绡的难得的特点,所以它才能隔着宣纸留下一行行字。 转眼间,画卷已经被展开来。两幅画卷相对,一幅画卷之好,已让它挂在名园坊的二楼,同其他名家画的画挂在一起;另外一幅之差,让它受尽众人的不屑,仿佛它出现在名园坊内还是对名园坊的一种不敬! 看清了两幅画的区别,众人神色各异。或许正是因为他们心里认为两幅画中极差的那幅是苏心研所作——还是临摹另外一幅战场画的,这样的对比,让他们比先前更加瞧不起苏心研的能力。 如果只是单单跟你说苏心研是一个没有多大能力的、空有其表的女人,大多人会不信。而如果是拿了一样普通人也能轻易完成的画作为证据,再说如上的话,你会动摇。再如果,拿了可对比的证据摆在你面前,让你能轻易看出对比,你会毫不犹豫的相信她只是一个金玉其外的人! 这似乎是自然而然的事,是人与生俱来的表现。 而如果…… 凌肆挑眉道:“这幅画,是凌某跟东宸皇帝讨来的!去年腊月进宫,凌某有幸见到这幅画,见画如亲临其境,画之蓬勃乃凌某无缘得见之大气——故,凌某跟皇上讨了来,置于坊内二楼,同其他作品一样令人观赏!” 提到宫里,已经有人隐隐约约想起了什么,但距离去年腊月已有一段时间,莽莽然提起,仿佛隔了一层明纸一样恍惚。 人群中,只当自己不认识苏心研这人的刘招弟,目光炯炯的盯着苏心研。凭借她的判断能力,她知道,苏心研今日出现完全是意外,而王梓希才是有备而来,可是苏心研的运气实在太好,王梓希的设计对她而言没什么用处! 而提起皇宫,刘招弟就想到了去年皇宫赏花宴上,苏心研大放异彩的表演! 她在弹琴的基础上,同时完成了衣服大气的战场画。刘招弟仍清楚的记得,苏心研弹的是瑶琴——她学了许多年瑶琴,却在听苏心研弹奏时自愧不如,因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凌肆将众人不甚明了的表情收在眼底,暗叹这便是京城自诩清高不凡的公子哥们!他捅破明纸般的提道:“皇上当时提起,这幅画是皇后娘娘举办的赏花宴上,东宸的才女当场趁兴而作的!” 东宸的才女! 这句话刻在众人的耳朵里,使他们或是僵硬或是皱眉的看向苏心研。什么意思?这两幅画都是苏心研作的?难怪他们觉得熟悉,原来这幅画他们曾几何时也看到过,只是因为时间的消失,他们的记忆变得模糊了。见到了作品想不起作者,甚至是凭借作品而不屑的嘲笑它的作者。 可悲!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这个词,的确可悲,可是……谁可悲? 既然这幅挂在名园坊里的战场画是苏心研作的,那么另外一幅呢、这幅也是苏心研作的不堪的画呢?苏心研缓缓摇头,“这一幅画,不是我画的——如同刚才的诗,不是我写的一样。” 王梓希的脸瞬间变白,毫无血色。 “什么意思啊?”一公子哥脑子转不过弯,皱着眉头问。 旁边的人碰了碰他的胳膊,笑道:“你是不是傻,你这都不知道什么意思!苏小姐的画被人换了,写的诗也被人换了,分明就是有人要诬陷她!”他的声音可不小,旁边的人都能清清楚楚的听见。 刚才还是不屑地控告着苏心研的行为、能力和名声,如今,却用热枕的态度站在苏心研的一边为她的名声说话。 苏心研暗自冷笑,这就是人! 王梓希紧张的呼吸,目光躲闪。身后的侍女眼疾手快的扶住她,轻声询问她是否有事。王梓希抿起嘴,摇摇欲坠的搭在侍女身上。 旁人注意到她病态的样子,出于客套的说:“王小姐脸色很不好看,是不舒服吗?” 王梓希扫了那人一眼,虚弱的点了点头,抬手覆在自己额头上,“实在是难受得紧,我想回府了……” 那人当即露出紧张担心的神色,忙道:“这可马虎不得,赶紧回去吧!什么事情都没有自己的身体重要!” 王梓希缓缓点头,也没跟其他人说,悄悄的走了。她急着离开,并没有发觉挂在她身上的平淡不带情绪的目光。 苏心研目送着王梓希离开,面无表情。凌肆看着她的侧颜,极缓的露出一抹纵容的笑。 …… 是夜,时不时吹来的微风带着水的凉意,富丽堂皇的皇宫低调而喜庆的挂上红色的灯笼。在夏日的夜晚,显得热枕。偌大的宫殿满座人,大都是皇室的人:今夜的宾客,只有两人——一是苏卫鸿,二是苏心研。 苏卫鸿是同皇帝在养心殿里处理完公务直接过来的,而苏心研,是自己进的宫。在宫门口,遇上了同样要来赴宴的二皇子慕容成宇。 “苏小姐明日就要同去皇陵,不知做好准备了没有?”慕容成宇看也不看苏心研,面向前方,同在他身旁的苏心研说话。 苏心研注视着前方,恍若没有听到慕容成宇的话。粉色的绣花鞋一尘不染,步伐间相等的距离让她和慕容成宇一直保持着不变的距离。 不知是不是素雪的错觉,她提心吊胆的期望苏心研好歹回应一句时,慕容成宇只是冷哼了一声。这让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直道已到末尾,慕容成宇停下脚步时抬手拦住苏心研,后者不得不停下来。她微微抬头,也不问,只是这么看着。慕容成宇冷笑,“苏心研,你一个无宗无室的女人,不会以为太后点名让你一同去皇陵就跟着水涨船高了吧?” 闻言,梨花似的洁白额头忽的显出一条浅浅的皱纹,她好笑的、嘲讽地看着慕容成宇,无不嘲讽地道:“回二殿下,你担心过头了,无宗无室一词不适合我。说句难听的,你是皇家人,我也不至于低贱。太后点名让我陪她去皇陵,也不是我央求来的,殿下更不用操心!那日我被诬陷,险些就要去坐大牢,正是被太后娘娘一句话……不,应该说是皇上的一句话让我洗脱了嫌疑!那时候赵大人反应不过来,我想,聪明如二皇子,当场就为我说话了……” 慕容成宇的目光越来越深沉,漆黑的眸子好像是盯紧了猎物的狼。可惜他并不是狼,苏心研也不是猎物。 “二殿下在衙门为我说话,帮我脱了嫌疑,一定是想通了里边的道道。而如今这么对我说,难道二殿下忽然想不通了么?”苏心研连眉梢也覆上了讽刺,让慕容成宇看着生出不满。 就在素雪再次为苏心研担心的时候,慕容成宇再一次做出出乎意料的反应。 他笑了笑,在这没有宫人的地方抬手,覆在苏心研的发上!声音也忽然变得温柔,“我不过是提醒一下你,莫要忘了为人臣子的本分。你是女儿家,年纪又小……特别是,在尚未及笄的时候就和男人私定终身的愚蠢决定之后,我更担心你了。”他带着茧子的手在苏心研柔顺的抹过梨花油的发上滑过,一下一下,动作之轻,仿佛鸿毛。 他一个深谙权利的皇子,却一口一个“我”,无非就是要拉近二人的关系。 苏心研漆黑的眸子平淡无奇,任何情感都无,晶莹剔透的眸子映着慕容成宇略带粗/狂的脸,她一动不动,并未躲开慕容成宇作怪的手,“如此,还要多些二殿下关心了。” 慕容成宇眼里一闪而过的不屑,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顺着柔顺的发,他的手搭在了苏心研的肩膀上,“以你的身份,完全可以不用远嫁他国,且只是区区一个世子。东宸中,连同我在内,有许多缺皇妃的皇子。” 随着苏心研身份的提高、增加,似乎产生某种想法已经不是不齿、需要迟疑的事情了。慕容成宇理所当然的这样想,几个皇子中他是最大的一个,以年纪来说,他的身份最大。理所应当的事情还有,成亲的先后——他认为自己应该第一个成亲。 苏心研微微皱眉,抖开慕容成宇放在自己肩上的手,“二皇子怎么和五皇子说一样的话?难道你们二人才是亲兄弟?”说完,她轻松推开已经收回力气的慕容成宇的手,踏过门槛往前边而去。 慕容成宇眯起眼睛,眼前是苏心研和她的侍女的背影,脑中却是苏心研说的话。她说:和五皇子说一样的话! 慕容立宏也这么跟她说过吗? 只是单纯的因为她的美貌,才这么说的?有可能,但也不一定。想着慕容立宏跟他直言,要助他为皇帝的时候,求的只是到时候有一隅安身之地。 第27章:遇刺 是夜,南面吹来的微风带着水的凉意,富丽堂皇的皇宫低调而喜庆的挂上红色的灯笼。在夏日的夜晚,显得热枕无比。偌大的宫殿满座人,大都是皇室的人:今夜的宾客,只有两人——一是苏卫鸿,二是苏心研。 皇帝理所应当的坐在正位上,坐在精雕细刻的龙椅上,双手搭在或凸或凹的构成一整条代表天子形象的龙扶手上。金碧辉煌的宫殿以蓬勃的姿态诉说皇室的绝对权,正位上的皇帝以他绝对权威的姿态表现他的能力——或者是说,正位上的龙椅凭借皇帝绝对的地位获得其他人的邪念。 龙椅就代表着一个国家权利最大的人的身份,以往的人、当今的人、以后的人,只要拥有继承这个位置的人,都会削减了脑袋往那个位置而去。 苏心研落座,正襟危坐。不知道名字的布料做成的裙子上镶嵌了三颗美丽的、纯洁的、一尘不染的宝石,它们用它们的外表为其主人构建出更加惹眼的美丽。 夏日的炎热,难得微凉的夜晚更让人喜欢。为此,得到皇家特殊邀请的苏心研难得的戴上太后近日才赐下的一个五色手镯,故意做短的衣袖将手镯露出来。 东宸人特有的比其他国家都要白的肤色在苏心研身上体现得更甚,她的肤色一直要比其他人更加白。白得好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女子,白得好像病态! 太后亲自将手镯戴在她手上的时候说:这个手镯,很适合你的肤色。 苏心研似乎是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前几天五色手镯的事情,在后妃的说话声中回过神来。 龙椅的旁边,是雕刻凤凰于飞图案的凤椅,是东宸最尊贵的女人才能坐上的位置。上边,如今稳稳坐着老安国侯的嫡长女——当今的皇后娘娘。再看过去,就是一个个后妃了…… 昕贵妃、贤妃…… 后宫佳丽的美貌着实让人眼花缭乱,但是在场脱颖而出的确实年纪最小的苏心研。 皇帝的左侧是皇后,右侧则是东宸另一个尊贵的女人——太后。坐在太后另一边的,是她的孙儿孙女。 皇后骄/傲自豪又心疼纠结的复杂眼光,毫不犹豫的摔在苏心研的脸上,她的眼光太过实质化,令苏心研不得不躲开——苏心研觉得自己难以应付这样的眼光。 席间美味佳肴甚多,令人眼花缭乱。 舞技一绝的宫中舞娘,统一穿着束身的舞衣。用一等的舞姿表现她们的美、她们令人艳羡的曼妙身/材。宫廷乐师仔细的操纵手上的乐器,试图让它发出能吸引来仙子的美妙声音。舞娘和乐师配合得完美,即便是今日宴会重心不在此,也令在座的人赏心悦目。 用膳谈笑间,舞娘的一频一蹙、一举一动都成了调味剂。 慕容成宇微微偏头,看着沉默的苏心研,她看起来很稳重,不,更正:她一直很稳重。但不知为何,他感觉今天她的沉默让她看起来更加稳重。 他看着她抬起头来,星辰般美丽的眸子却是看向中间的舞娘,她看得那么认真,好像舞娘的动作是那么有趣!可是他却觉得无趣至极。舞娘的动作千篇一律,有什么好看的? 想到刚才苏心研的话,他偏头,慕容成洋垂着头在想着什么,而慕容立宏,则是冷漠的盯着虚空的一点。其他的兄弟?不,他觉得没必要去看他们在做什么、有什么样的表情。他们的年纪太小了,构不成威胁。 他低低笑了笑,垂下头不屑的将酒杯拿起来,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苏心研。苏心研直直看着他,笑容极淡。他皱了下眉头,他感觉苏心研的笑容带着不屑。 当是时,危险就已经发生。 似乎是领头的舞娘不知从什么地方拔出了尖锐锋利而又冰冷的白刀,脚步一旋,柔软的腰肢扭出一个怪异的弧度,直直往皇帝而去。 一人起,其他舞娘也似吞食天地般决绝,和第一人一样拔出刀,掩护般的往皇帝身边去。 皇帝一手执筷,一手端碗,碗中是鲜美不带半点腥味的鱼汤。后妃害怕的喊叫,皇帝猛一抬头,白刀子尖锐的顶端直直刺来。下意识的,他将手上的碗倒扣过去。碗里鲜美的鱼汤倒了出来,成功的搁了舞娘的刀子一会。 与此同时,皇帝的身体已经在感受到危险的到来而潜意识的躲开,然而身后代表他至高无上身份的龙椅过于沉重,令他只能左右动了动。 身后的太监用他特有的嗓音高喊护驾,同时用拂尘去扫开舞娘再次腾起的动作。 皇后和太后二人距离皇帝最近,两个和皇帝有剪不断关系的女人,都想要用她们手无缚鸡之力的力气尽量的护住皇帝。然而在慌乱中,这种表现效果甚微。 慕容成宇翻身起来,因为皇宫中不准携带武器,他只能赤手空拳的准备反击。然而,他也并不顺利,一个武功明显不低的舞娘将锋利的刀子搁了上来,牵绊住他的动作。 慕容成洋和慕容立宏也同他一样,翻身护驾。后者也和他一样被缠住,只有慕容成洋——他的三弟,成功的起身去救皇帝。 慕容成宇无奈,只得先解决了眼前的这人。碍于他赤手空拳,舞娘手握利刃,他自然处于下风。 为首的舞娘武功之高,两个手刀就劈晕了眼睁睁看着舞娘手肘越来越近的太后和皇后。皇帝面如寒霜!沉着的和舞娘对了几招。正因过了几招,他更加清楚舞娘的功夫如何。 三皇子慕容成洋一掌拍向面前的舞娘,后者在地上滚了一圈,翻身起来,刚要对上慕容成洋,就被苏卫鸿抓住了肩膀!她潜意识的挣开,怎料苏卫鸿抓住她的肩膀,下一刻就往外边扔出去。 慕容成洋顺利的接近皇帝的身子,不知是不是错觉的和舞娘对上一眼。舞娘冷哼一声,精致的花容此时显得狰狞,手上刀子一抬,往起身躲开的皇帝而去。慕容成洋抿起嘴,脚上使力扑在皇帝身上。 锦帛撕裂的声音接着尖刀入肉的声音,皇帝已被扑在地上,他的身上是他的三儿子。侍卫忙不迭的跑进来,大喊“护驾”的同时拔出大刀,已将宫殿里突然叛变的舞娘团团围住! 似乎是因为前来救驾的侍卫太多,为首的舞娘愤愤的转身,冷声道:“撤!”说话的瞬间就已经快速的转身,踩着护卫的脑袋飞身离去。 苏卫鸿身为将军,自是不可能看着偷袭皇帝的人知道偷袭不成就这样明目张胆的离开。只见他一手抓住一个脚踝,稳稳的拉住欲飞身离开的舞娘。 那厢,被从身后刺入的慕容成洋艰难的捂住伤口,翻身从皇帝身上离开。模糊的看到龙袍上的血,他无力的露出歉意的笑容,“父皇恕罪!” 在狼狈的时候仍旧散发出浓浓威严的皇帝目光轻闪,握住慕容成洋的手,抬头怒道:“作死的奴才,快宣太医!”吩咐完,他又垂下头,紧紧攥住慕容成洋的手,好像是在担心他下一刻就会凭空消失。 和慕容成洋相比,皇帝一点都不在意他尊贵的衣服被染上了血。黄色的龙袍染上猩红的血,触目惊心。 舞娘一撤退,慕容成宇可谓是半点力气都不费就摆脱了舞娘的纠缠。但是他也知道,这时候摆脱,他已经晚了。这时候摆脱,他已经来不及在皇帝面前表现自己了。这个表现的机会被慕容成洋夺了去! 他泄恨般的瞪着那个被皇帝攥紧手的弟弟。 他似乎不知道他的弟弟危在旦夕。 慕容成洋的情况很不好,被白刀子进入了身体,因为舞娘手握刀子时候被人从后面拖了一下,刀子直接在他的身体中拉出一条口子。好死不死,在心的位置一直往下有一道半寸长的口子,已是伤及筋骨。 伤口过大,以至于刀子刚拔出来的时候就喷出血来。而才一松神,男人就狼狈的晕了过去。 皇帝拧起眉头,担心的心情溢于言表!但是没办法,慕容成洋昏了过去,他就是再着急,也只能让人去催促太医。 皇帝终于有机会看看被劈晕的太后和皇后了,宫人见他的目光,机灵的把人扶了起来。平日里伺候皇帝的大太监打量着皇帝的表情,勉强指挥宫人将昏过去的两位主子扶到后边去。 太医还没来…… 皇帝缓慢的放开了慕容成洋的手,环视一周,最终将视线放在被侍卫压/着的两个舞娘身上。 苏心研不带半点感情的看向被苏卫鸿抓住的两个舞娘,不,应该说是女武者。这两人,被苏卫鸿抓住,命运就只有一个——死。 仿佛是为了印证苏心研的想法,两个被抓住的舞娘都是一脸决绝。 第28章:我是来用膳的 皇帝缓慢的放开了慕容成洋的手,环视一周,最终将视线放在被侍卫压/着的两个舞娘身上。 苏心研不带半点感情的看向被苏卫鸿抓住的两个舞娘,不,应该说是女武者。这两人,被苏卫鸿抓住,命运就只有一个——死。 仿佛是为了印证苏心研的想法,两个被抓住的舞娘都是一脸决绝,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将藏在口中的毒包咬破。怪异的味道充斥整个口腔,她们二人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灼热的痛感从喉咙往下,接着胃部一阵阵萎缩疼痛。 皇帝冷冷的看着,他已经从二人视死如归的表情上,看出二人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他知道,就算是他下令留下她们的命,也是一件极困难的事情。如此,还不如不去下这个命令。 果真,不出片刻,两个被苏卫鸿抓住,被侍卫擒住的“舞娘”,就香消玉损了。 原本整个乱成一团的宫殿终于安静下来。太医到来后,慕容成洋被抬到后边躺着,太医紧紧的跟了过去。而宫殿里,安静得连针掉落的声音都清晰。 苏心研静静的坐在她的位置上,事实上,她一直端坐在这个位置上。不论是殿里的人如何反应,她一动也不动。她像是一个可怕的局外人,用不带感情的目光欣赏这一出关于皇家的戏。 可是即便是她不显得害怕,殿里的人也没有人发觉她不正常的反应。他们在回过神后就回到自己的位置,再细看当场的时候,也认为苏心研和他们其他人一样。 两个舞娘的尸体躺在原本她们展现舞技的殿中央。乐师一动也不敢动,那场美妙的皇家表演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只是无措的乐师和无人触碰的乐器。 一地的狼藉…… 皇帝黑得瘆人的脸,九五之尊可怕的气息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如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可能会是刚才事件的参与者,却都有可能不是。皇帝沉默的眼睛扫过任何人,最终落在苏卫鸿身上。 想到苏卫鸿抓住了两个人,绝对不是他!即便是他抓住的两人自杀而亡,皇帝也能肯定绝对不是苏卫鸿。也不会是苏心研!为何?她这么小的年纪,如何能够主导这些不要命的人来做这件对她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呢?不是他们兄妹二人,剩下的就是皇家的人了。 皇帝当机立断的对苏卫鸿兄妹二人说道:“你们二人先回去吧,太后今日受惊,去皇陵的日子择日再定!”说完,也不管众人是什么态度,直接转身离开。 发丝凌乱的贤妃紧紧的盯着苏心研的背影,其他人都或多或少有些狼狈,而苏心研却整齐得很,仿佛没有经历刚才的事。 为什么? 其他人不约而同的整理自己的衣装,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好一点。 执意要同苏心研坐在马车里的苏卫鸿不解的皱了许久的眉头,终于在出了宫门后忍不住问:“今夜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想起用早膳时,苏心研说的那句话。 仿佛耳边还是苏心研说的肯定的话。 苏心研缓缓摇头。见此,苏卫鸿也没继续问,二人相对无言。 第二日,苏卫鸿又是在上朝回来后听管家说元策再次去了听雨阁的消息,面上一板,不乐意的直接往听雨阁去。 到了听雨阁,苏卫鸿再一次见到元策和苏心研相对而坐在用早膳! “你又来做什么?”苏卫鸿语气不好的睨了元策一眼,让阿舍给他搬了张凳子来,他就坐在苏心研和元策二人的中间。 苏心研挑了下眉头,梨花般的额头不再半低着,而是抬起来直直看向元策,似乎她也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我,是来……”元策的眸子眯了眯。苏卫鸿冷笑一声,他就知道,元策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偏生自己妹妹好像中了他的毒一样,纵容他出入听雨阁。 他却是不知,苏心研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打得过元策的,她不让又能如何? “苏将军,我是来用膳的,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元策笑笑,绝美的脸上看不出一点讽刺,却让苏卫鸿听得气愤。 苏心研淡淡笑了笑,接过素雪递来的手帕拭了拭嘴,站起身来,“你们吃吧,我要出去一趟。” 苏卫鸿皱了下眉头,脱口而出:“你要去哪儿?”说罢,横了元策一眼,仿佛是元策做了什么得罪他的事情。 元策挑了下眉头,对于他来说,苏卫鸿的身份可是变了几变。 从前,他能够因为苏卫鸿无意伤了他而派手下人去杀苏卫鸿,尽管后来忽然改变主意,他还是派人去杀苏卫鸿了。 东宸洪涝时,苏卫鸿带领赈灾队伍南下,途中遭遇流寇埋伏,苏卫鸿有一段时间生死不明:这是东宸人人知道的事情。他们不知道的是:作怪的根本不是流寇,而是他派去的人!而后来他忽然改变主意,苏卫鸿才留下一条命。 而如今,从前他不在意甚至是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可以杀死的苏卫鸿已经变得有分量了。 元策垂下眼睛,将刚才苏心研吃了一半后就放下的葡萄糕一口吃下。 苏心研接过乐含小跑着拿出来的面纱,回眸一笑,对苏卫鸿俏皮道:“不告诉你。” 元策咀嚼的动作因为她俏皮的声音停住,缓缓转头看向苏心研,眼里覆上蒙雾,唇/角微微上扬。苏心研的目光也因为要收回去而看到元策的表情,她一愣。 苏卫鸿发觉了两人的对视,不满的拧起眉头,似乎是不经意的扫了元策一眼,对苏心研道:“快去快回!” 闻言,苏心研才收回目光,带着素雪离开了。 元策低下头掩住一点点即将露出来的笑容。苏卫鸿紧紧的盯着他,“她是我妹妹,知道么?”元策诧异地抬头,他怎么会不知道?迎着元策诧异的目光,苏卫鸿冷哼,道:“那你还敢在我面前和研儿眉来眼去的!” 元策一愣,随后淡淡一笑。 苏心研坐上将军府的马车,马车缓缓的行动——素雪和她一起坐在马车里。而让车夫毫无察觉就出现在马车里的人是九天。 九云在素雪的印象里就是没大没小的,特别是在苏心研面前、特别是没外人的时候,她更是没什么尊卑之分。比如现在,九天一出现,就看中了小几上的柿饼,抓起一个柿饼就往嘴/里送。 “九云呢?”苏心研看了下九天,状似无意的问道。九天将柿饼撕成两半,将一半塞进口中,囫囵地汲取柿饼的甜味,吃得正忙的时候还不忘抬起眼睛看苏心研一眼,疑惑道:“小姐不是让她待在听雨阁里吗?” 苏心研面无波动,并不接九天的话,只是继续问:“你呢?” 两个问题把九天问得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她咽下柿饼,对苏心研摇了摇头。然而苏心研却不再看她了……饶是九天想继续问,也知道苏心研不会回答了。她垂下头,默默的啃食她手上的柿饼,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九天神色复杂的看向苏心研。后者似是有所感应的抬头对她的眼睛,却平静得让她发不出声音。 有将军府标志的马车停在福来客栈前,戴上面纱苏心研下来时正有一小二跑来,待她双脚着地了,小二便引着车夫将马车驶到后边去了。 苏心研轻车熟路的往二楼去,直接走到最里边的房间。原本在二楼楼梯口的小二还准备给她引路,然而看到苏心研直接往最里走去,便讪讪离开了。 房间里却是两个男人,一个身着华贵白衫,随意的坐在桌前,衣衫下的两条tui搭起。另一个人穿着一套淡huang色的衣裳,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的圆顶帽。 见人进来,戴着黑色圆顶帽的男人拱拱手行了礼,另一个人也站了起来。 苏心研进了房间,素雪跟进来后转身就将门给合上了。苏心研对华贵白衫的男子点头示意后,就走到桌边,在明显是男子座位的对面坐下。男子也坐了下来,回身对另一人点了下脑袋,后者一脸无奈,却还是躬身走出房间。 在无人察觉到的地方,九天手上拿着柿饼,在剩下一小块柿饼被扔进口中后,九天优哉游哉的从衣服里再拿出了一块。等口中的柿饼咽下去后,九天咂巴咂巴的动了下嘴/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真甜……” 想了想,她又将拿出来的柿饼放进衣服里,从她坐着合适的黑暗处闪身而开。没多久,就见她出现在邻边的房间里。 然而,她的双脚刚落在房间的房梁上,一把锋利的刀就横在她的脖子上。在她眉头微微皱起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了动作。 和将刀横在她脖子上的人过了几招,二人已经站在了房间的地上。对方的动作有意缓下来,九天才眯起眼睛冷哼一声,看到对方的面容后一声惊讶:“怎么是你?” 第29章:买卖,王夫人教导 在无人察觉到的地方,九天手上拿着柿饼,在剩下一小块柿饼被扔进口中后,九天优哉游哉的从衣服里再拿出了一块。等口中的柿饼咽下去后,九天咂巴咂巴的动了下嘴/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真甜……” 想了想,她又将拿出来的柿饼放进衣服里,从她坐着合适的黑暗处闪身而开。没多久,就见她出现在邻边的房间里——一连吃了几个柿饼,太甜了!她过来是想在这个房间里喝点水的。 然而,她的双脚刚落在房间的房梁上,一把锋利的刀就横在她的脖子上。在她眉头微微皱起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了动作。 和将刀横在她脖子上的人过了几招,二人已经站在了房间的地上。对方的动作有意缓下来,九天才眯起眼睛冷哼一声,看到对方的面容后一声惊讶:“怎么是你?” 对方冷笑一声,随即将锋利的刀收回来。冷若冰霜的看了九天一眼,下一刻就已经坐在了椅子上,沉静的说反问道:“怎么不能是我?” 九天无奈的扯起唇,似乎是笑了一下,跟着坐在了椅子上。口中弥漫着浓郁的甜味,她给自己倒了杯水,清凉的水入口,冲淡了不少甜味。她终于满意的眯起眼睛,如同得偿所愿的狡黠的狐狸,“我又没说不能是你!不过乍一看到你,有些惊讶罢了。” 对方正是曲风。曲风不语。 九天诶了一声,“不是,你在这儿,世子爷呢?” “跟大将军较量身手呢。”曲风语气颇为无奈的说。想到主子明明可以即时离开的,却还是在苏卫鸿激他两句后就留在听雨阁跟苏卫鸿较量起来…… 另一房间,坐在苏心研面前的却是凌肆。 “一千石粮食,按照生意做法,价钱凌某会给苏小姐便宜些。昨夜凌某算了算,一千石……给你这个价钱……”他说着,将放在桌上的几张叠起来的纸推到苏心研面前,上边写的是一个数目。 按照外边粮食的价钱,一千石来算,便宜了不少。苏心研笑了笑,“这个价格,凌公子吃亏了没有?” 凌肆失笑,摇头,“虽然没什么赚头,但也不至于亏损。如果说苏小姐认为凌某有所亏欠,那就请苏小姐陪凌某喝上一杯。” “可惜我不会喝酒。” “那就陪凌某用早膳。”听得苏心研这么说,凌肆只得退而求其次。说罢,又担心这个时候苏心研已经用过早膳了,担心道:“苏小姐用过早膳了没有?” 苏心研想也不想的微笑摇头,“出来得早,还没用早膳。” 素雪一脸不解的看着苏心研的发,接着又看苏心研举止随意的用膳。令她不解的是苏心研明明出来时才用过膳,凌肆问起她又说没有。 经过昨天名园坊一事,王梓希计划中该受到流言蜚语侵扰的应该是苏心研,但是今日她身边的丫鬟去外边买东西回来,说的和流言有关的却是她自己。 不,准确来说,流言并不只只是她一人。经过一日沉淀而爆发出来的还有苏心研的画和颇为少见的战场诗词。 躲在屋子里,王梓希认为自己太过懦弱,也认为苏心研太过好运!她责怪自己想得不周全,也责怪昨日名园坊内无人帮助自己!她不满柳轩和顾嘉乐二人后来的不知所踪,也不满凌肆对苏心研出言相护。 她气愤地认为,今天关于她的流言蜚语都是因为苏心研和众人的态度决定的。 她气恼地摔破房里的许多东西,求学归来后,这是她第一次肆无忌惮的发/泄她的情绪。她享受着这个时刻,感受着极端愤怒的情绪从她的心里破空而去,平静的态度如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她终于有些冷静了。 抬眼望去,一个个丫鬟侍女心惊胆战、瑟瑟发抖的跪在院子两侧,中间空出来的甬道仿佛是她的身份。王梓希笑了笑,打量着一室狼藉。 镇北将军迁入将军府那日,几个皇子先后都去了将军府。在对苏卫鸿表示祝贺之后,慕容成洋还去了后院,亲手将他准备的礼物给苏心研。而更加讽刺的是,她倾心已久的皇子,在她上去行礼时,居然问她的身份。他不知道自己是谁?这太过荒唐了。 她的母亲听到她院子里的动静,忙放下手上的事情赶来。满院子的阴沉气息,让王夫人不满的皱起眉头,开口让跪在院子里的人都起来。 王梓希闻言,抓起旁边的一个幸存的茶杯,狠狠往外边扔了出去。一两个因为王夫人的话而小心翼翼站起来的丫鬟扑腾一声又跪下来,显得更加的害怕。 见此情形,王夫人更加不悦,踏进房间,扫过一室狼藉,一双美眸盯着王梓希,“说说看,你又怎的了?竟也发这么大的脾气!难道这么久的时间还没能让你收敛些吗?” 王梓希像是听到了什么她难以接受的话,憋起脸,扁着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娘亲就没听到女儿在外边的名声吗?你难道不知道女儿被说得如何了吗?” 似乎听到了笑话,王夫人失笑,也没想着责骂王梓希什么,反而是道:“你也知道你在外边的名声了?我奇怪的是,为何苏大将军的妹妹传出两样作品,怎的你就传出不好的名声了呢?为娘记得,昨日名园坊的活动是你组织的。” “娘,你别问了好不好?我现在……”王梓希愤愤的,好像在她面前的人不是她的母亲,而是得罪了她的陌生人。王夫人顿了一顿,无奈的抓住王梓希的手,想把自己手上的温度传递给她,但是被后者甩开了。王夫人也不恼,毕竟她是自己的女儿——亲生女儿!“你有什么事情得告诉娘,娘才能帮你想想办法!你这样憋在肚子里一声不吭的,娘怎么知道,你在生什么气?” 王梓希犹豫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摇摇头,没有说话——她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方法。王夫人叹了一口气,缓缓送开对方的手,又在她的手背轻拍着两下,宠/溺意味不言而喻!“你有事情的话就告诉娘,娘才能想办法,你自己一个人生闷气总好过有办法解决事情来的好吧!再者说了,你对院子里的奴才生气又有何用?他们都是低贱的人,你若是跟她们一般见识,岂不拉低的身份?况且,一个院子就必须有主人,有奴才,才能构成一个院子,你如果这样独来独往……” “娘!”王梓希喊了一句,她听得觉得烦恼不满!王夫人住了嘴,奇怪的看向女儿,“怎么了?我还没说完呢!” 王梓希气愤又无奈的哼了一声,“你何必来跟我说这些?娘,你说的这么厉害,因为什么不去堵住百姓的悠悠之口?为什么不对外保护我名声?你就只会来说我!” 王夫人一滞,连呼吸都忘了,呆呆的站了一会,受伤的扶住自己的心口,半晌,说道:“你长能耐了!出去求学一圈回来,连我说你不得了吗?” 王梓希并不觉得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回想她说的每一句话,只觉得她不可理喻!她冷笑一声,“娘,你的想法和我的想法不一样,那你就别把你的想法说给我听啊!这样只会让我生气!” 宫中—— 自从晋常在的死被归咎在贤妃身上后,贤妃有一段时间坠落低谷。当然,这段时间并不长,她聪明的凭借祭天来恢复自己的身份。 在外人看来,贤妃在皇帝心里的分量不小,所以她才能在杀了晋常在之后依旧身集殊荣。但或许只有贤妃自己知道,皇帝对她大不如从前,最多,也只是留给她一个不变的名号。从那件事过后,皇帝就再没踏进过她的宫院,以至于她形同入住冷宫。 但是今天…… 她惊喜的看着宫人送来的衣裳,是她几乎没有见过的和皮肤一样的颜色,接过来的时候,又轻又薄的衣裳仿若鸿毛。她欣喜的,她在外人面前虽然端庄,但是她终究是女人,逃不开对美好事物的热/情。 宫女恭敬地垂着头,“娘娘,这件衣裳是皇上特意点名给您送来的,说是过几天宴会让您穿上。” 贤妃欣喜若狂的在衣裳上来回抚/摸,就算是在这个时候,她也不忘询问这个宫女:“这衣服是什么料子?怎的从未见过……” 宫女垂下的脑袋微不可察的抬了起来,又很快的垂下,“回娘娘,奴婢见识短浅,不知是何衣料……不过,听别的人说,似乎是鲛绡做成的……” 原本宫女是不想明说的,但贤妃明显不悦的哼声让她迫不得已拉一个她最近听过的衣料名出来。 第30章:侍疾 王梓希并不觉得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回想她说的每一句话,只觉得她母亲不可理喻!她冷笑一声,“娘,你的想法和我的想法不一样,那你就别把你的想法说给我听啊!这样只会让我生气!” 王夫人气极,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都被狗听了,一时间肚子里满是怒火。恨恨的拍了王梓希的脑袋一下,怒声道:“真长能耐了!我恨呐!当初怎的可以让你同那些狐朋狗友出去!这才多长时间了?就长得连我都不认识了!” “你才狐朋狗友呢!”王梓希不满的反驳,还不能允许自己要好的那些朋友被她母亲说成是狐朋狗友,这几乎是下意识的袒护行为。 王夫人气得直/抖,双目圆瞪,手指指着王梓希,“好!好!好!你真是长能耐了!”一连说了三个“好”,可见王夫人的确被气得不轻。王梓希却全然不理会,冷哼一声偏过头,全不吃这一套。 王夫人想着刚才她说的话,越来越生气,狠下心来,道:“你这好样的!你今日摔坏的东西自己负责,不许到公中拿什么东西,什么东西都不能拿!” 王梓希不屑的冷哼,毫不理睬她母亲的威胁。结果就是王夫人摔门而去,王梓希将集聚膨胀的怒火发/泄在她院子里的丫鬟身上。看着她们瑟瑟发/抖的承受自己的怒火,她忽然露出别扭的笑容。 王梓希看着王夫人气极离去,又看着她的父亲冷着一张脸来。她敢打包票,绝对是她母亲那张讨厌的嘴,在父亲面前叨叨的说着什么! 贤妃撤退了送衣服来的宫人,小心翼翼的抚/摸手上的衣服,衣服上的纹理很细,大概花了绣娘不少时间和功夫吧!贤妃笑了笑,谁说皇上对自己已经没有感情了?如果没有感情,会把这么好的东西留给自己吗? 原本贤妃身边的诗云姑姑因残害嫔妃一事已被处死,如今在贤妃身边伺候的姑姑名为石云——名字是贤妃赐的,和诗云一名只差了一个字,但发音却是差不多的。 石云将那送来衣服的宫女送了出去,半晌才进了宫殿,见贤妃仍拿着衣服,走到她旁边行了个半礼,恭恭敬敬地说:“娘娘,皇后娘娘派福子姑姑前来,请娘娘您去侍疾。” 贤妃一愣,在新衣服上来回晃动的手也停住了。顿了顿,对着石云,道:“昕贵妃呢?太后的身子不也不是不爽吗?怎的没派人来通知去侍疾?”言下之意就是,太后娘娘都没要人去侍疾,怎么皇后就巴巴的让人去侍疾? 石云稍有停顿,但很快便回答了,“大公主和二公主都在太后身边侍/候着,刚才昕贵妃才从承乾宫离开,或许是因为没有人侍/候,福子才来请您!” 贤妃冷冷笑了下,“福子呢?还在外边等着?” 石云摇了摇头,“已经回去了,临走时让您快些前去承乾宫。” 贤妃又是冷笑了下,“昕贵妃可真是有心,也难为她了!”她又顿了下,“你说,若是本宫身体抱恙,皇后还会让本宫去侍疾吗?毕竟昨儿个,本宫也被吓得不轻!” 石云低眉顺耳的,也没敢回应这句话。她之所以能够成为继诗云后被提拔起来当贤妃身边的姑姑,就证明她有过于常人的地方,而她过于常人的地方,正是她冷静知进退!贤妃的话半是抱怨半是试探的,即便她是五皇子——贤妃的亲生儿子送来的,贤妃也不能完全的交与信任!石云想,或许,就连诗云,贤妃也是没有完全信任的吧! 一回想到昨天晚上,贤妃就觉得当时的一切发生的很自然,但就是自然过了头,于是显得诡异了。但她现在并不需要理会这些,她只是需要凭借昨天晚上的意外,要皇后不得不罢去她的侍疾。 贤妃淡淡的笑,眼睛留在手上的衣服上,心里暗暗决定,过几天一定要穿上这件衣服,让皇后和昕贵妃以及后宫众嫔妃知道她的地位没有改变!她依旧是五皇子的母妃,依旧是皇上的贤妃。 收拾妥当之后,贤妃在铜镜里看着带着些病态的自己,满意的笑了笑。转而双眸轻倒,微微蹙眉,说不尽的风/情展现在她的面前。她终于走出了宫殿,带着石云离开她的宫殿,往承乾宫而去。 昨夜,受伤的人并不多。除了如今尚未醒来的三皇子慕容成洋,就只有被舞娘劈晕的太后和皇后。两位公主之间的关系虽然并不那么好,但维系明面上的和谐还是有的,太后身子不爽,二人便不约而同的在太后宫里侍疾。而皇后,则由嫔妃侍/候左右。 相对于后宫的人,皇上显得冷静又愤怒。帝皇的愤怒,如古皇所言:流血千里,伏尸百万!然而明显,当今皇帝是仁慈的,他仅仅是下令彻查此事,跟昨夜舞娘有牵连的人统统进了牢狱被查处。 皇帝向来赏罚分明,对于有异心的人来说,他也可以狠厉过其他君王。可是对于救了他的人来说,他并不是怀着理所应当态度,而是感激的。 皇帝的态度明显得让人不必去猜测。早朝后,他就直接去看了三皇子慕容成洋,嘱咐太医要尽全力的照顾他,务必要让慕容成洋安全。慕容成洋身上的伤太过严重了,以至于太医院的太医几乎都出现在他身边,尽心尽力的照顾。 看过了慕容成洋,皇帝又去见了太后。太后的面色不甚好,但在她身边的是她的两个孙儿,就是她再没状态,都没单单露出病态。见到皇帝,太后的声音高了些,脸上也覆上一层笑意。 “母后觉得怎么样?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若是有,朕……便让几个太医过来。”皇帝坐在了太后的面前,而太后……则是半躺在榻上的。 慕容依秀眨了眨眼睛,落落大方的接过宫人拿来的茶盏,往前走了两步,递给了皇帝,“父皇请用茶!” 皇帝接过茶盏,对慕容依秀笑了笑,极具威严的面上难得露出会心的笑容,“依秀有心了!呵呵!照顾太后可有尽心?” “那是自然有的!”慕容依秀想也不想地回答,顺势坐在了床榻边,侧面对着皇帝,“父皇,三皇兄身体如何了?可醒过来了?” 二公主慕容依妮忽然端了一个托盘进来,见到皇帝的背影时微微惊讶,但却很好的掩饰住了。“太后,该喝药了。”一边说,已一边走过来,将托盘递给了旁边的嬷嬷,她便向皇帝行了礼。 皇帝只是点了点头,又看了慕容依秀一眼,最后落在一直看着他的太后脸上,“老三的底子一直不错,饶是伤的严重,太医也说问题不大。母后放心便是!” “所以,三皇兄醒来没有?”慕容依秀皱了下眉头,仿佛听不出皇帝刻意的话。 皇帝似乎是顿了一下,摇头不语。太后心底一沉,好不容易升起来的那点好心情忽然就消失了。 嬷嬷端了药,靠近太后。慕容依秀识趣的站起来,走进内间拿了蜜饯出来。皇帝却不知道慕容依秀这么问,并不仅仅是因为慕容依秀自己本人心里的疑惑,还是因为太后的示意。 皇帝来到承乾宫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听说昕贵妃刚离开,贤妃来续手照顾皇后。但是皇帝却没见到贤妃的人影。 见到皇帝的时候,皇后是惊喜的。刚要起身行礼,就被皇帝呵斥住了,“行什么礼?”听此,皇后微笑不语,也不动弹了。 在皇后身边坐下,皇帝默默不语的将垂在皇后脸上的碎发别到她的耳后,二人只是看着对方,没有说什么话。但神奇的是,他们似乎能够看懂对方想的是什么。 皇帝带着茧子的手握着皇后纤细的手,似乎透过手掌的触摸能够感受到什么东西一样。 “脖子上的伤可严重?可有服药?”皇帝小麦色的皮肤显出刚硬的气息,而在他面前,皇后褪去母仪天下的气息,像江南女子一样的柔/弱。他的手,覆在她的伤上。在昨天手刀下的地方肿起了一条,泛着淤青。一旦碰到,仍会触起疼痛。 就在这个时候,皇帝身边的大公公快步走了进来,“皇上!九王爷和永安王求见!”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皇帝点了点头,轻捏了对方的手掌一下,起身道:“你好好休息,朕……等忙完了再过来。” 皇后目送着皇帝离开,目光越来越苦涩,让在一旁看着的由子担心她眼睛里的苦涩下一刻会不会溢出来!“由子,你看他,他从不属于我一人。就算是我们二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也心系整个天下……” 第31章:九王爷罚跪 用过所谓的早膳后,凌肆和苏心研就写了书,算是一个凭证。一千石的粮食,一车一车的从将军府后门进去,堆满了整个无人居住的空旷院子。 苏心研见到堆满粮食的院子时,缓缓皱起眉头。 …… 午后,苏卫鸿被召进宫中。 在养心殿门外,苏卫鸿见到了九王爷。很少参与朝政的九王爷,一身素袍,跪在养心殿门外!似乎是有意刁难,九王爷的旁边,是燃得正旺的火炉!苏卫鸿惊了一把,走了过去,“九王爷安!不知九王爷这是……”犯了何罪? 他的话还没说完,大公公就快步走了过来,似乎是担心苏卫鸿看不见他的影子,还不听的发出“诶诶”的声音。大公公歉意的看了九王爷一眼——尽管九王爷跪着丝毫不为之所动!大公公看向了苏卫鸿,道:“大将军,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同九王爷说话!” 苏卫鸿愣在当场,紧抿的嘴掩去他的疑惑不解,刚毅的脸更加冷漠。他不明白,九王爷似乎是在不久以前才回京的,到底是犯了什么错,才会被皇上这样惩罚!这样的惩罚并不在于惩罚什么,而是这样的惩罚会让九王爷英明扫地!试想一下,九王爷不理朝政的人都被皇上这样惩罚,那些和九王爷不合的人岂不会抓住这一点大做文章? 苏卫鸿看了九王爷一眼,心里打定主意,不论九王爷是因为什么事情而被皇帝这样惩罚,他都要向皇上为九王爷求情! 九王爷自小身子不好,三天两头生病的,几乎是活在药罐里的人,直到年纪大了才稍微好点。总而言之,他的身子骨完全不像是男儿。 跪下时背挺得挺直的九王爷一动不动,额头密密麻麻的汗水,身后的衣服也一块块的shi处。他跪得挺直,甚至连目光都一直看着养心殿里空荡的正案,但是他似乎能够直视苏卫鸿心里在想什么,他说:“大将军千万不要在皇上面前提起我。” “为何?”苏卫鸿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他才后知后觉九王爷知道他心里所想。但他现在并不想计较这一点。 大公公见状,惊讶于九王爷会主动跟苏卫鸿说话,又不满于苏卫鸿还愣在这儿听九王爷说话。他如何不知道面前的两人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但是皇命难违!大公公咬了咬牙,道:“大将军,皇上不许任何人同九王爷说话!大将军,皇上还等着您呢!您快些进去吧!” 任凭大公公如何去拉苏卫鸿,苏卫鸿就是不动分毫,他还在等九王爷的回答。然而不论过了多久,九王爷都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 没有办法,他只能往养心殿里去。进去的时候,皇帝坐在炕头上,拿着奏折看得认真。而养心殿里,不仅皇帝一人!传言死了夫人却没有对外宣扬的丞相、直隶总督、二皇子慕容成宇以及另外两个官员。 “你来了。”皇帝百忙之中抬头看了苏卫鸿一眼,又低下头去,决定将手上的奏章看完再理会苏卫鸿等人。 苏卫鸿行礼后就站在一旁,和其他人站成一堆!想着自己是要以初衷行事、为九王爷说话,还是要听九王爷的话、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皇帝厌恶的将目光从只知道跟他哭诉地方没有钱财的奏章上移开,奏折捏在手上,犹觉得厌恶。看到苏卫鸿时,他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皇帝笑了笑,“苏将军在想什么?” 苏卫鸿的思绪忽然被这句话拉回,忙道:“回皇上,臣在想……在想……”回得太快,他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嗯?”皇帝看出他的犹豫,难得的饶有兴趣地等他说下去。 大公公快步走了进来,看了苏卫鸿一眼,行了个礼,“皇上,九王爷热晕过去了。”他的声音有阉人特有的尖锐,陈述一件事情的平静却让苏卫鸿的心紧了紧。 九王爷这等既怕冷又怕热的人,热一分就太热、冷一分就过冷!虽然是在夏末,但到底是太阳直接照着,最重要的是旁边还故意燃着火炉,生生把人给热晕过去了。 皇帝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忽然冷笑道:“热晕了就泼水,让他清凉一下!醒了就让他继续跪!” 那样的人,到底是犯了什么错,才惹得皇上这般狠心?苏卫鸿垂下的眸子愈发不解,终于道:“皇上,臣不解,九王爷他犯了何罪?” 大公公愣住了,其他人也都愣住了。慕容成宇如同看傻子一样的看苏卫鸿,觉得他实在太过愚昧。 苏卫鸿知道皇帝的目光一直放在自己身上,也清楚自己实在不该提起九王爷——毕竟九王爷连自己都说不能在皇上面前提起他了!可是他就是忍不住! 皇帝没有说话,但直隶总督罗独明显的看出皇上脸色的变化,皇上的脸沉了沉,情绪明显变坏!罗独心头一跳,往前走了一步,道:“皇上,苏将军只是疑惑九王爷为何被罚,将军他年轻气盛,藏不住话,还请皇上莫要怪罪!” 丞相冷哼一声,权当是笑话了。皇上的脾气谁能谁敢猜测?万一猜错了小命就没了,也就苏卫鸿和直隶总督罗独二人胆子大得慌,敢这么跟皇上说话罢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皇上并没有当即发怒,而只是冷笑,将手上的奏折倒扣在桌子上,手在奏折上叩了几下。他冷声道:“依朕看,不仅苏将军好奇,你们也很好奇吧!” 除了苏卫鸿和慕容成宇,其他人都因为这句话而跪下,直呼“不敢”。 皇上冷眼相待,“不敢?你们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就像他一样,朕说什么,非相向而为罢了!朕让他查案,他便溜去京城外,难不成,查案要去京城外查吗?” 皇帝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众人都知道他话里的“他”指的就是九王爷。而苏卫鸿隐隐知道,皇帝说的“案”,指的应该就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大公公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不多时,就听到泼水声。 苏卫鸿微微皱眉,再没说什么。九王爷……不是皇上说的那种人,再者,昨天的案子,似乎不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完成的。或许,不是昨天的事,也或许…… 苏卫鸿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若有若无的瞥向皇上。 贤妃来到结琦楼内时,皇后半躺在榻上,由子拿着扇子为她扇风,她似乎是睡着了。 贤妃行礼时并未发现皇后的状态,等到半晌得不到回应的时候,她才疑惑的抬头。见她似乎睡着,贤妃是跪着不适,站起不是。 亏得石云机灵,扶着她的手,小声地道:“娘娘,您身子不适,皇后娘娘已睡着,要不您先起来?等皇后娘娘醒了再行礼也不迟!”说话声虽然小,但掩不过宫殿里寂静,由子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贤妃飞快的掠眼去看榻上的皇后,犹豫的蹙眉,低声道:“这怎么好?” 石云叹息,“娘娘!皇后娘娘怎么会因此怪异您呢?” 由子听了,手上动作停了下来,走开了些,道:“贤妃娘娘,您先起来。皇后娘娘好容易才睡着,怕是一时半会儿醒不了,您先坐着吧。” 房里的人不止她们几个,还有一动不动的守着门的丫鬟,由子这么说,贤妃也没了顾忌,反正到时候不缺可以给她作证的人——她可不是自己起来的。 皇后这一睡,就是一个时辰。饶是贤妃沉得住气,也耐不住就着一个位置坐了一个时辰。皇后醒来,贤妃已是浑身僵硬。 原本,贤妃还想要在皇后面前表现自己的病态,谁知这坐了一个时辰后,皇后就开口让她回去了。皇后揉着眉心,“贤妃,你先回去吧,本宫睡了会觉得好多了,不用你伺候了。” “母后说不用谁伺候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慕容依秀的声音远远就传进结琦楼。贤妃的身子忽然一僵。 慕容依秀穿戴整齐端庄,却迈着欢快的步子小跑进来,瞧见贤妃,便笑了笑,“我道院子里的架子是谁的,原来是贤妃娘娘!”贤妃礼貌地点头,回应了一声。 慕容依秀疑惑地看向皇后,一边朝她走去一边道:“母后,怎的不见昕贵妃?” 皇后看了由子一眼,由子会意,道:“今儿早上昕贵妃来了一趟,不久就说是身子不舒服,回去了。” 慕容依秀和在后宫仅次于皇后的昕贵妃一直不对盘,别人或许会害怕昕贵妃,可是到了慕容依秀这儿,是昕贵妃忌惮慕容依秀! 一个是贵妃,一个是皇帝看重宠/爱的大公主,注定二人不相上下。 第32章:你不是他的女儿 没见到她认为应该出现在结琦楼的昕贵妃,慕容依秀疑惑地看向皇后,一边朝她走去一边道:“母后,怎的不见昕贵妃?” 皇后看了由子一眼,由子会意,道:“今儿早上昕贵妃来了一趟,不久就说是身子不舒服,回去了。” 慕容依秀冷笑一声,坐到榻边,“难道,昕贵妃说她身子不爽,母后您便相信她吗?便是清冷如二皇妹,皇祖母身子不适也须服侍在一旁,怎的昕贵妃就有这等特权了?” “依秀!”皇后警告般地看着反常的慕容依秀,但后者似乎没有听到一样,“母后不必猜测女儿会不会找她麻烦,既然昕贵妃身体不舒服,女儿自然要去看一下的。母后,您这么纵容身为贵妃的她,往后,那些小小妃嫔不还得站在您的身上?”越说越气,慕容依秀一拳拍在自己tui上。 她的行为和言语让皇后觉得不妥,她的反常让皇后暗暗猜测是发生了什么。 贤妃觉得自己眼皮乱跳。 慕容依秀似乎无意的将眼神转向贤妃,贤妃一愣!慕容依秀挑眉,“贤妃娘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贤妃哪里不知道慕容依秀这话是在敲打她?她猜测着,慕容依秀定是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否则如何会这么说?她顿了顿,微笑道:“大公主所言甚是!” 听此,慕容依秀才满意的回过头去,“母后,您让贤妃在这儿侍疾可些,等今夜,女儿再过来。” 不待皇后说话,慕容依秀就快速地站起来,转身面对贤妃,“贤妃娘娘,还要你尽心照顾母后!依秀还有事情要做,就先离开了。” 贤妃若有所思,脸上一脸平静,好似已经接受了慕容依秀的请求而打心眼里顺从。 她们不知,出了宫殿,慕容依秀离开承乾宫,就见到了无趣的站在一旁等着她的苏心研和顾嘉乐。 原来,苏心研和顾嘉乐在不久之前才进宫的。二人先是去见了太后,然后原本在太后宫中的慕容依秀就跟着离开了。而看到承乾宫院子里的停着的轿撵,苏心研二话不说就停了下来,一手拉住慕容依秀一手拉住顾嘉乐,然后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些话。 她进结琦楼的时候回头一看,哪里还有苏心研和顾嘉乐二人的身影?想来二人已经走出了承乾宫。直到她出来,才从承乾宫外见到在等她出来的苏心研和顾嘉乐。 苏心研对于慕容依秀有一个请求,那就是最大幅度的让贤妃在后宫受挫。而问她为何这么做,她又不说了。 在养心殿里和皇帝说了许久的话,大多是国事,偶尔还掺有一些官员和官员之间的联姻之事。等准备离开的时候,苏卫鸿瞥了香炉上的香,发现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了。也不知道九王爷怎么样了…… 似乎是发现了苏卫鸿的神游,皇上故意看向他,“苏将军在想什么?” 苏卫鸿焉的回过神来,歉意的拱手,“皇上恕罪。”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觉得皇帝看他的眼神并不是不满的。 或许是因为苏卫鸿在皇帝说话的时候走了神,惹得皇上不悦,在众人齐齐告退时,皇帝唯独不允苏卫鸿。 苏卫鸿垂头而立,不知道皇帝单独留下他是为的什么。皇帝坐在他的面前,半晌不语。殿里檀香弥漫,却安静得听不到什么声音。 “苏将军年纪已大,是否有娶亲的打算了?”皇帝手指敲了敲炕上的案,看也不看苏卫鸿。垂头而立的苏卫鸿早已经过了娶妻的年纪,只不过之前他投身战场,这一去就是几年。回到京城建立军功,他也刻意的回避这件事情——这一拖再拖,就导致他现今都没有娶妻。 “回皇上,末将没有娶亲的打算。”苏卫鸿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表现出该有的热衷。 “苏将军难道不清楚,你的婚事是朝廷里不少大臣担心的地方吗?他们都想为你找一门婚事、想把他们的女儿放在你的身边,这是他们认为最好的事。你功名在身、手握兵权、性子又好,朕实在不知道有谁家不想把女儿嫁给你。” “回皇上,末将实在不着急。”往往提到兵权二字就该警惕起来了,但不知苏卫鸿是怎么想的,回答的确是一如既往的坚定。 “有道是成家立业!你功业已有,为何不成家?” “末将听闻,这嫂子和小姑子之间的关系都不太好,末将担心……”担心自己夫人和自己妹妹关系不好 皇帝失笑,手指在虚空中点了几下,却没再就这件事说什么。 “苏将军心里可有中意的人?”皇帝看似转了个话题,盘推测敲地继续他刚才的话题。 苏卫鸿麦色皮肤上已沁出汗水,屋里没有镇冰,他理所应当的感觉热。他正想要回答没有,就想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苏心研提起过的一个人,想到直隶总督罗独露/骨的、提醒般的话。二人都说了一个人——罗笑。 他抿嘴,想了想,摇头。 苏卫鸿离开时,又有大臣前来,想来是皇帝召见的,各个脸上都颇为严肃。他在殿内记挂着的九王爷,却是浑身shilulu的,依旧跪在养心殿外……地上一地的水痕。 不知为何,他心里一阵绞痛。 离开皇宫不久,苏心研隐隐听得,皇后病了——在脖子受伤后,她真真是躺在榻上一病不起了。当时,她是已经躺下休息的了。听得这消息,她是一点睡意都无,只奈于夜色已晚,宫门早已经下匙。可她却是睡不着了。 坐在榻上,隐隐觉得窗外有人,苏心研看过去,半掩着的窗户外只有随着风而动的树叶。她皱了下眉头,外边不应该有什么人影的! 忽然,风声大起,窗户被吹开,一道人影亦是窜了进来。苏心研觉得面前有一道人影闪过,下一刻,她披散的头发一只略带凉意的手就搭在了她的脖子上。她轻轻抖了下,那只手便离开了。 她轻声道:“冷。”下一刻,被她放在榻外的外衣已经披在她身上了。这人一进来,她便闻到一股类似于头发烧焦的味道。 “从什么地方来的,怎么一股焦味?”苏心研鼻尖似乎是动了动,对方似乎是从衣服上散发出来的味道让她不适地皱了下眉头。试想一下,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你已坐在榻上,忽然一人闯进你房间,坐在你身后,无论是什么人都会感到不适的吧? 属于元策的声音低低地笑笑,凑近了散发出热量的苏心研,“你不是让我去给苏利华的文书做点手脚吗?在柳院看见你那小妹妹拿着火石踌躇着,我等的不耐烦呢,便帮了她一把。所以,柳院着火了……呵呵……” “所以你没有到他的书房去吗?!”苏心研似乎是意料之中的叹了口气。 “别这么心急,听我说完。柳院着火的时候,苏利华的书房也着火了……” “……”苏心研安静地等他说下去,但他却不说话了,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她奇怪地偏过头,那人黑夜里仍旧明亮的眼睛就这样看着她,“怎么了?”她问,她咬了咬唇,抬手想要去掩住他的眼睛。 “你不是苏利华的女儿。”元策忽然说,很认真,她听得出他的严肃。元策觉得,在蜡烛发出的亮光下,她看起来柔和了不少、带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暖意。她挑了挑眉头,忽然笑道:“我知道。”众所周知,她被苏家驱逐了。 “你不是苏利华的女儿。”元策似乎很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苏心研听出了不妥,他的话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可他为什么知道?她裹紧了身上元策给她披上的外衣,故意装傻,“什么意思?我和他早就断绝父女关系,哥哥从尚书府搬出来时也说他和苏利华恩断义绝,的确没有什么关系了。” 从尚书府搬出来时,苏卫鸿当着百姓的面,在尚书府门外说出和苏利华恩断义绝的话来。那日的事情给人的冲击太大,以至于百姓现今都清楚地记得。 “不是这个……”元策低低地说,轻轻皱了下眉头,黑盈盈的眸子从苏心研脸上移到不远处的蜡烛上。 看着他的态度,苏心研轻松万分地打了个呵欠,“不是这个是什么?深更半夜的跑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元策看着她不语,她胆子大了,抬手覆在他的眼睛上,“我与你说,我知道这个,早就知道了。” 他的皮肤不比女儿家的柔嫩,碰起来有点扎手。她白皙的手掌盖在他麦色的皮肤上,她忽然想要笑。 元策弯了弯唇,“东西我拿到了,苏利华还没在书上磕印,我便连同他的印章都拿来了。” 第33章:武家庄庄主 苏心研轻松万分地打了个呵欠,“不是这个是什么?深更半夜的跑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元策看着她不语,她胆子大了,抬手覆在他的眼睛上,“我与你说,我知道这个,早就知道了。” 他的皮肤不比女儿家的柔嫩,碰起来有点扎手。她白皙的手掌盖在他麦色的皮肤上,她忽然想要笑。 元策弯了弯唇,“东西我拿到了,苏利华还没在书上磕印,我便连同他的印章都拿来了。” 柳氏被赶出尚书府,二少爷苏启被过继到紫氏的房下,原本柳氏一房就只剩下四小姐苏洁仪一人。前几天,苏洁仪偷偷找上苏心研,跟苏心研说了前因后果后,不见苏心研只是打哈哈,完全不给她指点迷津,只说自己处理就是了。 于是,走投无路的苏洁仪便准备闹出点大事,想让苏利华注意到府里还有她这个人的存在! 至于和苏利华有关的印章,是因为苏利华最近生出的龌蹉想法。 苏心研五岁丧母,接着苏王氏上位,尚书府当家的就都一直是苏王氏。如今苏倩丹形同残废,偶尔有清明的时候又好像遇见鬼一样,继而陷入疯癫。在这样的情况下,苏家名下的财产无人照顾,一个“亏”字刻在每月上表给苏利华的书上。见到一个亏字,苏利华已是兴致缺缺,又因为他是男儿,主外不主内,管这些事难免丢人,扔给拿着姨娘看管的话苏王氏又绝对不会同意。思来想去,苏利华咬咬牙,决定将只需要精心经营就可以再度盈利的店铺抛售。 在尚书府前夫人,也就是苏心研亲生母亲当家时,苏利华还没当任要职,经历自然不好。那时候,怀揣苏夫人已名的顾银莹,不得不从自己的嫁妆拿出大把东西出来维持家计。 本来顾银莹下嫁一事安国侯府的长辈就不同意的,如果让他们知道嫁给苏利华还需要从她的嫁妆里拿东西出来维持家用,安国侯府的人绝对会生气。所以,那个可怜可悲的安国侯小千金,就背着娘家人,将嫁妆投进看不见回报的深渊里。 一次两次…… 清楚顾银莹有钱有物的苏利华,贪念一日一日增多,从起先想要跟顾银莹要几两银子都说不出口,到后来已能够面不改色地向顾银莹拿一笔一笔银子。 苏心研扔在懵智年纪时,大她几岁的苏卫鸿已经能够分辨是非。他能够知道他父亲用他母亲的嫁妆去养活其他女人,而那些女人还到他和妹妹的面前耀武扬威!她们为何不思考,养活她们的人究根到底是他们的生母!年纪不大的苏卫鸿跑进宫中,向皇后请求暂时收管母亲的嫁妆。 当今皇后是老安国侯的大女儿,和顾银莹是姐妹关系,正是苏卫鸿的姨母。侄子请求,皇后连查都没有查,就将属于顾银莹的那些嫁妆全部收回。可皇后到底是皇后,不可能一样样去核对,那些早些时候被苏利华拿去的东西,不知所踪。 从五岁到离开尚书府的这段时间,若不是苏心研自己争气和皇后、安国侯府的人的特意照顾,绝对成就不了她才女的名号。 现如今,对于苏心研来说,苏利华还有的价值就是她母亲留在尚书府的一部分嫁妆。 让苏利华现在生出这样想法的,正是一个“亏”字。商户盈利每况愈下,直至亏损。苏王氏无心打理,苏利华便起了心思将商户卖出去。而商户的掌柜主要认的有两个印章,一个是尚书府当家主母苏王氏的印章,另外一个……就是尚书府的当家苏利华手上的印章。 而苏利华近日在写的文书都是关于卖门下商户的内容。只是印章还未刻在文书上,文书便是写得再好,也做不得数。 对于元策的自作主张,苏心研非但不觉得不妥而生气,反而是庆幸他的行为。文书得到与否没大关系,印章得到了才是王道! 元策不知道里边的道道,但是他知道苏心研这么做是为了她母亲的嫁妆,而他,似乎是理所应当的帮她。 她身边的人手似乎不够,一个男性暗卫、两个他知道来历的武功高强的侍女,其他人,元策虽然能够叫出名字,但也没什么深刻的印象。 元策感受着一只茱萸覆在他的脸上,眨眼间他的睫毛刷在她的手上,且不说苏心研如何感受,他便觉得这怪异得很。 “元策……” “嗯?” “九云是不是你的人?” “……”元策挑眉,她转变话题的速度比他还要快!况且,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苏心研追问,或许是因为想要知道答案,她的眼里莫名多了丝急切。但,这一点,被捂了眼睛的元策注定不知道。 “是。”元策点头,同时将眼前的茱萸拿下来。苏心研一丝一毫的表情印在他的眼里。元策若有所思地看着苏心研,对方明显在神游。 九云是元策的人,才能够得通为什么那天夜访张晓迎灵堂后,她被元策带着离开,九云就跟在身后。等他们停下来的时候,九云现身并没有露出该有的惊讶,当时她便觉得奇怪。再等到九云对于元策命令表现出来的犹豫,她更加奇怪。 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九云是元策的人。而她又忍不住想,九天和九云感情非同一般,九云既然是元策的人,那九天呢?虽然她不想要承认,但是呼之欲出的答案实在让她没法欺骗自己。 苏心研神游了许久,因元策不动声色,她便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等她好容易自己回过神来,沉静的眸子如同死水,“你是武家庄的庄主。” 这话完全是肯定句,没意思让元策回答。就算元策知道这一点,他还是点了点头,做出肯定的回答。 “好大的身份。”苏心研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或许连她也没发觉她语气的怪异。元策看她别扭的脸,却觉得舒心得紧,他淡淡笑了笑,正想说话,就见苏心研冷着脸,从榻上走下去,套上了鞋子就往外走。他看着她一手拉紧外衣,一手打开房门,回头淡漠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将房门磕上了。 元策似笑非笑地抿嘴偏过头,看着窗外沙沙作响的树叶,觉得自己心情如同风声一样。忽然想起苏心研出去时只裹了一件薄薄的外衣…… 元策起身,毫不在意自己是身处一个深闺女子的闺房里,在一个女子的闺房里翻出一件较厚的外衣,搭在手肘上。忽的发现衣柜里有一个不明显的夹层,在眉毛皱起的同时,他一把将夹层打开来。夹层一打开,就听得“啪嗒”一声闷响,分明是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包裹着东西的是一层一层的丝绸,正落在地毯上。他看了敞开的衣柜一眼,这才弯腰把掉在地上的东西。 他将东西上一层一层的丝绸剥开,手上传来的触感让他知道这是类似于玉佩的东西。丝绸在他的手上慢慢被瓦解,终于,他完全剥开了丝绸,看着血红色的玉佩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他复杂的眨了眨眼睛,如果忽略掉玉佩里刻着的东西的图案,他会很高兴!因为这会是他找了许久的long形玉佩。但是这枚玉佩里边的雕刻完全不是long,而是象征一国之母地位的凤凰。 元策盯着玉佩看了一会,然后默默地将丝绸重新裹在凤凰玉佩上,再默默地把裹好的玉佩放进一会夹层里,最后默默地关上衣柜门。他掂量掂量手上的外衣,若无其事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房门外,黑色的夜空未能封住人的脚步,在黑夜显出自身作用的灯笼尽责尽职地散发光亮。风吹来时,它们便晃晃身影以表示它们对风的厌恶。 元策左右看了下,并未见到苏心研的身影。他翻身关上房门,不过两个眨眼间的时间,他就消失在他原本站着的地方。 苏心研穿得少,夜里凉,该是走不了多远的。元策这么想,却一直没看到苏心研。 而有意躲开元策的苏心研在离开她的房间之后,就悠哉悠哉的走进她的丫鬟的房间。理所应当的凑在为数不多的没有镇冰的一盘杨梅前,一颗、两颗、三颗…… 她似乎是第一次觉得杨梅这么可口。以前她似乎是不吃这东西的,怎么今天吃着觉得这么可口?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而房间的所有者素雪和轻荷,眯着眼睛不满地盯着苏心研的动作,看着她吃着在她们有意的打趣后勉强尝试的杨梅,那叫一个后悔! 一颗、两颗、三颗…… 她们虽是苏心研身边的大丫鬟,但丫鬟出口,身份便摆在那里。想要吃杨梅也得琢磨一下身份,一天能吃的杨梅有固定的分量。 这下倒好,苏心研这人深夜闯进来,还不客气地吃着她们的杨梅! 第34章:杨梅,圣旨 有意躲开元策的苏心研在离开她的房间之后,就悠哉悠哉的走进她的丫鬟的房间。理所应当的凑在为数不多的没有镇冰的一盘杨梅前,一颗、两颗、三颗…… 她似乎是第一次觉得杨梅是这么的可口。 而房间的所有者素雪和轻荷,眯着眼睛不满地盯着苏心研的动作,看着她吃着在她们有意的打趣后勉强尝试的杨梅,那叫一个后悔! 一颗、两颗、三颗…… 她们虽是苏心研身边的大丫鬟,但丫鬟出口,身份便摆在那里。想要吃杨梅也得琢磨一下身份,一天能吃的杨梅有固定的分量。 苏心研倒好,深夜闯进来,还不客气地吃着她们的杨梅!她们用哀怨的目光看着苏心研,心疼她们为数不多的杨梅。腹诽道:小姐您怎的半夜起来强抢她们的杨梅? 因为苏心研吩咐她们今日不必守夜,所以她们才窝进自己的房间。 “小姐,您能不能别吃了?再吃下去您要连豆腐都咬不动了!”素雪哀怨地盯着苏心研,其实她是有那么一点心疼属于自己的杨梅的!嗯!一点…… 听到“连豆腐都咬不动了”,苏心研微微一顿,正要取杨梅的手在空中停住了。她眨了眨眼,擦过手,裹紧了身上的衣服。看到她们眼里的哀怨,苏心研故作不知,却站起来对她们说:“明日到公中再拿些杨梅。” 两个丫鬟只当她是终于想起了良心二字如何写,忙不迭地点头应下了。其实,是苏心研觉得时间差不多了,那人应该离开了,可以回自己房间了。有这种回自己房间觉悟的苏心研,缓缓转身,推开了素雪轻荷的房间门。 原本脸上似乎带着的笑意完全消失——元策抱着一件外衣,面对面的站在门外。苏心研愣了愣…… 见苏心研半晌没反应,她的两个侍女都跑了过来,看到是他,不约而同地愣住了。元策扫了二人一眼,又看向苏心研,直接把衣服递过去,“把衣服穿上。” 苏心研咂咂嘴,忽然觉得自己口中的杨梅味太重了。元策见她一动不动,无奈地把衣服摊开,当着两个恨不得消失的侍女的面把衣服给她穿上了。 狐狸毛做成的披风包裹着她,精致的狐狸毛脖圈把她的脖子围了起来,更衬得她的脸不过巴掌大。水灵灵的大眼睛好似那天空中的圆月,却因为她刻意的敛眉而缺了一角。 不得不回到自己房间的苏心研完全不知道掩起房门开始偷笑的两个侍女,而就在她打开房门的时候,原本在她身后的元策扑到她身上,跟出现在她房里的人过起招来。苏心研借着缺了一角的月亮无奈地看着两个人用奇快的速度比划,无奈叹了口气,“住手!是连卿……” 然而元策好似没有听见,依旧跟对方打得欢快。高手过招片刻之间不下百招,等苏心研看清其中的一招时,连卿已被拍了出去。亏得是连卿反应速度,在空中翻了个身,勉强落在地上,只是狼狈了。 不清楚元策为什么这样子做的苏心研皱了下眉头,往连卿走去。虽然她没把连卿当作外人,但后者显然排斥她的靠近,忽的半跪在地上,“主子恕罪,属下打不过这淫/贼!” 淫/贼?!苏心研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连卿何出此言?而元策并不在意自己被一个暗卫口中成了不入流的淫/贼,只是溢出的冷笑表现他的心情。 淫/贼,这个词的确让苏心研觉得好笑,想他堂堂不近女色的常平王世子,竟也有被称为淫/贼的时候。 苏心研在距离连卿不过两三步的时候停了下来,因为后者明显拒绝的动作而改变想要去扶起他的意思,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而就是因为她退步的动作,使她的手肘撞到了在她身后的柜子。下一刻,屋子里的蜡烛不点自亮,苏心研下意识地看向元策,元策却根本没看她这边。 连卿捂着发痛伤口,流血的感觉并不好受!他靠着屏风,将自己身上一部分的重量卸于屏风。 元策坐在石榻上,放在榻上的案上放着一盘水果。眼睛看着一旁的水果,耳边是苏心研的声音:“可有将东西放在王富贵的房间?” 然后就是连卿沙哑的声音,“回主子,有。前天夜里属下确定了不会有人轻易发现才离开的!不到昨日凌晨,就有一个领头的人带着一队士兵进了他的府邸进行搜查。属下是等到他们把那个东西翻出来之后才离开的。” “苏利华那边呢?” “该带过去的东西一点不差。” 元策眯了眯眼睛,手指在一个苹果上滑过,随后把苹果拿起,仿佛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一样优哉游哉地食用。好像,根本不知道同在房间里的两人的存在。 苏心研透过屏风看了他一眼,屏风那边的他坐在蜡烛旁,高贵得犹如神话中的人。她回头对着连卿,“从昨天夜里就出去了,只怕你没吃什么东西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心研看到这个从一开始死活不肯跟她的暗卫呼吸停滞了一会,随后的惊讶的眼神她倒是看的清清楚楚。连卿捂着伤口的手微微用力,但眉毛动都没动一下,“是。”这个过程他滴水未进。 “你下去吧,小厨房应该还有东西。若是没有,就让厨子给你做点。”苏心研道,她总不能让她的手下饿着肚子不是?因为苏心研,所以听雨阁里有一个和规格大厨房不相上下的小厨房。 连卿似乎有些愣愣地点了点头,捂着伤口的手紧了又松,这种感觉奇怪得很。他不知道,他离开的那一刻,坐在石榻上的元策也离开了。苏心研盯着桌上没吃完的苹果,想着明日就该发生的事情,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翌日,因为不必早朝,苏卫鸿也难得的不需要操练士兵,便待在了府里。苏卫鸿吃过早膳后没多久,就听到两个消息,都是由皇帝亲自下的圣旨。 第一个消息便是:前天晚上皇室设宴遇到的刺杀,已在前天晚上由刑部尚书和刑部侍郎完全负责。由他们负责的案件在昨天晚上有了结果——那日的刺杀和贤妃有关系,牵扯到贤妃是因为两个前朝的大人——一是礼部尚书苏利华,二是兵部侍郎王富贵。这两个大人的关系倒是不小:兵部尚书的女儿正是礼部尚书苏利华的夫人!换句话说,王富贵是苏利华的岳父。 两个前朝官员分别在昨日凌晨和昨日掌灯时分被抓紧刑部大牢的。尽管两人没有认罪,但分别在两人府邸搜出来的证据,就足够让他们被拘在刑部大牢的了。牵扯到后妃,也是因为在二人府邸搜出来的证据。当然,能让刑部尚书和刑部侍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审出结果来,最主要的还是皇命难违。 第二个消息,是今日凌晨,三皇子慕容成洋已已经醒了过来。皇上long颜大悦,下令赏赐三皇子府的下人。 虽然这两个消息都和百姓们没什么关系,但是还是足够让百姓津津乐道,也足够让说书人多几个可说的趣事。 听到消息的时候,元策正在听雨阁被苏心研逼迫吃下昨夜没有吃完的苹果。盯着那一个huang了一半的,如同谢了的花,让人提不起一点兴趣的苹果,哀怨地看向在吃杨梅的苏心研。 听过素雪那句“连豆腐都咬不动了”的话,苏心研先用了早膳,再吃杨梅。她吃杨梅的时候,放在元策面前的却是昨天他没吃完的苹果。 一直以来以常平王世子的身份而受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元策,即便是在最困难的时候也不曾受过这样的待遇!乍一受到这样的待遇,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苏心研往口中送进一颗杨梅,摇摇头,“怎么不再昏两天?” 元策知道她说的是今日才醒过来的慕容成洋,一双凤眸从让他暗暗皱眉的苹果上移开,“再昏两天可不就要错过许多事情了?” “也是。”苏心研拿了手帕擦手,然后往书桌走去,一手拿起两个印章。拿了印章后的苏心研又回到她刚才的位置——除了这里的人,没有人知道在书桌最明显的放着两个不属于苏心研的印章。 “听闻你们东宸江南的水果最可口……”元策意有所指的,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他一点都不想碰的苹果。 把两个印章放在桌上,苏心研轻轻摇了摇头,“谁说的?最可口的东西——都在皇宫里。” 元策挑了挑眉头,趁着苏心研转身去接素雪递来的帕子,一脸嫌弃地捏起苹果的头,准备扔开。 第35章:搜查府邸 “听闻你们东宸江南的水果最可口……”元策意有所指的,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他一点都不想碰的苹果。 把两个印章放在桌上,苏心研轻轻摇了摇头,“谁说的?最可口的东西——都在皇宫里。”素雪递来手帕,是苏心研要用来将印章包起来的。 元策挑了挑眉头,趁着苏心研转身去接素雪递来的帕子,一脸嫌弃地捏起苹果的头,盯准大敞的窗户,准确无误的将剩下的苹果扔了出去。 窗户外边是走廊,苹果落地发出一个东西落地的声音,声音虽然不大,可也不小。至少是能够让人听到的大小。 但是苏心研好似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用手帕分别把印章包了起来。乐含把放在桌上的一张张盖了章的文书整理好了,然后同谷雨把东西分成几类。随后,把上边字体行云流水的文书拿给了苏心研。 原本,苏心研不清楚自己母亲在早年究竟被苏利华拿了多少东西,但最近因为投入的心思太过,以至于她骤然得到过多的讯息而感到气愤。因为气愤,所以在收回这些东西的时候,故意最大限度地扩大自己的利益。 每一份文书都是本该属于顾银莹然今却在苏利华名下的财产,准确来说,如今都是属于苏心研的了。她只需要把这些文书分别下给对应的掌柜的,以让他们知道她的所有权。 皇室设宴遭刺杀,这等惊心动魄的事情令百姓侃侃而谈之余的是好奇,好奇是什么人会做出这种诛九族的恶事。就在百姓的好奇心达到顶峰的时候,忽然一道圣旨下来了:搜礼部尚书和兵部侍郎的府邸。 官兵奉命搜查的时候,百姓汇成一片,如同空旷的土地忽然长出一片密密麻麻的草。清风徐徐的吹来,天赐的好天气让百姓更移不开好奇的脚步。 “平常看苏大人勤勤恳恳的,整一个老实巴交的官员,虽不是对百姓有大恩大德的人,但也似乎没出什么差错。”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男人伸长了脖子往府里看,里边穿得整齐且佩带大刀的官兵一副明明嚣张却装得斯文地在搜寻什么东西。 “所以才说看人不能看表面!如果他真的是个好的,当初为什么把苏大小姐赶出去啊?那天,身为苏大人嫡子的苏将军可是亲口说他们父子间恩断义绝的!嘿嘿,那天我也在场!” “什么!你也在场?我怎么没看见你?我不仅知道苏大人和苏将军恩断义绝,我还知道苏大人的嫡次女啊——她疯了!要我说这就是报应!” “原来这苏大人真的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啊!” “你们不知道,以前的苏夫人是老安国侯大人的小小姐,身份高着呢!嫁给这人后,还得从她的嫁妆里拿钱过日子呢!如今的苏夫人不仅抢人家的位置,还花人家的钱,做人家孩子的母亲!什么苦都是以前的夫人受的,什么福都是这个苏夫……不对,苏贱人抢了的。” 人群缓缓往前移动,为首的那些人几乎要踏上了尚书府门前的台阶。 “别挤我啊!” “你别挤才对!” “你们能不能别吵!看热闹的还是要来吵的?要吵吵去别处吵!” 有一个一心想要往前边挤的人忽然听到马蹄踏地的声音,好奇的顺着声音看过去,瞧着马车的样子有点熟悉,却想不起究竟是哪位官大人的女眷坐的车。直到,从马车里走出一位貌若天仙的人,才反应过来这是将军府的马车。 这人有些惊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一般,朝着马车的方向大喊:“苏小姐!苏小姐!仙子啊!苏小姐来了!仙子来了!” 经他这么一吼,众人的目光理所应当的从被官兵搜查的府邸转移到缓缓停住的马车。有第一个人往马车上凑,便有第二个、第三个不断的人都想向马车靠近。 九天和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的九云不约而同的就紧眉头,下意识地亮出武器对着欲靠近的百姓,锋利的刀锋对着他们,冰冷嗜血的锋利让百姓忽略了持刀的只是两个女人。百姓开始害怕、开始后退,远离能够轻易让他们受伤的武器。 苏心研下了马车,明明知道外面的情况,她还是能够目不斜视地走进尚书府,莫名其妙成了断后的两个侍女跟在她的身后,也进了被官兵挡住门口的尚书府。 “大人。”苏心研大大的眸子看着向她走来的一个官兵,但是这人的服饰明显和其他官兵不同,这人姓杨,是皇帝手下有直接权利的人——他直接隶属于皇帝,不受他人控制。 他官位并不高,也不需要参与朝政,他的地位类似于四品官,平时需要保护皇帝的安全——在皇帝有特别吩咐的时候除外。按照官位来算,他见到三品以上的官员是需要行礼的,但他有皇帝的特赐。 杨光影应该是认识她的,否则也不会在见到她的时候没有露出疑惑的目光,更不要说向她点头了,“苏小姐怎么到这儿来了?”他不是听闻苏心研已经被驱逐出苏府了吗?怎么她还在这个时候到这儿来? 当然,前提条件是他肯定苏心研一定知道苏利华如今的地步。 苏心研微笑,在她生活了很长很长时间的府邸,她感觉到的却只有陌生。或者正是因为这个陌生的态度,所以她的笑容也带着疏离,“大人定是好奇为何我会来这里,毕竟这已经不是我的府邸了是吗?” 杨光影被人说中了心思,性格孤僻如他,竟也难为情地低下头。见他如此,苏心研便知道他的意思,但却没接着说下去,反而是道:“我亦知此事乃是诛九族大最,苏大人这样做,想来是做好了将九族的性命奉上断头台的准备了。但是,大人,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大人可否为我解惑?” 杨光影愣了愣,没有想到苏心研居然还有问题要请教他!他难为情地缓慢但确定地点头,“苏小姐请问。” 苏心研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自顾自地往前走,杨光影想了想,也跟着她往前走。苏心研道:“苏大人能够在宫中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想必定是有内应,若是没有内应,想来以皇宫的戒备,贼人定然没有近皇上身的可能。大人,请让你士兵不要跟着。” 她的意思是宫中有苏利华的内应吗?杨光影先是挥手让跟着他的两个士兵离开,再不怎么确定地试探道:“贤妃娘娘已有嫌疑……” “敢问大人,您可相信贤妃娘娘与此事有关?”苏心研淡笑,自信的模样让杨光影忽然就动摇起来。杨光影愣了下,“苏小姐的意思是,贤妃娘娘和这件事情无关?” 打磨平衡的地上的绣花鞋停住,苏心研看向身旁的杨光影,颇为肯定地说:“有关系!” 这下使得杨光影更加奇怪了。和贤妃有关系?那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正陷入奇怪的问题里,并未看见苏心研再度往前的时候,露出的耐人寻味的一抹笑意。 “苏小姐的意思是?”杨光影三两步追上苏心研,关于自己回不到刚才查事情到的地方的担心一闪而逝,他险些忘记了,苏心研在这里住的时间那么长,对尚书府那么熟悉。 “只凭几封书信,怎么能够完全让人肯定是谁呢?贤妃娘娘位居妃位,更是育有风度翩翩的五皇子。尽管皇上的宠/爱不复从前,但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妃子。区区几封书信,不说贤妃娘娘自己不相信,就连我,也是不相信的。” 杨光影半眯起眼睛,在他的背后,官兵看似紊乱实则有条不紊地进行搜查。苏心研带着他,似乎有目的性地往前而去。在行走的同时,杨光影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一句话问了许久次,但是每一次苏心研都没有回答。 “什么什么意思?”苏心研回眸故作不解。杨光影觉得,没有比苏心研此时的笑容更清明的了,可就是这样清明的笑容说出不明白的话,令他不由自主地拧起眉毛。 她说:只凭几封书信,怎么能够完全让人肯定是谁呢? 几封书信?杨光影忽然想到昨天因着从王富贵和苏利华的书房里找到的书信,那些书信他是在刑部看到的。里边虽是贤妃和他们的来往,但是显然,看过书信的他发现里边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内容。 苏心研在一个房间前停了下来,杨光影发现,这是苏利华的书房。因为搜查需要,他早已经把整个尚书府摸了个透。房门被苏心研推开。 待杨光影看清里边的东西,眉毛已扭成一团…… 第36章:礼物 苏心研在一个房间前停了下来,杨光影发现,这是苏利华的书房。因为搜查需要,他早已经把整个尚书府摸了个透。房门被苏心研推开。 待杨光影看清里边的东西,眉毛已扭成一团。 在里边的,是穿着宫里舞娘舞衣的女人,四个女人被绑着,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杨光影忽然生出激动,两步踏进书房,居高临下地捏住其中一人的下巴,触及对方浑浊的眼睛时,冷笑道:“这几人岂是那日逃跑的那批人?” 那日是因为被皇帝派出去,杨光影才会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当然,别人不知道,杨光影清楚得很,即便是食用最普通的一顿饭,皇帝也不可能会不做一点安全措施的。他和他的手下被派出去,剩下的人的武功都是比他们差了一段的侍卫。 唯一说得通的,就是那日袭击的人武功在当时值日的队伍之上。可依他所见,那批人当场自尽了两个、这会被抓了四个,被抓的还被五花大绑了——武功也没想象中那么高嘛! “是。”苏心研毫不犹豫地回答,因为这四人的确是那天行刺的人。杨光影捏着舞娘下巴的手越来越紧,隐约可见舞娘被捏的下巴上渐现淤青。 苏利华的书房别的不说,文人气息足得很。一盆小小的墨竹 “物证早已呈现在刑部的桌子上,人证……就要劳烦大人送去刑部了。”苏心研淡淡道,好似看不到四个穿着舞衣跪在地上的女人,眼睛在屋里扫了一圈却只放在杨光影的身上。 杨光影转过身,语气和他平时一样冰冰冷冷的,“这四人是怎么回事?”苏心研能够直接把他带到这里,就说明这里的情况一定是苏心研所知道的。也有可能,就是苏心研布置的。 杨光影并不是出生名门世家,而只是出生于一个当地较有名望地位的家族里。那个家族世代学武,以至于杨光影刚学会走路,就被他的父亲抓着手教他学习一些基础的东西。说到底,杨光影今年不过双十出头,却已经是超过了各个名门世家的公子哥中,成为皇帝手下第一人。 年纪小、长相俊郎、官位在身、得皇帝信任,拥有这样的优点,便会产生自负。不管怎么说,杨光影虽然知道这种情感不好,但还是无法控制该情绪的增长。也正是这样,他对在一众公子哥中脱颖而出的苏卫鸿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而苏心研正是苏卫鸿的妹妹。 杨光影觉得自己和苏心研说话已经很客气了,尽管他知道和那些公子哥相比还是差了不少。 “大人,人证便当是我送给你的人情,剩下的要怎么做,就看大人的了。”苏心研一瞬间变得平淡的眸子在四个穿着舞衣的女人脸上扫过。 杨光影甩开刚才被他捏紧了下巴的女人的脸,冷漠的偏过头,正巧对上苏心研的眼。只见苏心研笑了笑,“大人,我想到后院去见一见故人,就先离开了。” 杨光影想不出什么话来拒绝她,就只好点点头,随后看着她离开。看着那个素色身影慢慢离开,杨光影忽然想到了“嚣张”二字。 她嚣张,很嚣张。今天是苏利华才被抓进刑部的第二天,她就迫不及待地跑来尚书府,还以“故人”称以前和她有亲人关系的女眷,说要“去见一见故人”,为什么去见?杨光影觉得,她是为了去耀武扬威的。 他若有所思地回头看那几个被五花大绑还被迫跪在地上的舞娘,苏心研居然有这么大的能力,能把连他们大内都抓不到的刺客抓了放进尚书府。可是她为什么要放进尚书府呢? 苏心研有超过大内的能力,这是让大内蒙羞的事实。他为大内一员,不应该让这个事实令他人所知,他需要掩去这个事情。难道,这就是苏心研选择将人放在尚书府的原因吗?她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能力? 苏心研在他来搜查尚书府的时候来,外人会以为她是趁着尚书府衰下来的那一刻故意来这耀武扬威的——就像他刚才想的那样。但是事实呢?事实就是苏心研是逮着这机会给他送人的。送的就是大内没找到的刺客。 凭这一点,杨光影就觉得,苏心研这人不能惹:她一姑娘家的,一有能力,二是聪明,就冲着这两点,也不能小看了她。 但不论事情的真相是不是杨光影想的这样,就不得而知了。说是要去“见一见故人”的苏心研的确进了后院,轻车熟路地往福瑞阁去。 福瑞阁是尚书府数一数二大的院子,住的正是尚书府的女主人之一:老苏氏。 刘嬷嬷忽的见到苏心研进了福瑞阁,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杨光影带队进府搜查的消息是由管家传来的,管家特意嘱咐老苏氏不要走出福瑞阁,免得被官兵伤了。 见到苏心研身影的那一刻,刘嬷嬷想的是:管家哪儿去了?怎么没把这个昔日的大小姐拦下? 刘嬷嬷此时倒是尽职尽责,偏了头,呼了两个在院子里的小厮过来,吩咐他们把院子门挡了,不许苏心研进来。而她,转了身就进屋去寻在为苏利华的安全担心的老苏氏了。 “老夫人。”刘嬷嬷喊了一声,话有些着急。老苏氏抻着脑袋,闻言才微微抬起眼,“怎么回事?是苏子的事情有什么转机了吗?” 刚才管家前来通告的时候,老苏氏关了门窝在房里,并不知道管家来过,更是因为刘嬷嬷刻意的掩下而不知道前院发生了什么事。老苏氏知道的,就只局限于苏利华被刑部的人“请”走了,刑部的人还给她撂下一句话:“苏大人可是犯了诛九族的大罪!” 可即便她知道的有局限,也足够让她心烦意乱的。 正在心烦意乱的时候,刘嬷嬷忽然激动地进来了,以至于老苏氏还以为是事情有转机了。不过,看清刘嬷嬷脸上的表情她就那么觉得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 刘嬷嬷不知怎的愣了一下,动作也顿了一下,像是好端端的被人打了一下。 不对,她刚才要说什么?对了,要跟老夫人说前院的事!可是真的要说吗?她受得了吗她?还是要跟她说苏心研来了?毕竟如果两个小厮拦不住,她就直接进来了。 “你要说什么?!”老苏氏凝起眉头,一脸不悦,本来就心乱如麻的,觉得刘嬷嬷是脑袋被驴踢了才这样大惊小怪地喊话!越想越不满,看着刘嬷嬷的眼里也多了丝火气。 刘嬷嬷打了一个激灵,跟受了多大刺激的人一样晃了晃神,扁着嘴,“老夫人恕罪!老奴想说的,是苏……” 门被打开,还未见着什么人,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苏老夫人近来可好?” 话音刚落,才见到苏心研进了来。 苏心研一身素色的衣裳,对襟水纹芍药银线浅色上衣,绛茶色及脚踝的刺金芍药长裙。一改以往从简的打扮,梳成朝云近香簪的发上戴了一套粉蓝色的门面,手上也戴着双色的翡翠手镯。一女不施粉黛,一频一蹙如同画中之人,貌若天仙。那句“苏老夫人近来可好”便是出自她口。 刘嬷嬷察觉到老苏氏呼吸一滞。老苏氏皱着眉,下意识地想到苏利华失势,这个被逐出宗祠却越活越好的女人是来嘲笑、恶心他们的!这个贱人!复一想到,苏心研生母的为人,再想苏心研就觉得更加厌恶,不过,对她的厌恶来源就有些明了了。 “你来做什么?是要来笑话你父亲的吗?你这不孝、忘八端的!快滚吧!真是看见你就头疼!刘嬷嬷,快把她赶出去!”老苏氏倒豆子地大骂。 和她相比,苏心研简直是处于她的反面。她淡淡地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我父亲可是南华李将军,对于我父亲,我可从未笑话过……对了,苏老夫人,我来是想告诉你的,苏大人的罪名已经定下来了……” 她意料之中地看到老苏氏怒目圆瞪,一脸的不可置信。 苏心研笑容愈发大了,“难道苏老夫人不知道?这杨大人已经奉皇上之命前来府中搜查了,因为皇上得到消息,说苏大人和贤妃娘娘暗地里有联系。若是被杨大人查到什么,这就不仅仅是大逆不道的罪名了,还有联合后妃、讳乱后宫的罪名,后宫前朝互有联系,对皇上来说可是大忌!我倒不明白,苏大人为何要这样做?贤妃娘娘以前也是有娘家的人,并且娘家的权利还不小!其娘家倒台后,她的实力大大减小……” 老苏氏冷笑,只是笑声里有掩不住的害怕,“胡言乱语!朝廷上的事也是你一个女儿家能够胡乱评说的吗?不知所谓!” 第37章:苏子喜她 苏心研意料之中地看到老苏氏怒目圆瞪,一脸的不可置信。 苏心研笑容愈发大了,“难道苏老夫人不知道?这杨大人已经奉皇上之命前来府中搜查了,因为皇上得到消息,说苏大人和贤妃娘娘暗地里有联系。若是被杨大人查到什么,这就不仅仅是大逆不道的罪名了,还有联合后妃、讳乱后宫的罪名,后宫前朝互有联系,对皇上来说可是大忌!我倒不明白,苏大人为何要这样做?贤妃娘娘以前也是有娘家的人,并且娘家的权利还不小!其娘家倒台后,她的实力大大减小……” 老苏氏冷笑,只是笑声里有掩不住的害怕,“胡言乱语!朝廷上的事也是你一个女儿家能够胡乱评说的吗?不知所谓!”因为不满于苏心研跟她说话的态度,老苏氏才忽略了苏心研话中的第一层意思:杨光影在前院搜查! 而旁边隐瞒了这事的刘嬷嬷默默捏了一把冷汗。 “是不是我一个女儿家能够胡乱评说的,如今也不是你能说的。苏老夫人,说句好听的,你坐在这个位置上最多也就几天的时间,几天过后还能不能是这个位置,谁都说不定。” 言下之意就是:你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多久,谁都说不定!以你现在这个不确定的身份,还不够格来说我。 她说的倒是没错,此时的老苏氏是被列入大不敬的人里头的——谁知道苏利华做出这事她这个做母亲的知不知情!弄不好,还是个有参与的。 “你这贱人!”老苏氏自持身份,总觉得自己年纪大就该受到尊重,故身边的人也都十分尊重她,哪里听过这样的话?殊不知,她这样倚老卖老的行为无人欢喜。 “呵呵。”苏心研嘲讽地看了她一眼,“苏老夫人,据我所知,皇上已对刑部下了旨意,苏大人和王大人已经被按旨扣押了。” “胡说!苏子只是被带去调查!哪里是被扣押了?” 除了少数人知道之外,无人知晓苏利华和王富贵之所以会被抓进刑部大牢,是因为皇上的long桌上,莫名其妙出现了两份文书。其中一份文书上,是贤妃向苏利华求合作关系,另外一份提及了那日宴会刺杀的内容。其他人知道的,还局限于苏利华和王富贵做事情不周全,故会被刑部的人抓住马尾。当然,做出刺杀皇上的大不敬之罪的,没有人会为此可怜他们。 偏偏,苏心研就是少数人中的一个。 她冷笑地凑近了老苏氏,眼带嘲讽地覆下身,在她的耳边道:“不论苏利华到底有没有这样做,我说有,他便有。他不仁在先,怎能怪我不义?” 刘嬷嬷在刚才见到苏心研凑近老苏氏时就着急地要上前去,怎奈被眼疾手快的九天拦住了。见这个女人一脸冷漠,鬼使神差的,她竟不敢动作。所以,才使得苏心研“为所欲为”。 老苏氏像是被人扼住脖子一样,双目圆瞪,而脸却是涨红了。 苏心研轻笑着退了一步,重新审视着老苏氏。“老夫人,贵府三小姐之所以会重新得势,是因为贤妃偷偷召见了她,引得贤妃和苏利华达成共识,她才在贵府位如嫡出。”说到这儿,她摇了摇头,一副可惜的样子,“可惜她毁了容,又因为她用了生肌的药物,早没了生育的可能。老夫人,就算你想重新扶持她,她也没了这个资本。” 被九云故意变成门窗紧闭的屋里,仅有些许光线透过厚厚的窗纸把屋子勉强提供可看清眼前物品的光亮。无缘故的,房里生出的浓浓闷意,轻易让人反感。 她的话刺中老苏氏的打算,老苏氏吃惊地深呼吸了几下,缓了缓,道:“什么意思?” “老夫人莫不是糊涂了?”苏心研故作惊讶,接着是嘲讽的笑容,“一些事是装不得傻的,最终,苏雨欣会害死整个苏家。” 如果说之前苏心研的话并没有使酝酿情绪的老苏氏直接表现出愤怒,那么这句话就可以说是老苏氏情绪达到顶峰的导火线。苏心研把她的计划赤/裸/裸地说出来,加以嘲笑,这无疑是给了她一个耳光。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老苏氏并没有生气,好像是把极速膨胀的怒火咽了下去,这时候,脸上出现的笑容就显得可怕瘆人了。老苏氏看起来不像是佯装的镇定。 老苏氏虽自认自己年纪大了,该受到众人的尊重,可事实上,她也未过五十岁。和这个年纪的女人相比,不过十一岁的苏心研就显得小了。老苏氏站起身后,她刚好来到对方的手臂。 老苏氏胸有成竹地发笑,“苏心研啊苏心研,你认为,不受苏子的重视是因为苏子不喜你生母吗?” 隐隐知道她想要说什么的苏心研不在意地笑了,不过这个笑容在老苏氏看来就有些勉强了。苏王氏像是一个被人抓住把柄,却转身就得到救赎的人,脸上得意的笑容难以掩饰。 倒是刘嬷嬷,听她说出这话,当即着急地喊了一声,但声音传出来不久就被九天一个耳光扇了过去,剩下的喊声被扼在她的口中。以往惯用的强硬气势,却在九天面前毫无体现。 “你一定不知道,苏子多喜欢那个女人!他喜欢那个女人!”老苏氏忽然之间显得疯癫,这样的疯态让苏心研不由自主地皱眉。“皇后凤仪,可和那个女人相比仍旧有差距!当时我就说了,那个女人一定是妖精,专门来祸害人的!可是苏子不听我的……苏子不听我的……” 苏心研皱眉。 老苏氏在虚空中指着苏心研的额头,“你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是苏子的孩子?只有把你逐出苏家祠堂,我死了下地狱了,才能对得起苏家的列祖列宗!” “你的意思是……我和苏利华没有血缘关系?!”苏心研故作不知,一脸震惊。不过,她也的确惊讶,惊讶于老苏氏知道这事、知道她和苏利华的关系。然而,一想到老苏氏以往对她的态度,倒是觉得她理应知道。 听到苏心研震惊万分的话,老苏氏得意洋洋,冷哼一声:“是!你和苏子一点关系都没有!之所以会有你,是因为你那个不要脸的生母!哼哼,还说是簪缨世家,把女儿生得这么不要脸,如何能称得上是簪缨世家?” 就是这个时候,在外人眼里柔柔弱弱的苏心研冷漠地抬脚,就着老苏氏的膝盖就是一脚。防不及防的老苏氏因着姿势不得不后退了两步。才堪堪站稳,脸上就涨满了愤怒,作势要反击。这下,却被力气不知比苏心研大了多少倍的九云一把踹在腹部,这下是直接踹到了地上,浑身冷汗直冒,不由自主地发/抖。 “你也配说我母亲吗?”苏心研冷漠至极,说出的话也嘲讽至极。 也不知道是怎的,老苏氏害怕只是在脸上一闪而过,随后表现出来的反而是镇定,即便是跌倒在地上,满身的窘态也没能让她的镇定减少。她笑了笑,显得诡异地挑唇,“苏心研,你啊……你是……” 半个时辰后,苏心研带着两个侍女离开了福瑞阁。还不到半刻钟,她便回到了前院。不是她不想要去浮曲楼恶心恶心苏王氏,只是从福瑞阁出来之后就没有了那个心情。 杨光影是在前院和后院之间的道路上看到苏心研的,她和刚才相比,周身看起来冷漠了许多。两个杀人如麻的侍女如同嗜血修罗,同样冷漠的她们使得众人更加不敢靠近她们。然而,死在杨光影手上的人亦是数不胜数。 “苏小姐,我已让手下将四人送进宫中,送到皇上面前。特意嘱咐他们说是费尽功夫才抓住的!”杨光影走在苏心研不远处,二人走的速度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过于粗脑筋,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两个“杀人如麻”的侍女正恶狠狠地盯着她。 对于他说的话,苏心研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在她看来,杨光影这样做是理所应当的。 “大人切记:四人是贤妃娘娘的人,至于她是如何有这些人的,就要看大人自己要如何说的了……” 杨光影还想要跟苏心研说什么话,但是一时间竟然没开得了口。苏心研走的速度一直不变,但是杨光影却渐渐地跟不上了。 他站定了,看着苏心研带着人离开,走出了他的视线。 杨光影负手而立,刚毅的身影处于空旷的道路上。一官兵满府地找他,复一看到他,便激动地跑上前来,“大人!大人!” 杨光影这才回了回神,冷漠地偏过头扫了官兵一眼,“何事?” “回大人,苏府的老夫人她……她自尽了……” 第38章(上):认罪 尚书府和侍郎府,两府上下达到三百人的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女眷年纪不过十五的为奴,十五岁上的女眷尽数进了花楼,终身不得自由。男孩不过八岁的为奴,八岁以上的男儿流放南蛮,终身不得入京城。 两日前—— 两个狱卒在王富贵的面前说的话,令王富贵心如死灰。两个狱卒说苏利华已经被放走了,说苏利华已经供出了他和贤妃。 那时候,明明喉咙发痛得厉害,他还是勉强发出几个音来。两个狱卒见他似乎有话要说,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凑上去。老四更是把耳朵凑到他的嘴/边,拧着眉毛仔细听他要说什么。 他喉咙的痛令他只能用简单、更简单的话说出来,他说:“我……我、我招……招……” 这话听完,老四一乐,笑眼里似乎有得意。和另外一个狱卒相视一笑,乐呵呵地往外走了两步。 于是王富贵被放下来了,锁了他的手几日的铁链被放开,他的手得以自由。文人的手腕没什么伤痕,所以这几日的锁印下的青紫触目惊心! 或许是因为他愿意招了,所以他得到很好的待遇。他身上被染满了血的衣服被扒了下来,换上了一套牢狱里比较干净的衣服。老四给他端了一些饭菜,在此之前先给他找出了可以治喉咙的草药。一晚过后,他看起来好多了。 尽管和以前锦衣玉食有很大的差别,但是相比这几日牢狱之灾还是好上了太多。连日来的折磨让他看上去老了许多,皮肤与皮肤之间的皱褶似乎藏了很多了沧桑,两腮狠狠的凹陷,两只眼睛便凸显出来。 他呆滞地坐在仅仅用一块木板搭在两块砖头上边充当的椅子上,面前是一张被白蚁蛀出一个洞一个洞、似乎碰一下就会坏了的桌子,桌子上两盘素菜、一碗米饭,和一小碗上面还飘着油星子的鸡汤。 老四拿着几张由言官书写好的纸,踩着一双黑色的布靴子走了进来,另外一只手则是提着一壶酒,优哉游哉。后边跟着一个狱卒,如果王富贵清醒的话就知道这人是和老四一起,这几天对自己施刑的狱卒。这人端着的托盘上放着两样东西,一是毛笔,二是墨。 “王大人,你刚才说的事情我们已经让言官大人写在纸上了,你啊,只需要在上边写上你的名字,再把你的大拇指往上边一按,你就可以从这儿离开了。”端着托盘的人一边说着一边把托盘放在地上,接着拿了毛笔沾了墨,递给王富贵。 如同死去的鱼的眼睛,呆滞的王富贵终于眨了下眼睛,手重重地抖了一下,极其缓慢地转头,眼睛翻了一下,缓慢地看了狼毫上的墨一眼,又回过头。他声音沙哑的,像是极其用力地割据琴弦。“我……可以先吃点东西吗?” 那狱卒一顿,随即寻求答案地看向老四,老四扯了下嘴,笑了笑,乐道:“当然可以了,王大人,请吧!” 王富贵轻轻点了下脑袋,伸/出巍颤颤的手抓了桌上的两根筷子,另一只手去端那碗米饭。可也不知道是不是饿过头了,那碗米饭才过手,下一刻就翻到在了地上。他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米饭,“啪嗒”一声,抓在手里的筷子也掉了。 两个狱卒和王富贵一样,脸上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态。老四转过头时咧了咧嘴,想着他会不会是故意的,回过头来看他快要虚脱的样子,想着他八成是没力气了,“我去给你再拿一碗去吧。” “不麻烦了……”王富贵摆了摆手,瞧见还在往外渗血的手背,干脆往衣服上一抹,“拿来吧,我签。” 老四看着纸上出现了王富贵的名字,嘲讽地点头而笑。 王富贵放下毛笔,速度很慢的,用手抓着桌上一把花生米,塞满了整个口腔。许是噎着了,他咳了一下,涨红了脸,忍也忍不住地咳嗽。口中的花生米都被咳了出来,他低头,看着被自己吐了一地的花生米,半晌不语。 老四和另外一个狱卒已经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还不忘把牢门给带上。 一切都回归平静了,理所应当的平静、万念俱灰的平静!牢房里弥漫着的是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散发着霉味的稻草、鸡汤的味道,在角落里的浑浊的水似乎也发出了它独特的味道。牢房里混杂的味道难闻至极! 似乎过了很久,有似乎只过了一会儿。老四引着一个将军似的人进了牢房,那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着如丧家之犬的他。 “王富贵已经认罪,皇上深表痛心。此事已由三皇子和我全权负责,眼下,先将罪臣王富贵压/入天牢!” 王富贵缓慢地抬头,看到衣裳整齐的人时宛然笑了,“原来是你啊杨将军!” 此人正是杨光影! 杨光影微笑,“王大人,正是在下!不仅今日是我,王大人断头的那日,在下也会在场。” 王富贵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转瞬,又明白自己命运地叹了口气,笑了。杨光影收敛了笑容,一脸冷漠,只吩咐身后的狱卒道:“你们可要好好照顾我们的王大人!让他在断头前能有几天好日子过!” 老四忙不迭地应下了。 离开了王富贵的牢房,杨光影踩着做功精细的黑色靴子,踱步而出。在老四的引导下,杨光影进了另外一个牢房。同样污浊的空气、同样浑浊的味道,只不过在三皇子慕容成洋一句“特别照顾”下,这个牢房所关押的人受到更痛苦的刑罚。 杨光影进去后,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如同死尸的人侧躺在发霉的稻草上。精致的靴子踩在一只染着鲜血的手上,杨光影听到脚下的人确实发出了疼痛的呻/吟,刚毅冷漠的脸上显出讽刺。 地上的人的脸或是被炭染了去,一小块一小块的黑色,还有触目的血迹。身上一套原本该是白色的衣服脏得很,整个人散发出比牢房更加令人作呕的恶心味道。 “苏大人可好?”杨光影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低垂着的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像深海明珠一样闪烁着的深邃双眸。 在他脚下的人,正是本该风光的礼部尚书苏利华。杨光影虽然开口了,但是显然,几近虚脱的苏利华除了快速地呼吸,以保证不会因为呼吸不畅而死之外,根本没有办法回应他的话。 杨光影也没打算让他回答自己的话,只是不着痕迹地将自己身体的大部分重量压/在脚下的手掌上。 “苏大人,在不久之前,王富贵王大人已经招了。你、他以及宫里的贤妃娘娘三人的合作关系,三人更是里应外合,设法刺杀皇上。大逆不道、讳乱后宫,其罪当诛。王富贵已经全部招了,苏大人……你,也该招了吧。” 杨光影冷笑,盯着苏利华,道:“来人,把东西拿上来。” 老四忙不迭地把东西拿了上去,只听杨光影再次吩咐:“可盯紧了,今日之内,必要让苏大人供认书上边写上他的名字。”老四又忙不迭地应下了。 关于那次两个官员和贤妃娘娘勾结去害皇上的事,百姓们知道的最后便是以前风光的尚书府和侍郎府被抄家了,以前的风光随着现在的落败昭示出皇朝的进程。 下传圣旨的是杨光影,因为负责这件事情的另外一个人慕容成洋身体不允许。 圣旨一下,杨光影和苏卫鸿带领他们手下的人分别进了苏利华和王富贵的府邸。有违抗的人当场付出生命,听从命令的人则一个个井然有序地往外走,走向未知的命运。 苏卫鸿带人去的是尚书府,苏王氏恶劣的反抗态度并未使苏卫鸿生气,更是未惹来杀身之祸。苏卫鸿这个战场上的修罗,对苏王氏的恶劣视而不见,只是吩咐手下看紧了。 洼紫一直嚷着要见苏心研,因为她除了见苏心研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命——前提是来抓他们的人是苏卫鸿。但是洼紫并没有得到像苏王氏得到的待遇,苏卫鸿当着众人的面,掐着几乎扑到他身上的洼紫的脖子,麦色的有力的手掐住那似乎只要再用点力就会断掉的脖子,苏卫鸿凶神恶煞的模样好像是在战场上面对敌人,眼里蹦出的凶狠仿佛恶狼。 洼紫确实是在他的手上失去性命的,于苏卫鸿来说这条性命如过江之卿,但于尚书府有性命之忧的人来说比警告更加让人震惊。 苏启站在洼紫原先站着的地方,呆愣愣地看着没有了生气的洼紫,神情恍惚。 尚书府的院子里,除了被苏卫鸿亲手掐死的洼紫,还有几个为命反抗的人把命交在这里,其他的人都被带走了。 皇帝的意思是:抄家后,财产全部进去国库,而人——当即离开京城。 杨光影和苏卫鸿二人是约在城门楼相遇的,只不过苏卫鸿先到了,杨光影还不见人影。等着杨光影带人来的时间里,苏卫鸿已经领人出了城。 苏卫鸿在马上等着的时候,忽见一人一马,一红一棕,从城内快马疾驰而出。 炎炎的烈日高悬当空,红色的光如火球般射到地面上,地面仿佛着了火。非得把人逼得憋出了汗,但这并不能让它满意了,它还是继续地绽放热量。 守着城门的士兵远远瞧着便警戒起来,手上的长矛不自觉的握紧了,迈出步子,看起来已经准备妥当,要去将那个快马加鞭赶来的人拦下了。但是令他们始料不及的是,那匹棕色的马两次跳跃,就带着马上的人跑出了城门。 守城的士兵正要上前,就被苏卫鸿拦下了。白墨然一脸不屑地扫了士兵一眼,将马停在苏卫鸿的面前。对于他一个外来人,苏卫鸿的侍卫一个个抱着莫大的戒备心,他才停住,后边的侍卫拔刀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 白墨然翻了个眼,也不顾他们亮出刀了,直接凑近了苏卫鸿,单单说了一句话。接着,白墨然就成为了队伍里的一人。 队伍里如果有人去注意这个后来者的话,就能够发现他没几日就消失了,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两个在队伍里十分不起眼的犯人。 第38章(下):尘埃落定 杨光影负手而立,刚毅的身影处于空旷的道路上。一官兵满府地找他,复一看到他,便激动地跑上前来,“大人!大人!” 杨光影这才回了回神,冷漠地偏过头扫了官兵一眼,“何事?” “回大人,苏府的老夫人她……她自尽了……” 自尽了么?杨光影眼神轻闪,刚才,苏心研就是去见苏老夫人的。并且,她还在那里待了许久。 “自尽便自尽了,找个活口棺材摆进来,等到事情尘埃落定了,就圈了席子扔到乱葬岗去。”苏利华有可能翻身吗?平心而论,杨光影觉得不可能。若是刺杀皇帝的罪都能让他翻身,杨光影觉得事情就不会是这样的了。 官兵似乎是没想到杨光影会这样说,明显一愣,反应过来时杨光影已经往前走去了。 王富贵的官位在苏利华之下,但他并不觉得就这一星半点的差距,就让他不能和苏利华关在一起。外头说他们两人犯的同样的罪,可他还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 不过短短十几个时辰,王富贵没有一刻能够合上眼睛的,不论什么时候都被他们以问罪的名号受刑。他的身上,遍体鳞伤。他一个文人,这样的痛苦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足够让他万念俱灰。 在他不知第几次昏过去,又因为施加在身上的痛而醒过来时,他无力地翻翻眼睛,却觉得连抬起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施刑的狱卒讽刺地抓着鞭子在他身上刮了几下,笑了几声,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对旁边的人说道:“诶,老四,你说苏大人在那边是不是和这人一样?也在那边受刑?” “啊?”另外一个狱卒不可置信地惊呼一声:“兄弟,你是不是傻了?你难不成还不知道苏大人早就被放走了?” “什么意思?”那人收了鞭子,摊开手掌在脑袋上抓了几把。 被叫做老四的那个狱卒得意地无声而笑,走到牢房里唯一的桌子边,一屁/股坐在木条上,捞起水壶,“你啊!定是这几个时辰没出过牢房!那苏大人啊……”他卖关子地笑了笑,又捞起一缺了一角的杯子。 “他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啊!”那人一急,好奇驱使他也忙忙走了过来,坐在老四的对面。老四给自己倒了半杯水,抬起手指指着这个牢房的门,“当兄弟的跟你说,出了这个门,可就千万不能说苏大人怎样怎样。” “为啥?” “嘿!你这人!”老四瞪大眼睛,有点不可理喻地瞪了他一眼,不过看到对方的憨态,又没得消了气,饮了口水,解了渴,才道:“行行行!告诉你就是了。苏大人呐,没准要官复原职了!人家不久前刚招了,他说了,那天晚上刺杀皇上的人,是这贤妃娘娘和王富贵做的!还说:‘什么岳父都没用!还说岳父这种他要多少有多少!’这王富贵在这里撑着,殊不知那边苏大人已经给招了:那天贤妃娘娘联合前朝的人出手,要的就是把罪名给推到其他嫔妃身上,陷害嫔妃!可惜事情败露,贤妃就想连同王富贵,把矛头指向能够勾住苏大人。” “所以呢?招的人怎么是苏大人?” “诶!不是我说你啊兄弟!你也太傻了吧!苏大人发觉后当机立断,直接招了,说这事跟他没什么关系,把贤妃娘娘、王富贵二人筹划刺杀皇上那事的关系说了。你想想啊,如果不是他自己说的,谁知道这事和王富贵、贤妃有关呐?” “啊?” “所以啊!咱们的顶头大人跟苏大人说了,他会跟皇上禀明清楚的。将功赎罪,苏大人很有可能会官复原职的。”老四意犹未尽地做出结论——按照他自己的想法。 “哦……原来是这样……那苏大人也太惨了吧!” “可不是嘛……” 王富贵也不知道自己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该如何说自己此时心中的凉意!好像是寒冬腊月的钻进冰水里……不,不是,这是身体上的冷,不及此刻半分。此时,倒像是被人从骨子里挑出血肉,从头皮开始发麻,冷到了脚心。 他想要叹气,却好像没有力气去做这个动作。疼,浑身上下都是刺骨的疼痛,动一下都疼得慌。渴,喉咙痛,连声音都不能从喉咙出来。想他一生一帆风顺的,年纪轻轻就考中了状元,当上了三品官。想以前风光的时候,更加显出此刻的落魄。 万念俱灰也不过如此。 可是他还不想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死吗?似乎死定了。 不,要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 关于那次两个官员和贤妃娘娘勾结去害皇上的事,百姓们知道的最后便是以前风光的尚书府和侍郎府被抄家了,以前的风光随着现在的落败昭示出皇朝的进程。 或许偶尔还有百姓会站在府外,谈论已经尘埃落定的事情,但最后总是以嘲讽的、悲天悯人的目光或是笑容摇头而去。 …… 贤妃被废了,这是整个皇宫中都知道的事。五皇子慕容立宏没了母妃,但是宫人不敢对他有什么不敬——没了母妃,他仍旧有一个统领后宫、一国之母的母后。 没有人对他不敬,可他却是笑不出来的。都说母凭子贵,但亦是子凭母贵,以前贤妃在的时候或许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慕容立宏,这次是真真知道了有一个贤妃在身后是一件多么安心的事。手下原本表明心思靠边于他的官员像是被带着凉意的风吹倒了,犹豫不决的,让他心烦不已。 贤妃被废,却没有人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更没有人知道她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圣旨一下,尚书府和侍郎府中,两府上下达到三百人的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女眷年纪不过十五的为奴,十五岁上的女眷尽数进了花楼,终身不得自由。男孩不过八岁的为奴,八岁以上的男儿流放南蛮,终身不得入京城。 一下子,两个庞大的府邸完全没人气,变得荒凉。加上凉风萧瑟,路过的百姓不由自主地裹了裹衣服,加快脚步离开。这日天气微凉,偏偏在清晨开始下细雨,雨水聚大了砸在树叶上,无端的落了一地的萧瑟。 女子身着碧色衣裳,穿过弄堂闪进屋子,趁着无人时候躲进高高的祭祀桌上,俏皮的眸子转了转,瞧着无人,便偷偷地探出手,在头上桌子摸索一阵。 “嘉乐表姐,你是在寻这个吗?” 突然发出的声音把偷偷摸摸的顾嘉乐吓得不轻,僵硬地看上去,发现苏心研正站在她的身后,手上拿着的正是她要找的东西。顾嘉乐眼睛一亮,“啪”的一声便要起来。 当是时,两名雍华的女人走了进来,走在后边的女子眉梢上扬,“嘉乐!你在做什么?好端端地钻在桌子下做甚?”这人,正是顾嘉乐的母亲马任心,顾家第二子顾家竹的夫人。 且不管顾嘉乐反应过来与否,为首的女人又是气又是觉得好笑地摇了摇头,“你这泼猴!” 闻言,苏心研低低笑了笑。手里拿着的东西悄悄的转到身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手上的东西忽的就消失了。 若是说乍一听到自己母亲的声音时,顾嘉乐被吓了一跳,那么她大伯母的一个“泼猴”就把她叫回神来了。性子使然,顾嘉乐张了张嘴,道:“大伯母可消些!当心我这泼猴今夜惹得你无法回房同大伯待着!哎呀呀!那可就……” “顾嘉乐!”马任心气得咬牙,恨不得上前揪住她的耳朵把她揪回房,好好说上一番再说。 “听听!听听!这般说话,不是泼猴还是什么?”孟盈被顾嘉乐的话给逗笑,忍不住继续逗她。 有自己母亲的警告在先,顾嘉乐听得这话只能不服气地偏过头,正想要闭上嘴以表示自己的不服气,又想起了自己要找的东西还在苏心研的手上。复一转过头,就看见苏心研双手规矩地垂在两侧,哪里有什么东西! 顾嘉乐不解地皱了下眉头,只是后者视而不见。顾嘉乐只能往苏心研身后看去,谁都没有!可是她手上的东西怎么不见了? 见顾嘉乐不再说话了,孟盈才笑了笑,招呼苏心研和顾嘉乐离开,她和妯娌马任心可是要来祭祀的。 她们妯娌不仅两人,还有老三顾一华的夫人古月。只是古月乃是江湖中人,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自是不信佛——虽然她嘴上不说,但从每次祭祀都有理由缺席就可以看出。因为家中有老大和老/二的夫人主持祭祀的事,所以老三的夫人逃避也就无人过于恶人去说她了。 而古月性子直率,待下人虽然不算太好,也不坏。又为顾一华生有两个儿子,在府中颇有地位。 第39章:求娶 顾家老三顾一华的夫人古月乃是江湖中人,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自是不信佛——虽然她嘴上不说,但从每次祭祀都有理由缺席就可以看出。因为家中有老大和老/二的夫人主持祭祀的事,所以老三的夫人逃避也就无人过于恶人去说她了。 而古月性子直率,待下人虽然不算太好,也不坏。又为顾一华生有两个儿子,在府中颇有地位。 出了祠堂,顾嘉乐和苏心研并肩走进弄堂,前者靠着墙壁,后者停下看着她。 顾嘉乐上下扫视苏心研,却着实看不到自己的东西,不由得奇怪道:“研儿,我的东西呢?” 她原本是蹲在后院“做活计”的,谁料自己母亲忽然出现,说是要去后院取红花。结果就是她手上射/鸟用的弹弓被没收了。偷偷跟着取了红花回到祠堂的母亲,站在弄堂看到母亲顺手把弹弓放在供台上,这才有刚才她偷偷去摸索的一幕。 顾嘉乐的声音刚刚落下,就看到一个素衫男子落在她的面前……不,准确的说,是出现在苏心研的身后。还处于呆愣状态的她看着苏心研接过男子递给她的东西,转身递在她的面前。苏心研巧笑倩兮,男子转了身就消失了,速度之快,顾嘉乐是连衣摆都看不到。 顾嘉乐愤愤地夺过苏心研手上的弹弓,目光停在苏心研的脸上,下巴在虚空点了点,“那是谁啊?” “他啊?”苏心研微笑,“不告诉你。” “……”顾嘉乐无语地扫了苏心研一眼,然而后者满不在意地往外走。暗处的连卿闭了闭眼,看着苏心研往外走,也不多做停留。 朝廷如今是处于一场无形的腥风血雨中。苏卫鸿因是新起之秀,又是背景雄厚的人,他于朝廷中的人而言无非就是两种:不需要拉拢和必须拉拢。不仅是因为他的背景和能力,更是因为皇帝对他的看重和提拔:不说其他的,就说这一次朝廷局势动荡不安,皇帝没去相信在他手下做了许多年的老官,反而去相信苏卫鸿这一个后起之秀,许多心腹大事都交给他去做——这便引起多人的猜疑。便是因为如此,别人对苏卫鸿才怀有两面:一是拉拢,而是灭口。 苏卫鸿的将军职位是靠他自己拼了三年拼上来的,本事定然是真的。说真的,还没什么人愿意费尽功夫去处理掉苏卫鸿的性命,想要把苏卫鸿灭口的他们不约而同地把注意力放在苏卫鸿最最看重的人身上——苏心研。 苏卫鸿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今日进宫前非把苏心研带来,说是保证安全。 而今日是顾家的祭祀日: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今日,顾家突遭横祸,一日之内死了十多人,因此,这个日子被这样定下来了。关上府门,只有顾家的人知道这个特殊的日子。打开府门,也只有顾家的人才知道这个日子。 管家从未想过,奉天府府尹会带着他的嫡子上府来,还是敲锣打鼓的带着红礼上门来。 怎么说?府里关上门在做祭祀活动,奉天府府尹让人敲锣打鼓的。管家黑了脸,迎了上去,把他们挡在了府外,“柳大人安!” 奉天府府尹从轿子中出来,刚一出来就见到管家弯着腰在行礼,柳群柳大人忙不迭地道:“管家不必多礼!不知顾大人在府中没有?” 管家顿了顿,点了点头后摇头,“不知柳大人说的是哪位大人!不过,柳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啊!”抬手指了指柳群身后的架势。 闻言,柳群不好意思地笑了,转身指向柳轩,“柳某是要来见顾二爷的,不知他可在府中?柳某有事要与顾二爷相商。” 管家一面是想着今日的祭祀容不得半点差错,一面是担心奉天府府尹有要事,毕竟要事为先,他该注重一点。管家想到如今朝廷的局势,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家事不如国事!万一他不放人,但奉天府府尹这样吹锣打鼓的是要掩人耳目,实地里是要跟府上的大人说什么要事,那还得了? 管家是从大风大浪里过来的,暗地里的事情他清楚得很,也正是因为暗地里的事知道得多了,才多顾忌。“柳大人,您这架势……奴才实在是不敢让您进呐!要不然,您和贵少爷进府,这些……就放在外头?”这样,也就不会冲撞了里边的活动了。 站在轿子外头的柳群想了想,转头看向在自己身后的坐在马上的儿子,像是询问他意见的眯了眯眼睛。风度翩翩的柳轩微不可察地轻轻点头。 见此,柳群才堪堪点头,应下了。柳轩亦是翻身下马,十分有礼貌地跟着自己父亲同管家进府。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柳轩进府之后,便觉得整个府邸都表现出一种整体的忧郁。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都到了这种地步,柳轩哪里还有退缩的道理? 进了前厅,柳家父子等了一会儿,便有顾家二子顾家竹前来。顾家竹乃在后院拟写物什,小厮通报后便不多做停留的前来,前后还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一见到顾家竹的身影,柳轩便起身相迎,礼貌地行了礼,“顾叔叔好!” “柳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啦?”顾家竹笑着踏进前厅,向柳群拱了拱手,“兄长不久前才被召进宫中,柳大人若是要见兄长,还需择日再来……” “诶诶诶!顾大人!今日柳某来,是要来找你的!”柳群忙不迭地喊停,这才叫住了顾家竹。不过看这架势,柳群便知去通知顾家竹的小厮说话并未说全。 …… 苏心研和顾嘉乐是同时知道前院发生了何事的。气势汹汹地去后院请她们的,不是管家,也不是仆人,而是身为苏心研二舅舅的顾家竹。 “顾嘉乐!你可告诉我,你和奉天府府尹的嫡子是什么关系?他们为何好死不死的,非得挑祖先的祭日敲锣打鼓的来?说是要给你提亲?你不是说那是朋友关系吗?为何要提亲?凭什么提亲!提的什么亲?” 说句实在的,苏心研从来不知道她的二舅舅会有这样粗/鲁的一面。但是现在她想的是为什么二舅舅顾家竹会倒豆子似的说真的问题,并且句句都是她听不懂的! 唯一听到的,就是“提亲”二字。提什么亲?谁提的亲?什么跟什么? 不仅仅是她,顾嘉乐也一样,你有听不懂他父亲说的是什么,一句句说的是什么!但是看他的表情就能够知道他说的并不是什么好话、并且一定是责怪她的话。顾嘉乐原本的好心情忽然就消失殆尽了。 表姐妹二人不约而同地用迷茫不解的目光看着顾家竹,使得顾家竹长长吐了口气,重新用不满愤怒的语气开口:“柳轩那小子为什么来给你提亲?” 为什么那小子要来给你提亲,你们不是说是朋友关系吗? 为什么那小子要今天来给你提亲?今天可是咱们祖先的祭日! “爹……爹,我不知道……”一听到父亲用自己从未听过的语气说这句话,顾嘉乐从根本上就有些害怕。 苏心研奇怪地仔细看着顾家竹的表情,安静地抿起唇。 “那你跟他什么关系?”顾家竹双手背在身后,不由自主地表现出严厉——像是在自己手下面前表现的态度一样。 别看顾嘉乐平时大大咧咧的、没心没肺的样子,但其实,心思最最细腻的也就是她是这种人了:无论是谁说的、只要是对她说的话,都能让她记挂许久。顾家竹的话一句话就直接戳进她的心窝子里,他问:“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跟柳轩什么关系吗?她不知道呢!她不知道那人跟自己什么关系。顾嘉乐扁了嘴,也没回答,准确的说,是她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答案呢! 没得到回答的顾家竹强忍下怒火,心里默念这:“她是自己女儿!她是自己女儿!女儿!女儿!”但是,最后,顾家竹呼出一口气,“顾嘉乐!你是不是非要我……非要上家法了,对你真刀实枪的,你才能说实话是吧?” “二舅舅!”苏心研高声喊道,她的突然出声,让顾家竹看向她,她这才道:“二舅舅,表姐和柳公子当真只是朋友关系!” 顾家竹虽然是这样说,但却是没有半点要这么做的动作,必定是说着吓唬顾嘉乐的!哪有父亲的动不动就家法对待孩子的? “研儿!你莫不是在哄我?若只是朋友关系,会带着他父亲上门来提亲?”顾家竹怒目,最让他生气的是自己女儿还没及笄!柳轩就巴巴地凑上来,提亲?提什劳子的亲? 第40章:一桩心事 进了前厅,柳家父子等了一会儿,顾家二子顾家竹前来。一见到顾家竹的身影,柳轩便起身相迎,礼貌地行了礼,“顾叔叔好!” “这不是轩儿嘛!怎么,今日怎么有空陪你父亲来?”顾家竹客套道,他本来和柳群关系便不好,二者不是同一派别的人——他莫名其妙的被归到三皇子慕容成洋的派系中,而柳群,却是一向支持五皇子的。 柳轩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动了动唇,“原本应该在我回京的时候就来看顾叔叔的,但是我之前来过一次,顾叔叔却是被派到外边。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却只顾着自己和朋友做事,一来二去的,这事便耽搁了下来。” “恐怕你来的时候是我被皇上派走了,实在是不得巧啊!”顾家竹惋惜地摇摇头,如果说实在的,这也不是他能够决定的! “柳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啦?”顾家竹笑着走进,向柳群拱了拱手,“兄长不久前才被召进宫中,柳大人若是要见兄长,还需择日再来!” “诶诶诶!顾大人!今日柳某来,是要来找你的!”柳群忙不迭地喊停,依他的话,柳群便知去通知顾家竹的小厮说话并未说全。至少,并未说明他来时的架势。 顾家竹来了兴趣,自己坐上了主位,招呼二人坐下后,笑道:“在下不知柳大人找我有何事,还请大人直言!” 柳群捋了捋他短短的小胡子,笑着说道:“顾大人,犬子心仪贵千金已久,犬子与贵千金又是青梅竹马的情分!于是柳某思索着,贵千金也快要及笄,便想着先前来提亲,定下这门亲事,也算是了却了老夫的一桩心事了。” “……”顾家竹瞪起眼,“柳大人是什么意思?” “呵呵!望顾大人见谅:柳某是来帮犬子向贵千金提亲的!” 顾家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难以理解了,在他的印象里,顾嘉乐大大咧咧却恪守礼仪的样子不可能和柳群说的样子根本联系不上。青梅竹马?哼!自己女儿和谁是青梅竹马他为何不知?“柳大人,据我所知,柳公子和在下女儿是朋友!清白得很!” “错了!错了!犬子与贵千金乃青梅竹马之情,顾大人莫要硬生生忽视了它!”到底是文人出身、状元之景,柳群说话可以轻易听出一股文绉绉的味道。 顾家竹看向柳轩,似乎是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来。柳轩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像是没有声音的答案,令顾家竹的心猛的一沉。 “二舅舅!”苏心研高声喊道,她的突然出声,让顾家竹看向她,她这才道:“二舅舅,表姐和柳公子当真只是朋友关系!” “研儿!你莫不是在哄我?若只是朋友关系,会带着他父亲上门来提亲?”顾家竹怒目,最让他生气的是自己女儿还没及笄!柳轩就巴巴地凑上来,提亲?提什劳子的亲? 他的确很少把时间花在女儿身上,甚至不怎么清楚和她有来往的是什么人,但是他之所以会将生活的重心放在官务上,那也是因为他相信他的夫人、他的内助会教好女儿! 这下,苏心研才算是听明白了。合计着是柳轩和他父亲来提亲的啊。而顾嘉乐还没及笄,不过最主要的估计是因为顾家竹心里的夫婿不是柳轩。 顾嘉乐慢慢将手放在膝盖上边,原本以为手的温度能够透过衣裳给她些许温度,不料后知后觉手已成冰冷。柳轩闹这一出,很出乎她的意料,她哪里会想到,她认为只是一句玩笑话,可居然,柳轩果真是带着他父亲前来。 “二舅舅稍安勿燥!”苏心研脸上的笑容仿佛有一种魔力,能够让人安心下来,她轻飘飘的语气更是让人觉得一种很有把握的态度。 在他们兄弟姐妹几人中最小的顾银莹是最得宠/爱的一个!他们五兄弟,排行老四和最小的都是女的。老四名顾倾欢,乃是当今皇后。小妹顾银莹因为是最小的一个,人长得又漂亮,似乎是理所应当的成为整个家族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一人。 顾银莹多争气,在顾家竹的印象中,这个小妹最多的时候,便是坐在书案前,执笔书法或是挥笔下画,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她来说,这不算什么。但是他印象最深的不是这些,而是小妹坐在窗边,看着他院子里的梧桐树时浅浅的笑容。 所以,当和小妹顾银莹有七分相似的苏心研浅笑时,他竟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二舅舅,柳公子和表姐说到底也就是要好的朋友,柳公子多长时间才回来一趟,青梅竹马尚且算不得上,何来其他关系一说!只是今天的事发生的突然,也没让人有些心理准备,别说是舅舅您觉得惊讶了,您看,连表姐如今也回不过神来呢!”苏心研循循善诱,恨不得自己能够一下子就改变了他的心思,可惜她做不到。 普一见到顾嘉乐出神的样子,顾家竹倒是有所犹豫。 苏心研偏过头,浅浅的笑容依旧欺骗着顾家竹的目光,她缺恍若不知,“不如……表姐,我与舅舅同去吧,也说不定到底是怎样的情况……” 顾嘉乐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有些排斥,她为什么要去? 柳轩做事不按常理出牌,一个玩笑也能当真!还偏偏选择今日前来——今日可是该挂白事的祭日!柳家父子前来求亲的事就连是傻子都能知道这是红事!红事和白事哪里能够参和在一起?柳家父子可算是给她惹了麻烦出来了,她必然会受到长辈的责怪的。 顾家竹来寻顾嘉乐的目的,就是要把她“请”去前厅,刚才一时心急,居然忘记了。苏心研这么一说,他才把这事记起来了,“嘉乐,同为父的去前厅!” 苏心研已从机灵的素雪手中接过面纱,闻言略带惊讶地回头:“舅舅,这可不行!柳大人和柳公子是要来给表姐提亲的,哪儿能让表姐出去呢?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那你……”那你呢?你就可以了吗?这些复杂的礼仪教化对顾家竹来说简直比任何事情都晦涩难懂。他无法理解为什么顾嘉乐不能去见,而苏心研就能去见!苏心研还比顾嘉乐年小呢! 摊开叠着的面纱,苏心研正欲系上,闻言又停下了动作,“因为,我不是被求娶的人呐!况且,两位夫人又在祭祀,三舅妈又不懂这些。除非,去请祖母来。” 不多时,顾嘉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门“嘭”的一声被关上。只见顾嘉乐走到石榻上坐下,又站起来。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转了个身又坐下了。好像是不听劝的依旧调皮的猫儿转动它的眸子,只是本该平淡无波的眸子多了分火气。 倒水——水壶高高的抬起来,水杯倒是放在桌上,水从水壶口往下,灌进水杯。落进水壶的水溅出来,顾嘉乐微微低头瞧向落在桌上的水点。于是,水歪了,直接倒在桌上……水点也没了。结果,连同她的衣裳都被濡shi了一块。她烦躁地盯着桌上的水出神,越来越觉得心里有一股无名之火。 小丫鬟来请她去前厅的时候,老安国侯夫人是在挑选礼物的——挑选要在顾嘉乐及笄的礼上,让她戴在身上的物品。 小丫鬟行过礼后站在她的身前,恭敬道:“老夫人,二爷让您到前厅去一趟,奉天府府尹和他的儿子来了……” 老安国侯夫人动作不停地继续自己的活计,从她的表情看她似乎听不见,只是她回答了:“奉天府府尹和他的儿子来就来嘛!老/二在招待就是了,我何必去呢!” 小丫鬟咧嘴笑了笑,俏皮地眨了下眼睛,“老夫人,奉天府府尹是来提亲的!大夫人和二夫人都在祭祀,三夫人又不在,二爷便让奴婢来请您过去。” “提亲?”老安国侯夫人惊讶地抬头,一双略微凹陷的眸子呈现出来的都是震惊,可以见到老安国侯夫人拉下来的眼角,“提什么亲?” 话音刚落,自己便想明白了,“是不是来跟嘉乐提亲的?”还不待小丫鬟说什么,她又自语道:“哎呀,还没及笄呢!柳轩那小子怎么就忍不住这些日子?哎呀!” “老夫人?”小丫鬟奇怪,难道老安国侯夫人已经知道了? “哎呀!”老安国侯夫人站起身,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整齐的衣服,仍旧觉得不妥,动手整理衣襟,“走吧!走吧!那小子啊,我看着就欢喜,对啦!怎么不是奉天府府尹夫人来?倒是奉天府府尹自己来?” 这个穿戴整齐的贵族老夫人,嗔怪的笑容令来请她去前厅的小丫鬟一头雾水。 第41章:贵千金怎么说? 顾嘉乐回了自己院子之后,苏心研便跟着怒火有所消散的顾家竹往前厅而去。 顾家竹在前,她走在后。听到他们的身影时,前厅里坐着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柳轩循规蹈距地再次向顾家竹行了礼,再抬头看到跟在顾家竹身后的身影时,不由得一愣,苏心研怎么在这? 柳群已经起身,迎向刚才气势汹汹出去的顾家竹,褪去了一身官服的他身上是便衣,褪去了官场上的老练,他仿佛是一个慈父——仅仅是一个慈父。麦色的脸不着痕迹地皱了皱,露出一个笑容,“顾大人,您……贵千金怎么说?” 顾家竹已经往里边走。苏心研也在里边寻了个位置坐下,正对着柳群的位置。彼时,顾家竹已经坐在正位上,闻言,机警的眸子瞬间锁在柳群脸上。 柳群被他看得觉得瘆得慌,心道莫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可这显然不可能啊,他进来之后自己就说了一句,还是问句!出神间,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僵硬。 “柳大人!”对方笑容的僵硬莫名刺到了顾家竹的眼,觉得他的笑是勉强挤出来的,这么一来,语气也不甚好,“这亲事古往今来都是父母之命,本官的女儿怎么说不重要!” 刚才借着要去问女儿的意见的人是他!这时候说要女儿意见不重要的人也是他!柳群不知是不是被气愣了,左右是好一会没反应过来。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是!顾大人说的是!” “柳大人,不是我要说你,你这今天贸然就登门提亲的,我早先连风声都没听到。这、我这突然接到你来的消息就赶来,那里知道你这是要、要来提亲的啊!”府中丧事,任凭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会有人这个时候来提亲。 柳轩说到底就是个无忧无虑的公子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从不知道提亲是件这么麻烦的事!今日亲自体会到了,心里着急,一边想着顾嘉乐一边思考对策。可这种事情闻所未闻,怎么思考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更别说是对策了。 苏心研看着正对面的父子二人,终于知道在后院自己听到柳家父子二人来的消息时,觉得的不对劲是什么了——提亲这种事都是女人负责,极少见过男人负责的!苏心研面纱下抿了抿唇,“敢问柳大人,为何今日提亲,不是柳夫人前来,反而是柳大人您亲自来?且这身边还没有媒婆!” 听到这话,顾家竹也以疑惑的目光看向柳群,和苏心研同样不解的目光表明他也在奇怪这个。 柳群看看问话的苏心研,又看看正位上的顾家竹,苦笑一声,“这位小姐有所不知,内子身体抱恙,前两天回娘家去休养了。这些天只有本官在府内,所以这提亲之事,就只有柳某亲力亲为了。还有啊,这媒婆……柳某不清楚提亲的事情,媒婆是定然有请的,只是管家不允许媒婆进府,如今身在府外罢了。” 柳群的夫人身体抱恙倒不是什么大事,本来他官位就不高,他的夫人身体不好也不会令太多人注意。这么说,倒是合情合理。 倒是柳群不怎么高兴了,“柳某有一事不明:提亲来到府上,怎么连同媒婆这些都不能进府?” 顾家竹从鼻腔哼出一声,冷声道:“今日是我顾家祖先的祭日,全府忌红事。” “所以,柳大人您是算错了时间。您这连简礼没来、八字还没讨、灶君未测……就直接来府上提亲,甚至是连日子都还没搞清楚,您……这是什么意思?”苏心研接口道,一个个词说出来不仅柳群没听懂,就连顾家竹都没听懂。 两个丫鬟一前一后地进了前厅,手上都端着托盘,上边是青花瓷的茶盏,散发着浓郁清甜的茶香味。两个丫鬟分别把茶盏呈给前厅里的四人。 柳轩弱弱、弱弱地开口:“那个……简礼已经送过来了,八字、八字也已经交换了。” 厅里三人都愣住了。两个大男人或许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苏心研知道啊,八字交换过,二人合适的话这亲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柳公子跟什么人……”苏心研想问的是柳轩你跟谁拿的八字,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整,余光便瞥到几个人影进了前厅。 顾家竹手里端着茶盏,面色不善地盯住柳轩。在他看来,柳轩已经要把他女儿骗到手了!这完全就是一骗的行为,他这做父亲的什么都不知道呢!他就……就把简礼送过来了,八字交换了!顾家竹觉得自己真的蛮会忍耐的,这要换了其他人,在女儿要被忽悠走了的情况下,定要跟人拼命的! 柳轩被顾家竹盯得心里发毛,不由自主地转头,不期然地看到熟悉的身影,笑着喊:“奶奶!” 正中间的人看起来已年过半百,体态有些发福,慈眉善目的。素huang色松身袍刺绣袖上衣,下罩素白烟纱罗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起,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看起来整齐又端庄。 “母亲,您来了!”顾家竹见到来人,无奈先把茶盏放下了,起身相迎。被柳轩叫做“奶奶”的、被顾家竹称为“母亲”的正是老安国侯夫人。 苏心研亦是起身相迎,直接上前挽过老夫人的手。老顾氏就着挽过来的手在上边轻轻拍了两下,对苏心研笑了笑。因为距离很近,苏心研能够清楚地看到,老顾氏对柳轩递了一个眼神,只有他们自己能够明白的眼神。 老顾氏坐到了正位上,刚一坐下,便歉意地对柳群道:“怪老身没有提醒你今天可不能来。今天呐,是我们祖先的祭日,不得见喜。这提亲毫无疑问的属于喜事,不应该发生的。” 老顾氏拉着苏心研的手,坐到了正位上,刚一坐下,便歉意地对柳群道:“怪老身没有提醒你今天可不能来。今天呐,是我们祖先的祭日,不得见喜。这提亲毫无疑问的属于喜事,不应该发生的。” “这怎么能怪老夫人呢?”柳群赶忙摇手说道。 顾家竹一头雾水地皱眉:母亲这是什么态度?这红白喜事最容易相撞,和红的撞了白的不行,白的撞了红的也不行,都是让人忌讳的事。母亲说得这么容易,那他刚才说的狠话不都没作用了?还打脸——打自己的脸! 苏心研仿佛是明白了什么,只听她问道:“祖母,柳公子说他已经送了简礼过来,甚至是连表姐的八字都已经交换了。简礼应该是长辈代收的,八字也应该是长辈交出的,这些规矩表姐应该都懂,不会自作主张的。不知道,这简礼和八字是谁做主的……” “哦,这些东西?这些东西都是老身做主的!”老顾氏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话才说完就忍不住低低的笑了,“八字啊,我看了,两人合适得很!柳哥儿也是一个有能耐的,年纪轻轻满腹才能!再说了,柳哥儿和嘉乐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单单凭这一点,柳哥儿就不会辜负嘉乐的!你就放心吧,老二!” “老夫人开明!”柳群略带得意和欣慰地笑了,谁家父母不望子成龙的?就他也一样,儿子被称赞是满腹才能,这种感觉只有父母才能体会的到。再有就是她对这个嫡子投入的精力很多,便自然而然的期望它能够带给自己更多的面子和报答。这会子听他被老安国侯夫人夸赞,这种感觉比他自己被人夸赞还要来的更高兴些! “母亲,就是除了您,还有其他人知道吗?我身为父亲却半点不知道我这女儿要出嫁了啊!柳大人,虽然是女大不中留,可也不能这么早就嫁出去啊!嘉乐还没及笄,这亲事一定下来,他不是及笄之后就得嫁出去吗?”顾家竹烦躁的很,一想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是被别人蒙在鼓里的那个,便心烦意燥得很。 “啧!顾大人呐!你这不就是多虑了嘛?你自己想想,咱们两家距离不过几条街的事儿,等到嘉乐过门了,她也可以经常回来呀!又不是远嫁,顾大人你担心什么?若是嘉乐成了本官的儿媳妇,本官定会把她当成女儿一样来疼的!”柳群一改刚才谦卑的样子,说到底也就是老安国侯夫人刚才说的话,犹如一颗定心丸,他实实在在的把这定心丸吞下去之后,你不怕自己再被刁难什么的。看起来轻松得很。 苏心研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她的祖母看起来就是因为她对柳轩有好感,并且觉得他和顾嘉乐是青梅竹马之情,不会有所辜负,所以认为柳轩很好!当然就她而言,她也不能否认柳轩这个人的人品——至少从几次短短的接触中,没看出什么不妥的。 顾嘉乐会同意这门亲事吗?就刚才在后院亭子里的反应,她好像对这门亲事没什么感兴趣的。但从这几次的接触中,柳轩是喜欢顾嘉乐的,就好像是鱼儿要生活在水中那样自然。最让她忘不掉的是柳轩那句包含了小心思的“姑奶奶”。 苏心研抿嘴,把那句“姑奶奶”藏在她的黑色眼眸下。 顾家竹是一个文人,斯文的文人,饱读四书五经的文人,但遇到这种情况,他也想拍桌子叫骂几句。但是他能够叫骂的前提也是他母亲不在这里! 这种情况就好像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两个字下来:憋屈!顾家竹勉强地从自己混乱的大脑中组织语言,端起茶盏狠狠喝了一口茶,微烫的茶水把他烫得险些连眼泪都出来了。 顾家竹将茶盏放在桌上,看向柳群深深呼出一口气,“柳大人,我看你是没有女儿,才不懂我这做女儿父亲的感受!” “老二!你在说什么混账话呐?”老安国侯夫人嗔怪地看了顾家竹一眼,“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嘉乐也快要及笄了,等到嘉乐及笄后再来选择夫家,那可就晚了!老二,你仔细想想,咱们家有哪个女孩儿是等到及笄后才谈婚论嫁的?再说了,咱们安国侯府的女孩儿哪能够被人看扁了呀?” 顾家竹被堵得一口气险些出不来,而柳群半是得意半是安心的微笑。柳轩暗自偷笑。 接下来的事情好像就是顺理成章的了。等到两个负责祭祀的夫人从祠堂出来时,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柳群带来的红礼被暂时放在府外,等到子时过了再运进府中。 第42章:兄妹的分歧 接下来的事情好像就是顺理成章的了。等到两个负责祭祀的夫人从祠堂出来时,事情已经定下来了。二夫人思想混沌地愣了一会,猛的拉住绿萝,“你说什么?” 身为大夫人侍女的绿萝只能重复了一遍,“回二夫人,老夫人应下了柳公子的求亲。因为今天时日不好,老夫人便让柳公子过几日再来商议成亲的其他事宜。但是柳公子带来的红礼,老夫人已经下令收下了。” 柳家父子带来的红礼被暂时放在府外,等到子时过了再运进府中。 马任心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反应,自己现在说不也已经太晚了! 那个整天在府里闹腾的女孩子、被府中所有人当作手上明珠来疼、爱的女孩子,原来已经长到了要出嫁的地步了啊!那个叫自己“大伯母”的女孩子要出嫁了!心情低落的孟盈发觉了在她旁边的人脸色有些发白,别说是马任心这个亲生母亲了,就连她这个看着顾嘉乐长大的伯母也觉得心悸。孟盈转了转眼珠子,拉过马任心的手,“任心,你怎么了?难道是对这门亲事不看好吗?” 马任心的确是心悸了,看着自己被拉住的手,顺着手往上,目光落在孟盈的脸上,“大嫂,我……”只有声音出口了,她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任心!柳哥儿到底是咱们从小看到大的,和嘉乐也有一定的感情。你可切听我说,母亲之所以会选择柳哥儿,定然是有她的道理!母亲疼嘉乐的程度不比咱们低,定然是不会害了嘉乐的!不然你说说,你跟我说说,还有谁比柳哥儿更合适?”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孟盈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是在劝马任心,还是在说服自己。 “不是柳哥儿不好!而是……一想到那丫头要出嫁了,我这心里就难受得紧!我难受啊!大嫂……你没有女儿,这种嫁女儿的感受你不知道……” “好了好了!我虽然是没有女儿,可你也知道,咱们这府里就只有她一个女儿家,可不是人人疼着她吗?再有啊,嘉乐及笄还有一个多月,你可省着心,慢慢来,不能总想着她的亲事!任心呐,咱们去找母亲吧!” 这么一说,马任心就算是心中不快,再多的难受也得咽下去。 当天傍晚,忙碌了一天的安国侯和同样在宫中待了一天的苏卫鸿回了安国侯府,苏卫鸿和苏心研兄妹二人便在府里用膳。也不知道是怎的,马任心一直不肯理会顾家竹,后者却不肯理会顾嘉乐。 晚膳后兄妹二人回将军府的路上,苏心研跟苏卫鸿提了今日发生的事情,并不发表任何意见。和她一样,苏卫鸿听完只是淡淡点头,并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这个话题讲完,马车里陷入沉寂。苏心研侧过头,正对苏卫鸿的脸,对方看起来很平静,但是深沉的目光仿佛是和泥潭融为一体的死水。苏心研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哥哥,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苏卫鸿抿着嘴抬头,深沉的眸子覆上了一丝犹豫。他在犹豫要不要告诉苏心研,犹豫要不要说出自己忧心的事情。 “说吧。”苏心研素眉弯弯,像是引/诱人走上弯路的人。这样的表情却是让苏卫鸿难以拒绝的!如果说刚才还犹豫不定的话,那么说此时半点都没有了,“是关于九王爷的。九王爷在朝中没有职权,拥有的东西也简单得很,不过是保他一个王爷该有的地位。九王爷上次回京,把在朝任官的永安王也骗走了。九王爷回京后,皇上的态度恶劣得很——不知道是怎么!自上次进宫同皇上商议朝政时,九王爷就被罚跪在养心殿门外,还不许任何人和他说话。这几天我让人去打探了消息,却没有人带回有用的消息来。” “九王爷的身子不是一向不好的吗?皇上还因此提议他去江南养病呢!”苏心研不解,皇帝对仅剩的几个兄弟可谓是尽力了:尽力让他们过上他们想要的日子、尽力让他们轻松。听哥哥这样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九王爷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呢! “正是如此!九王爷被罚跪时烈日当空,在养心殿内商议朝政的那段时间里,九王爷便是昏了几次。苏利华和王富贵二人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九王爷的事情不温不热,却一直没有要结束的趋势。九王爷手中无权,如今在皇上面前替他说话的人寥寥无几,并且还都是九王爷以前的友人。加上摸不清皇上的态度,谁都不敢任意妄为。总是需要观望、三思后行的。” 皇宫宴会刺杀和九王爷被罚的时间差不多,前者已经定罪了,后者却没听到什么要结束的风声。越是想到这个,他越是觉得不解,他更是觉得这不解里还掺杂了一些不安。 昏过去几次?苏心研诧异地瞪大眼睛,皇上怎的对九王爷这般心狠? “哥哥难道是想管九王爷的事情吗?皇上和九王爷是亲兄弟,说到底,关上门了,这便是家事!我并不建议哥哥去管九王爷的事情,万一有什么意外、或者说九王爷是真的犯了什么大逆不道,但皇上又不肯说的事,哥哥岂不是惹火上身了?” “但是,九王爷他没有官职在身,又不参与朝政,加上皇上罚他时他才回京不久,会犯什么错?研儿,你是不知道烈日当空,九王爷跪在养心殿外有多么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苏心研忽然强硬起来,触及苏卫鸿不赞同的目光后,她又道:“好,就算九王爷不是那可恨之人,哥哥你觉得你能怎么帮他吗?别忘了,哥哥你如今该做的是自己的本分,而帮助九王爷并不是你的本分。” “本分那么重要吗?如果只是守着本分,那么有谁会有野心?如果没有野心,有谁会往上努力?他人有难之时伸/出援手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这可是母亲小时候教导我们的!” “是吗?我却是半点印象都没有!”苏心研语气变化了变化,苏卫鸿提起母亲,而母亲去世时她不过五岁!而苏卫鸿自知失言,却又不想在原则这一点上让步,致使苏心研认为她自己想的是正确的,于是低头不语。 苏心研垂眸默了默,半晌抬起头来,“除了九王爷的事,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吗?” “一个国家,当然会有很多事情发生的。比如:东宸南方有不少地方多日无雨,每日都是烈日当空,如果两三天烈日当空还没有雨水的话,百姓辛勤点还能够挨过去!可是南方捷报,已经有地方长达半月无雨了!南方百姓民不聊生,当地的县令每日都要想尽办法安抚到县衙闹事的百姓。呈给皇上的奏折更是直接点名,要是接下来的天气依旧如此,今年很有可能会颗粒无收。” “天灾人祸,天灾岂是我们能够改变的?”相比刚才的那一件事,苏心研显得平静许多,好像她早就知道了一样。“皇上必定寻了钦天监吧?”然后就需要设坛做法,向上苍祈求雨水。多可笑,东宸雨水泛滥成灾的时候,有谁会想到如今东宸竟会大旱望云霓? “这倒没有!不过依我看,也快了。”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兄妹二人具有相同的想法,认定皇帝会找钦天监。 兄妹二人相视一笑,那笑容看起来或多或少包含了讽刺。 马车辘辘停在将军府外,苏卫鸿先行下马,转身掀起茧子,伸/手扶苏心研下马车。 只见天空中半圆的月亮里,一片明亮。月亮周围紧紧地绕着一个蓝色晕圈。远离明月的天空上还有数不尽的星星。它们象熠熠放光的夜明珠,有的放射着耀眼的金辉,有的发出微微的白光。它们有的疏散在各方,有的一簇一簇地存在,天空被它们装饰得美丽。 忽的,苏卫鸿和在马车一旁的九云都警惕了起来。前者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扶苏心研从马车上下来,后者却已经拔刀了。 苏心研亦是发觉到了不妥。 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开始渗出来的黑暗弥漫着,挂在将军府府门上的两个灯笼尽职尽责地照亮一席之地。黑暗中,似乎任何声音都会被放大无数倍。轻风过绿叶的声音沙沙作响。 苏心研站在苏卫鸿的旁边,看着九云速度奇快地往前去。她的注意力倾注在九云往前的方向,忽略了苏卫鸿目光复杂地看着她的后脑勺。没多久,九云回来了。 她去时握在手中的剑已经放进剑鞘,来时手上多了两坨东西,她是把东西提着来的。迎着灯笼照/射/出来的光亮,九云走进了等着她的苏家兄妹二人,随后把她刚才提在手上的东西扔在地上。 第43章:噩梦 满天星斗,像一粒粒硕大的珍珠,似一把把晶亮的碎金,撒落在黑色的布帛上。四周树叶在沙沙作响,似乎任何声音都会被放大无数倍。 苏心研站在苏卫鸿的旁边,看着九云速度奇快地往前去。她的注意力倾注在九云往前的方向,所以忽略了苏卫鸿目光复杂地看着她的后脑勺。 没过多久,九云回来了。她去时握在手中的剑已经放进剑鞘,来时手上多了两坨东西,她是把“东西”提着来的。迎着灯笼照/射/出来的光亮,九云走进了等着她的苏家兄妹二人,随后把她刚才提在手上的“东西”扔在了地上。 其实那两个“东西”是人。一男一女,男的看起来不过六七岁,女的要比较大些。 男孩的脸上满是灰尘,已经看不清真正的面貌,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一脸的惊恐,嘴唇上也没有血色,头发似乎打了千万个结。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瀑布似的挂在他的身上,身体薄的好像一张纸,一阵风就能把他刮跑。女孩亦是蓬头垢面,比男孩好不到哪去!女儿家最忌露脚,可她的脚上是裹不住脚的破布。 苏心研这才发现,男孩脚上是一双看不出颜色的绣花鞋。她侧过头,苏卫鸿皱起眉头,微微低下头看向自己,寻求她意见的对上她的眼睛。分明两人没有说上一句话,但好像知道了对方的意见。 “九云,把他们两人带进去吧。”苏心研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觉,只是看到当初不是万千荣宠但也算锦衣玉食的苏启时,有些苦涩罢了!苏启虽然只是一个庶子,但却只是苏家唯二的少爷,在苏卫鸿离家后得到的堪比嫡子的生活。但是现在,却活成了一个乞丐。 贤妃倒台,礼部尚书和兵部侍郎被抄家。按照惩罚,苏洁仪是该被卖入青楼、做那千人骑的ji女的,而年纪小小的苏启,则该被流放到南蛮地。 九云连忙应了一声,冷漠的一手抓住一人的脖子,如进无人之地般进入将军府。当夜,苏洁仪和苏启二人被安排在客房里住下。只不过,苏洁仪的精力充沛,梳洗后仍有精力去寻苏心研。 “四小姐怎么不先休息着?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说的话,也可等到明天。”苏心研笑得温和,令苏洁仪有一种仍在尚书府时的错觉。 苏洁仪看起来倒是成熟了不少,许是这几天尝到的苦头太多了。进府后,她填饱了许多天没有填饱的肚子,但是双目无神,看起来很疲惫。“大姐姐,尚书被抄家的那一天,我和启儿是被一位自称是白公子的人救下的,我很好奇,大姐姐你和那位白公子可是相识的?” 白公子,白墨然。坐在石榻上的苏心研已换上了简单的衣装,虽然头发还没拆开,但斜斜地倚着方形的枕,看起来随意至极。听到苏洁仪的话,苏心研微微挑起了眉头,扯了下唇,似乎笑了,“四小姐,白公子受我所托,将你们姐弟二人带出受刑队伍,已经是冒着砍头的罪过。你莫不是要责怪白公子,怎么不将你们安顿下来不成?” 苏洁仪一顿,她想:都已经将我和苏启带出受刑的队伍,安顿好我俩更是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连安顿一下都不肯?看那公子风度翩翩,绝对不是俗人,故是绝对不会缺那点将他们安顿好的银子!反过来说,就一定是苏心研指使的!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沦落到乞儿的地步。 这几天过的生活都不是人能够过的!别人尚且不说,她已是连想都不敢回想,生怕这短短几天的噩梦会如蛆附骨。可是呢?她不能说!否则苏心研很有可能会当场翻脸,把她赶出去!她不能再无家可归了!噩梦已经过去了!接下来就该是美满的现实! “怎么可能呢?大姐姐莫要说笑了。”苏洁仪尽力把心里的不满压/下,提醒自己此时寄人篱下,不能得罪了苏心研。 侍女下去沏茶,苏心研则是从石榻上下来,走到桌边坐下。见苏心研这么动作,苏洁仪想了想,也跟着在桌边坐下。 也不知道苏心研是否猜到她心里的想法。苏心研淡漠地扫了她一眼,冷声道:“如若不是便安分守己!白公子虽不是王孙贵胄,但是他的身份绝对不是你一个罪臣之女配得上的。不要说他没有把你们姐弟二人安顿下来,就是他愿意帮我这个忙,也算是很给面子的了。” “可是……大姐姐你不也是罪臣之女吗?”你也是罪臣之女,所以你不配这样说我!苏洁仪不悦地皱眉,虽然她已经尽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但是效果并不尽如人意。 苏心研笑了,讽刺的光芒爬上她的眸子,眸子里映着苏洁仪的脸,她的唇扬起的弧度似乎也在嘲笑对方的不识趣。“我岂会是罪臣之女?四小姐别忘了,在尚书府被抄了之前,我已经是被逐出家门的人,早就已经跟尚书府没有半点关系!所以,四小姐,你才没有在受刑的队伍里看见我的身影,不是吗?” 谷雨适时地端着托盘,送上茶水。 在将军府的生活,苏心研受到的待遇远远要比以前在尚书府时的好。每每将军府分到皇宫派出的东西,大部分都流进了听雨阁,到了这个将军妹妹的手上。不仅如此,她还执掌了将军府的中馈——将军府就她一个女子,理所应当的由她负责。 摆在桌上的每一样物什,都极其名贵,包括放在苏洁仪面前的茶盏——这茶盏,和南华皇宫里贵人用的茶盏一模一样。 茶盏贵重了,茶盏里的茶水自然差不到哪里去!银针白毫在东宸很难见到,却出现在听雨阁里。 苏洁仪从未见过似白色的茶水,茶盖翻了一次,便没再动它了。“父亲那样做定然是有苦衷的,大姐怎可以当真?”如果不是当初苏心研被逐出家门,那么她此时也要跟着一并受苦! 动作优雅地站起茶盖,轻轻抿了一口近白色的茶水,微烫的茶水入口,沁出的清香令她不由自主地抿起嘴。“如何不能当真?木牌已被剔除,玉尊更被摔破,能够证明我身份的东西都已经消失,请问我如何不能当真?再者,如今再来讨论这个问题已经没什么作用了。” “如果不是我当初知道是父亲将你逐出家门的,我还要以为大姐是有先见之明,早早跟苏家断了关系以绝后患呢!”苏洁仪别有深意地说,但是看到苏心研明显不悦的目光,苏洁仪心头一跳,赶忙看向他处,“尚书府被抄家没多久,二姐就彻底疯掉了,在夜里欲把三姐掐死——可惜没做到。三姐记恨着,隔日经过一片树林,趁着别人没注意,便把二姐推下断崖。” 她自认为这段话能够让苏心研转移注意力,至少注意到苏倩丹的生死上,可惜苏心研并没有。苏心研似笑非笑的看她,原本便不安的心跳得更快,跟寺庙撞钟声一样。 素雪不知道去做了什么,进来时拍了拍手,见到苏洁仪时有些惊讶,但这惊讶只是在她的脸上出现了一瞬。她微笑着,让人挑不出差错的给苏洁仪行礼,然后走到苏心研的旁边,十分自然地将苏心研头上的首饰拆下来。 “不知二小姐是否有生命危险。”虽然是这样问,但是从苏心研的表情看不到一点好奇的样子。 事实上,如果苏洁仪不说,她也已经知道了——苏雨欣比苏倩丹小,尽管后者发疯,苏雨欣也很难凭一己之力将后者推下断崖!其中,少不了她苏心研的身影。被推下断崖,疯了的苏倩丹半点办法都没有,自然是死了。连卿说他亲自去断崖下看了,死相难看得很。 “二姐死了。我们一行人都是受刑的,二姐那样死了,哪里会有人理会!连叫人去看都没有便继续赶路。夫人根本不知道二姐是被人给推下去的,寻死觅活的遭了顿打,之后倒是平静了许多。不过当时,三姐看起来有些奇怪,好像吃了定心丸一样。去受刑的人,就要数她当时最淡定了,像是丝毫不惧怕前边的路。” 素雪已经把苏心研头上的东西都取了下来,继而拿了一把银篦,小心翼翼地把头发顺顺了。 苏心研点头,对于苏洁仪说的事实不发表任何意见,反而是道:“这几天你受苦了。今日便说到这吧,剩下的,便等到其他时候再说。苏启这会应该是睡下了,你也回去歇着,有什么要求就吩咐我派去的人。” 逐客令一出,苏洁仪就算是不想离开也得离开了。行了礼,便有院子里的人领她离开了。 苏心研抱着自己被顺顺的长发,爬上床榻。轮到守夜的谷雨被苏心研斥走,屋中便剩她一人。白墨然要求,要看她的血玉。当时她直接说明她手上的血玉不是他要找的,但他却说没关系。 在榻上翻了几翻,苏心研还是爬了起来,起身走到衣柜旁,驾轻就熟地打开。纤细的手指勾上夹层上不明显的勾,一把把夹层打开。夹层一打开,就见得一包丝绸。苏心研紧紧盯着丝绸,忽然皱起眉头。 用来包住血玉的丝绸上,她有意夹在丝绸上的一根发不见了。有人来碰过这个!会是谁? 她特意嘱咐过身边的侍女,除非她吩咐,否则不用来收拾衣柜。那会是谁? 仅留着一盏蜡烛的房间中,苏心研正对着光,眯起眼睛。 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百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弯入,显的体态修长妖/艳勾人魂魄。粉色绣着蝴蝶的碧霞罗,逶迤及踝粉红烟纱裙,手挽屺罗翠软纱,风髻雾鬓斜斜别着碎金玉簪。 铜镜中的自己眼角勾出了冷漠。苏心研满意地起身,走到桌边。 元策坐在桌边,把他带来的东西拆开,正是一份桂花糖蒸栗粉糕。精致的桂花糖蒸栗粉糕散发出桂花和栗子的清甜,苏心研刚坐下,便夹了一块。 她似乎习惯了元策每日早膳时的出现,元策似乎也习惯了每日早膳时出现。 口中的一块还没有吃完,眼睛就已经盯着桌上的那份。元策轻轻笑了,将那份桂花糖蒸栗粉糕推到她的面前。 第44章:这位是何人? 苏心研似乎习惯了元策每日早膳时的出现,元策似乎也习惯了每日早膳时出现。 口中的一块还没有吃完,眼睛就已经盯着桌上的那份。元策轻轻笑了,将那份桂花糖蒸栗粉糕推到她的面前。然而苏心研将口中的那块吃完后,就不再吃了。 元策俊美的眸子弯了弯,“不吃了?”“嗯!”像是个闹脾气的孩子,元策给予了极其宠/溺的目光。当然,这目光让苏心研不悦地拧起了眉头。 苏心研“赌气”般的看向元策,因为元策背着门,苏心研正看见出现在元策身后的苏洁仪。苏洁仪对上苏心研的眼,当即露出笑容,叫道:“大姐姐!” 苏心研观察到元策的眉毛挑了挑,随后他便自顾自地用膳。苏心研淡淡地笑了笑,看着苏洁仪走进来,道:“四小姐怎么有空过来了?我以为这个时候你会陪苏启用早膳的。” 苏洁仪走近了,才发现坐在苏心研对面的男儿有多俊美!一时间,仿佛其他东西都失去了光彩!她只知道看——看这个俊美的男人!其他的东西都不足以让她注意。 元策发觉苏洁仪看他的眼神,心中不耐,生出厌恶,却是不屑于和她说话费口舌。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垂下眸子用膳。 这个花篓子!摆哪都惹人注目。苏心研的目光从元策脸上扫过,落在苏洁仪脸上,“这么早就过来,想来是还没有用膳呢吧!苏启还小,需要人陪着,四小姐先回去吧。乐含,带四小姐回客房,切要让四小姐吃好。” “大姐姐何必这么着急?我还不饿呢!苏启刚醒过来,丫鬟还在伺/候他穿衣,没那么快。”苏洁仪嗔怪地看了苏心研一眼,两片薄薄的唇在笑,长长的眼睛在笑,两个陷得很深的酒窝也在笑。她很愉悦,不仅是她自己,苏心研也看出来了。 苏心研也是在笑,如碧波伴清澈的眼神,洋溢着无边的讽刺,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她没有再说话,自顾自的用早膳。 原本上前一步准备带苏洁仪出去的乐含顿了顿,随后退了一步回到原位。 苏洁仪原本只是想留下来,但没想到,她这一留下来便处在尴尬之中。苏心研低头不再理会她,而她对面的男人也低头用膳——从自己进来以后,他没有说一句话。 这个男人是谁?长得这么俊美的人,不会是哪个皇子吧?应该不是,皇子现在是需要去上朝的!但是这么有气质的男人,一定是皇室中的人。可是自己这样乱猜很难能猜到的!苏洁仪下决心般地咬咬牙,低声面对苏心研道:“大姐姐,这位是何人?” 苏心研飞快抬眼扫了元策一眼,沉默良久。就在苏洁仪以为苏心研不会理会自己的时候,苏心研开口了:“世子爷。” 苏洁仪是庶女,没有这个身份去参加许多宴会,自然是没有机会见到元策的。算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元策的。听到这个回答,苏洁仪双目绽放光彩。 元策忽然把筷子放在桌上,素雪眼疾手快地递上帕子,前者接过后抹了一把,冷冷道:“我先走了。” 苏心研抬头看他,筷子依旧执在手上,轻轻点了点头。苏洁仪一听他要走,不免有些失落,抬头依依不舍的看那个身影离开、在她的眼睛消失。 元策走后,苏心研便放下筷子,桌上的菜肴几乎没怎么动过。如果说菜肴做得精致,勉强引起了她的食欲,那么东西一入口,再精致的东西也失去了味道。她不想吃! 苏洁仪惋惜地看着,桌上的菜肴那般精致,经过几天的噩梦,这些东西好像重了好几倍。她盯着桌上的菜肴,“大姐姐,世子是哪位世子?” 她问话的时候,苏心研已经起身往梳妆台走去。“什么意思?”她取起口脂,含住轻抿。 “没有啊,我就是好奇,他到底是谁!”苏洁仪抬头,淡淡地笑,但是看起来却像是在掩饰什么。 “他是常平王世子。”苏心研将口脂放下,转身看向苏洁仪,“四小姐,桌上的东西我差人把它们带去你那儿,苏启喜欢吃点心,让他多吃点。” “你要出去吗?”苏洁仪终于把目光从桌上的菜肴移开,反正这些东西待会也要出现在她面前成为她的东西。 “是的。” “你要去哪里?” 谷雨折去里间收拾东西,苏心研便在梳妆台前等她,趁着这个时候,才不疾不徐地开口:“去见一位友人。” 事实上,她是要去见慕容成洋的。离慕容成洋醒来已经过了几天了,随着他的伤势渐好,皇帝派去的人也撤了回来。不过伤及五脏,皇上下令让他好生歇着。毕竟是盟友,她有这个必要去看他一下。 苏洁仪像是要跟着,却好在有自知之明,在最后苏心研那句话说出时摇了摇头。 向阳的房间内,因太医说房里需要流通的空气,所以门户大敞。府中井然有序,丝毫没有因为主人卧病在床而有所松懈。房里三步一人,围在床榻边的是两个太医。而躺在床榻上的,是脸上泛着病态的三皇子慕容成洋。 慕容成洋平躺在榻上,衣衫被解,太医正为他的伤口上药,换上新的药布。太医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弄疼了现在正得皇上注意的皇子。慕容成洋面无表情,凌厉的目光勾着头顶上的床梁,对于太医摆弄 随从无声地走了进来,走到里边,在两个太医后边给他的主子行了礼,“禀殿下,大姑娘求见。” 面无表情的慕容成洋忽然笑了笑下,下一刻翻身想要起来,只是动作幅度过大,疼得他又躺了下去。他要这样躺着见苏心研吗?显然不可能!慕容成洋咬咬牙,吩咐手边的太医道:“扶本皇子起来!” 那太医一顿,转头对上同僚的眼,一咬牙,反驳道:“殿下的身体还不宜起来,老臣恳请殿下且躺着吧!” “放肆!”慕容成洋不悦的呵斥,拧起的眉头证明他的不悦。两个太医半点不敢放松,听到这句呵斥当即跪地求饶,“五皇子恕罪!五皇子恕罪!” 太医一跪下,屋子里的人也齐刷刷的跪下,生怕惹了祸。 “你们下去吧!殿下怎么会因为这件小小的事情责怪你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苏心研已经进屋了。看着一屋子跪满了人,轻轻皱了下眉头,却不见什么惊讶。 粉色紧身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百皱裙,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弯入。逶迤及脚踝的翠绿烟纱百皱裙,手执屺罗翠软纱,青丝斜斜别着碎金玉簪。美丽的相貌使得她全身的装扮成为她的衬托,而不是成为装扮的衬托。 苏心研的话没什么重量,在这个府里,慕容成洋的话才是令人不得不听从的。而苏心研的话,无人有所反应。 躺着时见到苏心研的身影,慕容成洋挣了下又想起来,但是伤口发痛实在不允许他起来,怏怏地倒了下去。 苏心研已走了过来,两个太医挪了位置,让给苏心研。但是苏心研在两尺外停下,没有再往前的意思。 “殿下,让他们下去吧!照顾您,他们也累了。”苏心研垂着眼,看起来倒是很恭顺。但是众人都听得出她的话有多不敬——她是在教慕容成洋做事!他们颇为好奇慕容成洋会怎么做。 让人惊讶的是,慕容成洋居然出口让他们退下了。门被关上后,房间里就剩下三个人——慕容成洋、苏心研和谷雨。 苏心研走到了榻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慕容成洋,“呵呵,殿下,你的药布还没弄好,你就把人叫走了。”慕容成洋低头,看了眼没弄好的药布,尴尬地跟着笑了下,“呵呵,看起来是这样。” 苏心研偏过头看向谷雨,后者点了点头,道了一句“恕罪”,随后半个身子压/在榻上,手指灵活地为慕容成洋系上没弄好的药布。 “殿下的伤好点了没有?”苏心研转身,四下看着房里的东西,忽然,她看到了桌台上的花瓶,“殿下喜欢什么植物?殿下受伤,屋里放些植物也是不错的。” “植物?没有。”慕容成洋十分老实地告知。 谷雨的手指灵活,加上她练习得多了,熟能生巧,包扎的速度很快。慕容成洋自己都没什么感觉,谷雨就已经包扎好了。 “那我回去之后让人送几盆君子兰过来,再拿盆茉莉来摆在这里,有助于休息。”苏心研的手指在桌台上的花瓶上轻割,指甲在磨得没有一点瑕疵的花瓶上触过。 第45章:你疯了 苏心研看到了桌台上的花瓶,“殿下喜欢什么植物?殿下受伤,屋里放些植物也是不错的。” “植物?没有。”慕容成洋十分老实地告知。 “那我回去之后让人送几盆君子兰过来,再拿盆茉莉来摆在这里,有助于休息。”苏心研的手指在桌台上的花瓶上轻割,指甲在磨得没有一点瑕疵的花瓶上触过。 慕容成洋毫不犹豫地点头。虽然这些东西他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可是来自苏心研的——很难得到。 苏心研转了个圈,回到刚才的位置。慕容成洋带笑地看着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笑容一点点地敛去,带着苦涩地说道:“没想到你今日会来!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看我了。” 自他醒来之后,最想要见到的人不是皇帝,不是他的母妃昕贵妃,更不是他的胞兄慕容成洋,而是这个提出跟他合作、半点不肯超过那一条线的苏心研。他不知道这样的自己是不是疯了,明明知道苏心研不钟情于自己,明明知道苏心研已经有婚约,却还是疯了一样恳求老天能让事情有一线转机。 这一天一天过去,却不见苏心研的人,亦是听不到苏心研一句问候的话。失望汇聚在一起,便成了烦躁;烦躁越积越多,便成了暴躁!整日守着他的人都知道他这些天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怎么都见不到以前温文尔雅的态度!他们奇怪,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可是,不仅是他们,就连他自己,都在奇怪。但问题就是他控制不了自己。 在他醒过来的那一天,皇帝亲口告诉他那日宴会行刺的舞娘背后的人查到了,当皇帝说出他早有预料的几个名字时,他想的却是:“苏心研不想让苏利华好过!”所以,皇上关于刑罚征求他的意见的时候,他昏昏沉沉地说出苏心研想要见到的结果。 苏家被抄家了。仅仅留下一些构不成威胁的孩子,也是女的进花楼、男的流放南蛮。这样的处罚,其实只是慕容成洋想让苏心研看到她想看到的。 可是,苏心研却见都没来见他,甚至连一句问好的话都没有。 慕容成洋苦涩地想着,心道:你如果只是说一个借口也好,借口的话我也愿意去相信! “殿下!你疯了不成?你如今虽然是重伤在身,但也不能儿女情长,你应该心系整个天下!尽管那日你护架有功,可那又如何?如果你不好好把握,就算有再大的功劳也无补于事!” 听了这番话,勉强压/下心中不满的慕容成洋大怒,手紧握成拳,麦色的皮肤上可见突起的青筋,睁大的双眼旁,也能够看见一条一条的细小筋络!若是只看他的表情,会让人认为他接下去会怒吼,可是结果,他只是发出类似于午夜时饥饿的狼匹发出的低吼声:“我是疯了!并且疯得还不轻!可那又有什么办法?我没办法!我拿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自从我在宫中醒来那一刻,我就想见你,可是没办法!那一天整个人都不舒服,昏昏沉沉的!第二日稍微好一点,我便提出回府,但是皇上不同意,非要我留在宫中。在宫中人多口杂,我担心你是想要看我的、但是没有办法,所以我要求回府。好不容易回府了,我等了这么多天,等到的就是一句‘你疯了’!是啊!我这不是疯了吗?” 苏心研一动不动,甚至是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谷雨退到她的身后,半垂着头,拘谨得很。听着慕容成洋说完了,苏心研才淡笑着上前一步,捏起了掀着翻到榻未的被褥,仔细地给拉到他的手肘的地方。 慕容成洋却不领情,没有受伤的右手一把把被子掀起来,原本盖着手的被子便被掀起了一角。尽显孩子气的动作却没有得到该有的大人性子的包容。 苏心研把他的动作收进眼底,似笑非笑,同时用诡异的语气道:“殿下真是好脾气!这么多天了,居然还能忍着不发脾气。的确不错,成大事者就得有这种脾性。” 发完了脾气的慕容成洋渐渐平静下来,在渐渐平静的过程中听到这话,下去的火气又有再起的趋势。 “但是……殿下,我要说你一点,发脾气的时候不能这样发!你可知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之说?这样发的脾气太小了。所以说,下次发脾气,就该有百万人来承受你的怒火!”苏心研转了个身,语气很平静!平静到没有一点起伏。平静到慕容成洋轻易地意识到她说的是反话! “苏心研!你又何必如此!”比之刚才更加隐忍的语气,慕容成洋陷入更深的怒火。苏心研总是能够轻易挑起他的脾气——这是他从来没有想到的。彼时,苏心研已经坐在桌前,拿起倒扣在桌上的杯子,稳稳地放在桌上。“不然殿下要我说什么?要我如何做?要不这样吧殿下,你来说我来做,只管你满意!” 谷雨提了水壶,往苏心研摆好的杯子倒水,水壶里的水却是温水,是刚添了不久的。 慕容成洋盯着她,脸上仍有笑意,丝毫不肯放过她表情的一丝一毫。只是眸子里跳跃的火光,表明他并不是真正在笑。 “啊!殿下,差点忘了。殿下你卧病在床,五皇子最近深居简出,得利的不过是二皇子。殿下若是疯了,二皇子更是有利。所以我劝殿下,疯……还是要等到功成名就的那一天再疯。”苏心研说的绝对不无道理。但是她说话的时候阴阳怪气的,让人听着怪不舒服的,慕容成洋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好容易沉下去的青筋又被他紧紧握成拳的手逼了出来。 “呵呵!”看着慕容成洋的样子,苏心研轻笑,“殿下好自为之。如果你想要继续维持你我之间的关系,那么请你时刻记住我的身份不是你挥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我来本是有话要和你说,你自己决定,还要听我说与否。” 慕容成洋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勉强平静下来,却是想都不想地决定让苏心研说了。不管怎样,他都决心那个位置——这是不会改变的。 得到肯定答案的苏心研满意地笑了,“负伤公务总要比卧病在床来得深刻!殿下若是出现在朝上,定然会让皇上更加深刻地记住殿下的功劳。” 卧病在床实在不见得高明,但可以理解的是慕容成洋的伤势过重,不允许他贸然公务。她这只算是建议罢了! 慕容成洋垂下眼睛,若有所思。 “我听说九王爷最近似乎是得罪了皇上,常常被皇上当着众位大臣的面责罚。殿下可知这是为何?”苏心研一手执杯,轻啄一口温水。 九王爷近日的遭遇很是奇怪,众人或许只是奇怪皇帝对他的态度转变过快,可是慕容成洋奇怪的还有太后对这件事的态度!太后颇为照顾九王爷不是秘密,所以这次她的态度便耐人寻味了——太后并未劝皇帝手下留情,更未差人去看望九王爷。 “我负伤未出府邸,知道的并不清楚。”慕容成洋如实相告。似乎是在他受伤昏迷不醒之后,九王爷才开始被皇上责罚,而他醒来后不得出府,身边又有皇上身边的人,能够知道外界事情的渠道仅是来自身边的谋臣,信息来源不足。 苏心研知道这个消息完全是来自苏卫鸿,只是苏卫鸿说了之后依旧苦恼,而苏心研知道的那一刻就知道了答案。毕竟比其他人多活了一世,知道的怎么说也多些。 “我问殿下,皇上和九王爷是什么关系。” “兄弟。” “于先帝,皇上和九王爷谁更重要?” “九王爷。” “可是最后皇上登基了。九王爷不理朝政是明智之举,游山玩水亦是明智之选,难得回来一趟大都,皇上却在文武百官无人知道原因的情况下罚他了。敢问殿下,你觉得这是计谋呢还是九王爷真的得罪了皇上!”谪仙般风姿卓越的脸上露出淡笑。 九王爷不是愚人,一个知道身份而清楚该如何做事的人,怎么会是愚人?既然九王爷不是愚人,在盛世中只求生命无忧,如何会去得罪盛世君主呢? “计谋。”慕容成洋毫不犹豫地回答,其实他也不傻,只是身边的谋臣都认为是后者,长时间地在他耳边告诉他们的理由,久而久之,也认为似乎就是这样了。 苏心研点点头,又喝了一口水,“九王爷愿意作饵,皇上当那执饵人,便必须得钓上称得上重量的猎物。如果皇上和九王爷不惜联手做计,但是达不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我会让他们达到目的的。” 第46章:左右手之争 刘子轩是在半夜被召进五皇子府的,接到消息的时候他已经是熄灯了躺在榻上准备休息的,但接到消息的他没有办法,只能爬起来,披上衣服把自己收拾妥当。由一乘轿子,把他从他家抬进五皇子府的。 夜幕像一条宽大的毯子,满天的星星像是缀在这毯子上的一颗颗晶莹而闪光的宝石。连日来的晴天使得可以供人呼吸空气也变得干燥,原夏末已经微凉的天气也因为灼灼逼人的晴天而改变,仿佛是回到了正夏。 五皇子慕容成洋的书房点上许多蜡烛,整个房间通亮。空气从只开了一条缝的窗户和门灌进来,蜡烛上明亮的火不停摆/动,打在墙上的影子也随着晃/动。 披着黑色披风的刘子轩无声地站定在书房门前,一双小眼睛无声无息地转了一圈,顿了顿,轻轻推门而进。推门发出的响声令屋子里的人都看向他,刘子轩面不改色地反手把门关上了,继而环视一周,明白了众人都已经到齐之后,他才给正中的慕容立宏行礼,“给五皇子请安!” 慕容立宏轻轻摇头,示意刘子轩不必多礼。另有人挨个的把只开了一点缝的床头给合上了。 刘子轩给自己寻了个位置,不在前面,也不在后面,堪堪处于中间。他的背后靠着一个台桌,桌台上摆着一个花瓶,他悄悄把身体大部分的重量倚在台桌。 “各位也都已经到齐了,我便开始说今天要各位前来的原因。”慕容立宏正襟危坐,在座的人都没有去接他的话头,但是颔首的动作表示他们并没有反对的意见。慕容立宏顿了一下,随即开始今天要说的内容:“大家都知道,我排行第五,既不是嫡子,也不是长子。虽然说曾经我有势力庞大的母家,但那已成为过去。所以说,我既没有身份上的优势,又没有势力上的优势……正是因为如此,能够得到在座各位支持的我才更加庆幸。” 在座的人大多抿嘴不语,慕容立宏从未这样笼统地说明他的身份,这样的做法如塞翁失马,凭谁也说不准是好是坏。 “我还是希望在座的人能够不忘初衷,始终支持我。试想一下,一个已经择主的人多多少少,一定已经为他的主、为他以后的生活做出一定的贡献,既然有了贡献那便一定牺牲。与其再次择主,再做无谓的牺牲,还不如一做到底,彻底为我做事!我平生最恨的就是脚踏两只船的人,我很好奇,为什么这种人就不怕脚踏两只船会被摔死?”慕容立宏陈述的话很平静,好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一样。可是偏偏,他的话让人提心吊胆的,这话可以说是提醒,也可以说是警告——提醒他们不要生出互相不配合的想法,警告他们不要生出那种想法。 贤妃彻底倒台,让慕容立宏生出了害怕,一种叫做不安的东西侵入他的内心,让他夜不能寐。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敲打敲打手下的人。 离慕容立宏比较近的一个人若有所思,黑衣黑裤让他看起来有点不伦不类的,但是能够出现在这里的人注定不是泛泛之辈。这人颇有体会地说:“殿下所言极是!安安心心做事,无谓的牺牲简直就是愚昧!殿下只管放心,老臣虽是官位不高,但能够为殿下做的事情定然义不容辞!” 刘子轩在他说话的时候就一直盯着他,看着他侃侃而谈的样子,面无表情。愿意当出头鸟的人本来就很少,在贤妃失去位份、慕容立宏变得暴躁之后更加少了,几乎没有人愿意去接慕容立宏的话! 慕容立宏温和地笑了,右手覆上左手,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两指微岔,来回推动戴在左手中指的扳指。听到手下的人说的这番话,慕容立宏很是满意地微笑,但顷刻间,笑容又敛去了。“康大人说得真好,本殿就喜欢你这干脆的劲头!这样吧,本殿近日留下一女,她乃是不得觐见long颜的罪犯,不仅如此,她还需要远远避开皇上的耳目,康大人以为,需要将罪犯放在哪里比较合适?” 刘子轩眯了眯眼,掩去了幸灾乐祸的目光。 “这……”康清老脸一愣,连带着动作也缓慢了不少,在想清慕容立宏这是试探还是事实之前,他飞快地看向自己的同僚,发现没有人有要帮助自己的样子后,明白只能靠自己。“殿下……敢问殿下,殿下说的那人曾经是贵人还是……” “一个侍女。”对于这个,慕容立宏倒是轻易告诉了康清了。 康清有些失望,不过却没有表现出来,他还以为是贤妃呢!不过想想也是,贤妃联合前朝官员对皇上的安全产生了威胁,就这样的罪名,怎么可能还活着呢?忽然,脑中精光一过,侍女……会不会是贤妃以前身边的人。不然,会有谁能让慕容立宏大费周章地保下来呢?“殿下,罪女无非两条出路,一是隐姓埋名过完一生,二就是把命交代出来。” “这还用你说?自然是第一条出路!看来康大人是没有仔细听本殿刚才说的话了。”慕容立宏的语气不是很好,至少听起来没有让人感觉舒服,“本殿刚才是让康大人想想,要把人送到什么地方去。” 康清也不知是刚刚反应过来还是故作如此的,恍然大悟地重重点头,“殿下,这所谓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与其把人送走,还不如把人留在大都。如此一想,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殿下的身边。” “此言差矣!”康清话才说完,刘子轩便出声了,虽然是坐在角落,但是一出声就让人注意到了他。刘子轩起身对慕容立宏行了一礼,“殿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万一哪天东窗事发,还会给殿下您徒惹是非。康大人,你倒是说说,你给殿下提这样的建议,是什么意思?” 康清刚听到刘子轩的话时仍有一瞬反应不过来,用一瞬的时间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大吼:“你给注意着点说话的态度!你一个寒士,这么多年也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寒士,你凭什么用这种跟本官说话?” 刘子轩不怒反笑,微塌的鼻子,薄薄的嘴唇扬起,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平添了几分诡异。 “康大人!”慕容立宏冷声喝道,五官长得近乎完美,却从那双望一眼仿佛就要结冰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感情,“请你注意一点!这是在本殿的府里!” 康清或许是因此才安静下来的,躬身请了罪。 慕容立宏借着一小会的时间平静了下,极力压/下那蹭蹭上来的火气,“康大人起来吧,康大人这算是提出自己的意见,子轩也是有所顾虑。你们二人都是我的人,共为一主,都是有共同目的的人,何必在这些小事上翻脸?” 他说的话虽然客气,但明显有警告的意味在里边。只是慕容立宏一心想要调和他手下人的感情,却忽略了所有人都有自尊。对于xiong怀大志的文人来说,自尊是比性命更为重要的东西,怎容他人践踏? 刘子轩的确出身贫寒,但奈何他本人天生聪慧,年少轻狂之际却得一辞官归隐的人收为弟子。天生聪慧,再加上后来得到的教育到位,刘子轩有这个资本去猖狂。如果不是慕容立宏在上次科考前找到了他,并说服他跟从自己,那么上一次科举的状元便指不定会是谁了。 康清半掀起眸子看着慕容立宏,听到话说完了便点了点头,看起来倒是很认同慕容立宏的话。然而,刘子轩只是垂着头不回应。慕容立宏将二人的反应看在眼底,脑子一转,随即笑道:“子轩!那么,把人送去什么地方就交给你负责了。总归是信得过你!” 康清虽然有官位,虽然有权力,但在慕容立宏看来,他的权力并不大,甚至对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但是刘子轩不同,刘子轩虽然没有官位、没有权力,但他有康清没有的东西——智慧。刘子轩的聪明才智是毋庸置疑的! 他认为,自己这样示好就已经是很给刘子轩的面子了,但是他却不知道……应该说是不了解刘子轩的自尊到了哪里!表面上,刘子轩虽然是不以为意了,但实际上如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刘子轩看起来和平常无异,甚至连笑容都和平时一模一样,他没有犹豫的就应下了,“多谢殿下信任,子轩会做好的。” 慕容立宏终于满意了,端起了茶盏饮了一口,“今日还有一事,因为慕容成洋上次救了父皇一次,父皇最近十分看重他。我的意思是,做点事情让慕容成宇和慕容成洋二人互相斗争,咱们……也好坐收渔翁之利。” “殿下明智!”康清再次为首回应了慕容立宏的话。其他人以一种类似于局内人想要离开范围成为局外人的态度,漠然地看着康清。 慕容立宏扫了他一眼,随后跟他的人讨论起如何让慕容成宇和慕容成洋二人反目成仇。 第47章:如何算计 当日,苏心研在慕容成洋的房内待了半晌,话说完了当即告退。慕容成洋不知道的是,苏心研离开房间,踏出他的府邸时,一名男子即随行左右。在慕容成洋的府邸外等着苏心研的,是元策。 几日后—— 一女子侧身于房门外,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清秀的脸蛋上露出媚意,勾魂慑魄。在女子的面前,是正要离开的直隶总督之女。 苏心研眼见着罗笑走远了,才转身进屋。只听轻荷边进来边发牢骚道:“这天怎么越来越热?明明都到夏末了,却要比前两日热多了!才做这么点活,就满头是汗了!” 这话被乐含听了去,她便轻轻碰了轻荷的手肘一下,笑道:“你没见这几日的太阳要毒死人了吗?说不准啊,时间是要倒着走了!” 苏心研微微一笑,坐到了镇着冰块的石榻上。拿过这几个月的账本,思索着自己是否要让人把粮食准备好,尽快运出京城才是。 两个丫鬟说得没错,这天是越来越热了。就这几天的天气而言,这个秋季想要收获粮食简直是痴人说梦!国库注定是需要开仓放粮的! 只是又有一点,去年东宸天灾洪涝时,国库里存放的粮食定然不多!即便今年开春有一些地方上缴的粮食数目不少,可也耐不住往洪涝受灾的地方补给粮食,即便是国库仍有粮食,也是不够让这次旱灾百姓们度过难关的。 前世亦是经过了洪涝旱灾的,可是当初是如何应付的? 当初,两位举世闻名的富贾出了不少的力!因为后来和凌肆成了至交好友,所以苏心研多少知道其他人不清楚的事——东宸旱灾时,他将手中掌握的粮食全部低价抛给东宸的百姓,巩固了他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到了旱灾后期,手握大把粮食的凌肆让皇帝用国库里的珍宝来跟他交换,关于这一点,皇帝自然允许——能够以他的名义加恩于百姓,使得他的贤名更加流长。于凌肆来说,有一点更加重要:东宸的皇帝感激于他,更是给了他出入东宸以及其他方面不少的便利。 而今生,在不久之前,她才向凌肆购进了一千石粮食,目的也是和当初的凌肆一样——讨个名声,巩固地位。当然,这个地位并不是她需要的,她的目的是借这个事情,令安国侯府和她的哥哥苏卫鸿更得百姓的心。 安国侯府和苏卫鸿虽然在百姓心中分量不小,后者更是以保家卫国的功名深入人心,但说到底,对百姓没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她要做的,就是让百姓对她要保护的人有这种崇拜。 账本上一个个数目令人眼花缭乱,苏心研却一目三行,更是分心思考起粮食的事情。 与此同时,安国侯府—— 顾嘉乐被请出来了…… 坐在轿子里的她有些郁闷,应该还有一些雀跃,若是要她自己说,应该有期待。她郁闷自己身为安国侯府里唯一的女孩,居然在今天被请出来了。雀跃嘛……她对于现在府里的人都在忙的事情感到雀跃!柳轩和他的父亲柳群都在府里呢!他们是特意登门来商量成亲的事情的!毕竟她再过一个多月就及笄了!按照她的祖母老安国侯夫人的话来说,以她的身份,绝对不可以等到及笄后了再来谈婚论嫁。 其实顾嘉乐自己知道,来提亲的人不少,可她的祖母都没相中。她就看中了柳轩!她应该庆幸的,她出生于老安国侯第二子的夫人肚子里,生下来就是倍受疼爱的主!她从来不愁吃不愁喝,在京城里从来不缺朋友……该有的东西她都有了,别人想要但是没拥有的东西她也有了。她应该庆幸!幸运的是:她的亲事可以算是她祖母负责了。更加幸运的:祖母和她的眼光一样,都看中了同一个人。 至于期待,她是期待她的亲事是怎么样的。 被请出了安国侯府,顾嘉乐便想去寻苏心研。途经一间蜜饯店铺时,果断带着人进去。 转了一圈扬州后,顾嘉乐带着选中的方糕和苏州的桃酥饼离开,堪堪踏出店铺的门,就见到一名穿着灰色袍子的男人行色匆匆,原本只会与她擦身而过,不料顾嘉乐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直接撞到了灰袍男子。走在顾嘉乐身后的侍女樱雪又惊又气,对着灰袍男人破口大骂,然而那人恍若未闻,自顾自地走他的路。顾嘉乐虽觉奇怪,但也觉得无趣,拉住侍女的手只道是算了。 正此时,踏出一步的顾嘉乐发觉绣花鞋下有东西搁了脚,低头一瞧,却是一枚铜制的令牌。令他奇怪的是,令牌上一个字、一个花纹都没有。 待见到苏心研时,顾嘉乐忍不住将那灰袍男子与她擦身而过的事说了,然而当她说她看到男子小眼睛薄唇时,把令牌拿了出来,苏心研端详了一会,竟是问道:“他左边的耳朵是不是缺了一角?” 顾嘉乐皱眉,“当时他走的匆忙,哪里看得清楚?就连樱雪骂他,他都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往前走。”她话中提到樱雪,苏心研便是因为她的话看向樱雪的,却是看到樱雪若有所思,待苏心研将要收回目光时,樱雪拍了一下手掌,道:“那人左耳的耳垂……的确缺了一角!”说完,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苏心研怎么知道的? 苏心研握着令牌,看向桌上摆着的点心,“吃点心吧!这令牌就先放我这儿,我让哥哥找一下这是谁的东西。” 顾嘉乐虽奇怪,但是没有反驳她的要求。 第48章:丞相夫人之解 东宸的天气跟要逼死人似的,不,应该说是在逼死人的过程中。如果没有分散在各个地方的河流尚可解渴,恐怕因为天气过热死的人会更多。但这已经够了,将人当作盘中餐的上天,仍旧用它最高昂的热情为人们提供明媚的阳光。 倒是有不少的百姓为毒辣的太阳感觉不满,不满意于老天偏用明媚的阳光“造福”百姓,明明他们需要的是雨水和降低的气温,但老天没有要满足他们期望的意思。于是他们怨声载道,诚心诚意的祈祷既然起不了作用,那就只能用另外一种相反的方式祈求上苍能够听到他们的愿望。 全心为天下百姓着想的皇帝原本想大型的为天下百姓向上苍举行祭祀活动,但丞相全力反驳。说是祭祀活动耗费人力物力,不宜在此时大耗钱财。这件事倒没传进百姓耳中,只不过是文武百官都知道罢了。 对于前朝百官来说,他们能为百姓做的就是尽快想出可以解决问题的办法。而后院的女眷们也尽她们所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令苏心研感到奇怪的是,丞相夫人竟是宴请京中女眷,说是要聚一聚。有些心知肚明的女眷就知道丞相夫人是想要接着这个机会,让女眷们多少捐出些物品来,以用于向商人购买粮食提供给百姓。多少也算是她们提供的一份力了。可别人不知道,苏心研却好奇了,丞相夫人都死了那么久了,不可能是一个死人来招待她们、更不可能是要让她们拿出些东西! “那个丞相夫人不是死了吗?”听过这件事情的元策不解,说到底,当初东宸的丞相夫人死的样子他还亲眼看过,的的确确是没了命了,这是怎么回事?白墨然亦是奇怪,一个死人,怎么操办活动? 苏心研闻言挑了下眉头,她的嘴/角上扬美丽的弧度,不疾不徐地沏了三杯茶,随后把茶盏分别放在元策、白墨然和自己的面前。“两人都这么说……我问你们,你们怎么知道丞相夫人死了?” 听到这话,元策若有所思——丞相夫人死了没有?或许,眼见不一定为实。但白墨然显然没有沉稳的态度,他也不是和苏心研同样性子的人,没法洞悉苏心研话中的意思,又因他的性子,一想到当初他是亲眼见到丞相夫人尸体的,更加激动了,“这是当然,又没有必要骗你!我一个逍遥谷的谷主,何必在这种小事上说笑?” “我又没说你骗我。”苏心研笑语盈盈,璀璨的星眸亦是带上笑意,好似那狡黠的狐狸。看着她表情的元策随着她的表情也露出笑容。 白墨然后知后觉被苏心研摆了一道,一脸无奈,愤愤然瞪了她一眼,更是作势要打她,“你这小妮子!”苏心研动也不动,唇/边带起的笑容令白墨然讪讪收回手——余光看到了元策不善的眼。 “其实,丞相夫人的确是死了。但是那时候事发突然,当时又是要治我的罪的,便憋了劲非压/下这个消息。目的是为了套出我的话……没想到二皇子慕容成宇后知后觉当初的保密工作做得完美,所以特意吩咐人继续保密下去。” “你的意思是,丞相和慕容成宇是一伙的?”白墨然眯着眼,聪慧的模样和刚才在苏心研旁边的元策身上吃了一瘪的样子截然不同。红色的衣服更加衬得他的肤色白,一种称为妖/媚的眼睛简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明亮,他的眼角却微微向上扬起,而显得妩/媚。不含一丝杂质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融合,凸显一种极美的妖冶。薄薄的唇,色淡如水。 白墨然的相貌也是数一数二的,但好像没见到他身边有什么女人。苏心研看着他的眸子,出神地想。 “这很明显。”元策扫了他一眼,随即端了茶盏长长地饮了一口。语气仿佛在说:你很愚昧。 “可是,这件事情你们东宸的皇帝会不知道吗?”白墨然故意性的忽略了元策的语气,不过他仍聪明地选择将目光投向苏心研,并不准备让元策来回答他的问题。 “他一定知道,但是这对他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臣子的家事。和他没多大的关系。”苏心研不以为意地说着,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该为死去的丞相夫人感到悲哀,还是为现世的女人感到悲哀——想她当初不也是沦为他人的棋子,将她身上最后一分利益榨干后,可有人可怜她不过是一届女子?没有的,她知道。“丞相夫人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名称。以前的丞相夫人在世时,她便担得起这个名称。她死后,也会有别的女人来当他的名称。总而言之,一个死了,还有其他人来补上。换一个想法,世上这么多的女子,丞相夫人这个位置总是不会空下来的。” 她说的时候带着悲哀,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种发自内心的悲哀!元策薄薄的唇轻抿,黑色的眸子里满含苏心研的侧颜。 第49章:您可以取走我的身份 苏心研不以为意地说着话,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该为死去的丞相夫人感到悲哀,还是为现世的女人感到悲哀——想她当初不也是沦为他人的棋子?将她身上最后一分利益榨干后,可有人可怜她不过是一届女子?没有的,她知道。 “丞相夫人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名称。以前的丞相夫人在世时,她便担得起这个名称。她死后,也会有别的女人来当他的名称。总而言之,一个死了,还有其他人来补上。换一个想法,世上这么多的女子,丞相夫人这个位置总是不会空下来的。” “可是,你们这丞相的心也忒狠了吧,怎么说也是同床共枕了那么多年的发妻,死了居然连丧礼都没有!”白墨然有些惋惜地摇头。此时此刻,倒是为那个印象一直不好的丞相夫人感到不平了。 一个贵族夫人,死后竟然是连丧礼都没有办,这已经不是夫妻之间的感情问题了,而是一种颜面问题! 相比之下,苏心研自嘲的笑了。别说是丞相夫人,就算她是太子妃,也照样逃不过被人利用完,失去了最后一分利益之后,后来者居上,她终究是一条白绫做了了断。心狠吗?或许吧。对于男人而言,女人不过是一件可以用来交易的物品,而自己的女人更是一文不值!尽管她未嫁时风光无限,嫁过去后仍恪守妇道默默无闻,为那个称为夫君的人机关算尽……结果呢?不也还是死了吗?她虽然是自尽,但后来是被一卷席子卷了便扔到乱葬岗,尸体由或狼或狗啃咬,死后也不得安生——老天最为残忍,竟然要自己眼睁睁德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畜生吞食。即便是现在,一想到当时的场景,她仍忍不住战栗。 令她回过神来的,是茶盏发出的磕碰声,是元策把茶盏端给她发出的声音。她不明白地对上他的眸子,后者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只道:“喝点,你的脸色并不好。” 苏心研觉得自己的动作慢了许多,接过茶盏的时候尤为明显。 白墨然还在纠结着丞相夫人没有丧礼对她来说太不公平,两撇眉毛皱起,看上去倒像那么回事儿。“不是,小妮子,这所谓的丞相夫人不是弄了什么活动,你不是得去参加吗?你也不关心一下这丞相夫人是何方神圣!” “有什么好关心的?就好像是她人都已经死了,丧礼办也好,不办也罢,跟我们没关系。”熹微的天光融化在她的眸子,却看不到半份温暖,有的只是浓浓的寒意,苏心研放下茶盏,看起来更加的冷漠。她并没有喝茶,因为她怕在这个过程中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人们往往只关注表面的光鲜亮丽,却不知道背后也常有别样的风景。故去的丞相夫人看起来虽然是很风光的,但实际上呢?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就像她自己一样,太子妃风光吗?风光!可是她并不快乐。 这种不快乐似乎也就她自己知道。 白墨然深有感触地点头,又想到丞相那个老贼,冷笑道:“丞相就算是跟慕容成……成……成什么的绑在一起了。所谓的丞相夫人冒出这事,八成就是那个慕容什么的指使的。”说不出来的名字他后知后觉知道是慕容成宇。 这倒是,否则依丞相的性子,是不会想出这么细腻的法子来博得皇帝侧目的。可是,凡事都有双向性,让女眷拿出一两件东西还好说,如果要多了,这勃/起的人心可就难以平复了。 苏心研笑了笑,她不打算只拿出一两样东西!她也不打算一开始就拿出太多东西。她要借着那个“丞相夫人”的嘴,迫使她和众人,需要拿出不少东西。 元策漆黑的眸子轻闪,复又垂下头,轻轻掀起茶盖,泡沫星子漂浮在茶水上,他动手拿茶盖去触碰那一层泡沫星子。 与此同时,宫里—— 一身黑衣也掩不住上位者皇帝卓尔不群的英姿,仿佛是天生而有的君临天下的气势,英俊无匹的五官仿佛是上天雕刻出来,棱角分明线条,锐利深邃目光,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细微的表情动作让人察觉出他的不满。 如果在下边的人是个有眼色的,那么他会立刻开口求饶,可惜了,在皇帝看来,下边他眼中的这个人不是这类人。 皇帝在上,下边站着二人。直隶总督罗独站得如芒在背如鲠在喉,恨不得自己立刻能够离开——皇上的气场实在太强,压/得人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罗爱卿,你先退下吧!” 养心殿里,无人侍候左右,皆被皇帝斥了出去。闻言,罗独飞快地看了身边摇摇欲坠的人一眼,心中一凛,只得欠身退下。 罗独离开后,稍微打开的门再度被关上。殿内一片冷清…… 在下边的人像是没了支柱,焉的跌坐在地,甚至是连双眼都无力睁开。泛白的唇微不可察地颤/抖,长长的睫毛亦是如此。慕容礼竟是觉得罗独离开得恰到好处,他不能保证自己还能再坚持一小会。罗独在场,他就只能坚持、坚持。 皇帝从上边下来,脚步略见急促,没一会就来到了跌坐在地上的人身边。顿了顿,皇帝终于是伸/出手,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皇帝身体健康又绝对不缺食物,以至于他即便有了岁数仍旧有足够的气力。而九王爷慕容礼虽然年纪小,但输在身体底子不好,怎么吃也长不了多少肉,加上近日来的折磨,几乎可用瘦骨嶙峋来形容。皇帝将人抱起,竟觉得手上没什么重量。 “朕……对不起你。”皇帝将人放在石榻上的时候低声说道,同时,他感觉到那人身体一僵。“皇兄千万别这么说!立太子之事迫在眉睫,丞相手上的权力越来越大,若非不用臣弟的事牵住他的视线,要将他收下的话实在是困难。” “虽然是这样说,但除了这么做,还是有其他办法的。到底还是朕……”皇帝脸上难得显出自责来。 “皇兄若是过意不去,过了这个秋季,臣弟再离开大都,还请皇兄不要派人跟着了。”慕容礼的声音沙哑,听起来更加无力。他的身体不好,在大都过冬的话难熬,所以在秋末,他就会启程前往江南。只不过他比较担心,到那个时候,丞相的事情不知道能不能结束。 “不行!这个没得谈!”皇帝想也不想地作出回答。在看到慕容礼失望地低头时,皇帝心头一软,不免回想自己莫不是态度不好?顿了一顿,他又道:“除了这个,其他的朕可以考虑。” “皇兄!”慕容礼猛的抬头,想要商量的语气不加修饰。怎料因为这动作过快,眼前发黑,好一会缓不过来。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扣在黑色绣金线的便衣上,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皇帝无奈叹了口气,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以让慕容礼有个借力的地方。皇帝顿了顿,觉得自己有必要跟他说一下,于是道:“老九,朕让人跟着你的目的的不过是……” “皇兄,您让人跟着我,不就是想掌握我的一举一动吗?”慕容礼虽然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该有的礼仪尊卑因为一时激动而忽略。皇帝眼里闪过不可思议,他未想过慕容礼会这样想他!一闪而过的愠色,他尽量地按下自己的不悦,“老九,以你的性子,朕不敢相信就这样放纵你离开大都,你会不会换一个身份在民间生活!过那些凡夫俗子的苦日子!老九,你的身子不允许你去过那些苦日子。朕之所以派人跟着你,除了在必要的时候让你不要做出错误的选择,更重要的是时刻保护你!” “皇兄!凡夫俗子的日子又如何?所吃所用是自己辛劳所得,既不犯法,也不伤人,心安理得,有何不可?”慕容礼亦是不满,二人在这个话题上产生了明显的分歧。 “可你也得看看你能不能过那种生活!”皇帝危险地眯起眼睛,“出生在皇家,给了你好的出生,老天给你不堪的身子。朕对你,也算是尽心了,可是你就是这样对朕的吗?”皇帝自持身份,不愿退步;慕容礼又坚守他的底线,不肯让自己向往的生活被皇帝说了坏话。如此一来,气氛的紧张倒是理所应当了。 半晌,慕容礼偏属于病态的脸微抬,抿嘴濡shi了唇,终于使他看起来有些血色了。慕容礼少年似的苍白,令他看起来偏于娇/艳,他笑了笑,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那么,皇兄您尽可以取走我出生于皇家的身份!” 第50章:那种生活 慕容礼偏属于病态的脸微抬,抿嘴濡shi了唇,终于使他看起来有些血色了。慕容礼少年似的苍白,令他看起来偏于娇/艳,他笑了笑,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那么,皇兄您尽可以取走我出生于皇家的身份!” 皇帝一愣,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生气吗?生气倒是理所应当的,但是皇帝觉得自己此刻倒是没什么怒火,只是想要将人拘在宫里,至少不让他离开大都!那样,他就不会再说这种话了。 皇帝不怒反笑的态度让慕容礼暗觉不对,他秀气的眉微蹙,病态泛白的唇褪去了水分而再度变得苍白。隐隐不安的感觉缠上心头,慕容礼垂下头,正想着要如何开口认错——即便他认为自己没有说错。 “如果朕收回你的身份,你认为你还有什么?如果回答得让朕觉得是的话,那么朕答应你的要求。”皇帝淡淡地笑,天子威严的气势似乎褪去了,像是一个没有架子的兄长在和弟弟说话。他坐在慕容礼的旁边,不以为意地小幅度地转动左手拇指上的玉指。 慕容礼像是听到了莫大的噩耗时表现出不可置信,随之而来的是喜悦,像是浸了蜜一样的笑容露现,“皇兄,除了这个身份,我仍有我学过的知识……至少,臣弟的字还能看上一看的,如此,臣弟可在市井上帮人撰写文章,虽然酬劳不多,但也可以供臣弟一日三餐。”他一日三餐吃得不多,平常一个吃得比较多的人一餐所吃的粮食便可供他一日三餐。如此一算,单单帮人撰写文章就能够让他不会饿肚子了。如此,也就可以了。 “皇兄,这些文人都能够做的事情臣弟亦可以做,臣弟又是自小接受” “还有吗?”皇帝连眉毛也没皱一下,即便他此时此刻一肚子火。 不满意吗?还有什么?慕容礼顿了顿,偷眼去看皇帝的脸色,在确定后者脸上没有一丝不满之时,慕容礼才开口:“皇兄,臣弟觉得这样就已经够了。”忽然想到前一段时间在江南以南的地方见到农民耕耘的场景,农民之好客,招待他时,更是抓了铁钩子就走到河边,赤着脚抓鱼招待。虽然比不上皇宫里的美味佳肴,但是那个味道更加让他怀念。“臣弟亦想到农村去,娶一女子,男耕女织的生活臣弟异常向往。皇兄,望皇兄准许臣弟在事成之后,可融入农民生活当中。” 皇帝一言不发,只是仍旧转动他手上的玉指。 随着时间过去,皇帝仍旧一言不发,慕容礼开始紧张了。换成刚才皇帝一开始就反驳他的话,他能够以极端相反的思想静默不语,在心里坚定自己非要过自己要的生活,刻意忽略掉皇帝这个不定因素的存在。可是皇帝给了他机会,这样一来,好像是自己把握不住这个机会似的。 慕容礼忽然有些烦躁起来,更是知道自己的烦躁是来自皇上的不语,偏偏不知道要说什么话。 皇帝起身负手而立,往前走了两步后回过头来,对慕容礼道:“起来!” 如此命令,慕容礼就算是不想要起来也得服从地站起身。刚才坐着还不觉得,一起来才发觉双脚虚浮,踉跄地险些跌倒。 没过多久,他被带出去了,徒留皇帝一人在养心殿里。面对着书案上一桌子的奏折,背对着放在青色花瓶里的君子兰,他微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出来。”皇帝一动不动的,甚至不能分辨出这个声音到底是不是他发出来的。但是有人回应他了——突然出现了两个身影,齐齐出现在皇帝的背后,又不约而同地单膝跪下,整个过程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看住老九,不许他出城半步!”皇帝冷漠地下达命令,只是到底有一点犹豫。这个家伙,怎么一定要逃出他的眼睛,离开他的视线呢?他丝毫不怀疑慕容礼只要离开他的视线,天高皇帝远的话,他就会做出不合皇室礼仪的事情来。虽然他自己觉得那些百姓做的事情理所应当,但是绝对不能否认、忽视的,是慕容礼眼中觉得美好的事情都是不能够发生在贵族身上的。 什么男耕女织?他就不相信百姓能够织出丝绸!不相信文质彬彬的慕容礼能够像那些粗鲁的百姓一样扛着锄头,头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慕容礼是绝对受不了的!即便他一直想要这么做,但是他的身体绝对受不了这种折磨——对他来说,正是折磨。 什么足够一日三餐?不说别的,慕容礼这会用的每一个水果都是平常百姓很难吃食的东西!一碗他觉得不合口的燕窝,就是百姓求之不得的好东西。他的嘴被养得这么刁了,怎么可能去过苦日子? 偏偏他还不自知! 慕容礼被带出养心殿之后,再次有官员看到了他。慕容礼由两个小太监搀扶着……不对,应该说是拖着才对,由两个小太监拖着往前走去。一个穿着华贵的王爷被两个身份低贱的小太监簇拥,令人频频侧目。 九王爷慕容礼一向是不喜欢丞相的,到了什么程度呢?就是丞相曾经带着礼物好言好语地上门求见,九王爷仍旧是闭门不出。好像与丞相见面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可丞相是谁?一人一下万人之上,即便少了慕容礼他一人的来往,也没有多大的损失。从那以后,丞相再也没有要和慕容礼交好的意思了。 要进宫汇报一些事情的京兆尹赵大人是丞相的门生,如果没有丞相,那就没有今日的他。丞相似乎要开始提拔他了,对他的态度变了!丞相让他注意一点,就是皇帝对慕容礼的态度。见到慕容礼像是丧家犬般被小太监拖走,他就说不出的解气。 特别是在最近,丞相对他的态度比以往要好上许多,他在猜想:莫不是当初审问苏心研时说的那些话正中丞相下怀,所以才给自己好脸色…… 九王爷啊九王爷,你可知道你也会有今天?一定要让丞相尽快动作才是!赵海峰眯着眼睛在心里想着。 元策的落脚点是福来客栈,白墨然亦然。如果无事的话,他们二人是会到将军府去的。而如果有事的话,则在福来客栈解决。 慕容立宏手下有一幕僚,名为刘子轩。这人家境贫寒,从小过的便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但其人聪慧,偶得高人收为弟子,传授以智慧。在一年多前入京赶考之前入了慕容立宏,在后者好言好语相劝之下,放弃了科考,甘心屈居人下,为其谋利。 元策从未见过此人,对他没有多大的感觉,只是见到其做事有理有据之后,对他留了点心。 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鼻梁秀挺。元策一直如诗中所言——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只有了解他的人、知道他的底细的人,才知道翩翩公子形象下是什么样的。 南华国受其皇帝特殊对待的常平王世子、武家庄庄主、与逍遥谷谷主和一向清高的神医谋谷子是至交好友。苏心研对他的认识也就仅仅停留在这些上边了,但或许真的如同元策说的,他们是同一种人,所以她能轻易地知道他大概在想什么。 但是,当平时冷漠的元策突然穿着整齐、打扮得完美地出现时,她还缓不过神来。 苏心研刚从皇宫回来,皇后之前生了场病,因为看望不方便,所以她总共不过才去了几次。今次去,才知道皇后的病已经好了。因为如此,苏心研就觉得轻松了些,回到听雨阁却见这人鸠占鹊巢,把听雨阁当成了他的地方。 苏心研皱着眉头,叫来了留在院子里的素雪,“你是怎么回事?怎可将这人放进我的院子?万一出了事怎么办?”听到这话,元策好笑地挑眉,凤眼微眯着看着苏心研的身影,不以为意地触碰茶杯。 素雪愣住了,元策进入听雨阁已经到了不必通报的地步了,苏心研也从未为此记挂、不满过,但是她这么一说,她哪里想得到可以回答的话? “你先下去吧。”元策眼睛看着地上,但是素雪闻言急急忙忙地抬头,匆忙看了苏心研一眼,躬身离开——她知道元策是在跟她说话。 苏心研如过无人之境般进了房间,甚至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元策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苏心研亲手去给自己沏茶、接着又拿了一本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书坐在石榻上优哉游哉地看起来。 直到苏心研看书看得眼酸了抬头一看,元策才抿嘴站起。元策踱步到苏心研身旁,说:“我明日要离开东宸了。” 第51章:杀人 元策的落脚点是福来客栈,白墨然亦然。如果无事的话,他们二人是会到将军府去的。而如果有事的话,则在福来客栈解决。 慕容立宏手下有一幕僚,名为刘子轩。这人家境贫寒,从小过的便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但其人聪慧,偶得高人收为弟子,传授以智慧。在一年多前入京赶考之前入了慕容立宏,在后者好言好语相劝之下,竟是放弃了科考,甘心屈居人下,为其谋利。 元策从未见过此人,对他没有多大的感觉,只是亲眼见到其做事有理有据之后,对他留了点心。 和白墨然在福来客栈一楼解决午膳的时候,那人就坐在他们的对面。其实,更让元策注意到这个人的另一因素,是连卿如影随形地跟着刘子轩。连卿虽然是隐在暗处,但隐在暗处的还有曲风。 随后,刘子轩离开福来客栈时,除了亦步亦趋的连卿,在连卿的身后,还有被他视为狗皮膏药的曲风。 刘子轩步行到了康清的府邸,是从大门光明正大地走进去的——他与门房说是五皇子让他前来的。这个时辰,康清是在府里的。四品的太仆寺卿负责的事情不多,但康清总能够在他的书房里故作风雅地舞文弄墨,似乎是以此满足心里缺失的一角和消磨大把的时间。 刘子轩被请到前厅等待,下人们倒是毕恭毕敬地奉茶,又无人发出声音,留他一人在前厅里坐着。 可是没有想到,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康清姗姗来迟的时候,刘子轩气定神清地喝着不知道第几杯茶水,浑身上下露出的都是一种被称为淡然的气质。看起来,他并不觉得等待是一件非常耗耐心的事情。 “你来做什么?”康清问,不知道是为何,他穿着一身应该从早朝回来后就换下的朝服,整齐的朝服上特殊的颜色是整个前厅里独一无二的。 刘子轩起身,笑着道:“康大人,是殿下让我来的,殿下让您同我商量将侍女送去什么地方。” 康清眼底是疑惑,侍女!什么侍女?突然间他想到几日前,在慕容立宏的府邸密谈时,慕容立宏提到过这么一回事。在他想明白的瞬间,脸上一片恍然之色。 “正如大人所想。”刘子轩只是看了一眼,随后直接回应,面对着康清,道:“大人,您不准备让这厅中的下人先退下吗?殿下让我传达的话中有不少是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的!”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康清即便再不想吃刘子轩的话,也必须得让人退下——刘子轩的身后还有一个慕容立宏。人都退下后,康清看向刘子轩,似乎是不满于他的狐假虎威,未曾给一个好脸色。 “大人,石云姑姑的去处,在下准备按照大人所提,安排在大都内,只是不知道大人之前打算把人安顿在何处?”刘子轩话语中满是诚恳,半点不见那次密谈中灼灼逼人的样子。着实让康清得意了一把。 “石云?”明显没有想到这个名字对应的人是谁的康清顿了一会,忽然他想起之前慕容立宏说起的要安顿好的侍女。原来那个侍女指的就是石云! 刘子轩点头,四周看了看,忽靠近了康清。康清以为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要说,一脸不屑,却未阻止。只见刘子轩从袖子中拿出一快女子用的手帕,凑近了康清。在后者仍旧疑惑不解的时刻,宽大的手掌披在手中,将手帕扑在毫无防备的康清的口鼻。 窒息的感觉令康清剧烈挣扎了起来,挥动着手臂试图挣来这样的束缚。但是,他一向认为身份低下而不足与他相提并论的刘子轩的力气竟是出乎意料的大。带着香味的手帕紧紧贴在他的口鼻处,一旦呼吸,熏人的味道就窜进他的身体,令他迷糊间觉得头痛。 他因为缺氧而憋红了脸,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呼吸到新鲜空气,康清在想着自己会不会因此窒息的时候,刘子轩松开了他。 像是刚落地的孩子就知道呼吸那样,脱开了束缚,康清拼命地喘息,以求得活命。但是在这期间,脑袋眩晕,眼前的东西似乎也会旋转,这种恶心的感觉旋转着刻进他的脑海里。 刘子轩退了一步,抱xiong带笑地看着他的反应,饶有兴趣地欣赏面前有趣的场景。但是对于康清,他不知道刘子轩面上是什么表情,只知道他离自己远了些,并且嘴/巴一张一合的,似乎在说什么。事实上,刘子轩对他说的是:“康大人,您看起来脸色很不好,您就好好休息吧!在下……先告退了。” 康清死了,在刘子轩离开后不过两个时辰的时间,康清就死了。 康清死得很痛苦,他府里的人看着他一直抓拉着他自己的头发,恨不得把头发都抓下来似的。疯癫大笑的时候,还不断拉扯他自己的衣裳,身上的官服让他抓得凌乱。他不像是一个官员,更像是一只可悲的丧家之犬。紧接着,这只可悲的丧家之犬用刀子杀死了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看着死去的丫鬟流出的血,他终于忍不住地仰天大叫,凄凉至极。他的府邸,有一口井位于前院,平时一直有使用,他失心疯般的跑到那里,一头栽了下去。等到下人把他捞起来了,人已经死了。 事情是先传进皇宫的,再从皇宫传了出来。就在这个过程中,每一个刚才和康清有接触的人都死了,一刀毙命,死于喉咙上的伤口。从康清死前杀的两个丫鬟开始算起,还有十多个人死于一刀毙命。一时间,整个太仆寺卿府里人心惶惶。 有门房的人说,康大人死之前,就只有和刘子轩见了面。但这并不代表康清的死就和刘子轩有关——他是在康清发疯前一个时辰离开的,也就是说,他离开了一个时辰后,康清才变得不正常的。 没有人能够确定康清的死和他有关,所以他能够很平淡地自顾自的看书。 慕容立宏在当天晚上就叫了他去,并未说是什么事,但正在吃饭的刘子轩丝毫不觉得奇怪,只因为他心知肚明。待到夜幕降临,街上行人少之,刘子轩才不紧不慢地步行至慕容立宏的府邸。 才刚一进入书房,慕容立宏便迎面扔了一块放在他书桌上的砚台过去,砚台擦过刘子轩的额角,重重地落在地上。砚台上所剩不多的墨有一些溅在他的衣服上、手上。刘子轩一动不动,被擦破的额角流出血来,浓稠的血流过他的眼角,与浓稠的黑色的墨相间,看起来很是诡异。刘子轩抿嘴不语,慕容立宏却气得险些跳脚。前者脸上流出的鲜血在huang色温暖的光亮下,显得格格不入般瘆人。 “殿下可实稍安勿躁才好。”见慕容立宏一脸愤怒,刘子轩也不知道是故意与否,竟是挑起怒火般冷漠开口。果真,慕容立宏更加气愤,抓起桌上的东西便要扔向刘子轩,但在东西即将脱手的时候,停下了。 刘子轩用阴测测的目光冷漠地看着慕容立宏,冷声道:“殿下既不为我,我便只得自力更生。如果殿下不想用我,当初便不该抛以榄枝、投以蜜语!” “你!”慕容立宏额头上青筋突现,听刘子轩这样说,他把康清杀了,错竟还是在自己喽! “殿下何必自欺欺人?康清官位既不大,权力亦是不大,不仅头脑简单,却自诩清高……敢问殿下,这种人有何用?”刘子轩站在原地,任凭鲜血流出,便是一动不动。 慕容立宏在不知不觉间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即便刘子轩是在分析,但他还是觉得他是在狡辩——为他自己杀人找理由。 “像康清这种人,殿下为何会觉得他是个对你有用的?为何要将他收入囊中?难道殿下不觉得择人择心择位、择力择智吗?康清不一定忠诚、官位不高、能力亦是不高!至于智慧……殿下心知肚明。这样的人如阿猫阿狗,竟也入得了殿下的眼!子轩猜想,殿下定是那时候被乱了心智,才会做出错误的判断。” 意思是说:他识人不清,一个没必要拉拢的人竟也费劲地去拉拢,拉拢过来的人又形同鸡肋,半点用处都没有! 慕容立宏的脸黑了几分,背着烛火,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背着光的脸冷漠至极。 上为碧绿的翠烟衫,下配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轻罩,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看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唇红齿白,头上倭堕髻斜插一串金凤钗给予点缀。 第52章:他很自卑,早朝晕倒 听到刘子轩的话,慕容立宏的脸黑了几分,背着烛火,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背着光的脸冷漠至极。 一个没必要拉拢的人竟也费劲地去拉拢,拉拢过来的人又形同鸡肋,半点用处都没有!刘子轩这是在说他识人不清、当断不断! “你这是在谴责我吗?”慕容立宏快步地走向刘子轩,语气自然不善,刘子轩自以为是的说话态度让他感觉脸上无光,说话的语气能够好才是奇怪。 刘子轩感觉烦躁,一时间忽然想不起自己当初选择慕容立宏是为了什么?看慕容立宏这个样子,他感觉前方的路很迷茫——慕容立宏当真当得起大位吗?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不见谦卑地摇头否认:“殿下,我没有这个意思。” 他的态度再次触到了慕容立宏的怒火,成为火焰中突然添进的布帛,注定会加剧火焰。眼里露出的冷意没有偏差地落在刘子轩的脸上,生于皇家的自尊令他咽不下这口气,加上近日来贤妃的倒台令他惶惶不安,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驱使他的身体,他高高的扬起宽大手掌,下一刻,手掌刮在刘子轩的脸上。力气之大,他觉得使力的手发麻。 忽然落在脸上的力气过大,令他猝不及防地跌倒在地,应该是磕到了唇,刘子轩口中磕出鲜血。 慕容立宏没想到自己会对他下手,诧异地看着自己的手,接着缓缓把手收到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低眉的刘子轩,“原本我以为你是个拎得清的,没想到你却这么让我不放心!康平虽形如鸡肋,但他的儿子可是个能耐的,才十八,就已经混到了五品官,再过几年定然有更好的成绩。” 五品官?刘子轩冷笑,但是因为他跌坐地上,冷笑并未让慕容立宏看见。康清那样的人,夫人也是个粗俗的、在他为官前娶的粗俗农女,一朝得志后身份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母一父如此,儿子如何能有出息?慕容立宏只知道康清的儿子的身份如何,却没有去关注康清儿子的品行如何! 一个整日沉沦在花楼中的好色之徒,能够位于五品官的位置上,还要多亏他有个为官的爹! 慕容立宏自卑,在贤妃倒台后的这些日子,这种自卑扩大数倍后更加猖狂地被表现出来,甚至企图用凶狠的外衣包裹住这自卑的内里,殊不知这样看起来更加脆弱——慕容立宏自己却不自知。 刘子轩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分外平静地转身离去,于慕容立宏一个眼神都没有。而不知道为什么,慕容立宏也没去计较。 上为碧绿的翠烟衫,下配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轻罩,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看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唇红齿白,头上倭堕髻斜插一串金凤钗给予点缀。 若是换成其他女人,不会令他这样着迷,但是,这画里的女人偏偏是他魂牵梦萦的那个!平躺在榻上的慕容成洋刚刚醒来,双眼迷离却一直看着画,好像自己置身于画中。 挂在他脚尾的画,是宫中画师按照他的要求作画,昨日才送来的。外边天刚刚发亮,吐出鱼肚白的天空映进慕容成洋的眼中。外间守夜的人听到他发出的轻微声响,当即进来向他行礼,又问他是否起身了。 慕容成洋点头,侍女即上前扶他起来——他的伤口还没完全结痂,动作过大的情况下非常容易裂开。 “殿下,皇上赏赐的东西都放在外边了,还说让您再歇几天,朝廷的事不必挂心。”侍女伺/候他穿衣的时候低眉顺耳地说道,身为慕容成洋身边的第一丫鬟,她有权利传达这些话。 慕容成洋怏怏的目光如炬,抬眼看向丫鬟,“不必挂心……” 丫鬟以为他是在反问这话是否说错了,手上的动作更加仔细了,顿了下才回应:“是。” 慕容成洋的xiong膛起伏了一下,转瞬间忽然想到苏心研上次就说过要他尽快去参与早朝的,特别是要关注九王爷的事……“今日可是有早朝?” 丫鬟想了想今日的日期,再应了句“是”。 “给我换朝服。” “是!” …… 皇帝坐在尊贵的龙椅上往下看,文武百官整齐地站在属于他们的地方,面无表情地巡视了下边的人,不期然地看到他的第三个儿子。皇帝眉头一动,朗声问道:“老三,你身上的伤……” 闻言,最先动作的是慕容成洋的兄长慕容成宇,他动了下眉头,目光瞥向慕容成洋。目光虽然淡,但不难看到他目光里的冷漠。 慕容成洋走到了正中的地方,似乎是触到了伤口,他发白的唇抿了抿,右手不由自主地捂着伤口,微微欠身,“回皇上,儿臣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儿臣卧病在床的期间一直牵挂着政务,前些日子因为身上有伤而无法上朝。托父皇记挂,请父皇恕儿臣未先向父皇禀报便来上朝,实在是儿臣想为国家付出自己的微薄力量……请父皇恕罪。” 这话说得至情至理,让人难以挑出半点错处,慕容成洋的话让皇帝欣慰地点了点头,只听皇帝道:“你有这份心,是百姓之福、社稷之福,朕如何会怪你?只是你自己的身体自己该注意着,万不可太过,疏忽了自己的身体。” “谢父皇!”慕容成洋说完,又捂着伤口退到自己的位置。他的作为,成功地让慕容成宇不满地瞥了他几眼。 慕容成洋趁着几个官员上奏的时候,观察他的九皇叔。的确如传言所说,他的九皇叔的浑身泛着不次于他的病态,要比其他人小的朝服是专门父皇特意吩咐人为他的皇弟做的,但以前合适的朝服如今显得分外宽大,穿在他身上好像是挂在一个架子上。他的九皇叔看起来是那么的需要人来保护,他那么爱笑的人如今却这么落魄,看得他一阵阵心悸。 “九王爷不理朝政是明智之举,游山玩水亦是明智之选,难得回来一趟大都,皇上却在文武百官无人知道原因的情况下罚他了。敢问殿下,你觉得这是计谋呢还是九王爷真的得罪了皇上!” “九王爷愿意作饵,皇上当那执饵人,便必须得钓上称得上重量的猎物。如果皇上和九王爷不惜联手做计,但是达不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苏心研那日跟他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冷漠的语气刻骨铭心令他难以忘怀。慕容成洋忽然不知道是苏心研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了,只是做计的话,九皇叔何必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呢?而父皇,又未直接说明九皇叔是犯了何罪! 犯了何罪呢? 慕容成洋眼中的慕容礼忽然抬头了,病态白的脸微抬,分明是看着long位上的人,慕容成洋顺着慕容礼的眼看过去,惊讶地发现皇帝也在看慕容礼。他不想放过他们之间的互动,所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慕容礼只是看了皇帝一眼,然后就垂下了头。而皇帝却一直看着他……直到在上奏的官员说完,皇帝才看向那个说完话的官员,说了几句话后,轮到其他人上奏时,皇帝再次看向慕容礼。 早朝的时间或短或长,但今日官员上奏的事情颇多,时间长了不少。早朝没多久,便出了太阳。于他们说属于正常的,甚至是负伤的慕容成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但是于慕容礼来说,在阳光下晒着的过程却是形同酷刑。 很快的,慕容成洋就发现他的九皇叔额头上渗出一颗颗的汗珠,脸色更加难看了。灿烂的阳光底下,他的影子摇晃,身体摇摇欲坠。要不要去扶?慕容成洋在纠结着,自己若是这样上去,会让人发现他在看着慕容礼的!如果不去扶呢? 然而就是在他纠结的期间,慕容礼勉强地眨眼,手掌握成拳头,他似乎已经忍不住,在超出他的忍耐过后,他终于是跌倒了。他身上宽大的官服遮住他的瘦骨嶙峋,但是却掩盖不住他脸上的苍白。 皇帝紧张地站了起来,身旁的太监很有眼色地吩咐人去请太医,然后才尽量用眼神和动作提醒皇帝的行为。在慕容礼旁边的人或是围上去扶住他,或是围上去看看自己能帮什么忙,亦或者打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退后的,等有人反应过来要去看皇帝的态度时,皇帝端坐在long位上,似乎一动不动。 丞相是最后的一种,但他并不是什么都不做,而是欠身对皇帝说:“皇上,九王爷身子不好,这一连数次在早朝时发生这种事,对皇家的名声也不好。臣请求皇上,免去九王爷参加早朝。” 第53章:百官之争 空中没有一片云,太阳当空,没有一点风,活像一个蒸笼。在这种情况下,慕容礼勉强地眨眼,手掌勉强握成拳头,他似乎已经忍不住。没过多久,在超出他的忍耐过后,他终于跌倒了。他身上宽大的官服遮住他的瘦骨嶙峋,但是却掩盖不住他脸上的苍白。 丞相出列,欠身对皇帝说:“皇上,九王爷身子不好,这一连数次在早朝时发生这种事,对皇家的名声也不好。臣请求皇上,免去九王爷参加早朝。” 皇帝眯着眼睛看向丞相,一言不发。丞相认为皇帝是让他继续说下去,要他说的自然就是理由了。他顿了顿,禀告道:“皇上,九王爷身子虚弱是一点,另外一点,是九王爷多年无入朝,如今忽然插手朝务,难免过于劳累。九王爷这样的情况,对身体不好,对九王爷负责的政务也……”不好! 慕容成洋埋怨地看了这时候还说风凉话的丞相,但他身上有伤,他能够借着忍痛的姿势不着痕迹地观察在场的人,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说话引人注意所以他安静地捂着伤口并不说话。 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慕容礼被人抬走,再似笑非笑地看着一众默默回到自己位置的人,笑道:“众爱卿认为呢?” 直隶总督是第一个走出来的,只见他向皇帝行了礼,即道:“禀皇上,臣认为丞相所言,有所不妥!” “哦?”皇帝看上去是来了兴趣,挑起的眉头让人看不出心思。 “皇上!九王爷是先皇之子、皇上的手足,王爷尊贵无比,为何不能够插手朝政?即便是九王爷刚入朝生疏,身为同僚,微臣认为应该授以经验,再不济也要加以包容。听这话,丞相大人倒是有些没事找事了!”罗独毫不客气的抓住成像话中的毛病加以谴责,他和丞相向来不对盘,这么说话并未让众人感到奇怪。 “你!”丞相看上去是蒙受了多大的委屈,看着罗独在虚空中点了几下,“分明是强词夺理!本官也只是就事论事,你何居心?” “其他人呢?”皇帝并没有对罗独说的或者是丞相的辩论做一句回应,反而是询问起了缄默不语的其他人。 在场文武百官静了静,仿佛能够听到不知道从多远的地方传来的钟声。“皇上!末将认为罗大人言之有理!”豪迈又带着轻嫩的声音既起,就让人知道是年轻的镇北大将军苏卫鸿了。 “你也向着老九?”皇帝不轻不重的说,但是在朝廷上最有威严的他,即便声音再小也如沉雷破耳。 “末将并未……皇上,末将只是认为九王爷有参加早朝的权利。”苏卫鸿原本是想说自己没有这样认为,但后来转念一下皇帝也没有因此不满还是怎么的,所以果断说出实话。然而其他人摸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更加安静,只垂头细看鞋子上的花纹。 暴风雨来临之前是平静的。老道的为官者默默站在天子前,承受着天子流露出的瘆人的气势,思量着暴风雨为何而来。 “其他人都聋了哑了不成?朕在问你们的话呢?难道,要朕一个一个请你们说吗?”皇帝大怒。 皇帝话音刚落,所有文官包括丞相包括受伤的慕容成洋,齐刷刷地跪地叩首,所有武将也都向皇帝行他们的礼数,“臣不敢!”“末将不敢!”声音之大,震耳欲聋! “皇上,臣认为,丞相大人言之有理!”大理寺卿道。 “禀皇上,丞相大人所提正是微臣心中所想。” “罗大人说的才是正确的啊皇上!微臣为官这么多年,单单见到过九王爷一个身子这么虚弱的人,如果不是九王爷身子虚,只怕以王爷的责任心早就该为国分忧了!如今九王爷入朝,丞相大人您又有什么理由让他退出?”一个头发半百的文官谴责着他眼中自认为高/傲的丞相。 “张大人是什么意思?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观点,难道你一定要强迫人作出和你一样的观点,才能满足你变/态的心态吗?”丞相毫不退让,他不想在这方面退让! “丞相大人!你是百官之首,一言一行都体现我们东宸的礼仪!如果你现在的言行传了出去,岂不是给我们东宸抹黑?本官认为,丞相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丞相!您可消气些!”一人拉住丞相,再对着罗独,道:“罗大人口色为何这般不好?罗大人亦是文官,说丞相之前,可消先琢磨自己的话。” “哼!你也配说罗大人如何如何?康大人一死,太仆寺卿的位置空着,别以为没有人知道你一心想要凭借丞相而登上这个位置!” “你!” “可行消停些吧!” 什么人什么话,一时间朝廷如市场。上位的皇帝冷漠以待,只是脸更黑了,身边揣摩他脸色的大太监心里急不可耐,但是却只能干着急。然而他却不知道,他在着急的时候,皇帝已经逐渐琢磨出跟着丞相的是什么人。 …… “慕容礼……皇室贵族,年幼习得良好的教养,长大了却目中无人!私自出宫逃离大都……回京后顶撞太后、冲撞后妃,不知悔改。”皇帝一字一顿地说,在他脸上看不出他是否生气、是否没生气。“虽然慕容礼未进朝为官,却和你们其中的一些人勾/搭不清,企图以其的能力动摇国之根本!当然,这很快就被识破了。” 一些官员恍然大悟,心道原来是因为这个,皇上这些日子才变着法儿地折磨九王爷慕容礼呢! “慕容礼的计谋已经被识破,当初你们是什么人和他有不妥的关系的,朕会一个一个查出来!呵呵!慕容礼其他的不知道,倒是很讲究什么……义气的嘛!这么多天过去,竟然连一个名字也没吐出来!不过没关系。朕,迟早会让他说出来的。今后,他上朝也罢,不上朝也罢,实际上都没什么影响!他若是参与朝政……丞相!你就要好好看着他了!” …… 最后皇帝离去,留下一片为刚才的话题争得不可开休的官员。 慕容成宇站在慕容成洋旁边,见着皇帝离去,慕容成宇眼看着long位,连余光也没给慕容成洋,“老三做的好计谋!今日之事,可是你预料到的?” 慕容成洋为之一笑,嗤笑一声后,转头看向二皇子道:“皇兄说笑了!今日会发生什么,我又如何能够预料得到呢?不过,我倒是能够预料,明日需要早朝。” “你说?”慕容成宇冷笑,“我却说,定是有人给你出了机会,扳倒贤妃时再顺便给你个夺得父皇的心的机会。” “皇兄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慕容成洋不著痕迹地皱了下眉头,却是故意装傻。慕容成宇这是自己猜到的?还是下边有人给他说的? “慕容成洋啊慕容成洋!你真是好重的心思!这满朝文武,都被你抓在手心里玩/弄了一番!贤妃不说,她本就该死!但是太仆寺卿挡了你的路了吗?父皇、母妃、我、百官,就包括康清府里死的人,也都……” 慕容成宇的话再他听来就是云里雾里,他卧病在床的时候,做过这些事吗?康清府里死的人……关他何事?在他不清楚这些事的时候,他聪明地选择了往其他方面拐!慕容成洋拢眉,一副严肃的模样,“皇兄恕罪!在这以前,臣弟可是不知道康清是谁的手下!因为他和五弟来往甚是密切,就以为他是五弟的人。” 他的意思明确,他是因为康清和慕容立宏离得太近了,才会对他下手的!而不是因为身为太仆寺卿的他挡到了路,才杀人灭口的。而慕容成宇却听出来了——慕容成洋的能力远比他想象的要大! 慕容成宇瞥了他一眼,故作不屑道:“哼哼!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你吗?你能够杀人灭口,为何不能查清楚他是谁的人?” 慕容成洋转过身正对着他,抬起右手覆在伤口上,看起来颇为得意地回答:“因为……没必要。” 慕容礼本来就底子虚,加上心理上受到打击而郁郁寡欢,今日早朝晒过了头,才会倒下的。这一倒,太医摇头收起了探脉的手,“王爷他是中了暑热了。” 直接躺在养心殿里平时皇帝所用床榻上,慕容礼脸色依旧苍白,只是唇是病态娇/艳的红色,浑身发烫。 皇帝拧起眉头看着他,褪去了外衣的慕容礼被盖上了被褥,看上去就是个没有防备的孩童。平时为他所用的被褥盖在他的身上,皇帝忽然发现被褥下慕容礼是多瘦了。 第54章:逃离的念头 直接躺在养心殿里平时皇帝所用床榻上,慕容礼脸色依旧苍白,只是唇是病态娇/艳的红色,浑身发烫。 皇帝拧起眉头看着他,褪去了外衣的慕容礼被盖上了被褥,看上去就是个没有防备的孩童。平时为他所用的被褥盖在他的身上,皇帝忽然发现被褥下慕容礼是多瘦了。 宫女不停的更换布巾贴在他的额头,似乎是要借此使他的温度降下来。太医又把了一次脉,随后走到桌旁撰写药方。皇帝一动也不动的站着,似乎连眼睛也不用眨了。 药方开完后,太医才走到皇帝身后,行了一礼,恭声道:“皇上,微臣已经写好药方,需要回到太医院为王爷抓药。”皇帝没有说话,但是站在皇帝身边的太监重重地点了下头,连背脊也因为他的动作而动了下,太监压/低了声音,道:“您快些去吧!” 太医离开后,养心殿里有动作的就是在为慕容礼更换头上shi巾的宫女了。皇帝微叹了一声,“你们都下去吧!” 随即,宫女把手上的shi巾放在盆里,端起盆对皇帝欠了欠身,随后准备离开。谁知皇帝开口了,让她把盆放下。为什么要放着?宫女虽然不解,但是未有异议,跟着前边的人一同离开。 皇帝悠悠叹气,坐到了床榻上,只坐了一角,右手边是慕容礼,左手边是盛了半盆水的铜盆。皇帝探手于慕容礼的额头,发现他的额头烫手得很,好似那冬日里的火炉!于是,地位至高无上的皇帝,默默侧身,拧起shi布,小心叠好,然后放在了慕容礼的额头上。 “老九啊老九!为什么非要向往平民百姓的生活呢?你一个王爷,地位不凡……若不是你生出逃离皇室的念头,朕也不至于派人跟着你……” …… 不知何时吹起清风,男人额前柔顺的几缕发丝飘起,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黑色的发映着漆黑的眼眸,似乎是晶莹的黑曜石,清澈而含着一种迫人的冰冷。精致完美的五官,比起白皙显得耐热的肤质如同古玉。 “莫要思念。”马上男子目不斜视,声音不大,但旁边的人都听到了。白墨然琥珀色琉璃般的眸子流露出嘲笑,白马上的他一身红衣惹人注目。 “白公子路上注意平安。”苏心研淡漠地站在台阶上,声音亦是冷冷淡淡的。有意忽略掉元策的苏心研扫了他一眼,随后转身走进将军府。 元策面无表情,但眼里是满满的笑意。 元策今日离开东宸,白墨然跟着他离开。但是元策留下了一个他身边的人,他特意让曲风跟着苏心研。这一点,苏心研似乎没有拒绝的机会——曲风和连卿的功夫差不多,在九云九天没有插手的情况下,曲风还占得上风。 距离皇宫宴会遇到刺杀已经过了许多天,起初是因为皇上认为太后受到惊吓,所以自作主张拖后了去皇陵的日期。在昨天,苏心研被传进宫中,太后直言三天后启程去皇陵,没有给她多余的时间。 她认为她需要一个可以为她传递消息,又能接受她的命令而提她办事的一个人……或者是一群人。元策、白墨然有事离开,显然将主意打到他们身上是不明智的! 苏心研其实是烦恼的,离太后给的时间才剩下两天,但她做的事情还有不少没有看到结果的,这个时候让她离开大都,其实她并不心甘情愿。 今日,她需要去丞相府。在东宸普天大旱的情况之下,丞相夫人主持一场由大都女眷参加的活动,其实就是要让京城里的女眷捐出些物品出来,帮受苦的百姓度过难关。 清楚这种活动的目的是什么的苏心研,闲闲的窝在听雨阁里。一件鹅huang色镶金边袍子,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玉人,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觉。 “可需要带些什么东西?”素雪站在她的身后,仔细地将她的头发拢到一起。一把银篦在她纤长的手指转了一圈,滑进她的发中。 “这种活动为的就是银子,如果不带银子去,她们只会要你在身上取下什么东西!银子也两种,一种是给得多,给得多了,她们自然就不会记挂着你身上的东西,银子给得少,她们还要在你身上拿下什么东西。”苏心研捏了胭脂在手,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默默含住了胭脂。 “啊?那么,小姐,咱们是要多拿点银子还是?”素雪竟然没有想到丞相夫人办的活动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挽起半边头发,素雪取了一个蝴蝶步摇,缓慢地推进柔/顺的头发。 苏心研取下唇上的胭脂,然后对着铜镜里有了血色的自己咂了咂嘴,说出一句令素雪摸不清头脑的话:“没关系,随意点,多拿少拿没有什么关系。” 一双美妙的眸子如同琉璃,颇为不安分的阳光跳跃进了屋子,洒在窗户上。琉璃般的眸子闯进了阳光,眸子好似从黑色变成了透明的。 慕容成洋下朝后并未回府,反而是和苏卫鸿一道,来到将军府。借着谈公务的名头,慕容成洋进了将军府。进了将军府,他又说上次没好好看将军府的建筑,要管家领他到后院转一转。 “三殿下,这后院是女眷居住,怕是不妥吧!”苏卫鸿的话虽然说得恭敬,但语气不见得有多么尊敬!他一身官服还没有卸下,俊郎的脸上双眸微眯,显示出他的不悦。如果不是因为他以及安国侯是令人无所知地站在慕容成洋身后,他到底还是属于三皇子慕容成洋一派的人,他不能确定自己此时说出的话会多难听! 慕容成洋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是却隐隐泛红,难以掩饰的兴奋令他没有因为苏卫鸿的话而换上不悦的表情。他低低笑了,拉近了他和苏卫鸿之间的距离,低声道:“大将军,是研儿让我来的。” 苏卫鸿闻言发怒,抬手就是一拳。 慕容成洋的旁边是他的小厮,因为前者被打而失去重心往他身上倒,两人狼狈地险些被绊倒。亏得慕容成洋本身是有身手的,堪堪站住脚。而他身边的侍卫就在不远处,见到慕容成洋被苏卫鸿打了一下,哪里还忍得住?一手把着佩刀快速地跑过来。 慕容成洋忍住升上来了的不可思议,挥手止住侍卫靠近的动作,面对着苏卫鸿勉强镇定道:“你是什么意思?” “三皇子千万慎言!女儿家的名誉可也是能够随便抹黑的?家妹怎么会让三皇子去找她?况且,三岁男女不同席,平民百姓尚且知道为名声着想,家妹已有婚约,三皇子怎会不知道名声对家妹有多重要?!”苏卫鸿并没有对自己打了慕容成洋这件事多上心,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慕容成洋抹黑苏心研名声的事情上! 慕容成洋又气又恨地憋住呼吸别过头去,他担心自己一呼吸,会忍不住发出气来。“大将军!你可不要诬陷本皇子!” 苏心研出来的时候,慕容成洋和苏卫鸿两人如同争抢同一样猎物的兽在对峙。在苏心研的事情上,苏卫鸿有着不肯退让的坚定。而慕容成洋对于他刚才说出的“谎话”有不会被识破的自信——苏心研不会剥开他的谎话,她会认为自己是有事情要来和她商量,所以会应下他说的话。 苏心研远远地看见两人对峙的身影,心中疑惑慕容成洋怎么来了,但却露出笑容迎了上去——管家去后院请她出来。苏心研走近了些,“三皇子怎么来了?” 她的到来打破慕容成洋和苏卫鸿两人争执不下的僵直局面。听到她的声音,刚才争执不下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苏卫鸿好像想起了什么,忽然抬头四下看了看,看到了刚才消失不见的管家,恼怒地瞪了管家一眼。 “有事要和将军商量,但是将军似乎没有时间。”慕容成洋心知自己刚才说的话已经没作用了,便转了个方向,对苏心研说道。苏卫鸿吃惊地抬头看他,眼里是不加修饰的怒意,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的?” 苏卫鸿的性子多少因为上战场而变得豪爽,说直接点就是来了脾气就直接发脾气——苏心研是知道这一点的!看着慕容成洋脸上的伤口,除了无奈,苏心研心里想的就是苏卫鸿这个性子什么时候能够缓和些?她侧脸看向苏卫鸿,“哥哥既然有事,那就让我带代为招待吧。” 其实是不容拒绝的,她扫了管家一眼,“管家,你先带三皇子到前边的亭子去吧。” 第55章:拉拢刘子轩 看着慕容成洋脸上的伤口,除了无奈,苏心研心里想的就是苏卫鸿这个性子什么时候能够缓和些?她侧脸看向苏卫鸿,“哥哥既然有事,那就让我带代为招待吧。” 其实是不容拒绝的,她扫了管家一眼,“管家,你先带三皇子到前边的亭子去吧。” 慕容成洋有些得意,挥退了他身边、隶属于他的四个侍卫。管家偷偷看了苏卫鸿一眼,踌躇了一下,随后决定听从苏心研的话,故意忽略了苏卫鸿的态度,走到慕容成洋的面前。右手轻抬,指着不远处的亭子,带颇为配合的慕容成洋到苏心研说的亭子里去。 苏心研正正站在苏卫鸿的面前,女子明明才到对方的手肘上边一点,却人小鬼大。虽然身高使她看起来不那么严肃。 苏卫鸿抿着嘴,尽量平静地看着苏心研。手掌握紧,又松开,最后再次握紧了。他埋怨地瞪了苏心研一眼,转身就走。苏心研默默地看着苏卫鸿离开的身影,黝黑地眸子出现不该出现的笑意。根本不像是妹妹看兄长的目光。 穿过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苏心研身上的鹅huang色镶金边袍子扫过茂盛的草丛,带起一阵轻轻的香风。 “看样子,殿下是去早朝了!殿下身上的伤好了?”苏心研说着,走到慕容成洋的身后,背对着慕容成洋。 慕容成洋弯了弯眉毛,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中一小点绿色,他抬手,才看得到他的手上是一片叶子。转然一看,才知道是羊肠小道边的叶子。“身上的伤好多了。” “那就开门见山的说吧,殿下为何来?”她转身。 慕容成洋似乎是无奈的苦笑一声,“我听说你和太后这几天要启程去皇陵了,具体时间是不是在两天后,我也不敢确定,怕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你趁着你还在大都,来看看你。” “的确,两天后就要去皇陵了。”苏心研淡淡道,“至于最后一面,倒而不是。如果殿下此时不来,明天或者是后天我也会登门的。殿下有所不知,今日丞相夫人设有活动,大都女眷都会参加——为了受难的百姓。” “这个我但是有所耳闻。”慕容成洋听出了苏心研送客的意思,却是不急,缓缓道:“今日是我受伤以来第一次上朝,朝廷中格局似有变化。整个朝廷中,放眼望去,大部分是丞相的人,但是据我所知,丞相如今和慕容成宇走得很近。整个朝廷大部分是丞相的人,这种情况不用说便知道危急。慕容立宏在贤妃倒台之前虽然不算是最让人看好的一个,但细水长流,也得到不少人的支持,如今贤妃一倒,他的势力大不如从前,倒是不必畏惧。” 原本准备离开的苏心研,听到这话才停下了脚步,看了一周,然后速度很慢地走到刚才的位置。 “二皇子的身世和殿下旗鼓相当,如果没有后天的努力而拉开距离的话,你和二皇子二人恐怕对将来的皇位争执不下。只是二皇子的人脉根深蒂固,绝对不是在短时间里能够处理完的人!比如:丞相!” “我知道丞相是慕容成宇的人——很早就知道的,但是今日一看,才知道丞相的门生有多少、朝廷中有他多少人!”慕容成洋有些可惜的。 “可惜殿下要比二皇子更小一些,这点年龄的差距可以让人学习得到许多东西,也是因为你和二皇子差别的东西,所以殿下更需要努力了。只有努力了,才有可能追回你和二皇子相差的这一段时间。”苏心研沉眸想了想,“殿下可知道康清?” “自然知道,听说他已经死了。但是据我所知,这个人权利不大,却自以为是得很!”慕容成洋不解苏心研为什么无端提起这个人,但还是据实回答了。 苏心研微微笑了笑,“殿下可知康清是为何而死?”话音落,意料之中地看到慕容成洋一脸不解地转过头,苏心研对上慕容成洋的眼眸,用像是开玩笑的语气道:“难道殿下对这些小事一点心思都不想花费的吗?虽然是小事,但如果认真来说也算是个机会。” 慕容成洋有所思。 “康清是被慕容立宏手下的谋士,一个名为刘子轩的人杀死的。” “你的意思,难道是要抓住此事大做文章?以此让皇上对慕容立宏不满?但这明显是行不通,杀死康近的人只是他的一个手下,和他没有什么大的关系,即便是让皇上知道了,他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我何时这样说了?”苏心研淡然,“刘子轩这人,出身贫寒,但他天生聪慧,自幼是孝子,年稍长时得一先生收为弟子。他自幼聪慧,再加上后来得到足够的教育,刘子轩的能力要比在朝为官的许多人高。如果不是慕容立宏在上次科考前找到了刘子轩,并说服刘子轩跟从他,那么上一次科举的状元很有可能就是这个人。” “你让我去收服他?”慕容成洋显得吃惊,对于效忠于慕容立宏的刘子轩,他不想收服!况且,单单听苏心研说刘子轩这个人,他并未心动! 苏心研看也不看他,“不错!你有这个必要去收服他!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刘子轩就像是海,谁也说不定他的能力究竟到了什么地步!如果这样说,殿下还不为之心动的话,那我换一种说法——如果刘子轩一天效忠于慕容立宏,那么慕容立宏就在东宸的范围内一天不倒!可以说,有刘子轩,慕容立宏就不会身败名裂!” “这么说未免太过夸张了!如果世上真有如此奇人,那为何不名扬天下?” 苏心研轻蹙眉头,偏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似是嘲讽。只见她转过身后再次背对着慕容成洋,又听:“只要刘子轩愿意,并且有这个机会的话,我想,他会名扬天下的!” 刚才苏心研的那一个眼神,使得慕容成洋一凛,心好像停顿了一下。又听得苏心研信誓旦旦的话,在心中踌躇了一下,随即决定听从她的话,“但是,他已经认了慕容立宏为主,如果能够轻易拉拢他的话,这人的人品我倒不能相信了!而如果不能轻易拿下他的话,岂不是需要耗费许多时间?” “言之有理。一位贤人,如果能够被人轻易拉拢,倒变得不那么弥足珍贵了。只是,贤妃倒台后,慕容立宏性/情大变,变得喜怒无常。刘子轩身为近臣,深受其害,虽然面上不说,只怕心里定然是不好受的!康清就是被刘子轩所杀,慕容立宏因此不满于刘子轩,刘子轩也因为慕容立宏对他的态度而心烦。两者正是互相看不过的时候,正是下手拉拢刘子轩的好时机。” 慕容成洋锋利眸子微眯,似乎碰一下就会碎的漂亮眸子里映着苏心研的背影,“我知道了,我会照你说的做的!可是……你知道得怎么这么多?” 苏心研扯了下唇,似乎是笑了,又似乎脸上的表情半点改变都没有!她踱步走出亭子,在台阶上停了下来,“时候已经不早了,我该去丞相府了。殿下若是打算见识将军府的建筑,尽可让管家陪着你。” 见到她的身影从亭子里出来,素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小跑着过来,硬生生在她还没完全走出亭子之后,素雪就已经去了亭子外边了。 “你呢?”慕容成洋脱口而出。 苏心研回眸,“殿下,刘子轩这几日对慕容立宏抱着最大的不满,正是殿下出手的最好机会。”她已经走出了亭子,素雪亦步亦趋地跟上。没过多久,管家就跑了过来,慕容成洋看着管家半晌,最终拂袖而去。 却说丞相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在京中居住的地方是仅次于皇帝所住的皇宫。丞相府占地面积大、建筑多、装修富丽堂皇、下人数不胜数。丞相府门前陆陆续续停下马车,再见马车里走下人来,马车再被牵到后边停着。 一辆绣着将军府标志的马车停在丞相府正中间,马车两边总共站着三个侍女,苏心研从马车下来后,三个侍女不约而同地跟了上去。 在被丞相府的下人引到今日活动的地方的过程中,苏心研倒是见到了不少熟人,而她仅仅见过一两面或是完全的生面孔的绝对不在少数!看来,丞相这次是决定要在近日大捞一笔了,竟然连品级低的官员女眷都请了来。 “研儿妹妹!” 忽听得一声音自后边传来,走在苏心研旁边的人竟然都同苏心研一般停了下来,也和苏心研一样转身往后看。最好笑的是,这些人中,苏心研鹅huang色镶金边袍子,唯独一支金步摇的打扮当属最简单朴素。 第56章:丞相府 苏心研已经走出了亭子,她的侍女素雪亦步亦趋地跟上。没过多久,管家就跑了过来,慕容成洋看着管家半晌,最终拂袖而去。 而在隐蔽的一簇花丛后,一女子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个即将离开的身影——慕容成洋。苏洁仪微蹙眉头,光洁的额头上显出一道小小的皱纹,这副表情,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像苏心研。 上次还是个世子爷,这次就已经是个皇子了!苏心研真是好大的能耐!苏洁仪苦涩地纠结,为什么?她紧紧盯着慕容成洋的背影,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围着苏心研转? 丞相府—— “研儿妹妹!” 忽听得一声音自后边传来,走在苏心研旁边的人竟然都同苏心研一般停了下来,也和苏心研一样转身往后看。最好笑的是,这些人中,苏心研鹅huang色镶金边袍子,唯独一支金步摇的打扮当属最简单朴素。而苏心研却认为,她今日穿得已经很不错了。 罗笑一身碧色流光裙,用深蓝色的束腰以装扮,看起来女子的腰似乎用两只手就可以围起来。和苏心研一样,罗笑也不喜欢在身上戴太多的东西,这个可以从她发上的发饰看出来——一对红玉发对。难得的,她戴了一对银耳环。两个吊坠耳环随着她的动作一摆一摆的,平添了几分童趣。 苏心研颔首,笑着打招呼道:“罗姐姐!”余光错过她的身影看向后边,却没有发现应该走在罗笑后边的罗夫人,“夫人呢?” 罗笑经历过刚才难得的活力动作,此时已经平静下来,当真是窈窕淑女。抬手扫了扫自己被吹下来的碎发,“母亲在外边知道她以前的闺中密友,就留在那里跟那人说话。我们出来得晚,却是不想在这里看到了你。” “临出门时一个朋友登门,所以耽搁了。”苏心研走在罗笑的旁边。两人的衣服一个碧色,一个鹅huang色,看起来倒是和谐。 与此同时,两边站着不在少数的官家小姐。只是这个时候还在这里晃荡的人,属于三品官员女眷的很少——几乎没有。也正是如此,她们不知道这两个人是谁。 一个穿着玫红色衣裳的女孩挽着另一个人的手,走过的时候带过一阵香风,说话的声音足够在场的人听到:“她们是谁?怎么这么好笑?在这里也吵吵闹闹的,真是一点礼仪都没有!还当这里是她们的府里呢,一点礼仪都没有!” 她转身停在苏心研和罗笑面前, 一人冷嘲热讽,其他人或是看好戏的戏谑目光,或是摩拳擦掌准备接口加以嘲笑一番。似乎穿着玫红色的人在这些人中间有些名声,众人并不着急抢她的时间。 “跟你们说话呢!”玫红色衣服的女子双手叉腰。因为正对着女子,苏心研才得以见到女子的尊容——女子一双凌厉的眼往上竖,脸却是和眼睛不合的大脸。 苏心研淡漠地看着她一眼,侧眸对罗笑道:“罗姐姐,我们走吧。” “不许走!”玫红色衣服的女子抬起双手,整个人成大字型的挡在她们的面前。当是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两个身影几乎是撞上了她,重心不稳的她失控地后退。旁边的人害怕自己被伤害到,恨不得离得远远的,哪里会去扶她?事实就是没有人愿意去扶她,并且下意识的往后退。于是,重心不稳的她狼狈地跌倒在了地上。 突然窜出来的两个身影正是九云和九天,两人的手中是没有突发情况不离手的剑,对于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即便是没有离开剑鞘的剑,也有足够的威震力! 九云和九天像是计算好了所有,二人是同个时刻窜出来的,离苏心研的距离一样都只有一步。别说是其他人了,就连跟苏心研站在一起的罗笑都感觉惊讶。 在场的人就要属苏心研面色最为平静,挽过罗笑的手腕,露出的纤细的手腕上戴着一个红玉手镯。因为对方的倒在地上,她往下看就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味道,“你我在今日之前从未见过面,更别说有什么仇恨了。然,不管你是不是在跟我说话,去先无理的人是你,我又未跟你讨要一声抱歉,所以,请你不要挡着路。” 罗笑偷眼看了苏心研一下,发现她脸上没有笑意时,她便回过头不语。 “哟!的确,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可我不过是跟你说了几句话,就被你推倒在地,你这是什么意思?”女子坐在地上,倒是不依不饶了起来,像是吃定了对方一样。旁边有人要去扶她,但是都被女子甩开了,结果就是她仍坐在地上。 罗笑紧蹙没有,哪里想得到这个女子是故意要来闹事的!她只知道今天来的人不止她以前认识的名媛望族,哪里想到还会见到这种泼皮无赖!并且这个女子看起来还是管家女子,和平民百姓比起来可要受到更多的教育! 苏心研一脸冷意,只是唇挂起的笑容极具嘲讽。 九天侧眼看向身后的苏心研,想要知道苏心研的意思。但意外的,苏心研并没有让她们有什么动作。 “你倒是有眼色,惹的人不是其他人。如果站在这里的是其他人,只怕你现在要被扔出去了。”苏心研收回一只挽着罗笑的手,弄了下头发。说话时眼带笑意,不知道的,还有以为对方是她的好友,而她不过是在说一件好笑的事情。 微风吹起了苏心研的一缕碎发,使她的袍子轻动。有人紧紧盯着她的脸,对超过她众人的相貌报以妒意。 “我管你说什么其他人?_?我就认定你了!是你让你的丫鬟、把我推倒的!”女子凶神恶煞地在虚空中苏心研的方向狠狠戳了几下,她也不顾众人对她的眼光如何,只是赖在地上,丝毫不顾她身上因为要来参加今日的活动而特做的衣服。 “所以,你才赖着地上不肯起来的吗?”苏心研笑语盈盈,在这种情况下她的笑容更让人觉得满是寒意。女子眼睛一横,把脸偏过去,倒像是在反驳苏心研的话。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罗笑头疼地盯着地上的人。那个人身上穿的衣服虽然鲜艳,但质地一看就知道不错。但是她头上戴得发饰太多,加上没有什么贵重的,看起来颇为好笑。在罗笑看来,这种人很惹人厌恶!她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官家千金! 罗笑认为她们是秀才遇到兵的感受,而苏心研却是认为自己遇到了一个泼皮无赖、市井流氓,那个叫准确的来说是遇到一个外表光鲜亮丽而内里破败不堪的泼皮无赖。这种人,她遇到过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偏偏,今天就这样遇上了。 苏心研好似想起了什么,抬头看了比她高的罗笑一眼,再次回过头,“那么,我问你一句,你到底想要我们做什么?” 女子焉的回过头来,笑道:“我要你们给我赔礼道歉!” 罗笑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再次人怎么这样?简直是无理取闹!明明就是这人太无理在先,却要反过来要人给她赔礼道歉!她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种人! “给你赔礼道歉?”苏心研好笑地重复。女子得罪地点了点头,戏谑的眼光好像是在说:怎么,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九天眯起眼睛,或者剑鞘的手收了回来,不由自主的踏前一步,冷声喝道:“放肆!” 突然听到她的声音,女子的确被吓了一跳,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不悦地瞪了九天一眼,不疾不徐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抬手,用食指去戳九天的肩膀,一边戳一边道:“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对我说话!” 九天的性子一向直爽,不似九云那样隐忍,有什么不满的更是会直接挂在脸上。被女子这么一弄,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捏上了女子在她肩头戳动的手指,反手一扭! 一声极其清脆的断骨声发出。 “啊——”女子发出杀猪般的叫声。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展现出怪异的弧度!十指连心,手指受到的疼痛足够让女子疼得晕厥过去。九天的力气堪比男人,被扭断的手指加在女子身上的痛意已经逼出了眼泪。 苏心研没有出言制止,而是看到了女子再次跌坐在地上,又忍不住哭泣的时候,才悠哉悠哉地上前,大声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代我的侍女给你道歉!小姐的手指骨头已断,还是需要尽快的让大夫给你瞧瞧得好!” 顿了顿,弯腰凑近了那人的耳朵,“这个侍女,是皇后娘娘的人。如果小姐有什么不满的话,可是要尽快说给我听,但是这也没什么用处,因为或许我也拿她没办法。” 第57章:失礼在先 苏心研顿了顿,弯腰凑近了那人的耳朵,“这个侍女,是皇后娘娘的人。如果小姐有什么不满的话,可是要尽快说给我听,但是这也没什么用处,因为或许我也拿她没办法。” 苏心研承认她变得恶劣了,明明可以更好地解决这件事,可她偏愿意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以满足对方挑衅的心理。 她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但从对方的作为中能够看出来,这人的家教好不到哪里去。而大家族里,家教严明,绝对不可能养出这样无脑的人。苏心研似笑非笑,在心里想着这人是自己无脑还是有人指示。 “猖狂!”女子愤怒地大叫,气得跳脚,却拿之无法——站在苏心研面前的两个把剑的女人让她望而却步。一咬牙,女子双手在自己衣服上抓了一把,“大家快来看看,这个人……有多么欺负人!推倒我不说,还威胁我!” 很快的,大多数围观的人立即用谴责的目光盯着苏心研和罗笑二人,仿佛透过这目光可以在她们身上宣/泄所谓的公平。 “她们怎么这样?以多欺少啊!特别是那个穿鹅huang色衣服的人,居然还让她的丫鬟动手,目中无人!” “就是就是!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什么规矩!” …… 罗笑皱眉,难不成是因为今日出门没看黄历,怎么会遇到了这种人?苏心研应该也和她一样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吧! 罗笑狠狠纠结了一下,忽然拉住苏心研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如同护孩子的动物。她摆出一副理论的样子,“你是哪家的小姐?是非颠倒、黑白不分!分明是你无礼在先,倒是不要脸地说是我们的错!人,不能只看表面,不是越有身份的人才会打扮得越花枝招展!”她意有所指地。 “你这是什么意思?”女子忿忿的,黑色的眸子里跳跃着气愤。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步,看上去就像要与人理论一番。然而,九天刚才的气似乎还没发完,女子刚上前一步,她便毫不退缩地冷笑着往前两步——借着身高的优势撞了女子一下。 女子瞪大了双眼,愤怒的眸子紧盯着九天。九天冷漠的眼睛如腊月寒霜,勾着对方的眼,极具威胁。 “你是哪家的小姐?”罗笑冷笑地重复。她原本为人和善,不想和她计较,只是因为她觉得没有必要,可如果她要计较了,就连大内公主和郡主都要给她三分薄面!因为丞相没有女儿,整个官员的女眷,按照身份她就是最大的那一个。 有些人,平时和善得很,可是一旦发起脾气,绝对不比平常有脾气的人差。而罗笑,恰恰就是这一种人。 虽然和苏心研已经有不少接触了,可是她仍旧不知道苏心研是个什么性子。她只知道苏心研的脾气怪异得很——她能够温柔如水,也能冷漠如冰,更是可以狠辣如斯,总的来说,就是她这个人奇怪得很。 罗笑认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能够处理好眼前的事情,所以她把苏心研护在身后。 苏心研的面前是罗笑的身影打下来的阴影,明明罗笑就在自己的旁边,可是她却觉得有些陌生。她觉得自己看不懂罗笑的人了,在印象里,罗笑是个与人为善的…… “你问我是什么人?”女子笑了反问,“你们这种七品小官的女眷,说出来吓你一跳!我……是通政司副使的女儿!嫡女儿!” 通政司副使是正四品的官。苏心研挑眉而笑,再一次挽起了罗笑的手,“区区四品的官,也敢在这里显摆?如果你爹是三品的官员,你的眼光就不仅仅是在那个范围内了。不,也是因为你眼光的局限,你才敢在丞相府里闹事。” 听到苏心研能够不假思索地说出通政司副使是哪个品级的官,女子明显一愣,又听得苏心研说了后边的话,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接口。 旁边的人也有些听到了她说的话,真是庆幸刚才是谁没有出言伤人之后,不有自主的松了口气。这次过后,才想起猜测苏心研和罗笑二人是什么人,说话如此猖狂。听得她们的话后,再看她们,竟是觉得这气质明显不同了。明明刚才还觉得她们是小家小户的没有气质,现在却觉得是气质淡然到了极点,令她们感受不到。 苏心研和罗笑到底是没有在这里待久,有两个饱含威震力的侍女开路,没有人敢再堵着了。殊不知,在她们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后边,王梓希和两个朋友也在人群中间。苏心研和罗笑将两边的人视若无物,由九天和九云开路,她们往正厅而去。 一干在路上晃荡的人盯着两个离开的背影,各种情绪都有。而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王梓希看着那个鹅huang色的身影,缓慢地露出笑容。她又看向了玫红色的那个身影,狡黠的笑了笑。 安排活动的地方是在前厅旁边的一个院子,颇为广阔。和刚才在路上见到的人相比,在院子里站着的人更多。二人同一时间走近院子时,原本还有说话声的院落忽然就安静下来了,罗笑发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们身上了。 苏心研和罗笑二人对视一眼,前者先迈出脚步往里边走。院子里的人虽然多,但是大部分还是三品以下官员的女眷,小部分是在屋子里待的闷了出来晃荡的身份高的女眷。 见到“丞相夫人”的时候,苏心研微微愣了下。“丞相夫人”的确是“丞相夫人”,相貌或是气质都是那么的相似,如果不是苏心研观察入微的话,只怕不能认出来此丞相夫人不比彼丞相夫人。 她不动声色地给她行了礼,丞相夫人也如同以往那样让她免礼。苏心研丝毫不敢否认,那就是说:如果她此时跟人说丞相夫人是假的话,有极大的可能会被人反过来说是不敬。 苏心研和罗笑坐在左边为首的席位上,而不知为何,“丞相夫人”眼睛直勾勾地看向苏心研。 苏心研微微一笑,道:“听说前些日子丞相夫人身子不爽,可是好了?按理说夫人身子不适,应该前来探望的,只是这折子递了进来,却不见回帖。心研惶恐,便不敢前来。” 她前些日子身子不爽……吗?主位上的人眉头轻蹙,一频一蹙的神韵和以前一般无二,想了想,她道:“天灾在前,东宸百姓如置水火之中。丞相为百官之首,身为他的夫人,我亦是想尽绵薄之力。恰,本夫人手中有粮铺,就安排人将粮铺里的粮食送到受难的百姓中去。和百姓相比,本夫人的身体实在不算什么,故此,才没有回苏小姐的帖子。” 京兆尹夫人宋氏一听,忙不迭地打量了丞相夫人上下,“夫人可是好些了?当真不愧是我们东宸的第一夫人,即便是在病中,也还是牵挂着百姓的安危!更是不计回报,把粮食都分给了百姓!你们说说,这难道不是我们东宸的福气吗?” “说什么呢?这当然是我们东宸的福气了!”与宋氏交好的一位夫人说道,用仰慕的目光看着主位的丞相夫人。 苏心研冷笑。 “苏小姐,你不会怪本夫人没有回你的折子吧?”丞相夫人故意用自责的表情看着苏心研,而对面的许多命妇则用戒备的目光看向她,好像只要她说是,就回遭到群攻一样。 苏心研缓慢起身,欠身道:“丞相夫人这么说可是折煞我了!心研担心的是夫人的身子,可不是夫人是否回了帖子给我!说到底,心研会递折子给夫人,还不是想要来看望夫人。都知道夫人是个心善的,这些天的天气越来越热,百姓的生活条件定然没有我们好……”她的目光瞥向中间的一大盆冰,时间之久,能让她打包票地说,大多数人都知道她在看什么——“皇后娘娘本想让众位夫人进宫的,可是后来听到丞相夫人正打算这么做,就没有再提。其实,最主要的是百姓遭受到的是我们无法体会到的!百姓需要的是粮食和可以降温的雨水。后者只能看天,前者却是我们能够帮助的,既然能够帮助,我们就尽力而为罢。为众夫人之首,丞相夫人定然会做榜样,以让众人效仿!夫人,你说我说的可对?” 听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丞相夫人全程眯眼,有些心不在焉。又听到她最后一句,眉心皱得更紧,道:“话正是这样说的!今日请你们来,也正是给各位一个为百姓尽绵薄之力的机会!各位有银子的捐银子,没有银子的……女儿家最不缺的就是首饰,一两件首饰也是能够值不少钱的,到最后也能够换成银子,再换成粮食……” 第58章:换粮食 听苏心研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丞相夫人全程眯眼,有些心不在焉。又听到她最后一句,眉心皱得更紧,道:“话正是这样说的!今日请你们来,也正是给各位一个为百姓尽绵薄之力的机会!各位有银子的捐银子,没有银子的……女儿家最不缺的就是首饰,一两件首饰也是能够值不少钱的,到最后也能够换成银子,再换成粮食……” “却不知道夫人自己一人给百姓多少粮食呢?”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说出了众人的心里话。刚才丞相夫人说的只是她给了百姓粮食,但具体给了多少却是没有说的。 “本夫人刚才已经说了,因为本夫人手中有粮铺,是出嫁时娘家给的陪嫁,这红妆中共有两家粮铺,旱灾一闹,本夫人手中的两家粮铺所有的粮食都给了百姓。”丞相夫人从容不迫地说。 “丞相夫人竟将所有粮食都给了百姓?”坐在宋氏旁边的一位夫人惊讶道,丞相夫人不解地看过去,她便继续道:“丞相夫人把粮食都给了百姓,那么丞相府上下这么多人的粮食该如何?这么多人的口食,该如何是好?” “这个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府里的粮食还勉强够全府上下的人一段时间的。况且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事情有转机呢!”丞相夫人淡然道,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丞相府接下来是否面临粮食不够养活府里的人。 “夫人真是慈悲。”宋氏不着痕迹地拍马屁着。当然,这个慈悲指的只是被她帮助到的百姓,而丞相府上下,到了粮食短缺的时候,只怕会恨死丞相夫人的做法。 直隶总督罗陆氏是大家闺秀出身,十里红妆嫁给罗独后得一女名为罗笑。罗笑理所应当地得到他们倾尽所有的对待,不论是什么宴会,一旦罗陆氏在场,就不需要罗笑费心思去想自己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好像她不需要去做这种事情。 但罗笑天生聪明,对于明争暗斗的话语,她听得明白。也听出了苏心研对丞相夫人的敌意,什么敌意她倒是说不出来了。 当丞相夫人以为自己可以让人捐献东西的时候,苏心研脸上笑脸相迎,话语却唇枪舌剑,“夫人名下仅有两家粮铺,丞相府名下应该不止吧……不过我也就只是说说而已,丞相府名下的粮铺可是要供应整个丞相府上下这么多人的口粮的!夫人这么说也是合情合理的……” 丞相夫人面如寒霜,满脸不悦地看着苏心研。或许是因为苏心研揭穿了她刚才的话,或许是因为她进来之后就没有一句顺耳的话。总而言之,都是因为苏心研。 “夫人,敢问夫人一句,除了夫人名下两家粮铺给的粮食,夫人要给百姓什么东西呢?”苏心研一生眼睛好似那对天地万物都感到好奇的婴儿,清澈而迫人心魂。 刚才进来之后,她第一件事就是说丞相夫人生病,这原本只是无中生有的一句话,但丞相夫人却就这样应下来了。实在让她不得不起疑心。况且丞相夫人以前,话不多,简明扼要,今日的她话异常地多。 而且在她的印象里,丞相夫人没有这么慷慨,更何况这是给低贱的百姓的,她更会是能省则省。她忍不住疑惑,这真的是丞相夫人吗?以后只是要这样问:这真的是以前的丞相夫人吗? 反正她在整个大都所有女眷看来已经是个异类了,她是唯一一个和兄长住在一起的女眷。而且她逐渐变得冷漠、灼灼逼人的气质已经慢慢变得,令很多人接受不了她了。亏得是她不在意,否则足够她烦心的了。 或许有人对她的话感到好奇,但是更多的是一种不悦的目光看向她,她这种揭人底的行径不是其他人能够轻易容忍的。但她们又不敢说,因为她的身份不同于以往——她不是那个尚书府的嫡女了,而是镇北大将军的唯一的妹妹。 她,似乎是从知书达理一下子变成了蛮横无理。 “给了粮食,难道还不够吗?”丞相夫人眯着眼睛反问。 “夫人恕罪,我只是想替大家问一问罢。女眷中有不少人手中是有粮铺的,这些人只要提供粮食就够了,夫人是这个意思,是吧?”苏心研小心翼翼地问,那个惶恐的模样,好似害怕自己说错一个字而受到责备。 她一句话,竟成功让不少人产生一种她没有变化的感觉。她好像还是以前那个为别人着想的才女,温文尔雅。她们其中的确有不是人有粮铺,只是丞相夫人不提,她们就只能顺应她的要求,捐献银子或是贵重的首饰。 事到如今,丞相夫人哪里还不知道这是苏心研给她下了套子?但自己说出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哪里还收的回来?丞相夫人转了转眼珠子,莞尔一笑,雍华大气的脸上少了一丝威严,“这自然是可以的!今日来的人形形色色,本夫人并没有要求你们一定要捐献一些贵重的东西,尽力而为就好!如今百姓缺乏的正是粮食,能够捐献粮食的,更是再好不过!” “但是苏小姐刚才说的不全对,本夫人不止捐献粮食,还拿出了不少本夫人没有用到的首饰。只盼着这些东西能够给百姓提供帮助。”丞相夫人意味深长,给人一种善良的感觉。 “可惜了,母亲留给我的嫁妆都还在皇后娘娘那里,虽然有粮铺,但具体多少我还不知道。而我如今手上的首饰都是赏赐的,不能提供出去……” “难道苏小姐手上半点可以自由做主的东西都没有吗?” “有啊!”苏心研不假思索地回答,“银子!虽然不多,但都是我能够支配的。当然,今日我也会捐银子。” “难道就没有半点首饰是你自己的,没有半点可以捐献出来?”另一京兆尹夫人赵氏穷追不舍地。在这件事情上,她和平日里不合的宋氏站在同一战线上。 “丞相夫人都说是尽力而为就好,我能够完全支配的银子莫不成不够格?”苏心研心里冷笑。不论是宋氏还是赵氏,苏心研都不喜。虽然她喜怒不形于色,但从她不加掩饰的语气中仍能听出她的情绪。 知了不住地在枝头发着令人烦躁地叫声,像是在替烈日呐喊助威,院子里冬青树的叶子油亮油亮的,老榆树枝繁叶茂,给在院子里晃荡的人们撑起了一片浓浓的绿阴。院外看起来倒是和谐,但是屋子里的气氛却紧张了起来。 苏心研说的话没有人再应,她却不觉得尴尬还是什么的,好似刚刚坐下似的,没有半点不适。丞相夫人微笑地看向苏心研,“你们女儿家的先出去吧,我们这些人再说说话。” 一个黄衣少女笑吟吟的站在门口,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在各人脸上转了几转。少女容貌秀丽之极,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只见她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给屋子里的夫人行了礼,没有半点敷衍,“梓希给各位夫人请安,梓希来晚了,还请各位夫人见谅。” 苏心研淡淡挑眉,正要起身离开之际,又听丞相夫人道:“既然王小姐刚来,苏小姐和罗小姐就再坐会吧!” 王梓希还没来的时候,整个屋子里就只有苏心研和罗笑二人。王梓希没进来的时候赶她们走,进来了就让她们留下,当她们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 “王小姐好大的身份,还需要罗姐姐和我作陪呢!不过依我看,这就不必了,有这么多位夫人给王小姐作陪呢!也不差罗姐姐和我二人!”应丞相夫人的话,她便故意给她找不自在!这也是她的强项。 罗笑半点不耽搁,听苏心研这么一说,已经站起来欠身,随时准备同苏心研一起离开。 苏心研这番话不可谓不狠毒,把在屋子里的夫人都说成是给王梓希作陪的,硬生生把她们的身份拉低了好几个层次!作陪的都是些什么人?低贱的歌女舞姬青楼俗女,才会被扣上作陪的名号! 一时间,因为这话而变了脸色的人不在少数,有几个人已经不自在地动动身子。虽知道苏心研是故意说这话来恶心她们的,但就是无法控制地往她们恶心的方向想。丞相夫人却好似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只是用她怨恨的目光看向苏心研,似乎要在她的身上看出一个洞来。 苏心研不甚在意地欠了欠身,眸子扫了一眼人群,又望了正位上丞相夫人的脸色。余光瞥到还反应不过来的王梓希,略一停顿,就跟罗笑一起出去了。 她倒是不怕丞相夫人会对罗笑如何,毕竟罗笑是和罗陆氏一起来的,丞相夫人第罗陆氏本来就是水火不相容的,罗陆氏总会有法子护住她的女儿的。 第59章:一百两银子 苏心研不甚在意地欠了欠身,眸子扫了一眼人群,又望了正位上丞相夫人的脸色。余光瞥到还反应不过来的王梓希,略一停顿,就跟罗笑一起出去了。 她倒是不怕丞相夫人会对罗笑如何,毕竟罗笑是和罗陆氏一起来的,丞相夫人第罗陆氏本来就是水火不相容的,罗陆氏总会有法子护住她的女儿的。 而她,再过两天就要启程去皇陵了,更是不需要惧怕……应该是说更加不需要去忌惮这个虚假的丞相夫人了。 之所以说是虚假的丞相夫人,是因为她认定那个坐在屋子里正位上的人,不是以前的丞相夫人,而是另有其人。 据她所知,原丞相夫人有一胞妹,二人的年龄只相差几岁。她前脚嫁给丞相为正妻后,妹妹后脚就嫁给了其家族的一个远亲男子,生活倒是很是美满。但天不如人愿,妹妹嫁过去几年后,那夫君就得了痨病死了,二人生下的一个男孩也失足落水致死。苏心研猜想,如今屋子里的丞相夫人,就是守寡又失去孩子的妹妹。 二人肩并肩地出了院子,罗笑忽然拉住苏心研的双手,正对着苏心研,后者疑惑地抬头对上她的眼,只听罗笑温柔地,用她独有的如清澈流水的声音道:“研儿妹妹可是生气了?其实,丞相夫人也没有什么恶意的吧,只是你刚才说的话一定是令她尴尬了,加上她一直不喜欢我,所以她才会让我们出来的。” 闻言,苏心研觉得一股暖流从心头滑过,又不免觉得罗笑有一些方面还是太过单纯了,最后是微笑着反握住罗笑的手,“罗姐姐,我如何会因此生气?我只是觉得,反正我也没必要和她们打好关系,她们也拿我无法,只能生我的闷气。我也快要去皇陵了,临走给她们弄出些事情来,我又没什么损失不是?” 罗笑一改刚才担心的样子,松了口气之后嗔怪地收手拍了苏心研的肩头一下,“你这坏丫头!心思竟然这么坏!” 苏心研眨了眨眼睛,二人相视而笑。罗笑像是想起了什么,奇怪道:“刚才进去的那个人,你认识吗?” 苏心研略一思索,罗笑说的人正是王梓希,“算是认识,是嘉乐表姐介绍我们认识的,但只有几面之缘,也没有交集。” “那你怎么是这种态度?”罗笑诧异,刚才苏心研可是抓着王梓希的名字,以她的名字为借口,狠狠地羞辱都在场的命妇一把!这么看来,苏心研和那个人的关系一定不好。 “呵呵,在她看来,是有她没我,有我没她!”苏心研想起那日在皇宫里王梓希的话,王梓希的态度,岂不就是如此? 罗笑啊的一声,没有想到苏心研这么直白。 没过多久,在外边晃荡的人都被请进了待客的院落。丞相府的管家以院子不能容纳太多的人,要求每位夫人小姐只许带一个丫鬟进入院子。罗笑只带了一个侍女,所以跟在她们身后的只有九云和罗笑的丫鬟。或许是因为院子并不是很大,而人数太多,所以才会有如此要求。 在屋檐下,放置了不止一个长长的桌子,桌子铺上了一层红布。每一张桌子旁边,都有一个书生模样的男人,一手执笔,一手端簿,看那模样,正是在簿记。 从苏心研进来后,就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安国侯府的女眷,倒是在她第二次进了待客的院子后,看到了安国侯府的管家,后边跟着两个丫鬟,一个端着一盘银元宝,一个拿着两对玉镯和两对银镯,这些东西都是借着这个活动捐出来的,虽然人没有到场,但多少换了美名。更何况,安国侯府的女眷一个个身份不低,让她们全部或是几个人来参加却是说不过去的,干脆全都不来,只让人送了东西来,倒让人挑不出毛病。 丞相夫人身边的嬷嬷用她高昂尖锐的声音大声说,声音之大,仿佛可以让人听到骨子里去,“各位夫人、各位小姐,院子里放了不少桌子,这些桌子都是让各位放一些你们要捐献的东西上去的,可以是银子,也可以是首饰,更可以是你们名下或者拥有的粮食。” “每一位捐献什么东西,都会由桌子旁边的记官记下。不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查到各位这个时候捐的是什么东西。” 罗笑听着尖锐的声音,转身看向苏心研,一双乌眸转了几转,“研儿妹妹,你当真只捐银子吗?” “是!银子能够买粮食,有何不可?我拿的银子,怎么说也能够养活几个人。对我来说,已经够了!更何况,最重要的是,不知道最后这些银子能不能用在百姓身上……” “你想多了吧!丞相夫人之所以会举办这样的活动,就是为了给百姓提供帮助!怎么会不用在百姓身上呢?”罗笑回身,意见不合地瞥了她一眼。 苏心研无所谓地耸肩,“看来罗姐姐和我意见不同呢!”相貌完美的她即便是不经意的态度,也让人移不开眼。罗笑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了许久,“你怎么这么淡然?如果丞相夫人不把这些东西用在百姓身上,那她要用在什么人的身上?” “没有谁会觉得自己拥有的东西少。丞相夫人也不例外……”苏心研一边说,一边往屋檐下的一张桌子走过去,罗笑亦步亦趋地跟着。 停在原本离她们最近的一张桌子前边,后边随即跟上不少要捐献东西的女子。像是市井中争抢便宜物品时的队伍,恨不得自己是在前边。 罗笑身后的侍女带着的贵重东西都是罗笑准备捐献出来的,但是,听过苏心研那句“没有谁会觉得自己拥有的东西少”之后,她有些犹豫了。或许真的如同苏心研说的一样,丞相夫人并没有为广大百姓着想的心。她们家和丞相府水火不相容,她实在没有必要。 罗笑接过侍女递给她的物品,这些是原本她要捐献出来的,但此时此刻,她犹豫了起来。而当是时,苏心研拿过放在九云身上的一袋银子,立刻拿过,又即刻放在桌子上,同时看向登记的人,淡然说道:“一百两银子。” 登记的人不确定的,原本提笔的手顿住了,一双清澈的眼睛不确定地看向放了一个钱袋在桌上的苏心研,“这位小姐,您可确定?”只是一百两银子? 苏心研稍有停顿,用像是要从一块石头里发现玉石一样探究的目光,看向登记的人,似笑非笑道:“难道先生觉得,一百两银子太多了吗?一百两银子的数目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偏偏能够起到它的作用——一百两银子能够买得一百个人一顿饭的粮食呢!” “这位小姐莫要生气!我只是这么一说……”那人顿时萎了下来,忙不迭地提笔,准备在簿子上写下第一行字,堪堪落笔,就不知道要写什么字,偷眼看了苏心研一眼。“这位小姐如何称呼?” 罗笑的手上是几样她要捐出来的东西,她在思考她要放下什么东西,蹙起的眉头表现出她的犹豫不定。苏心研的目光收了回来,再次看向登记的人,“我姓苏。” 最后,罗笑在被后边的人几次三番催促之后,只能求助地看向苏心研。苏心研暗觉好笑,随手将罗笑手上的一支祖母绿宝石玉簪放在桌子上,“罗小姐一支宝石玉簪。” 登记的人瞥了一眼,忙不迭地继续在簿子上写下苏心研说的话。 “她们是什么身份?看起来身份好像不低呀,怎么拿的东西这么寒酸?”站在苏心研身后的女子疑惑。由于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太小,即便是她已经刻意压低了声音,也还是让她前边的人听了个清楚。 罗笑涨红了脸,她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说过?居然说她拿出的东西寒酸?罗笑愤愤不平地想着,这支宝石玉簪价值超过三百两,寒酸?她真的很想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以至于她有这个能力去质疑她。 罗笑暗暗记住这个声音,在登记的那人还没说好的时候,偷眼瞥了苏心研身后的人一眼。发现那人是完全陌生的,她甚至不知道她们的圈子里有一天会出现这样的人——长相清秀,但一双倒竖的眼睛是天生的凌厉,只是和她的凌厉不相符的装扮,一身她叫不出名字的衣服……总之,看起来格格不入。 登记的人记完以后,苏心研就拉着罗笑走出拥挤的人群。好不容易走出来,苏心研却看见迎面走来的王梓希。她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 但是王梓希似乎并不是要来找她的,只是走近后向她点了点头示意打招呼后,就错身走向苏心研身后的某个地方。 第60章:赏湖危机 苏心研拉着罗笑走出拥挤的人群。好不容易走出来,苏心研却看见迎面走来的王梓希。看着越来越近的huang色身影,苏心研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但是王梓希似乎并不是要来找她的,只是走近后向苏心研点了点头示意打招呼后,就错身走向她身后的某个地方。 苏心研回眸,原来,王梓希是走向她们刚才放东西的桌子。她和王梓希的关系已经好到点头之交了吗?苏心研在心里疑惑地想着,她怎么觉得,不吵不闹的王梓希颇为奇怪! 罗笑正把她手上剩下的首饰拿给她的侍女,看着侍女把剩下的东西都装回去,罗笑拍了拍手,像是拍去手上的灰尘。 “哎呀!”随后是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分明是在旁边发出来的声音,苏心研忙不迭地回过头,发现一个丫鬟和罗笑的侍女媛之相撞,而跌在地上发出重物落地声音的,是相撞的二人。然而后者手上还有一些首饰,一支白玉簪子被摔了一下,从中间裂开。 跟罗笑的侍女媛之相撞的丫鬟快速地爬了起来,忙向罗笑的侍女媛之道歉。罗笑亦是伸/手给媛之搭了把手,让她站起来。媛之起身后不敢多耽搁,弯着腰快速地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看好路!不小心撞了你!这些东西……”撞了媛之一把的人显得很害怕,双手别到背后,不住地就弯腰点头。 刚才从苏心研身边走过去的王梓希似乎是听到了这边吵闹的声音,竟是折了回来。苏心研本在奇怪她没什么走回来,但在下一刻,王梓希责怪地骂了那个撞人的丫鬟时,苏心研才发现原来撞人的是王梓希的侍女。 “你这个不开眼的家伙!”王梓希不悦地瞪了那个侍女一眼。苏心研奇怪地看着王梓希,当是时,媛之已经将掉在地上的东西东西捡了起来。王梓希愤愤地瞪着她的侍女,惹得侍女又是一阵害怕的道歉。 媛之带在身上的东西本来是要捐献出去的,罗笑本来也没打算带着出府还带着回府。在苏心研的一番话后,她只捐献了一样价值不低的东西,剩下的东西倒是不少。这么一摔,几乎玉制品无一幸存。罗笑倒是不在意摔坏的东西,只让媛之把好的东西捡起来,而那些坏的就只随了去,待会自然会有人来打扫。 “没事!东西摔坏就摔坏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王小姐也不必过于责备她!又不是故意的,没事!”罗笑知道这人就是刚才苏心研嘲讽的那个“王小姐”。 媛之谨慎的目光在地上的破碎东西上来回扫视,看看是否还有不该留的东西。地上一片残缺的玉碎,没有一个是完整的东西,媛之这才放下心来,不再看着地上。 “王小姐,不知道你这个丫鬟的手是不是受伤了,怎么背到身后去。”苏心研心里警惕着,但是脸上却是平淡如止水。正常人跌倒起来后,没有意外的话,一定是先拍去身上的灰尘的,可是这个侍女一起身,就是将手背到身后去! 王梓希听了苏心研的话挑起了眉头,随后才用不确定的目光扫了侍女一眼,命令道:“你把手伸/出来!” 丫鬟怯怯地低下脑袋,自顾自犹豫了一番,咬着唇快速思索,飞快地抬头瞥了王梓希一眼,最终令人不满的摇头拒绝。 在大庭广众之下自己的命令侍女竟敢不听,王梓希觉得没了面子,心中不满,又觉得自己再重复的话会更没有面子,于是上前两步,一把抓过侍女的手,将其摊开了给别人看。 之间一双纤细的茱萸内面擦破了皮,左手已经渗出了血迹,而右手的手心有一大片的破皮,可见赤赤的肉。两只手上都沾有一些属于地上的沙粒,掩盖了手上原本的颜色。 “啧啧!女儿家身上的皮肤最重要,这破了皮的地方可马虎不得!可得赶紧地上药才是!要不然落下了疤痕,可就不好看了。”苏心研这种说风凉话的能力越来越高了,“你在王小姐身边当差,以后的婚姻也差不到哪里去!可得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才是!” 罗笑“唉”了一声,看了苏心研一眼。上前将苏心研挡在身后,对王梓希说:“丞相府有府医,看她伤得不轻,王小姐带她去让府医看看吧!” 王梓希有些不奈,又不满地看了她的丫鬟一眼,勉强压/下心中不满,“那好,我便先带她去让府医看看,先失陪!” 待她们主仆二人走远了些,围观的人散去,罗笑才嗔怪地看了苏心研几眼,“何必跟她计较!”苏心研微微一笑,也不解释。 拐过了两个拐角,本是脸上愤怒的王梓希笑了笑,转身看向身后的侍女,“东西可拿到了?” 而本来一脸委屈的侍女欣喜地抬头,笑道:“拿到了!” 没过多久,罗陆氏身边的人找到了罗笑,发现罗笑和苏心研在一起之后,就转了个弯,让罗笑好好跟苏心研待在一起,说是罗陆氏和她的朋友在一起。 丞相府为她们准备了午膳。在另外一个院子里,前后二十多张桌子,每一张桌子都摆了几盘菜。今日的活动本来就打着救助百姓的名号,所以午膳的开销相对于以往的活动来说很简单。每张桌子八菜两汤,六素两荤,一张桌子十个人。 一些放完了东西觉得太早的人就在几个院子里晃荡,苏心研和罗笑正是无事,所以走到了府里的一个湖边。 雕栏玉砌繁花顶,白玉扶手青石桥。湖边风景别样,两棵相对能够走到湖心亭中的桥头于两边的柳树有着粗壮的树干,延伸而上的柳树那葱翠的枝条,柳枝拖着长长的枝条,美丽的身/躯湖水,微风吹拂,柔/嫩/纤细的枝条在微风中摇曳,好象两个寿翁持有的长胡子,凝视着旭日。 苏心研和罗笑就站在一棵柳树下,仰头一瞧,就能看到和着热风摆动的枝条,洒下来的阴凉倒是褪去了些这该死的热天气带来的炎热。即便的热风,在湖水上吹过也带上了水的凉意,随后,这风就打在已经沁出香汗的罗笑脸上和对炎热几乎没有感觉的苏心研脸上,带来丝丝凉爽。 湖里倒是有游动的锦鲤,不过可能是它们仍觉得水中热得进,连游动也都有气无力的。风吹过湖面荡起的波纹还深过锦鲤游动荡出的波纹。 即便是有风,但罗笑仍旧觉得不够,把自己的双手当做扇子,往流汗的额头扇了几下,似乎这样就可以让自己不会觉得太热了。不经意地看了苏心研一眼,竟然发现苏心研看起来是一点都不觉得热的,她惊诧地瞪了下眼睛,“研儿,你不觉得热乎吗?”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苏心研两个手上把剑的侍女便惊觉身后有细微的脚步声。九天堪堪说了下,就见到不远处有几个身影正往这边来。 这里本来是没有人的,也正是因为这里没有人,所以她们二人才到了这里。况且这里比较偏僻,虽然环境不错,但根本没有人来。但不知道是为什么,她们还到了这里还没有多久,就有人往这边来了,并且,人数还不少。 偏过头看着一群莺莺燕燕,苏心研和罗笑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着是否离开。还在犹豫的时候,就瞧见那些人看到了她们的身影后就没再往前走,而是停了下来,围成一圈像是说了一会话,随后转了个弯,往另外的方向去。一大群人忽然往另外一个方向拐去,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有两个女人。 那两个留在原地的两人,其中一个或许是侍女,她穿着的衣服不像是小姐家的衣服,也不像是丫鬟的——衣服的布料不好,却不是丫鬟的衣服模样。让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她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不安分地窜动的样子,看起来更像是乡野地方的野丫头。而不是被围在四四方方的天空下的千金。走在她的前边的,是一个穿着玫红色衣服的女子,如果仔细看的话,能够发现她尽量缩在衣袖里的右手食指以一种不正常的诡异弧度弯着。只有她们二人,是往不远处的方向走去的。 当是时,忽有一嬷嬷跑来,在拐角的地方四下看了看,在见到湖边身影的时候,明显惊喜若狂,又拨开了tui,快速地向湖边跑过来。 彼时,苏心研是站在湖边的,双手搭在护栏上。罗笑侧着身子,身子内侧偏于苏心研这边。两人都是侧着头,从中间往后边看。那嬷嬷扭着身体跑来,半点形象都没有地挥动手臂保持平衡。苏心研敢打包票,没有人会在大庭广众下这般动作——她还是第一个。 随着嬷嬷的动作,她离她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近了,更近了。罗笑的眉头缓缓皱起……九云和九天像是早已经计算好了一样,同时将手抬起,拦住了跑过来的嬷嬷。明明只是两个女子,却有如铜墙铁壁,令人不得经过。 第61章:聪明的选择 彼时,苏心研站在湖边,双手搭在护栏上。罗笑则是侧着身子,身子偏于苏心研这边。两人都是侧着头,从中间往后边看。那嬷嬷扭着身体跑来,半点形象都没有地挥动手臂保持平衡。 随着嬷嬷的动作,她离她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近了,更近了。罗笑的眉头缓缓皱起……九云和九天像是早已经计算好了一样,同时将手抬起,拦住了跑过来的嬷嬷。明明只是两个女子,却有如铜墙铁壁,令人不得经过。 嬷嬷老眼一瞪,气喘吁吁,双手插在腰上,缓了缓,也没顾得上向两个挡着她的人发火,直道:“我的大小姐啊!您可快些跟老奴去见夫人,可出了事了!” 她说的是大小姐,让苏心研的侍女们都觉得是在跟苏心研说话。九天狐疑地转头看向苏心研,见苏心研没什么表情,当即回过头,将手上的剑鞘往前送了送,冷声道:“乱叫什么?” “大小姐!”嬷嬷一脸茫然,只知道看着罗笑。九天这才知道是自己想错了,和九云对视一眼,将剑收起,给她让了路。 而不消罗笑如何反应,嬷嬷已经上前两步,颇为急迫地抓了罗笑的手,往她刚才来的路返回。媛之不敢耽搁,紧紧地跟了上去。 她们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嬷嬷和罗笑离去的背影,苏心研蹙起眉头,不知道那个嬷嬷着急的样子到底是因为何事……很快,面前的两人彻底在她们的眼前消失。似乎,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苏心研抿了抿嘴,大声道:“九天、九云,你们两人去跟着她!有什么事情一个回来说,另外一个继续看着!务必保护好她!”话音落,又动了动唇,似乎在说什么。 苏心研不想要自己未来的嫂嫂出什么事情! 九天九云领命而去。 阴凉的柳树下,苏心研双手撑在护栏上,踮起了脚,放目远眺。素雪不敢走远,丝毫不放过苏心研的任何动作,就怕九天九云没有在这里,苏心研可能会出什么事情。 微风轻抚,吹动了柳枝,也吹动了人的发丝,似乎吹动了在某个地方的两个人。一抹玫红色和一抹碧绿色的身影随着风,慢慢接近湖边。 风静,人止。“听说,你是被家族驱逐出来的人。” 素雪当先转过头去,发现这人,却是刚才在路上找事的女子。故此,她表现得紧张了。 “这和你有关系吗?”苏心研甚至连转身都没有,面对着湖水奇怪地问。 玫红色的身影走近了些,“我不知道,一个没有家族的人,为什么还能够这么嚣张?不过,我知道刚才离开的那个人的身份很高,是以,我更加疑惑,她为什么会与你这种人做朋友。” “但是我在疑惑,你想要找出麻烦来,为什么偏偏找上了我。” 女子冷哼一声,“我凭什么让你知道?”顿了顿,她又自顾自地开口了:“不过我觉得你没有必要知道。我虽然只是一个四品官的女儿,但是至少我的身家比你好,我有家,但是你没有。永安郡主说得没错,你很漂亮,但是漂亮的皮囊之下是恶毒的内心——不过第一次见面,你居然就让你的手下折断了我的手。如果我利用这件事情大加宣传,我敢相信,你一定会身败名裂,!” “永安郡主给了你什么好处?”苏心研回过头,其实,她有些不相信永安郡主那种人居然还有人肯为她做事。 被苏心研发现了背后的人,女子也半点不见慌张,一频一蹙之间,尽显稳重。哪里有刚才在人前表现出来的愚昧? 女子身后的人显得很不耐烦,皱了下眉头往前走两步,与此同时,已经从她的袖口中拔出了匕首,冷声道:“别跟她废话了!” “着什么急,有的是时间!”女子瞥了她一眼,也不待另外的人是什么态度,直接看向苏心研,“你头上顶着才女的名号,想必一定很聪明,那你便猜一猜,是因为什么原因。” 苏心研沉眸,一脸沉思。九天和九云一离开,她身边等于没有一点可以威胁到对方的筹码。而对方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由于一双眼睛显得水灵灵的,显得童趣、像是野丫头一样的人,狠辣地活动了手上的匕首一下,往苏心研而去。因为她的眼中只有一个目标,所以忽视掉了在她的目标旁边还站着一个人——素雪紧张的看着,视死如归的看着匕首反出来的那处光亮。 此处无人经过,如果苏心研和她的侍女都死在这里,是没有人会怀疑到自己身上的。所以,她并未出言制止对方的动作。 “你还不快住手!”素雪见那人动作不似作假,心中一急,便要往上去挡着。岂料苏心研拉住了素雪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素雪偷拿眼睛去看她,对方赫然一副淡然的样子。 “如果说你是真的愚昧,我会相信!”苏心研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九云已经站在这里,长剑如同蛇信子缠上穿着玫红色衣服的女子的肩膀上。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握着匕首站在苏心研面前的人咬牙切齿。 “你以为她会给你这个机会?”苏心研轻笑。关于这一点,她完全相信九云的能力在这个连匕首的握姿都不甚标准的女人之上。 “把剑放下!”太仆寺卿的嫡女儿李梅狠狠地下命令。可惜九云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依旧将剑横在她的肩膀上。 “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你替我做件事情,今日发生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苏心研循循善诱着。 手握匕首的人回头看了一眼,犹豫地握紧了匕首,不过已经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太仆寺卿嫡女李梅皱眉,冷声反问:“如果我不愿意呢?” 横在肩膀上的剑给她带来巨大的压/力,使她连动都不敢动。但是相对苏心研的话给她带来的不满,这个压/力不算什么。 “九云,把人杀死后沉尸湖底喂鱼,要保证不要落下什么把柄。只要不留下什么把柄,恐怕不会有人知道这里死了人。”苏心研看了她们一眼,转过身再次看着湖面。 九云便真的要动作了,右手执剑,左手拽住一角玫红色的衣服,作势便要听从苏心研的话而下手。 九云手上的人开始紧张了,李梅咬咬牙,狠心喊道:“且慢!” 苏心研微笑地错过手执匕首的人走上前,停在李梅的身前,“聪明的选择。” 手指在袖子中动了动,苏心研猛然抬手,将指甲大的东西塞进了李梅的口中。后者猝不及防,竟然被她轻易塞进去,后边又有九云的,九云眼疾手快地用左手捏住李梅的下巴,狠狠往上抬。 不知道自己吞下了什么的李梅怨恨不满地抬头,狠命瞪了苏心研一眼。 李梅闻到自苏心研身上发出的幽香,暗暗偏过头,“说吧,要我做什么?” 苏心研的眼前浮现起王梓希错身而过的时候,媛之和罗笑的丫鬟相撞,洒落一地的首饰。以及媛之那个时候把手背在背后的行为,应该是少了东西,一定少了东西!她越想越肯定,漆黑的眼眸像是星辰。 “说你丢了一样首饰。至于具体是什么首饰,你便说忘记了,自己带来的首饰是要捐出来的,但临时发现少了一样。” “为什么要这样做?”李梅不解。 “不需要问太多,明白吗?” 李梅咬牙,并不准备接过苏心研强压式的话。但是肩膀上的剑故意往下按了按,警告意味尤为明显。强制按下心中不快,勉强道:“明白了。” 苏心研这才满意。 罗笑被嬷嬷拉走时一头雾水,当她被拉进“刑场”时,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麻木地向在场的人行了礼,然后不明真相地站在原地。 丞相夫人正襟危坐在正位上,两侧坐着不少人,有些是京城中能力地位都不低的夫人。其中,就有罗笑的母亲——直隶总督夫人罗陆氏。罗陆氏就坐在右边第一个位置,看着在中间被当做犯人的女人,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罗小姐,本夫人问你一句,你为什么要害王小姐?你的目的就是要和男人私会吗?”丞相夫人喜怒不形于色,看着罗笑像是在看一个新奇的东西。 罗笑当场愣住,什么害王小姐?什么和男人私会?她拧起了眉头,想到苏心研每次和这些难以理喻的夫人面前的绝对强硬的气势。“丞相夫人还请慎言!我是一个姑娘家,名声可不容许您这样随意侮辱!您这一句句,都是要抹黑我的名声!” 被当成犯人审问的她拥有良好的教养,使得她不至于太过狼狈。 第62章:一件首饰 “罗小姐,本夫人问你一句,你为什么要害王小姐?你的目的就是要和男人私会吗?”丞相夫人淡淡道。 罗笑当场愣住,她拧起了眉头,想到苏心研每次和这些难以理喻的夫人面前的绝对强硬的气势。“丞相夫人还请慎言!我是一个姑娘家,名声可不容许您这样随意侮辱!您这一句句,都是要抹黑我的名声!” 被当成犯人审问的她拥有良好的教养,使得她不至于太过进退两难。 丞相夫人冷笑几声,转过头看向罗陆氏,“罗夫人,依我看来,贵府千金的教养可需要再好好教导!敢跟长辈这么说话,令我感到很不愉快!” 坐在罗陆氏下手的一位夫人颇有感触地点了点头,出声道:“正是如此呢!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罗小姐跟苏小姐走得进了,免不得被她教坏了!听听刚才苏小姐说的话,像什么样子?半点礼仪都没有,简直就是市井泼妇!” 罗陆氏瞥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我的女儿,我自然会好好教导!如今让她站在这里,不过是要洗去她的嫌疑罢了!可绝对不是要让你们当着我的面说三道四的!” 丞相夫人漠然,“不论你是什么态度,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刚才是否跟王小姐发生矛盾!”她看向罗笑。 罗笑轻轻皱了下眉头,“并没有发生矛盾!倒是刚才见了一面,王小姐的侍女撞倒了我的侍女,对方的手受伤,王小姐便带她去看府医。” 罗笑清楚地听到左右两侧发出了小声的议论。 “之后,你在做什么?”丞相夫人眯着眼睛。 “之后,我就和苏小姐在比较偏僻的一个湖边。”罗笑如实说道。 “可是,王小姐说,她将人送去看府医后就去找你。她看到你在湖边和一个男人私会!被她无意撞见后,男人匆忙离开。而你、和你的侍女将她围住,更是凶狠地欲将她除之。” “胡说八道!”罗笑严肃道,两撇柳叶眉倒竖,她很生气。 “王小姐有什么必要胡说八道来陷害你?况且,如果是胡说八道的话,你有什么证据吗?”丞相夫人无所谓地笑了笑。 “我……” “哼哼!王小姐被你的侍女打伤后,你再加威胁后,便和侍女扬长而去,你却不知道你的侍女在打人的时候掉落了你的东西,被王小姐捡了去。” 罗笑疑惑,心中隐隐不安。 两个人进了屋子,带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覆在了罗笑的身后,打在她眼前的地上。罗笑微微侧头,看到了走上前来的两个人。 来人正是王梓希,另外一人,却是王梓希的侍女。王梓希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也明显换了一个发型,重新梳洗过的她看起来有些疲惫。 “王小姐来得正好,你来说说,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丞相夫人雍和地笑,明明就是一个公正的夫人的形象。 王梓希欲言又止,又用害怕的目光看向罗笑,旋低下头。 “王小姐不必害怕,只管说就是了!这般装模作样的,倒令人往不好的方向想!”罗陆氏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平淡笑容,只是话里带了刺,狠狠地刺了王梓希一下。 “你这话未免太刻薄了!”丞相夫人满是不悦地看了罗陆氏一眼。 和她不对盘的罗陆氏哪里肯咽下这口气,况且这个的时候也不容许她咽下这口气,“何不想想您是没有女儿的!换做在座的每一个有女儿的人,只怕都不会有好态度!我丑话先摆在前面,如果是笑笑做的,我定会好好教导她!可若不是她做的、只是有人要陷害她,那我一定不会轻易饶恕了去!” 王梓希的脑袋更低了低,猛然跪下,膝行几步,悲声道:“夫人!还请丞相夫人为我做主!罗小姐与男人私会,无意被我撞见,即刻起了杀意,担心我将她和男人私会的事情说了出去,就和她的侍女对我惨下毒手。我不过是因为不小心看到……求夫人为我做主!” 丞相夫人啧啧了两声,此间忽然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惊呼了一声,“你且抬起头来,这脸上受伤了吗?” 这下,王梓希才顺应地抬起头来,赫然,两边脸颊都有鲜红的巴掌印! 许多看到的夫人都发出惊讶的声音,有的更是不忍心看而别过头,默默念了几句佛经。丞相夫人见到,当即惊讶地捂住了嘴,涂着丹蔻的手一抬,怒指着罗笑,“罗笑!你这年纪轻轻的,却这么好狠毒!” “当时,她的丫鬟掉了一根簪子在地而不自知。”王梓希低声细语地说,倔强的模样让人不免起了恻隐之心。她从怀里取出一支银簪子,高高地举起至头顶。随即,丞相夫人旁边的奴婢便上前接过,拿给她看。 拿着银簪子,丞相夫人低头看了一圈,大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罗笑,这可是你的东西?” 罗笑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说实话与否,都只会往一个方向走——簪子上有两个字:笑笑。 才堪堪到了这里的九云窝在横梁上,口中呢喃,“罗小姐只需要说簪子不是你的即可!我们小姐要到了。”罗笑耳边忽然响起声音,她惊得瞪大了眼睛,这不是苏心研身边的人的声音吗?怎么敢说得这么大声? 她做贼心虚地四下看了看,却发现旁边的人好像没有听到。不免奇怪! 上边丞相夫人又重复了一遍,凌厉的目光直射罗笑! 罗笑目光躲闪了一阵,最终一字一顿地道:“这簪子不是我的!” 丞相夫人势在必得的表情冷了下来,拇指在银簪子上摸了摸,又哼笑道:“不是你的?上边怎么会有你的名字?” “天下这么大,难道就不能有人的名字与我一样吗?”罗笑倒是理直气壮。 “强词夺理!整个丞相府,此时就只有你一个人姓罗名笑!”丞相夫人气愤,怒目而视。 “可这也不能代表这支簪子就是我的。”罗笑柳眉倒竖,被冤枉的她显得很不满意。 一婢子从外边进来,“夫人,李小姐来了。”丞相夫人轻蹙了一下眉头,李小姐? 再抬头看去,人已经进来了。一个玫红色的身影,带着一个穿着碧色衣服的似乎是侍女的人,正是李梅。李梅右手的食指以扭曲的形状垂下,但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规规矩矩地给人行了礼,抬起了头,“夫人!听闻有人捡了一支头饰送到您这里,不巧,我刚才掉了一支头饰,不知道是否能让我看一看,是否是我掉落的那一支。” 说话的时候,李梅浓厚的眉毛随着飞动。 “你掉了什么东西?”丞相夫人警惕地反问。李梅没有犹豫,重复道:“头饰。” “什么头饰?” 李梅愣住了,什么头饰?苏心研可没跟她说是什么头饰!正犹豫着要不要胡乱乍一回,就听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声音,直接传进了耳朵里:“银簪子。”不知道怎么的,李梅连怀疑都没有,直接重复了比较陌生的声音跟她说的话。 丞相夫人心思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指腹无意识地磨着手上的银簪子。“并没有人捡到你掉落的东西!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你就先出去吧!” “来都来了,怎么要出去?”李梅的脾气也不是很好,听到这话,想也不想地反驳。“夫人,您手上的,好像就是我掉落的那件。” 好像好像!就是即便不是,也没说错的意思。李梅可不介意自己多说几句话来乍一回——还是得苏心研满意了才是。 “怎么会是你的?这是罗小姐的,上边还刻着‘笑笑’两个字!不是你的!”丞相夫人下意识地反驳,说话的速度也快了,越不像她该有的气质。 不知道什么时候,苏心研已经走了进来,如官兵巡视般地走进来,然后又默默地站在一边,并未开口。 李梅皱着眉头奇怪地看着正位的丞相夫人,奇怪道:“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刻着字的银簪子就不能是我的?我这簪子是要拿来送人的,上边刻的字自然不是我要送的那人的名字。” 毕竟是品级不高的人的女儿,自小说话行为便需要小心谨慎,养成的习惯,令她胡乱说话时的态度虽强硬,但未免底气不足。 “夫人,您这是不想要为我做主了吗?”王梓希跪的久了,便觉得膝盖已经麻木了,动一下就觉得膝盖里千万只虫子啃咬。她不敢肯定,等这些人啰嗦完了,自己还能不能站的起来。 苏心研漠不经心的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王梓希一开口,苏心研的目光自然落到了她的身上。这不看不知道,才一看,她便惊讶地捂住了嘴,往上凑了凑。 第63章:自己打自己 苏心研漠不经心的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王梓希一开口,苏心研的目光自然落到了她的身上。这不看不知道,才一看,她便惊讶地捂住了嘴,往上凑了凑。 王梓希甚至能够感觉到苏心研呼出的热气打在脸上,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看过去,一转头,就望进了苏心研深不见底的眸子。 “王小姐脸上的伤如何而来?看起来很严重呢!”苏心研微蹙眉头,仿佛对王梓希因为脸上的巴掌印而丢掉美感而心疼。但下一刻,她出乎意料地举起了手,在王梓希的脸旁边比了比,一只白皙的手掌在空中翻来翻去。 “怎么回事呢?这是被人打了吗?好像不对呢!如果是被人打的话,拇指印应该是在上边的,王小姐脸上的拇指印,却在下边……你是被鬼附身,自己打了自己吗?”苏心研满脸不解,看不出一点讽刺的模样。 一语点破,因为她的话,不少人都忍不住地看过去,想要研究研究王梓希脸上的巴掌印到底是怎样的!刚才只觉得她脸上的巴掌印怵目惊心,哪里有去仔细看拇指印到底是在上边还是在下边。 王梓希心头一跳,心里还没有做出反应,身体就已经快速地做出了反应——低下头,一面躲开众人探究的目光。 她脸上的巴掌印,其实是她自己弄上去的。想她堂堂一个官家小姐,如何会让侍女打她巴掌?但有没有其他人,她就只能自己动手了。自己动手的后果就是:很容易被人发现。就像现在。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王梓希抬眼飞快看了苏心研一眼,随即目光凶狠地垂下脑袋瞪着地上,仿佛目光所及的地上就是苏心研。 罗笑颇为庆幸,有苏心研和她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女。刚才,她还处于狼狈的境地,但是现在,她已经大致脱离了刚才的危险了。 苏心研如今给人的印象就是笑面虎,即便她是在笑,但众人却自然而然地认为,她是别有深意的在笑。 就好比丞相夫人,她认为苏心研脸上的笑容是嘲讽的。特别是王梓希脸上还挂着鲜明的巴掌印,但是她觉得,脸上的伤再明显,也没有自己脸红的感觉明显。 苏心研淡淡笑着走上前,“这事情未免奇怪!不知道王小姐自己打了自己之后,跪在这里做什么?” 席间一片寂静,有聪明的人面不改色地安静坐着,明明已经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却能够故作不知。罗陆氏冷冷一笑,嘲讽地接过苏心研的话:“她自己打了自己,便跑到这里来要人给她做主!本夫人打心眼里好奇,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怎么偏偏就找到了笑笑。” 丞相夫人暗觉丢脸,垂下眼睛,颇为严肃地瞪着跪在地上的王梓希。 从一开始事情进行得异常顺利,包括罗笑进来时茫然的表情也在她的意料之中。但事情开始变化是李梅进来的时候!她一进来就说掉了一支刻着字的银簪子,更是指着她手上的银簪子说是她的,在场无人能够否定的罗笑在场的证据就变得扑朔迷离、不让人感到无懈可击了。 如果再抓住罗笑不放的话,那就会惹人怀疑了。丞相夫人掩饰着浓浓的哀怨瞥了李梅一眼,这个无脑的人! “也就是说,这是李小姐的东西,而不是你捡的了!”丞相夫人用自认为很得体的笑容对王梓希说道。王梓希猛然抬头,愕然地睁大了眼睛,没有想到丞相夫人当机立断地和她切除关系,并且把她推上前去。 “真想不到王小姐是这种人!你虽和我说旧识,但我现在看来,当初未有深交真是明智的决定!胡言乱语、栽赃陷害,你还有什么令人惊叹的手段吗?”苏心研悲痛道。 第一次见面是在潘湖,那一次因为慕容成洋的缘故,王梓希的态度异常恶劣。那个时候,也是胡言乱语、栽赃陷害!第二次是在不久之前,她是借着书法和墨画欲达到陷害她的目的的。虽然两次都是有惊无险,但这态度就已经足够让人不满了。 王梓希的脑袋几乎要垂到地上,但对于丞相夫人明智脱身的行为感到失望。失望之余,还生出了些火起,在这个基础上,苏心研完全讽刺的话更是戳中了她的自尊心!有如桶里的水,满了则要溢出来。 “我没有!你可不要诬陷我!”王梓希大喊。今日她是自己来的,她的母亲中了暑热无法出府,故,她是代表她家里来的。如今她家里在场的只有她一人,根本没有人会为她说话。 丞相夫人?算了吧!她们早就说好的计划,因为后边被打乱而不得不以失败告终,在这个时候,丞相夫人不是想办法圆掉,而是将她推了出去!她如何还能将信心放在丞相夫人的身上? 如今,她只能靠自己。 脑中极速地转动,王梓希终于想到了可以绝地反击的地方,她惊喜的,“好!即便是她的行径并不如我刚才说的那般恶劣,但罗小姐她和男人私会这件事情,难道不应该受到别人的谴责吗?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她敢在丞相夫人和男人私会,说不定,在总督府里更加猖狂呢!” “休得胡言!”罗陆氏拍桌子而起,气愤地直直瞪着王梓希,“我府里家教严明,而我也自认为尽心尽力地教导女儿,这唯一的女儿,你以为我会让她学坏吗?” “哼!罗夫人不要说得这么绝对才好!”王梓希已是到了穷途末路,已没顾其他,逮到什么就说什么。 苏心研模模糊糊地猜到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具体如何她也说不清楚。说话也圈在她认为的界限内,“王小姐,簪子都已经说是李小姐的了,你怎么还抓着这件事情不放呢?更何况,和男人私会这等事,也是你能够胡乱编造的吗?” “我没有胡乱编造!我说的都是事实!”王梓希真怕自己的话,没有人相信,说的诚恳至极,手舞足蹈。 但是在他前一个谎言被人揭破之后,又要人相信她的话就有些困难了。 “有谁相信?”罗陆氏冷声道,她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要害罗笑!为人母亲的,罗陆氏表现出她该有的怒火。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罗笑便时不时地抬起眼睛去瞥苏心研,似乎是有话说。但令她暗自着急的是苏心研像是没有看到一样不加理睬。 苏心研这个另类,以其才女的名号存在于东宸上流社会中,但以她特殊的身份和日渐冷漠的气质得到多人的排斥。在她们中间,她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另类。虽然她并不是个惹人喜欢的存在,但她的话却有一定的分量。这就好比如是皇后,后宫女子有谁真心实意地喜欢她?可又有谁敢公然反抗她的话?显然是没有的。 她的动作,事不关己的人就算是看到了,也会当作没看到。像是刚刚看到罗笑的发丝稍显凌乱,苏心研走上前去,抬手为罗笑整理了凌乱的发丝,嗔怪道:“罗姐姐怎不注意下?这发型虽然好看,但容易乱了。” 苏心研靠近的那一刻,罗笑竟不由自主地放松了,听她故作老成的话,罗笑忽然想要笑,但她还是忍住了,借着这个姿势,微不可闻地道:“那银簪子有一对!” 她不知道的是,苏心研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里闪过庆幸。 又回到刚才的位置,苏心研面不改色,好像她根本就没有动过。 户部侍郎的夫人在这个群体里大多充当一个和事老的形象,沉稳和明智给她的形象奠定了基础。但和这个和事老形象不符合的,是她说话冷冷淡淡的,如果不是她想要调解的事情,就算是请她开口,她也不会随人意的。 户部侍郎夫人忽然看向丞相夫人,开口道:“簪子不是罗小姐的,人也不是罗小姐打的,那就证明刚才那位小姐说的话不是实话,罗小姐也是清白的,故此,那位小姐的话大致不用相信了。我记得,罗小姐有这样的一款簪子……李小姐又说她掉了簪子,恰好是夫人手上这支。夫人何不把簪子给她们?如果夫人还不相信的话,那我有个提议,让罗小姐拿出她的来,岂不两全?” “去把媛之叫进来!”苏心研忽然当着众人的面吩咐素雪,素雪应了一声后出去,不多时就将媛之带了进来。媛之跪在罗笑旁边,所谓有其主必有其仆,媛之和罗笑一模一样,令人不可忽视地存在。 刚才罗笑被一嬷嬷带走,媛之担心出什么事情便紧随其后。但是,她并不被允许进入,所以就只得在外边干着急。 苏心研就站在旁边,一身袍子垂于脚踝。 第64章:丞相的假妻 “去把媛之叫进来!”苏心研忽然当着众人的面吩咐素雪,素雪应了一声后出去,不多时就将媛之带了进来。媛之跪在罗笑旁边,所谓有其主必有其仆,媛之和罗笑一模一样,令人不可忽视地存在。 刚才罗笑被一嬷嬷带走,媛之担心出什么事情便紧随其后。但是,她并不被允许进入,所以就只得在外边干着急。 进来之后,媛之安静地跪在地上,虽然谦卑,但没有丝毫卑微。 苏心研就站在旁边,一身袍子垂于脚踝。鹅huang色的袍子令她的皮肤看起来更加白皙,愈发衬得点朱的唇妖艳。瞥了丞相夫人一眼,回过头来,别有深意地对跪在地上的人道:“媛之,将罗姐姐今日欲捐出来的银簪子拿出来。说不定,簪子还能给罗姐姐证明清白呢!” 闻言,媛之直接翻了袖子寻找。看她寻找的模样,可知道她身上的东西并不少。没过多久,媛之便从她的袖口中拿出一支银簪子。如罗笑所言,两只簪子是一对,几乎一样。 “王小姐……你还是想想要如何对罗小姐道歉吧。”户部侍郎夫人不带感情地开口。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不能证明王梓希说的其中有什么实话,却能证明她的话不可信。 王梓希心有不甘,又下意识地去看丞相夫人的脸色,不想她的脸黑得似乎是要吃人,王梓希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地收回目光。 很快的,王梓希就被请出去了。正位上的丞相夫人脸色沉如墨,勉强招呼众人,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没过多久,她就让人自便,自己需要去休息。 罗陆氏以罗笑受惊的缘由,很快就离去。而罗笑一离开,苏心研就剩下一人,觉得无趣,便也打算离开。只是,她还没走出丞相府的后院,就被人请了回去。 “苏小姐,夫人有事和您说,特地让奴婢来带苏小姐前去。”一婢子恭恭敬敬地挡在苏心研面前,拦住了苏心研的去路。 九云被苏心研派去跟着罗笑,即便是苏心研知道罗笑身边定然会有人保护,但是派了九云去跟着,多少也能安心些。 “坐吧!”丞相夫人坐在主位,端着茶盏,余光瞥见苏心研进来时打在地上的影子,头也不抬地开口。丞相夫人右手并未戴护甲,左手端着茶盏,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捏着茶盖,剩下的三指收向内。 挥退了跟进来的两个侍女,苏心研坐在丞相夫人的对面,右手的手肘搭在桌子上,目光如实质化,直勾勾地盯着对方。 饮了两口茶水,丞相夫人才抬起头,“本夫人脸上有什么东西?惹得你如何研究。” 被人发现自己的目光,苏心研非凡不多,还继续用不变化的眸子看着,只是唇边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但不是夫人脸上多了什么东西,只是少了些东西!夫人,你还是将人遣退吧,我有话与你说。” “哦?”对方有些心虚地挑眉,一瞬间,眼睛闪过狠厉,眯成一条线。顿了顿,忽然将人开口都斥出去。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丫鬟看起来有些严厉,所有人都欠身准备离去,只有她站定不动。丞相夫人强迫自己忽略一闪而过的恼怒,“还不退下?!” 话虽然强硬,但不见有多大的底气。苏心研狐疑地看着那人,黑色的眸子似乎会发亮。 丫鬟站在原地依旧不动,眼睛刮着对方的心。丞相夫人发虚地垂下了头,又碍于苏心研在场不得不用一个主人还有的姿势狠狠瞪过去。当丫鬟退了一步地出去后,丞相夫人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面对面看着苏心研,“找你来,是我有话要对你说!”意思就是:是我要跟你说话才让人下去的,而不是因为你刚才说的话而将人斥下去的。 苏心研轻笑了声,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听懂她说的话。反而是淡淡地挑了下眉头,“夫人虽未有儿女,但是耐不过时间匆匆,脸上留下痕迹。前些日子我偶得一消息,说丞相夫人已归西!我便寻思着,如果夫人归西,丞相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对面的人不由自主地警惕起来。 “丞相和二皇子走得近,上次二皇子都亲口对我说丞相府的确有变故。除了之前听到的夫人归西一事,我不知道丞相府还发生了什么事。”苏心研用手心撑着下巴,手肘拄在桌子上。 丞相夫人眯起眼睛,手掌中的手帕扭曲变形。“你是什么意思?” 苏心研歪了歪脑袋,笑道:“夫人不是夫人吧。” 丞相夫人当即紧张地张大了双眸,又很快镇定了下来,“又是什么意思?今日,本夫人听到的最可笑的话就是这句了。” “夫人说最可笑,那便是最可笑吧!可是夫人为何这么紧张?”苏心研不以为意地挑起眉头。 “本夫人没有紧张,不过是听到可笑的话感到好笑罢!”丞相夫人眉飞色舞道。 “那便算是吧。”苏心研也没有反驳,“不知道夫人找我来是为了什么?” 对于对方转移话题的速度,丞相夫人花了点时间平复一下了心情,拧起的眉头又抚平了去。“我想收你为女儿。干女儿……”她有些激动地说。 苏心研此时唯一的感觉就是诧异。这个话题很久以前就被她否定过了,怎么还开始?当然,她不认为顶替丞相夫人名号的对方会在没有见过她的情况下提出这一点,肯定是丞相的意思……或者说,和二皇子慕容成宇有关。 “是丞相大人让你今天跟我说的吗?”苏心研一瞬间好像回到了以前温婉尔雅的时候,柳眉弯弯,没有一点防备。这么一瞧,仿佛刚才和丞相夫人横眉冷对的不是她。 对方没有想到她说得这么直接,一瞬间的诧异后,做出肯定的回答。她僵硬地点了下脑袋,端了茶杯掩饰地喝了一口。 刚才在前边招待人的时候,她虽然不是故意针对自己,但对自己的态度绝对不是要将她收为干女儿的样子。苏心研冷冷地想,况且,丞相和直隶总督罗独已经是水火不相容,丞相不知皇帝已经将他定为必除的眼中钉,仍旧想要扩大自己的势力! “那我拒绝。”苏心研淡淡的,“夫人丧偶定然伤心,又膝下无子,得偶然机会暂时成为丞相夫人,要收孩子的机会多得是,不用挡在我这里。可惜夫人无故归西,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丞相如今活得好好的,丞相夫人怎么可能是丧偶?对方觉得心嘭嘭跳,苏心研怎么知道她的身世?她警戒地盯着,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变重。 “夫人,你姐姐在地下没有孩子可以思念,不知道会思念什么人呢?夫人的父母都已经故去了,你姐姐在阳间的亲人就只有你和丞相。”苏心研颇有感触地说,“丞相最多就是跪在你姐姐的尸骨前认个罪,这也就是了。可是顶了她的名头的你呢?虽然你们是姐妹,但鬼,却不可能有姐妹的感情的。” “我不相信这个!”出乎意料的,对方一脸冷漠。她不相信鬼神之说,所以,即便是苏心研说了这么多,她也不觉得害怕。 即便她顶替了她姐姐的身份生活,那有如何?难道她姐姐还能上来找她不成?即便是上来找了也无妨,她只是顶替她的身份,又不是抢了她的男人!她和丞相什么事情都没有做!问心无愧。 苏心研耸耸肩,对她的态度不以为意,似乎刚才想借鬼神之说吓唬对方的人不是她。“夫人能这样想最好,我只怕夫人到时候想不开,对自己的身体不好。” “那我还需要感谢你了。”原丞相夫人讥笑开口。哪想苏心研就这样盛了意,摆摆手,“感谢就不必了。” 对方深吸了一口气。明明是小辈,苏心研却总是以一副同辈还老成的态度跟她说话,并且还是一种可有可无的教训的态度。这令她很不满意! 但即便是不满意,她也不敢说什么。苏心研知道她的身份,又知道丞相让她做的事。可知这人的能力不低,也能够知道她这个人的心思足够深沉。她和姐姐为同胞姐妹,自小得到优良的教育,这身为贵妇人该有的礼仪和心思都是一门该学习好的功课,姐姐胜任丞相夫人的身份,她却和乡下出来的凡夫俗子一起生活,连个富贵日子都没有。 好,当初是自己选的,再苦再累也要自己结束。好不容易等到他死了,自己恢复了自由身,但扣在她身上的寡妇的名头是怎么也洗不掉。就在她为难的时候,丞相亲自找到了她。 然后,她成为了丞相夫人。即便是顶替她姐姐的身份,她也甘之如饴。 第65章:性命之忧 当初的苦日子是自己选的,再苦再累也要自己结束。好不容易等到他死了,自己恢复了自由身,但扣在她身上的寡妇的名头是怎么也洗不掉。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定着寡妇的名头想要再嫁便难了!就在她为难的时候,丞相亲自找到了她。 然后,她成为了丞相夫人。即便是顶替她姐姐的身份,即便是她自的身份见不得光,她也甘之如饴。 她也知道她现如今就如同一枚棋子!只要等她最后一丝利益被吸干了,她就没有了价值。这些天过去,虽然行动上受到限制,但不论是日常吃的东西还是用的东西都是上好的东西,丞相对她很大气,一切按她姐姐生前的规格来。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生活总是对人有一种令人无法拒绝的吸引力的。苦日子过久了再过好日子容易,可若是好日子过久了在过苦日子……她不敢肯定自己能够再过以前的日子。那些日子,如今她是一想到就觉得可怕。 她的心思透过她的眸子传向外界,但这是她自己不知道的。 安静的环境内,苏心研脸上的笑意逐渐扩大。刚才和对方说的这些话可算是不能让别人听到的内容了,如果这房内有隐士的话,今日在房里说的话极有可能传到其他人的耳朵里。她不想赌,也不能赌!所以,如今有一人蹲在她头顶的房梁上的,那就是明面上被她挥下去的九天。 其实,对方在她欲离开的时候请她前来,是因为对方要传达丞相的话。而她答应前来,是因为她想要拉拢对方。 丞相夫人这个身份和丞相息息相关,两者又是生活在一起的,更容易为她做事!苏心研眯着眼睛的模样像极了狡黠的狐狸,纯黑的眸子闪烁,似乎在打什么主意。丞相和二皇子走得很近,已经可以下定结论二者已经勾结在了一起。 如今,明面上能够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有三个:二皇子慕容成宇、三皇子慕容成洋和五皇子慕容立宏。贤妃倒台后,慕容立宏的势力变弱,得苏心研看重的他的谋士刘子轩又对他不满,可谓是外不顺、内也不平,另外两人对他的戒心降到最低、要除去他的心思涨到最高。 “丞相和二皇子有来往。”生怕对方不知道这一点似的,苏心研认真地告知。闻言,对方从自己的神游中回过神来,顶着繁重的首饰点头,“这个我有所耳闻,但是姐夫并没有让我知道太多的意思,他说,我只需要扮演好他的夫人身份就可以了。” 对方的态度忽然间改变了!苏心研暗笑。想到这里,苏心研忽然垂头苦笑了一下,“远离朝廷的地方最为安宁,只需要注意地方官是否发了话、自己需要做什么事就好了。而在朝廷内部氛围里,伴君如伴虎,老虎手下的人也不是善茬,则需要不断揣摩每个人的心思才能小心翼翼地活下去,太累……” 听苏心研忽然跟自己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对方狐疑地看过去,苏心研轻蹙眉头,看上去有些悲哀。 “每个能够繁荣昌盛的国家都有一个明智的君主,比如我们现在的东宸!皇上有足够的能力,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国家才能富强。可是,二皇子……他出生的那一刻,钦天监就说他是武夫!天生的武夫!生在皇族,武夫即是将军。将军如何能够治理国家?” 先告诉她现在的国家之所以会繁荣是因为有这么一个皇帝,再让她自己想想什么人才适合当皇帝。至于她说“钦天监说二皇子是武夫”的话……信手拈来的话她已经说得太多了。不过,她的确觉得慕容成宇不适合为王!因为慕容成宇看起来温文尔雅,实则暴戾到了极点。惜观秦皇……她在心里暗暗摇头。 “二皇子是天生的武夫?这话从何听得?”对方摇了摇头,拧着眉头紧张地询问。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丞相岂不是找错了主人?她曾经听姐姐说过,如果选错了人,以后其他皇子登上皇位第一件事就是除去前朝归顺其他人的臣子,然后换上自己的心腹。如果丞相得死的话,那她岂不是要陪葬?她不想死! “唉!”苏心研叹了口气,“就是因为从皇宫里一个贵人那里听到了这句话,又深知除臣为九族的道理,我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丞相要收我为女儿的好意。其实,如果没有这层要命的危险的话,谁不想成为东宸臣子中最尊贵的一个女眷?” 一段话合情合理,着实把对方吓了一跳。害怕之余,又觉得对方说的很有道理。刚才听苏心研拒绝的时候,她还在奇怪,为什么有人会拒绝被丞相收为嫡女的好意呢?如今重新一想,对方是害怕性命被丞相拖累而失去。 想通了这一点,她发现自己的亵衣竟是被冷汗浸shi了一片。“那……你觉得,谁适合当皇上?” 苏心研轻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丞相选的二皇子不会成为皇上。那么,结果就是丞相和丞相府上下这么多人,都要承受后主的灭除。” 对方几乎是要哭出来,瘪着的嘴表现出她的纠结和无法扭转乾坤的痛苦。苏心研也不急着她回应自己的话,悠悠端着茶盏,拿着茶盖慢慢刮着茶水上漂着的茶沫子。 女子身上是丞相夫人该有规格的衣服,手中那银子也不一定能够买的到的手帕被她攥得紧紧的。和丞相夫人一般无二的面容表露出丞相夫人从未有过的害怕。 她在害怕。 苏心研茶水都没有碰到唇,便又将茶盏放在了桌子上,“夫人,你也想想看吧,如果你想要和丞相大人划清界限保得一命的话,你便与我说,我想办法给你一条路。” “真的吗?”对方激动的,但又很快冷静下来,狐疑地看着苏心研,“你这么说,难道是你有这个能力吗?你不过是一个小姐家的……” “夫人相信也罢,不相信也罢,反正我是有这个能力让你留的一命的。到时候改朝换代,君主的脾性只怕不会让临时跪在他面前俯首称臣的人好过!”苏心研并不急着让对方知道她的能力,反而是继续以将来可能会发生的命运来恐吓对方。 偏偏对方就吃这一招!好日子对她来说已经是离不开的了!让她过熟悉了好日子,再让她回到苦日子,岂不是天方夜谭? “那,你要我做什么?”她小心翼翼地问。 循循善诱她想到这里,苏心研也是花了不少心思,如果说苏心研不求什么,她是万万不能相信的! “不急!等夫人自己想通了,再告诉我吧。”苏心研笑了笑站起身来,拍拍不存在的灰尘,准备往外走。 与此同时,房梁上唯一的一个身影屈身窜出。 “可是你不是要去皇陵了吗?陪太后前去。”对方奇怪的,她不禁怀疑苏心研是故意这样说的,目的只是让她日日夜夜感到害怕。 苏心研看着门的眸子转回来,笑道:“难道夫人不识字?若是能够书写,那就每隔五日写书信给我。” 两天后,高高挂在天空中的太阳,终于得到几片云朵的遮掩,以至于落在地面上的阳光未太强烈。 庄严的紫禁城内,太和门前,太后的仪仗队伍浩浩荡荡。礼乐不断地吹响,整个队伍整齐划一。太和门正前是前往皇陵的仪仗队伍,左右两边是文武百官。 身着正装的皇帝和皇后一左一右的,将太后扶上凤銮。太后的手挥了一下,见皇帝微低着头,在听着太后说着什么话。皇后端庄地微笑,站在一旁。末了,皇帝和皇后同时向凤銮上的太后行了礼,随后,凤銮上的轻纱才被放下。 皇后先转过身,看向苏心研,眼里是晦涩难懂的神情。她主动上前去拉住苏心研的手,反手轻轻拍了两下,最终还是忍不住重复了这些日子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的话:“好好照顾自己。” 披着面纱的苏心研笑了笑,“回娘娘,我会的。”慕容依秀就站在她的旁边,在皇后拉住她的手之前,慕容依秀一直握住那双茱萸。 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两撇胡子上下动了动,“太后身子不好,你还要多费点心,照顾自己的同时也要照顾好太后。” 闻言,苏心研欠身,“回皇上,我会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说话的时候已经不再自称臣女。而她自称的词,也受其他人的尊重。 皇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他指着太后凤銮后边,专门为苏心研准备的马车,道:“上去吧。” 由身边的人扶着上了马车,苏心研居高临下地看着外边的人。在马车外,慕容依秀抿着嘴看着她。 第66章:前往皇陵,神医书生 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两撇胡子上下动了动,“太后身子不好,你还要多费点心,照顾自己的同时也要照顾好太后。” 闻言,苏心研欠身,“回皇上,我会的。” 皇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他指着太后凤銮后边,专门为苏心研准备的马车,道:“上去吧。” 由身边的人扶着上了马车,苏心研居高临下地看着外边的人。在马车外,慕容依秀抿着嘴看着她。眼前的布帘被放下,挡住了她可以看着外边的途径。 没过多久,伴随着文武百官的恭送声,马车辘辘起行。由苏心研乘坐的马车一直跟在凤銮后边,随行的乐队直到出了城门才歇下。乐队并不是要跟着一起去皇陵的,出了城门,就回宫去了。 皇陵距离大都有近十天的路程,因为是太后出行,皇帝特派的护队的人是原大内侍卫副统领。据苏心研所知,这副统领和他带领的队伍士兵是要陪同她们在皇陵长住下去的。 出了城门,队伍少了乐队演奏出的吹打声,在道路两旁的百姓们发出的说话声便明显了。士兵们尽力地使队伍整齐不变、使百姓们无法靠近队伍。 终于熬过了城内城外热情们的百姓这一关,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环境内,副统领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第一天,是在昏黄时候住进了一家客栈。为了太后的安全着想,副统领将整座客栈租了下来,况且,即便是看在队伍的人数上,也需要整座客栈作为队伍休息的地方。 在晚膳前,苏心研就被叫到了太后居住的房间里,和太后一同用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苏心研要和她生活在一起的缘故,太后的态度相比以前更加亲密。 就在出发的第三天早晨,刚整顿好队伍准备出发,手下就抓住了一个不速之客带到副统领面前。副统领身骑白马,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手下扣住的人。 按理说,他们队伍的庞大足够威震到这个地方的百姓,这几天也从未出现这种情况。这个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手下人抓了来?副统领手握缰绳,“这人犯了何罪?”他看着自己的手下。 一小队长出列行了礼,声音洪亮地回答道:“回副统领!这人鬼鬼祟祟地客栈门口,属下让他离开,他非说要等到客栈里的人出来。副统领,如今客栈里住的只有两个贵人,何有他要等的人?属下为两位贵人的安危着想,自作主张把他抓了来。” 被他扣住手脚又被一块破布堵住嘴的男人挣扎了一下,从鼻腔发出“嗯嗯”的声音。副统领轻皱了下眉头,看着儒生模样的男人,又看向刚才说话的手下,“做得好!” 如果不抓起来,其他人有样学样那还得了?况且,对方根本就不像是认识两个贵人的——普通百姓如何能认识那两个贵人? 走在太后的身后,苏心研也走出了客栈。顶替太后身边嬷嬷需要做的事,苏心研将太后扶上了凤銮。把凤銮的轻纱放下,苏心研往后边走去,踏上了侍女为她摆好的凳子上了马车。 往常,只要她坐上马车,队伍很快就会前行,但今日出乎意料的,队伍许久还没有移动。在太后等不及之前,苏心研先让九天到最前边了解情况。 到了最前边,九天所见到的场面出乎意料!一嘴里还被塞着破布的男人在正中央跳来跳去,被绑住了的双手,勉强手指能够自然使用。他不知道手掌里是什么东西,只知道他跳来跳去间,很快就有人倒地呻/吟。对方是借此机会拖延时间。 见到九天,男人颇为激动,双脚被绑在一起的他想也不想地往她的方向跳来。在距离几步的时候,女子眼疾手快地抬手,抓住如同青蛙的男子的脖子。“统领大人,这是我们小姐认识的人,请您通融一下,我带他去见我们小姐。” 白马上的男人惊讶一闪而过,意味不明地看着姿势分明奇怪的两人,点点头。苏心研怎么会认识这等凡夫俗子?待九天抓着那人的领头而去,男人回过头,地上被石子打到的人都倒在地上呻/吟。他的人他知道,绝对不可能无病呻/吟的,只能证明,男人的石子不是随意扔的……似乎是看准了穴道! 一手抓着对方的衣领,九天走到无人的客栈旁边的巷子,用另一只手将塞在他嘴里的布取了下来。又将人扔到地上,嘲讽地对男人笑了笑,“没有想到神医大人也有这么不堪的时候!” 这被队伍副统领看成的凡夫俗子正是谋谷子,被绑了双手双脚的谋谷子一脸哀怨,不属于他的面容做出的表情又自然无比。九天呲牙咧嘴地敲了他脑袋一下。 谋谷子翻了翻白眼,“你以为我愿意?元策那个惨无人寰的家伙,把我大好的时间扔在那个鸟不拉屎的东宸皇陵里!如果不是苏小姐也在,就算是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会眼巴巴的在这个地方等你们来!我容易吗我……” 九天抱xiong,冷眼看着面前哭丧着脸的家伙,接着,又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谋谷子瘪着脸抬头,“干嘛打我的头!你这样的力道!我会被打傻的!” 九天耸肩表示自己无所谓,“我的主子,可是你刚才话里的人。如果不打你,我岂不是说不过去?” 谋谷子惊讶的重重发出“呵”的声音,抬头覆上被九天打通的脑袋,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你说的是元策还是苏小姐?” “你管我!”九天冷哼着转身,衣摆还没有因为她的动作静止下来,她再次转过身,“你还要不要去见我们小姐?” 谋谷子哀怨地抬眼看她一眼,扶着客栈的墙站起来,“不去见她有还来这儿做什么?” 九天默默看了他一眼,伸/手将他拽近了些。谋谷子以为她还要动手,哇哇大叫着挣扎,结果,九天就再次敲了他的脑袋一下!“叫什么叫,我只是想给你松绑!” 谋谷子这才安静了下来,咬着唇,耷拉着脑袋,仿佛被人欺负了的小狗。九天给他松绑后便转身往前去,重新恢复自由的谋谷子在后边呲牙咧嘴的比了几个鬼脸,当他抬手作势打人的时候,九天转身幽幽地笑。吓得谋谷子猛的把手收到身后。 当知道队伍要多一个人之后,太后微拧眉,盯了凤銮外边的人形,“是什么人?” 坐在太后身边的苏心研淡淡笑了笑,剥葡萄的动作不停,“回太后,是神医谋谷子。” 闻言,太后不自觉地挑起眉头,“哦?他怎么跟上来了?” 谋谷子这人性情古怪,她曾经以太后的身份请他到大都,只为给老护国公夫人看病,长时间没有得到回应。久而久之,只得不了了之。如今,却说那个人要跟着去皇陵! “大概,是受皇上所托吧。”苏心研两模棱可地回答。其实,她怎么会不知道,谋谷子是受元策所托?谋谷子性情着实古怪,如果是皇帝去请,大概他连回应一声都不会,而元策……一百零八好汉之所以会上梁山,还不都是被逼无奈的?想到这里,她险些笑出声来。 太后接过剥好的葡萄,冷冷道:“怎么可能?你说实话罢!” 苏心研也不在意太后的冷言冷语,反而是笑着再次回答:“回太后,若是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太后眯起了眼睛。 队伍里不是没有太医,只是没有一个名声像谋谷子这么大、医术如他这么好的太医。但是谋谷子来因不明,要她如何放心? “太后尽管放心,谋谷子已明确表明无害人之心。他自己也说了,如果太后的性命又威胁的话,他负全责。”苏心研循循善诱的,开始她无中生有的话题。谋谷子只跟他说他要同去皇陵,让她想想办法,哪里跟她说过这些话? 最后,太后松口了。她同意谋谷子加入队伍,不过要求谋谷子每日为她请脉!这话一传出来,气煞了一众跟来的太医。 倒是谋谷子自己不怎么乐意了。用一张苏心研并不认识的脸瞪着苏心研,恶狠狠地咧嘴,“我才不要给那个老女人请脉呢!刻板得很!要是我多说了一句话,她就要我的脑袋怎么办?” “那你就少说一句话!”苏心研微笑,“我倒是颇为好奇,元策到底是如何威胁你的!” 谋谷子眯起眼睛,似乎是对方说了让他不满意的话!事实也的确如此!一想到元策嚣张的嘴/脸,再看看苏心研幸灾乐祸的模样,谋谷子咬咬牙,动了下眉毛,大喊:“我要你管?!” 第67章:提为礼部尚书 苏心研微笑,“我倒是颇为好奇,元策到底是如何威胁你的!” 谋谷子眯起眼睛,似乎是对方说了让他不满意的话!事实也的确如此!一想到元策嚣张的嘴/脸,再看看苏心研幸灾乐祸的模样,谋谷子咬咬牙,动了下眉毛,大喊:“我要你管?!” 不料苏心研依旧笑着,“你以为,要我管我就会管?”谋谷子咬牙切齿,“反正不要你管!”话音刚落,瞧见苏心研身后的九天作势要打他,脑袋一缩,静默不语。苏心研余光似乎看到了九天的动作,好笑地垂下头。 虽然是这样说,但谋谷子为了让他能够继续留在队伍里,不情不愿地每日去给太后请脉。但用他的话来说,很惊讶的,太后居然没有为难他。就像是对待普通太医的态度! 太后启程前去皇陵的倒数第二天,苏心研唯一一个接触的人是一个刚当上九品芝麻官的人。一张薄薄的宣纸上写了几行字,对方拿到纸的时候,苏心研就坐在一普通酒楼的二楼雅间里。别人不知道,苏心研却清楚,拿到宣纸后的男人犹豫了一会儿,随即回他的房子收拾了东西,很快就离开了大都。 那个时候,将宣纸交给男人的,正是素雪。 几日舟车劳顿,不但路途不比前些时候的好走,而且,得到的待遇也不必前些日子。如果说之前还有酒楼客栈可以居住,到了第五天,就只能够借住在百姓家了。 北山村的百姓们都知道他们北山村在今天黄昏时候,来了一批人。队伍浩浩荡荡的,在他们北山村,没有一户人家能够招待他们所有人的!热情好客的他们决定一户人家一定要宴请及招待两个以上的人,这个不成文的规定受到北山村所有人的同意。 村长是一命年过花甲的老人,据说他是村子中年纪最大的人。老人见到进入他们村子的一种人时,惹人奇怪地跪在地上给正中央的太后叩了个头。嘴里喃着让人听不清楚的话。 到后来,苏心研才从招待她的那户人家那里听得,这位村长,是前朝的一名臣子。在皇帝登基之前,他就已经辞官归隐了。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村长见到太后的时候,还给太后叩头了。 不知道想到什么,苏心研陷入沉思。 北山村的村民朴实到了极点,第二日,队伍还没有启程,该劳作的村民早早就离开了,每家每户屋子里剩下的都是些妇人。 在织布机前边的妇人忽然抬头,正对上从内屋出来的苏心研,“姑娘这么早就醒了?这天还没亮呢!俺还以为你京城里的小姐家会睡到日上三竿呢!” 朴实的话让苏心研暗觉好笑,她拉紧了披在肩头上的轻纱走到妇人边上,颇为好奇地盯着妇人的动作,“这是何物?” “姑娘未见过这种东西?”妇人也是奇怪,不过,她很快就了然了,“姑娘身上穿的东西大概都是从皇宫里的织女做出来的,不知道这种东西是什么也是正常!”她指着织布机朴实地笑了笑,“这件织布机,俺们身上穿的东西都是从这做出来的!” 听到她的话,苏心研不由自主地瞧瞧对方身上的粗布衣服和自己身上的绫罗绸缎,默默地点了点头。 “姑娘等一会,炕里的窝头快要好了,待会姑娘要走了带些在路上吃。”妇人停了织布的动作,双手在衣服上拍了拍,话说完就往外走。 待那妇人拿着一盘温度刚好的窝头和一盆豆浆进来时,苏心研已经梳洗完毕端坐在老旧的凳子上,手里拿着一块她还没有绣完的手帕!手里的针带着丝线飞快地来回。她在绣的时候,素雪还在拿着木梳为她挽头发。 见到人进来,素雪对她点了点头。妇人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瞧了苏心研一眼,又转身出去拿碗筷。很快,桌子上就放了几碗冒着热气的豆浆。 “姑娘,你仔细着!”妇人忙活完了早饭,又回到织布机前边。在她看来,苏心研一个小姐家的,肯定不会绣帕子这样的事!她之所以有模有样地在绣帕子,不过是来了兴趣罢了! 苏心研模糊地应了一声,动作不停。 妇人半匹布还没有织完,就见到苏心研坐到了老旧的桌子前,优雅地端着明明不过半两银子价值的豆浆,好像在吃价值百两的燕窝一样。妇人觉得,苏心研在吃饭的动作像是练习了百次的优雅的表演,赏心悦目。 至于经过了苏心研的手的帕子,妇人甚至未挂在心上。一块帕子而已,再难看也能够使用不是? 天空泛起鱼肚白,苏心研刚好吃完。妇人这才停下织布的动作,用纸包了几个窝窝头,塞给素雪。得到苏心研的默许,素雪才心安理得地收下了窝窝头。 阳光洒在大地上的那一刻,队伍整装完毕。不少村民送到的村口才回去,其中也包括招待苏心研的那个妇人。 回到了自己的房子,坐在饭桌前,妇人才想起经过苏心研的手的手帕。她转了转眼珠子,她很好奇,那位貌若天仙的姑娘。到底会把她的手帕弄成什么模样。妇人很快地拿到了她原本只绣了几枝连理枝的手帕。 拿起手帕,妇人看到属于自己的手帕上有了不同的景象——一对栩栩如生的鸳鸯靠在自己绣着的连理枝上。好不容易从“那个自己认为不会绣手帕的姑娘绣了一对栩栩如生的鸳鸯”带来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妇人又发现,原本放着手帕的地方,还放着一对镯子。 在她拿起手帕之前,镯子就在手帕下边。 与此同时,东宸因为许久没有降水陷入旱灾的窘境,即便是开国库开仓放粮,能够挽回的地步也是微乎其微。 终于,一个新上任的地方官呈上了奏折,他在第一天上朝的时候,当天第一个向皇帝呈现奏折的人就是他。接过由太监呈上来的折子,皇帝翻开一看,里边只写了八个字:国库一千,百姓一两。 众人不知道奏折里边写的是什么东西,但由皇帝的态度隐约可以知道不会是好事!在琢磨里边内容的同时,他们发现了皇帝的脸色越来越沉。 皇帝抬头看着队伍里唯一出列的小官,黝黑的眸子令人看不出个子丑寅卯。就在那些官场的老油条们觉得这位新人即将受到皇上的责备和怒火的时候,皇帝出乎他们意料的笑了,“着,升高寒为礼部尚书,赐府邸一座。负责赈灾钱财、粮食受阻记录一事!受高寒查出贪污之人,若在四品以下官员,不必请示朕,直接处理即刻!” 高寒,一个九品芝麻官,在上朝之前还不为人所知!高寒,一个正二品的官,礼部尚书的官位,理所应当的受到百官衡量。高寒,负责记录赈灾钱财去路的官员,如同猫、百官为鼠,又如同刀、百官为鱼肉。 值得一提的是,关于九王爷,皇帝压下了许久不提,百官也许久没有见到九王爷。据宫里的人所说,九王爷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早朝一下,高寒就被叫到了养心殿。就连丞相有事与皇帝相商,也不得不被养心殿外等待。 高寒的行事风风火火,速度之快,皇帝才赋予他的官位和职权,当天,两个七品的地方官就被革职了。朝廷中人人自危,一瞬间,提到高寒的名字,如同提到皇帝般心惊胆战。 “二皇子,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是否要把他处理掉?”丞相压低声音,在宫道上暗自询问。 “不可!高寒当上礼部尚书不过一天时间,如果这个时候就死了,父皇难免怀疑!如果做事的时候留下什么把柄,你我还要不要做事了?”慕容成宇的脸色甚至比丞相更为难看,但他的态度明显比丞相更加冷静。 “哼!如果这么放任他调查,查到老夫身上只是迟早的问题!”丞相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不自觉地抽了一下。如果被查到装进自己钱袋里的数目,被查职是连考虑都不必的事情! 慕容成宇厌恶地闭了闭眼睛,“那只能怪丞相做事不严密!可怪不得别人!” 丞相微睁大眼睛,“二皇子这是什么态度?难道,本官收敛的钱财都是用在本官身上吗?二皇子就敢说一分一毫都没有从本官这里出取吗?” 二者是合作关系!就算严谨如他,也不能打包票说自己没有拿对方的钱!况且,这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他哪里有去注意这些? 来者不拒! 却没有想到丞相会主动拿这件事来说! 慕容成洋微不可闻地暗骂了一句,“丞相想多了,你我是一舟船上的人……” 第68章:高寒是哪个派系的? 听到对方的回应,丞相微睁大眼睛,“二皇子这是什么态度?难道,本官收敛的钱财都是用在本官身上吗?二皇子就敢说一分一毫都没有从本官这里出取吗?” 慕容成洋微不可闻地暗骂了一句,“丞相想多了,你我是一舟船上的人……” “刚才,二皇子好像不是这个意思!”丞相且得理不饶人,对方退了一步,他却不想便宜了他! 慕容成宇烦躁地握紧了拳头,“丞相莫要在意刚才的话,不过是心里烦躁,说话才会不堪入耳,还要丞相见谅。” “二皇子且注意吧!”丞相冷哼了一声。 三皇子的府邸内,慕容成洋这个派系的人亦是被突然出现的高寒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个高寒,不分派系,闯进了朝廷这个大地方,不论是什么人,都对这个高寒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个高寒是哪个派系的人?行事高调,却出乎意料地得到皇上的另眼相待!诶!我就想不明白了,他到底是从哪来的?我之前好像没有见过他这个人!”一个品级不高不低的人,坐在正中央的座位上奇怪地开口。 旁边的人呲牙咧嘴了一把,“上朝的时候我注意了一下,高寒把奏折呈上去的时候,二皇子可是皱着眉头呢!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高寒肯定不是二皇子的人!” “别这么快就下结论!”慕容成洋淡淡说了一句,“不论他是谁的人,能够拉拢的话咱们就拉拢,不能拉拢的……该怎么处理就处理了!”说到拉拢,他忽然就想起了苏心研说过的事。 刘子轩。 刘子轩的为人奇怪,但是他的态度并不算恶劣。前前后后几次见面,慕容成洋倒是能够隐隐察觉出刘子轩态度的转变。 但是这个转变,就算是他绞尽脑汁,他也不能肯定刘子轩的态度到底是发自肺腑的,还是给他做套让他往里边走呢! “殿下,咱们可不能有什么放松啊!前有二皇子,后有五皇子,您这卡在中间的更是需要费些心思。”一个谋臣低声在他耳边细语。慕容成洋正想着自己的事,哪里知道他在自己耳边说什么,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刚说完,他便敷衍了事地点点头,表明自己已经知道了。 …… 至于五皇子慕容立宏之处,整个书房里只有两个人,一坐一站。坐着的正是慕容立宏,站着的是他的谋士刘子轩。 “高寒是地方举荐起来的孝廉,之前不过是小官,一跃跃到正二品的官,可见这人实力不低!殿下,请听臣一句,不论高寒是谁的人,殿下都应该出手拉拢他。” “不论是谁的人,都应该拉拢他吗?”慕容立宏暗自冷笑,虽然他认为自己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抬起来的眼睛蕴含着嘲讽的刺仍旧刺进刘子轩的眼里。 刘子轩心中苦涩,却仍旧回答道:“这只是我的见解,殿下若是觉得不妥,那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最近总是这样,不论他做什么事情、提出什么观点,只要和慕容立宏认为的有出入,就一定会得到他的冷嘲热讽,严重一点的甚至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他的鼻子说他不识好歹! 泥人也有三分火性! 虽然在事情发生的时候气的快晕倒,但在事情过后又生出一股无力感。久而久之,似乎要麻木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我无理取闹吗?”慕容立宏你起的,手里攥着还滴着墨的毛笔,浓厚的眉毛卷起。 “不敢!”刘子轩幽幽叹了口气。如今,他需要为说话之前好好思考,以求他说出的话不会惹到慕容立宏。 慕容立宏目光怪异地瞧了他一会,随后才松口说到其他地方。 …… 不日,队伍终于到达了皇陵。 皇陵是埋葬皇室贵族的地方,同入墓穴的还有陪葬的人和物,而关于太后、队伍里所有人将入住的皇陵,是指在建在陵墓不远处的行宫。说是行宫也并不准确,说是行宫的话太过富丽。 在皇宫里,皇陵行宫意味着受苦。如果不幸被派到行宫过来,那么久意味着命运的转变,当然,这个转变,是向坏的转变。 到达的时候,原本就在行宫里过清苦日子所有的姑姑和宫女都到行宫在迎接。天尚未亮,队伍已及目光所及之处。 没过多久,副统领便带着一部分的人往行宫里边去了。很快的,那一部分的人成两边分散开,几乎包围了行宫外围的一半。 大概二十多个人,占了极大部分的女子分前后两排,恭恭敬敬地跪在凤銮前。当太后由身边的姑姑扶下凤銮时,两排人叩头行礼。至于为数不多的几个太监,则在跪下时就已经头叩于地,不敢抬眼。 后边的马车停下之后,苏心研由素雪扶了下来,整理了衣襟后,苏心研才往前边太后走去。至于苏心研其他的侍女,则停在马车边。尤可听得轻荷嘀咕道:“这地方阴森森的……” “起来吧!”太后瞥了动作整齐划一的士兵窜进行宫,淡淡地收回目光。察觉苏心研走上前来,便收回搭在姑姑手背的右手。苏心研自然而然地抬手,充当刚才姑姑的身份,站到太后身边。 行宫里身份最大的姑姑起身后仍对太后行了打恭之礼,正准备对太后提一提安排好的事,却不料太后早就知道地抬手止住她还未发出的声音。“先带哀家下榻,有什么事情,之后同大姑娘说便好。” 毛姑姑拧了眉毛看向太后目光所及的苏心研,刚瞧到面容,便露出震惊的表情。后者落落大方地凭她打量,仿佛没有看到对方惊讶的表情。这打量的时间长了,苏心研亦无不悦,只道:“舟车劳顿,太后身子只怕吃不消。姑姑不妨先带太后前去歇息,有什么事情,之后再与我说……” 苏心研这么一提,毛姑姑也知道自己所做不妥,连忙认罪道:“是!是!是!是我考虑不周了!还望太后恕罪。” 太后摇头表明无碍后,毛姑姑还不忘在行动之前再看苏心研几眼。 毛姑姑为首,侧行于太后左侧。之后是太后、苏心研,再后,则是太后身边的姑姑、素雪以及其他侍女,再往后,便是宫娥太监。总而言之,太后这一次出行,规模并不小。 太后所住的地方,理所应当是行宫里最好的房间。只不过到底是行宫,即便是提前知道太后要来、打扫得一尘不染,仍旧有挥不去的潮shi味道。 换上了特意带上的丝绸被褥和月光纱床帘,太后终于不堪疲惫,沉沉地睡了。苏心研轻手轻脚地将月光纱放下,立于地,四望,随后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 阳光一出,正好透着窗户照射/进来。虽然东宸大部分地方都在闹旱灾,大多处地方都热到了极点、民不聊生,但行宫里却是从骨子里透出的冰凉正好补足凉意,阳光洒进,温度正好。 从房里退出来后,苏心研吩咐两个宫娥仔细守着,恰一姑姑前来,正好守着。苏心研得了时间,便离开。 毛姑姑在院里等着,见苏心研出来,意味不明地鞠躬。苏心研则是微笑着行了亢礼,开门见山道:“姑姑见到我很惊讶,这是为何?” 毛姑姑僵硬地睁大了眼睛,一顿,又自认为自然地笑了声,讽刺地哼了一声,“姑娘倒是眼观八方!” “姑姑不必激我。若是伺/候太后而不眼观八方,便是我的不足。我只不过好奇,见到我的时候,姑姑为何那般惊讶?”苏心研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同时往外走去。 毛姑姑不得不跟着往外走去,“你我不过第一次见面,之所以惊讶,不过是我从未见过你这么貌美的人!” “此言差矣,姑姑年轻时候是先帝身边的人,阅人无数。太后年轻时是数一数二的美人,于我,只怕更加动人。又闻东芝美人无数,姑姑又是东芝的人……”毛姑姑正是东芝的人,她相貌并不出众,但东芝美人是出了名的,相貌并不出众的她到了其他地方,理所应当地成为出众的了。 “你是如何得知?”毛姑姑脱口而出。她可从未和人说过她的出身!东芝那个地方,几乎是被一夜灭口,她之所以能够逃过一劫,还是因为一个女人。至此,毛姑姑叹了口气。 “姑姑是看到我想到了什么人吗?”苏心研忽然停下脚步,毛姑姑收不回脚步,越往前走了两步尚停,转过头看向苏心研,出乎意料地认真点点头,“是,奴婢是看到您想到了某个故人,可那又如何?” 对于对方态度忽然来的大转变,苏心研顿了顿,摇头,“姑姑不想说便罢了。” 第69章:毛姑姑对话 “姑姑是看到我想到了什么人吗?”苏心研忽然停下脚步,毛姑姑收不回脚步,越往前走了两步才看看停下。她转过头看向苏心研,出乎苏心研意料的认真点点头,回答道:“是,奴婢是看到您想到了某个故人,可那又如何?” 对于对方态度忽然来的大转变,苏心研顿了顿,摇头,“姑姑不想说便罢了。” “哼哼,姑娘,有些事情知道太多并不好。”毛姑姑冷了脸。苏心研往前走去,她也跟了上去。 “有必要知道的事情,我想我不论如何都会去了解的。”苏心研仍旧是笑,但不必刚才的不在意的笑,这笑容已经带上了认真。 “在行宫里,每一天清晨就需要到地宫里为先皇诵经。”毛姑姑忽然变了话题,仿佛她觉得改变话题是理所应当的。“行宫不必皇宫,皇宫是享福的,来行宫是来受苦的……” “在皇宫是不是在享福,我想姑姑比常人有更深的体会。”苏心研微笑。 “早晨诵经完后,需要自己到饭堂里取早饭。粗茶淡饭还不一定有……” “粗茶淡饭已经足够。” “午间事情不多,砍柴烧饭这种事情轮不到姑娘们,但在行宫,奴婢想,姑娘这个时候可以抄写佛经。每月月初,会烧东西下去,佛经是不可少的东西,并且越多越好。” “姑姑不打算给我下任务吗?比如说我每个月需要抄写几本佛经?” “姑娘!我……奴婢已经说了,佛经越多越好,姑娘能抄多少本就要看姑娘的本事了!” “姑姑对我真有信心!”苏心研嗔怪般的看她。 毛姑姑拿之无法地垂下头,继续道:“在行宫,我们需要自己做衣服。太后娘娘金枝玉叶,自然有皇宫送来的东西可以用,可是姑娘就需要和我们一样了,自己做衣服、自己做鞋子什么的!” 仿佛受到什么委屈,苏心研垂下眼眸,糯着声音,慢吞吞地开口:“我有个兄长……” “那又如何?”毛姑姑反应不过来,这和有个哥哥有什么关系? 苏心研忽然抬头,笑着:“兄长不会放任我不管的。我相信哥哥,会拿东西随着皇宫来的队伍给我送来。” 后知后觉自己被摆了一道,毛姑姑眯着眼睛,冷冷道:“姑娘的性子真是古灵精怪!” “是吗?没有人这么说过呢!”老成!老成是最常听到的。至于其他的,苏心研微笑,没有了。 “……”毛姑姑一度失语。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苏心研黑黝黝的眼睛好像是吸人的海洋。 毛姑姑眼睛眯成一条缝,“队伍今日才到,好好休息罢,明日一早,我再与你详说。”说完,逃也似地离开。 苏心研知道用一张婴儿一样恬静、柔和的脸掩饰骨子里的绝顶的聪明与才智,也知道用类似于白墨然的放荡不羁性格来掩饰她从骨子里出来的冰冷。 毛姑姑从她视线所能及的地方离开,苏心研脸上的笑意早已经消失,媚/长的眼睛恹恹地掀起,动作慢得几乎要生出一条线来。薄薄的唇溢出冷冷的笑,仿佛一只看惯生死、对生活失去了希望的狡诈的狐狸,没有人敢小看了她,因为不知道这只狡诈的狐狸在打什么主意。 苏心研找到一个路过这儿的人,从衣服上看是早就被派到这里的女人,“你可否能将我带去地宫?初来乍到,想要知道地宫在什么地方,也好先去为逝者上柱香。” 女人手里抱着几乎要超过她的脸般高度的薪柴,想也不想地摇头,“小姐,您未免奇怪了,您又不必早起为逝者诵经,更何况,这个时辰正是诵经到正中的时候,这会子过去像什么样子?又何必过去呢?” “……”苏心研诧异地挑起眉头,还想说话,女人就已经匆匆抱着过重的薪柴往西边去,一边走仍不忘记说道:“小姐,您且等一会,毛姑姑刚提起过你,想来早晨主持诵经后就会去找您!” 苏心研摇摇头,一个初来乍到,不知道地宫在什么地方也就罢了,她还不知道她的房间在什么地方!只是,明日就要完全进入角色,太后明日定会为她逝去的夫君上香,她应该要比太后更早了解熟悉所有,才能在明天侍候在一旁。 这些日子不知不觉养成的习惯,让她潜移默化地接受了这个改变。她要在太后之前了解某种事情,以在太后做这件事情的时候能在一旁侍/候。 斑驳的阳光透过窗户偷偷溜进了房间,悄悄地窥视着房间里正处于安静的什物。闷热的天气抓着每个人的心窝,由于心里装着事,这天气也更让人了觉得烦躁,坐立不安。 或许是因为正是早晨诵经的时间,行宫里的人很少。苏心研在沿着走廊从头走到尾见不到一个人之后,才知道刚才能够见到抱着薪柴的丫头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末,她从走廊下来,沿着石子路往廊门的方向走去。衣摆轻动,绣鞋落地无声。忽一男子从廊门窜进来,似也没有想到这石子路上会有一个人的存在,停不住脚步,勉强转了个方向,却无法完全改变刚才的方向。亏得苏心研下意识地做出反应,往一边挪了个位置,最后男子只是堪堪刮过苏心研的身体。 定睛一看,从服侍上看,却是住在行宫里太监的衣服。 那人回头看了苏心研一眼,看清人影的瞬间转过身,迈开脚步就想离开。 “等一下!”苏心研双手交叉覆在腹上,清冷却不容许拒绝的声音叫住了本想就此离开的太监。 太监转过身,扬扬眉毛,大声道:“有什么事情吗?” 苏心研诧异,这太监的说话态度倒是闻所未闻的硬气,语气未变地开口:“你是行宫里的人?” 太监阴翳病态地看了苏心研一眼,怪异的只扬起一边唇/角,“没错,我是行宫里的人。只是不知道,你是何人?” 看苏心研的打扮不像是原本行宫里的人,像是小姐家的,可是谁家小姐出门不是一堆伺/候的人?似乎是地位比较高的丫鬟!只是,这丫鬟长得颇好看了! “我是新来的,不知道地宫怎么走?”苏心研尽量降低对方的警惕,笑得那叫一个收敛…… 太监夸张地重重地点头,“我还有事,你自己慢慢找吧!”话音刚落,便窜上了走廊,往另一边跑去。 苏心研看着他的身影,待那人消失。苏心研才微抬头,任凭阳光洒在脸上。她翻过手,手上一块铁块。 刚才那一下碰撞,太监袖子里的东西松动,她的手轻动,东西便落进她的手里。或许,京城里有人跟在队伍里一同进了皇陵。至于是谁,还需要思索。 因为有九天和九云一同跟着来,京城中又需要人手来为她传递消息,所以,连卿以及元策特地留在她身边的曲风都被她留在了大都。此时,九天和九云应该是在帮忙整理东西。 手上的铁块很薄,大概只有五张宣纸叠在一起的厚度。上边没有字,不过,铁块正面有花纹。苏心研纤细的手指在花纹上滑过,仿佛深海夜明珠的黑色眸子在阳光下变得透明。 想了想,苏心研沿着原路返回。 即便行宫比外边凉上不少,屋里的女子仍旧感到一阵阵的烦躁生出的热意。烦躁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女子一身宫娥的打扮,却顶着不是宫娥的身子,坐到了椅子上。 这人右边的脸上有坑坑洼洼的痕迹,看上去明显是被烧伤的。 看得出,她很着急。 当她双手交叉护在狂跳不止的xiong前时,磕着的门被打开了。 女子猛的抬头,同时紧张地憋住了呼吸。看到从门外进来的人,女子悬着的心才算放下了。“你可算来了。” 从门外进来的人却是一个太监打扮的人,听到女人的声音,眼睛抬也不抬,把戴在头顶上的帽子摘了下来,顺手放在桌子上。 “遇到了苏心研,不小心撞到她,耽搁了一会。”太监不以为意地说着,明明刚才见到苏心研的时候产生的害怕记忆犹新。 “她发现什么了没有?认出你了吗?”女子激动的。 “着什么急?我贴着脸皮呢,她怎么能认出来?她说她要去地宫,找不到地方,我让她自己找去!她不是自诩聪慧吗?我就故意拿了块破铁给她,让她慢慢去琢磨!” “你拿什么破铁给她了?别真的让她看出什么了!”想到苏心研这个人,女子着急起来。这次的情绪,要比刚才听到男子说撞到了苏心研更加激动。 “我都说了,你能不能安静一点?都说是破铁了,你还担心她能够看出什么!是不是故意气我呢?” 第70章:为什么没有声音 苏心研最后是顺着来时的路走回去的,当然,这样走回去就到了太后到院子。看到去而复返的苏心研,太后身边的两个姑姑颇为惊讶:“小姐怎么来了?太后还没有醒来呢!还是有什么事情吗?” 难得见到苏心研羞赫的样子,只见到她尴尬地笑了笑,“我找不到我的院子,又找不到可以询问的人,所以我就只能按照原路返回了。待会我的侍女来这里了,我再回去。” 姑姑哭笑不得的看着苏心研,“我刚是从姑娘院子里出来的,要不然我带姑娘回去?”说话的姑姑就坐在台阶上边,她在绣花。行宫里没有什么可以让太后放在床榻上植物,她就想着做些假花放在屋子里。 “不用了,姑姑。”苏心研婉拒。随即坐在台阶上,和绣花的姑姑肩并肩着。她的动作把那姑姑吓得不轻,端着绣品站了起来,“姑娘,你这……”可得注意一下身份! “姑姑!这又没有外人!”苏心研扁嘴。那姑姑愣了愣,随后无奈地摇摇头,嗔怪地在虚空中点了苏心研的鼻子一下。无形之间,二人之间的关系亲近了不少。 没过多久,苏心研身边的人就找了来。素雪来的时候,是姑姑先看到了她,当即打趣道:“你要是再不来,姑娘可就要把院子看破了。” 苏心研自认为自然地笑,当素雪狐疑地看过来时,她一下子严肃下来,命令道:“走吧!让姑姑自个儿在这儿坐着!”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姑姑失笑,看着两人离开后,又摇摇头。 是夜,微凉的行宫在此刻仅有的声音就是倔强的蝉鸣。那半圆的月亮里,一半亮,一半暗。月牙周围绕着一个个分不清颜色的晕圈。 晚饭后,苏心研在她院子里坐着,就着挂在屋檐下的灯笼绣花。几个丫鬟也在忙完手头的事情之后,以苏心研为中心,分散地坐在旁边。 “来皇陵,倒像是来避暑来了!不像大都那么炎热,还清净得很!”轻荷坐在地上,背后靠着柱子,说话仍旧带着她特有的吊儿郎当的语气,不过相比以前,已经收敛太多。 “可不是!”乐含深有体会地点点头,“如果能够让百姓们都到这儿来就好了!” 素雪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摇头道:“乐含,你傻啊?让百姓都来皇陵,那谁会想办法应对旱灾的事情?只有百姓受苦、皇上施加压力,拿着朝廷俸禄的官员才会不得不想办法为百姓的口粮而费心思。” “你才傻呢!”乐含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所不妥,但听素雪这么说,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反驳回去。 绣花的苏心研也跟着开口:“如果百姓都来到行宫,东宸便要乱了!百姓如果因为几天的好日子来到皇陵,耕地无人看管,相当于旱灾这关东宸一直不能度过去。” 她不会阻止她的丫鬟有事没事拿国事出来议论,能够围在议论国事,好过只逼她们看史书。这些日子过来,她们有不少变化。最突出的就是,她们的眼界放宽了不少。 “不对呀!我忽然想起来,我们路过的北山村,好像没有受旱灾的影响!我们离开的那天早上,村里还有不少人到地里去耕作的呢!”难得没有窝在屋子里看书的谷雨开口了。 谷雨自己说过,她要学习医术,苏心研也准许了,因此,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抱着医书坐在屋子里看的。在身子谋谷子跟进了队伍之后,谷雨时不时的就抱着医书去寻他。 今天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想了起来。几个丫鬟都陷入了深思,又听谷雨继续说:“这一路走来,好像不少地方都有农作物生长吧!” 的确如她所说,这一路走来不少地方虽然天气炎热,但放眼观他们的农作物,仍是可以收成的——即便收成不会太理想。 院门大敞,几人窝在院里,清凉的空气毫不吝啬地包裹着她们。许是场面没有人居住,即便是行宫里毛姑姑特意吩咐人打扫了,一股霉味还是挥之不去。灯笼蜡烛火把或摆放或悬挂,和屋子里的霉味相冲,比霉味好一些的味道仍旧让人难以接受。 相比之下,院子里的空气清新。 旱灾在前,赋税不会高甚至因皇恩还会放今年的赋税。就是说,今年那些能有收成的百姓,无形之中就得到了一年不用赋税的粮食。 对一些人来说是好事,对一些人来说是坏事。 “要是,大都的天也这样的话就好了!前些日子就不必那么煎熬了。”轻荷叹了口气。 院子外忽有人快速跑过。警觉如九天九云,二人甚至连眼神都没看过去,就跑了出去。 二人突然的动作让院子里的除轻荷之外的其他人摸不清头脑,其他人是不明所以,轻荷是知道门外有人跑过,不过知道九天和九云的能力在她之上,二人去追,她便不需要动作了。 正面面相觑的时候,九天回来了,独自一人回来。苏心研抬头疑惑,九天按下不满地闭上眼睛,“速度不及她,回来了。” 原来二人跃上房梁,二人的目的不在那个用双tui跑步的人,而是在房梁上过了几招。九天一个不慎,就被人踹下了房梁。 苏心研眨眨眼,一脸严肃,抿嘴不语。其他人倒是怪异地看着她,好像是在笑话她的速度不如人,九天见此气极,转身三两步离开。 笑容爬上苏心研的脸,星辰美眸笑意点点。 第二次回来的是九云。她也是独自回来的,让以为她会抓了那个从门前跑过去的人回来的几人大呼不解。身材高/挑的九云一旦如现在这般冷漠严肃,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场强大。 “怎么了?”苏心研停下绣花的动作。 九云敛眉摇头,似乎浑身的气场因为她的这一个动作而削减了些。九云不想说!苏心研忽然意识到这一点。为什么不想说? 九云忽然上前两步,小心又不容反抗地拿过她手上的绣品,“小姐,您进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苏心研反应过来时,九云已经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了。她抬手覆在九云的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九云这样的态度她从未见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九云这么反常!但苏心研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看了眼满天繁星,然后就半推半就地进了房间。 素雪跟着她进了来,窗户开了几道口子,里边的空气不似之前的刺鼻难闻了。吹掉了两盏蜡烛,屋里的光线暗了些。九云像是寻找什么东西一样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仔仔细细地将开着的窗户又关上,倒是把门开了道口子,对苏心研说她会在门外守着,有什么事情叫一声就好。 素雪不明就里的皱皱眉头,不过她并未反驳,只是耷拉了一下脑袋,随后就伺/候苏心研上床。 被褥是今天拿出去晒的,暖洋洋的,似乎还有阳光的味道。床榻上东西的放置一如在大都,没有改变。 有人死了。 苏心研此时已经躺在她的床榻上,望着头顶的床纱。素雪在一边收拾东西,小心翼翼地并未发出声音。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她也的确磕上了眼睛了。 很安静呢!连蝉鸣的声音都没有了。苏心研却忽然皱起眉头!因为,突然有温热的ye体滴在她放在被褥上的手背上,忽然有极其不好的预感窜进她的心头。 手背上的ye体顺着她的手背滴在被褥上,有一些顺着她白皙的手滑进了衣袖,蜿蜒着滑出一条条纹路。鼻尖充斥血腥味,且这血腥味越来越浓!苏心研歪过头,似乎是为了应和她转头的动作,在屋子里收拾东西的素雪毫无征兆地倒地。 这个场景,好像是她利用身份登上城楼,在城楼上自尽后离开了身体见到素雪抹了手腕而死的时候。 忽然,她的心一阵阵蜷缩,麻木的疼痛随之而来。她想开口,但发不出声音。只是勉强回过头的她看到了床纱上边一个模糊的人头。 好不容易等到麻木之痛尽数散去,苏心研的手上已经滴满了血,手一抬,借着烛光一看,满手鲜血。 苏心研拉起床纱,勉强起身,坐了起来随后赤脚走了出来。窗户紧紧闭着,只有门开了道口子,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变化,就是她刚才刚磕上眼睛的样子。没想到,她不过是躺床上一会,就如同从地狱回来了一样。 “来人!”她喊了一句,没有人回应。她每走一步,就会有鲜血从她的手上再滴出来,落在地上。 很奇怪…… 为什么没有声音? 第71章:死气 苏心研拉起床纱,勉强起身,坐了起来随后赤脚走了出来。窗户紧紧闭着,只有门开了道口子,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变化,就是她刚才刚磕上眼睛的样子。没想到,她不过是躺床上一会,就如同从地狱回来了一样。 浑身是血。“来人!”她喊了一句,没有人回应。她每走一步,就会有鲜血从她的手上再滴出来,落在地上。 很奇怪……为什么没有声音? 即便再夜深人静,也不应该一点声音都没有的! 她的眼里蒙上了疑虑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这个时候,好像是她那些被软禁在东宫时的日子,漫长而黑暗,整个世界没有一点光亮。 房间里的蜡烛晃动了一下,打在墙上的影子随着晃了一下。 她一步一步地走到素雪身边。素雪歪着头,闭着眼睛,脸上是毫无防备的平静,在烛光下皮肤凝白。侧躺在地上,右手不正常地搁在肘下…… 苏心研蹲了下来,用她染着血的手去推素雪,欲将她叫醒。轻轻推动叫不醒素雪,她的动作不知不觉地重了几分。随即,眼前的这一幕让她顿住了——一把匕首没入素雪的脖子,流出来的鲜血浸shi了地毯,她半边披散下来的头发几乎被鲜血淹没了。 再看素雪的脸,哪里是肤若凝脂?分明是可怕的苍白!苏心研一股难以言明的酸涩涌上心头,她发觉自己的手在发/抖!仿佛失去全世界一样,她猛的抓住素雪的手,用尽毕生的力气紧紧抓住素雪的手。随后,她又抽出右手,明明没有受伤却鲜血淋漓的右手覆上素雪的脸。她用手指去描绘素雪的脸的纹理,轻如抚摸珍宝,重如欲将之刻进骨子里。 为什么素雪会死? 痛到深处,倒是一点眼泪也流不出来!手中慢慢褪去温度的素雪,令她害怕地大口呼吸。她想起来了,九云说,自己只要叫一声,她就会立马进来的!“九云!九云!”她喊着,但并不如九云说的,她并没有进来! 还是说九云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不会的!苏心研几乎是下一刻就在心里否定了这个答案。 即便自己只是轻声地说,九云也会听得一清二楚的!如果是自己这样的说话声音,别说是九云了,就连轻荷也能够听到! 既然听得到,那为什么不回答?难道出了什么事情吗?苏心研忍不住地往坏处想,她深深地看了素雪一眼,低下头,虔诚地用额头磕了素雪的额头一下。因为她刚才用手去触摸素雪的脸,以至于素雪的脸上染上了污浊的鲜血。磕头的动作,使得苏心研的额头也染上了血迹。 她浑然不知。 她浑身发软,但仍旧想要站起来。踉踉跄跄地抓了东西扶着身体站起来,随后半扶着墙往门边走。在她手下滑过的墙上留下模糊的血迹。怵目惊心!她看着房门,又回头看了一眼,推开门。因为房门本来就没有关上,门一下子就被打开了。 “九云?”她试探地喊了一句,但是如她眼前的环境,没有人回应。她四下转头,并没有看见什么人影。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人。 “轻荷!”她又试探地喊了一句,但是,依旧没有回应。“九云?九天?轻荷……” 夜,清凉如水!她喊出的声音撞到墙壁又反射/回来, 她忽然觉得有些寒意了。双手环xiong,去了九天和九云二人共同所有的房间,里边空荡荡的没有人,甚至,是连蜡烛都没有点上。她退了出来,强迫自己一如既往地冷静。她又去看其他房间,只是让她失望的,其他房间也是如此。所有人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她走到了院子正中央,环视四周。 整个院子,就只有她的房间点着没有熄灭的蜡烛。她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竟然没有发现其他人,带着腥味的空气紧紧包裹着她,清凉的风卷过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没有蝉鸣,没有声音。天地间安静得让人心惊胆战。倒是有风,却听不到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的,她的眼睛泛红,一双美眸里布上了血丝。她又回到了她的房间,绣花鞋踏上了地毯,蜡烛上的火苗晃了晃。 额头“突突”的打得她生疼,两边太阳穴似乎要爆炸一样跳动。她疼痛难耐地扶着额头,尽量用平常的步伐走动。事实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每走一步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死气弥漫着整个房间,死气弥漫着整个院子、整个行宫、整个皇陵……苏心研眼睛所到之处都是猩红色的。厌烦的红色充斥着她目光所及的每一个角落……地毯被润成红黑色!对了,那个在床榻上的模糊的身影是谁?苏心研忽然抬起猩红的眼睛看过去,床榻上边,好像只有一个圆形一样的东西! 借着虚弱的蜡烛的光线,她慢慢走近了些,凑近这么一看,才发现上边是一个头颅…… 仅有的头颅还在滴着血,不甘心的目光使得眼帘不敢磕下去阻挡了不甘心的凶狠目光,这个脑袋上的脸很熟悉!很熟悉!每一天都会见到的……刚才在床榻上,透过床纱滴落在她手上的鲜血就是这个头颅滴出来的。 这不正是她自己吗?苏心研拧起了眉头!床榻上的头颅是她,那此时此刻站着的她呢? 她是活着的,还是已经死了? 她刻意去看头颅上的双眼,透着琉璃一样的眸子满是恨意,恨不得将天地间万物毁灭的恨意撞进她的xiong腔。仿佛被南钟敲动时的撞动一样,她狠狠地被震了一下。她后退了一步…… 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所以她还活着。她暗自在心里想着……她如今只能自己想,开口说话的话,只怕气氛更加诡异。 再次抬头看过去,那个床纱上的头移动了——一双瘆人的眼眸瞬间对上她的眼睛,明明没有了身体,但是在对上她的眼睛的瞬间,眼皮耷拉一下,忽然合上了。 苏心研的身体随之一震。 “小姐?” “小姐,醒醒!小姐……” 掀开疲惫的眼帘,苏心研恍惚地发现她正躺在床上。她抬起了眼睛,眼前有几层重影的短暂时间度过时,她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是梦! 素雪站在她的旁边,一脸紧张地看着她,且紧紧抓着她的手。见苏心研似乎是恢复了些意识,兴奋地笑了笑,“小姐,您可算是醒了!” 忽然想到什么,素雪忽然看向身后,喊道:“九云、谷雨,小姐她醒了!” 苏心研只见到轻纱外边有人影闪过,随后,冷若冰霜的九云和手里还拿着一本医术的谷雨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松了口气。不由自主地抬起眼睛看着头顶的床纱,上边并未有所谓的自己的头颅。幸好,她刚才是在做梦!刚才那些可怕的场景都只是假的。 “我要喝水。”苏心研开口,听到声音,才知道她的声音有多沙哑难听。谷雨应了一声,回头去给她拿水。九云见到她没什么事,就抿起了嘴离开了榻前,心事重重地坐在地上。 素雪瞥了她一眼,回头看向苏心研,拿出帕子为苏心研拭去额头上的汗珠,“小姐,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您啊,可真是吓坏我了。刚才有在收拾东西,就听到您叫我,过来一看,您已经睡过去了。便猜想您可能是入梦了,故此没有叫醒您!可您看起来越来越不妥,奴婢只好把你叫醒了……” 她说的不妥,应该是指后来梦见背事而表现在脸上的不妥的表情。苏心研摆了摆手,“无妨的!”若是没有把她叫醒,接下来她恐怕就要梦到自己的身体了——毕竟脑袋已经梦到了。 “水来了。”谷雨适时地端来一杯水,水是温水,是苏心研睡下后才给换上的水。 像一个行走在沙漠里缺水的人,苏心研很快就将水尽数吞进腹中。愕然间,苏心研发现靠着墙壁坐在地上的九云脸色很难看,好像,那个做噩梦的人不是她,而是九云!她拿开了杯子,“九云,你怎么了?” 九云被惊了一下,茫茫然抬头,也没去看苏心研,只是看着正前边的东西,“小姐,你是不是梦见死人了?” 低声的话却让苏心研如晴天听见沉雷般愕然,她不由得侧目,仔细地回想刚才九云说的话,“为什么这么问?”她不自觉地感到惊讶。 九云一双凤眼微眯,“刚才在院子里看到人影跑过院子之后,我随着那个人影而去……” 第72章:追丢,心研生病 九云茫茫然抬头,也没去看苏心研,只是看着正前边的东西,“小姐,你是不是梦见死人了?” 低声的话却让苏心研如晴天听见沉雷般愕然,她不由得侧目,仔细地回想刚才九云说的话,“为什么这么问?”她不自觉地感到惊讶。 九云一双凤眼微眯,“刚才在院子里看到人影跑过院子之后,奴婢随着那个人影而去……按照奴婢的速度,追上那个人是轻松至极的,但奴婢见那个人跑得很快,又不像是乱跑,于是奴婢便吊在那人的身后。” 知道她还没有说完,所以,没有人打断九云的话。 “果不其然,那人的确是有目的地的。”九云微眯眼睛,陷入自己的记忆,“没过多久,奴婢跟那个人到了地宫。地宫的守卫并不森严,不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进地宫察看。那人窜进地宫之后,奴婢也跟着进入。” “但就是那短短的时间,窜进地宫的人消失了……任凭奴婢如何在地宫寻找,都找不到半个人影。由于找不到人,奴婢就先出来了。又复守卫进入地宫察看,奴婢便隐在地宫的入口,想要看那些守卫能否找到无缘无故在地宫里消失了的人。” “结果,奴婢站在地宫入口,看到有人自奴婢的右手边跑入地宫不远处的树林里。出于警觉,奴婢再次跟了上去。” 苏心研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有人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又忽然出现?” 地宫只有一个入口,九云挡在入口处的话,怎么会让人生生逃走?真如九云所说的话,意思有两个:一是地宫有其他出口,二是有人对此了如指掌。 “奴婢句句属实!”九云冷漠地扫开眼睛。 “继续说。”苏心研忽然觉得冷,便拉了被褥盖在曲起开的双tui上,又继续往上拉,盖上了手臂。素雪见此,转身便把床榻边的蜡烛点上。花火在灯芯上晃了一下,随后稳稳地燃起。 “奴婢跟着进了树林后,由于奴婢跟得隐蔽,树林里的人没有发现奴婢,只见两个人围着奴婢追去的人。” “其中一个人问事情是否办妥了。奴婢追的人作出肯定的回答。接着奴婢就听到有关在行宫里使用香料,魅惑人心智的事情,并且这件事情还是跟小姐有关的,他们似乎是对小姐做了什么手脚!看他们的样子十分势在必得!奴婢之所以会再回来之后让小姐休息,就是担心小姐会发生什么事情!”因为她认为,在睡觉的时侯,人才不会伤害自己。可是她刚才询问了谷雨,谷雨说,睡梦中也能够伤害自己……所幸她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可是你刚才问我是不是梦到杀人了!”苏心研无法忽视掉这个问题!兜兜转转说了这么一圈,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九云会说那一句话?她扶上脑袋,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小姐,你最害怕什么?”九云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苏心研。在她的记忆里,她一开始就是在武家庄学武,伴随着她的年龄就是日复一日的学武,她的世界之所以纯净就是因为她的记忆里没有肮脏的东西,而她的世界之所以血腥就是因为她学武只是为了杀人。 两种极端,以至于她在最初的语言里,认定苏心研在梦里梦见杀人。 苏心研妥协了。她并不是害怕杀人,她只是怕她身边的人死了。特别是从前世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护住的素雪失去性命。在梦里见到素雪成为尸体的时候,她的反应就是她最自然的反应。 注意力到了极端又重新降下来,苏心研体会到了在这种情况下头痛欲裂的感觉。因为行宫里没有足够的药材,即便是谷雨学习了医术,也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般无法施展拳脚。 原先,素雪和谷雨交换了意见后是准备去请谋谷子前来的,但被苏心研一口否决了。深更半夜的,暗自请谋谷子来不被人发现也就是了,可是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她如何能掉以轻心? 裹了被褥,苏心研再次躺下。 但这次身体真如灌了铅般沉重。一旦她闭上眼睛昏昏欲睡时,脑袋里净是些血腥的场面,想要睁开眼睛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明明能够感觉到身边的东西,还没有入睡,却偏偏睁不开眼睛。 这种情况是鬼压床! 守在旁边的素雪见她似乎已经是睡过去了,便将床纱放下,又弯下身子把旁边的蜡烛吹灭。就在一瞬间,衣袖不小心刮到了放在桌子上的蜡油,蜡油“嘭”的一声倒下。 突然听到“嘭”的一声,苏心研挣开缠着已经的那种挥之不去的感觉,猛然睁开眼睛。这下,她已是没了睡意。干脆在榻上躺到天发白了再起。 和苏心研相比,从昨天早晨开始休息的太后精神要好上许多。原本苏心研还想着伺/候太后去地宫上香的,怎料她却在太后的院子里昏倒了。 太医先被请了来,探了脉,摇摇头。苏心研额头烫得很,脸上却两抹红晕,一太医咂嘴,“姑娘是得了热病。” “那便开药吧。”太后不瘟不火地开口,看起来并不担心,只是一双眼睛颇为紧张的看着榻上的身影,又吩咐身边的姑姑道:“让她在哀家这里休息,你们可要好好照顾她!” “禀太后娘娘,行宫药材不足,有几味药都是没有的!而若没有这几味药,姑娘,这病要好的话就难了。”刚才说话的太医再次开口。 太后瞬间沉下脸,黑如木炭。 “你们这帮废物,要你们有何用?跟着哀家来了行宫,得了病了却说没有药材能用,当初在皇宫不带药材过来、你们为何要跟着来?” 几个太医齐齐跪下,直呼恕罪。 素雪顿了下,向太后欠了欠身,“太后,奴婢想,可以请神医谋谷子过来一趟!说不定没有药材他一样可以治好小姐!” 太后顿了顿,准了。站在门边的九天瞬间转身出去。于是,谋谷子还在睡梦中就被九天拽了起来。可怜前者眼前还是朦朦胧胧的一片,就被一头冷水完全弄清醒了。 “啊啊啊!”谋谷子瞬间清醒,挣扎着躲开从天而降的冷水。只是一只不容反抗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脖子,他是转了一圈仍旧在原地。好不容易等到冷水断了,头发滴滴答答落下水滴,谋谷子才缓过呼吸。他大口大口地喘气着,抬眼去看作怪的人。 眼瞧着是九天,顿时丧气垂头了下来。 “跟我去太后那儿一趟。”九天毋庸置疑的开口。 谋谷子觉得不可理喻的叹了口气,“九天!你能不能饶了我?昨天晚上大半夜的把我拉去做靶子让你练飞镖的也就算了!这一大清早的,你能不能让我再睡会儿呀?” “不能!”九天脱口而出。 “哎……你这人!”谋谷子瞪大眼睛。眸子忽然看到对方冰冷的眼睛蓄满火气,顿时收了回来,“我这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你也不放过我,九天大人,你行行好行不行?告诉我怎么才能摆脱你!” “行啊,怎么不行?”九天阴阴地眯起眼睛,“现在、就现在修书给世子,告诉他你不照顾我家小姐了,就事就完了!” “你不是说是太后吗?”谋谷子扁嘴,抓了自己脑袋一把。刚才九天说的可是太后又不是苏心研,是太后关元策什么关系? “我没有。”九天就是把人提上来的,抓了人往外走去。 可怜神医在半空中挣扎了几下,像是脱了水的鱼儿。眼看着走出了院子,谋谷子这才大声喊着:“九天大人,你放了我吧,让我回去再穿件衣服,可行?” 听到这话,九天低下头看了对方一眼,“不必了!你身上这件袍子可以遮蔽身体,已经足够了!” “那我这头发还是shi的呢!”一听到自己就要用这副样子去见外人,谋谷子顿时焦急起来。 “哟?你倒是学会跟我嚷嚷了!”九天眯眼,抓这男人的手向下抖了一下,吓得男人瞬间捂住自己的脸。“九天大人,太后那里不是有太医吗?怎么还轮到我去呢?”谋谷子见,来硬的不行,就改变方向来软的。不过经过自己这么一说,他也觉得自己没有这个必要去啊! “那些什劳子的太医说是热病,可听九云说,昨天晚上开始小姐就开始反常,小姐好像是中了毒……”九天忽然严肃地低声开口。 昨天晚上她和九云二人去追那个人影,她被九云踹下屋檐后她就来找了谋谷子,在谋谷子的小院子里把他当做靶子来练飞镖。知道半夜才离开,回去的时候人大都睡下了,只有守在苏心研身边的两个还没睡。而她去看了一下后就去睡觉了,所以不知道苏心研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意思?” 第73章:热病还是中毒 “那些什劳子的太医说是热病,可听九云说,昨天晚上开始小姐就开始反常,小姐好像是中了毒……”九天忽然严肃地低声开口。 “什么意思?”谋谷子不解地,尽量保护住自己的衣领,双手背在身后护住衣领。 “照九云说,小姐昨天晚上昏昏沉沉的,说话的时候更是不对劲。当她刚躺上床榻的时候,就睡着了。小姐很少做梦,但是昨天那样睡着后,就不停地呢喃……” “不能单单凭这一点就说她是中了毒啊!”谋谷子虽然对于自己对一个女子提起来的现实感到羞/耻,这是一听到苏心研的情况,好歹是将注意力转移了,没再一心感到羞/耻了。 在连续走过几个拐角之后,谋谷子终于被一把甩在地上,在他愤愤不平地从地上爬起来之后,一只手搭在了他的天灵盖上。随即他感到一股暖洋洋的气息通过天灵盖传遍了全身,尤为明显的是他的头发,很快就感觉到头发由shi转为干。 这头发变干之后,谋谷子好歹捡回了他神医的形象。九天也没有再拽着他的衣领,而是让他自己走。 谋谷子将两根手指搭在苏心研的脉络上,良久,才收回手。 “如何?”开口问的人是太后身边的一个姑姑,太后已经在九天去请谋谷子过来的时候,同毛姑姑去地宫上香早诵经去了,只留下身边一个姑姑在这儿照顾着。说是照顾,不过是留一个人在这儿,好跟她说情况罢了。 此时此刻,九天和素雪也在旁边站着。谋谷子抬头,拧着眉头别有深意地看了看九天,嘴/上轻松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如太医说的热病,让太医开药给小姐喝下就好了。让人小心照顾着,小姐的热病虽然不严重,可她的身子弱,小心些为重。” 姑姑闻言放松下来,她的年纪虽然不大,但是眉角仍旧有了皱纹。扯了眉头微笑的时候,皱纹显出来,却是为她添了几分老成的气质,忽然想到什么,她不解地开口:“神医说苏小姐的热病不严重。只要太医开药服下,再好好照顾就会好起来,是吗?” 谋谷子并未觉得对方的话有何不妥,自顾自地状似无意地察看四周,“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的确如此。” 屋子里站着的人不少,除了素雪、九天,谋谷子和那个姑姑,还有一些宫娥。只不过屋子大,即便是零零散散的站了这么些人,也丝毫不显得拥挤。 “可惜了!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太医给的判断也如神医所说,甚至连药方已经开出来了,可是药方上有几样药材都是行宫里没有的,太医为此还受到娘娘的责骂!不知道神医你又该如何解决?”姑姑倒也说不上是刁难,只不过她也来自皇宫,说到底,和那些太医是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倒是生出了一种名为排外的情绪。 神医不是皇宫里的人,但是他的名声甚至要比皇宫里的太医更好。在宫外,百姓一旦生了什么病,想到的是神医,而不是太医。而在宫里,于贵人们来说,太医给他们看病是理所应当的,而神医给他们看病,他们是需要给之感谢的。 “没有药材?”谋谷子不喊不解,“没有药材,这些太医还跟来做什么?” 姑姑一时语塞,双手不由自主地叉腰,微抬头,欲用这样的神情去指责谋谷子的无礼。 不料谋谷子连看都不看她! 谋谷子又探出身子,在苏心研的额头上轻轻碰了几下,“既然太医没有什么用处,那就不必让太医来给姑娘看病了。给我七天时间,我会还给你们一个健康的人。” “七天?”姑姑听到了让她不能理解的时间,“不行!太久了!七天的时间太长了。”太后如果知道苏心研生了个热病需要七天才能好,那她还不得怪罪到伺/候苏心研的人身上? “没有七天的话,我做不到。”谋谷子直接开口,“要不然,你们也可以让人现在就从外边运来药材,如果快的话,几天的时间就够了。啊,比如那个北山村!距离行宫不过几天的路程,或许,快的话还能够把她的热病治好!” 因为心里不屑,所以他说话的态度很是不羁,一个“治好”更是特意加重了音。苏心研的病看起来是热病,实际上根本不是。一群太医还能信誓旦旦的说是热病! 姑姑被气得不轻,北山村是他们队伍在来皇陵时暂住的,北山村因为不常与外界交流,比较落后。别说是药材了,就说他们生病的时候吃的还是直接从土里拔出来的草药。 放远了说,让人从旁边的地方运来药材,来回的时间就要超过七天。时间再长的话,苏心研大概也忍耐不住了。 姑姑一脸难为,在这儿又没有人可以商量,闷着脸,想着该如何决断。 谋谷子恍若不知姑姑的纠结,右手的拇指在苏心研的手掌心里按了几下,“给她喂水,我去拿些东西。九天姑娘,你同我一起去吧。”后边对九天说话的时候,他已经站了起来。 处于礼貌对姑姑点了下头,随后望后边看了九天一眼,又自顾自地往外走去。 然而,谋谷子并不是去他的院子。而是让九天带路,往苏心研的院子而去。 “昨天,她用了什么东西了吗?不对,你们这院子里有种味道……香味……”谋谷子仔仔细细地在院子里徘徊。九天跟在他的身后,抱xiong而行。 院子里,四面环廊,一排百日草整齐的排放在院廊上。院子里架起几根竹子,上边披着的几件被褥正沐浴在阳光下。谋谷子歪了歪脑袋,盯着一排百日草,往那边走过去。 “用的东西就的多了,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九天不以为意地看着他的动作。 “比如,用什么东西吃饭、用了什么香料……”谋谷子一盆一盆地将百日草提起来,又仔细的检查盆里的土。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最后将右边第一盆给提起来,随意的摔在地上。 伴随着花盆落地碎裂的声音,盆里的土使得院子一隅变得狼藉。一条棕色的大概有两只手指大小的虫,从疏松的土里慢慢蠕动出来,圆柱形的身体一节一节的,速度缓慢的蠕动。 九天紧皱眉头,不由自主地往前跨了一步,“什么东西?!” 谋谷子也皱了下眉头,稍微弯了弯腰,凑近了些察看,看清了才收回脑袋,“缪虫?” “那是什么东西?”九天一把从剑鞘里把剑拔出来,用剑挑起那只尚在蠕动的虫子。这不将它挑起来仍不知道,这么动作才知道它也是有一定重量的。 谋谷子定睛瞧了个仔细,摇了摇头,“点把火烧了它。要不你们院子里的人还得因它受苦。” 九天拱了下鼻子,挑着剑的手抖了一下,剑上的缪虫两只长在头顶的眼睛拎起,圆鼓鼓的身子跟着剑的动作而抖了下,随即,用它的身子盘在剑上,锋利的剑身对它来说好似无用,并没有伤它半分,“有这么神奇吗?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 她这般好奇也是正常,在武家庄,自以为所见所闻已经不少。她又去了不少地方,确是见闻广博。然而她却从未听过缪虫这种东西……并且看这种虫子,并不是好相与的。 “你的剑,可耐它无法!即便是用你的剑尖去刺它,它也死不了。唯一的方法就是用火……”谋谷子跨过一地狼藉的地方,往晒被褥的几个架子而去。 “这么神奇?诶,谋谷子,这可能养?”九天只听它刀枪不入,觉得十分神奇,倒想让它为自己所用。 越过几个架子,谋谷子站在披在架子上的几件被褥中,抬手在被褥上摸了几下,“养不得,这种肮脏东西每隔几天就要引血喂之,在生长的速度很快。又会散发出一股魅/惑人的香味,魅/惑人的心智,如果我没有猜错,昨天晚上,你家小姐跟那东西靠的很近吧!” 谋谷子在摸了几下被褥之后,抓了被褥的一角,攥在手心动了动。 九天闻言咂咂嘴,挥动手臂试图将剑上的东西甩开。不料谋谷子话里的“肮脏东西”像是寻到了更好的安身之处,卷在剑上根本不离开。 试了几下,缪虫仍旧紧紧的卷在剑上,九天眯眼,强制按耐下火气,和那只剑上的缪虫互相看着,“喂!谋谷子,它不肯下来!” 被褥中的谋谷子走了出来,别有深意地看着九天,含着嘲笑的眸子好像是在说:“原来你也有今天”。 九天转过头,“怎么办?” 第74章:引子为何物 试了几下,缪虫仍旧紧紧的卷在剑上。九天眯眼,强制按耐下火气,和那只剑上的缪虫互相看着。“喂!谋谷子,它不肯下来!” 处在几件挂起来的被褥中,谋谷子缓缓走了出来,别有深意地看着九天,含着嘲笑的眸子好像是在说:“原来你也有今天”。 九天转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看到谋谷子的眼神,只是疑惑道:“怎么办?” “我都与你说放把火把它烧了,你偏偏要用剑去挑它!”谋谷子难得嘲笑九天,颇为得意地转了个身,背对着九天。九天十分懊恼,抓了抓脑袋,但却提着剑轻手轻脚地往谋谷子而去。 也不见她如何动作,那挂着缪虫的剑就悬在了谋谷子的面前。谋谷子被这么突然一吓,下意识地退了两步。因为他这么一退,撞倒了他背后的一个架子,架着被褥的架子随之而倒。谋谷子也被被褥绊到,跌坐在地。 也不知是为何,缪虫忽然放弃了挣扎,不再卷着剑,反而是松开卷着剑的身子。任凭自己掉在地上…… 九天瞬间将剑插入剑鞘中,冷笑道:“一个怕虫子的人还敢这么嚣张!” …… 在检查了几样昨天苏心研用过的东西,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后,谋谷子终于大喊不解:“这不对呀,一定还有什么东西的!缪虫说到底只是个引发她被迷惑的引子,一定还有什么有香味的东西的!” “一定是有香味的东西吗?不论是吃的、穿的还是用的,只要是有香味的就有可能,是嘛?”谋谷子在屋子里翻箱倒柜了一番,九天就成为那一个将东西复原的人。 如果不是看在他是为了苏心研的份上,他这般嚣张,九天不敢肯定自己会不会将他一把踹出去。 “按理来说应该是的。”谋谷子停下了动作,颇为严肃地作出回答。他忽然想到苏心研本身就是一个有暗病的人,不知从什么时候中过地毒到现在还没有在她的身体里…… 尚在南华的时候,他曾经给苏心研看过病,在诊断出她身上中过毒之后,直接跟她说需要好好调养、在身体能够承受住解毒这个过程之后才能进行下一步。但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苏心研拒绝了当时开始调养身体的提议。没过多久,苏心研就启程来到东宸。一路上虽然说他在苏心研的身边照顾着,多少有为她的身体健康提供保证,但是路途遥远,相抵消的话,几乎可以说她的身体健康没有好的进展。 或许是因为她本身身体的毛病,加上成年缪虫的魅/惑,养在苏心研身体里的毒才被激起了。 九天见对方的表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不由得开口询问道:“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 谋谷子却是摇了摇头,在南华时候他为苏心研诊脉的那段时间九天并不在身边,跟她说了也不过是多费口舌,对现如今的事情没有帮助。 对方摆明了不想说,九天也没有多加询问。 太后的屋子里只有一张床榻,苏心研因为突然昏倒而睡在太后床榻上,相当于占了太后的位置。不过这并不是让太后烦恼的,让她烦恼的是苏心研昏迷不醒、行宫没有需要的药材以及谋谷子提到的“七天”的时间。 “为什么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太后半边坐在榻上,握着苏心研发烫的手,看上去就像普通人家的老人或者孙女儿的手,和蔼可亲。 “大概是因为姑娘身体弱,普通的生病也足以让她吃尽苦头。”那个留在院子里的姑姑回答道。她说的不错,苏心研的身子骨弱,甚至是太后都说需要担心风一起,苏心研会不会倒了。普通人生病如果需要三天的时间恢复,那苏心研就要翻倍的时间。 “谋谷子说是热病吗?”太后怜悯地抬手去摸苏心研干裂而又发白的唇,姑姑即拿来杯水递给太后,“回太后,是的!” 接过水杯,太后用干净的帕子润了水,又放在苏心研的唇上,让帕子上的水去润苏心研的唇,以使它不会干裂。 “那他现在在哪儿呢?” “刚才,他说他要去拿点东西,还特意吩咐要好好照顾苏小姐。”姑姑看了旁边一言不发的素雪一眼,如实说道。 素雪眼里蓄满了担忧,但仍旧竖起耳朵仔细听对方说的话,并且往心里记。 傍晚时分,太后同原行宫里的人去了地宫诵经时,昏迷了许久的苏心研醒了过来。 “小姐!你醒了?”素雪守着人守得几乎要打盹,正想靠在手上眯一会,不料人忽然就醒了。惊喜之余,她也不忘冲外边喊一句“小姐醒了”。 忽然见到苏心研醒来,素雪在惊喜过后,也发现了不对劲——苏心研巴掌大的脸上一双空洞的眼睛无神地盯着头顶上鹅huang色的月光纱。素雪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愣住了,她抬起手,在苏心研的眼前摆了摆。 黑色的眸子不带半点感情,连眨都没眨一下,更别说是跟着她的手的动作而动了。忽的,素雪眼泪汪汪,硕大的眼泪说掉就掉! 那边,因为素雪一嗓子喊出来,一个刚走出去的姑姑忙折了回来,连带着进来的还有两个在院子里说话的太医。 “小姐醒了?”姑姑边往床榻走边整理她有些乱的头发,不难在她的脸上看到惊喜。两个太医紧随其后,和姑姑相比,他们两人显得严肃了许多。 姑姑凑上前了,发觉素雪低低的抽泣声,心里疑惑不悦——苏心研醒了是好事,她还哭上了,一点觉悟都没有。只是当她看到苏心研的呆滞的神情时,同样是愣住了。 两个太医一前一后地走上来,见到苏心研时不约而同地愣了下,对视一眼。站在比较靠近苏心研手腕的那个太医探手去把脉,就在他碰到苏心研的时候,让人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苏心研的眼睛忽然闭上了。 一切仿佛回到刚才。好像床榻上的人没有醒来…… 素雪哭得更凶了,被姑姑狠狠瞪了一眼之后,逃也似地跑开了。 太医惊了一把,咬牙搭上苏心研的脉搏,却是探得正常。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又探了一次,得出这个结论后拧着眉头对同僚道:“不应该啊,怎么从脉象上看,小姐是正常的?”之前探得还得出是热病,现在一探却是正常…… 另外一个太医怎么会相信他说的话?明明刚才诊断还是热病,又没有喂药,如何会好?他狐疑地向前,挤掉站在榻前同僚的位置,伸出手搭在苏心研的手腕上。 脉搏虽然不是很有力,但也不是很快。这么看来,她倒是比刚才好上许多了。两个太医惊奇的,商议了几句之后,让姑姑给苏心研再喂点水,他们就先离开去改药方。 …… 小艾是行宫里的一个宫女,她是一年前才被拨到行宫来的。和其他人相比,她当差的年龄并不算多,也不是老人,按理说还在努力奋斗改变身份的过程中,但在行宫里,她的身份已经不必提高了。毛姑姑是行宫里的老人,实打实的老人,身份地位都是一天一天熬出来的。在行宫里,在她下边,就是小艾了。 小艾是毛姑姑哥哥的女儿,也就是她的侄女。 这个身份使她在行宫里有一定的地位。但是她生性活泼,跟许多人都合得来。她也不仗着身份做什么出格的事,在行宫里,人缘倒是极佳。 小艾坐在毛姑姑的房间里,正襟危坐,提笔写字。她的字并不好看,甚至连入眼都是勉强,毛姑姑知道她的短处,空闲下来时非得逼着她抄写佛经。虽然她的字难看,但和其他没有受过教育的人来说,她认为自己已经写得很不错了。 正胡思乱想间,房门被推开了。小艾被突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心知定是毛姑姑,手忙脚乱地装作认真抄写佛经的样子,不料还没摆开姿势,毛姑姑就已经站在旁边的。 扫了小艾笔下的字,毛姑姑恨铁不成钢地敲了她的脑袋一下,“你能不能长点心啊!写得这么难看,白费我教你时费的功夫了。” “啪嗒!”毛姑姑将手上的抄本扔在桌上,“你看看人家的字如何,再看看你的字如何!” 小艾咂咂嘴,虽然不服,挡着自己亲姑姑的面就只能故作服气地拿起桌上的抄本,翻开了第一页。 字字娟秀!这是小艾看到抄本上的字时的第一个感觉。抄本很干净,一点多余的墨都没有!虽然字体的大气比不上是正本佛经上的字,可小艾觉得自己更加 第75章:大哥,你跟我出去吧 毛姑姑拉长着脸,将手上的抄本扔在桌上,“你看看人家的字如何,再看看你的字如何!” 小艾咂咂嘴,虽然不服,挡着自己亲姑姑的面就只能故作服气地拿起桌上的抄本,翻开了第一页。 字字娟秀!这是小艾看到抄本上的字时的第一个感觉。抄本很干净,一点多余的墨都没有!虽然字体的大气比不上是正本佛经上的字,可小艾觉得自己更加喜欢抄本上的字,因为一看就知道是女子的手笔。 “姑姑,这是谁写的?我怎么不知道行宫里还有能把字写得这么漂亮的人?”小艾惊喜地将被打开的抄本护在身前,拉开“你不回答我就不还你”的架势。 “你倒是难得拎得清!”毛姑姑拉长的脸终于缓了缓。小艾见对方笑了,不由得放轻松,“写的字比姑姑还要好看的……姑姑,你告诉我是谁吧!我去向她学习!有道是见字如见人,字写得这么漂亮的,人一定也很好看!” 毛姑姑被噎住,“等过些时候吧!”苏心研的情况如何她还不知道,太后那边的消息封得严,苏心研手下的人口风更是严密,只说苏心研是身子不爽,需要休息。 一天下来,连苏心研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姑姑,你告诉我是谁写的吧。”小艾把抄本放下,撒/娇地拉住毛姑姑的手,咧嘴而笑,故意将脸往毛姑姑身上凑。看着手边扩大了数倍的脸,毛姑姑失笑,“告诉你的话,我有什么好处吗?” 小艾皱眉想了会,“姑姑要什么好处?” “我还没想好!要不先欠着吧?”毛姑姑挑眉,仿佛一只偷了腥的猫儿。小艾在眨了数次眼之后,同意了。 “陪太后来行宫的苏姑娘。”毛姑姑的声音又覆起了严肃,严肃之极,让小艾以为,刚才带着笑意在说话的人不是她! “苏姑娘……”小艾显然并没有想起“苏姑娘”是何人,捏了捏自己的脸,继而松开拉着毛姑姑的手。 “啊!就是那个很漂亮的姑娘啊!可是,姑姑,我今天怎么好像没有见到苏姑娘……”小艾不解的抬头。在昨天天泛白的时候,队伍刚到的时候,她见到了苏心研一次。今日,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的。 “说是身子不适,待会用过晚饭后,我再去看看罢。”毛姑姑避重就轻,躲开了小艾的问话,自顾自地开口。她微微叹了口气,准备去拿被小艾拿在手里的抄本,不料后者忽然一躲,东西便从她的指尖刮过。 “姑姑!抄本先放在我这儿吧!等需要的时候再拿给你!我想好好研究研究……”已经把抄本藏到身后的小艾,分明不打算将抄本就这样交给毛姑姑。 也不知是为何,毛姑姑轻易点头答应了。“可得看紧了,明天初一,可是要用到的。” “知道了!知道了!” …… 在南华,年轻的官家小姐们最想嫁的无非两种人,一种是皇子,一种就是有身份、有权势的人。而也有特殊的,南华,有一人的身份地位堪比皇子,那就是备受皇帝宠/爱的常平王世子爷元策。 在常平王妃表示要给世子授以婚姻时,不少人削减了脑袋往上凑。可惜不待常平王妃选出个一二三来,意外来了。 去了一趟东宸的常平王世子并不是自己回来的,回南华,他还带了个东宸女子。女子是东宸的才女,也凭借了她自己的能力扬名四海,可惜,她不是南华的人、也不是具有联姻身份的公主,所以,众人在担心之余,不免松了口气。 可还没等她们这口气喘完,现实情况又变了:四十而未娶妻的李将军,认下了苏心研为女儿。一个其他国家的小姐,鸠占鹊巢般抢了李将军女儿的身份。在宫宴上,又光明正大地当着众人的面,拉走了一个很好的夫婿人选。 那个女人,抢走了她们的如意郎君,又在他们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之前就离开了。并且这个离开,是她自己走的,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常平王世子在她离开南华不久后,也跟着走了! 不少人就问,这算什么?来他们南华国认了个爹,找了个对她死心塌地的夫婿,然后就跑了……所以,不少人怀恨在心。可即便是她们如何怀恨在心,也不能拿之怎样。 然而,这天,她们在去常平王府参加常平王妃生辰宴会前,听到了一个消息——常平王世子回来了。 常平王妃并不是常平王世子的亲生母亲,他们并不觉得他是为了给他母亲过生辰而回来的。但不管怎样,到底人回来了!不是吗? 如外人所见,常平王妃和元策的关系并不好。前者的生辰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即便是整个府里喜气洋洋,元策亦是没有觉得自己需要为此高兴或是怎么样。 不过在身份、名义上讲,他到底是儿子,所以,在觉得自己与常平王府里的喜气洋洋格格不入之后,元策还是十分大方的让人送了礼物过去。送了什么?一个几百年的灵芝。 接到了常平王妃的命令之后,常平王妃的侍女不情不愿地来到元策的院子。咽了咽口水,走近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冷漠气息的元策,“世子,王妃让您到前院去招待男宾……” 元策淡淡挑眉,即便是这般简单的动作在他做来也有别样的风味,讽刺地笑了笑,轻声道:“这种事情,我想,应该让她的儿子去做……” “王妃说,您身为世子,应该听她的吩咐……”侍女垂下头,不敢去看元策的脸色。 “滚!”元策以侧脸对着那人,冷若冰霜的眸子扫了她一眼。侍女错愕不已,猛的抬起头看着元策,脸上写满了不明白。鬼斧神工般的刚毅的脸上,薄唇轻扬,“我身为世子,难道还请不动你?” 还不待侍女反应,元策已从椅子上起来,往内室而去,同时对着空荡荡的内室开口:“夜七,把她‘请’出去。” 夜七是暗卫,在曲风被留在东宸之后,他就来到元策身边,顶了曲风原来的身份。 那个侍女见到突然落在她眼前的人影便是一惊,被那人冷漠粗暴的动作吓到,哭哭啼啼地被“请”了出去。而元策坐在内室书桌前,耳根子顿时清静下来的现实让他满意的笑了笑。 没过多久,一袭碧色的身影在院外出现。光亮华丽的贡品柔缎,不仅仅是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光辉那样好看,穿在身上亦是舒适飘逸,形态优美至极。不久之后,一女子提着裙子走进空荡荡的院子。女子在院子中间稍作停顿时,在内室处理事情的元策有所察觉。 他的院子在今天,仿佛是被隔离了的地方,完全和外边的喜气洋洋不合。他的性子冷漠,没有他的准许,几乎没有人敢走进他的地方……除了一人,元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耳边,脚步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在他的房间门前停下了。他的门并没有关上,在元策的角度看,可以见到女子碧色的衣服一角,只听女子用娇滴滴的声音道:“大哥,你在里边吗?” 元策轻轻地动了一下眉毛,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的将放在他面前的账本放到书桌下边的隔板。桌上剩下一本打开的古书,看起来,他就是在看书的。 女子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并不是就只转身离开而是轻轻迈出一脚,走了进来。 女子四下看了看,顺着布置得简洁的物什,发现坐在桌前的元策时,眼睛发亮,惊喜地叫道:“哥……”说话的同时小跑着向元策而去。 “小意怎么来了?”元策从另一个方向起来,看似无意,实则是躲开她要扑来的动作。女子扑了个空,不满意地嘟起嘴/巴,手扶着椅子,嗔怪地盯着元策,“表哥!” 女子名为元意,是皇帝的第三女,南华国的三公主。说得好听了,就是真性情,活泼天真,而如果用元策的话来,就是没脑子!如果他对她能够冷漠的话还好,坏就坏在以前元意因他差点失去性命,对她,他总是保留着三分宽容。 元策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碧色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ru白色对襟薄衫。而元意今日打扮,也是一身碧色, “大哥!你躲什么呀!”元意说着的时候忽然发现桌上的古书,上边全部是她看不懂的东西,小脸一垮,“看这种东西有什么用啊?还不如到前边去呢!二皇兄他们都在说你呢!我再那里听不下去,就来找你了!大哥,你跟我一起去前边吧!如果你在场的话,我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说你的!” “嗯?好不好嘛大哥?”元意哼着声音往元策身边凑。 只见一身青衫的元策无奈地看着元意笑而摇头。元意好容易覆上的希冀的脸再次垮了下来,垂着脑袋想了许久,再次抬头,不甘心道:“大哥,你便答应我吧!你若是不跟我一起出去,只怕我的婚姻今日就要被二皇兄定下来了。” 第76章:一个要求 一身青衫的元策无奈地看着元意笑而摇头。元意好容易覆上的希冀的脸再次垮了下来,垂着脑袋想了许久,再次抬头,不甘心道:“大哥,你便答应我吧!你若是不跟我一起出去,只怕我的婚姻今日就要被二皇兄定下来了。” 元意已经及笄,到了婚配的年纪。至于她说的二皇兄,是南华国的二皇子元留,也是她的胞兄。按照身份,元留的确是有这个能力去给她选择婚姻的。 “你可以去跟皇帝老头儿说,你要嫁给什么人!趁早嫁了,就好过你心惊胆战的去猜想元留给你找个什么婚姻。”元策说完,甚至未看元意一眼,就往外边走去。 “大哥!”元意气急败坏地大叫。元留想要把她嫁到远远的地方去,据她所知,他想把自己嫁给其他国家的国君,以得到国君能够给他的支持。 整个南华皇室中,元策是小字辈中年纪最大的。换成是皇室里其他人,会叫元策一句世子,偏偏元意是个例外,一直叫他做“大哥”。 “你先出去吧,我待会去找你。”元意可以算是他的一个软肋,他做不到完全冷漠以对,并且,婚姻对女人来说可是大事,是一辈子的大事,如何能马虎? “啊!好的!”元意惊喜地重重点了点头,咧嘴笑着往外走,忽然想到还有件事没有做,折了回来,“大哥,丞相家的小姐知道我要来,她说她恰好有东西要拿给你,就托我把东西一同带过来……”她说着,从衣袖里拿出用手帕包着的东西,顺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拿出去。”元策看也不看,回到了书桌前。元意在那里踌躇了一下,随后自顾自说了一句什么才离开。 元意前脚离开,夜三后脚就进来了。彼时,元策已经坐在桌前,拿出了刚才放起来的账本。夜三风尘仆仆地进了来,给自己倒了水,捧着水杯走到元策身边。 元策看走近了的他,等他牵长了喉咙喝完了一杯水,“刚到吗?” 喝完一杯满满的水后,夜三点头,把水杯放在桌上,“刚到。我可不知道今天是王妃的生辰,到王府,还吓了一跳!” “那边情况如何?”元策并不想要在关于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件事情上多费口舌。 夜三之所以风尘仆仆,是因为他是从东宸赶过来的。夜三一笑,“主子,你是不知道!东宸的大臣劝他们皇帝祭天求雨……说来也怪,那皇帝说甚么都不肯!君臣僵持了一段时间,皇帝忽然就病了。” 病了?元策点头,忽然看到一侧桌台上的一块皱巴巴明显包裹着东西的手帕。手指在打开的账本上轻敲,发出规律的“咚咚”声。 “可奇怪就奇怪在这里,那天早上皇帝刚说,那天下午不少大臣迎着大大的太阳跪在养心殿外求皇帝改变想法。皇帝却理会一下都不肯!当天晚上,就下雨了。” 元策兴致缺缺地闭了闭眼睛,不冷不热地开口:“倒是好运气。” “主子跟我认为的一致啊!”夜三嘿嘿地笑了几声,“刚才进府,见到一个跟夫人很相似的女子,如果不是知道夫人在东宸,我都要错认为她就是夫人了!主子,你是不知道,那女的真的很像夫人!” 元策淡淡地掀起眼帘,看向夜三,“夫人是谁?” 夜三呼吸一滞,错愕在他脸上一闪而过,明了地拍拍手,发出掌声。凑近了元策,一副“我明白”的模样冲元策眨眼,“主子说夫人是谁,那就是谁!” 元策一动不动,只不过眸子别有深意地看向了夜三,淡淡道:“滚!” …… 滚就滚!夜三扁嘴,丝毫不觉得对方的这个态度陌生,吊儿郎当地端了他拿过来的水杯就往外走。 和苏心研很像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和她长得很像?听夜三这么说,他倒是很感兴趣了!苏心研如今定然是在东宸的皇陵,是绝不可能出现在南华国的…… 真是好奇啊! 弄堂内,一小厮远远瞧见从那边走来的人影,颇为激动地扬起脑袋,待看清了人影到底是什么人之后,瞬间往另外的方向跑去。 坐在正厅里正位上的常平王妃,比她这个年纪更加慈爱的笑容爬上她的眉/眼,好看的一双眼睛不仅没有严肃,更是盛满了笑意。这种笑意,是在元策不肯出来招待人,而她的亲生儿子理所应当顶了世子职责招待男宾之后尤为明显的。 常平王在下朝之后,特意到前厅来陪她坐了一会,同一厅子的女眷说了会话,以有公务要忙为理由离开。即便没有从开始陪她到最后,他这么做也给她足够的面子了。要知道,他们夫妻二人的关系并不如外边传得那般好,几乎是名存实亡了。 “王爷和王妃的感情真好!”丞相夫人无不艳羡地开口,她就坐在常平王妃的右手第一个位置上。刚刚常平王才离开,人影才消失在正厅。 常平王妃恰到好处地微笑,雍和大气的笑容将她的身份体现得淋漓尽致,这样的气质,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表现出来的。“王爷待我虽然不是极好,但也说得过去,如若不是王爷待我这般,我都不知道这漫长的时间该如何熬过去!” 一日子过得不尽如意的夫人一听,暗怪常平王妃不知满足,开口反驳道:“这便好了不是吗?除了王妃您啊,王爷都没有什么女人!我家那口子,除了尊我为正妻……罢了罢了!不说才好!” “哎呀!王爷对王妃这么好,咱们啊,可是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可不是!王妃有王爷体谅不说,还有两个人中long凤的儿子,人活一生啊,王妃已经是不虚此行了!” 忽有一婢子走了进来,脸上带笑,不见半分紧张。靠近了常平王妃,欠身行礼,凑近了她的耳朵,“王妃,世子来了。” 常平王妃眼睛一亮,忙道:“来了的话,让蓝姑娘出来。好好让世子招待蓝姑娘!”婢子垂着脑袋应下了。而事实上,不必她吩咐,外头的情况已经是她想要看到的了。 常平王妃口中的蓝姑娘一袭天蓝色的衣裳,身材窈窕。简单的把头发梳起来,后半部分的头发垂着,只别了两只银步摇。垂着的头发随着风起舞,步摇则是随着她的动作而前后摆动。 不论是穿着还是气质都和某个人很相像,见到人的元策半眯起眼眸。 白衣蓝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因为不束微微飘拂,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她的肌肤如雪,眼睛里闪动着琉璃的光芒。容貌如画,漂亮得根本就不似真人这种容貌。 在风景如画的地方,她翩翩起舞。眼前的这幅场景,画里的那个人,与在另外一个地方的女人,走进了他元策心里的那个女人重合。 “小女子蓝裳,见过世子!”蓝裳顶着和某个人一般无二的脸,屈膝向元策欠身行礼。蓝裳和某个人的确很相似,相似程度之高,令元策恍惚地将某个人的身影重叠起来。 蓝裳半垂着眼睛,一双睫毛轻轻颤/抖,维持着下蹲的姿势。因为行礼的时间较长,维持着姿势不变比较困难,蓝裳的身体已经左右轻动了。 觉元策这么长时间仍旧没有要让自己起身的意思,蓝裳不免觉得元策是故意刁难她的,只是身份摆在她的面前,她即便是心里把元策骂了好几遍,也不敢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蓝裳微微抬头,抬高了眼睛去看元策的脸色。后者稍微垂下眼睛,对上蓝裳的眼睛,道:“行礼的话,你应该行跪拜之礼!” 蓝裳见他明明是在笑,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一点冰冷到了极点,让人感觉不到一点温度!并且,行全礼……虽然这里几乎没有人,只有自己和对方,可是这么明显的刁难,她真的要承受吗? 她说,苏心研那个人骄/傲得很。一个自尊的女人,应该不会听从对方故意刁难的话,顺从地行全礼。可惜,她不是那个苏心研,那个叫做苏心研的人有背景,可是她没有…… 思索半晌,蓝裳忽然起身。 因为身高处于劣势,她需要抬高脑袋才能对上元策的双眼,扯起唇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世子,我虽然不是官家小姐,可也不是低贱的丫鬟,据我所知,我的身份,是可以不给世子行跪拜之礼的!” 元策挑起眉毛,冷漠嘲讽了笑了。 用和苏心研一模一样的容貌,故意模仿苏心研的神态和说话的语气跟他说话,自认为自信如苏心研,却不知道她的神态气质半点不如苏心研。在元策看来,她是顶着苏心研的相貌抹黑苏心研的形象。 第77章:我会取你性命 一身青衫的元策无奈地看着元意笑而摇头。元意好容易覆上的希冀的脸再次垮了下来,垂着脑袋想了许久,再次抬头,不甘心道:“大哥,你便答应我吧!你若是不跟我一起出去,只怕我的婚姻今日就要被二皇兄定下来了。” 元意已经及笄,到了婚配的年纪。至于她说的二皇兄,是南华国的二皇子元留,也是她的胞兄。按照身份,元留的确是有这个能力去给她选择婚姻的。 “你可以去跟皇帝老头儿说,你要嫁给什么人!趁早嫁了,就好过你心惊胆战的去猜想元留给你找个什么婚姻。”元策说完,甚至未看元意一眼,就往外边走去。 “大哥!”元意气急败坏地大叫。元留想要把她嫁到远远的地方去,据她所知,他想把自己嫁给其他国家的国君,以得到国君能够给他的支持。 整个南华皇室中,元策是小字辈中年纪最大的。换成是皇室里其他人,会叫元策一句世子,偏偏元意是个例外,一直叫他做“大哥”。 “你先出去吧,我待会去找你。”元意可以算是他的一个软肋,他做不到完全冷漠以对,并且,婚姻对女人来说可是大事,是一辈子的大事,如何能马虎? “啊!好的!”元意惊喜地重重点了点头,咧嘴笑着往外走,忽然想到还有件事没有做,折了回来,“大哥,丞相家的小姐知道我要来,她说她恰好有东西要拿给你,就托我把东西一同带过来……”她说着,从衣袖里拿出用手帕包着的东西,顺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拿出去。”元策看也不看,回到了书桌前。元意在那里踌躇了一下,随后自顾自说了一句什么才离开。 元意前脚离开,夜三后脚就进来了。彼时,元策已经坐在桌前,拿出了刚才放起来的账本。夜三风尘仆仆地进了来,给自己倒了水,捧着水杯走到元策身边。 元策看走近了的他,等他牵长了喉咙喝完了一杯水,“刚到吗?” 喝完一杯满满的水后,夜三点头,把水杯放在桌上,“刚到。我可不知道今天是王妃的生辰,到王府,还吓了一跳!” “那边情况如何?”元策并不想要在关于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件事情上多费口舌。 夜三之所以风尘仆仆,是因为他是从东宸赶过来的。夜三一笑,“主子,你是不知道!东宸的大臣劝他们皇帝祭天求雨……说来也怪,那皇帝说甚么都不肯!君臣僵持了一段时间,皇帝忽然就病了。” 病了?元策点头,忽然看到一侧桌台上的一块皱巴巴明显包裹着东西的手帕。手指在打开的账本上轻敲,发出规律的“咚咚”声。 “可奇怪就奇怪在这里,那天早上皇帝刚说,那天下午不少大臣迎着大大的太阳跪在养心殿外求皇帝改变想法。皇帝却理会一下都不肯!当天晚上,就下雨了。” 元策兴致缺缺地闭了闭眼睛,不冷不热地开口:“倒是好运气。” “主子跟我认为的一致啊!”夜三嘿嘿地笑了几声,“刚才进府,见到一个跟夫人很相似的女子,如果不是知道夫人在东宸,我都要错认为她就是夫人了!主子,你是不知道,那女的真的很像夫人!” 元策淡淡地掀起眼帘,看向夜三,“夫人是谁?” 夜三呼吸一滞,错愕在他脸上一闪而过,明了地拍拍手,发出掌声。凑近了元策,一副“我明白”的模样冲元策眨眼,“主子说夫人是谁,那就是谁!” 元策一动不动,只不过眸子别有深意地看向了夜三,淡淡道:“滚!” …… 滚就滚!夜三扁嘴,丝毫不觉得对方的这个态度陌生,吊儿郎当地端了他拿过来的水杯就往外走。 和苏心研很像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和她长得很像?听夜三这么说,他倒是很感兴趣了!苏心研如今定然是在东宸的皇陵,是绝不可能出现在南华国的…… 真是好奇啊! 弄堂内,一小厮远远瞧见从那边走来的人影,颇为激动地扬起脑袋,待看清了人影到底是什么人之后,瞬间往另外的方向跑去。 坐在正厅里正位上的常平王妃,比她这个年纪更加慈爱的笑容爬上她的眉/眼,好看的一双眼睛不仅没有严肃,更是盛满了笑意。这种笑意,是在元策不肯出来招待人,而她的亲生儿子理所应当顶了世子职责招待男宾之后尤为明显的。 常平王在下朝之后,特意到前厅来陪她坐了一会,同一厅子的女眷说了会话,以有公务要忙为理由离开。即便没有从开始陪她到最后,他这么做也给她足够的面子了。要知道,他们夫妻二人的关系并不如外边传得那般好,几乎是名存实亡了。 “王爷和王妃的感情真好!”丞相夫人无不艳羡地开口,她就坐在常平王妃的右手第一个位置上。刚刚常平王才离开,人影才消失在正厅。 常平王妃恰到好处地微笑,雍和大气的笑容将她的身份体现得淋漓尽致,这样的气质,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表现出来的。“王爷待我虽然不是极好,但也说得过去,如若不是王爷待我这般,我都不知道这漫长的时间该如何熬过去!” 一日子过得不尽如意的夫人一听,暗怪常平王妃不知满足,开口反驳道:“这便好了不是吗?除了王妃您啊,王爷都没有什么女人!我家那口子,除了尊我为正妻……罢了罢了!不说才好!” “哎呀!王爷对王妃这么好,咱们啊,可是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可不是!王妃有王爷体谅不说,还有两个人中long凤的儿子,人活一生啊,王妃已经是不虚此行了!” 忽有一婢子走了进来,脸上带笑,不见半分紧张。靠近了常平王妃,欠身行礼,凑近了她的耳朵,“王妃,世子来了。” 常平王妃眼睛一亮,忙道:“来了的话,让蓝姑娘出来。好好让世子招待蓝姑娘!”婢子垂着脑袋应下了。而事实上,不必她吩咐,外头的情况已经是她想要看到的了。 常平王妃口中的蓝姑娘一袭天蓝色的衣裳,身材窈窕。简单的把头发梳起来,后半部分的头发垂着,只别了两只银步摇。垂着的头发随着风起舞,步摇则是随着她的动作而前后摆动。 不论是穿着还是气质都和某个人很相像,见到人的元策半眯起眼眸。 白衣蓝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因为不束微微飘拂,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她的肌肤如雪,眼睛里闪动着琉璃的光芒。容貌如画,漂亮得根本就不似真人这种容貌。 在风景如画的地方,她翩翩起舞。眼前的这幅场景,画里的那个人,与在另外一个地方的女人,走进了他元策心里的那个女人重合。 “小女子蓝裳,见过世子!”蓝裳顶着和某个人一般无二的脸,屈膝向元策欠身行礼。蓝裳和某个人的确很相似,相似程度之高,令元策恍惚地将某个人的身影重叠起来。 蓝裳半垂着眼睛,一双睫毛轻轻颤/抖,维持着下蹲的姿势。因为行礼的时间较长,维持着姿势不变比较困难,蓝裳的身体已经左右轻动了。 觉元策这么长时间仍旧没有要让自己起身的意思,蓝裳不免觉得元策是故意刁难她的,只是身份摆在她的面前,她即便是心里把元策骂了好几遍,也不敢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蓝裳微微抬头,抬高了眼睛去看元策的脸色。后者稍微垂下眼睛,对上蓝裳的眼睛,道:“行礼的话,你应该行跪拜之礼!” 蓝裳见他明明是在笑,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一点冰冷到了极点,让人感觉不到一点温度!并且,行全礼……虽然这里几乎没有人,只有自己和对方,可是这么明显的刁难,她真的要承受吗? 她说,苏心研那个人骄/傲得很。一个自尊的女人,应该不会听从对方故意刁难的话,顺从地行全礼。可惜,她不是那个苏心研,那个叫做苏心研的人有背景,可是她没有…… 思索半晌,蓝裳忽然起身。 因为身高处于劣势,她需要抬高脑袋才能对上元策的双眼,扯起唇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世子,我虽然不是官家小姐,可也不是低贱的丫鬟,据我所知,我的身份,是可以不给世子行跪拜之礼的!” 元策挑起眉毛,冷漠嘲讽了笑了。 用和苏心研一模一样的容貌,故意模仿苏心研的神态和说话的语气跟他说话,自认为自信如苏心研,却不知道她的神态气质半点不如苏心研。在元策看来,她是顶着苏心研的相貌抹黑苏心研的形象。 第78章:后边的人 用和苏心研一模一样的容貌,故意模仿苏心研的神态和说话的语气跟他说话,自认为自信如苏心研,却不知道她的神态气质半点不如苏心研。在元策看来,她是顶着苏心研的相貌抹黑苏心研的形象。 元策抬手右手,用两根手指夹住蓝裳的下巴,迫使她高高抬头,他更加靠近了,吐出的气呵到她的脸上,令她心惊胆战! “记住,你不可能是她!”元策一字一顿地说,“如果让我再见到你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会亲手结束你的性命!” 脑子乱成浆糊的蓝裳把他的话全部听进去了,可是她不知道该摇头还是点头,愣愣的不做什么反应。元策扬起了眉梢,冷声道:“没有听到?” “听……听到、了……”蓝裳呼吸不畅,只能顺着自己的意识做出回答,幸好,她回答对了!元策松开了手,得以正常呼吸的她狠狠地咳了几下缓过神来。等她弯着腰拎着眼睛抬起头时,元策已经走开了…… 看着散发出迫人气息的元策走远了,蓝裳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已经shi成一片了……这么危险的人,自己真的要跟他有交集吗? 听到下人来禀报外边的情况,常平王妃有些不耐。不过良好的教养让她保持住了原本的笑容。 好不容易等到计划好的时间,常平王妃耐着性子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之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里,蓝裳已经等候多时了。 “王妃,世子眼中的那个人虽说和我长得一样,可是那个人的身份,绝对不是我能够比得上的啊!您让我顶她的位置,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啊……” “怎么?你是突然想反悔了?你难道不想要得到他了吗?世子妃的身份,难道你一点都不想要吗?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身份送到你手上,你却说你不想要!真是可惜!”常平王妃摇头道。 她想让眼前的人顶替苏心研的位置坐上世子妃的位置,一是可以为自己监督元策,二是少了一匹即将引进来的狼。因为有这个计划,所以她前些天费尽心思地计划,欲置远在异国他乡的苏心研于死地。 现实就是,苏心研已经是在死亡的边缘晃荡,而在自己眼皮底下的蓝裳,却忽然说不愿意做下去了。 “可是……世子他又不知道那个苏心研是生是死!我这个时候往世子身上赶,岂不是自寻死路?” 听到对方仅仅是担心这点,常平王妃不由得缓下态度,柔声道:“如果是担心这点,那你尽管可以放心,他这两天就会知道的!若仅仅担心这点,那你尽可以等过两天再去寻他。” 蓝裳蝴蝶翅膀般的睫毛抖了抖,“话说,王妃,那个苏心研真的要死了吗?” “这岂还有假?”常平王妃略有得意,这件事情可是万无一失的了。 蓝裳轻轻点了点头,思索半晌,“那么,王妃,我会把心放宽了,好好把这件事做下去的!若是世子对苏心研仍旧有情,我顶着这张脸,就能获得世子的心!” 常平王妃仔细听着,眸子在对方的脸上缓慢来回,拉住蓝裳的手,“好孩子,这才对啊!” 蓝裳露出笑容,一双眸子因为思索希冀而闪闪发亮,一时间,神态竟和千里之外的某人一模一样。 东宸是这大陆上四个大国之一,经过这些年的奋斗,东宸从原本的四国之末,一跃到了和南华并列强国之首的地位。它是令其他几国不得不注目的大国! 其他几个国家暗自高兴的是:东宸在经历了洪涝之后,又来了一场旱灾。洪涝没拉开东宸和其他国家的距离,所以,他们开始期待旱灾给东宸带来措手不及的打击。但是,再次让他们失望了。 东宸几个大臣未雨绸缪,在旱灾未到之前,就广收粮食囤起,在旱灾令百姓叫苦不迭之际,无偿给了百姓。又有人凭借官员或有贪污一事起事跻身上层地位,查出数百万两本该见到百姓手中的银子,东宸国库再次充盈。 于是东宸皇帝大手一挥,国库再次打开,百姓真真正正拿到了来自国库的银子。粮食有了,银子也有了,百姓并未被逼无奈而起义,他们强自按耐住无路可走的无奈,将注意力放在皇帝到底会如何处理旱灾的事。可是,让他们大呼失望的是,皇帝并不想求雨! 一天两天……他们苦苦等着皇上下令求雨的时候,可是,他们并没有等来这一天——皇帝病倒了。皇帝病倒的当天,全国各地都下雨了。百姓勉强度过难熬的旱灾,他们万分庆幸,在炎热过后带来的凉爽,所以他们尽情地淋雨,在雨中感谢老天的宽容。 雨下了两天三夜,给炎热的东宸土地带来凉爽和生机。 雨下了多久,皇帝病了多久。那日,阳光普照,终于让百姓觉得阳光并不刺目,看着柔和的阳光洒在地里,他们高兴地笑了。 皇帝病过上朝时,包括安国侯、镇北大将军苏卫鸿和三皇子慕容成洋等在旱灾过程中广发粮食的一些大臣,都被皇帝提了名。 明面上,这些人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可是,暗地里,这些人都不同程度的得到奖赏。 其中,最为得利的大概就要属于三皇子慕容成洋了。或多或少,他能够感觉到皇帝对他的信任日亦增多。 皇陵不比皇宫,许多东西都很缺乏,如当时最需要的药材。药材的缺乏,是连谋谷子都万分头疼的事情。 外人看来,苏心研这病来得突然且来势汹汹,一倒下就未起来。太医诊脉后一致认为苏心研是热病,谋谷子诊断中毒,却想要少些事情而随太医说是热病。 除了九天和九云,没有人知道,谋谷子将苏心研关在屋子的七天都是在坐些什么,只知道从头算到尾刚好七天,苏心研自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即便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却要比前些天好上许多。 随后,谋谷子惨白着脸,两个走在最后的丫鬟面无血色,让人不由得觉得她们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谋谷子像是被掏空了身子,出来之后匆匆吃了点垫肚的东西,然后回到他的院子休息。这七天过后,苏心研又在床上躺了三天,才勉强算是恢复到以前的模样。 进了皇陵,太后的心情并不好,因为苏心研刚进了皇陵就病倒。并且,她知道了实情——谋谷子向她坦言,苏心研是中了毒了。 一次不落地去地宫诵经念佛,太后的日子充实起来。又在每日诵经念佛后在屋子里抄抄佛经什么的,每日都过得充实。只不过心里担心这苏心研,到底是表现出来了。 从到皇陵开始到现在,苏心研是第一次拿到从大都传来的消息。站在窗沿上的鸽子被拍了一下,扬起翅膀很快飞走了。苏心研则拿着信条走到桌边,把信条拆开来。 看到上边写的是什么之后,苏心研点上了桌上的蜡烛,信条随着跳跃的火焰消失。桌上,摆着好几样食物,都是丫鬟们担心她肚子饿,所以给准备的。 这几天,因为中毒,除了水,一点东西都没有吃。用丫鬟的话说:瘦得仅剩皮包骨。幸亏她醒来后吃的下,且吃得比以前要多。 吃了几块点心后,她摆出了笔墨纸砚,沾了墨的狼毫点在信条上。 慕容成洋说,他已经将刘子轩收于门下了。之所以能够将刘子轩收下,是因为,慕容立宏疯了。一个失心疯的皇子,即便再有能力,也不可能成为天子。所以,刘子轩放弃了慕容立宏。 而慕容成洋更是直接在信条里说,刘子轩之认为慕容立宏失心疯,是因为他做了手脚。也就是说,慕容立宏实际上是正常的。 信条是慕容成洋送过来的,在这之前,“丞相夫人”也送来了信息:丞相欲伪造圣旨。至于什么圣旨,她直言打探不到有用的消息。 苏心研落墨,手背上清晰可见的青筋微微凸起,控制着瘦得触目惊心的手下笔落墨。 没过多久,三张信条分别被装进了三个信筒中。苏心研不会飞鸽传书,所以,她负责将要传出去的消息写下,而把东西传出去的则有九云负责。 三份消息是传给不同的人的,九云将三份消息分别系在三只信鸽的脚上。在旁边看着的苏心研暗觉神奇,目光从那四四方方的天空收回来,苏心研却瞥到院门外的人影。 她缓慢看向九云,九云神情疲惫,送走最后一只信鸽后,疲惫的眸子才看向苏心研,“好了,小姐,它们会把东西都送到的。” 苏心研懊恼地点头,勉强露出笑容,“经过上次的事,我们院子安全了不少。你和九天的身体仍虚弱,入夜注意休息,不必轮流守着的。” 第79章:设计(章节出错,待改) 在九云旁边看着的苏心研暗觉神奇,目光从那四四方方的天空收回来,苏心研却瞥到院门外的人影。 她缓慢看向九云,九云神情疲惫,送走最后一只信鸽后,疲惫的眸子才看向苏心研,“好了,小姐,它们会把东西都送到的。” 苏心研懊恼地点头,勉强露出笑容,“经过上次的事,我们院子安全了不少。你和九天的身体仍虚弱,入夜注意休息,不必轮流守着的。” 九云无所谓地摇摇头,又点了点头,“守卫是守卫,奴婢是奴婢,对于小姐,奴婢觉得还是尽心竭力守着才好。” 即便是你有这份心,但那七天里过于耗费的内力却是让你和九天二人身心俱惫!苏心研不知道该如何说出这句话,暗暗垂下头,不说话。如果不是她们为了救自己消耗了太多的内力,凭着九云的警觉,是不可能察觉不到刚才门外有人偷听的。 一想到她们之所以如此都是因为自己,苏心研难得苦涩。她懊恼地垂下头,勉强控制好情绪,忽然,双tui仿佛无力支撑她站立的动作般,苏心研倒向九天,正正落在对方的怀里。 院子外一双黑如墨的眼睛闪闪发亮,正一动不动地看着院子里。 一晃几天过去,身体逐渐恢复的苏心研也会在凌晨起来,赶在太后醒来之前整理好自己。然后,就会跟着一起去地宫,诵经念佛一样不差。 在行宫里,苏心研的生活远远要比在大都规律。几乎一直是在同一个时刻休息,同一个时刻醒来。这些日子下来,因为生活规律,她的身形圆了些,看起来健康了许多。 这日,乐含若有所思地抱着晒干的衣服进来,恰逢苏心研刚好将佛经的最后一页抄完。她眼里闪过惊喜,四下看了一圈,没有人之后,她才神秘兮兮地凑近了苏心研,小声道:“小姐,我怎么觉得这几天好像不怎么对劲啊?总是觉得咱们这院子外边有人……不对,院子里边也有人看着咱们,我总是觉得我在做什么事情都有人看着……很别扭!” “不论做什么事情都很别扭!一次两次还能认为是自己的错觉,可一直这样……小姐,难道,是我出什么毛病了吗?”乐含慎重地补充着。 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 苏心研嘴/边噙着笑,凤眸微偏,并不是对上对方的眼睛,可让乐含觉得她是在看着自己的。 和乐含特意降低声音完全不同,苏心研故意扬起了说话声音的大小,“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让你墨个墨都弄到纸上来了!你说你有什么用?” 乐含抱着几件衣服的手忽然就僵住了,脸上的表情也变成疑惑。她可不认为自己在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做了苏心研所说的事情! “怎么可能?不要为自己做错的事情找借口!怎么可能有人闲着没事做去注意你或者是你做的事情?”苏心研说话的时候是正正对着乐含说出来的,脸上是笑着的,说出来的话却是严肃的。 “我这身子不舒服,你们一个个都还不让我静下心来好好休息!罢了罢了!你待会去跟太后说,今日晚上我就不一起去地宫诵经了。” 每月的初一和十五的夜里都会到地宫去诵经,原来是没有这个规矩的,是后来自然而然的就有了的。而今日正好是十五,该月初一时苏心研病倒不起,错过了夜里诵经的活动,该月的十五,似乎也该错过。 乐含睁大眼睛以此询问,得到苏心研调皮的眨眼。 接着,没有人说话。外边院子似乎有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又有人走远了。 乐含竖起耳朵仔仔细细听着,其中正全神贯注,突然门打开的声音吓了她一跳,不由自主地抱着干衣服后退了一步。 定睛一看,原来是九天。 “干嘛啊!突然就进来了!吓我一跳!”乐含惊魂未定,责怪起走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的九天。后者一脸无辜,确实无辜的她耸肩,“小姐,奴婢都按照小姐的意思跟太后说了,结果就是:太后允了。” 闻言,苏心研点了点头,同时把墨迹已经干透的佛经盖上,放在一旁。 乐含奇怪地看看九天,再看看苏心研,这是什么情况? 地宫偏于阴凉,白天有太阳晒着还好,入夜,当真是凉如水。不过今日天气不错,夜里的天空也有一整片的星辰。 一群人进入地宫口,随着人群渐渐减少,侍卫围着地宫出入口站定,形成守护的状态。看这姿势,便可猜到刚刚进入地宫的人里边有贵人。守卫手持刀枪,没两个人之间都隔着几步的距离。 和热闹而有条不紊的地宫相比,不论是哪一个院子都很冷清。就连苏心研的院子也不能幸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整个大大的院子里只有苏心研和两个丫鬟,并且这两个丫鬟还都是在院子里的。 苏心研又病了——这也不用猜测,只消看到院子里放在火焰上边的药罐子,就能知道这个院子里的主人身体又不舒服了。苏心研的弱不经风,已经成为行宫里过惯了粗俗日子的人的闲谈话题。 松动的院门随着较大的风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院里比较黑暗,因为这风已经吹灭了两盏挂在屋檐下的灯了。 蹲在火炉前边的乐含一手拿着扇子对着火炉扇风,一手捏了抹布隔着布掀开药罐子的盖子,看了眼药罐子里边的水,又施施然给盖上了。 风呼啸地吹来,有愈来愈大的趋势。“呼啦!”风灌进灯罩,将罩里点燃的蜡烛一下子吹灭!院子里更暗了! 坐在台阶上打盹的素雪被风吵到,脑袋从用双手卷着的圈里抬起来,迷茫地望着四周,抓了抓脑袋,又沉下去了。她紧了紧外衣,继续打着盹。 “呼呼呼……”风越来越大了。 随着风将院子里最后的一盏灯吹灭,世界仿佛就此安静下来了。在风声鹤唳之后,一下子沉溺而安静的环境,让人有些不适应。屋檐上,月光投下的阴影,那一片的阴影似乎动了一下。 院子里只有火炉里火星“噼啪噼啪”的声音,风没了,院门也停止了晃动。天边,厚厚的云层遮挡住发亮的月亮,洒在地上的光亮完全没有了。 “动手——一个不留!” 似乎,从云端传来了一个声音。 话音刚落,又有极小的脚步声踩踏而来。院门动了一下,随即,一只手落在门上。停了一会,又有一只手搭在了门上,同时,脚步声紧密了起来。 听,似乎有人在呢喃,似乎是夫妻之间在互诉情语。 有人踏过一个倒地不起的黑影,脚步落地,才觉不妥,回过头来一看,才发现是个人。 “这里有个人!”有人低低开口。“灭口……”有人冷漠吩咐。 那人刚从兜里揣出一把银刀,就见一黑影一闪而过——那人猛然抬头,低斥一声:“谁!” 无人回答……谆谆的流水声。若有一点光亮,则能见到青石板的沿线里,开了一条血色的路。 “这里还有另一批人……” “去屋里!快去!一定要把人杀了!” “好!” 冷光不知道从何处来,阴/森森的空气带着无言的冰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黑影吊在眼前,下意识地伸/手去抓,眼看着要抓住的瞬间,黑影消失。揉了揉眼睛,再看,哪里有人?暗怪自己大惊小怪地转身——嗬?原来人在这里!泛光的武器高高举起,拼命往下一劈…… 没有人!哪里有人?肩膀被人轻轻碰了一下,啊!怎么在后边了?啊……人呢?“到底是谁!给我出来!” “哼!到底是谁在捉弄在下?阁下何必躲躲藏……啊、藏……” “人呢?”有人从一个屋子里跑出来。 “躺在哪里的不是吗?躺在床上的那个啊!”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别出来的吗?你说什么?帮忙?你只会碍事!” “我怎么就只会碍事了!!” “给我住嘴!”那人怒道,抓着趁手的武器就往里边去。跨过五寸高的门槛,那人拖着长刀进入内室。一动不动的床纱里,朦胧可见人形。 那人抬手,用食指去挑起床纱,眯着眼睛看着,被褥轻微的起伏里边确实是有人的!他还担心事情进行得太过顺利有变数呢!看来,是他想多了。 他活动活动了脑袋,挂起床纱,又拉起另一边,探入了脑袋。“啊……” “有一批人,似乎和我们是同样目的!要不,让他们动手好了!” “不可以!我们杀了他们的人。一旦碰上,他们不会就此揭过的。” “一个要死的人,你觉得会在哪里?” 第80章:里边是谁,逍遥来人 那人抓着趁手的武器往里边去,跨过五寸高的门槛,拖着长刀进入内室。靠近了床榻,一动不动的床纱里,朦胧可见一个人形。 那人抬手,用食指去挑起床纱,眯着眼睛看着,被褥轻微的起伏里边确实是有人的!他还担心事情进行得太过顺利有变数呢!看来,是他想多了。 他活动活动了脑袋,挂起床纱,又拉起另一边,探入了脑袋。“啊……” 尖锐的武器尖端刺进他的眼睛,随着眼睛的甬道深深捅进。随即,那长长的剑往上,那深刻的疼痛让他高亢喊叫。那人倒地,一双该有的眼睛只剩下一只,惊恐地大大睁大,另外一只却是只有一个血窟窿。 轻纱再次被放下,被褥轻动了下,又摊平了。就如……没人来过一样。 半刻钟后,又有人稳稳落在屋子里,轻盈的脚步移动,跨过五寸高的门槛,转眼间,已经移到了床榻边。 银线为绣的靴子随着动作而碰到似乎是人的身体的东西,那人疑惑地低下头,因为房内昏暗,凭借内力只得见是一个朦胧的人形。 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打斗有没扯到屋子里来,怎么就有人死了呢?难道?猛然转过头看向放着的床纱,难道说,是这里边的人做的?不对!这个想法未免太过可笑了。 想到这些日子观察下来,苏心研若不经风、手无缚鸡之力的,便更加觉得自己刚才惊恐的想法是多么愚蠢。 这人沉于自己的思想,未发现纱内,冷光乍现!下一刻,从床榻里飞出一个身影,完完全全覆盖在那个仍未缓过神的人。这人,到死才知道,在床榻里的,根本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九天冷漠地哼哧一声,将剑倒竖,凑近了沾了血的剑尾,看起来很是享受地嗅着味道。外边打斗声渐起,伸手不见五指的昏暗中,听觉是灵敏的……九天微笑,持着剑,将染在剑上的血刮在尸体的衣服上。 动作极缓,也轻到了极点。仿佛不是因为要把血晕开而这样做,只是因为无聊所以做的动作。 忽然,很明显的能够察觉到院子里点上了一盏灯,接着是第二盏、第三盏……半晌,院子里完全亮堂了,屋子里的九天终于施施然走了出来。 院子里分帮很明显,站着的都是一帮人,而死的以及抱着脑袋下蹲的……两帮——一伙统一穿着黑衣服,另外的都是行宫里的人。而另外站着的,大都是穿着红衣的人。这帮人大约十五人,都是来自逍遥谷的。九天走到了中间,站在外层看着里边横七竖八的尸体。 那帮黑衣人全部死亡无一幸免,抱着脑袋蹲着的都是行宫里的人。 九天摇头,忽然举起手,在旁边一个穿着红衣面色不屑的人的脑袋上敲了一下。那人没有料到九天忽然动手,躲闪不及,生生挨了这一招! 九天指着地上唯一一个穿着红衣的人,“我说你们打人都不用看的吗?怎么打自己人?” 顺着九天说的话,他们看了过去。一穿着和他们一样衣服的人直tingting地躺着,染满了血。 “虽然是在夜里,但……我们也不至于看不到是对手还是自己人啊!他一定不是自己人杀的!”脑门被九天狠狠敲了一下的人委屈道。 九天哼了一声,抬起含着剑鞘的剑搭在对方的肩膀上,“随你怎么说!不过,你们可是需要在天亮之前,把这里给清理干净!” “……” “知道了吗?” “知道了……” “哟吼,逍遥谷的护卫怎么一个个都不如女人啊?大声点!知道吗?” “……”苏小姐可吩咐不能发出大的声音的! “啊!对了!小姐说,尸体上或许有线索……” 除了逍遥谷的一队人马之外,活下来的就只有被俘虏的几个人。这些人还没好好体会活命的美妙滋味,就被提着于不知目的地地走。这些人总共是四个,两个女的和两个男的。 这四个人,是在另外一个院子里见到苏心研的。而他们身为在行宫里做事的人,自然知道这是太后的院子。 苏心研居高临下地看着,一瞬不动的目光令他们如芒在背。 “真是好久不见了啊!四妹?”苏心研似笑非笑,苏洁仪猛然抬头,一副震惊的模样。苏心研偏过头去,“真是不知道为什么四妹要跟着一起来行宫呢!你跟着一起来的话,虽然说没有坏处,可也没有好处,只是吃苦罢!所以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非要跟着来!” 苏洁仪的脸上,一条大约三寸长的伤疤就在右眼眼/角下边,一张清秀的脸上,这伤疤怵目惊心。苏心研诧异地看着那条伤疤……“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苏心研,你不要再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苏洁仪的脸扭曲,一双眼睛睁大,珍珠般硕大的眼泪说掉就掉。 我猫哭耗子?苏心研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却未开口。 如果说,她冒着窝藏朝廷罪犯的罪名请人救下苏洁仪这样的作为仍算猫哭耗子的话,她不知道怎么做才算正确了。因为苏启,也就是苏洁仪的弟弟,她还让他们姐弟二人住进了将军府,让人好好照顾。 已经是没有关系的人,她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极其仁义了不是吗? 谷雨从外边打开门走了进来,略一看了跪在地上的人,向苏心研行了礼,“小姐,太后回来了。她让人来说,若是你还没有睡下,就过去陪她吃薏米粥。” 苏心研的胃口日渐大了,平时碎口的点心吃得不少,偶尔还会吃夜宵。如今是太后派人来请,她自然不会拒绝。 “给我拿件披风来!这四个人……把他们关起来,除了她,另三人,严刑拷打——直到什么都愿意说了再停手。” 忽略了身后吵闹的求饶声,苏心研接过丫鬟递来的披风,临踏出房门,还回头看了看苏洁仪。彼时,苏洁仪垂着头,紧盯着地毯。 苏心研刚踏出房门,甚至是谷雨跟在她后边还没出房间,就听到苏洁仪撕心裂肺的叫喊:“苏心研!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要毁我面貌!让我生不如死……是!你是样样都比我好,可是如果你没有这个身份,你的下场未必比我好!” 苏心研冷漠地侧过头,冰冷的眸子锁在苏洁仪的脸上。然,面无表情,似乎是在嘲笑对方的失态。 “你以为,你只救了我的性命便是我的救命恩人吗?一个杀父之仇,你我便不共戴天!” “你不过是寄人篱下,此时此刻更或许是性命不保……我倒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人替我做事情人我却一无所知。”苏洁仪只能看见苏心研侧脸表现出来的嘲讽,因为愤怒,她未能看到苏心研眼里那丝怜悯。 如今说什么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也不好好想想,那个时候如果没有苏心研施以援手她早已经命丧黄泉!更何况,苏洁仪从来就不是一个爱戴她父亲的人。 “苏启……苏启他还那么小,没有父亲,他以后不可能走仕途了……父亲一走,他就成了丧家之犬……”苏洁仪的双眼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如同失心疯。 就是因为她的这句话,更让苏心研觉得不可思议!苏洁仪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同时她也是个冷漠无情的人!苏启在她的眼里不过是老天给她的一个名义上的弟弟罢了。 先是关心她已经故去的父亲,又担心她已经被安顿好的弟弟,这对较为熟悉对方的苏心研来说,的确是不可思议。 “九云!”苏心研叫了一声。听到声音的九云从屋子外靠过来,苏心研呢喃道:“打晕了,让谋谷子给她看看。” 夜深人静的,整个世界只有呼呼的风声。 “红衣卫都在什么地方?”苏心研回头看了眼已经关上的房门,说不清感情地回过头来。 闻言,九天靠近了些,“在咱们院子里处理那些尸体。” 最近的事情的确奇怪,此时困扰着她的,就是极其反常的苏洁仪了。听她的话,似乎是苏利华刚死的那个时候。 只有说,苏利华刚死的时候,苏洁仪才会有可能存在这种心态。 风轻轻拍打,微凉的空气让人清醒。在去太后院子的路上,苏心研一直是半垂着眸子。 她之前一直以为,对她做手脚的是同一个人,但是就今天晚上的情况,应该是两个,或许更多…… 可以肯定的是:其中一个,是东宸的某一个皇子。会是谁?谁都有可能,不过于苏心研看,最有可能的,就是二皇子慕容成宇——她扶持三皇子慕容成洋,二者是合作的关系、五皇子慕容立宏也可以说是失势了。 第81章:你来了 她之前一直以为,对她做手脚的是同一个人,但是就今天晚上的情况,应该是两个,或许会是更多。 可以肯定的是:其中一个,是东宸的某一个皇子。会是谁?谁都有可能,不过于苏心研看来,最有可能的,就是二皇子慕容成宇——她扶持三皇子慕容成洋,二者是合作的关系、五皇子慕容立宏也可以说是失势了。 刘子轩如今拜于慕容成洋门下,于她来说是喜忧参半,她最终的目的,并不是随时可以脱离她掌控的慕容成洋! 慕容成洋…… 慕容成洋到底是如何让刘子轩心甘情愿拜在他门下的呢?当真是好奇这一点! “到了!小姐。”谷雨在旁边开口,苏心研才发现已经到了房门口了。 后来,谋谷子说,苏洁仪是被人用药控制了思想。而她脸上的伤疤,是不久之前才有的。苏心研就此给苏卫鸿去了封信,让他调查苏洁仪在将军府消失的时间以及她消失后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至于当初抓到的包括苏洁仪在内的四个人,也不知道是如何处理,四个人竟是再未在行宫里出现。而行宫里的,没有人知道凭空消失的四个人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转眼之间,一月已过。 秋意正浓,行宫里的树也开始有了落叶。 裹紧了披风,站在槐树下看几片落叶翩翩。苏心研低头看了地上一眼,稍微整理了一下便坐在了地上。近处,除她之外无一人。 秋日的阳光暖洋洋的,随着秋风,人极其容易犯困。苏心研确定了四周无人,便给自己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槐树闭上眼睛。 她不知道,她会就着这个姿势睡过去。让她醒过来的,是被人抱住的动作。一双凤眼朦胧地抬起,眼中是一张放大了数倍的面容。苏心研又闭上了眼睛,“你来了!” 那人道:“嗯,来了。” 苏心研也不知道,她这么闭上眼睛,就再次睡了过去。那人手指轻动,将她散在面前的碎发撩到耳后。 枕着那人的手臂,她睡得安稳。那人欣赏着手臂上她的面容,无声一笑,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碰,像是偷了腥的猫儿露出得逞的笑。 这样子的话,足够了。那人满足地闭上眼睛想着。 没过多久,行廊末,九天九云关于一件事情僵持不下。 “你去说嘛!”九天拉住九云的手,几乎要把整个人搭在九云身上。后者站立不动,只抱剑冷笑,“信由我送过去,消息就由你去穿!这是上次就说好的!难道你要出尔反尔……”说到最后,她危险地眯起眼睛。 九天身子一僵,“可是我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在树下睡觉啊!现在过去……确定不是要我去送死?” 九云挑起眉梢,讽道:“上次去送信你也说是去送死,我已经死过一回了,所以这次轮到你死!” “我……还不想死!”九天哭丧着脸,委屈地抓着九云的手。 一个月前之所以有红衣卫出现在行宫里,是因为苏心研写了信,让她们二人其中一个将信送到白墨然手中。她们二人旧主是元策,虽然不是直接隶属于元策的人,但多少明白元策的性子。 还未送信过去,她们就知道到时候元策一定会兴师问罪的。这送信无疑成为一门苦差事……二人依托间,定了个规矩,谁要是去送信,下次的事就由另外一人去做。 但两人都不愿意去送信,僵持不下后,无奈抓了阄。运气不足的九云硬着头皮去了逍遥谷一趟。元策得到消息的途径数不胜数,没过两天就全都知道了。于九云来说,自己这个时候如果还要往上凑,那就叫做找死! 而她们两个也是临时被太后身边的姑姑找到的,苏心研在什么地方也就只有她们两人知道。再想想,苏心研现在跟元策在一起,就不可能、不允许她们去叫别人来请苏心研。 只有在她们两个人之间选择一个。 九云被她缠得生烦,扯开了她的手,怒道:“快去!” 九天扁起嘴,“能不能不去啊?!”她这问题算是白问,九云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她,狠狠瞪了她一眼,“行行行!去就去!好端端的,太后找小姐干嘛……” 于是,她一边抱怨一边往槐树慢吞吞地走去。 远远的,她就见到槐树下两个人影依/偎在一起。冷静!不断在心里重复着,只有这样,九天觉得自己才能忽略两个人此时的样子而面不改色。 闭着眼睛的元策忽然在她仅离几步之遥的时候睁开眼睛,泛着冷光的眸子将视线放在九天身上。 “我……太后,派人来请小姐过去。”九天躲开了元策的目光。 按理说,她早已经不是元策的人了,不必这么恭敬,只不过元策本身就是一个有气场的人,加上另外一点——元策将会是苏心研的夫君,也就是她们未来的姑爷。 元策的能力有目共睹,和苏心研又是已经定下婚姻,她不觉得这场婚姻还有变数。 元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 怀中的人睡得安恬。他从未见过她这一面……这还是第一次见。她端庄微笑的样子、警惕的样子、皱眉思考的样子、冷若冰霜的样子……可这样如同孩童一样没有防备,确确实实是第一次见。 真是不舍得叫醒她呢! 去见了太后以后,苏心研回到自己的院子。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元策就坐在她平时坐着的位置——坐在炕上,看她那本还没有看完的书。 “太后找你做什么?”元策问。 苏心研拿掉披风,同时往里边走,又吩咐乐含拿着吃的来,“太后自己待得无趣了,便让我过去陪她说说话。不然,你以为太后来行宫为什么要带上我?” 元策明了地点头,又听到她最后一句似乎含着怨气的话,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自知之明!” “自然。”苏心研坐在炕上的另一端。 元策盖上书,转身爬在炕上的小几上凑近了苏心研,正正看着她。一张鬼斧神工的脸放大了数倍出现在她的面前,苏心研挑了眉头一下,“你做什么?” 闻言,元策转回脸,用严肃的语气开口道:“我说,苏小姐,我来这行宫里是要让你金屋藏娇的吗?” 以为他要说什么严肃话题的苏心研闻言一滞,反应过来后倒是笑了,“倒是可惜了你这张脸!居然拿这张脸跟阿娇比……” “你这是在夸我的长相吗?”元策眼发绿光。 “你猜呢?” “不论是不是,我就当是了。”元策满意地叹道。苏心研低低笑了。 苏心研的生活规律,用过晚膳后就去了地宫。真真如金屋藏娇般的存在令元策暗觉无聊,苏心研还没去多久,他就顶了九天九云的活,隐在暗处跟着苏心研。 只不过他到底是元策,跟九天九云完全不同。比如,九天九云是不会放肆地在夜修后、抱着她上屋檐,且美其名曰赏月! “今夜月色迷人,若无人欣赏,当真可惜!十六的月往往要比十五的好看,你说是不是!” “若不是未问过我的意见,我想,月色会更好看。”苏心研坐在屋檐的主梁上,元策则与她肩并肩坐着。苏心研看了他一眼,虽说二人的关系暧/昧,但于她来说,应该只到了二人同席用餐的地步……和元策赏月……可是从未有过的。 “月色如醉,如果不做些什么,岂不是浪费了?我想,苏小姐应该是没有异议的吧!” “……”苏心研狐疑地盯着他,双手护在xiong前,完完全全一副防备的模样。盯着她看了一会,元策忍不住笑了,“我才发现,原来你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苏心研挑眉。前有毛姑姑说她古灵精怪,后有元策说她可爱,是他们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啊!对了,元策……你这样贸然过来,手上的事情怎么办?”她不认为元策可以完全扔下他的事情。 元策耸肩,“没什么关系,时间花在你身上没什么问题。” “其实,应该是你把事情都交给你的手下负责了吧。”苏心研侧过头。元策忽然笑了出来,“有时候和你说话,要说得好听了你却是听不得了。说得不好听……那又不合适。”苏心研刚要开口,元策就抬手放在她的唇上,挡住她要说的声音,“不说的话更不合适!” 苏心研原先想说的就是:“那就不要说。”元策却是洞悉了她的意思。 月光下,元策一身白衣,肤光胜雪,乌木般的黑色瞳孔在月光下似乎透明。高/ting英气的鼻子,红唇轻启。而在他旁边,整个一浑然天成的仙子,细心雕琢芙蓉出水。 第82章:左右皇位之难 月光下,元策一身白衣,肤光胜雪,乌木般的黑色瞳孔在月光下似乎透明。高/ting英气的鼻子,红唇轻启。而在他旁边,整个一浑然天成的仙子,细心雕琢芙蓉出水。 “你还想要左右你们国家皇位的继承者吗?”元策说出这话的语气就好像是在说月色如醉。但是苏心研却忍不住拧起了眉头,“这个问题,我想,很久以前就已经说过了。” “所以我才问这个问题!你还想要左右你们国家皇位的继承者吗?”元策淡淡一笑,重复道。 一旦二人待在一起的话,几乎是什么话题都谈,甚至是关于皇位皇权的敏感问题都不例外。不管元策对这种话题是否在意,反正苏心研是觉得多少怪异了些。即便两人的确是有这个能力听对方关于这类问题的见解,可是就这样说出来,总感觉自己的内心会被窥解。 “不仅想,我还无时无刻不在为这件事情算计。”苏心研眼看着远方。坐在屋檐上,目光所及不是四四方方的天空,而是一整片的美区,那轮明月明得不像话…… 好像,有一种从心里生出的朦/胧负罪感。在皎洁的月光下,似乎心里的算计都带上了阴影,变得不再理直气壮。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苏心研摇了摇头。即便不再理直气壮又如何?已经想好要做恶人了,何必在意是否正直无邪! “或许,三皇子并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元策淡淡道,瞥了苏心研一眼,发现她眺望远处,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远方。 三皇子慕容成洋不论是长相还是才识都有过人之处,长相甚至比五皇子慕容立宏更好,才识比二皇子慕容成宇更高。可在元策看来,他这种人不适合君临天下。优柔寡断、柔/情侠骨、对情意太过看重……这一种种放在平常百姓中是难得是优点,可是放在皇家,却是致命的! 我知道!苏心研默默道。她不认为三皇子这种人适合那个位置——如果他不改掉他过于看重情义的缺点的话!除了安国侯,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些话,惊愕后也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为什么这么说?” “他的性子不适合,不是吗?”元策并不急于解释自己这个想法,而是拐弯抹角地说出。苏心研是知道意思的,一定! “如果只是想跟我说这个的话。那你可以结束这个话题了。”苏心研脸上的确在笑——自信的微笑,但眼眸微眯、语气防备。 再次见到对方防备的姿态,元策忍不住笑了。 “什么人!” 忽然听到似乎是从身后传来的警惕声音,苏心研一惊,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当是时,元策已抱起了她,脚步万分轻盈,顺着屋檐而下,不过一会的时间,就已经消失在屋顶上了。 叫喊那么一句的人是今夜巡逻的守卫。他们是看到月光打下在地面上突兀的两个人影,顺着月光的方向看上去,便看到那个方向的屋子梁上坐着两个人。堪一出声,人就不见了…… 徒留几个守卫大眼瞪小眼,却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去追。于是,就只有继续加强巡逻的力量,到其他地方巡逻。 当夜,苏心研睡在内室床榻上,元策说是要守夜,把人都赶了出去。知道了是元策要守夜,苏心研戒备地盯着看了许久许久。 元策笑道:“怎么了?我在这儿你睡不下?” 抱着被褥,苏心研一双黑黝黝的眸子在微弱的蜡烛光下发亮,她刚点头,元策就挑起了眉头,乌木般的黑色瞳孔带着星星般的笑意,“那需要我哄你入睡吗?” 苏心研一滞,随即抱着被褥背对着元策躺下。只是总觉得背后的目光太过实质,明明自己闭着眼睛却总觉得自己是望进了元策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里。 “我困了。”元策忽然开口。他这一开口,苏心研忽然觉得不对,转过头一看,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床榻旁!顺着元策的衣服往上看,当真是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元策!你给我离开!走远点!” 她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在她的房间里,外衣外裤消失不见,唯有亵衣亵裤!这要是让人看见了,可真是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 被这么一吼,元策抿起嘴,垂着眸子,耷拉着脑袋,一副被人欺负了的委屈模样。不得不承认,这幅样子的确让苏心研略有心软之情。 苏心研紧紧抱着被褥,只露出一个脑袋。从情况上看,明明是她处于危险之中,可是看元策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苏心研正打算转身继续睡时,元策又开口了:“我困……并且冷……”苏心研故作没有听到,默默地磕上眼睛。 “我冷……”元策幽幽开口。 苏心研再次被吓了一跳!由于她睡的地方比较里,床榻外边便空出了一块地方,元策已经不是坐在床榻边了,而是整个人躺了下来。 苏心研头痛地扶额,紧紧攥着自己的被子,像是在捍卫自己被子的主权,“元策……”话一出口,她才发觉刻意压/低的声音像是轻轻叫唤的猫儿。 元策眼睛发亮,一动不动地盯着苏心研的脸,不肯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她的耳根发红……元策忍住笑意,仍旧一脸委屈。 被自己猫儿似的声音吓了一跳,苏心研默默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对上元策的眼睛,“元策,你下去!” “我冷。”他委屈道。 “你衣服呢?” “不知道。” “下去!” “我困!” “快点,下去!” “……” “喂!元策?你睡了吗?元策……” 三个月后,东宸,大都—— “祖母,您可歇会吧!您都坐在这儿拿着这东西看了许久了,还没看够吗?” 说话的是顾嘉乐,小妮子施施然坐到老安国侯夫人身旁,身上抹的香料散发,似乎是梨花的香味。 小妮子在府里本来身份就是唯一,不说别的,就身份就是不小的。又得老安国侯夫人的心,愈发没大没小,偏偏众人还就吃这一套。 “你这丫头!怎么跟昨天说话的呢!”安国侯夫人端庄大方,和顾嘉乐的母亲不同,她比较喜欢跟顾嘉乐拌拌嘴。 “本来的事!昨天都捧着这本书看了半天了!水也没喝一口!”难得的是顾嘉乐没想跟安国侯夫人拌嘴,睨了她说的书一眼,扁了扁嘴以示自己不悦的心情。 老安国侯夫人笑了笑,似乎是因为顾嘉乐的话,所以放下了她拿起许久的书,笑道:“这丫头要是有研丫头的一半,也就不用担心她了!” “啊?”顾嘉乐惊愕了一番,忽然想到什么,忽然低下头,抱着三分羞怯道:“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婚姻已经定下,只待我想出嫁的那天就出嫁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吼?”老安国侯夫人狠狠惊讶了一把,拧紧眉毛故作不满地看向安国侯夫人,“我说老大家的,你可得花点心思了!这丫头片子说话没个遮拦的,万一过门了也还是这个样子,被人嫌弃了——那可把我们安国侯府的脸面丢尽了喽!” 顾嘉乐是二房的人,如今二房夫人、顾嘉乐的母亲不在,所以老夫人才这么开口取笑。 安国侯夫人掩嘴轻笑,“是!是!是!老夫人所言甚是!不过呢!依媳妇所见,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啊!可不能让她回娘家!这丫头还没出门呢就向着外边,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唉!我说大伯母!你要不要这样说我啊!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顾嘉乐嘟起嘴垂下头。 老安国侯夫人跟着笑了,忽然收敛了笑容,看向老大家的:“可有说什么时候过门?” 安国侯夫人也安静了下来,瞧了顾嘉乐几眼,“他们那边说是随了我们的意思!如果要快的话就在下个月选个良辰吉日……慢的话——也随了我们!柳家那边的意思是,越快越好!毕竟柳家公子年纪已经不小了!” 顾嘉乐脸上两抹红云,恨不得能够把脸埋在地下。 “唉!”老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见她双眼变得黯淡,不满发现她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 屋子里忽然安静下来。 “研儿陪太后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要是她知道嘉乐要成亲了,是否会回来……”安国侯夫人愁眉苦脸。他们一家子人都认为苏心研去皇陵是去受苦的!从那个时候知道她要去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一家子人都抱着劝阻她的心思,可是苏心研她一个字都听不下去。 转眼间顾嘉乐都要成亲了,苏心研的下半辈子却还不知道要如何打算。 第83章:顾嘉乐的亲事 转眼间顾嘉乐都要成亲了,苏心研的下半辈子却还不知道要如何打算。 老夫人揪心地看着手上已经合上的书本,这本书是她的小女儿还没有看完的……想到小女儿顾银莹,老夫人鼻子一酸,想到当初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老人痛不欲生。 安国侯夫人权衡利弊半晌,终是开口了:“母亲!研丫头去皇陵快要半年了,太后在皇陵的生活定然较为规律了,研儿离开一段时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依儿媳愚见,不若给研儿传信,告诉她嘉乐的婚事,是否要回来,就看研儿自己,可行?” 老人自己越想越觉得可行,颇为激动地笑了:“行!行啊!太后不会在短时间内回来,小年不可让太后自己一个人在皇陵过!就把嘉乐的婚事安排在正月底,让研丫头陪太后过了小年,再赶来参加嘉乐的亲事。” “时间应该先定下吧!不然让研儿如何决定什么时候回来?”顾嘉乐想象着苏心研回来的场景,忍不住笑了。 “那好啊!我让人找个良辰吉日先把时间定下来,然后写信给研儿,告诉她嘉乐的亲事!这么久未见到研儿,真是想她!不知道肥了还是瘦了、长高了没有……”安国侯夫人撑着下巴思索了下,想定之时兴奋地拍了一掌,笑意挂在脸上。 “老大家的,这可就要你多费心了!许久没有见到研丫头,让人怪想念的……”老夫人的声音回响,带着浓浓的哀愁。 火炉里木炭噼里啪啦的声音打破了安静得发僵的情况,一个“苏心研”拉扯了她们几人的思绪。 行宫的小年因为太后和苏心研的到来而与往年不同。往年的小年虽说喜庆,但仍旧冷冷清清的,多了太后、苏心研等人,整个行宫似乎挤满了人,小年当日异常热闹。 在半个月前,才有队伍送来一车车的物品。因为小年在即,所以这次送来的物品又不少是为了过年用的。苏心研是在物品送来行宫的当天拿到来自安国侯府的信的,九天大摇大摆地捏着几封信跑到房里,说:“安国侯夫人给小姐您的信!” 拆开信一看,苏心研甚至很快把纸放下了。丫鬟好奇里边写的是什么,便凑上来看。由于之前苏心研要求她们学习识字,故这些人凑上来盯着书信看了一会,就知道里边写的是什么事了。 看过信里内容的素雪担忧地瞧了苏心研几眼。太后在行宫里能说话的人不多,唯一能够让太后讲心里话的就是苏心研,这些日子下来,每一天都会跟苏心研说话或是做事。太后的身边,几乎没有一天少了苏心研的身影。 如果要回去大都参加嘉乐小姐的亲事,那就得去看看这位看看那位,这一算下来,少说也得在大都住上好几天吧!况且,这来回就得花上一个月的时间!而太后这边又不能置之不理。 嘉乐小姐怎么说也是表小姐,如果嘉乐小姐的亲事都不参加的话,却是如何都说不过去的。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件事还是得由苏心研下决定,素雪轻声问道:“小姐,您怎么想?是否要回去?” 苏心研看了她一眼,垂下眸子盯着地上的地毯,“你认为我回去好呢?还是不回去好?” 这是询问她的想法了!素雪思索一会,道:“小姐,奴婢觉得,您不应该回去!太后让您陪她来皇陵的初衷就是要陪着她,如今的情况您也知道,太后每天都会让您陪着她,如果回去大都了,这一去一回的,时间可是不短!” “你们可有不同的想法?”苏心研看向另外几个丫鬟。 乐含点头,举起了一只手,“回小姐,奴婢认为,小姐理应回去!表小姐成亲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派信给小姐也是迟早的事,她们的目的不过是见一见小姐您、想知道小姐您在皇陵过得如何而已……” 房间里静了静。火炉里的木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尤为清晰。 “还有别的想法吗?”苏心研低声问话发出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突兀。几个丫鬟不约而同地思索一会,接着是摇头沉默。 穿着一身素色衣裳的苏心研站了起来,声音沉着道:“那么,就这样定下了:小年过后,素雪和轻荷你们两人就回大都去,然后去将军府带上给表姐添嫁妆的东西,代我去参加表姐的亲事。” 这算是折中的法子了,她不能离开太后是肯定的,安国侯府的人想要知道她在皇陵过得如何也是肯定的。如此,就只能这般了。 一个多月前回到南华的元策先是去皇宫见了找他许久的皇帝,接着处理了堆积如山的公务,然后,再次消失了——他去了逍遥谷。 红衣卫是逍遥谷的将士,他们并不是在逍遥谷里出生的人,不过是自小在逍遥谷长大的。在逍遥谷里习武,长大了顺理成章地成为了逍遥谷里的红衣卫。只不过,外人没有知道红衣卫存在的。 让白墨然奇怪到挠破脑袋都想不出的,是他从未跟苏心研提起过逍遥谷里红衣卫的事情,而苏心研一封信,直接说她是要跟他接红衣卫一用的。送信来的九云以及如今在苏心研手下当差的九天虽然曾经是元策的人,但却不是亲信,是没有机会知道逍遥谷的情况的——问题来了:苏心研如何知道红衣卫的? “她如何知道红衣卫?”元策轻声重复道。白墨然反应极其迅速地点头,“对啊,有谁告诉她了?诶……别说是你告诉她红衣卫的存在的!” 元策摇了摇头,他曾经跟白墨然承诺过不说出这点的。只不过,那小妮子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所以啊!这才是奇怪的地方!红衣卫是逍遥谷人尽皆知的、但外界却极其太容易得知的存在!那时候苏心研来了封信,我满怀期待地打开,可是从头给我震惊到了胃!”白墨然表情夸张地开口,手舞足蹈地表现他的震惊。 元策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咧嘴笑了:“我知道她是如何知道的!” 白墨然错愕地停了手舞足蹈的东西看向元策,“如何?!” 元策半点不急,端了茶杯饮了一口逍遥谷特有的茶水,“我把曲风放在她身边了。”言下之意就是:应该是曲风告诉她的。 如醍醐灌顶般,白墨然张大了嘴巴,拿着右手食指指着元策,左手捂着心口,夸张道:“你这个叛徒……” 元策淡淡地睨了他一眼,不语。 无人买账,白墨然暗觉无趣,“算了算了!不提这个了!我听说,常平王府里多了个很得王妃喜爱的女子——跟苏心研长得很相似。” 知道他说的是哪个人,想到这完全是常平王妃不怀好意搞出来的肮脏事,元策冷漠地笑了笑,讽道:“长得相似又如何?皮囊再怎么像,骨子里是天差地别!” “看来你是见过那个人了。”白墨然媚/眼如丝,冲着元策眨了好几下眼睛,“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元策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瞥着白墨然道:“要有什么事情岂不简单?只需要我来筹划,你来实行即可!” 狐狸般亮晶晶的眸子盯得白墨然浑身不自在,他忙不迭地摆手拒绝,“别啊!我的爷,您可省省!我还想要过几天安生日子!啊!对了,听说那个叫做蓝裳的女人来历不明,像是凭空出现的。我说,爷您没事可以去研究研究那人的来历啊!” “没兴趣!”元策敛了眉丝淡然道。 白墨然被噎了一下,不甘心地狠狠瞪了他一眼,“那你说说,你来我这逍遥谷有何贵干?” 闻言,元策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故意降低了声音,颇为神秘地开口:“你真的想要知道?” 这下,白墨然当真是浑身发凉,发丝尾亦是凉透了。他眯起眼睛思索,最后泄气地睁开眼睛,“罢了罢了!别说了,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元策也不强求,轻轻耸肩,再次扶起茶杯,饮了一口又一口。不多时,茶杯里的水已见底,元策这才放下了茶杯,看向远处的风景。 逍遥谷里绿树成荫,随便看到什么地方都有树木的身影。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人影,但他知道,隐在暗处的人至少不下三人。 玩不过自己的好日子,白墨然无奈的撑起下巴,不甘心地扁嘴,试探道:“你来我这儿,有事要我做?” 元策淡笑不语。 白墨然最是见不得元策这幅模样,要笑不笑的,让人背脊发凉。酝酿好了感情,才道:“爷,您要是有事让我做,您现在开口我可考虑考虑,若是要算计我的……那还是算了吧。” 第84章:二见 玩不过自己的好奇心,白墨然无奈的撑起下巴,不甘心地扁嘴,盯住元策试探道:“你来我这儿,有事要我做?” 元策淡笑不语。 白墨然最是见不得元策这幅模样,要笑不笑的,让人背脊发凉。花了一点时间酝酿好感情,才低声下气地开口道:“爷,您要是有事让我做,您现在开口我可考虑考虑,若是要算计我的……那还是算了吧。” “你这倒是学聪明了!”元策这回才正眼看他。对方一下子就愁眉苦脸了起来,好像被忽悠得不轻。元策挑唇邪魅地笑笑,“我记得,你在南华的时候和元意就相识了。” “嗯啊!” “当初见到她,你们二人似乎很合得来!” “嗯啊!所以呢?” 元策手指在桌子轻敲,“元意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了,但……她是公主,平常接触的可以婚配的人不多。” 说到这,白墨然悟出了几分,连忙摇头摆手:“爷!您不用接着说了!不用接着说了!元意那丫头身份摆在那里,又没有喜欢的人,所以她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和亲!” “若不是如此,我找你做什么?”元策收回了手,双手环xiong,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像午后阳光下慵懒的猫儿。 白墨然一滞,连带着呼吸也停了几息,回想了二人刚才的对话,忽然心里“咯噔”一下! “若不是如此,我找你做什么?” “元意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了,但她是公主,平常接触的可以婚配的人不多。” “当初见到她,你们二人似乎很合得来!” “……”白墨然拉长了脸,眼里再无半点好奇,“喂!元策……咱可不带这样的啊!你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往我这儿带!逍遥谷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况且,我并不觉得我这逍遥谷缺一个谷主夫人!” 他自己说到“谷主夫人”的时候,忽然想起了许久以前苏心研也说过类似的话。眼珠子一转,似笑非笑的,“不过,关于谷主夫人这一个位置,我倒是有几个不错的人选!比如东宸镇北大将军的亲妹妹、南华国常平王世子未婚妻苏心研!” 元策睁开了眼睛,声音带上了三分寒意,“怎么着,想要抢亲?” 白墨然非但半点退缩都没有,反而是笑嘻嘻地点点头,“这种事情才刺激!对方是才女,抢亲也值了不是?” “抢亲?” “我相信,世子爷的亲事会选一个黄道吉日的。我呢?只需要在那一天筹备好抢亲的事,当天就把事都做了就行了!” “呵呵!我不出手,以她的能力,也不会让你算计了去。” 白墨然一顿,想到苏心研狐狸般笑眯眯的表情,顿时打了个寒颤。摇摇头把苏心研的影子甩出脑袋,忍不住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抢亲的事想想就算了,你们两个凑在一起,我还想不想活命了!” “元意只不过是好玩了点,再过几年心/智成熟了,就不会这般贪玩了。” “苏心研不过比元意大那么一点,怎么就那么成/熟啊?”怎么说也是元策的世子妃,拿苏心研来说话会更加直接明白些。 “元意是正儿八经的公主,身份上的超越难道不足以弥补才智、心智上的不足吗?” “听你这么说,那你为什么就认定了苏心研了?我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她的以后,跟我说你对她起了好奇心……然后……诶!就顺理成章地抱得了美人归!”白墨然酸溜溜地开口。 一提到苏心研,元策冰块般的脸有所龟裂,似乎是因为白墨然的话而没有去挑白墨然的刺,“你若是羡慕,也可以这般!” “别介!这世上可没有两个苏心研。”白墨然想也不想的。 白墨然把这话当笑话说,却不想当他陪元策去了一趟南华,想法才有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个跟苏心研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让他完全愣住了。 “世子安好!”跟苏心研的打扮有八分相似的人挡在元策面前,规规矩矩地给元策行了礼。若是她不这么中规中矩、卑微地行礼,更像苏心研,只不过她这么行为,倒是会让人看轻了。 元策看起来很不耐烦,浓密的眉毛倒竖,拧起眉毛冷声道:“我记得我曾经说过,如果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会取你性命的吧!” 跪在冰冷的地上,蓝裳身子如筛糠般狠狠动了一下,眼看着对方就要往里边走去,紧张地咬了下唇,闭上眼睛,下了莫大决心般的开口:“世子有所不知!妾已经是世子的人了……” 这话成功的让元策停下了脚步并且回过了头,“你说什么?”声音冷若冰霜,就连腊月里的寒冰都不能与之相比。 白墨然此时此刻就如同二丈子和尚摸不着头脑,尽管他知道眼前的人不是他脑袋里想着的人,但对方一频一蹙,那相似的程度……足以让他错乱! 但偏偏元策的火气冲着的那人并不知道,蓝裳温和的笑笑,重复刚才说的话:“回世子,妾已经是世子的人了……” 这会子,距离元策刚到逍遥谷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元策去逍遥谷就是拉白墨然入火,目的就是元意火烧眉毛的亲事。好不容易把白墨然骗来了南华,却在第一天就遇上了这么一件事。 白墨然的余光看到元策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心中一凛,快速决定一定要在她变成尸体之前捞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出来:“我比元策更加好奇,你何时是他的人了?” 蓝裳并不知道白墨然是何人但从对方的衣着来看,应该也是和元策身份相近的人。 什么样的人跟什么样的人打交道,这都是不变的道理! 蓝裳怯怯地抓住往上走来的白墨然的手臂,似乎要从他身上获得力量。而她,只需要有足够的力量,就能够做成自己想做的,甚至是获得他们的另眼相待。 白墨然将搭在自己臂上的手拿开,退开了两步,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眯起眼睛。他此时脸上的笑容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只是眼睛里的冷光足以与元策相比。 蓝裳垂下头,“这位公子有所不知,世子、不……夫君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妾承蒙皇后娘娘另眼相待。娘娘说,世子早已过了成婚的年纪,好容易等到世子有了未婚的世子妃,在那之前,需要有人让世子知道对洞房花烛的一些事情……妾有幸得到娘娘眼缘,被娘娘赐给世子当妾!若是得到世子宠/幸,则升为贵妾!” 白墨然笑得诡异,阴阳怪气地开口道:“你们南华的皇后真是体贴!”语毕,深深看了元策一眼。 “皇后的意思?”元策挑起眉头,眼里没有半点感情,怪异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皇后的手可真是长,竟是伸/到了他的后院来了!看来,常平王妃跟皇后的关系还不错!两个人合手,竟想左右他的生活……把人安排在他身边! “是……妾所言,句句无假!”蓝裳自认为已经是尽了全力控制自己,试图让自己不再害怕,但效果甚微。她不能让自己在元策面前达到常平王妃说的那个模样! 她想不明白,真的有人能够在元策面前淡然置之吗? 元策嘲讽地笑了笑,“夜七!把她带去马厩,马夫应该还缺一个可以暖床的婆娘。” 听到事情的发展到了她无处可逃的地步,“啊?不……世子,您不能这么对我!七出之条妾无一触犯,世子您没有……” 夜七应声而出,从暗处出现,落在元策的身后。一身素色衣裳的夜七凭空出现,正要执行元策的命令时,一个嬷嬷出现了。 “世子还需手下留情!”那嬷嬷站在院门口,一句话喊得大声。说话间,已快速地走进来。元策认出了她是皇后身边的近侍嬷嬷,不由得泛起冷笑,侧脸看着她。 “世子,皇后娘娘说了,身为世子,您不能只有一个正妃。没有侧妃也就罢了,连一个妾室都没有,说出去会让人加以嘲笑的!太子妃是识大体的人,若是她对皇后娘娘的这个决定有所不满的话,可以直接与娘娘说!” 元策忽然笑了,轻声道:“若,是我对这个决定不满呢?” “娘娘说了,若是世子不满,她会请世子妃来劝世子的!世子是男儿,重心应该放在外头,后院的事情该有世子妃管!同为女子,世子妃该听娘娘的!” “皇后是想威胁我?” “不敢!只是,娘娘听闻,世子妃且在东宸国的皇陵中修身养性,皇陵那种阴森森的地方,鬼怪盛行,最容易扰人心智!娘娘担心世子妃,已经在犹豫是否请些道士去保护世子妃了!” 第85章:如何折磨人 “皇后是想威胁我?”元策冷冷道。 “不敢!只是,娘娘听闻,世子妃且在东宸国的皇陵中修身养性,皇陵那种阴森森的地方,鬼怪盛行,最容易扰人心智!娘娘担心世子妃,已经在犹豫是否请些道士去保护世子妃了!”嬷嬷恭敬不足礼貌有余地说。 她看上去年纪的已经不小了,两鬓有了几丝白色的头发,眼/角也挤上了皱纹。看着皇后长大的她有这个拿乔的资本,不过是看在元策的身份才对他较为礼貌罢了。 常平王妃对于元策来说不过是要打杀轻而易举的蝼蚁,而皇后——是能够跟他分庭对抗的对手!皇后于他,存在一种忌惮!他于皇后,或许也是如此。元策敛眉,冷笑:“这怕是轮不到皇后管!” 嬷嬷垂下头,“世子!老奴认为,这并不是威胁!但如若世子要如此认为,也未尝不可。世子妃不久前得了热病,虽说是治好了,但仍旧需要好生调养身子,如果可以的话,得让她远离这些杂事。”仍旧能够听出嬷嬷话里的笑意,但就是这话,让元策危险地眯起眼睛。 白墨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垂下了眼眸陷入沉思。等他自己从思绪里出来时,嬷嬷已经不见了,夜七也消失了。能够证明刚才的确发生了某档子事情的,就是还跪在地上的蓝裳。 皇后的能力不可忽视!白墨然看着一身素色衣裳的蓝裳软/绵绵地跪在地上,忽然想起当初寻找血玉时在尚书府的祠堂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祠堂里的苏心研——背挺得笔直,瘦小得需要人保护,却又坚定得让人止步。 白墨然看着元策走进屋里,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走到蓝裳的前边,低声吩咐道:“你先离开这里!” 只有双手扶着地,才能保持平衡的蓝裳摇摇欲坠。她抬眼盯着白墨然,又看向屋内,最后重重的垂下脑袋。意思是,元策未开口之前,她不能离开。 白墨然翻了个白眼,又是不屑又觉得好笑,“你尽管在这里跪着!不过,再跪一会,你这tui也就废了!” 如果她的tui废了的话,身上存在的价值便是一落千丈,蓝裳心里“咯噔”一下,勉强扶着自己站了起来。 听到蓝裳越来越浅的脚步声,白墨然“啧啧”了两声,自言自语道:“这都什么事啊!”负手而立。 “皇后最近的作为似乎很高调啊!”白墨然不冷不热的开口,他正坐在炕上,手里抱着一个方形的靠枕。元策坐在书案前,整洁的书桌上是几叠整齐的本子,元策盯着干净的桌面看了许久。 “我怀疑,她派人去了东宸,并且是安排在了她的身边。”元策忽然开口。如果不是这样,如何说得通她对苏心研的身体了如指掌呢?想到她身边的人或许有皇后的人手,元策觉得烦闷得很。 先是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一个接着一个把不会是皇后的人过滤出去,结果就是没有可疑的人。 苏心研现在身边有六个侍女和两个暗卫,四个出自他的武家庄,两个是从小陪着苏心研长大的;两个暗卫则一个是来自东宸皇室,另外一个更是他的亲信! 从武家庄出来的四个人分别是乐含、谷雨、九天和九云,相比之下,九天和九云的嫌疑更少一些,因为武家庄里习武之人一旦认了除元策他自己以外的主子,就如行血祭。 再剔除掉其中的曲风——自己的亲信还是能够相信的! “你上次去东宸不是去找苏心研了吗?她自己没有发现什么行事诡异的人吗?”白墨然奇怪地发问,既然是去找苏心研,那么二人应该有所交流,难道苏心研没有发觉什么不妥的地方?所以才没有和元策说?! 元策轻轻地点了两下头,皱起眉头,“没错,我是去找她了……我在她院子里的地窖发现了几个人,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地窖……发现了人?”白墨然奇怪地重复道。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元策的眸子里浮起点点笑意,“也就只有她,才会把人折磨成那样!再者,是她的院子,除了她自己,不会有人把审讯的活放在那里了。” 白墨然忽地来了兴趣,“快告诉我,她把人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呵呵!她啊,腊月里把人放地窖里。打得皮开肉绽了,就在伤口上撒盐,又在那些人身上开了个水筒,水从水筒滴在伤口上,把盐巴化开了,又是一阵一阵的剧烈疼痛。” 白墨然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寒颤。 “对了,她跟我说,当时红衣卫死了一个。” 白墨然猛的睁大眼睛,拧紧了眉头,“你说什么?”元策并未见到他的表情,只是默默重复了一遍。话音刚落,白墨然颇为激动地出现在他面前,“红衣卫死了一个?” 元策一闪而过的不耐烦,又很快发觉不妥,眯着眼睛试探地问道:“不会是回逍遥谷的红衣卫一个不少吧? 白墨然没有开口,只是盯着元策的双眼看。多年朋友,元策如何会不知道他这么动作是什么意思,一丝疑虑在心中荡开,随即波澜一圈圈扩大……波澜在最后会自己消失。 红衣卫的人数不多,但相对于逍遥谷的总人数来说也不算少了。十五个红衣卫一队,逍遥谷共有二十队红衣卫。苏心研说死了一个红衣卫,可派去的十五人依旧是十五人回来!这不得不让白墨然生出疑虑来。 “这可需要好好查!”元策说。不论第十五人是何方人士,总归他混进逍遥谷的心思就不纯,并且能够做到白墨然和其他红衣卫没有察觉,那人的能力不容小觑。 白墨然严肃地点头。心里则早已开始思索回来的那十五个红衣卫了。 蓝裳在成为元策的妾之后,在常平王府里有属于她的一隅之地。院子比较小,但好在坐落在元策的院子不远处,之间的距离不过半刻钟的距离。 因为是元策身边第一个女人,加上常平王妃对她的态度算是不错,她在府里的地位并不低。单单算在她院里伺/候的人就有十二个,这本来就远远超过了一个妾的规格。 院子里唯一的主子扶着院门进来,在院里忙活的人瞧见,忙不迭扔下手上的活计跑过去,扶着蓝裳往院里走,眼睛看见蓝裳额头上的汗珠,忽然慌了起来,“姨娘,您这是?” 蓝裳黑漆漆的眸子转了一下,瞥了丫鬟一眼,忽然松了口气,像是刚刚回过神似的,“先扶我进去!” 将自己身上大部分的重量挂在丫鬟身上,任凭丫鬟使出全身的力气将自己安置在烧起的炕上。丫鬟着急地给她喂了点水,温暖的水顺着喉/咙进腹,蓝裳这才觉得混沌的脑子有了一丝清明。 腊月里的冷是冷到了骨子里的,直接跪在冰冷的地上的结果就是双膝疼得钻心。蓝裳指着面前的火炉,让丫鬟把火炉向她移过来。 “姨娘,您不是说去看世子了吗?怎么这幅模样?”丫鬟边给蓝裳倒水边问。虽然蓝裳出去得久了些,但时间久不至于这幅狼狈的模样吧! 蓝裳觉得自己脑袋沉重得很,听到丫鬟的话先是摇了摇头,又点头。 “姨娘,您这是什么意思啊!”丫鬟笑着问。 “我是见到他了,同世子回来的还有一位公子。只不过,好像每次见到我,世子总会生气发怒,我的确是怕他到了极点!若不是皇后娘娘身边那位嬷嬷及时赶到,我啊,就得成为马夫的女人了……”蓝裳越说越害怕,两颗豆大的眼泪说掉就掉,眼泪消失在衣服上,泪痕仍旧挂在脸上。 “世子对您发脾气了吗?”丫鬟安慰似的拍拍蓝裳的手,“世子的脾气向来不好,您也知道,世子对女人一向是冷若冰霜的!只不过,姨娘,您长得如此好看,为什么不把握一下机会呢?” 蓝裳眉心一蹙,看向劝话的丫鬟,“你也觉得我是因为这副皮囊,才有资格靠近世子的吗?” 常平王妃找到她是因为她的长相,安排她入府见元策也是因为她的长相。当初皇后娘娘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长得跟真人一样”! 什么叫做“跟真人一样”?她难道就不是自己了吗?她是真真实实的存在啊!又不是死人、又不是傀儡!怎么可以那样说?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人,自己却要因为长得相似而去学习她的习性。 从她被常平王妃找到的那一刻,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苏心研,就闯入了她的世界,自己做的事都要模仿她! 丫鬟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何不妥,只道蓝裳自己过于敏/感,“姨娘……您怎么了?” 第86章:我需要帮助 丫鬟拍了拍蓝裳的手,安慰道:“世子的脾气向来不好,您也知道,世子对女人一向是冷若冰霜的!只不过,姨娘您长得如此好看,为什么不把握一下机会呢?” 蓝裳眉心一蹙,看向劝话的丫鬟,“你也觉得我是因为这副皮囊,才有资格靠近世子的吗?” 丫鬟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何不妥,只道蓝裳自己过于敏/感,担忧地问:“姨娘……您怎么了?” 如果不做什么对策的话,这样下去,自己一辈子都只能活在苏心研的阴影下!即便自己甚至没有见到对方一眼,仅仅听过她的事迹……可如今却不得不告诉自己需要活在这样的人带来的阴影下,自己真的甘心吗? 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只要想到这样下去,就能够衣食无忧,甚至如常平王妃所说,还能够荣华富贵一生!这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这么想,即便是活在别人创造出来的圈子里,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故,蓝裳摇头,“没怎么!我有点饿了,你去给我拿点吃的来吧。” 只要等待,只需要等待,等待皇后和常平王妃把苏心研这个人抹掉,那她接下来的路就很容易走了。 等过了些时辰,她终于是坐不住了。带着身边的侍女,去常平王妃的院子寻她。彼时,常平王妃刚送走了一位来拜访的夫人,见她过来,便回身坐回正位。 常平王妃端坐在黄花梨木椅上,身外置一袭深色的厚实披风,从披风下可见起金丝为边的对襟外裳,衣襟四周皆是深色的图案,用金线穿过珍珠紧紧固起。一双手拢在银线作云水潇湘图的广袖中。她只是不言不语地坐着,便已经流露出一身的贵气。年过四十,恰到好处的妆容完美地掩去了她脸上岁月的痕迹,能够看到的只是养尊处优积累下来的威严。 蓝裳慢吞吞地走到常平王妃面前,顿了一会,方向常平王妃行了一礼,“见过王妃,王妃万安!” 蓝裳的出身低贱,一直到常平王妃把她带进常平王府,从未见过大场面。也就是在那之后,她甚至是连皇后娘娘也见过了。可即便是见过了南华国最尊贵的女人,还是改不掉一副没见过大场面似的小家子气模样。 常平王妃笑道:“赶紧起来!大冷天的还行这些可有可无的礼数做甚?我也是同你说过的,在我面前,尽管将自己当作孩子!” 蓝裳怯怯地抬眸望向常平王妃,道:“谢王妃!” 常平王妃派去贴身伺/候蓝裳的有两人,一个是丫鬟容迎,另一个是姑姑容桦。前些日子,姑姑容桦没日没夜地教导她最基础的东西——走路的样子,见客的礼数……就怕她在外人面前失礼丢人。 好在没日没夜的学习,终于让蓝裳有些进步!常平王妃欣慰地笑笑,什么时候,如今一步步筹划的事情才能够得到回报? 蓝裳略微思索,道:“王妃!妾还记得,王妃同我说过,只要是能够靠近世子的事情,我都能够去做。不知道,这话还算不算数?” 一时不知蓝裳的话是什么意思,常平王妃显出错愕来,片刻后,嘴/角边扬起一弯弧度:“自然做得数!听你说这话的语气,倒像是xiong有成竹,不知是如何打算的?” 蓝裳脑子里想着的都是那些日子学到的礼数,在常平王妃面前更是半点不敢懈怠,听她这么问,忙不迭地行了个礼,这才回道:“回王妃,已是有了打算,却是需要王妃助一臂之力的,不知道王妃是否愿意帮我一回?” “愿闻其详!”并没有给出任何明确答案的常平王妃,选择听她的打算。 蓝裳露出了清淡容颜,轻轻抿嘴,极细的眼角轻扑,“世子厌恶我,妾的这副皮囊却是走进了世子的心里。世子的态度半点不由人缓和,若妾要靠近世子,只能由妾主动了!男女之间,不就是那档子事么?” 常平王妃深深地望进了她黑色的眼眸,看不清当中多少心思,可却能窥见其中的坚定。就凭这一点,足以成为手中趁手的武器!蓝裳这般主动,倒是她从未想过的。不过这并不是会让她不满的,正中己怀的想法她又如何会拒绝? “你需要本妃如何做只管说就是了!本妃虽说执掌中馈,可未能顾及到的东西不少,你初来乍到,要是院子里缺了什么东西可得跟本妃说才是!不然,本妃只怕会忽略了一些事情!”常平王妃依旧含着一缕浅淡笑意。 广袖中,蓝裳的双手握紧,又很快地松开。“王妃,如果没有发生意外的话,妾不可能接近世子!不知王妃是否能够帮妾一忙,制造意外?” 说话是有艺术的,只可惜蓝裳修为尚短,并不能够说出能令对方满意的话。常平王妃沉下脸来,抿紧唇一言不发。 “莫不是王妃连这忙都不肯帮么?”蓝裳向来明朗的眼眸中添了一丝紧张,“世子这次回来,不知道会在南华呆多久。若是错过了这次,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她身边的都是常平王妃的人,可以说是无一可用的!如果不先征得常平王妃的同意,即便是她筹划得再完美,无人愿意执行,也是白费功夫。 就在蓝裳认为对方不会理会她之前,常平王妃开口了,一如既往的笑容带着威严,只听她道:“行了!你退下吧!事情我会安排的,到时候如何做自有人告诉你!” 蓝裳心上一喜,没什么异议的退了出去。没有人知道盯着蓝裳背影的常平王妃在想着什么。 接下来的两日,元策并未看到“苏心研”的影子。并不是因为蓝裳躲避着他,而是因为他不在常平王府里! 第三日,他一身朝服进了皇宫,难得的参加了一次早朝。在众大臣大感不解的时候,坐在long位上的南华皇帝似乎弯了弯唇,瞥了几眼之后,就自顾自得与上奏的臣子说话。 “世子,许久没有在早朝的时候看到你的身影啊!”站在元策前边的二皇子元留睨了元策两眼,不疾不徐道。 元策在朝廷里并没有什么职位,只是一个类似于外交官的存在。因为责务的轻松,加上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所以是否参加早朝就全凭他的心情。 听出对方话里的讽刺,元策也不生气,只浅浅笑了下,挑不出半点瑕疵的脸上显出一丝冷漠,“因为不像二皇子有这个身份,不像你这么忙,所以随心所欲。” “依我看并不是如此吧!定下一个未婚妻之后,三天两头的失踪,怎么找都找不到人!你不是因为身份而随心所欲,而是因为没有半点责任感才会为所欲为!”元留淡淡道。和元策为天敌身份的他自然是如何难听如何说了。 元策的唇扬起一弯好看的弧度,温和道:“听二皇子这么说,好像以前就能够轻易找到我似的。” 站在他们旁边的、听到说话声的人都忍不住笑了。元策的行踪是公认的难找,“轻易找到”的情况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听元策这么说,倒是故意气对方了。 元留被堵了一把,脸上觉得无光,又听见刀子般尖锐的笑声刺耳得很,更加不满,却又不能说出,只得狠狠地瞪了眼发笑的人,以泄心中不快。 笑声倒是轻易止住,只不过站在元策的前边,元留觉得身后的人一双眼睛都钉在自己身上了,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不舒服地皱起眉头。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皇帝轻皱了下眉头,忍不住去看皇子门站着的方向,勉强等到那臣子说完,却发现自己并不知道那臣子说了什么。皇帝吐出一口气,“下朝之后,你到养心殿找朕!” 那不过是禀报了几件已经处理完的案子的臣子先是一愣,然后是一滞,最后才讪讪点头,“是!” 虽然应下了,但他想着自己已经什么都说完了,还要去养心殿说什么? 前了一个元留说话被自己嘲笑,元策终于按耐不住,“二皇子,如果打今儿个起,我会接手春闱的所有事情,二皇子会不会有所不满呢?” 元留没有理会他,元策又重复了一遍,“我听说春闱是二皇子负责的!” 科举制三年一考,正好明年就是第三年!考生春闱考镇住了不少想要做官的人,却因为参加春闱的人似乎是太多了,所以为了能够考上前几名,都贸尽了力气想要一决高低。 往年负责春闱的人一直是二皇子元留,不论今年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新了决定,但这样的变化都让一些人不能接受。 第87章:入朝为官 因为元留本来打算拿自己出来做笑话,哪里知道会反被自己嘲笑。心里轻蔑不已,对方半天不吭声,元策按耐不住笑意,又开口道:“二皇子,如果打今儿个起,我会接手春闱的所有事情,二皇子会不会有所不满呢?” 元留眯着眼睛忍下愤怒,倒是勉强能够不理会他,又听元策故意重复了一遍,“我听说春闱是二皇子负责的!” 科举制三年一考,到正好明年就是第三年。春闱考镇住了不少想要做官的考生,但因为参加春闱的人似乎是太多,所以为了能够考上前几名得到功名利禄,第一名状元更是能够从此飞黄腾达,便都贸足了力气想要一决高低。 往年负责春闱的人一直是二皇子元留,不论今年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新了决定,但这样的变化都让一些人不能接受。 虽然是否管春闱对元留来说没有什么关系,但如果把春闱的事交给元策……元留瞬间警惕起来!元策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今天却不仅多话,且句句都是指着他的。什么原因?不就是因为他得意忘形!再联系春闱一事,不难想到元策是打算要入手朝政了。 元留难免警惕:皇帝一向偏宠于元策也就罢了,如今再让元策入朝插手朝政,要如何让他放心?依这样的情况,他便是顺理成章在皇帝驾鹤西去之后继承皇位,元策也是一个难拔除的心腹大患! 由于背着身,元留并未能够看到后边的人脸上一抹嘲讽的笑,再往上看的话,轻易能够看出他眼里几乎要溢出来的轻蔑。 到底是皇后养出来的儿子,再如何争强好胜,也能够完美的掩饰不甘。 “皇上!臣有言上奏!”说话的丞相出列,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好解了他右手边二皇子被笑话的难围。 “皇上!臣敢问皇上,有才能的贤人,是否应为国家、为百姓鞠躬精粹?” 皇帝略加思索,在众臣还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开口了:“该!” 元留眼皮重重跳了一下。为丞相者,不受其他官员镇压,即便是他们这等皇子,丞相也不过是给几分薄面罢——丞相忠心耿耿,一心一意想着国家。 “常平王世子身为皇室宗人,又满腹长才!如今朝廷上下正缺一个负责来年春闱的人,皇上,臣请皇上首肯,先让常平王世子负责来年春闱一事!若是世子负责之下春闱圆满,则可让世子负责其他事情。”丞相一字一字道,让人毫不怀疑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元策淡淡地弯了一边唇角,又在众人看向他之前恰到好处地表现出该有的错愕,他看向丞相,“丞相大人这也太过抬爱了!” 皇帝看了他一眼,“丞相言之有理!身为我南华国的世子、我元家嫡系的后辈,的确如丞相所言,该在朝廷中任职!若像现在这般整日无所事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常平王耿介正直一世,唯一的嫡子倒身无长处!” “皇上!臣认为丞相说的并不正确!”户部尚书面带急色,皇帝的话刚说完,就忙不迭的出列,只是因为他心有异议:“皇上啊!以往春闱都是由二皇子负责的,二皇子已经轻车熟路的事情,为什么要交给常平王世子呢?况且,臣以为,常平王世子经验不足,不足以担任什么职务!” “若是按照尚书大人怎么说来,岂不是刚入仕途的人都是经验不足,不足以担任什么职务了吗?”丞相冷冷讽道。 “丞相莫要曲解我的意思!”户部尚书略带担心的撇了上边皇帝一眼,发现后者面色并无明显改变之后,心安地自顾自说话。 “既然如此,那尚书大人倒是告诉我,你是什么个意思?”丞相半垂着眸望着地,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是即便如此,在场的人也没有谁敢看低了他去。 户部尚书似乎找不到什么话可以说,睁着眼睛看着虚空一点,张了张嘴,没发出半点声音就又闭上了。倒是与之交好的一位官员出列替他解围:“回皇上!在世子没有经验的情况下,贸贸然地把春闱交给世子处理,实属不该!” 元策眼观鼻地默默站着,好像他们说的人并不是他。而若不是看他眼皮子里边的波澜不惊,不知道的还要以为他是一个老实巴交的。 当是时,李常胜李将军走了出来,看了看刚才说话的官员,又若有所思地看向元策,“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在拼命的战场上尚且如此,怎的在朝廷为官之道上倒是行不通了?” 户部尚书冷哼一声,“李将军一介武夫,只道是养了个女儿,多了个世子身份的女婿,这是要给你凭空多出来的女婿扩一条路呢!” 皇帝面上肌肉一抖,极具威严的眸子在百官来回,“常平王何在?” “哗啦”!百官四面张望,不约而同地寻找起本该在这个时候为自己的嫡子发话的常平王。不过,他们谁都没有看见常平王…… 倒是站在皇帝身边的太监知道得一清二楚,“禀皇上!常平王身子抱恙,今日并没有来早朝。” “皇上!并不是因为世子是否是末将的女婿,而是如丞相所言,因为他是世子,所以应该有所担当!”李常胜是实在的武将脾气,心里不满,说话的态度并不好。 好在熟悉他的皇帝并没有因此责怪他。 丞相目光微闪,忽然拍拍朝服广袖,跪在地上,呼:“臣请皇上下令,准许常平王世子负责来年春闱一事!” 丞相乃百官之首,其已过五十,这个为南华鞠躬精粹的臣子此时下跪求礼,拜在丞相门下的官员纷纷跟着跪下,重复丞相刚才说的话:“臣请皇上下令,准许常平王世子负责来年春闱一事!” 一时间,呼声之大,乌鸟高飞。 上位皇帝静默不语,盯着下边跪着的乌黑黑一片。 丞相的门生颇多,若是放在其他情况定然会引起皇帝忌惮。然而此时情况相反,丞相为南华鞠躬精粹,对他这个皇帝也是毕恭毕敬、忠心耿耿,实在不为他忌讳。 就连今日丞相所提,也是因为他之前授意。 当日下朝之前,元策已经是被安排于负责来年春闱一事,同时,也被派于今年小年、各国使臣于南华庆祝一事。如此,元策开始忙碌起来。 他一下子忙碌起来,连带着在外人眼里平日只会插科打诨的逍遥谷谷主白墨然也忙碌起来。平时在南华定然会和元策影形不离的他,常单独出现在考场里。 常平王身子抱恙,闭门谢客。一些对元策初步踏进朝廷,提礼前来祝贺的客人,都由常平王妃接待。一连多日接待客人,那些人带来的礼物堆了满满一屋子。介此,常平王妃和常平王商量之后,决定安排宴会,本身目的是为了回谢那些提礼上门的宾客。 常平王妃育有一子,名为元安,因身上有嫡系兄长元策,而与世子之位无缘。元安今年十有九,早已可娶亲的他因为兄长元策无娶妻而一直耽搁着。如今在朝任正六品光禄寺署正,虽然说是因常平王的名头任的职,但年纪轻轻的他的确是凭着自己的能力让上下认同他的。 在宴会正筹备中,元安才从手下人那里知道了宴会是为谁而办。彼时,在房里拟写状子的他扔下笔,抿起嘴强忍住怒气,半点不理会在后边追着他的几个奴才,沉着脸往常平王妃的院子去。 常平王妃坐在暖和的炕上,仔细核对三天后的宴会上的菜肴。丫鬟送来一杯温度刚刚好的玫瑰茶,“王妃,歇会吧!喝口水暖暖身子!” 闻言,常平王妃才放下单子,接过玫瑰茶,浅浅饮了一口,“到时候在前院设个戏台子,请经常在天桥上表演的戏班子过来表演,多少热闹些!” “好!”丫鬟忙不迭地应下了,“不过,王妃,戏台子要搭在哪里?还有,要什么时候表演?” 常平王妃觉玫瑰茶的甜味刚好,忍不住又喝了一口,“用膳前开始表演吧!用膳前习惯饮茶说话,那个时候边听戏刚刚好。用膳时倒是没有精力去听……”戏了…… “娘!你为什么要给他弄这什劳子的宴会?” 常平王妃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忽然走进来的元安打断。常平王妃掀开了眼帘瞥了元安一眼,递了个眼神给丫鬟,后者识趣地退出去。 丫鬟出去后,元安又重复了一遍,常平王妃为什么要给元策弄这什劳子的宴会? 火炉里的木炭“啪”的一声裂开了。 “这般着急的模样,成何体统?”常平王妃责备地满带警告成分地看过去,同时将手上的茶杯放在桌上。 第88章:解释 常平王妃责备地满带警告成分地看过去,同时将手上的茶杯放在桌上,“这般着急的模样,成何体统?” “那,娘你告诉我为何要给元策他弄这个宴会!”元安降低了声音大小,顺从地垂下头。他是打心眼里害怕常平王妃的,但眼前的事带有能量的让他足以抬眼和常平王妃相视。 垂下的脑袋,正好露出他额头上一条蜿蜒狰狞的伤疤。常平王妃正见到那条伤疤,心下一软,软下声音道:“元安!遇事不得只看表面!如果不是凭空而出的元策,你身为娘的第一个儿子,世子的地位只能是你的!元安啊,你要牢牢记得,是元策抢了你的位置!如果不是元策,娘如何会只有你一个儿子?元策身为世子,丞相请愿让他入朝,那些官员见风使舵,各个削减了脑袋要来讨好元策。娘这是借着这个名头故意办的宴会!” “何故?”元安疑惑,目光只质疑地注视着常平王妃。 “皇后娘娘和娘达成共识,定是要在元策身边安插一个眼线来做我们的内应的!当初皇后娘娘这般提起,我便想到早已被我安排进府的一人,名为蓝裳,于是引荐给了娘娘!谁知她十分合娘娘眼缘,这便定下了。元策来无影去无踪的,想要让他承认蓝裳是他的姨娘的话还需要费上些功夫!” 知道常平王妃不是为了元策好,他心下倒是慢慢地淡定下来,轻轻道:“这跟宴会有什么关系?” “他虽然是忌讳皇后娘娘,却不至于对娘娘言听计从,这些日子算下来,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让他自个儿承认了。想要让他亲自承认,就得让他进退两难!在外人眼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说也必须承认了。” 元安微怔,豁然开朗,点了点头。 “我相信,事情安排至这种地步,定然不会有什么差错!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知道他还能如何抵赖……”常平王妃眼里含着阴翳,凶狠的恶毒发泄出来,连她美丽的脸庞也扭曲了。 元安未想过常平王妃会给出这种答案,惊愕之余,也开始期待三天后的宴会来了。 当天一大早,常平王府就活了起来。里里外外一片喜气洋洋之气,战战兢兢害怕出一点意外,又置身于喜庆的环境中无法自拔。威严的管家不出半点差错的指挥内外,顺从的下人们受指挥地做事。 王府门外早早的挂上了两个大红灯笼,边上的柱子也被一副对联所装饰,忽然多出的大红让人莫名感觉喜庆。威严的牌匾悬挂在头顶,令人望而生畏。 常平王妃一早就开始梳妆打扮,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柳眉下一双眼睛凌厉异常,在想到面对着的是自己时,十分凌厉终于减去了三分。岁月留下的痕迹搁浅,她拿起了粉,在脸上留下淡淡的一层。 忽然,门被打开,嬷嬷快步走了进来,稍稍欠身,禀报说:“王妃,管家刚才来说了,王爷刚才一个人从后门出去了。” 镜中的人皱了一下眉头,又很快抚平了皱褶,快到仿佛那只是错觉。常平王妃不以为意的一块胭脂,幽幽道:“出去便出去罢!少了他,宴会依旧办得好。” 嬷嬷从她手里拿过胭脂,将胭脂折好了,再递过去,“王妃如此想便好了!老奴担心您对此不满,生怕您是在宴会中听到这消息会失了态度,这才赶过来先跟您提过。” 常平王妃无所谓地笑了笑,“他从来都是这个样子,不满也早就过去了,习惯就好!这么多年过去了,夫妻关系早就已经名存实亡,不过是做个架子给人看而已。如此,又如何会不满?”她抿嘴,随即松开将胭脂含住。 嬷嬷复杂的看着镜子里的主子,摇了摇头,“王妃,老奴先退下了。” “戏班子来了吗?”常平王妃偏过头看向嬷嬷。 “回王妃,戏班子已经到了,都在前院那一间给他们化妆的客房里待着呢!王妃是有什么吩咐吗?”嬷嬷弯着腰仔细回答。 常平王妃眯起眼睛,半晌摇了摇头。 因为常平王妃是府里唯一的女主人,又是因为宴会的举办人是她,所以她在用了小半碗羹汤后就匆匆去了前院。 没过多久,常平王府外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平时松懈的守卫一个个忙碌起来,府里的丫鬟小厮们也忙乎着,丫鬟带着一个接着一个的贵人去前院落座。 十六扇的屏风将前院空旷的地方隔成两半,男宾女宾之间只隔着一扇屏风。在院门对面,是一个不久前才搭起来的戏台子,帷幕放着,挡住了里边的戏台。不过能够透着帷幕两边的看到两侧摆着的鼓的乐器。 女宾理所应当是由常平王妃接待,而男宾——常平王世子不见人影,而常平王又离开了,临时是由元安接待。 公侯夫人尹夫人坐在女宾的正桌上,她的右手边,是百官之首丞相的夫人。常平王妃刚落座,就听尹夫人笑吟吟地看向她,奇怪道:“王妃!我们都在这儿坐了这么久了,怎么不见今日的主角、世子殿下的影子呢?” 闻言,常平王妃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恰好身后的丫鬟送来点心,引开了桌上其他人的目光,等到点心摆好了,常平王妃才浅浅的笑道:“我听下人说,世子临时有事出去了一趟,说很快就会回来的。” 常平王妃不是世子的亲生母亲,到底是继母,身份再怎么亲密,二者的关系依旧是冷冰冰的。这是心知肚明的事实——世子入朝,王妃请宴,他们来参加宴会不仅是给元策祝贺,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好奇元策入朝、常平王妃的态度。 她抱着什么样的态度! 丞相夫人了解地笑笑,拉过尹夫人的手,道:“尹夫人这下相信了吧!世子忙碌,或许是此时没有时间才会在这儿见不到他的!元安公子是世子的嫡亲弟弟,若不是世子没有时间,元安如何会在男宾招待客人?” 男宾和女宾虽然只是相隔了一个十六门的屏风,可也不至于女宾里的人对另外一边发生的事情清清楚楚。 清楚这一点的常平王妃掩饰地笑,“世子不少交流,他直言说不想接待男宾,说是太过麻烦……所以今日才会是元安在接待男客!” 常平王妃这一桌的人不意外的都听到了话,面面相觑,颇为意外。常平王妃恍若不知,挥手让人拿来戏单,放在桌上,“大家看看有没有想要听的戏,戏班子大抵是准备好了……” 丞相夫人压/下心中的疑虑,接过常平王妃亲自递过来的戏单,扫了戏单一眼,看向手边的尹夫人。二人相视一眼,丞相夫人遂低头看着戏单子,随手一指。 常平王妃将她们的反应收在眼里,心中不屑,面上半分不显。吩咐身边的嬷嬷去让戏子上台,顺便让丞相夫人点的戏为第一出戏上演。 元安奋斗这么多年,并不是没有好处的——在元策没有在场的情况下,元安在众人之间来回得心应手。 李常胜李将军出乎意料的出现,元安得到消息,忙对面前的文官表明了歉意,“实在不好意思,忽然想起有事要做,大人先入座、先入座!” 对方摆手表示无碍,元安才匆忙跟着来禀报的人一同离开。不论李常胜是不是元策未来的岳父大人,他都是南华国的大将军,身边摆在那里,元安理所应当这般热情招待。 没过多久,男宾众人就见到了由元安亲自引进来的李将军。多数人站起来相迎,李常胜也不是再挂着冰冷冷的面孔,反而是带着浅浅的笑意跟他们打招呼。 “李将军快请入席!”元安指着一个比较靠前的空位开口。李常胜看他一眼,没有推脱的往那个位置走去。 他刚坐下,戏台的帷幕便被拉起,一出《四郎探母》的戏,正是丞相夫人随手一指指到的。 李常胜四下看了个仔细,愣是没在男宾席看到元策的影子,一只手搭在桌上,偏头看向旁边的人,问道:“怎么不见世子?” 没想到李常胜会跟自己说话的那个公子愣了一愣,“啊?哦……说是世子刚好有事,到现在还没见到世子的人影呢!这不,是元安来招待我们的!” “还没见到世子的人?”李常胜不解,反问了一遍。 “可不是……咱们可是来祝贺他的,他倒好,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公子看上去蛮生气的,似乎没有见到元策令他如此不满。 东宸的小年不论是什么地方都是热闹的,张灯结彩了好几天,洋洋的喜气才难得褪去了些。托太后的福,一贯冷清的行宫也在小年彻彻底底的热闹了一回。 第89章:下毒 戏台的帷幕便被拉起,台上一出《四郎探母》的戏,正是丞相夫人随手一指指到的。因为本来就是请戏班子来表演助兴而已,所以戏曲不是从头宴到尾的。台上这出《四郎探母》的第八回,杨家四郎见母的片段! 女宾喜欢听戏曲解闷,男宾却是不然,相比之下,围成一桌又一桌的男宾更加热衷于聊天说话。直到《四郎探母》已经快要演完一半了,仍旧不见元策的身影。 常平王妃身边的嬷嬷走过了屏风,四下张望,似乎是在找什么人。被嬷嬷的目光大抵扫过的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他们却是不知,那嬷嬷与元安相视一眼,不知道交换了什么内容。 元策知道今天外边是在弄什么意外,更知道常平王妃是打着他的旗号大办此宴。戏子咿咿呀呀的声音越过高高厚厚的城墙传来,传进了院子。 管家亲自给他送来了早膳,当时站在他面前犹豫了许久,直到他自己看不下去了用眼神示意,管家才吞吞吐吐地开口:“世子难道是不知道今日有什么活动吗?只要是世子愿意,走出这个院子,世子的人脉可就拓宽了不少!不然世子以为王爷为何会答应王妃办这个宴会?” “他有问我愿不愿意掺和进这什劳子的东西吗?”元策淡淡反问。 管家一滞,心知元策的脾性简直是不能再说他半句,否则他就会完全跟你的意思背道而驰!又想到这样的好事会被元安捡到,心中又清楚这又是元安的好机会的他,最终狠下心来:“可是世子!您这是给他人做了嫁衣啊……” “嫁衣何时是我做的?”元策一语道破。 这本来就是常平王妃接着他的名号为她儿子举办的宴会。他有了未婚妻,虽然还未成婚,可也是下半辈子已经定下来了,这么一来,元安也就理所应当的能够谈婚论嫁了。 管家被他堵了一句,无奈的行礼退下了。 睨了一眼管家送来的早膳,元策将托盘中的莲子羹拿在手里,自顾自地品尝起来。元策的每一个动作都好像经过精密的计算,每个动作之间的距离都是那么完美,只看他的动作,好像也是一场令人满意的表演。 转眼间,一碗美味的莲子羹已经见底,清楚可见青花瓷的底。至于其他的东西,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 半柱香后,坐在书案前处理公文的元策紧紧皱起了眉头。一双如鹰般的黑色眼眸猛然停在桌上的青花瓷碗上,执有狼毫的右手松开了笔,随即缓缓紧握成拳。 黑色的眼眸复杂的倒映出他跳跃的怒火。 如玉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浮上了两抹如天边晚霞的红色,额头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两边太阳穴青筋突现。唇也变成了不正常的嫣红色,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动了动唇,将唇紧抿。 眼前的东西分明那么熟悉,可在眼里又变了变,本该有颜色的东西只剩下空荡荡的形状,什么颜色都消失了。 紧闭的门忽然被推开,跟着进来的是一个身着南华衣裳的女子。元策眼睛里的所有,仅仅这名刚进来的女子带着颜色。元策的目光来不及细细描绘女子的相貌,一眼下去,只知道她是自己心里的那人。 他的身子动了动,目光紧紧锁住那个女人。女子的唇动了动,身子却是一动不动的,轻手轻脚的将门关上。被百皱裙遮住的双脚轻动,往元策的方向而去。 “世子……” 女子站在元策面前,纤细的手指勾上自己身上衣裳的纽扣,蝴蝶翅膀般的长长的睫毛因为害怕而扑动,点了朱的唇亦是被洁白的齿咬住,别样的魅/惑足以勾住任何人的心。 元策眯起眼睛,身上着火一般的感觉吞噬他的思考,脑中一片混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或许已经过了半刻钟、一刻钟……眼前元策一动不动,好似一个活死人!感觉四周冰冷的蓝裳瑟瑟发抖,正害怕的思考是否要离开时,元策终于动了!蓝裳怯怯的看着,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 “李将军,这便是兄长所居住的院子!兄长生性孤傲,不喜人多!这会子没有人应该是因为兄长不在,所以院子里没有人。” 元安将李常胜引进元策的院子,他的身后除了李常胜之外,还有不少因为好奇心而要跟着过来的公子哥们! 元策一直不合群,一众公子哥们虽然有这个身份能够登门拜访,可由于元策的性子,他们一直没有足够的幸运得以见识元策的院子——要知道,他们之前是从未踏足这里的。 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人,没有花花草草,倒是有一排护理得正好的竹子以及一棵树。 李常胜看了一眼和自己并排走着的元安,不着痕迹地拉开一点距离,同时往前走了一步。 院子里的装饰什么的倒是很像元策冰冷冷的性子,一众公子哥四处打量,顺着一排绿油油的竹子往前走。 有一人脚步快,忽然听到了女人轻叫的声音,起先不以为意,后来一想倒是惊讶错愕得不能自己!睁大了眼睛竖起耳朵仔仔细细地又听了会,“快……我、我是不是听错啦?我居然听、听到女人的声音?!” 一听到他这么说,旁边几个公子哥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同他一样惊讶了一把。 “不是吧!你听错了吧!常平王世子可是以不近女色著称的!女人?哪来的女人?”一人一边嘀咕一边走近了,待靠近了,模模糊糊的听到了声音——女人的声音。 “什么啊?” “好像真的有女人的声音!” 首先听到声音的那人质疑地看向元安,“元安!不会是你带我们走错了院子了吧!你不是说世子出去了吗?怎么房间里有声音?还是女人的声音?!” 走在后边的元安一脸无辜,只见他迷茫地摇了摇头,转过头看了眼身后,回头确信地点头,“这确实是我兄长的院子啊!”他忽然笑了出来,“杨兄可别这般看不起小弟!虽然作为比不上兄长,但王府里的院子——小弟还是一清二楚的!这是不是我兄长的院子,杨兄不知,小弟难道会不知道吗?” 李常胜不知道是不满意他的那一句话,脸一下子沉下来,也不理会旁边的元安,往说听到女人声音的公子哥那边走去。 事实就是,的的确确有女人的声音!并且,隐约能够听到男人的喘/息/声。李常胜原先不好看的脸彻底沉下来了。 几个公子哥小心翼翼地揣摩着,偷眼去看李常胜的脸色,压/下从心里窜上来的笑意,默默低下头。 南华谁人不知无妻无儿无女的常胜将军认了一个其他国家的才女为女儿,而那名才女,还抢到了南华国不近女色的常平王世子?也就是说,李常胜李将军是常平王世子的岳父! 这下子,难道不是即将开场的好戏吗? 女儿还没有过门,就被他抓到女婿在和其他女人翻云覆雨! 在场的人都不是未经人事、而是阅人无数的有所作为的公子哥,自然知道那种声音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李常胜脸上的表情成了他们窥探他的心理的地方。他们忍着笑意,小心翼翼地看着。 “或许是兄长提前回来了,不然他的院子,可没有谁敢轻易进入!”元安状似担忧,“既然兄长在院子里,那我们还是先出去好了!不然兄长若是发怒,我倒是无妨,你们的话,我担心兄长会对你们生气……” “诶!元公子这就不用担心了!我们的常胜将军、世子的岳父大人在这儿,难不成,世子还能把我们都吃了不成?”一公子摇头。反正是看戏的人不嫌事大,又有李常胜在这儿,他们还怕什么? 正在犹豫的时候,又是从屋子里传出了女人轻声喊出来的声音,李常胜的脸色又难看了一分。 “将军!都说世子不近女色,跟将军的千金小姐订下婚姻的确让我们大觉不解,如今看来,订下婚姻只不过是世子的幌子而已。世子殿下,还是喜欢花草人生啊!” “胡说!”李常胜打心眼里还是相信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元策的,如果元策真如他们说的这样不看堪,那不就是说自己这么多年来都看走眼了吗? “这位公子是不是胡说,元安认为,只要将房门打开一看究竟就能够知道了!”元安走上前来,“如果不是的话,也能够还兄长一个清白!” 似乎是怒气达到了临界点,李常胜终于是连忍都忍不住了,只见李常胜右脚一抬,脚上使力,一把将门踢开了。 第90章:抓奸 “胡说!”李常胜打心眼里还是相信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元策的,如果元策真如他们说的这样不看堪,那不就是说自己这么多年来都看走眼了吗? “这位公子是不是胡说,元安认为,只要将房门打开一看究竟就能够知道了!”元安走上前来,“如果不是的话,也能够还兄长一个清白!” “元公子果真是明白人啊!”一公子深有体会地开口,“如果屋子里面的人不是世子爷的话,我们在外边说说道道这么久,也实在对不起世子!理所应当还世子一个清白,可如果真的是世子的话,那就证明是他欺骗了将军呀!如今只需要把门打开,就能一看究竟了!” 似乎是怒气达到了临界点,李常胜终于是连忍都忍不住了,只见李常胜右脚一抬,脚上使力,一把将门踢开了。 还站在台阶下边的元安别有深意的与刚刚说完话的公子哥跟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者不屑一顾的挑唇一笑,“李将军!可是要进去看一看?” 他这话可算是风凉话,门都已经被踹开了,屋子里的声音没有了房门的阻挡,声音更是清楚的传进他们的耳里,现在来问李常胜是否进去一看难道不是多此一举? 李常胜并没有在意他的风凉话,而是,迈开步伐往里边走去。踏过门槛,一股奢华糜烂的味道扑鼻而来,显然不是香料发出的麝香的味道…… 几个心里怀揣着好奇的公子哥也一并跟了进去,走在厚实的地毯上未发出半点声音,他们便心安理得的、认为自己已经能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们打心眼里觉得是另类的元策面前。 散落了一地的衣裳。 披着的罗纱。 李常胜从未有一刻觉得像此刻如此的生气、觉得自己有这么的窝囊!他原本想着,在这些人的面前应该要给自己未来的女婿一个面子、给女儿苏心研一个面子、给皇帝一个面子,但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他没有办法忍住怒火…… 他生气到不由自主的停了几个呼吸,然后脑中一瞬间的混沌,等到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走上前来,面前是被放下着的罗纱。因为常年执有武器而生出不少茧子的手,价值不菲的灰色的罗纱,触手可及! “好像是世子的声音啊!”不知道人群中谁说了一句,李常胜因为背对着,所以不清楚声音到底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可即便他此时不是能够知道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他也无法判断出到底是谁说的这话,因为他此时脑子混沌的很! 元安算是半个主子,他挤过了几个围起来的公子哥,站在李常胜的旁边。细细碎碎的声音充斥着罗纱内部,还是有类似于,犬类呜咽的声音溢出来,“这……不、这不是我兄长的声音!你们一定是听错了……” 元安一下子紧张起来,或许是因为紧张,所以变得有些语无伦次。说话间,他,恰到好处的看到李常胜置于罗纱前脸色一沉,忙不迭地去拉李常胜的手,笑道:“将军!时候不早了,我们应该回到席位上了!在下母妃为了今天的膳食费了不少功夫,可却不知道合不合将军的口味?” 李常胜一直不是一个有弯弯肠子的人,一向直来直往的他,从未对方就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让自己感到羞/愧——罗纱里边的人真的是如他所说的不是元策吗?他的态度更让人认为里边的确是元策。 不过元安说的也不全是错误,常平王妃对于今日的膳食,可以说是每一道都费了不少功夫,这倒是完全正确的。 “你说这里边的人不是你兄长?”李常胜不解地扬起头看了房梁一眼,眼里闪过惊喜,看着元安淡淡反问。 奇怪的是,他们一帮人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虽然说动作不大,可绝对不至于令人察觉不到!可是事实就是:床榻上的男女仿佛不知道有其他人的存在,该做什么事情还做什么事情,并没有受他们的影响! 元安犹豫了一会,最终是道:“不是!” 是与不是,只不过是掀开罗纱的动作而已!李常胜不知是为了印证自己心里所想还是印证他们所言,他一把将罗纱掀起。 “心研?” 李常胜一双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去了,这个时候的苏心研应该是在东宸,并且她现在皇陵的事自己也知道得一清二楚,是不可能出现在南华的!可是眼前这人又确确实实是苏心研! 元安在一旁讽刺地笑。 …… “你是何人?”元安一双眼睛蓄满怒火,跳跃的火气好像是在无声地告诉对方,只要你说出的答案让他不满意,他将会让之痛不欲生。 战战兢兢跪在他面前的是他所陌生的面孔,而让元安生气的是,这个人却是从元策的房间出来的——床榻上和蓝裳翻云/覆雨的人就是他。可是这人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 元安以前认为自己的性子还是蛮不错的,可是如今一想,自己还是不够认识自己。如现在,他哪里有耐性去等他回答?但碍于旁边有不少人,也只能生生忍下来了。 “小的……小的是今日来王府唱戏的戏子!”男人害怕得发抖,勉强将话回答出来了。不过他的脸上并未上妆,这话也让人持怀疑的态度。 李常胜坐在一边,浓厚的眉毛微挑,“男人的事待会再说,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揭开罗纱的时候,第一眼自己将床榻上的女子错认为是苏心研,第二眼、接下去看仔细了才知道人根本就不是苏心研! 元安闭上眼睛,敛去表露出他的感情的眼睛,再抬起眼睛时是盯着地上的那人,不带感情的开口:“那个女的并不是将军所说的苏心研,她说她叫蓝裳。”事到如今,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世子呢?你不是说这里就是世子的院子,怎么不仅不见世子的身影,反而看了一场活/春/宫?!还有,我身为父亲却是不知道,这世上还有长得有女儿一模一样的人!”李常胜看了内室的方向一眼,不难从话里听出怒意。 一公子哥儿听不惯李常胜的话,又是心疼被责怪得一言不敢发的元安,忍不住为元安说话:“将军的怒火未免发的太不是地方了!咱们今日不过是兴起才来世子的院子参观参观,元安哪里会知道会在这里看到这种事情?” “哼哼!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另一回事!”不知道为什么,李常胜今日对元安的意见颇大! 元安心里“咯噔”一声,李常胜的态度让他很难不往坏的方向去想:难道,李常胜知道事情的内外? 他不着痕迹地抬眼去看李常胜,后者扬着眉头,一副气愤的模样,但却不难从他的双眼里找到错愕的影子。这让元安的心稍稍安定,他并不知道! “还请将军千万见谅!今日元安不知会有这些事发生在兄长的院子里,一时不察,让将军见笑了……”元安此时只想着快些结束,顺带着将他们带走!如果不快些离开的话,他怕还会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 李常胜瞥了眼内室唯一一扇开了一道口子的窗户,高声道:“本将军倒是无妨!只可惜了世子了,人不在这儿,却差点丢了名声、更是险些被本将军冤枉!” “是是是!是元安思虑不周!”事到如今,元安就只能全盘认错了。 “你说这个女子是世子是姨娘,可是这个戏子……如何会到这里?” 元安怎么会知道这个?故,李常胜的问题他只能模糊的糊弄过去。 原先是想让元策不得不承认蓝裳的身份,谁知李常胜亲自来了,元安临时起意,就想让李常胜见到元策和其他女人翻云/覆雨,对元策感到不满。但是,和蓝裳同在榻上的人不是元策,不仅不能让李常胜和元策的关系变差,还不能承认蓝裳的身份! 原本的一石二鸟,如今的折了夫人又赔兵。 “长得过于向本将军的女儿,又出现在本将军女婿的身边,简直是司马昭之心!如此,本将军要将她带走……”李常胜出乎众人意料的要求。 “不可!”元安脱口而出,蓝裳出现是皇后授意,若是李常胜将她带走,他和母妃处在中间岂不是两头不是人? “不可?”李常胜似乎没有想到元安的态度会是如此,所以感到不可置信,忽然想到或许蓝裳会是元策的妾是别人安排,疑惑着,“世子的姨娘是皇上安排的?” 扯到皇上?元安一滞,随即摇头否认。 李常胜冷哼一声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 第91章:受困,晦气 李常胜似乎没有想到元安会直接拒绝,所以感到不可置信,忽然想到或许蓝裳会是元策的妾是别人安排,疑惑着,“世子的姨娘是皇上安排的?” 扯到皇上?元安一滞,随即摇头否认。 李常胜冷哼一声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既然不是,那有何不可?本将军将她带走,有什么事情都由本将军负责!” 元安抿嘴,起身挡在李常胜的面前,“将军就别为难元安了!这不仅仅是姨娘是谁给世子的,还有世子愿不愿意将人交给将军!元安不过是弟弟,着实做不了兄长的主!如果将军非要不可的话,先问过兄长再说!” “你是在威胁本将军?!”李常胜危险的眯起眼睛。元安忙不迭地低头,“元安不敢!” “既然不敢,那就是了!世子是本将军的女婿,想来是不会拒绝本将军!所想这个女人,本将军就带走了!”李常胜笑了笑,不在意元安的脸色是否已经如墨色,直接往外走。 房间里走了一个李常胜,还剩下一众公子哥儿、身为主人的元安,以及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的戏子。 “不是说世子已经出去了吗?刚才就不应该进来的!”不知道是谁,默默发出一句风凉话。 元安心中不满,勉强忍住怒火,淡淡瞥了眼身后的一众人,“你们回到前院去吧!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处理!”他看向地上跪着的戏子。 众人心知肚明,也不多加耽搁,前前后后地离开。 …… “什么?”常平王妃不可置信地轻声反问,给她传话的丫鬟胆怯地垂下头,“你再说一遍!” “回王妃,世子不肯让二公子离开他的院子!”丫鬟硬着头皮又重复了一遍。 常平王妃强忍着不满微微地皱眉。 索性那丫鬟知道这是在什么地方,也知道这里坐的都是什么人,所以说话的时候特意压低了声音,生怕声音只要高出那么一点就让其他人给听见了!所以在座的人都没有听见主仆二人都在说些什么,只知道常平王妃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于是她们面面相觑。 “实在不好意思,各位且尽兴。后院突发了一些事情需要我赶去处理,就先失陪了!”说完,还不待众人反应,便匆匆的带着人离开了。 戏台上一出四郎探母已经演完,常平王妃离开时正是戏子下台的时候,有的人看着离开的常平王妃觉得不解,有的人看着戏子下台不以为意。 常平王妃赶到元策的院子时,院门紧紧关着,乌黑的沉重的大门阻隔了她的视线,甚至连耳边细微的声音都不是从院里传出来的。 她身后的人还来不及去敲门,远门就已经自己开了,开门的是一个身上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浑身散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冷冽的气息。 “元策呢?”常平王妃看着开门的那个男子,目光如同她身上华贵的衣服上边绣成芍药花的银线泛着冷光。 “主子稍后就到,还要劳烦王妃在院子里等一会!”每一个字都透着冰冷,如腊月寒冰。 如果说常平王妃是常年上位者练出来的威严态度,那么她对面的男子就能说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漠——杀/戮后的嗜/血。 常平王妃扫了院内一眼,却由于男子打开院门的地方有限,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站着的地方正好堵住她目光中一般的视线。不知道元策要耍什么花样,常平王妃心里没底,迟迟不敢就这么走进去,站在原地迟疑了会,试探道:“二公子可在这儿?” “不仅二公子被主子留在这儿取暖,还有一名戏子在此喝水!”男人挑了下唇,似乎笑了,又似乎没有笑。 …… “头儿,张三不在这儿!”一名已经化好妆的男戏子匆匆从房间里出来,轻眨了一下眼睛,却是比女子更加妖冶。 被称为头儿的人摇摇头,一脸紧张,又有掩不住的怒火,嘀咕道:“这个张三,难道是不知道接下来的角儿是只有他才会演的吗?” …… 常平王妃被带进院子正厅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她的儿子、常平王府的二公子被五花大绑着,定睛一看,才知确实是在“取暖”!一个明晃晃燃着的火炉就在元安的前头,而元安垂着头跪着,看起来并不是醒着的。 “放肆!”她怒斥了一句,也来不及顾上自己端庄的架子了,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前走去。她想要让人将元安扶起来,但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刚才进入院子,带来的人都不被允许进入。所以,在她身后,只有刚才开门的男人。 她眉心一跳,转头看了过去,果真,男人正用一种无比讽刺的目光看着她。眉心突突地跳,连带着太阳穴也开始疼痛。 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去,将儿子的脑袋掰起来。平时养尊处优的她,如何能够将一个七尺男儿扶起来?所以,她明智的选择先看儿子的脸色。 不正常的潮红。双目紧闭,眼皮下的眼珠子倒是不停转动。 联想到算计元策的,常平王妃忽然明白了。头疼的将手搭在元安的额头上,果真是烫手的温度,她闭上了眼睛。“先让元安出去!我留在这儿等他回来!”话里的“他”,指的自然是元策。 当然,她的话刚出就被男人快速否定了:“这话,王妃还是等主子回来再跟主子说吧!” 话音刚落,元安忽然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睛迷茫地看着眼前。腊月的天气,在温暖的火炉旁并不是折磨,反而是一种享受!只不过于此时欲/火焚/身的元安来说,确确实实是折磨! 他想要逃开火炉施加在他身上的痛苦,怎奈身上五花大绑,只能如虫子般蠕动。常平王妃知他痛苦,又清楚以自己的力气是绝对不能把他拉开的,所以便动手去解开绳结。 绳结一松,元安便挣扎着摊开束缚着他的绳子。没过多久,身上的绳子对他的束缚尽数退去。元安红着眼,皱着眉头看着常平王妃,或是不解,摇了几下脑袋,手已握成拳头。 常平王妃一双眼睛尽数扑在元安身上,并不知道身后的男人见元安身上绳子脱开时,脸上得意而又讽刺的笑容。他不着痕迹的消失了…… 院子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 已有老态的丞相夫人半信半疑地站在门外,看了眼身边的尹夫人。二人并列站着,在丞相夫人的左手边,一穿着一身崭新衣裳的女子猫着腰,若是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脖/子边,被护脖遮掩了大半的红印,斑斑驳驳。 “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丞相夫人仍旧怀疑,瞥了于那个人长得一模一样的蓝裳。 猫着腰的女人,正是蓝裳。从刚才李常胜独自从元策的院子离开之后,就有人将她从院子里带了出来。她以为,李常胜会如他说的一样带走她,可是让她不解的是,她被带到了后院——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带到王府的后院。 按照那个人的吩咐,她几乎是把命挂在脖子上的应下了——事实上,她不得不答应!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她硬着头皮去前院找到那个人说的丞相夫人和尹夫人,将她们二人带到这里——理由是常平王妃请她们过来。 她们二人嘀咕了会,没怎么怀疑的就跟她过来。直到她们发现来的地方并不是后院——常平王妃匆匆离开时说的是后院有事。 “是的!奴婢不敢欺骗二位夫人!二位夫人快些进去吧,王妃应该等得急了!”蓝裳低眉顺耳的,让人不由自主地去相信。 丞相夫人与尹夫人相视一眼,前者先迈开脚步,往里边走去。跟着她们二人来的人哗啦啦的同进,人势浩大。 一排绿油油的竹子种植在院子内,丞相夫人身后一个眼尖的丫鬟怪叫一声,引来其他人不悦的瞪眼,丞相夫人更是不满地看着她,“大惊小怪什么?” 丫鬟半捂着嘴,指着一排绿油油的竹子的方向,正有一个人的身影,“夫、夫人,那里有人……” 竹子处,另外一边,有一人被倒吊在竹子上,该是脑袋的地方被一口大大的水缸遮住,看情况,他的脑袋是在水缸里的。 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她们也见到了丫鬟所惊讶的东西!尹夫人一惊,瞥了身后的人一眼,吩咐道:“快去看看!”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终是两个胆儿大的过去看。任凭她们胆子再大,还是被吓得不轻——人已经死了,被倒挂着的身体一动不动,整个头颅被浸在水中。 丞相夫人嘀咕了一句“晦气”,吩咐她们去找王府的人过来处理,便同尹夫人跟着蓝裳往另外的方向走。 第92章:哪里来的登徒子 竹子处,另外一边,有一人被倒吊在竹子上,该是脑袋的地方被一口大大的水缸遮住,看情况,他的脑袋是在水缸里的。 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她们也见到了丫鬟所惊讶的东西!尹夫人一惊,瞥了身后的人一眼,吩咐道:“快去看看!”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终是两个胆儿大的过去看。任凭她们胆子再大,还是被吓得不轻——人已经死了,被倒挂着的身体一动不动,整个头颅被浸在水中。 看清了眼前的场景,丞相夫人嘀咕了一句“晦气”,吩咐她们去找王府的人过来处理,便同尹夫人跟着蓝裳往另外的方向走。 一行人跟着蓝裳走,靠近了前厅,在台阶下就见到了前边的场景。 就在这个时候,丞相夫人、尹夫人和在她们身后的人都往前走,却忽略了原本在一旁带路的蓝裳。只见蓝裳退了几步,停在一旁。当是时,一袭黑衣,往她这边飞速过来,蓝裳如何不知?只不过无半点惊讶,任凭黑衣人将她带走。 无人察觉原本带路的她就这样消失。 而在前厅常平王妃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似乎在拒绝、反抗着什么?丞相夫人更是大惑不解,和尹夫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往上走去。 踩着台阶往上走,就只剩下一阶台阶时,丞相夫人忽然停住了脚步——一身蓝衣忽然奋起,扑向一身华服的常平王妃! 几个刚才被挂在竹子上的死人吓了一跳的外套,被这突然奋起的蓝色身影吓得不轻,更是有一个刚才被吓的紧了的,惊叫一声,转身就跑。 “哪里来的登徒子?”尹夫人大惊失色,伸出的食指指着前面纠缠不清的两人。 她可不认为,光天化日之下,常平王会和他的王妃做这种事情。况且,刚才常平王爷已经离开了。 丞相夫人压住从心里生出来的惊恐,“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上去,把他们两人给我拉开!” 几个年纪稍长的丫鬟便听从主子的命令,跑着上去。 “元安?!那不是元安吗?”尹夫人惊讶错愕到了极点,恨不得是自己看错了! 因为她这话,丞相夫人也研究起了的那个穿着蓝色衣服的人,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人正是元安! “常平王妃?元安!”丞相夫人忽然嘀咕了两句让人听不懂的话。 没过多久,常平王妃和元安就被人分开了。但是后者的情绪颇为激动,一旦松开他便会对那些丫鬟动手动脚的,几个丫鬟都是黄花大闺女,哪里能够让他施加这般登徒子的行为?于是乎,他就被几个人牢牢按住,连动作一分都很困难。 “你们几个先把王妃带出去,让她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丞相夫人对几个站在自己旁边的人说。 常平王妃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即便成效夫人说话的语气并不好,她也只是怯怯地抬起眼睛,并没有反对。或者是她认为自己有把柄在她手上,所以一言不发。 丞相夫人和尹夫人并未久留,她们如今想找到的,就是带她们来这里的那个丫鬟。常平王妃做出这种事情,一定是不会让人去找她们过来的!说的难听一点就是:谁会去找别人来看自己的丑事? 但是,本该在她们旁边的带路的丫鬟居然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所以,丞相夫人怀疑那个丫鬟是受到其他人的指使,才会去找到她们,并把她们带来。先是死人,后又是奸情……就让丞相夫人忍不住怀疑,是有人故意这么安排的。 举行这场宴会的人是常平王妃,这场宴会的目的又是庆贺常平王世子入朝的。常平王世子今日并没有出现,至始至终就没有见过他的人影。 但是,死人是在他的院子里发现的,常平王妃丑事又是在他院子里出现的。是到底是巧合还是早就已经安排好的事情? 丞相夫人偏过头,尹夫人皱着眉头,解不开的一会儿萦绕在她的眉心,丞相夫人心中明了,对方也和自己一样,想不开,这其中的缘由呢! “今日这件事情,夫人如何看?”尹夫人一边走着,一边对自己行边的丞相夫人提问。 丞相夫人摇了摇头,一脸沉重,“怕是常平王妃自己做的事情出了什么纰漏,这才落到他自己的头上。” “您指的是常平王世子吗?”很难让人觉得常平王妃针对的人不是元策! “或许是吧!” “但是直到现在都没有见到常平王世子!王妃也不傻,如果常平王世子不在王府里,她何必弄出这些事来呢?”尹夫人仔细分析着,如果元策没在王府里,常平王妃就没有必要安排这些事了。换句话说,常平王妃已经弄出来了这事,难道她会不去考虑元策是否在王府里吗? “怪不得我家老爷说常平王世子不是简单的呢!”丞相夫人似乎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前院的人不知道后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依旧心情愉悦的看戏。正在一场边塞戏唱完之后,他们多多少少惊讶了一把——常平王世子出现了。 元策招待人的态度以及他的动作让人忍不住怀疑,这真的是一个不善交际的常平王世子吗? 他们喜笑颜开的说话、交流,偶尔有人想起刚才招待他们的元安,却是故意不在元策这个正儿八经的常平王世子面前提起元安。 丞相夫人和尹夫人回到前院,在见到元策之后着实惊讶了一下,元策并不只是招呼男宾,连女宾也没落下。他特意去皇宫让御厨给在场的女宾做玫瑰膏,即便不善交际,他也凭借这个行为得到了在场的人的好感。 “世子是从外边回来的吗?”从后院回来的丞相夫人问着同桌未曾离席的一位夫人。 可惜那夫人是个戏迷,刚才只顾着看戏,哪里曾去注意这个?只见她顿了顿,不确定地开口道:“应该是吧!” 丞相夫人听出她的不确定,有些失望,却也没再说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桌子的一个千金开口了:“丞相夫人!我知道世子是从外边回来的!” 丞相夫人诧异地转头看过去,定睛一看,这人不就是她认识的卢笑吗?“卢小姐,你说你知道世子是从外边回来的?” 卢夫人瞪了女儿一眼,不满于她的多嘴。但卢笑并未看她母亲,只对着丞相夫人道:“夫人,小女刚刚才到王府,在王府门外,见到世子走在小女的前边!这一前一后的,难道不能说明世子是从外边回来的吗?” 丞相夫人若有所思的皱起眉头。 卢笑不解,“夫人,为什么要问世子是不是从外边回来的呢?” 丞相夫人抬起头看着她,张了张嘴/巴,却几度没发出声音。尹夫人见状,知道她是在思索,对于卢笑突然给出的问题,一时找不到答案,便笑着开口:“刚才我与丞相夫人在路上见到一位很像世子的,人还以为是世子呢!所以呀,丞相夫人才有这么一问!” 刚才她们二人一同离开,也是在座的人都知道的,这么回答到是合情合理,找不到一点不妥的地方。 卢笑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 戏台上悠悠的唱声再度响起,偏过头看向戏台,便可看见戏台尚,几个戏子搭配得当。 和丞相夫人坐同一张桌子的夫人无意间瞥见旁边空着的位置,奇怪着,“常平王妃怎么离开了这么久?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怎么会出事情?这是在王府!”旁边一位夫人想也不想的开口道,意思就是这是常平王府,常平王妃可是在她自己的地盘上如何会出事情? 丞相夫人到底是需要给常平王妃几分薄面,所以这件到那种事情之后,她并不是想着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而是选择烂在自己肚子里。 而尹夫人……丞相夫人看过去,她和自己的关系摆在这儿,从闺中密友直到现在,如果不相信她,自己还能相信谁呢?这件事情过去,常平王妃也会开始顾忌自己了!丞相夫人略带得意地想。 常平王妃被送到自己的房里,整理了仪容仪表之后,才想起了不知道被如何处理的元安,心里着急,忙派人出去问了。 戏台上,一出还没演完的戏忽然结束了。众人不解的时候,元策忽然走到戏台前,“我今日忽然得到一不错的素材,碰巧今日戏班子在这儿,就直接让人表演出来了!若是觉得不错,下次听戏,便可再听一回!” 元策虽然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但是眼里的冰冷却是让人冷到了骨子里的。他是主,众人是宾,这么想来,哪里会有人去反驳他? 第93章:你算什么? 常平王妃被送到自己的房里,整理了仪容仪表之后,才想起了不知道被如何处理的元安,心里着急,忙派人出去问了。 匆匆来迟的贴身姑姑跑了进来,见到一脸愁容的常平王妃时生生止住了脚步,悲声道:“王妃……” 她认为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那个时候定要跟着王妃进入的话,自己等人就不会莫名其妙被人打晕,不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其他地方,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相比之下,常平王妃显得很冷静,好像刚才做出格的事并且被发现的人并不是她!即便刚才的事不是她愿意见到的,这样传出去,也足够让她身败名裂。 “怎的哭丧着一张脸?本王妃还活得好好的呢!再让本王妃见到你这幅模样,小心我让你再也见不到明日的太阳!”常平王妃只是心口堵着口气没处可发,正巧她撞上来,让她将怒火发出来。 披在身上的一身红色的狐狸皮长袄令她暖和不少,长袄带给她的温暖足够让她不由自主的平静下来——刚才发生的出乎意料的令她害怕的事。 丫鬟害怕的弯腰请罪,只战战兢兢道:“王妃恕罪!” 常平王妃摆摆手,挥退了她。对着镜子兀自奇怪了会,忍不住派人去查元策是否在王府里。而她不知道的事,前院正发生于她不利的事情…… 戏台上,一出还没演完的戏忽然结束了。众人不解的时候,元策忽然走到戏台前,“我今日忽然得到一不错的素材,碰巧今日戏班子在这儿,就直接让人表演出来了!若是觉得不错,下次听戏,便可再听一回!” 元策虽然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但是眼里的冰冷却是让人冷到了骨子里的。他是主,众人是宾,这么想来,哪里会有人去反驳他? 穿着一袭黑色熊皮外衣的元策在阳光下多了几分活力,看上去似乎不像平常那样冷若冰霜了。他将话说完,就回到了男宾席上,坐到了元安给他留着的主位上。 于是,众人便见到刚才几个上台表演过的戏子前前后后的走上戏台。 腊月里,寒风在今日忽然消失,有的只是暖洋洋的阳光。因为今日艳阳高照,所以常平王妃决定依照几日前的决定,继续将看戏的地方放在户外。 暖洋洋的阳光普照大地,照的众人脸上挂着两抹漂亮的红色。 元策的注意力并未在发出“咿咿呀呀”唱腔的戏台上,左手拿着仍旧有些微温度的玫瑰膏,右手则是拿起铁质的勺子挖了半勺送进口中。玫瑰的味道沁在冰糖的甜味里,在口中发出独属于玫瑰的味道。 李常胜看着裹在一身熊皮大裘里的元策,眯起了眼睛。复杂的转了转眼珠子,端起在冬日里快去降温的茶水,恍若不知茶水已冷,牵长喉咙大大的饮了一口。 戏主要是讲一个高门大户里,当家主母因为生气于前一任当家主母所生的嫡子继承了上一辈的地位,而她生育有人的嫡子成了嫡次子,每一样都被人所占有。就像是生活在阴影里的,永远见不到出头之日。 所以她恨……她恨不得将抢了她儿子一切东西的人千刀万剐,所以,经常设计嫡子,每一件事情都是置之于死地的做法。即便是高门无情,那每一件事情都是以取人性命为目的的做法,还是叫看戏的人感觉心寒。 有眼尖的人发觉这出戏演的就是常平王府里的大致情况,偷偷去打量元策的脸色,却是见到后者面不改色,好像事实只是如他所说一样:忽然得到一不错的素材,碰巧今日戏班子在这儿,就直接让人表演出来——一切都只是碰巧。 谁知道台上表演的风格一下子变了。那位当家主母外出的亲生儿子回来了,两人关上门好一番寒暄。令人惊讶的是,说话间二人居然动手动脚,就好像是情人般的小打小闹。 在高门大户里这种行为更是让人感到可耻,高门大户讲究的更是规矩。所以当戏台上两个戏子动手动脚的时候,戏台下边一片哗声。 就在这个时候,女宾席上靠前面的大部分夫人大都是面色难看,已经是议论纷纷,而后边的大部分千金也是神色怪异。 “唱戏的不管怎么说都是戏子,并不是在他们身上发生的,但是据我所知,这些并不是没有发生!” “我刚才到王府后院去了,正好看见跟戏子所演的情节一样的事情!”一位颇为面生的小姐就坐在,最后一张桌子上,跟着同桌的人嘀咕了起来,这话一出,仿佛天空中沉雷突炸,一下子让女宾席上炸开了锅。 一传十,十传百。 同桌没有人去留意刚才说话的人,只是恨不得快速将自己听到的事说给别人听。她们离开了那一张桌子,去说给其他人听。或许有人好奇是谁说出来的,到是转眼间,那个传话的人已经是不知所踪了。 没过多久,坐在最前边的丞相夫人和尹夫人也听到了这话,一瞬间,二人的脸色同时变得难看。两人知道对方自从刚才回来就没有离开过座位,也没有吩咐下人做什么事情,这么一来,就知道不会是对方做的事情。但是,刚才并没有其他人在场,这话传出来,常平王妃定然是认定是她们做的。 丞相夫人复杂地垂头不语,而尹夫人则是再次将目光放在戏台上,不过,这次却是不像刚才仔细的听戏,而仅仅是盯着那个方向出神。 常平王妃是在一炷香后得到的消息——她和亲生儿子关系特殊! 她气的发抖,不知道是谁传出的消息!忽然之间想起那个时候在元策的院子里见到那个场景的人无非是丞相夫人和尹夫人,仅有的可能就是她们两人或者是其中一人传出去的。 丞相夫人…… 尹夫人…… 原来她们是恨不得自己身败名裂!虽然知道高门无情,但这么多年来,好歹也是打了这么多年交道的人,说翻脸就翻脸,半点都不顾及她之后该如何见人! 她该如何见人? 儿子元安该如何见人? 对了!元安呢?元安现在在哪里?“快!快去看元安在什么地方!一定要拦住他,不能让他去前院有人的地方!他们一定会用很恶劣的态度的!他们一定会对元安冷嘲热讽的!” 常平王妃红着眼睛,着急的感情表露无疑。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语无伦次。 身边的人同样着急,她们如何不知道此时应该好好安慰常平王妃,让她把心放宽了。但眼下最着急的还是元安……所以,她们逃也似地去寻找元安。 一向xiong有成竹的常平王妃难得的露出迷茫、不知所措的模样,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刚刚整理好的仪容仪表,看着手下的丫鬟刚刚送上来还没有喝上一口的茶水,脑袋涨得让她发昏。 镜中的她呲牙裂嘴的样子多么狰狞,不过一个早上,甚至是连两个时辰都没有的时间里,她就已经身败名裂了!她身败名裂了吗?是啊,她败了,败给他了! “你!”常平王妃指着跪在地上的其中一个丫鬟,她知道,她就是自己安排去给元策的食物下毒的人。那个丫鬟浑身一抖,心惊胆战地把头垂得更低,膝行至常平王妃的面前。 忽然,衣领一紧,她的脑袋被提了提。人在受到外界攻击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做出相对应的动作——她下意识的抬起脑袋看向常平王妃,对上她令人害怕的双眼,忙不迭地移开了目光——王妃的目光实在让人害怕,只听常平王妃用低沉沙哑的声音问道:“你究竟有没有把药放进去?” 丫鬟一顿,也顾不得冰冷的地上只有一层地毯,重重地朝着地上磕了几个头,“奴婢是亲自将药粉倒进了所有给世子准备的食物里,看着管家将那盘食物送进世子的房间里的!不论世子吃的是什么东西,都一定会中毒的!奴婢可以发誓,如果奴婢刚才说的有一句假话,愿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元策可以不吃午膳、不吃晚膳,就唯独定会用早膳,这跟他自己的体质有关。正是摸清了这一点,所以她才会安排人去给元策早上的食物下药。 丫鬟已经发了毒誓,她要如何不相信!这么说的话,就证明元策吃进了药。可是元策非旦没有事,还将计就计,且在元安留在他的院子时将自己引进去。元安一定是中了元策的计了,现在想想,自己见到元安时,他之所以会那么暴躁,定然是因为被元策下了药。 什么药?分明就是自己给元策下的药! “啊!!” 第94章:身败名裂 丫鬟发了毒誓,常平王妃要如何不相信!这么说的话,就证明元策吃进了药。可是元策非旦没有事,还将计就计,且在元安留在他的院子时将自己引进去。元安一定是中了元策的计了,现在想想,自己见到元安时,他之所以会那么暴躁,定然是因为被元策下了药。 什么药?分明就是自己给元策下的药! 因为元安当时的状况,她哪里有想这么多?这都是因为元策! 自从进入王府之后,她身为当家主母执掌中馈以来,一直顺风顺水。可以说自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受到这么沉重的打击!并且这个打击对她来说,普通坠落深渊,永无翻身之地!她怎么可能甘心? “啊!!”常平王妃怒极攻心,一生气,站起来将梳妆台上的东西全部扫落。 在屋子里的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将头磕在地上,高呼“王妃恕罪”等话,包括刚才回话、额头已经磕出血的丫鬟。猛然发泄了怒火的常平王妃站住,盯着被扫落的东西直喘气。 门被关上发出关门声音的时候,常平王妃才发觉身边的姑姑回来了,她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王妃……”姑姑弯腰,小心从跪满了丫鬟的房里行走,她来到常平王妃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她两眼,小心地开口道:“王妃,奴婢打听到了,二公子还在世子的院子里。和刚才不一样,院子门口看上去没有人,但奴婢自己进去见到二公子之后,想找人来帮忙,可是奴婢进去可以,出来就被人拦住了,他们拦住奴婢不让奴婢出来……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松口了,奴婢这才得以出来。” “也就是说,元安还在院子里?”细细听完之后,常平王妃迷迷糊糊地反问。 他不能确定对方说的是刚才还是现在毕竟自己刚才之所以会进入元策的院子,就是接到元安在里边的消息。 “回王妃,千真万确,奴婢是亲眼见到的!”那姑姑生怕对方不相信她的话,急忙解释。 “他又想搞什么花样?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难道非要我赔上这条命不可?!”若说理智,常平王妃此时此刻正是理智全无。不过也是正常难道你想要得知身败名裂的人理智不成? 低沉的嘶吼如同野兽的鸣叫,注定得不到任何回应。换来屋子里的人更加心惊胆战。 前院,元策以去厨房的名义离开一趟,没过多久王府的管家就来到众人面前,只听他朗声开口道:“王妃已经为各位安排好了午膳,还请大家莫要嫌弃,或直接在这里用膳,或移步到旁边院子里用膳。” 有一部分人身上无事就决定留在王府用膳有一部分人是因为还有事情要办,所以离开了。但总而言之留在王府用膳的人并不少…… 管家的话说完,就见两个千金跑到他面前,不确定地开口询问道:“管家。在用膳前这段时间,我和几个姐妹是否能够去王府后院溜达溜达?!” 王府除了常平王妃,并无其他女眷,所以平时这些千金小姐们并没有机会到后院里去,平时也没有这些特殊的要求,今日忽然这么说,如果说只是一时兴起,管家是如何也是不相信的。 想到刚才元策的话,管家点了点头,顺便安排了一个丫鬟给她们,让丫鬟带她们过去。元策说:“什么观赏的东西都是可以让众人看的,后院两人可都是可以观赏的物品!”物品……管家默默在心里重复了这个词。 物品……曾几何时,常平王府里的当家主母和二公子成了物品了?身为王府管家的他感觉无语。 有一个这么做,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没过多久,好奇心膨胀的人就纷纷往后院而去。其中不止是坐不住的千金小姐,还有一些夫人。 目的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后院有的,不过是索然无味的风景和有趣的母子关系。到底是冲着什么去的,或许都是一样的。 两边栽种着绿油油的在腊月里仍旧长得漂亮的植物,鹅卵石路上经过了几个人。身着粉色衣裳的丫鬟慢慢地走在前边引路,之所以故意慢慢行走,倒不是因为后边的主子的速度快不了,而是因为她们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 在数次甩开身后的一众小姐们之后,丫鬟终于忍不住了,欠身,恭敬询问道:“小姐,你们要找什么东西吗?” 闻言,四处张望的几人面面相觑,为首的一人有些不好意思,稍微停顿了会,“我们姐妹几人想去看看王妃……” 丫鬟听完一脸为难,见此,刚才说话的一人忙解释道:“刚才王妃说后院有事,但迟迟不见她的人影,所以,我们就只是想着来看看王妃。” “可是,王妃如今在她的院子,如何能进去?!”丫鬟这样说,不过是想让她们打退堂鼓,最好是现在就改变想法,但出乎意料的,她们并没有这个意思,“无妨!你只需要将我们带去王妃的院子就可以了。” 常平王妃四根在她的院子里还需要另说,现在提能否进去未免太早。她们心中暗觉不屑,但在这小丫鬟面前却是半点不露。 高门大户最看中节操,古人云: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比饿死更加严重的就是失去节操。而常平王妃身为王妃,其身份更是注定她必须要比别人更加注重身份节操,但事实恰恰相反,她做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罔顾礼法的事。 小丫鬟一脸为难的瞧着地上的鹅卵石,却是在考虑。 那人见缝插针,“大不了,你将我们带过去,然后你先离开就是了!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们自然会负责的,怪罪不到你的头上!” 常平王妃气喘吁吁地接过杯子长长喝了一口水,冰凉的水顺着喉/咙直下,说不出的痛快。当腹中存在冰凉的水之后,她觉得,似乎并没有那么火大了。 但事情并没有这样结束,重新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二公子浑身跟着了火一样!额头上啊,都是一颗一颗豆子大的汗水!一碰,他就抖……” 想到元安中的药极其有可能是自己给元策下的药,寒冬腊月的,常平王妃生生出了一身冷汗!抓住回话的人,着急的想要有确认:“是不是……他是不是没有睁开眼睛、呼吸很急促?” 修剪得当的指甲被她捏在手心里,用力之深,已可见斑斑血迹。但她自己却不自知…… 那可是力道极大的春/药,一旦服用,非得行周公之礼才可缓和,如果这么忍下去,会憋到阳/痿,从此无法人道!当时自己选择这种就是一不做二不休,心想以元策的性子会有两种极端,一是把蓝裳当成苏心研行周公之礼,二是这么憋着,直到从此无法人道! 却不想,这悲痛的后果会由自己来承担。 冰凉的手心仍旧沁出冷汗,她想也不想的起身,就往元策的院子赶过去。见状,跪在地上的一屋子人爬起来,忙不迭地跟了上去,生怕走得慢了会受罚。 由于常平王妃着急,匆匆往外走的过程中只顾着前边的路,而半点未去注意其他地方。在院子外边,从另外一边刚要走过来的几个千金小姐就被她直接忽略了,不仅是她自己没有注意,在她身后的人也没有一个察觉到。 几个赶过来的千金奇怪的面面相觑,在意外于常平王妃竟然在她自己的院子之后,又开始奇怪她的去向。 “要不然,我们跟着她们吧!看她们到底是要去哪里?”其中一人提议道。 其他人低着头想了会,意外的没有人提出反对。跟着她们的侍女自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的资格,所以一行人包括还来不及离开的王府的丫鬟浩浩荡荡的跟着前边的一行人走。 被管家派来为丫鬟既感到害怕,又觉得刺激,在几个小姐的怂恿之下,还是甩开了担心——在她收到一个手镯之后。 王府住的人并不多,说到底住的地方就那几个。从常平王妃的院子走到元策的院子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这里是谁住的?”一个千金压/低了声音在丫鬟的耳边开口询问,丫鬟眨了眨眼睛,回道:“这是世子的院子!” “世子的院子?”千金奇怪地重复,询问对方是否说错话了。丫鬟眼睛亮闪闪的盯着常平王妃的跟班完全进入院子,肯定道:“这正是世子的院子!” 还不待其他人发问,她自己倒是好奇的开始嘀咕:“不过,这会子世子正在前院呢,院子里定然没有人,王妃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奇怪……真是奇怪!” 她不知道,在她身后的人一个个露出亮闪闪的目光。 第95章:丑事再起 “这里是谁住的?”一个千金压/低了声音在丫鬟的耳边开口询问,丫鬟眨了眨眼睛,回道:“这是世子的院子!” “世子的院子?”千金奇怪地重复,询问对方是否说错话了。丫鬟眼睛亮闪闪的盯着常平王妃的跟班完全进入院子,肯定道:“这正是世子的院子!” 还不待其他人发问,她自己倒是好奇的开始嘀咕:“不过,这会子世子正在前院呢,院子里定然没有人,王妃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奇怪……真是奇怪!” 她不知道,在她身后的人一个个露出亮闪闪的目光。 “你知道谁在里面吗?”千金问。丫鬟老实地摇头。 千金失望地叹了口气。 却说常平王妃带着人来到元策的院子,没遭到什么阻挡就进入了院子。在院子里,没有其他人,常平王妃选择小跑。很快的,就甩开了后边的人,只剩下两个伶俐的丫鬟紧紧跟随。而在院中,后边的丫鬟两个接着两个被打晕,然后无声无息的被拖走,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常平王妃脚步停住,四下看了看,然后决定还是依照早上行走的路线走,也就是往前厅去。 就在她踏入前厅的那一刻,原本走在她后面的仅有两个丫鬟像是被人击中而晕厥,只是什么还没有倒地,就被两个黑衣人拖走了。常平王妃眼见着已经到了前厅,或许元安就在这里边,不由自主的感觉紧张,更是没有注意到跟着她过来的人已经一个不剩。 但她明显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她看到她的儿子被绑在椅子上,面色潮/红,如那些个回来禀报的人说的一样,汗珠跟豆子一般大。 端着王妃的姿态,却顾不得上台阶时需要提起衣摆加上两个台阶一起迈,不小心绊到自己垂着的衣摆,更是险些摔倒。 靠近了元安,出于一种来自母亲理所应当的关切,她仍旧是伸/手去解开绑着元安的绳子——如果不将绳子解开的话,他会很难受。她这时候却是忘记了这一幕似曾相识。 “元安!元安,你没事吧?你睁开眼睛看看娘!”其实常平王妃也不过是一个为人母的母子,见到自己孩子受苦,哪里有不心疼的? 说话间,手上的动作也不耽搁,没过多长时间,拧成结的绳子就被解开了。 为首的千金应该是家里官位比较大的人,该是比其他人的出身更高。她一直走在最前边,其他人看起来也是很听她的话的。 仔细看她的脸的话,能够发现她右眼眼/角下方一颗不惹人注目的美人痣。凝脂般的皮肤上,一颗美人痣带着别样的韵味。 由着四下无人,几个小姐的胆子逐渐大了起来。有几个悠悠地停在尸体已经被收拾好了的院子里,对着的正是吊过死人的一排竹子,“原先我是好奇,常平王世子院子到底是长什么模样,如今一看到,真的是比寻常的公子哥多了些文雅、淡然之气呢!你们瞧这一排漂亮的墨竹!” “世子爷看起来冰冷冷的,不过是他不喜欢与人交谈罢了!我曾见过常平王世子和他的世子妃在一起,简直是……所以,所谓的淡然之气,不过是要看是对谁了!你说是吧,尧衫!”她看向在最前边的人,恰好那人刚转过身。 尧衫下意识摸了摸左眼眼/角的美人痣,望着前方不知道目的地的路,悠悠道:“我倒是颇为好奇,世子不在院子里,王妃为什么会在这里?素闻世子和王妃的关系不好,今日却是让我大开眼界!” “尧衫,你真是说出了我们心里想的!”有人笑着说。 尧衫淡淡扫了她一眼,却是一言不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直接往她看好的方向走去。众人无法,也得跟着。 一路上未见什么雕栏玉砌,有的只是铺得一丝不苟的青石板,她们顺着青石板铺成的路走,半点不带犹豫——尧衫的速度太快,她们不得不加快脚步。 有声音!尧衫停下脚步,侧着头,仔细聆听似乎有声音传来的方向。 见前边的尧衫忽然停下来,众人不免奇怪,“怎么了?” 尧衫仍旧一言不发,只细细听着,确定了自己并未听错之后,她明朗一笑,顾不得后边的人的疑惑,自顾自地往左边去。 另外几人对于她明显的忽视显然是敢怒不敢言,她们都是如此,更别提那些跟着的侍女的,只能低着头跟着。 几个人心里有气,跟上去的速度也不快,故意与尧衫拉开了距离。 但没过多久,她们还是追上了停住脚步的尧衫。她们奇怪的看着拐角那边的尧衫,慢吞吞的走上去。并未听到什么声音的她们迷茫的望着尧衫红起来的脸,只见她一动不动的望着厅里,众人奇怪,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血液在一瞬间停止住了,又瞬间在脑袋里炸开了。她们恨不得将自己埋在地里,因为面前的一幕具有太大的冲击性,狠狠的冲击着她们的观念。 伴随着男人的动作,尧衫飞快地摇了摇头,她恐慌地退了几步,却忘记了身后是台阶,一脚踩空就跌坐在地上。后边几人手忙脚乱的将她扶起来,好在这样大的动作没有惊动忙着自己的事情的两人。 尧衫快要哭出来,被人扶起来之后,顾不得身上的痛,逃也似的飞速离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干人来时的速度根本比不上离开时的速度。 前厅,两个交叉的人影。寒冬腊月,却仍旧在冰冷的地上活动。常平王妃已然晕厥,一张本该是雍容大气的面容,被一个盖着一个的巴掌印所占,衣衫/大/敞,白皙的身体在冰冷的空气中泛起细小的颗粒。而她的门面散落一地,青丝四散。 元安仿佛魔怔,眼神空洞,但却是知道该如何动作,只剩下动作,至于其他好像一点都不清楚。或者是说,他不知道自己都在做些什么,身体并不是由他在支配。 逞着雄性的本能。 至于逃跑开的人,飞速的按照来时的路跑着,却在情急之下跑错了路。尧衫头痛欲裂的停下脚步,站在路口,看着好像每一条都是正确的路,最后狠狠心,凭着直觉往右边走。但,没有料到,这条路,是从另外一个方向回到前厅。 想也不想的,一众人再次逃离。 因为走错了一次,众人才想起那个给她们带路的丫鬟,而在队伍里寻找时,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丫鬟。 甩开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她们分散寻路,幸运的是没过多久,她们就找到了返回的路。那个丫鬟,也在返回的路上。 好不容易跑出来,又见到那个丫鬟悠哉悠哉的坐在一块石头上,气不打一处来,一个千金愤怒的上前,“你怎么在这里?” 只见丫鬟诚惶诚恐的欠身,“刚才奴婢忽然肚子疼,各位小姐走得快,来不及跟各位小姐说,就先离开了!但回来之后,又苦于找不到你们,所以,才在这儿等着……” “算了算了!别跟她一般见识了!”尧衫按着疼痛的脑袋发话。丫鬟到底是王府的人,她们哪来的资格去管教?骂两句发/泄发/泄也就是了!“我们也都出来了,快回宴席吧!别让人等着咱们!” 话说得漂亮,她也挂着笑容,却在无人能注意到的角度冷冷的地扫了那个丫鬟一眼,走在前边离开。 这一次,丫鬟不敢懈怠,似乎是为了感谢刚才众人不责怪于她,丫鬟更加恭敬。 回到前院,竟是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们在脱离害怕后,开始跟要好的人讲起了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再一次,一传十十传百,这次更具真实性——很多人亲眼见到的场景,该是做不得假的。 传的什么?常平王府二公子不知廉耻,和常平王妃发生了关系。常平王妃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给常平王戴上了绿帽子,并且这人还是她的亲生儿子。 众人议论纷纷,好一些说定要在王府里用膳的人冷着脸,却客气的跟元策说临时有事离开。一个如此,两个如此,自然不会是巧合,元策也不在意这些,也随了他们。 他哪里不知道,这些人自持清高,常平王妃跟她的亲生儿子发生关系,还被好些黄花大闺女看见了,则认为常平王妃这种女人不三不四,不配和他们有交往。既然有了这种思想,就觉得常平王妃准备的东西也是不配让他们吃的。 桌上的美味精致的菜肴在他们眼里也变得肮脏了。 元策讽刺的看着渐渐变少的客人,毫不在意的淡笑。相比之下,他比较在意他的院子的干净! “管家,将我院子里被别人碰过的东西都换掉!”他如是吩咐。 第96章:落差的讽刺 常平王府二公子不知廉耻,和常平王妃发生了关系。常平王妃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给常平王戴上了绿帽子,并且这人还是她的亲生儿子。 常平王在一个早上的时间里,被南华上流社会中得到不少同情的感情。而他本人,只觉得莫名其妙。 当天掌灯时分回到王府,刚踏进王府,他便感到不同以往的奇特气氛。招来管家,一问,他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王爷,您看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管家看上去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常平王是否会因此而伤心,从他抿平的唇看不出他对这事的任何感情。 常平王淡淡的拢起眉头,思索了会,“你说,如果不把她处理好,本王的名声是否会因此受损?” “那是自然!”管家想也不想。 “本王的王妃给本王戴了绿帽子,本王若是放过她,显得本王愚昧!既然如此,就废王妃吧。”他轻松的说。 并不觉得常平王的话有什么不对,管家立即应下了。 “元策呢?”常平王问。 管家屋子里再点上了两盏蜡烛,闻言笑了笑,“世子今日可一点不含糊!如今,世子应该是在他自己的院子里吧!” 只听管家这么说,常平王就明白了,一想,仍旧觉得不可思议,“不含糊?莫不是今日……”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的确如此!” 常平王乐呵呵地笑了。 第二日,常平王的决策就下来了,只是简单的休了常平王妃,净身出户,而元安,惩罚更轻,只罚他在他的院子里思过三月。 所谓净身出户,只让常平王妃留着身上的衣服,半点盘缠都无,连通她嫁过来时带来的两个姑姑,都被赶出了王府。那年嫁进王府,她的娘家还是不起眼的寒门,那点嫁妆都还是常平王派的,这么一来,她被赶出王府时,甚至是连要讨回自己嫁妆的话都说不出来。 被剔除了皇家身份的马氏,在寒冬腊月里回她的娘家。顾不得身上被元安掐出来的疼痛,强迫自己忽视来自四面八方的冷眼,故作坚强的回到娘家。 回到娘家,平时一昧奉承她的嫂嫂留给她的只是冷眼。绕是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一时间的落差还是叫她难以接受。 在母亲的安排下,她住进了一间还算干净的房间。房间平时并没有人居住,好在收拾得干净,整理一下就能够入住。事到如今,她也没再矫情,心中清楚没有能够让她选择的余地。 “王妃,您这高高在上的王妃之位,怎的需要回娘家来住啊?”原来谄媚的嘴/脸像是换了一个人似得,尖牙利嘴的模样着实让人不敢恭维。 不过短短一日的光景,马氏已憔悴了许多。即便是她的大嫂这么冷嘲热讽,她也似乎没有听见般,只呆呆的坐着,看着对面的大嫂,却能不动如山。 对方带来的几样东西都是吃的,正是她母亲让她大嫂带来的。 “王妃!不是我说你,你有本事坐上王妃之位,也得有本事保住这个位置啊!这么一来,当初还不如不做这个王妃呢!平白无故的让人觉得你这个王妃当的不好!” 马氏抿嘴不语,只是一双眼眸里莫名生出了恶毒的光。 她这般忍气吞声,并没有换来对方的安静,反而是换来其大嫂更加灼灼逼人的话,“若是有能力的,当这么多年的王妃,不该积累了很多人脉吗?一朝到台,怎的,那些人都翻脸不认人了吗?!” 马氏直盯盯的看着,憔悴的面容上恶毒的目光令她看上去有些狰狞。她自己并不知道,她看上去只像是粗俗的农妇,丝毫不像是高门子弟。 即便是马氏忍气吞声默默无语,但对方的话也让跟着马氏回娘家的其中一个姑姑感觉刺耳,无比的刺耳。 在内间整理床铺的姑姑走了出来,压抑的眸子里更显出她的气恼!“大夫人,有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家奶奶的确是落魄了,但是我家奶奶飞黄腾达了也不曾忘记提拔她的娘家、提拔她的几个哥哥!试问一句,若是没有我家奶奶的提拔,大房能够有今日的功绩吗?别说些有的没的,如果没有我家奶奶,这马府有没有还得另说呢!” “你这贱蹄子!”马文氏气恼至极,愤愤的狠骂一句。 “是不是贱蹄子于奴婢来说无关痛痒!大夫人只需要知道没有我家奶奶,马府什么也不是!我家奶奶只不过是暂时的蛰伏,二公子一日在王府,奶奶就一日是王府的人!大夫人别这么早就下结论,到时候是如何,还不见得了呢!” 马文氏转了转眼珠子,忽然有些底气不足,“被休了的人,难道还能够回去吗?” 姑姑笑了笑,看了马氏一眼,道:“当初武后落发为尼,后来为何能够回宫?大夫人且想,奴婢还是那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明日如何?!” 马文氏呼吸一滞,不能否认的是,对方说的话没有错的地方,又看向马氏,那一脸憔悴,抿嘴的模样,竟是觉得这只是冷着一张脸。不由自主的,马文氏声音小了些,“小姑子今日刚回,怕是早已经累了,我便不打扰了。小姑子休息一会,等会再去拜见母亲吧!” 马氏抬眼看了她一会,一直看着,对方难免觉得尴尬,稍点头,逃也似的离开了。 马氏看着离开的人,讽刺的笑了,也不知道这讽刺是在讽刺自己还是在觉得对方觉得可笑,冷冷的笑声让身边的姑姑打了个寒颤,“奶奶,刚大夫人的话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连大夫人都知道她说错了离开了,您呐!可千万莫要在意。” “呵呵!”马氏自嘲的笑了笑,“亏得是有你在这儿!我心里烦得很,哪有心思去应付她?她也是个没眼色的,说话跟倒豆子似的,句句戳人心!” “奶奶!” “我都知道,你不用说了!我累了,先睡一会,你先出去吧!” “我给奶奶更衣吧!” “出去!” …… 四周终于安静下来了,马氏爬上了被铺好的床铺,拉起被褥盖在身上。憔悴的面容上,闭着的眼睛轻轻颤了颤。 外间的桌子上,几样点心依旧摆着,一盘摆得整齐漂亮的绿豆糕,明显缺了两块。 日渐中,过了平时午膳的时间,姑姑才端来午膳,开了房门,轻呼了马氏几声,得不到回应。不过,因为马氏以前也常会如此,姑姑识趣的跟马氏说了句“午膳放在桌上了”,接着就退出去了。 整个下午,马氏都在她的房间里,没有出来,甚至没有出声。过了半会,大厨房送来晚膳,姑姑给马氏送进去时,才发现午膳还放在桌上,哪里有被动过?倒是还在桌上的大夫人拿来的糕点动了些。 不知为何,见到这个场景,姑姑心里“咯噔”一声,右边的眼皮跳个不停。看着放了帷幔的床榻的方向,一步一步走过去,双脚好像灌了铅水似的沉重异常,心跳动发出的声音灌进了她的耳朵。 扑通!扑通! “奶奶?”姑姑试探的问了一句。 跨进内间,这种害怕的感觉更加明显。 抬手的动作也在害怕被放大了数倍的时候变得缓慢异常,但她还是掀开了帷幔。 “啊——” 姑姑跌坐在地,一脸惊恐。 惊恐时叫出来的声音将在外边的另外一个姑姑吓得不轻,当即甩开手上的活计跑了进来,冲着地上的人问:“怎么了?!” “奶奶……奶奶她……” 刚进来的人暗骂了一句没用,她这么回答自己若是能够听得懂就奇怪了!又因为对方提起马氏,她提心吊胆的上前,拉开帷幔。 一瞬间,身体里的血液好像都凝固起来了。心悸的感觉随即散开,tui肚子抽搐着,没有力气站立,突的跌坐在了地上。 床榻上,白色的被褥探出的脑袋面色苍白,闭着的眼睛流下来两串显眼的红色血液。不仅是眼睛,鼻子、嘴/巴以及耳朵都流出了血。 七窍流血! 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两个姑姑活了这么长时间,哪里见到过死人?乍一见到死相这么渗人,还是马氏,要让她们如何冷静得了。 莫怪两人这般反应,就算换了其他人,大概会更加害怕。 马氏死了。 被赶出常平王府的第一日就死了,回到娘家的第一日就死了。两个姑姑害怕之余,为量不多的理智让二人懂得去通知马府里的人。 当夜,马府挂上了白色灯笼,所有红色的物品都被换了下来。眼到之处,见不到一点喜庆,所有人都是一副庄重严肃的样子。 第97章:马氏之死,三年以后 马氏死了。 被赶出常平王府的第一日就死了,回到娘家的第一日就死了。两个姑姑害怕之余,为量不多的理智让二人懂得去通知马府里的人。 当夜,马府挂上了白色灯笼,所有红色的物品都被换了下来。眼到之处,见不到一点喜庆,所有人都是一副庄重严肃的样子。 当天夜里,马氏的尸体就被移走了,移到专门为马府里唯一死去的马氏搭起来的灵堂。整个灵堂从搭起来到入夜,没有一个主子前来,静姑姑和灵姑姑二人红着眼,失魂落魄的跪在席子前。 因为没有棺材,所以死去的马氏只是卷了一条席子就搬到灵堂,彼时,马氏的仪容仪表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三柱香面上,两个姑姑分别跪在席子的两边。 “奶奶一定是中毒了!”灵姑姑垂着头看了席子一眼,用致使人七窍流血的毒来残害别人,心际也太过狠毒了! “可是奶奶早膳没吃,午膳也没吃,我端了晚膳进去就见到奶奶出了事情!” “你好好想一想,奶奶今日都吃了什么东西!如果没有吃什么东西的话,就定然是奶奶用的东西了!净身出户,用的东西都是马府的东西……呜呜,马府这帮人,都是忘恩负义的东西,奶奶这才落魄了,就要致奶奶于死地……呜呜……”灵姑姑情到深处,越想越是气愤,忍不住哭了出来。 “一日三餐奶奶都没吃,哪有东……”话到这里,静姑姑忽然哽住了,因为她想到了送晚膳时,桌6上还没有收起来的点心,那盘绿豆糕少了两块!“我想起来了,奶奶该是吃了绿豆糕了,除了绿豆糕,我能够确定,奶奶什么东西都没有吃!” 想到其中厉害,对马府的人更是寒心,灵姑姑止住了哭声,“你可知道绿豆糕是谁拿过来的?” “是大夫人拿过来的,她说是老夫人吩咐的。” 不论是大夫人还是老夫人,都跟马氏有着剪不断的关系,却不想她们能够这么狠心!这么恶毒! “那就是老夫人了?” “不一定!或许是大夫人!今日奶奶刚回来,大夫人就赶着来了,刚坐下,就一直对奶奶冷嘲热讽的,那些话,任凭谁听了都会不高兴的!” “我们去求老夫人为奶奶做主吧!” “若是要害奶奶的人就是老夫人呢?”静姑姑明显镇定多了,细细想了一溜之后,却是心灰意冷。 这不论是哪个方向都不能行通,才是最让她们为难的。两人面面相觑,明显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无奈与痛楚。 二人跪在灵堂里守夜,正个灵堂不过四盏蜡烛,风吹动,火光摇曳,平添了几分诡异。直到天破晓,两人才起身,彼时,膝盖以下的部分都已经失去了知觉。 “定然要为奶奶讨回个公道!”静姑姑最近面前的席子下了承诺。灵姑姑也坚定的点头。 即便心里有的准备,两个姑姑无论如何还是无法接受马府里给出的说法——马氏被休心难平,回府之后趁人不备自杀了。 两个姑姑如何忍得,在老夫人的院里哭天喊地,为马氏争得公道,却始终见不到老夫人。时间一长,她们也明白了马府里的人对这件事的态度。 用他们的话来说,被休了的马氏死后不得葬在祖陵里,与其苟延残喘,不如一死了断,还成全了她的名声。 前来吊唁的人不少,抱着怎样的态度在马府的人看来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人来吊唁,已经证明他们不是看不起马府。这对马府来说,已经足够了。 马氏的尸体在第二日才被放进了棺材里,两个姑姑又守了一夜,第三日就消失了。马府里的下人是在第四日发现了一个姑姑的尸体的,在马氏院里的见到割脉自杀的一人。 马氏这人的下场如何不是常平王所注意的,他甚至是连吊唁都未亲自前去,不过却是开恩允许元安在第三日去见她母亲一面。 除此之外,常平王府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头七那日,元安且被允许去马府送他身后最后一程,头七出山,他作为亲生儿子,没有理由不这么做。 元安只用一根木簪将头发挽起,穿着一身素色的衣服便出了门,在马厩牵出来的黑色马匹,不复以前的英姿飒爽,面容说不出的憔悴,看上去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元安深深的望了常平王府的匾牌一眼,手上使力,缰绳甩在马匹的身上。 马吃痛,旋即迈开四脚,飞快跑起来。 没有带随从,元安只身一人来到马府。白事笼罩正座马府,正座府邸充斥着悲哀的气息。黑色的马匹在马府前转了几转,似乎也感受到了马府悲哀的气息,高高的扬起头嘶鸣了几声。 元安扯住缰绳下马,将马匹交给了马府的下人。 哀乐高高低低的奏响,一眼望去,满眼都是丧服的影子。在娘家办起的丧事,在头七出山的这天并没有人来吊唁,送行的都是房头里的亲人。 马氏并未能葬入祖陵,但看在她一生的作为,商量过后,决定将马氏葬在祖陵外围。元安身为儿子,并没有异议。当天下午,出山的事情已经是完成了,也没有其他事情需要做,所以元安就先离开。 只不过,当他骑马回常平王府的路上,遇上了一个不怕死的拦在他前边的路的女人。他抓住缰绳,马匹因为惯性停步不及,定睛一看,原是他所熟悉的静姑姑。 “你怎生在这儿?”他坐在马上问道,心里有郁结,说话的态度自然不好。 拦马的人正是静姑姑,被撞到跌坐在地上,静姑姑听到他的话,忙不迭的从地上爬起来,又重新跪下了。“恳请二公子给奴婢一点时间,奴婢有话要跟二公子说!” 这是在街道上,人来人往,这么多双眼睛在看着,元安也不能在这儿耗着。加上他也好奇静姑姑要跟他说什么,所以,他应下了。 酒楼里,元安面对着静姑姑而坐,“你要跟我说什么?” 静姑姑深呼一口气,随即娓娓道来。 一个时辰之后,元安再次回到马府,这次进入马府,直接去了他的外祖母的院子。“外祖母!我记得,您跟我说过,我母亲是自尽而死的!是吧?!” 只见老夫人不急不躁的让他先坐下,又吩咐人给他上茶。这整个过程中,元安显得急躁却无可奈何,老夫人显得淡然而理直气壮。斥退了所有人,温暖的房间就只有二人。 “外祖母,你且同我说,我母亲,究竟是如何死的?”元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无差别,但是眼里的焦急出卖了迫切想要知道事实的他。 老夫人摇头,胸有成竹道:“老身身为母亲和外祖母,听说了那件丑事之后,是抱着绝对相信你们母子二人清白的态度。” “可是老身相信,你父亲他不相信!所以,你母亲被休了!不论是你母亲是自杀的也好、不是自杀的也好,她只能是自杀!你听懂外祖母的话吗?” 元安垂下了眼睛,正处于天人交战的状态。她的意思是:马氏最好的下场就是自尽,只有这样,才能勉强保住他们母子二人的名声。 老夫人也不计较他是否想明白了,自顾自道:“跟着你母亲回来的有两人,一人跟着你母亲去了,另外一个不见踪影,如果老身没有猜错,你去而复返,是她找上了你吧!在你耳边灌输那些话,就是要让你跟马府产生隔阂!安儿,你且听外祖母一句话,你父亲偏爱元策,如今你母亲又去了,你能够依靠的,还有谁?”不就只剩下你的母家马府了吗? 半要挟的话实实在在闯进了元安的耳朵里,如今,他的靠山就只有马府了。 “孙儿明白了!母亲为我而死,我该好好报答母亲的良苦用心!”元安坚定道。老夫人欣慰的笑。 而远在天边的马氏被休、死去的这件事,没有在苏心研的世界里荡起丝毫的波澜。 值得一提的是,谋谷子悄无声息的消失了,皇陵那么大,愣是见不到他的身影。东宸太后难得孩子气的哼了几声,吩咐着再不许谋谷子出现在她面前,苏心研暗觉好笑,却默默不语。 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时间如同翻书一般,唯有树下的阳光依旧,一缕七彩的阳光落进了苏心研的眸子。 三年时间,这个旧时被称为才女的漂亮美人,接受了时间的洗礼,出落得亭亭玉立。完全长开了的她如闪烁的星辰,足以照亮暗淡的夜空。 翩翩的落花与她一身素雅的白裙构成了一副美丽的画卷。坐在阳光下,可以什么都想,又可以什么都不想,左右都是温暖的。 第1章:三年归来 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时间如同翻书一般,唯有树下的阳光依旧,一缕七彩的阳光落进了苏心研的眸子。 三年时间,这个旧时被称为才女的漂亮美人,接受了时间的洗礼,出落得亭亭玉立。完全长开了的她如闪烁的星辰,足以照亮暗淡的夜空。 翩翩的落花与她一身素雅的白裙构成了一副美丽的画卷。坐在阳光下,可以什么都想,又可以什么都不想,左右都是温暖的。明媚的阳光下,女子依树而坐。已经是回到东宸了,半个月前,才从皇陵启程至东宸,堪堪今日才到大都。 这棵梨花树是不久前才移植过来的。苏心研今日回府,见到这棵树便觉欣喜,整个上午净在这棵树下耗着。 捧着账本,看得仔细。 昨日入夜仍距离大都有一段距离,入夜行走不安全,太后乃是金贵之躯,半点不得马虎,所以决定翌日再启程。今日天破晓启程,不过半个时辰便进了京城。队伍直接进了皇宫,苏心研也在皇宫用了早膳。 “小姐,听说将军刚刚回府了,正往听雨阁来呢!”乐含抱着两本账本过来,一轱辘坐在苏心研旁边。 苏心研闻言一笑,拿过乐含手中的账本,微微一笑道:“应该是知道我回来了。” “小姐,别说您不清楚!大都有谁不知道太后回来、您回来了?”乐含毫不犹豫地笑话。三年光景,乐含亦是出落得清秀大方。由于比苏心研年长,要比苏心研高出一个脑袋。 正说话时,就见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信步走过来,一把佩剑挂在腰间,随着男人的步伐前后轻动。浓眉下如鹰似的锋利的双眼见到梨花树下的苏心研,难得一见的含着喜悦,朗声喊:“研儿!” 三年的时间,那个清亮的声音变得低沉,却是依稀可听出原本的声音。 苏心研听到声音,不由自主的笑了,起身相迎,明知故问道:“哥哥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在兵营训练新兵吗?” 苏卫鸿在妹妹的面前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日思夜想的巧人儿,只觉得对方长高了不少,似乎也圆了一圈,心里高兴,压/抑着想要将人圈在怀里的冲动,低声道:“得知今日太后归来,为兄将今日兵营操练的事交给副将!刚才两个新兵打了起来,我不得已,去了兵营一趟。” 苏心研点了点头,微抬头,看着苏卫鸿下巴处没有刮去的胡须,抬手去摸触感粗糙的胡须,嗔怪道:“哥哥也不知道注意一下形象!就这个样子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你!” “为兄又不怕让别人看!别人要笑话就让别人去笑话吧!况且为兄整日面对那些士兵,没必要注意这些。”苏卫鸿无所谓的说。如果在他刚刚进入兵营摸爬滚打的时候,可能还会被伙伴笑话,如今贵为将军的他,又有谁会笑话? 苏卫鸿甚至将军,且是东宸为数不多的将军,他不可能一直待在京城。事实上,三年前南蛮一直犯我边境,苏卫鸿受命前去,这一去,就是在东宸境内面对南蛮,面对了两年之久。期间大大小小的战役不断,南蛮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经济迅速衰落,迫不得已,南蛮只能退兵。不过这也是一年之前的事,从那个时候,苏卫鸿才再度回到京城。 和那些文官不同,苏卫鸿平时需要带兵操练,几乎没有空闲的时间,特别是从南蛮边界回来之后。 苏心研好笑地看他。 苏卫鸿被看得无奈,只得转了话题:“你在这儿做什么?若不是刚才进听雨阁见到素雪,还不知道你在这儿!”一面看着站在一旁的乐含,余光正好瞥到地上的几本书。 苏心研笑了笑,转身坐回刚才的位置,丝毫没有掩饰的模样,“深知钱财好处的我,决定掌握钱财!” 苏卫鸿故作惊讶,轻轻叹息了一声:“竟变成了守财奴!好歹也是本将军的妹妹,怎可这种看重身外物?” 苏心研道:“实则是皇后娘娘说要将母亲的嫁妆都交给我看管,这个是娘娘让我先核对的物品。我觉得毕竟是娘的东西,一直放在皇后娘娘那里也说不过去。以前是我们没有能力守住娘的东西,如今有了能力,我觉得皇后娘娘的安排是没有错的。” 以前他们兄妹二人还小的时候,府中是苏王氏霸权,如果当时嫁妆都还留在府里,现在他们想要得到那些东西,可就不容易了。 “你不过是刚刚回来,怎么这么着急?是皇后娘娘,自己安排的还是你要求的?”苏卫鸿不解,这才第一天,难道就迫不及待的要把东西都交给苏心研吗? 苏心研避开了对方的问题,顾左右而言他。没过多久,管家跑了过来,说是有哪位大人来拜访了,苏卫鸿即便再怎么不愿,还是离开了。苏心研看着军装越来越远,歪了歪脑袋,看向旁边的乐含,“好像变了,在官场上混的这么些年……”把他的棱角都磨平了。 “小姐,人都是要成长的呀!”乐含笑着道。苏心研闻言一笑。 日渐中,苏心研带着捧了几本本子的乐含回到屋子里。午膳则是和苏卫鸿在听雨阁里吃的。 下午,苏心研则受召入宫,在结绮楼里和皇后核对物品。 第2章:尽数嫁妆 下午,苏心研则受召入宫,在结绮楼里和皇后核对物品。刚到时,大公主慕容依秀在,丞相夫人也在。 早上陪同太后入宫之时,苏心研已经见过皇后,叙旧的话已经说过。行过礼后,苏心研被慕容依秀拉着在木椅上坐下。 丞相夫人就坐在苏心研的对面,目光毫不掩饰的在她的身上来回打量。用一种长辈看晚辈,越看越欢喜的目光看着苏心研,笑道:“三年多不见苏姑娘,苏姑娘看起来长高了不少呢。脸也长开了,出落得真是漂亮,三年前已经长的无人可比了,如今看来,真的是倾国倾城!” 听到这话,皇后也看向了苏心研,目光突然变得深远,随着年龄越长,苏心研长得越来越像小妹。就说以前,只有五分相像,如今已有七分,看着苏心研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小妹。 皇后收回目光,垂着眸子颇有感触的接口道:“这丫头从小就是美人胚子,丞相夫人一直看着她长大,再怎么倾国倾城,也是意料之中,不是吗?” 说到一直看着她长大,苏心研便是眉毛一挑。此丞相夫人非彼丞相夫人,怎么会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呢?看向华服着身的丞相夫人,苏心研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在原大理寺少卿嫡次女张晓迎死时,丞相夫人也失去了性命,当时不明所以,前者死至少办了葬礼,后者失去性命倒是连消息都没透露出来。当时自然觉得奇怪,只不过在后来发觉此丞相夫人非彼丞相夫人,还同她做了个交易。 “娘娘说的是!”丞相夫人面不改色的回答。 大公主慕容依秀脸上带笑,古灵精怪的眸子落在苏心研身上,又警备的看了皇后和丞相夫人一眼,靠近了苏心研,轻声道:“如今你年纪已过十四,正是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你又是跟常平王世子有了婚约的,是不是即将要和他成亲了?” “你怎么这般操心?我自个儿都不着急,你怎么这么想把我嫁出去?”苏心研故作严肃,黑色的眼眸里却盛着满满的笑意。 “即便是整夜的处在皇宫之中,本宫还是听闻丞相最近起了心思,劝皇上早立太子。倒是阴差阳错的,和本宫想的一样,只是不知道丞相大人心里的人是否和本宫心里的人选相同?”皇后端的是风轻云淡,说话的态度就像是在说今日风景尚好。 三人皆是心中一紧,慕容依秀拧紧了眉头,却一言不发。 她有一个胞兄,皇帝的嫡长子,也是东宸过的大皇子。可惜天妒英才,年纪轻轻便去。本该理所应当坐上太子宝位的他一去,这个位置就一直空着,没有人敢在皇帝面前提起过。原因无二,那就是皇帝正值盛年,要他立太子,难道不是间接的说皇帝命不久矣吗? 所以这么多年了,几乎没有人敢提起这件事。 苏心研并不认为皇后的话是发自内心的,大抵是皇后得知了丞相的作为,心里不满,想要知道和丞相勾结在一起的人是谁罢。但是,这真的能够问出来吗? “皇后娘娘这可是为难我了。丞相很少会跟我说朝廷上的事,若不是之前听人说起,我还不知道丞相跟皇上提起这件事呢!朝廷上的事岂是我这等女眷能打听的?我知道的,不过是皇上正值盛年,精力正旺,不需要太子……”丞相夫人诚惶诚恐,看起来是对皇后说起的话题感到害怕。 回答严密得滴水不漏,如果不是诚心这么想,那就是早料到她会这么问。 皇后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回答,心里错愕,脸上却半点惊讶不显,只淡然笑了笑,“夫人可别这么说,本宫这么问,不过是好奇罢了!你我都是女子,后宫更是不得干预朝政,本宫更是谨记老祖宗教诲,半点不去插手。如此,不过是在说说体己话罢了!夫人怎的还这般紧张!” 苏心研眼眸一转,唇轻扬,露出一抹笑容来,徐徐道:“姨母!夫人岂不知道您的用心?依我看,是因为夫人的确不知道此事!听夫人的话,可知丞相是将重心放在朝廷上的,和夫人难免会疏远些,一些事情也不能尽数告知!毕竟是男儿,总会有自己的远大抱负!丞相如此,难道路上江山社稷之福、是百姓之福吗?!” 听苏心研开口解围,丞相夫人松了口气。又听她的话,心里猜测莫不是苏心研并未将二人的关系告知于皇后?若真的如此的话,苏心研定然不止瞒着皇后一点两点。 闻言,皇后狐疑的看着苏心研,凌厉的目光不容忽视的落在她的身上。后者也任凭她打量着。半晌,皇后笑了出来,“原是如此,可惜研儿小小年纪便知如此,本宫倒是从未想过这点!” 面对皇后退步的话,苏心研倒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难为情的低下头。 第3章:发怒争论 面对皇后退步的话,苏心研倒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难为情的低下头。 不一会儿,丞相夫人便提出离开。她是今儿上午进宫的,拜见过太后,才过来结绮楼,午膳是同皇后用的。这么一算,留在结绮楼的时间也不短。 “依秀!你送丞相夫人出去吧!”皇后吩咐着,又对苏心研道:“单子可核实好了?可与之前你母亲的嫁妆单子一样?” “核实过了,一模一样,并无出入。”苏心研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看她快速的同苏心研说话,丞相夫人也不耽搁,欠身离去。斥退了结绮楼里的宫人,只留下由子一人。 皇后蹙了一下眉头,随即沉下脸,冷声道:“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的,看得清楚如今朝廷中的局势!却不想你竟如此愚昧?皇上正值壮年如日中天,纵然朝廷中的局势千变万化,可是说句难听的,再怎么变也是在皇上的意料之中。丞相权倾朝野,皇上早已经将他视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你倒好,竟背着我,同丞相夫人有所接触!” “皇后……”苏心研忙不迭的开口,对方却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你可别跟我说,你想不透跟丞相一党有所接触的话,我们顾家也会收到牵连!”皇后也是急了,一想到苏心研背着她跟丞相夫人接触,更可能会连累到安国侯府,控制不住的生出怒火来。 由子生出了为难之色,心知或许过后皇后会后悔,她只能先加以劝慰,“娘娘!您先消消气,听姑娘怎么说!” “消气?要本宫如何消气?”皇后觉得脑袋突突的疼痛,按着脑袋看着苏心研,“你难道不知道,丞相的心思吗?他已是权倾朝野,却仍旧野心蓬勃。如今东宸正是盛世,他自然不得动手,所以他的心思才放到一众皇子身上!” 苏心研这才刚回到京城,就是这第一天,听她们说话的态度,竟是已经达成共识许久了!皇陵一行三年多,只凭这一点,她们达成共识也该有三年多了! 好一个苏心研! “娘娘!”苏心研高声叫了一句,见她情绪愈发激动,她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趁着皇后有一瞬间的停顿,降低了声音,却又透着坚定:“若是我做的事会连累到安国侯府,则天打五雷轰!” 皇后呼吸一滞,狐疑的看着她。 “还请娘娘消消气,先听我一言,可好?”苏心研见对方终于稍微冷静下来,不由得送下一口气。 由子见状,忙接口道:“是啊,娘娘!您先听姑娘说几句吧!说不定姑娘是有自己不能和别人说的苦衷!” 苏心研感谢的看了由子一眼,这才道:“娘娘你是否还记得大理寺少卿嫡次女的死?” 皇后略加思索,终是点了点头。 “那个时候,我曾听闻丞相夫人出了事,死在丞相府里!”苏心研平和地开口,“但出乎意料的,丞相半点消息都未透露,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才得知此丞相夫人非彼丞相夫人!” 皇后侧了下脑袋,因为不解,所以轻轻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娘娘,刚才和你在说话的丞相夫人,可不是以前的那个!”苏心研不动声色的说。 这个消息的冲击性太大,由子不由得吸进了一口气,却是碍于身份,只能把疑惑压到心里,忍住想要向她发问的冲动。 而皇后只是垂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张家小姐死去的事情已经三年多以前的事情了,按照她这么说的话,岂不是三年多前,顶着丞相夫人头衔的人早就已经换了?可是,明明一样的脸,能够做到令所有人都没有怀疑,她的本事也是不容小觑啊! 心里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其中的滋味无法言明。皇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白了脸,明显对于她刚才说的话感到不好意思。“可是,是谁假扮的?又有什么理由来假扮成丞相夫人呢?况且,依你这么说,已是三年前的事情,在这段时间里,根本就没有人有所察觉,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听到皇后这么说,苏心研心里清楚对方已经大抵相信了她的话。原本还犹豫着是否要说实话的她,决定选择性的告知。“娘娘可知丞相夫人有一个同父同母的妹妹?可惜妹妹的生活并不如意,后来更是丧夫成了寡妇。我那时候,偶然得知丞相暗中将妹妹接进府里,让他顶替丞相夫人的身份,而他的正宗夫人,却是,被他一卷席子卷了去,扔到乱站岗了。” 皇后错愕的倒吸一口凉气,平时丞相和丞相夫人夫妻之间恩爱是众所皆知的,可即便如此,丞相还是能够为了他的权利,在丞相夫人之后让她连个最基本的安身之处都没有!这是何等的凉薄啊!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那人就是丞相夫人的妹妹呢?”得知了一件接着一件令她惊讶的事实,皇后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 “那个时候逍遥谷谷主在东宸。”苏心研模模糊糊的作出回答。她只是说白墨然那个时候,就在这里,并没有说就是白墨然查出来的。但很明显在她有意的误导之下,皇后误信了。 午后的娇阳,微风和独属于紫禁城的宁静威严,紧紧包裹着看似拥有独立思想的人。 午后的娇阳,微风和独属于紫禁城的宁静威严,紧紧包裹着看似拥有独立思想的人。 安国侯府是一个百年世家,直到现在已有几百年的历史,像它这样的世家,家道殷实,底子深厚,动不动都是如千年古树树根般错综复杂的关系。即便是在刻意的经营下未置于宝塔顶端,但就是在刻意经营得平淡之下,世家的内蕴之深才慢慢的体现出来。 当时,老安国侯嫁女儿,大女儿和小女儿的亲事相距不过一两个月,若换了其他家族,为女儿出的嫁妆会让他们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可是,老安国侯在大女儿嫁给当今皇帝时一百八十抬嫁妆后,又给小女儿准备了一百六十八抬嫁妆,十里红妆之下,是安国侯府殷实的家道。 在家妹撒手人寰之后,身为国母的皇后,选择将家妹一百六十八抬嫁妆暂时收管起来,等到家妹顾银莹唯一的女儿苏心研长大之时,才尽数交给苏心研。 如今,看着已出落的侄女儿,皇后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 一个下午的时间,苏心研尽将时间放在嫁妆上了。一百六十八抬并不完整,其中有一些是顾银莹当初补贴了苏利华的,但自被皇后待为收管之后,东西是一样不少。笼统算起来,仍有下次一百二十八抬。 皇后偶有提点,苏心研则以一副受教的模样虚心听着。 当夜,苏心研以不同以往的绝对姿态回到东宸上流社会中。 宴会为两个人而办,一是太后,二是苏心研。 将络绎不绝的说话声隔开,看着人与人之间的接触,苏心研唇角不觉泛起了一缕讥笑。 宫女将皇帝特意吩咐的两份践行的汤羹送来,一份被送到太后的桌上,一份则被放在苏心研的桌上。由八样食材做成的汤羹看起来颇为美味,苏心研抬头看向上位的太后,后者正喝着果子酒。苏心研拿起勺子,舀了半勺浓稠的汤羹送进口中。 当时是,舞娘穿着统一的衣服进来,宫乐奏起的时候,舞娘翩翩起舞。训练有素的她们每一个动作都好似经过了精确的测量。 欣赏着舞娘舞蹈的苏心研忽然觉得口中弥漫着腥味,下意识忍下这不舒服的反感,这才觉得不妥。猛然垂下眼睛看了桌上的汤羹一眼,桌上,是已被吃了半碗的汤羹! 再抬头时,见到太后端起金碗,手执金勺子,正要食用。 “太后,不可……”纵一开口,苏心研唇角溢出鲜血,接着,大口大口的鲜血争先恐后的吐出。手上无力,身子也因为姿势而向前倒,放在桌上的手一把扫倒了桌上的不少东西。 瘆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裳,随着太后手上金碗的掉落声和宫人的惊呼声,眼前的一切,仿佛失去了色彩。 “快!太医!快宣太医!”皇后高呼,门口既有人匆忙跑出去找太医。 正对面的慕容立宏波澜不惊的看着她,面不改色。勉强端住身子,苏心研无力的磕上眼睛的那一刻,似有似无的看到了他一抹讽刺的笑容。 为什么? 是哪里出错? 旁边的大公主慕容依秀扯住了她的手,用染上了血的手用力的拍打她的脸,“研儿!研儿!你不能睡!千万不能睡……”她的声音在苏心研听来,仿佛在百里开外,遥远而空灵。 皇帝沉着脸坐在龙位上,一动不动的。秦有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即便皇帝圣明爱子,也不能说明他能够忍受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作威作福。这简直是在拔老虎的胡须。 皇帝坐在那儿,凭谁也是不敢轻易离开。况且,坐在这儿的人一个个都是人精,谁不知道这个时候离开就会背上嫌疑? 苏卫鸿慌了神的从对面跑过来,由于常年行军在外,多少有急救的本事。他几乎是将自己所知道的急救的本事都用上了,可苏心研就是毫无反应。心里一急,苏卫鸿急切的喊着苏心研,期盼从她的名字里寻得力量。 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终于安静下来了。苏心研被搬进了后室,慕容依秀和几个侍女跟着一同去了。而宴会上,再找不到刚才热闹喜庆的气氛了。 看苏心研的座位上,太医检查着桌子上的东西。棕色的桌子上白色的盘子上几样未动的食物,被喷溅上了鲜血,皇帝特意吩咐人摆上的汤羹只剩下半碗,却因为刚才苏心研的东西而尽数落在桌上。 太医将碰到了汤羹的银针放在眼前,银针并未变黑。太医又用银针去测桌上的其他东西,出乎意料的,银针并没有在桌上任何东西的测验下变黑,太医皱起了眉头。 正当时,太后身边的玉姑姑领了几个宫女进来,进来的几个宫女不约而同的跪在地上,只听玉姑姑道:“太后、皇上、皇后,老奴已将碰过汤羹的人都带来了。” 早在刚才,太后就吩咐了人去把和汤羹有接触的人都找来。 第4章:果子酒和汤羹 太医将碰到了汤羹的银针放在眼前,银针并未变黑。太医又用银针去测桌上的其他东西,出乎意料的,银针并没有在桌上任何东西的测验下变黑,太医皱起了眉头。 没有在食物里,难道是在器物上?太医看了筷子一眼,筷子是太后在宴会上刚赐给苏心研的文犀辟毒筷,若是筷子上有毒就会显出黑色,可是筷子颜色正常。拿起苏心研用过的勺子好一番检查,也没检查出个所以然来。 皇帝一直注意着太医的动作,见他的神色,心里奇怪,问道:“如何?”看太医的表情,倒像是里边无毒!想到刚才的苏心研,皇帝觉得自己能打包票,说她定然是中毒了。 “回皇上,还没有找到毒物。”太医如实道。 几个皇子神色各异,二皇子一双怀疑的目光逮到什么人就上下的打量那个人,如鹰隼似的眼睛专门将注意力都放在可疑的人身上。 回过话的太医好像想到了什么,再度拿起了银针,想了一下,又放下了,这次,拿的是文犀辟毒筷!他将筷子探进了果子酒中,筷子并未变色。接着,又将探入了果子酒的部分插/进浓稠的汤羹中。 那一部分的文犀辟毒筷完全变黑。 太医一惊,坐在旁边的人看到这幅场景也都吓得不轻。谁会知道,果子酒本身没事,再掺了汤羹,却是毒药。 知道汤羹不是唯一的罪魁祸首之后,皇帝的脸色稍微好转,又想到汤羹仍旧是罪魁祸首之一,脸色又“唰”的一沉。 正当时,太后身边的玉姑姑领了四个女官进来,进来的四个女官不约而同的跪在地上,只听玉姑姑道:“太后、皇上、皇后,老奴已将碰过汤羹的人都带来了。” 早在刚才,太后就吩咐了人去把和汤羹有接触的人都找来。玉姑姑的速度快,没过多久就已经将人尽数找来。 刚才将两份汤羹送到桌上的宫女磕头陈诉,即便慌乱,说话倒是井井有条:“皇上!御膳房的人将两份汤羹送过来之后,虽然是由奴婢递进来的,但这前后不过几十步的距离,且是在这厅内!若真的是奴婢,奴婢要如何动手?” 谁都没有开口说她是否无罪,在皇帝的示意下,其他人也分别说明了自己跟汤羹的关系。 做这份汤羹的人是御膳房的老御厨了,虽是女人,但她做的味道正合皇帝的口味。她是最有嫌疑的,但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必要下毒。 “你可有证据证明你没有下毒?”站在旁边的玉姑姑睨了她一眼。 厨娘抬头看了她一眼,不解道:“还需要证明什么?我做出来的东西又不是直接送上来的!那是要她吃了没事才能够送上来的。”她指着旁边一个宫女,“她吃了汤羹,没事,这才让人送上来的!” 这也是规矩,如果没有意外,的确回这样做!如果食物有所不妥,则不会出现在主子的面前,只有吃过了没事之后,才会送上来。 厨娘临危不乱,冷静到了像是事不关己。因为她的态度,使得皇后多看了她两眼。 顺着她的手看过去,那个说是吃过汤羹的宫女好端端的跪着。 尝食的宫女扬起头,沉着道:“回皇上,奴婢与平时一样,吃了东西觉得无事后才交给她们送上来,这两份汤羹,是奴婢吃得无事才交给她们呈上来的!厨娘做完,奴婢吃过,说明到我这里,东西都是没有问题的。” 这次的宴会是由皇后和昕贵妃二人负责。因为知道两份汤羹是皇帝特意吩咐的,所以,昕贵妃上赶着将她的心腹安排进来,可以说从御膳房出来之后东西一直在她的人手上。以昕贵妃的性格,应该不会让意外出现在她的人身上。 皇后沉思了好一会,目光锁定在尝食的宫女身上,抬手将酒杯倒上了果子酒,“由子,把这杯酒,拿给那个尝食的宫女!” 由子拿过了那杯酒,依照皇后的吩咐,拿着酒杯走到了那个宫女面前,“起来,把娘娘赏给你的酒喝下去!”小宫女微微瞪大了眼睛,抬起头看着就站在她面前的由子,眼里依稀能够见到害怕,她蠕了蠕唇,几度欲开口却发不出声音,最后重重的摇脑袋。“奴婢,奴婢月事刚来,今儿个不能喝酒!” 由子只觉得有所不妥,见她拒绝,脑中精光一闪而过,忽然蹲了下去,掐住小宫女的嘴,就要将酒水灌下去。 “不要!不要!”小宫女忽的挣扎起来,清冽的果子酒少部分溢入了她的口,被抬高的喉/咙轻而易举的咽进。生死间,力气忽然变得奇大无比,猛的推开由子,剧烈咳嗽起来。 不明就里的太后转过看向皇后,“皇后,这是怎么回事?” “太后,把两份羹送进来的宫女所言非虚,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很难动手脚!御厨又是宫里老人了,再过两个月就能出宫了,在这种时候,儿媳相信她不会冒这样的险!”皇后的声音虽轻,但话里话外无不是透着坚定,“另外二人又是贵妃的心腹,两人都是机灵巧的……” “太医,过来看太后的这一份是否有毒!”皇帝打断了皇后的话,沉着脸吩咐。 太医听言,依势拿起手上的文犀辟毒筷,掏出一块手帕,将筷子末端的脏东西抹去。先是检查了太后的羹汤,又将果子酒淋在筷子上。两种不同的顺序,结果同样有毒! 第5章:严刑,醒来 “太医,过来看太后的这一份是否有毒!”皇帝打断了皇后的话,沉着脸吩咐。 太医听言,依势拿起手上的文犀辟毒筷,掏出一块手帕,将筷子末端的脏东西抹去。先是检查了太后的羹汤,又将果子酒淋在筷子上。两种不同的顺序,结果同样有毒! 皇帝一怒,猛的抓起手边的酒杯扔到地上,金酒杯“哐当”一声落地,又在地上滚了几圈,只听皇帝怒骂:“混账!”许是因为太过激动,简单的两个字吐出之后,竟无法控制的咳嗽起来。 皇后担忧地看了手边的皇帝一眼,随后,目光缓缓落在尝食的人身上,冷声道:“老实交代的话,尚可留下一命!” 将事情从开始到现在这一段时间从头到尾捋顺,太后摇头,“皇后,你想错了!如果她知道这两样东西吃下去之后会中毒的话,为了避免中毒,她尽可以选择不吃果子酒,或者不尝食!” 如果是她放下的毒,她还可以在她食用之后,再放毒! 皇后沉默了一会,转头看向昕贵妃,“昕贵妃,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这两个心腹,若是没有证据能够为自己开脱,那可免不得一次拷打了!” 昕贵妃自知理亏,她当初独揽了这个环节,皇后一点干预都没有,谁知道就出了这种事情!自知理亏的她并未因两个心腹向皇后求情。这就算是听天由命的态度了。 “这件事情就不要在这里说了,免得坏了兴致!皇后!他们这几个人交给你处理!务必要找出真凶来!”皇帝阴翳的双眼覆上了恼怒。旁边的公公再度给他倒上了酒,皇帝想也不想的一饮而尽,结果就是剧烈的咳嗽起来。 丞相在下边一副担心的模样,劝道:“酒虽然好喝,可皇上也得注意自己的身体!今夜的事谁都不知道会发生,皇上也别太过牵挂,免得使long体抱恙!” 皇帝也不知是如何想的,听了丞相半讽刺的话,竟是无动于衷,甚至还淡淡地说他自然明白。 虽然皇帝是这样回答,但太后明显不满意,如果是三年的光景,丞相依旧活得好好的也就罢了,从这态度看来,要比三年前更加狂妄、目中无人! 太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面不改色的继续食用。 宴席继续,几个身上有嫌疑的宫女都被带了下去。依旧歌舞升平,但是宴会早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气氛。 苏心研缓慢睁开眼睛,入眼的是正正在她头顶的床拴。无力的眨了下眼睛,她觉得甚至是连睁开眼睛都困难。见她醒来,旁边的惊呼声一声接着一声。 下一刻,慕容依秀的脑袋出现在她的眼里。 明亮的环境让苏心研有段时间发懵。不是在宴会上吗?怎么四周这般明亮?她的眸子越来越清明,她似乎已经睡了很久了。 “你可算是醒了!”慕容依秀拉过她的手顺势坐在旁边。苏心研勉强露出一抹笑容,问道:“我睡了多久?” “睡了多久吗?不久,才一个晚上。”慕容依秀笑着说。苏心研这才发现她的眼睛下边两抹青黑色,显然是休息不够造成的。 经过长时间的调养之后,她身体底子好了不少,但是解毒和身体依旧虚弱。她又在宫里躺的半日,才能够顶着一张苍白的脸自己走动。 结绮楼内—— 苏心研绝美又带着病态苍白的脸上带上了不可思议的神态,“娘娘,你说什么?” “太医根本就没有办法解决你中的毒,甚至是连你重的是什么毒都不知道。”皇后如实相告,连日来的疲惫都在此时显示在她的脸上,“是一个叫做刘子轩的人,在昨儿个深夜里托老三送来的。” 刘子轩已经是三皇子慕容成洋的人,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了。可是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况且,刘子轩又是如何知道自己中了毒的。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昨天晚上他根本就没有在宫里!苏心研不解的眨了眨眼睛,“娘娘又是如何知道是一个叫做刘子轩送来的呢?” 听到这话,皇后便想到了什么,忽然冷笑道:“昨天晚上我担心你的情况,便派了由子过去守着。老三本来是想直接过去看你的,但是被由子拦下了。他没有办法见到你,就只能来找我。” “我断然不让他进去,孤男寡女的,他不要脸,我可不能让他伤了你的名誉。他便说,他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并且他还有解药!甚至还拿了他所谓的解药出来给我看。” 第6章:送解药 宴席继续,几个身上有嫌疑的宫女都被带了下去。依旧歌舞升平,但是宴会早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气氛。慕容成洋眉头锁住,望向了不知情况如何的内室,又缓缓的舒开了。 是夜,歌舞落幕,宴席幔落。三皇子慕容成洋借身子不适的缘由,留在了皇宫。因为还未立太子,所以对这些皇子的归宿仍不严密,他们想要留在皇宫也会被允许。 慕容成洋的右眼皮一直跳动,所谓左吉右凶,右边的眉毛一直跳着,他如何安心?心里不由得想起了最难的打算,“刘子轩啊刘子轩,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我定让你死无全尸!” 刘子轩坦然,和慕容成洋一同留在皇宫里的他,就和慕容成洋一同留在小时候的宫苑里。 “三皇子,您这话我便不爱听了!这也是三皇子您自己决定的,我不过是居中给了您一个法子。结果会是怎样,不应该由我自己承担吧!”刘子轩讥笑着说。 慕容成洋横了他一眼,目光扫向香炉上的香,只见香炉上的一炷香不过剩了一半,“照这个时间算下去,再耽搁或许就要赶不上了。或许皇后会派人挡着,要亲自见到她,或许不容易!更别说是要给她喂东西了……” “三皇子大可不必担心,这些都在我的意料之中。”刘子轩笑了笑,心想着若是按照你这种想法,她还不得死不瞑目! 如同慕容成洋说的,皇后的确派人守着,不仅如此,大公主慕容依秀寸步不离,还有苏心研之前带入皇宫的侍女。 慕容成洋与刘子轩去了一趟,意料之中的被拦在门外,无法二人只得往皇后的寝宫去。费了一番口舌之后,二人终于得以进入。 见到慕容成洋时,慕容依秀难掩脸上惊讶之情,不解,问道:“三皇兄不是身子不适嘛?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慕容成洋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有点难为情,看了慕容依秀后边一眼,“皇兄虽是身子不适,但必然没有一条人命重要!” 慕容依秀的身后无人,不过隔着一扇屏风的后边,是至今未醒的苏心研。苏心研未醒,那些太医一个个不敢松懈,一直在这儿观察着。见他模样,慕容依秀明了,他是要过来看苏心研的! “三皇兄只怕要白走一趟了,研儿还没醒。”慕容依秀恰到好处的微笑,越是长大,对这些于她而言没有兄妹情的皇兄越是能够疏远。 慕容成洋轻摇头,“无妨!愚兄是来送解药的!” “送解药的?”慕容依秀微睁大眼睛,目光在三皇子脸上来回扫描,只见他神情认真,不像是说笑,这令她更加奇怪。 慕容成洋无奈,打了个响指。慕容依秀这才发现,烛光背面隐着一个人,那人走上前来,慢慢的走进了光亮下。慕容依秀一愣,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人! 慕容成洋夺过刘子轩刚拿出来的药瓶递过去,“既然皇妹在这儿,那就劳烦皇妹帮我将解药送进去!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我也不好这么进去。” 慕容依秀狐疑的盯着对方,心道三皇兄好生奇怪!还有这个人,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素雪从偏殿走来,手上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她出来时,慕容成洋和刘子轩正转身,随着素雪往这边来,慕容成洋与刘子轩一前一后的往外走。距离才拉进了些,慕容成洋和刘子轩已经走进了背光的区域,压根见不到脸。 “大公主,刚才是何人?”素雪端着汤药走来。慕容依秀呆呆的看着手里的药瓶,心不在焉地回答:“三皇兄……” 想到刚才自己出来时见到的,素雪疑惑,“不是有两人吗?”慕容依秀这才抬起了头看向素雪,“另外一个,我不知道是什么人!” 慕容成洋和刘子轩踏出宫苑,走进了挂在门前的两盏灯照出的光亮下。迎面走来一个似乎是宫女的人,二人并不在意,三人两个方向错过。 二人并不知道,在他们走过去后,被他们认为是宫女的乐含,停下脚步,奇怪的歪了头,看向二人的背影。 跟慕容成洋走在一起的,不是刘子轩吗?那个五皇子身边的谋臣!可是,他怎么跟慕容成洋走到一起了? 无意瞥见了素雪手上棕色的汤药,慕容依秀打了个寒颤,心想这么苦的汤药,就算是打死她她也不喝! …… “我断然不让他进去,孤男寡女的,他不要脸,我可不能让他伤了你的名誉。他便说,他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并且他还有解药!甚至还拿了他所谓的解药出来给我看。”皇后说到这儿停了下来,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两眼。 苏心研被看的不明所以,心想自己哪儿做得不妥了,但是细细想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发现出错的地方。如此,便猜测是慕容成洋在她面前说了什么话,但是又不能直接问! 想了想,她试探道:“三皇子这么做,引起娘娘的怀疑了吗?” “本宫并不能相信他说的话,他知道你中得是什么毒,又有解药,自然会引起本宫的怀疑!或许他是知道自己越说越错,就搬出了一个说是深谙此道的人来。就是拿他自己的性命做赌注,只求本宫让他一试!”皇后说到这里,竟然有些不能相信当初准许他一试的人就是她自己。 她也难以相信,自己只是同意让他试一试,竟然真的解决了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问题。苏心研虽然脸色苍白了些,还没有完全恢复,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想到自己醒过来后,乐含跑到跟前说的话。她说她昨天晚上见到了刘子轩,在院外见到了刘子轩。 自己当时把这话听进去了,但却没有深想。刘子轩已经换了主子,拜在慕容成洋门下,昨天晚上会来找自己,定有什么打算! 想到这儿,慕容成洋口中“一个深谙此道的人”,指的便是刘子轩罢。苏心研垂下了眼睛思索着:据她所知,刘子轩并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自己对刘子轩来说有什么价值? “老三似乎很喜欢你!”皇后淡淡打断了苏心研的思路。苏心研沉溺于自己的思路,并未听到皇后的这话,不过是因为她的声音回过神来。二人四目相对,皇后长长吁出一口气,“你与元策早已定下婚约,但是老三与我直言,他还是想要让你做他的正妃!” 苏心研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皇后最后会同意慕容成洋给自己解毒了。她认定慕容成洋对自己有情,认定他不会害自己,所以才会同意。 她摇了摇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成为任何一个皇子的妃!” 清楚苏心研是什么心思的皇后着急,脱口而出道:“难道常平王世子就会一生仅有你一人吗?研儿,三纲五常广为流传,你更是熟读女戒,难道还奢望你的夫君能够单单拥你一人吗?你已经与常平王世子定下了婚约,既然已知对方是世子,自然不能抱着这等心思!” 身为皇室的人,很难一辈子只有一个女人!好,即便是有,那也只有极少数,是可遇不可求的人!纵然她母仪天下,跟她争夺同一个夫君的人数不胜数! “那么姨母认为如何?”苏心研压下那“腾腾”生出来的不耐烦,在婚嫁这方面上,她总是没有她自认为良好的耐心,“背信弃义?跟着慕容成洋,成为她的正妃?” 皇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将在惊讶后产生的难为情压制住,坦然道:“是!跟着元策你一辈子只能是世子妃,嫁过去后你只能随着他住在南华,你母家都在东宸,两个国家之间的距离,岂是一两日能够到的?万一你受人欺负了,要我们如何是好?” 苏心研敛了目光,一股无名之气拧着结升起来,又想到面前的是疼爱她的皇后,只收了不可置信的目光,淡然道:“姨母,我从未想到你会这样想!” 皇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自嘲笑了笑,“我一直都是这样想的!”保住安国侯府上下、让你能够后半生无忧无虑的,如此,也就不愧对了她身为安国侯府一员的身份了。 老三说他能够一辈子只娶一人!加上母家隐隐表现出扶持三皇子的姿势,如果真的能够成功,苏心研才能够圆了她希望的——夫君只拥她一人。到时候,安国侯府的势力定然比之现在更加强大、更加稳定!那个时候,安国侯府上下几百条人命才能够得到保障! “若身为皇帝,有谁能够令后宫无妃?娘娘心知肚明,何苦说这些来糊弄我?!” “我已认定一人。” 第7章:君子兰 “若身为皇帝,有谁能够令后宫无妃?娘娘心知肚明,何苦说这些来糊弄我?!我已认定一人。”苏心研毫无犹豫的跟皇后这样说。直接说话了她的心里话。 两个人或许都是一样的心思,但是态度不同,所以,二人明智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昨天晚上的宴席,碰过两份汤羹的人四个人包括一个厨娘在内,都被皇后下令扣下来了。尝食的宫女昨天晚上被由子灌下那一点果子酒后——一杯果子酒杯她咳出来不少,在今天早上死了。 昕贵妃的两个心腹也折在里边,原因是昕贵妃将两个心腹安排进出现在宴席上,好巧不巧的参与进了这件事。两个人在那个尝食的丫头死了之后,一个撞墙自尽,一个用头上的簪子割脉自杀了。 皇后本打算今日再审,因昨日苏心研未醒,心里惦记着她的安危,所以昨天晚上只吩咐天牢的侍卫上心审着,但夜里审讯难免勉强,谁料一下子就死了三个。 苏心研从皇后那里听到这些消息,难免惊讶。得了皇后的准许,让由子同她一起,到天牢去见唯一活着的厨娘。皇后原并不同意,毕竟苏心研刚从鬼门关回来,天牢又是阴冷的地方,但抵不过苏心研的坚持,最后还是随了她。 四个人,仅剩下一个厨娘。不论如何,她都想不明白,同样中毒的两个人,尝食的宫女死了,苏心研还好好活着,并且出现在她面前。厨娘惊恐的上下打量了苏心研许久,在确定对方真的是活着之后,才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 斥退了侍卫,苏心研坐在简陋的椅子上。厨娘被由子带了出来,跪在苏心研的面前。身为御膳房里唯一的女性,做出来的东西又很合皇帝的口味,她的待遇很不错。只是不过一朝下狱,从原本算是风光到现在,狼狈不堪,再见不到本来的模样。 三个宫女死后,天牢的侍卫丝毫不敢大意,忙不迭的对她进行审讯,闭口不谈的结果就是受了折磨。 苏心研如大病初愈般,脸无血色,唇更是泛白,只有一双眼睛依旧深沉,看着厨娘脸上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血迹,扯了下唇,“厨娘,昨天晚上,你的儿媳妇生了一对很可爱的孙儿,是双生儿,一男一女。” 声音无比的沙哑,但并不难听。 厨娘明显愣住了,不可思议地抬起了头,一双黑色眼眸看紧了对方,似乎无声的在询问:说的话是真是假。 苏心研浅浅一笑,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道:“孙儿倒是乖巧,只不过到底是两个孩子,家里又只有你媳妇一人,总是有忙不过来的时候。我也是个喜欢小孩儿的,如果你媳妇照顾不过来,将军府里有的是能够帮你媳妇照顾的人!” 家里独子半年前就死了,剩下个怀有孩子的媳妇,这么些日子来媳妇受的苦难颇多,勉强生子,一男一女可算是个喜讯。这也就是受苦难家庭里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这个家,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 听得苏心研这话,厨娘惊得不能自己,发出类似濒死动物的悲鸣声。匍匐在地上嗷鸣许久,悲鸣声音忽然停住了,只听她道:“只求小姐放过两个年幼无知的孩儿!” 不论两个孩子去将军府是福是祸,总之她家一定会破灭!她不能让这个家就这样毁了! 苏心研笑了笑,问道:“毒是谁下的?” 厨娘缓缓的抬起了头,在阴凉的天牢中,她脸上的两行泪水显得怪异,刚抬起来的脑袋又重重的磕下去了,并不停的磕头求饶:“是我下的!是我下的!是我被猪油蒙了眼,不识好歹的想对小姐下毒!求小姐恕罪!宽恕了我这有眼无珠的婆子吧!” 苏心研一双眼睛眯了起来,声音不知不觉冷了下来,“所以,尝食的宫女是因为见到你下毒,吃了汤羹之后,才拼死不敢吃下果子酒!” 自她醒来,皇后以及她身边的人都已经跟她说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即便是她当时昏迷不醒,昨天晚上的事情也大抵清楚了。 既然厨娘说是她下的毒,而那个尝食的宫女亦不敢在食用汤羹后再吃果子酒,则说明她心里清楚二者不能合着食用,故那般抗拒。 “不是……是……”厨娘头磕着地,就这般覆在地上回答,“奴婢不小心叫她见着了,她要我给她几两银子,她才会闭口不谈!我担心她说漏嘴,连紧的给了她五两银子。银子她拿到了手,我这才放下心来。东西送上去,我这连紧嘱咐她万不可说漏了嘴!我又担心出两条人命会连到我,所以,我嘱咐她不能喝果子酒。” “她也没让你失望啊!自始至终没说错话!不仅如此,她还因为五两银子搭上一条性命。”苏心研讥笑。五两银子一条人命,未免太过廉价了!厨娘许是觉得自己不在理,垂下头不说话了。 苏心研站起身来,在厨娘旁边蹲下,黑黝黝的眸子看着眼前,用仅能让厨娘听到的声音道:“谁指使你做的?” 厨娘抖了下唇,略有呆滞的眼睛转啊转,最终瞥向了苏心研,“你能保我一条性命吗?” 苏心研闻得此言,颇为诧异,不想厨娘也有这般灵敏的脑筋,知道事情败露,性命堪忧。苏心研莞尔一笑,“若是你的回答我满意了,我自然保你一条性命。” 带有暗示的话传进了厨娘的耳朵,她轻道:“五皇子……” 声音依旧是只有她们二人能够听见。 苏心研脸上的笑意没有收敛半分,只不过眼里带着的讥讽换成了浓浓的自嘲,周身的气息改变,仿佛是换了一个人般。冷漠的气息直逼人喘不过气。 “莫要说错了。”苏心研淡淡道。厨娘摇头,“奴婢如何会说错?就这点事情……” “他不可能亲自去找你!”苏心研讽刺,厨娘如何会知道谁是谁!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的胡编乱造。 厨娘见到对方不相信自己说的,心里慌乱难受,急忙磕头,“小姐千万相信我啊!是五皇子的人!来找奴婢的的确是五皇子的人!奴婢之前在皇宫里见到过他,他就跟着五皇子!” 跟着慕容立宏的人、跟这件事有联系的人……苏心研结合了这些,第一个想到的竟是刘子轩。或许的确是他呢! 苏心研心里疑惑,急于求证,“那人可是不高、略胖,眼睛很小很小?” 厨娘愣了一会,微眯起眼睛想了一会,点头。是! 一个天牢的侍卫忽然进来,稍一弯腰,禀报道:“苏小姐,三皇子来了。” 这是在大内,苏心研自然没有资格阻挡慕容成洋的脚步,所以她淡漠不语,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没一会,慕容成洋进来了,一身不凡气质的他走到哪里都仿佛发光,气宇轩昂地走进来,面带笑容,往苏心研走来。 自然而然的停在苏心研的身后,“你这才刚好,怎么就出来了,还是来天牢!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审讯犯人是狱卒他们的责任,你大可不必操心!”他缓缓的,把手掌搭在女人的肩膀上。 苏心研略微偏过头,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不准痕迹的看向站在旁边的由子。 由子眼观鼻鼻观心的,垂着眼睛,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苏心研知道,她在注意着自己。 苏心研一手撑着桌子从椅子上起来,躲开了慕容成洋的手,“多谢三皇子关心!不过,即便是狱卒能够审出来,我为当事人,理所应当操心!” 慕容成洋当着由子的面,抬手去碰苏心研的脸。苏心研身子本就虚弱,反应也不及平时,竟生生被他用手覆了上去。她反感的皱眉。 翌日,午后。 苏心研午睡起来后,发展屋子里多了一盆君子兰。细长的叶片,绿意盎然。树根嫩叶隐于泥土中,独属于植物的清香味道弥漫开来,修长的叶片并不阔大,给人一种灵性,一种生机。 知道这一种君子兰轻易不能得,苏心研皱起了眉头,看向在君子兰旁边摆弄它的素雪,“谁送来的?” 素雪听到声音才发觉苏心研已醒,不由得一愣,又笑开来,“回小姐,是大公主让人拿来的,说是三皇子给她的!” 慕容成洋?怎么最近他的事情这么多!苏心研掀开帷幔走了出来,边吩咐道:“去库房挑几件摆设,让管家送去给三皇子,算是答谢他的救命之恩!” 苏心研中毒,是慕容成洋给的解药。素雪无疑有他,立即应下出去了。 这种细叶的君子兰很难在大都找到,如果没有记错,慕容立宏的母家故乡、贤妃的故乡,多的就是这种君子兰。 第8章:责问 “你倒是会抱孩子。”顾嘉乐颇为惊讶的看着哄着孩子很熟练的苏心研。柳子文近距离的看着苏心研,用另一只手去碰苏心研的脸,孩子玩心重,用软/软/的手指在凝脂上触碰。 苏心研无害的任凭他碰,对顾嘉乐笑了笑,还没说话,怀里的柳子文就开始挣扎,往婆子的方向扎。苏心研不知道孩子这是怎么回事,难得的不知所措。谁料到,小孩儿挣扎不出,竟哇哇大哭。 苏心研在他背上轻拍,想把孩子给哄停了,怎么也想不到孩子越哭越大声。 婆子看着心急,见苏心研投降般将孩子交给她,忙接过孩子。意料之外的,孩子被婆子接了过去后便止住了哭声,水灵灵的眼睛再次看向苏心研,还含着水雾的眸子又月牙般的弯起,“咯咯咯”地笑开了。 苏心研敛了笑容,身心俱疲,看向顾嘉乐,因为知道柳子文已经会听话了,便故意道:“你瞧瞧这小子存心戏弄我,我呀,待会走的时候定要把他带走,把他买给牙婆子的让她卖到远远的地方才好!” “带走吧带走吧!他整日整日就会气人,整个家里谁都不怕,把他卖了才好!”顾嘉乐知道苏心研的意思,玩心大起,也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了。 谁知这小子半点不怕,重心前移,驱使婆子只得抱着他往前走,小家伙在苏心研前边伸.出手,重重的在她手臂上打了一下,“你坏!打你……” 到底是孩子,再怎么用力也疼不到哪儿去,偏生苏心研装作气极的的模样,对旁边的侍女道:“素雪,待会走时记着带上他,回府前便把他买了!” 素雪忍俊不禁,“是,奴婢省得了!” 柳子文皱了皱小鼻子,脱了婆子的双手,不稳当的往外边跑去。婆子哪儿敢让他跑远,忙追了出去。 柳子文跑开,苏心研才坐到炕上,打量起了顾嘉乐和柳轩的房间。不论从哪个方面看,房间的打扮都很大气,比如黄花梨木书架上的青花瓷双鱼,再比如房间里搁台上的六颗夜明珠…… 回过头,苏心研含笑道:“看来,姐夫待你不错!” “他待我倒是不错,在他心里,许是父母在第一位,我便在第二位罢!百善孝为先,能够在第二位,我也满足了。”顾嘉乐垂下了头,目光停在她再次鼓起来的肚子上,脸上的幸福笑容是不论如何都做不得假的。 “到底是青梅竹马的情分!”苏心研打心眼里感谢柳轩,前世的顾嘉乐在婚后,是不可能露出这样幸福的笑容的!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想起了脸上挂着邪魅笑容的元策…… 幸好,这个想法被她快速的停住了。 “父亲母亲待我也好。”顾嘉乐先苏心研一步说出了,话里的父亲母亲,指的自然不是她的亲生父母,而是柳轩的父母。 “那便好。”不知道为什么,苏心研觉得婚后的顾嘉乐像是换了个性子,言行举止婉和多了,说话也温和,不似以前那般。以前的她,可是长辈口中的泼猴儿! 顾嘉乐身怀六甲,容易犯困,跟苏心研没说多久话,困意袭来,便有些力不从心。苏心研适时提出离开,好让她休息。 柳子文被婆子抱在手里,小孩就在屋檐下,目送苏心研离开。 三日后,苏心研再一次受召入宫。其实并没有什么事情,不过是陪太后吃了午膳。在出宫前,太后赐给了她一副画,准确来说是一副丹青。上边的人,却是她的母亲。 苏心研大呼不解,抱着丹青看了许久。母亲的形象在她的记忆是模糊的,盯着丹青看了许久,竟是越看越陌生。 素雪给她沏了一杯柚子茶,放在她的手边,余光瞥见丹青,惊讶道:“小姐,您跟夫人可真像啊,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心研拿了一面镜子,比对着镜中的自己和丹青。 二者之像,让她沉下了脸。 第二日,她将一副丹青放在了苏卫鸿的桌头上。傍晚,苏卫鸿从兵营回来,更衣时便见到了那副丹青。同苏心研用膳时,他对苏心研提起了那副丹青:“那副丹青,是从哪儿来的?” “昨天午膳是陪太后用的,出宫前太后给我的,说——是母亲的画像。”苏心研说着给苏卫鸿夹了些肉。苏卫鸿静默不语,却不知苏心研的心顿时沉下去了。 “哥哥可知道那副丹青是谁画的?”苏心研状似无意问道。乍一听到这个问题,苏卫鸿显得惊慌,“谁画的?不知道……” “哦。”他既说不知,苏心研也未再追问,只是心里,隐隐发疼。 从太后那儿得来的丹青,实则仍旧在她这儿,拿来试探苏卫鸿的一副,其实是她临摹出来的。单从丹青上看便能够看出作画这人画功了得,如果不是她过于仔细的看、如果不是她临摹了,怕是不能发现丹青中女子执有扇里,那四个字——永安之幸。 永安永安,东宸当得起永安的仅有二人,一是永安王,而是永安郡主。后者不仅年岁上不可能清楚记得顾银莹的面容,单从她的能力上看,更不可能作出这样的一幅画。 又如何和永安王牵扯上了? 苏心研又想到一个问题,那便是——太后知不知情?这个问题反反复复想了许久,思索了许久,最后仍旧想不明白。 两日后,九月二十八日,二皇子慕容成宇迎娶正妃,正是礼部尚书之妹高玉。这两年才上位的礼部尚书名为高寒,父母双亡,有一嫡亲妹妹名为高玉。高玉年十有七,知书达理,温婉可人。 顾嘉乐身怀六甲,不便参加。柳子文年纪小,本也不便前去,偏生他一听有热闹,非缠着他父亲要跟着一起去。 柳轩好不容易强势一回,硬着性子直接拒绝了柳子文,顺性又说了孩子几句。偏生被他父亲柳群碰见,柳群又无比的疼爱唯一的孙子,见孙子被骂,又是心疼又是气愤的,将柳轩骂了个狗血淋头。 而柳轩挨骂,本来一脸委屈的柳子文依旧扁着嘴,不过那一双清澈的眼睛已经包着满满的笑意了。小家伙聪明得很,见柳群给他撑腰,便让爷爷柳群抱他,朝父亲柳轩吐舌/头。 高寒为新娘子的哥哥,便同慕容成宇一道迎接来客。 苏卫鸿当日公务缠身,没有时间前去。苏心研为将军府的女主人,便以此名义出席。谁都没有发现,本该不相识的高寒,在入门处竟和苏心研点头问好。 来宾已全到后,高寒才得空脱身,想要去找苏心研的他,在通往宴席的路上,听到了苏心研的声音——“恭喜大人了。” 转过身,苏心研正盈盈在他身后。 高寒仔细的左右看了看,无人后才往苏心研这边走来:“我正要去找你呢。” 苏心研迈开脚,往前边走,微笑道:“本该恭喜大人的,可是,我心里却有一事不明,大人为什么要选择二皇子?” 高寒见她脸上的笑容虽美,但却透着寒意。心下一凛,清楚自己未曾与她商量便妄自决策已然惹怒了她,平时能说会道的,这会子竟不知如何开口。 “说句不中听的,大人有几成把握,二皇子能够当道呢?”苏心研的话在别人听来应该是狂妄的,但在高寒听来,却是实打实的实在。 高寒酝酿了会,道:“家妹倾心于二皇子,我做这个官位,不过也是想要为了家妹而已,若是不能满足她的愿望,我实在没有必要当这个礼部尚书!” “没有你,也会有别人。当初我找上你,不过是因为觉得你能够当这个官位,并非是非你不可!”苏心研的声音听不出感情。 当初高寒就像是半路杀出来的黑马,在苏利华落马后,以出人意料的姿势落在这个位置上。其中,苏心研的身影如影随形。 “慕容成洋没有怀疑你吗?”在对方未回应前,苏心研再次开口。 高寒上位时,慕容成洋心生怀疑,亲自找上他,试探是何人与他为伴。高寒没有半点背景,能够坐上礼部尚书的位置,定有人为他找门路。 高寒不敢模糊,如实道:“依照你的话,我一直模糊应对,三皇子认定我是皇上的人。” 想到慕容成洋的行为,苏心研冷笑出声。高寒以为她在不满,不免紧张起来,“家妹的愿望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为兄长必是需要为她实现的。就好像苏将军,我相信,苏将军也愿意为你这样做的!” 苏心研淡淡看了他一眼,“高小姐嫁都已经嫁了,大人已是多说无益。如今,大人该全心全意为未来筹谋了。” 第9章:徒惹不快吗 “慕容成洋没有怀疑你吗?”在对方未回应前,苏心研再次开口。 高寒上位时,慕容成洋心生怀疑,亲自找上他,试探是何人与他为伴。高寒没有半点背景,能够坐上礼部尚书的位置,定有人为他找门路,故,慕容成洋怀疑。 算是一个急转弯的问题,高寒不敢模糊,如实答道:“依照你的话,我一直模糊应对,三皇子认定我是皇上的人。” 想到慕容成洋的行为,苏心研冷笑出声。高寒以为她在不满,不免紧张起来,“家妹的愿望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为兄长必是需要为她实现的。就好像苏将军,我相信,苏将军也愿意为你这样做的!” 苏心研淡淡看了他一眼,“高小姐嫁都已经嫁了,大人已是多说无益。如今,大人该全心全意为未来筹谋了。” 高寒略有惊讶,不可思议的看向苏心研。见她眉目间都是冷意,不似说笑,但又不能完全肯定,急需一个准确的答案,忙问道:“此话当真?” “当真!”苏心研无不严肃的回答。 在百官面前常常冷了一张脸的高寒,像是孩子一样,喜悦的笑。直到现在,他才像是在喜事之中。之前不知苏心研的态度会如何,心里忐忑,自然无法舒心。 如今得了准信,紧张的感觉才松弛下来。 二人一前一后的出现在宴席上。 苏心研迟来,刚一见到苏心研,慕容成洋便挡在了她的面前,“你刚才去哪儿了?我之前就见到你了,怎么现在才来?” 苏心研淡淡抬起眉头,“迟来莫不是需要一一禀报吗?” 自上次天牢,二者便未见过,乍一听苏心研的语气,慕容成洋一滞,这才想起了在天牢时似乎惹怒了苏心研!但细细想来,自己不过是那一个小动作而已,她未免太过小家子气了。 “这便是你对一个皇子该有的态度吗?”慕容成洋亦是不耐烦,拧起眉头以示愤怒。 苏心研挑唇讽刺的笑了笑,冰冷的眸子回荡着讽意。她的反应使得慕容成洋愣住,满脸疑惑。而苏心研忽然退开一步,收礼屈身,“镇北将军苏卫鸿之妹苏心研见过三皇子,三皇子万福金安。” 因为苏心研刚进来,站着的地方正是台阶下边,比较偏僻,所以无人注意到这边。即便是她动作颇大,也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你这是做什么?”慕容成洋憋着一口气,一张俊俏的脸已经完全沉了下来。气愤接近临界点的他,担心自己再受到一点刺激便会完全暴走。 我能给足你面子,也能扇你嘴/巴子。苏心研冷冷的看着他,“二皇子大喜之日,三皇子便想闹事、徒惹不快么?” 徒惹不快!徒惹不快!慕容成洋从那日回来后便一直想着那句话,若换成其他话,被他这么反复的拿出来思索咀嚼的话,早就该释然了。偏生被苏心研用那般冷漠嘲讽的态度说出来的话,他怎么咀嚼亦无法释然。 那日二皇子府见面后,不论他送什么东西去将军府,不隔半日便会被送回,且不论是以什么理由邀苏心研出来,她都会拒绝。比如以高玉的名义邀苏心研泛舟,苏心研也不肯。甚至,慕容成洋认定,她是故意躲着自己。 他似乎有强迫症,一样东西不合心想便无法全身心的投入到另外的事情上。记着苏心研的态度,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对待皇帝交给他的事。 当日早朝,前些时候呈上去的应对国库空虚的奏折被皇帝狠狠的批了下来。“如果按照你呈上来的奏折办,就算再过十年、二十年,我东宸的国库依旧是这样!如果你只有这样的能力的话,便是朕太过期盼了!” 慕容成洋惊的出列行礼:“皇上恕罪!儿臣本以为依照无为而治的政策休养生息,我们东宸地大物博,休养生息之下定能将经济发展起来……但细细想来,如今包括东宸在内的四个大国,东宸欲保持如今为首的地位,就必须让百姓多交税、充实国库!如此,才能做到国力鼎盛。” “父皇!儿臣以为不妥!”二皇子慕容成宇出列,“以他所言增加税收的话,百姓必会过得苦不堪言!东宸多灾,能够在两次天灾后令百姓活下来像以前一样过日子实在不容易,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难得活下来的百姓,还要加重他们的负担吗?” 皇帝皱了皱眉头,拿着奏折的手紧了紧。 “皇上,臣认为不妥!”户部尚书忙出列,“皇上,如今国库亏损严重,若不想办法充盈国库,只怕将来会出什么乱子啊!” “民脂民膏大人觉得可还香甜可口?”慕容成宇冷笑着问。户部尚书一滞,胡子跟着抖了几抖,“二殿下何不注意言辞?” 皇帝微不可察的冷笑一声,骤然将奏折扔在long案上,“一个个只知道争执,正经主意半个没有,朕要你们何用?” 在众臣即将高呼恕罪之前,高寒走了出来,只见他不疾不徐的行了礼,道:“皇上,何不听臣一言?” 众臣皆知,高寒各路人马都不是,皇上偏偏无比信任于他,众臣便猜测,凭空出现的他更有可能是皇上的人!这么想的话,他再如何狂妄,也似乎是理所应当的了。 “高爱卿有何见解?”皇帝似乎笑了一下,随即朗声问。 “如三皇子所说,国库亏空,必然需要填补,然臣认为,填补国库来源不可取自百姓!几年前洪涝旱灾,不仅国库大开之外,臣听闻,有不少大臣也大开私囊,为百姓自掏腰包!这种行为,臣不得不说佩服至极。” “臣更是安国侯大人当初搜空了侯府的银两,只为百姓购置粮食、直隶总督大人亦然!据臣所知,三品以上的大臣单单领朝廷的俸禄便是用不完的!这些多余的银两,何不用来充盈国库呢?皇上是君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赏赐的物品自然不得收回,但大臣们私下里的物品呢?这些东西有幸能够进入国库,也是它们三生修来的福分!皇上认为呢?” 高寒才说完,丞相便开口阻止道:“不可啊皇上!若是依照礼部尚书所言,那朝廷上下,必会惹得众臣不满,这——可丝毫不利于东宸的朝纲啊皇上!” 这两年,在皇帝有意的剥削下,丞相的人地位已大不如从前,即便是丞相底子深厚,也耐不住皇帝一日一日想把他扳倒的心思。久而久之,他的话在朝廷中的分量也大不如从前了。 都是文官,高寒可从未给过丞相好脸色,“丞相未免杞人忧天了!国家的难题摆在面前,臣相信,众臣会与臣一样,一心为了国家着想,而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心生怨念的!” 话里的潜意思就是:大家都不会这样认为,偏偏丞相你这么提出来了,还装作一副是为了各位好的模样,目的不就是要让大家落得和你一样的名声吗? 一己私利、心生怨念……慕容成洋皱起眉头,这话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皇上……”丞相自知被扣了一顶罪帽,正想开口为自己洗清罪名,不料皇帝半点机会也没有给他:“朕,觉高爱卿所言极是!从国库里出来的东西极多!若不是朕、太后、皇后赏赐下去却出现在爱卿们的府邸内,那可就是需要众爱卿思索自己的性命该如何了!” 众臣的心一下子吊了起来。 国库的东西可不仅仅是这世上顶好的物品,还有一部分刻了国库标志的金银珠宝。灾难起时,拨去赈灾的东西多的是金银珠宝。皇帝这么说,难道不是在告诉众人金银珠宝的下落他不是心中没有数吗? “皇上!”丞相憋着气,一张脸已经沉了下来,“离东宸上次的灾难已经是三年前了,当初也很好的控制住了灾情!这三年无为而治休养生息,百姓定然已经恢复了元气,若是一直采取无为,只从官僚身上刮取钱财,难免不会让人寒心!” “丞相这是什么意思?”直隶总督罗独瞪大了眼睛,“你以为众人与你一样吗?要我说,丞相府富丽堂皇,最该做第一人、最该为国库补充钱财!要是丞相说没有钱财,那挂在丞相府门上的两个威武的玉狮子,也可拆了充入国库!” 听到这话,众臣不约而同的笑出声音。 朝臣的疏远,皇帝的故意为之,都让丞相入惊弓之鸟般。朝臣无人站在他身后,丞相已是心声恼怒,又听此言,恼羞成怒道:“休的胡言!本相府门前两座玉狮子已是长年累月在哪儿的了!可说已经是本相的身份象征,拆了?!哼哼,成何体统?” 第10章:暗斗 朝臣的疏远,皇帝的故意为之,都让丞相入惊弓之鸟般。朝臣无人站在他身后,丞相已是心声恼怒,又听此言,恼羞成怒道:“休的胡言!本相府门前两座玉狮子已是长年累月在哪儿的了!可说已经是本相的身份象征,拆了?!哼哼,成何体统?” “如果真如丞相所言,丞相府没有那些可以进入国库的东西,两座玉狮子可不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吗?!”罗独带笑讽刺,丞相居百官之首,怎么可能没有金银珠宝可以进入国库?如果丞相都没有,那其他官员呢? “既说本相不知好歹,没有东西可进贡于国库。本相可真是好奇你究竟会,拿什么东西呈上来!”丞相眯着眼睛,对于自己抓住的这个把柄颇为满意,指不定自己便可以从这个话题上突破,得以脱身。 “丞相何不拭目以待呢?”罗独半点不显惊慌,乌黑的目光扫了他一眼。 “行了!这些话私底下去说也就是了。你们两人都是东宸数一数二的大臣,没得让人看了笑话!”皇帝略显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两个臣子立刻收回了声音,不约而同的回到自己的位置。 皇帝敛了眼/眉,下令道:“既然如此,那此时就这样定下来了!各位爱卿进贡的物品都列出单子来,交由礼部尚书!至于国库,也由老三来处理!东西务必要清点完才能进国库!” 慕容成洋心头一舒,皇帝仍旧让自己负责,应该是对奏折的事不再计较了吧。 从高寒提起到现在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而皇帝就已经想好如何布置事情。若说皇帝不是早就有这个打算,应该很难有人相信!也有朝臣想着,或许高寒的提议就是皇帝授意的。 既下朝,苏卫鸿便将早上的事告知了苏心研,目的是让执掌中馈的苏心研筹划,选出可以进贡的物品。兄妹二人说话时,苏卫鸿提起了丞相早晨说的话。 苏心研听完只是淡淡的笑笑,“看来丞相命不久矣……” “何出此言?”苏卫鸿与之相较,显得不解迷茫许多。 “文武百官,武将无文官向来势如水火,对文官之首的丞相自然不喜。依哥哥你刚才所言,丞相腹背受敌之际,无一文官替他说话!哥哥,文官中,可有不少人是丞相的门生!”苏心研分析得头头是道,苏卫鸿点了点头,“正是。” 那些人说好听的就是丞相的门生,说的难听了,那就是花银子捐个官,顺便挂在丞相门下。 “丞相这次捐的东西若是多也就罢了,可若是少了,难保皇上不会借此机会处置了。” 这几年国库亏空得厉害,宫里的赏赐也少了不少。将军府的库房打开一看,一半是来自她母亲的嫁妆,一半是苏卫鸿当这个将军得来的。午间从库房转了一圈回来后,苏心研便列了一张单子,上边多的是成色好的摆设和金银珠宝,金银上边仍刻有国库的标志。还有两枚南华送过来的深海夜明珠,一个夜明珠足足有成人拳头大小,两枚夜明珠已是价值千金。 从装箱开始便是由管家亲自看着,直至东西被运进了皇宫,单子由他亲手交给高寒的。在管家的要求下,高寒亲自拿着单子来来回回核对了一遍,无误之后,管家才离开。 慕容成洋核对完另外一批东西过来时,正见到管家离开的身影。慕容成洋眼尖的瞧见高寒手上的单子,“高大人,这是将军府的吧?” 高寒点点头,慕容成洋一笑,走上前去拿过高寒手上的单子,“这批东西可是核对过了?若是没有,便由我来核对好了!” 高寒本想跟他说自己已经核对过了,但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起了之前苏心研说的话,生生把话给咽回去了。用看好戏般戏谑的目光扫向慕容成洋,后者却是没有察觉到。 慕容成洋喜滋滋的对着单子,忽然抬起头对高寒说:“高大人,我忽然想起我刚才去了国库一趟,好似将几张单子落在国库里了。” 他要把自己支开做什么?他要做什么是自己不能够在旁边的?高寒收了心神,无华的开口道:“那微臣遣人过去取?” “不!”慕容成洋想也不想的拒绝,“其他人本皇子信不过,且国库重地,下人可如何能够进去?还是需要劳烦大人替本皇子走这一趟!” 高寒思索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那本官快去快回!”慕容成洋点头后,高寒才不疾不徐地离开。慕容成洋一副认真核对的样子,然而是却竖着耳朵仔细听着高寒的脚步,发觉他走远了,便抬起脑袋来给心腹示了个眼色。 心腹接到他心知肚明的眼色,余光又见到一辆马车缓缓而来,马车上又运的一大批东西,顿时想到方法,冲着旁边的太监高声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帮忙?要是哪里出了错,仔细你们的脑袋!” 众人不敢怠慢,见那些马车缓慢走来,忙不迭的跑过去帮忙。 慕容成洋把握机会将一个盒子掩在衣袖中,他的心腹动作丝毫不敢放慢,眼疾手快的在几个太监转身前接过盒子。偏生那盒子不小,他皱起了眉头暗怪慕容成洋没眼色,眸子忽然见到另外一批东西就在旁边,正是慕容成洋的东西…… “见过三皇子,三皇子万安!”来人是直隶总督家的管家,直隶总督官位大,管家也是跟人精似的,见着慕容成洋,便上前行礼。 本来这段时间高寒已经能够走出很长一段距离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许久还在拐角,露着半张脸看向慕容成洋…… 一连三四日,皇宫中送来贡品的人数不胜数,由大臣们进贡的东西也一车一车的拉进了国库。 慕容成洋和高寒二人拿着一叠厚厚的单子进了养心殿,二人行过礼后就坐在皇帝的左手边。 皇帝拿过一叠单子后,便掀开看了看,忽然想起什么,“别人家的也就算了,镇北大将军仍未娶妻,没有个当家主母,可是那丫头准备的?” “回父皇,正是!将军府这次的东西都是那丫头的备好的!说到东西,儿臣核对了,分量不比一些大臣少!特别是一对玉祥如意,除了一对如意,其他的倒都是普通的东西。” 皇帝敛起了眉头看了他一眼,“重要的是心意!丫头还没十五,可朕瞧着,她……”皇帝忽然翻到了镇北将军府的单子,将单子抽出来放在最前边,“她可是要比依秀还聪慧端庄!” 高寒脑中思绪转了几个弯,“皇上,臣也见到了三皇子说的一对玉祥如意。那对玉祥如意上边的标志不是东宸的,反而是南华国常胜将军府的标志!写不说玉祥如意的来头,单说如意的质量……恕微臣见识浅陋,臣未见过颜色这么好的如意。” “听你们两怎么说,朕待会儿可得让人拿出来一观了?”皇帝打趣道。 慕容成洋打量了高寒一番,心道怎么这高寒平时从不与任何人套上关系,怎的今日一说到将军府就……不对,应该是一说到苏心研就这般在意?难道他也喜欢苏心研? 养心殿的公公给二人上了茶水。慕容成洋品了一口茶水,歪了一下脑袋,奇怪道:“这茶似乎从未喝过,好像是碧螺春!高大人,你不妨也尝一尝!” 闻言,高寒才端起茶盏试了一口。皇帝也来了兴趣,慕容成洋品不出来的茶水,他倒好像觉得高寒能够品出来。 高寒品了一口,抬眼一看,皇帝正带笑看着他,高寒将茶盏放下了,看向慕容成洋,道:“碧螺春清香,味道清淡;铁观音则是天然兰花香,汤色清澈微黄,味醇厚甜美,入口微苦,立即转甜。” “这么说来,高大人是说这茶是什劳子铁观音了?”慕容成洋讥笑,“可是,我倒是从未听说过什么铁观音!” 听了慕容成洋讥讽的话,高寒低低笑了一声,对他的态度见怪不怪,“铁观音在京城的确少见,三皇子未曾尝过,不过是因铁观音出产于泉州,又因不出名,所以如今只有当地人在喝。不过,除了泉州,臣听闻,南华国内,不少地方都有这种茶。” 皇帝赞赏的点头,又看向慕容成洋,冷冷道:“不该说的便别说,没的丢了脸面!” “不知道这铁观音是何人呈于皇上的?”高寒好奇的问,又端了茶杯喝了一口。一旁的慕容成洋挨了一句,垂着眸子酝酿情绪。 一公公推开了门,猫着腰走了进来,禀报道:“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让她进来!”皇帝说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第11章:正是她拿来的 皇帝看向慕容成洋,冷着脸道:“不该说的便别说,没的丢了脸面!” “不知道这铁观音是何人呈于皇上的?”高寒好奇的开口问道,回味刚才的味道,一时心痒难耐,又端了茶杯喝了一口。一旁的慕容成洋挨了一句,垂着眸子酝酿情绪。 一公公推开了门,猫着腰走了进来,禀报道:“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让她进来!”皇帝说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公公应了声,又猫着腰退出去了,不多时,皇后带着由子走了进来,屋子里沁香的茶味弥漫开,皇后蹙了下鼻子,“远远就闻到茶味了!闻味道似乎是铁观音!” “皇后的鼻子倒是灵!”皇帝笑着打趣了一句。皇后微笑着走到皇帝的右手边,“臣妾和安国侯夫人坐了一会,在结绮楼里刚喝了一盏。不想皇上这儿也是在喝这种茶。” 夫妻二人好容易停了说话声,慕容成洋和高寒才忙不迭的向皇后行礼。 “皇后怎么过来了?”皇帝挥手让皇后坐下,又让人上茶。 “秋天干燥,依秀那丫头已经咳嗽不止了。皇上管理国家朝务,更是要注意自个儿的身体。臣妾让人熬了些冰糖雪梨膏,皇上来尝尝吧。”皇后说着让由子将东西拿出来,“臣妾到了这儿才知道原来老三和高大人也在。” 皇帝接过由子呈上的冰糖雪梨膏,知道皇后这话的意思,笑道:“他们两个都还年轻,不如朕已上了年龄,时常得补补。” 皇后低低的笑了。 “对了!老三刚才说苏丫头呈了一对玉祥如意,高大人说那对玉祥如意质量难得一见,朕让人拿上来看看,皇后也一起?”皇帝正眼看向皇后,带笑的他如普通的男人。 “好啊。”皇后得体的笑着应下。皇帝果真这样吩咐下去,说着他又低头看着单子,那对玉祥如意就在第三行,前两行是金银和珠宝。只是第四行…… “两枚深海夜明珠?这也是贵重物品罢!”皇帝疑惑的抬头,刚才慕容成洋说的贵重物品就只有玉祥如意! “这正是儿臣疑惑的地方,单子上有两枚深海夜明珠,可是东西却怎样都找不到!”慕容成洋垂下头,“送到国库那边的单子儿臣已经划掉了,拿来给父皇看的这份是高大人这的,高大人未将它划掉。深海夜明珠不是寻常物品,本该好好核对的,但……应该是大小姐疏忽了。” 高寒只默默看了他一眼,“这便奇怪了,三皇子说未见到,然而臣却是看到过两枚夜明珠!一颗跟臣的拳头差不多呢!” 慕容成洋诧异抬头,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挡住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愤怒,“高大人是在与我说笑吗?将军府送来的东西是我核对的,我都未见到的东西,高大人在哪儿见到的?” 皇帝脸色微沉,敏锐如他,已从二人的对话听出不妥,低下头重新看了单子一遍。 没过多久,那对玉祥如意就被拿了上来。皇后拿过盒子,打开后将它拿到皇帝的面前,只见两支玉祥如意平行的放在一起,玉祥如意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一支如意许多种颜色,颜色与颜色之间融合得完美,惹得皇后赞叹道:“臣妾还未见过这么多种颜色的翡翠呢!” “真是难得的珍品!”绕是皇帝再怎么见多识广,也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如意,他的脸上难得的露出笑意。 皇帝取出了一支,拿在手上,竟然感到丝丝温暖。“真是难得!这东西可真是奇特,真是难为那丫头了!”别人有这种贵重的奇特的东西都恨不得能够一辈子捂在怀里,她倒好,半点都不吝啬的把东西送进皇宫。 没有打开盒子检查这个如意的慕容成洋略微发愣,看着皇帝手中的如意抿嘴。 “这么一说,臣妾突然想起来,苏丫头跟我说过,南华的常胜将军让人给她送来不少有趣的东西,里边就有一对如意,除此之外,还有两颗夜明珠!”皇后拿着另外一支如意,回到她的位置。 皇帝将如意放在桌上,征询着皇后的意见,“皇后,老三说那丫头将两颗夜明珠列在单子里,但没有见到东西。你认为呢?”你认为她是否将东西送进来? 事实上,皇帝也是心有疑虑,和两支难得奇特的玉祥如意相较,夜明珠不过是不相上下而已,苏心研既然有心将如意送来,又怎么会在意两颗夜明珠? 本打算藏起两颗夜明珠,让皇帝认定苏心研年龄小不能独当一面,以减弱苏心研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再将事情传出去,在礼上出纰漏,苏心研不可动摇半分的才女身份,不出意外的话也会被动摇。 慕容成洋此时也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几句,怎么能够疏忽到忘记检查其他? 单子上简单的“如意一对”,谁会想到是这么贵重的东西?但夜明珠已经藏起来了,自己轻易改变说法会显得自己居心不良,偏生慕容成洋仍不死心,“父皇!或许是苏小姐临时不舍得夜明珠……” “夜明珠可能是被遗落在什么地方了!皇上,容臣去找找便是了!”高寒冷声打断了慕容成洋的话,“皇上,和将军府相比,丞相大人居百官之首,拿出手的东西未免太过寒酸了!银子三百两……据微臣所知,丞相无嫡子嫡女,府中姨娘妾室屈指可数,开销再怎么大也大不到哪儿去!加上平时礼尚往来,微臣可不相信,丞相府只拿的出这点东西!” “丞相一生清廉!”皇帝轻声开口,随即又出乎众人意料的咧嘴笑了。 当天,高寒就将两颗硕大的夜明珠亲手放在养心殿的桌上,只说是在其他官员的东西里找到了夜明珠。皇帝细问后,高寒才颇为婉转的回答是在慕容成洋那儿找到的。 国库后有一片花/园,一棵鹤立鸡群般的竹子倒落,可见竹子下边泥土被翻开。自然,这只有负责那片花园的宫人才知晓。 慕容成洋不知是高寒亲自挖开的那片土,以为是手下人出卖了他,战战兢兢好几日,最后决心疏远那日跟着他的心腹。可怜那心腹根本不知自己做错了何事,就已经被弃用了。 三日后,丞相夫人生辰。众人不知其中缘故,只知道丞相夫人的生辰的开销一应是皇后出的。这让原本打算生辰简办的丞相整日整日的黑着一张脸。 他呈上的三百两银子于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本以为皇帝会借此机会讽刺他,却出乎意料的,皇帝提都没有提。几件烦心事加在一起,惹得丞相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生辰的前一天,看着府里的人一个个忙碌起来,丞相心烦气躁,甩了衣袖走回房间。 被整理得干净的房间里,丞相夫人坐在炕上,正在刺绣。 看着火急火燎走进来的丞相,女子淡淡垂下了眼帘。丞相狠狠甩了一把衣袖,怒道:“你是不是跟皇后说什么了!” 丞相夫人又抬头看了他一眼,使了个眼色让人都退下了,门被合上的那一刻,她才淡淡道:“姐夫可千万别抬举我了!你和皇后……不,你和安国侯府的关系我心知肚明,以我丞相夫人的身份,就算我去求皇后,她会给我、给姐夫的面子吗?” 丞相一滞,忽又跳脚,“不是你跟皇后说了什么、她凭什么给你过生辰?简直是胡闹!一定是你!你是不是跑去跟她诉苦、说我不肯让你大办生辰?” “你疯了吗?我凭什么跟皇后说这些?”女子瞪大眼睛,在丞相府里过日子,不知道要比以前好上多少,她怎么会嫌弃现在的生活? 如果不是为了活命,她才不会放弃现在的日子呢! “没有最好!”丞相吼道,“要是让我发现你背着做什么事,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他安静了下来,想了想,又道:“你坐上你姐姐的位置都是因为我,你要感恩我!并且,你我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你知道吗?!” “姐夫!你要是不相信我就算了,事情我已经跟你说得明明白白了,我没有去跟皇后娘娘说什么!这么多年来,还不是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你怎么还不能相信我?”女子扁扁嘴,眼里很快就聚集起了水雾,好似下一刻就会落泪! 丞相心烦意乱才会过来寻求一丝心安,对方一句接着一句说,不仅没有让他觉得烦躁,反而是莫名的让他安定下来。见对方伤心,他也有些不忍,只道:“我是相信你的!” 第12章:特别的礼物 丞相安静了下来,想了想,又道:“你坐上你姐姐的位置都是因为我,你要感恩我!并且,你我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你知道吗?!” “姐夫!”女子扁扁嘴,眼里很快就聚集起了水雾,好似下一刻就会落泪!“你要是不相信我就算了,事情我已经跟你说得明明白白了,我没有去跟皇后娘娘说什么!这么多年来,还不是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你怎么还不能相信我?” 丞相心烦意乱才会过来寻求一丝心安。对方一句接着一句说,不仅没有让他觉得烦躁,反而是莫名的让他安定下来。见对方伤心,他也有些不忍,只道:“我是相信你的!” 女人勉强止住了眼泪,看着丞相,点了点头,“姐夫能够信我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其他的我倒是没有期望。” “行了,那你好好休息!本相先离开了!”丞相多少得了些心安,不想听到对方呱噪的声音,便提出离开。 …… “小姐,明日要拿些什么东西过去?丞相夫人的生辰礼物可不能马虎了!”平常负责这些事情的素雪最为头疼,她也觉得自己是自找苦吃!苏心研一点着急的样子都没有,然而自己却急不可耐。 不过她觉得这并不能怪自己,丞相夫人一年一次的生辰,如何能够马虎?苏心研前几年没有在京城已经错过了几次,今年可不是需要好好筹划? 苏心研难得有空的,拿着剪刀修剪盆栽,闻言轻笑,“你着急做什么?皇宫里的东西还没有来呢!其他礼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宫里出来的那一件!况且,这不是还早呢吗?” 素雪跟猫儿似的露出好奇的目光,凑近了苏心研,近距离的看着苏心研剪去多余枝条的动作。 张开了的女子轻轻眨眼便恍若天上星辰闪烁,黑亮的眸子似乎是会吸引人的漩涡。狭长的眼睛里黑亮的眸子让人过目不忘,不点即朱的唇微启:“这可不能让你知道。” 素雪好奇的眼神瞬间颓败下来。 不多时,便有九天抱了个暗huang色的盒子走进来,盒子仅仅是用相宜的盖子盖上,甚至是连绑都没有绑。 “什么东西?”素雪凑了上去,作势要将盒子打开。却是被苏心研制止住了。不用她说,素雪也是无法看到盒子里的东西的——九天眼疾手快的躲开,哪里容得她打开盒子? “素雪,你有事情做了。”苏心研放下剪子向桌子走过去,坐在桌旁。快速写好了一张纸,九天忙将盒子放在桌上。苏心研将纸放在盒子里,又道:“将你挑选的东西和这个盒子亲自送到丞相府,务必将东西亲自交给丞相夫人。” 皇后出资给丞相夫人办宴席,并不代表皇后会参加。又因大公主慕容依秀咳嗽不止,二公主慕容依妮不喜热闹的地方,故此,皇宫中无一女眷参加。 不论是年纪小的未出阁的女子还是已嫁为人妇,进了丞相府后,便先去正厅见过丞相夫人,祝贺她的生辰。说来也巧,此丞相夫人和彼丞相夫人的生辰刚刚好是同一天。 苏心研进了正厅,向丞相夫人行了礼,屈膝继续道:“祝夫人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丞相夫人忙让她起身,且赐坐。苏心研来得较晚,到正厅时厅里已经坐了不少女眷了。且有陆陆续续的夫人前来,这些年纪稍小的女眷便需要退下,到府里其他地方去坐坐。 以前的丞相府因为没有未出阁的女孩,所以很少有女眷走入丞相府后院。今儿个丞相夫人生辰,丞相夫人娘家来了个侄女,其娘家并不是在京城,算是远道而来。 其女名为陈琪琪,借着身份上的亲密,丞相夫人让她带着女眷到后院去转转。因为好奇,所以几乎没有人拒绝,都跟着陈琪琪到后院去了。 又因陈琪琪只是在丞相府里暂住,对丞相府并不熟悉。丞相夫人亦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又派了身边的姑姑跟着。 走至一个亭子时,几个小姐看着亭外未见过的植物眼馋,便提议在这儿停下。陈琪琪为难了一下,看向跟来的姑姑,后者轻轻点头,陈琪琪这才同意了。见她同意,几个见着新奇植物的小姐家的雀跃不已,生怕慢了就见不到的跑下去。 亭子下有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沿着鹅卵石铺成的路走上去,又到了一处独立的楼房。京兆尹赵海峰之女赵佳走在前边,沿着鹅卵石路走到屋檐下,旁边是她要好的姐妹。 要说这赵佳以前也是常和苏心研一起玩的,算是睡在一起的交情。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她父亲赵海峰对苏心研做过的事情让赵佳心怀愧疚不敢再像以前那般与苏心研亲密,苏心研也觉得没有必要和一个时刻想着自己死的官员的女儿好下去——重要的是,前生的赵佳最后和自己决裂。与其再像前世那样决裂,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有交情。 赵佳知道自己身后有人,不过揽着旁边好友的手说话,并未在意后边站着的是何人。 “这是独立的屋子啊!”赵佳抬头看着这间独树一帜的房子,又左右看了看,“这房子不知是做什么用的,看这旁边这么多植物,环境倒是很不错!” 旁边好友点了她的脑袋一下,嗔怪道:“怎生这么好奇?!这可是在丞相府!可不是京兆尹府邸!” “这要是在京兆尹府邸内,我也不必要这么好奇了!”赵佳笑着,因刚才知道后边有人,故未做不妥的动作,无意间转过一看,后边空空如也,又生出了好奇之心,扯了好友的手一下,“我去门缝瞧瞧,你给我望风!” “赵佳!这不是京兆尹府邸!”那好友显然怀有不同意见,但话显然没有让赵佳改变主意,“没事的!你不说我不说,又没有人知道!我只是想知道里边是什么!这屋子做什么用而已!” 拗不过赵佳,那好友只得应下了,战战兢兢的看着四周。赵佳轻手轻脚的走到房间门口,房门紧闭,一丝缝隙也没有。赵佳心里犯嘀咕,这门也太过严实了吧! 嘀咕的同时抬起手,轻轻推开房门,力气小了打开不了,不得已,赵佳只能加大了力气。偏生还没有花力气打开房门,后边一股气推在她身上,使她一股脑的推开房门往里边去。 让人注意到一间房间的最好方法就是制造惊悚的东西。对于九天九云二人来说,让人注意到藏在柜子里边的东西,就是打开一半的柜子,再在旁边放点惊悚的东西,比如说——死人。 习武之人,从来不觉得死人是足以让人害怕的东西,但转念一想,她们只需要让进来的人害怕。 “啊——”女子的声音颇尖锐,赵佳害怕恐惧的叫声响彻云霄,更别说是不远处的一群小姐家的了…… 一众在旁边看奇特植物的小姐家的跑过来时,赵佳是连爬带滚的从房间里出来,本来在给赵佳望风的小姐也受了惊,扶着墙拍着xiong脯给自己压/惊,一脸惊恐。 原来是赵佳见到了死人,一个穿着说不出是什么服饰的女人倒在血泊中,不少红色的液/体滚进地毯,流出大量鲜血的女人半睁着眼睛,显然已死。鲜血独有的腥弥漫着整个房间,令人作呕。 害怕的人见到了一眼,便忙不迭的跑了出去,有胆小的更是仅仅闻到了血的味道,便离得远远的了。 陈琪琪也是个胆小的,但她算是个主人,离开不得。即便是平时再怎么伶俐,见到死人也慌了神,不知道如何处理。跟着丞相夫人快要四年的姑姑也愣住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人一挤,原本在后边的苏心研便被推到了前面,慌乱的一心想要离开的人顾不得秩序,一时间人挤人、人推人,看着都乱。苏心研看了眼一直在自己身后的九天,“九天,带这些小姐们有序的离开!” 陈琪琪害怕的想从房间里出来,却被苏心研推了一下,离着死人的距离比刚才更近了,她害怕的尖叫。房间里只剩下几个胆子大又好事的小姐家,但她们胆子再大,也不敢往上边挤,在一旁看着苏心研走向尸体,拉开了尸体手指指着的半开的柜子,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盒子。 “这个是什么?”陈琪琪害怕着,吞吞吐吐的发问。几个在一旁的小姐家的也伸长了脖/子,或是往前走两步,只为看苏心研拿出了什么东西。 苏心研看了陈琪琪一眼,“我怎么知道?” 第13章:书房里的龙袍 房间里只剩下几个胆子大又好事的小姐家,但即便是她们胆子再大,也不敢往上边挤。呆呆的在一旁看着苏心研走向尸体,拉开了尸体手指指着的半开的柜子,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盒子。 “这个是什么?”陈琪琪害怕着,吞吞吐吐的发问。几个在一旁的小姐家的也伸长了脖子,或是往前走两步,目的只是为了看苏心研拿出什么东西。 苏心研掀起眼帘看了陈琪琪一眼,淡淡的开口:“我怎么知道?” 一小姐趁着这个时间打量着四周的景象,房间内几个柜子放的都是书,有书案和桌子,又有临时可歇息的床榻,显然是一间书房!这么想着,她也这么说了出来,:“这房间应该是丞相大人的书房!” 动作稍微一顿,苏心研似有似无的笑了,动作流畅的解开盒子上锁着的绳索。 陈琪琪也是才反应过来,看了房间内摆设几眼,才作出回应:“可不就是嘛!我刚才慌了神,倒是半点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姨父的书房!要不我们先出去吧,可不能让姨父知道了我们进过他的书房!” “死人就摆在眼前,陈小姐这是要我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苏心研冷笑一声说道,“况且,这么多人,所谓法不责众,进过丞相大人的书房的人可是一条不小的数目,丞相他……总不能一个个去发脾气吧!” 苏心研此话一出,着实使得在场的人安定了些。她话音刚歇,便有人支持道:“苏小姐说的正是呢!还是先看看盒子里边是什么东西吧!或者,盒子里的东西就是让这人被杀害的原因呢!” “盒子里的东西一定是丞相大人的!苏小姐还是三思啊!丞相大人的书房,并不是我们这些女眷能够进来的,我们无意间闯进来也就罢了,如果还去动丞相大人的东西,保不齐会惹得麻烦……”有一女眷想了想出声劝阻道。 刚听她的话,苏心研还没有做出回答,甚至一点点反应,她旁边的人就有了不同的意见:“可是做我们不打开来看一看,如何能够知道里边是什么东西?万一里面的东西我们不能够错过呢?这女人不知是何身份,死在臣相大人的书房里,难保不会让丞相大人含冤。”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苏心研一边说着已经站起了身子,抱着那个盒子走到书桌旁,盒子上的绳子已经被她解开,放到书桌上后,她并将盒盖掀了起来。 一眼看上去,盒子里面是叠的整齐质地很不错的布帛。苏心研回过头对她们笑了笑,“左右是盒子已经被打开,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大家也做个见证。法不责众,这东西是越多人看到越好。” 她已经是第二次说到“法不责众”这个词了。 “不行!丞相大人的东西,我们怎么可以私自探看?如果是朝廷、政务上的东西呢?我们如何能够干政,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刚才劝阻的人又说道。眼看着盒子被打开,她也着急紧张了起来。 仍旧是刚才说话的人,翻了个白眼,不屑道:“有什么不行的?打开都打开了,丞相大人……” 声音戛然而止! 苏心研捏了布帛上的两角将东西取了出来,衣服比她的身子还要高,下边的衣摆一部分泄在地上,明黄色的衣裳上刺着的龙纹如同午间明媚的阳光,璀璨到刺人眼眸。 她们吃惊的愣在当下,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只呆呆的看着苏心研手上泄下来的衣裳,准确的说,那是龙袍! “这……这是……”陈琪琪好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在场的人最为害怕的也就是她了!她受丞相夫人的吩咐带一众小姐家的到后院来,原本以为见着了死人已经是很严重的事情了,不想最可怕的还在后头——在丞相的书房里找到了龙袍,这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她、陈琪琪,理所应当的会被牵扯进来!她害怕的,不知所措,四处张望,眼泪刷刷的流下来。 “啪嗒!” 明晃晃的龙袍落在地上,沉重的声音令陈琪琪害怕地跌坐在地。 “私藏龙袍!丞相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苏心研清冷的声音好像是从百里开外传过来的,陈琪琪迷茫的抬头,受惊小鹿般清澈而不知所措的眸子着实让人心疼。 “龙袍……”姑姑呢喃一句,一头雾水,显然还没有从眼前事实给她的巨大震惊中缓过神来。 “私藏龙袍!”苏心研落井下石的开口补充,狭长的凤眼里写满了讽刺,如同得逞了动物一样露出满意的笑容。 接下来的事情似乎水到渠成,在外公办的丞相茫然不解的被苏卫鸿带领的将士给扣下了。丞相一身正装,头顶一定官帽被苏卫鸿亲手拿了下来,“皇上口谕,抓拿我们尊贵的丞相大人,压至天牢!” 可怜丞相一脸茫然,被压至天牢后,丞相府上下都被关在天牢里。丞相有口难辩,对于根本不知道府里有龙袍这种东西的他,根本不知从哪里开始为自己辩解。 朝廷上下,没有人敢为这个昔日的老大求情!私藏龙袍的大罪,就算是给他们几百个胆子,他们也是不敢的啊! 让人出乎意料的,这个罪名落在丞相身上,并不是诛灭九族。丞相夫人被赦免,除了她一人,九族皆灭。因为只有她一个活口,所以众人皆猜测,莫不是她背叛了丞相?但也有人说,那天是丞相夫人的生辰,又是皇上宅心仁厚,所以才留下她一条命。 但是内幕,甚少有人知晓。 前丞相被灭族后,丞相的位置空了下来,短时间里也没有人能够坐上那个位置,结果就是他的职权被分解开来,落到几个位高权重的大臣身上。 慕容成洋看不透这件事情,偏偏他又是最为好奇的人,这日与幕僚谈话时,不免又提出来说:“私藏龙袍……你们怎么看?丞相那样谨慎的人,在他的权利在被父皇有意削减之下,还会有这么大的疏漏吗?” 众人七嘴八舌的发表自己的意见,外来者难以融入这个团体的刘子轩只默默的坐在一旁,他对于丞相惨败的事一直兴致缺缺,听到别人对这件事的意见,偶尔还会露出讽刺的笑容。 慕容成洋觉得奇怪,在遣散了众人时独自留下他一人,“子轩,你是如何想的?我见你对于丞相的事一句话都不说。” 刘子轩盯着慕容成洋,看了许久许久,绿豆大的眼睛略有失望的神情,“三皇子啊三皇子,你当真以为是丞相的疏漏吗?” 慕容成洋不明就里,歪了下脑袋,挑起眉毛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这件事情,总是能够见到一人的身影!”刘子轩闭上眼睛,压/低了声音,“甚至是,去抓拿前丞相的人也是苏卫鸿!他们兄妹二人,跟这件事情定然有关系!” “什么意思?”慕容成洋皱起了眉头,“你别忘了,丞相的罪名是私藏龙袍的死罪!他们兄妹二人再怎么得宠,也不可能有龙袍这种东西!父皇才能够穿的东西,他们怎么可能会……” 说到这里,慕容成洋自己停住了声音。 “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龙袍就是从皇宫里出来的!而之所以会出现在前丞相的书房里,则是因为有一个内应——丞相夫人。换句话说,就是丞相是被设计了,而他防不胜防,所以他身败名裂了,还连累了九族。”刘子轩颇为惋惜,“丞相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倒是胆大的以为一定不会死,却不知道他权倾朝野多时,皇上早就视他为眼中钉了,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子轩,你说话着实该注意些!这种话你也敢说?”慕容成洋责怪的瞪了他一眼,“即便是你想的那样,那也和我们没有多大干系,别忘了,和丞相走得近的是老二慕容成宇!你担心个什么劲?”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刘子轩哼一声,“不过是你问了,所以我回答了。” 慕容成洋没有说话,收敛了眼眉。又听刘子轩道:“不过我的确在担心一事!” “何事?”慕容成洋兴致缺缺的闭上眼睛。 “苏心研!” 慕容成洋警惕的抬起眼睛,“她怎么了?” “我以前便认为她这个人难以琢磨得很!贤妃曾经派人暗杀她,结果她跑到南华去了,别的不说,还风风光光的当了常胜将军的女儿,又找了门亲事再回来!贤妃的事我又反反复复查了几次,发现贤妃的事有她的身影。这也就罢了,偏生她离开大都去皇陵的时机巧合得很……” 第14章:婚事眼下出意外 慕容成洋警惕的抬起眼睛,“她怎么了?” “我以前便认为她这个人难以琢磨得很!贤妃曾经派人暗杀她,结果她跑到南华去了,别的不说,还风风光光的当了常胜将军的女儿,又找了门亲事再回来!贤妃的事我又反反复复查了几次,发现贤妃的事有她的身影。这也就罢了,偏生她离开大都去皇陵的时机巧合得很……” “行了行了!”慕容成洋显得很不耐烦。“你要是有这些时间去琢磨她,还不如好好想想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走!” “只要阻止二皇子在皇上面前得势不就是了吗?”刘子轩冷哼一声,“剩下的,不论是三皇子还是五皇子,总归是能够保住性命的!我也不知道你们兄弟二人是怎么想的,摄政王的身份不过是比皇帝低了那么一点,又有何妨?” “摄政王见着皇帝,不是还需要行礼问安的吗?到底是低了那么一等!”慕容成洋在心里补充着:若是皇帝,迟早是能够除掉摄政王的!可若是摄政王,要干掉皇帝就难了。 “既然无事,那我便先离开了。三皇子若是有事再传我?”刘子轩适时的退下。 前丞相被灭族后,丞相的位置空了下来,短时间里也没有人能够坐上那个位置,结果就是他的职权被分解开来,落到几个位高权重的大臣身上。 直隶总督罗独无疑成了东宸朝廷臣子的龙头。罗独有一嫡女,仅有一女名为罗笑,倾心于苏卫鸿,二人也早有结成连理的想法。 丞相倒台后,罗独便请皇帝做媒人,将罗笑赐给苏卫鸿为妻,喜成连理。成亲的日子就定在十月十八日,而离那天,也不过十日。 待嫁闺中,罗笑在她的闺房里完成她早就开始准备的婚服,正红色的衣裳上,是新娘特有的喜悦笑容。 将军府上下也开始忙碌起来,苏卫鸿神经大条,即便是距离他的婚期不过十日,他也整日整日的往兵营里扎。将军府内外的事,都是由苏心研一手布置。从聘礼开始,便都是她亲手对上的。 将军娶妻,总督嫁女,门当户对中的新人得到众人的祝福。聘礼抬进总督府,去的是媒婆和素雪。媒婆等人离开后,来自皇后宫里的东西紧随其后,皇后拿的东西都是一些首饰,且都是皇后自己的首饰,贵不可言。 离婚期不过五日,苏卫鸿一早起来准备去兵营,没走出他的院子,就有苏心研挡在面前。女儿家个子不高,气势不小,“今儿个起,兵营不许去了,直到成亲后三天。” 苏卫鸿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挠了挠脑袋,“我就算是留在府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啊,好丫头,把我拘在府里头不怕闷着我啊!” “明明是你成亲,怎的全成了我一人的事儿了?”忙碌久了,苏心研也生出了脾气,扁着嘴嘟囔着。“你可劲的往兵营去吧,让那些士兵告诉你如何成亲去吧!只剩下五日,你好歹成亲当天穿着你现在的衣服成亲好了!” 苏卫鸿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兵服,挠挠头,其实,这兵服也不难看啊! 苏心研见他模样,不想他真的能够顺着自己的话想下去,心中一恼,“你就可劲的想!左右从今日起,除了早朝,哪儿都不许去了。今天需要试衣服,你成亲时穿的衣裳是从宫里来的,试一下看看如何,有哪儿不妥也好让绣娘改改!” “管家,你今天就好好看着他,哪儿也不许他去。衣服试完后,还有鞋子什么的……然后,告诉他成亲当天如何做……对了,我列的添的嫁妆也拿给他看,有什么需要的再加。”一件件吩咐下来,苏心研才回到听雨阁用早膳,顺便想想是否要睡个回笼觉,为了拦住苏卫鸿,她才天还没亮就起来。 苏卫鸿回过神,苏心研已经走远了,他看了守在自己门口的两个拿着剑的女子一眼,回过头看向管家,“刚才那个是小姐没错吧!” 管家点头。 “我是不是平日里太过宠她了?居然禁我的足……”苏卫鸿一脸哀怨。 苏心研好容易决定睡一个回笼觉,刚躺下,来人禀报说:五皇子慕容立宏去郊外骑马时摔断了腿。苏心研朦胧睁眼,“关我何事?” “就是跟小公子赛马,小公子的马失控,撞到了五皇子,后者躲闪不及才摔断了腿。”来禀报的乐含如是说道。 第15章:上门领人 苏心研好容易决定睡一个回笼觉,刚躺下,来人禀报说:五皇子慕容立宏去郊外骑马时摔断了腿。苏心研朦胧睁眼,“关我何事?” “就是跟小公子赛马,小公子的马失控,撞到了五皇子,后者躲闪不及才摔断了腿。”来禀报的乐含如是说道。 “他怎么会跟慕容立宏在一起?”苏心研揉了揉眼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乐含哪儿清楚这个,垂下头,“奴婢并不清楚!将军受召入宫去了,五皇子府的人来报,管家也只能来寻小姐了。” “如今人在哪儿?”苏心研撑着坐了起来,她问的是苏启。 前礼部尚书苏利华被抄家后,苏洁仪和苏启姐弟二人被救住进将军府。在苏心研去皇陵后,苏洁仪消失了,后又在皇陵中见到她,而后,苏洁仪死。剩下一个苏启今年已十多岁了,将军府上下便称他为小公子。听管家说,去年他到了上学的年龄,苏卫鸿将他送去私垫了。 而自苏心研从皇陵回来,就因为他身在私垫,一直没有见到他。 乐含显出一丝恼怒,“在五皇子府邸呢!五皇子不放人,说是需要登门道歉……才愿意放人!小公子大概是想要早点回来,才会这么早赶路的。” 苏心研深呼一口气,“苏启赶路情有可原,天这么早,慕容立宏倒是有这个兴致!也不怕摔得粉身碎骨!” 苏心研也不知是太过胆大还是怎的,在别人口中尊贵万分的皇子,她也能想也不想的直道其名讳。好在跟着她久了,也习惯了,乐含并没有因此露出丝毫担心的表情。 “那么,小姐,要不要过去一趟?!”乐含试探道。苏心研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如果我不过去,苏启恐怕是回不来了。这么早就去郊外骑马,慕容立宏也是煞费苦心了。” “那……”乐含叹了口气。苏心研掀开被子出来,“别啰嗦了,让管家拿些补品出来,你来给我更衣。待会你和素雪二人同我过去。” “不带上九天或者九云吗?”乐含往外走了两步,又走了回来。苏心研顿了顿,“无妨,让她们留在府里好了。”这么早做出这些事来,慕容立宏定是没有安排好的,至于会不会对她的安全产生威胁……苏心研直觉不会。 管家也是个人精,听苏心研要求的是补品,便将几个一百多年的人参打包。应苏心研的要求,管家一同前去。 五皇子府府门大开,似乎是在欢迎着什么人的到来。 刻着将军府标志的马车徐徐停下,管家从马车旁边搬了凳子放在地上,苏心研这才从马车里出来。入秋天气较冷,苏心研体寒,入秋就已经需要披上披风才出来了。 下人过来禀报苏心研已往这儿来之后,慕容立宏不疾不徐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缓缓露出笑容,似乎想起了什么,吩咐旁边的人道:“去准备一份羊奶,可要热的。啊,对了,顺便准备些点心来。”下人领命下去,他继而喃喃自语道:“这么早就过来,怕是还没有吃东西……” 没过多久,果真听见了苏心研的说话声,慕容立宏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慢吞吞的替自己整理了衣襟,随后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动了动唇,露出一个自认为风度翩翩的笑容。 却说苏心研自从踏进了这个她颇为熟悉的地方,不免得生出了埋藏在心深处的那抹怨恨出来。平淡的表情下是她刻意掩饰住的恨意,只不过就她自己认为,和以前相比,浓浓的恨意不再滔天,反而是有一种归于平淡的冷静。清楚这一点,苏心研又不免唏嘘一声道:时间果真是良药。 事实上,若是没有在前边为她引路的管家,她也能够自己过去,因为这儿对她来说很是熟悉,甚至熟悉过自始至终住不过半年的将军府。 眼看着已要走进慕容立宏的房间,苏心研皱了下眉头,对管家道:“不是说在五皇子院子的亭子吗?怎的要到他的房间?” 管家吃惊的望了她一眼,眯着眼睛警惕地反问道:“小姐怎么知道?” 苏心研暗怪自己脱口而出,面上露出嘲讽的笑容,“怎的知道又如何?五皇子府的规矩倒是无人能比!” 说归说,她还是自己迈上了台阶,两个丫鬟紧随其后。而管家,默默收敛了脸上吃惊的表情,犹豫了一下,拉着跟着苏心研前来的管家退出了慕容立宏的院子,到前院招呼他了。 苏心研进了曾经是她的婚房的地方,压下那点从心里出来的反感,左右一看,便瞧见慕容立宏坐在炕上,一只脚搭在一张椅子上,露出脚踝,用厚厚的浸了药水的布裹住。往上,用两块相对较薄的木板包着,又用布缠着,苏心研冷冷的无声一笑,“五皇子伤的够严重啊!” 慕容立宏听出她的嘲讽,却出乎意料的半点不在意,“这无意间才会受伤,本皇子哪儿知道,连夜回东宸没事,天破晓到了郊外就出了问题!” “哦?那么,五皇子除了右脚就没有其他伤着的地方了吗?”苏心研微微一笑,往里边走。 房间弥漫着浓郁的药味,却不难闻,甚至比一些香料更为好闻。 “从马上摔下来,刚好是右脚落地,所以,才伤的较为严重。”慕容立宏垂着头说,看不到他的表情。仿佛这儿是她的房间般,如同主人般的坐在炕的另一端,“五皇子受伤,可是禀告了皇上了?” 慕容立宏侧过头看向她,“刚才已经派人去说了。” 苏心研点点头,顿了顿,又道:“听说是有一没长眼睛的家伙撞到了五皇子,所以才会使一向自诩善于骑马的五皇子摔下马,且摔断了一条tui!” 慕容立宏戾气稍涨,但面上依旧维系着得体的笑容——苏心研的话乍一听像是在奉承,但若稍稍细想,不难听出话里的讽刺。自认为马术不错的人摔断了tui,怎么听怎么奇怪。 “说来也是奇怪,那个家伙好像是将军府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二公子呢!本皇子可从未听说过苏将军还有一个弟弟!”慕容立宏认真的一字一字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仅本皇子,只怕整个大都,都不知道苏将军还有一个弟弟。” 如果苏利华没有被流放、没有死了的话,苏启的身份不会尴尬,但就是因为如此,苏启的身份对外只能造假。苏心研哪里不知道这样?听慕容立宏的语气,也不清楚他是知道多少,是否清楚苏启的真实身份,心中隐隐忐忑。 “胆敢害得五皇子摔下马的刁民,就该送到京兆尹那边好好审议一番,定是要定下个罪名来的!” 苏心研如雪中红梅般醒目的双眼颇为认真的看着对方。这样仔细的注视,使得对方眉心一跳。 “你能够这么想就好了!那人名义上虽然是苏将军的弟弟,但事实上如何谁也不知道。与其有这样一个弟弟拖后腿,还不如不要!”慕容立宏深有体会的顺着说道,“偏偏那人狂妄的很,别的不知道,这个性格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性子狂妄,有几分相似,说的是谁并不知道。苏心研也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多加研究,“如果换了是五皇子,五皇子会如何处理那人呢?” “拖我后腿的人无异于背叛我的人。对于那些人,我一向不会心慈手软。”慕容立宏冷冷道。 苏心研轻轻抬起双眼,由于惊讶,一双如同昆虫翅膀般的睫毛轻轻颤/抖。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可惜了!哥哥倒是很喜欢这个他救来的小孩……他不小心撞到了五皇子的确是他的错,不知道五皇子要如何才能放了他?”苏心研摆正衣摆,正襟危坐。 “没什么!只不过,父皇的意向不明,迟迟不肯确立接班人……这个时候,国库空/虚,正需要一个能够去查底下官员的人……”慕容立宏意有所指。 虽然是逼得官员为国库效力,但曾经从国库出来的东西不知去向,皇帝在国库稍稍松弛的现在,的确有这个意向。 国泰民安,这样做有何不可? 苏心研一愣,瞥了他的右tui一眼,“五皇子摔断的腿,如何能够做这个人?况且,东宸还不缺御史大夫。” 御史大夫主管弹劾、纠察官员过失诸事,若是按照职权来看,仅次于丞相。 “不!这自然是几个御史大夫的责任,据我所知,其中除了言御史和周御史,另外几人虽然身为主管弹劾官员的御史,本身也是行为有失的。”慕容立宏如是说道。 苏心研泛起冷笑,慕容立宏早期的功课做得ting足。虽然心中不屑,但苏心研还是问道:“你的意思是?” “我倒是没有什么意思!”慕容立宏笑了笑,“只不过我觉得,言御史和周御史二人就能够担当得起这个责任,另外的人,可有可无。若是揭开他们的身家,想来国库的收入一定会增多的。” 站在一旁候着的乐含忽然看向外头,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靠近,随着她的视线所及之处改变,素雪也随着看去。几个丫鬟鱼贯而出,手上端着托盘,正是一道道精美的菜肴。乐含素雪不约而同地露出诧异的表情——十几样东西被摆在桌面上。 苏心研的目光从桌面上收回,不解地看向慕容立宏。 慕容立宏轻轻扬起嘴角,“这么早就有你赶过来,想必你还没有用膳。担心你会饿,所以便让人准备了一些,你尝尝吧,多少吃些。” “多谢五皇子的好意。可惜真是不巧,我已经在府里吃过了,不过还是要多谢五皇子的款待了。”苏心研想也不想地婉拒道。 “你不想吃一定是因为这些不合你的口味,或者是因为他们做得不好!反正是会做菜的人多了去了,这些人死了也无妨,不过是换一批的功夫,我半点不介意。”慕容立宏风轻云淡的说,而他轻声的话,却让送菜上来候在一旁的丫鬟们心惊胆战,如进鬼门关。 素雪和乐含无不惊讶的,在她们看来这些人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却是无缘无故,需要付出自己的性命——可悲、可怜。但是她们二人,明智的没有开口为这些人说情,这事情也轮不到她们说情。 苏心研抿嘴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笑了出来。慕容立宏微眯眼,“你以为我不敢?” “你以为我在乎?” 慕容立宏止住呼之欲出的声音,“他们这些人的性命你不在乎,那那个人呢?那个苏将军尤为看重的人呢?” “五皇子的好意真是不容人拒绝呢!”苏心研说话时颇有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慕容立宏摇摇头,笑道:“这也看对什么人了?” 苏心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刚要走向桌子,就听慕容立宏不悦道:“你们没有长眼睛吗?还不赶紧给苏小姐端过来!” 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的丫鬟听到这话才仿佛回过神来,忙不迭的端了菜肴走过来,在苏心研面前跪下,诚惶诚恐。 “五皇子府中的家规,真是严谨呢。”苏心研不冷不热的讽刺道,“难怪怎么多年,五皇子依旧是孑然一身而未娶妻。”说罢,接过素雪连忙递过来的筷子,就着素雪拿在手上的盘子吃了几口。 慕容立宏仿佛端看艺术品般地看着,又听“啪嗒”一声,苏心研故意将筷子重重放在桌上,“多谢五皇子的款待,只不过时候不早,府中还有不少东西需要我去处理,便不久留了。至于人……还请五皇子着人给我送回去” “愿意效劳。”慕容立宏满意地笑着,“羊奶是我特意吩咐的,苏小姐尝一口再走?” 端着羊奶的丫鬟膝行几步至苏心研面前,将碗高高呈至头顶。 苏心研看着仍旧冒着热气的羊奶,忽然抬手从另外一个丫鬟手上端着的一盘樱/桃里拿了一颗,扔到羊奶里,“羊奶膻味过重,五皇子喜欢喝的话不妨在里边加点水果……” 樱/桃入羊奶溅起不少,苦了端着羊奶的丫鬟,梳的整整齐齐的发髻上落了不少羊奶,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慕容立宏看了那个丫鬟一眼,微微一笑。 第16章:察觉 苏心研看着仍旧冒着热气的羊奶,忽然抬手从另外一个丫鬟手上端着的一盘樱/桃里拿了一颗,扔到羊奶里,“羊奶膻味过重,五皇子喜欢喝的话不妨在里边加点水果……” 樱/桃入羊奶溅起不少,苦了端着羊奶的丫鬟,梳的整整齐齐的发髻上落了不少羊奶,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慕容立宏看了那个丫鬟一眼,微微一笑。苏心研也不久留,绕了一个圈往外走。 苏心研一走,就有一个身上带着剑的似乎侍卫的人走了进来,慕容立宏看了他一眼,道:“把这个人处理掉,其他人都带下去吧。”他指着端着羊奶的丫鬟冷声道。 丫鬟浑身一抖,显然没有料到自己的命运会是如此,“不要啊,殿下!殿下恕罪啊!殿下!求求您饶了我吧!” 慕容立宏阴翳地冷笑一声,“没有半点规矩的人,留着有什么用?” …… 苏启最后被人送回来了,那是在苏卫鸿回府之前,被五皇子府以及将军府的管家送回来的。苏启被捉去了五皇子府,虽然不是好吃好喝款待着,却也没受苦。被送回来时小子老实的半个字不说,一路上安静得跟哑巴似的。 见着了苏心研,小子一把跪在了她的面前,“姐姐!” 相比印象中的小人儿,苏启已然退/去了孩童时的稚嫩,反倒是透出几分以前难以见到的成熟来。声音还是一如既往,除了在脸上找到些以前的影子,苏心研也只能听声音分辨出他的身份了。 苏心研就坐在桌前,认真的绣着一幅双面绣。饶是苏启跪下的动作,她也没有抬起头来。 苏启安安静静的随着,背脊挺直。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心研将绳子打结剪断后,才放下绣品侧头看向苏启。 高了,瘦了,也黑了,看起来成熟了许多,再不复年幼时的苍白。苏心研弯了弯唇,“有没有吃什么东西?” 听到苏心研的声音的那一刻,苏启吃惊的喜悦,摇了摇头,打在头顶的发髻微松,随着他的动作又散落了些。 苏心研递了个眼神给素雪,后者点了下脑袋,径直出去了。 苏启小时好吃点心,年纪大了这个习惯依旧保留着,一桌菜没吃多少,反而是几样点心爱不释手。 苏心研就坐在他面前看着他狼吞虎咽的,见他吃的差不多了,才问道:“你怎么会遇上慕容立宏?” 苏启吃惊的看着苏心研,把口中的东西吞了下去,拍了拍xiong脯,“姐姐怎可直呼皇子的名讳?” 没有想到对方本末倒置,苏心研生生顿住,无奈叹了口气,“那好,你怎么会遇上五皇子?” 苏启水晶一样的眼睛垂了下来,“我从私垫赶回来,因为这几年我马术练得还不错,平时在无人的路上骑马便骑得快。还没进城郊,一匹通身白色没有一丝杂毛的马忽然从草丛里窜出来,上边正是五皇子。也是我躲闪不及,才会撞到了五皇子。” 言语中不难听出他对慕容立宏抱有尊敬之心,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在刚才指出苏心研言语上的不敬、甚至是被摆了一道之后还困在里边傻傻的为他辩解。 “原是如此。”想到慕容立宏言语中透露出他是从城外回来的消息,苏心研这也就明白了慕容立宏和苏启为什么会撞上了。苏心研眉眼之间露出明了的神情,轻轻点了下头,“你吃的差不多了,我也乏了,你先离开吧。大哥婚期将至,要安排的事情还很多,我就不留你了。” “我也是前几天听到大哥要娶妻的消息,加上知道姐姐回来了,这才急着赶回来。”苏启起身道。 苏心研似乎轻轻哼了一声。苏启有眼色的行礼离开。 连续多天忙碌,精力耗费大而休息时间少,经过调理后很少做梦的苏心研还是在与周公相会时神游。 在皇陵时,慕容成洋比较频繁的给他寄信,或许因为是她吩咐的缘故,看到慕容成洋的信中直白告知的刘子轩投于慕容成洋门下时,却并不觉得奇怪。 “拖我后腿的人无异于背叛我的人。对于那些人,我一向不会心慈手软。”梦中,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轻轻说着这句话。仿佛近在眼前又仿佛远在天边,想要伸/手抓住那一抹熟悉,但它却固执的不肯让她触碰到。 醒来后坐在温暖的阳光底下,苏心研抬起的眸子仿佛是透明的琉璃,清澈而深沉。 坐了一会儿,苏心研换了身衣裳,吩咐往总督府。 苏卫鸿婚期将至,由于无父无母,所以婚期安排都由苏心研安排。时间并不充裕,有一些需要两府之间商议的,苏心研偶尔会亲自上门来。所以见着她到来,府里的人并不惊讶。 见到了直隶总督夫人,也就是罗陆氏,苏心研婉转地说出这次的目的——见罗独。 “你要见老爷做什么?”罗陆氏不解地问道。苏心研笑了笑,“无事不登三宝殿!最近我来这儿,哪一次不是有事的?” 也是关系相近,又是真心实意相交的,苏心研才会这样用玩笑的语气说话。 心里知道对方古灵精怪,做事井井有条有自己的想法,罗陆氏也就依了她。恰好当时罗独也在府里,没多久就过来了。 “你说什么?”罗独掩饰不住自己诧异的目光,他对着说话的正是要求见他的苏心研。 “我是说,罗大人千万要让皇上下令让三皇子负责查官员清白。”苏心研微笑着重复了一遍。只见罗独紧紧皱着眉头,“你这个要求未免太勉强了,负责这件事情的是御史!朝廷养着那么多个御史,其目的不就是要让他们来管这些的吗?怎么说都扯不上三皇子。” “所以我才需要来找大人啊!”苏心研脱口而出道,“况且几个御史也未必可信!毕竟不是我们的人……再者,身在其职怎么样也需要做到,以身作则,可惜朝廷中几个御史也不一定是好的!” 听她这么说,罗独隐隐知道了她的意思,但是……“又不知道有哪些御史是可以用的!” 苏心研淡淡一笑,端起了罗陆氏特意吩咐人给她沏的茶浅浅喝了一口,“听说有两个不错的御史,一个姓言,一个姓周。这二人品行端正,的确符合御史的官职,所以就这两个吧!” 罗独眯着眼睛想了想,似乎的确有这两个人,“应该是有这两个人的……可是皇上未必就能够看中这两个人。御史的数量是人不多,但是偏偏要这两个人负责这件事情,只怕是难啊!” 他没有问苏心研为何知道有这两个人的存在,是他认定苏心研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而能够让她跑来说且吩咐他的消息,定然是有依据的。 “这个大人就不必担心了!交给我去办就行了!大人只需要在这几次的早朝找个合适的机会向皇上提起这件事情,并且向皇上提议让三皇子负责这件事情。到时候皇上自己会选择这两个御史的!” 罗独即便是再怎么信任她,对她此时说的话也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她怎么就能够如此肯定皇上到时候会这样做呢? “可是万一……”越是手握重权的人越是需要谨慎的前进,罗独也是如此,他权倾朝野、成为朝廷中的第一人,行事也越来越小心翼翼。“万一……三皇子把事情搞砸了,该如何是好?” “他也不是愚昧之人,这种简单的事情,如果能够搞砸了也算是他的本事。”苏心研无不嘲讽的说。 决心扶持三皇子慕容成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苏心研,安国侯府的人是这样,罗独也是。苏心研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如果没有向别人说出来,那么就只是她自己的秘密。 当她说出慕容成洋的名字时,人们下意识的以为她是为了帮助慕容成洋。 见她面上的讽刺,不知道为什么,罗独觉得自己想说的话仿佛千斤重一样,怎么都吐不出口。最后他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罗大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希望你是能够尽了全力的去维护我们的利益。”苏心研微笑道。 他们说话的时候,罗陆氏就在旁边。苏心研的话令她颇为惊奇,她真的很难相信这是一个还没有及笄的女人能够说出来的话。 虽然自己的夫君隐隐约约跟自己透露出总督府已经看向慕容成洋的方向,但是他从来不愿意让她接触到这些在他看来肮脏的东西。 她已为人母,女儿甚至是比苏心研大,但她却不如苏心研。 她颇为羡慕苏心研的姿态——虽然羡慕,但却不想成为她那样。她觉得自己,很幸福,而苏心研却…… 第17章:大盗出没 他们说话的时候,罗陆氏就在旁边。苏心研的话令罗陆氏颇为惊奇,她很难相信刚才自己听到的话是来自一个还没及笄的人说出来的。 虽然自己的夫君已隐隐约约跟自己透露:总督府已经看向三皇子的方向,但是他从来不愿意让她接触到这些在他看来是肮脏的东西。 她已为人母,女儿甚至是比苏心研大,但她却不如苏心研。她颇为羡慕苏心研的姿态——虽然羡慕,但却不想成为她那样。她觉得自己,很幸福,而苏心研却活得不幸福。 罗独突然大声笑了出来,老气横秋,手指在虚空中者着苏心研的方向点了几下,“我都将女儿压在你身上了,你还不能相信过我吗?” 他指的,正是罗笑即将嫁给苏卫鸿一事。 他的话,打破了刚才说话带来的几分尴尬。 “罗将军说的是哪儿的话?我还不能够相信你吗?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个……”气氛这么一改变,苏心研脸上的笑意也深了几分。罗独恰到好处的发出疑惑的声音,“哦?” 但,苏心研已经不想再深谈下去,所以避开了。 苏心研的话让罗独摸不清头脑,苏心研避开了话题后,罗独便离开了。随着罗独的离去,苏心研又同罗陆氏对于成亲当天的事说了一会儿,问了一些不懂的事宜后,便去见罗笑。 罗笑的婚期将至,待嫁闺中的她显示出一种不同于往的喜悦和宁静。 当天晚上,大都有几户人家遭贼。大盗的人数倒是不清楚,只不过可以知道的是这些大盗的本事很高,飞檐走壁的,竟叫侍卫束手无策。 这些人许是江湖大盗,几户人家丢失的东西都是金银珠宝。 站在被偷了东西的人家门前,百姓指指点点的。京兆尹听了消息赶忙而来,查了一番,好家伙,被盗的有商贾、也有朝廷的钦差大臣,全部是丢了金银珠宝。 “大人!”京兆尹手下的言官盯着坐在桌前沉思了许久的赵海峰喊道,后者因着声音的确回过神来,不悦地扁扁嘴,怒道:“做甚?” 言官抬了抬手臂,惹人注意的挥挥手中的几张纸,“大人,请听我说:我发现昨天晚上被盗的总共有五家,三个是大都里的商贾,另外两家都是御史大夫。” 赵海峰皱了下眉毛,这才有了兴趣般的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将手上的纸拿来给自己。言官一边将几张纸递给他,一边继续开口说道:“如果按照京城三个商贾说的话,昨晚的这些大盗拿的东西多,并且贵重!可是如果按照两位御史大夫说的话,昨个晚上来的江湖大盗偷的东西未免太过寒酸。” 赵海峰定了定神,对比了几张纸,发现果真和他说的一模一样。三个商贾家被盗的东西加起来都要几千两的价值了,而两个御史大夫呢?两个人加起来被盗的东西还不过一百两! 大盗有可能选择没有钱财的人家作为目标吗?若选择穷的人家,可能白忙活了。江湖大盗再怎么不谙世事,也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吧!排除掉大盗愚昧无知的可能,如果不是几个商贾故意怎么说的,那就是后者有意为之了。 赵海峰忽然觉得此事蹊跷! “大人,你觉得是几个商贾夸大其词,还是两位御史大人不敢说出事实?”言官小心地询问。 赵海峰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我也不好说啊!”忽然想起一件事,赵海峰忙吩咐道:“今天晚上大盗可能会再次下手,安排下去,守夜的人一定要多,让他们睁大了眼睛看着。” 翌日一早,京兆尹赵海峰还在睡梦中,就被亲近的言官叫醒。睡眼朦胧的他不耐烦的打开书房房门放他进来。 言官看起来很是着急,许是一路上小跑,额头已经沁出了不少汗水,他脸上分明有笑意,“大人!昨天晚上又有人家遭大盗偷窃了!又是五家,其中又是两个御史家。” 赵海峰觉得脑袋太阳穴两边突突的跳动,脑子快要涨裂了。颓败的叹了口气,转身往里走,“不是加大守卫力度了吗?况且昨天那回事过后,人人自危,哪家夜间的守卫人数没有增加?偏偏又出这档子事!” “不过!”言官激动的跨进房间,“大人!还有一个好消息啊!昨天晚上,有一个大盗去了礼部尚书高大人的府邸,被他府里的人抓住了。” 赵海峰激动的猛然转过身,抓住言官的手,“此话当真?” “当真!当真!高大人派人将抓住的大盗送来了!”言官干笑着把赵海峰的手拉下来。赵海峰这下才露出笑容来,“天助我也!”随即毫无形象的哈哈大笑。 言官也会心一笑。赵海峰想了想,对言官道:“你去审!一定要给我审出些东西来!” “那大人你呢?这应该由大人亲自审的啊!这样,传出去,大人的名声才好听!”言官苦口婆心道。言语至诚至恳,赵海峰也觉有理,不由得将自己打算偷懒的想法抛开,亲自去审“被抓”的犯人。 京城有大盗出没的事情理所应当的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在早朝时皇帝提了一句,问的正是京兆尹赵海峰。 京兆尹从“被抓”的大盗口中得到的话还没有对外公布,为的就是在皇帝面前说出——邀功。 “回皇上,有一命大盗被抓住,微臣亲自审议,大盗不得已说出他们的目的:他们为的就是钱财,第一夜进了五家,三家是商人家,还有两人是御史大夫家。就第一夜,他们就得到了近万两银子……”赵海峰垂着头,忽然跪了下来,“在三个商人家掠得四千两银子……” 话没有说完有时要比说得透彻更好。在三个商人家掠得四千两银子,剩下的,就是:近六千两银子是从两个御史大夫家盗得的。 皇帝听得此话,脸色变得难看,阴沉的目光看向几个御史站着的地方,“两个被盗的御史家,倒是颇为愿意满足大盗的腰包!” 前些日子进贡物品于国库,御史清廉,每人送进来的物品都不多。而这档子事出现,难怪皇帝会生气。 两个被提到的御史半点声音不敢出,甚至是呼吸都小心翼翼的,仿佛呼吸长了会惹来杀身之祸似的。 罗独忽然想起了苏心研提出的话,定了定神,他迈开了脚步,“皇上,臣有言禀报!” 皇帝心中不悦,瞥了罗独一眼,“说!” 罗独这才弯了弯腰,“皇上,御史这个职位本是弹劾官员所在,该做到清廉,可这么一看,臣也不得不怀疑接下来查朝廷命臣一事是否能够完全交给御史来做!臣请皇上允许,让三皇子参与查处朝廷命臣一事!” 慕容成洋微微诧异,罗独说到底可是他的人!他怎么会要自己参与这事? “朕以为,言御史足以担当。不过,以言御史一人,完全负责此事有些勉强,罗爱卿的提议倒是不错!那就这么定下来了!言御史和成洋二人负责这事,你们二人可还有不明白的?”皇帝慢吞吞地说着。 言御史已过五十,为人正直无私,由于操劳过度,显得很老。皇帝说话时,他垂着眼睛,并不意外,只不过,在皇帝的话说完时,他出列行了礼,“皇上,臣虽然想尽全力为朝廷上下负责,可是,臣已有一定的年纪,难免心有余而力不足!臣以为,周大人也可以信任,请皇上也让周大人同臣、同三皇子共同负责。” 相比之下,年过四十的周御史年轻许多。没有料到言御史会这么说,他有些无地自容。 皇帝相信言御史,所以也开始注意起平时默默无闻的周御史,平常没有注意到他,此时一看,倒觉得他很是稳重。 “准了!”皇帝道。 罗独若有若无的笑了笑,退回自己的位置。 罗独一家独大,但他懂得收敛。加上他一心为着国家,心无杂念,所以皇帝才能够重用他、信任他。如果此时换了丞相,皇帝的态度大抵不会是如此。 …… 受皇帝吩咐的三人需要启程离京,沿着京都一路南下。三人决定暗中调查,以普通商人的身份进入各个地方,以查地方官员。 这离京的时间不知长短,慕容成洋这一去也不知是福是祸。总之,慕容成洋受命后便一直闷闷不乐,闷着一张脸。 才回到他的府邸,慕容成洋刚召集起幕僚,宫里就来人了。是皇帝的口谕,要求他们一行三人明日启程。 慕容成洋到底是皇子,就算是微服私访,也需要得到安全的保障。且不论慕容成洋自己有多少人保卫,单单是皇帝一人,就给他们一行三人拨了六个护卫。 第18章:慕容礼之女 这离京的时间不知长短,慕容成洋这一去也不知是福是祸。总之,慕容成洋受命后便一直闷闷不乐,闷着一张脸。 才回到他的府邸,慕容成洋刚召集起幕僚,宫里就来人了。是皇帝的口谕,要求他们一行三人明日启程。 慕容成洋到底是皇子,就算是微服私访,也需要得到安全的保障。且不论慕容成洋自己有多少人保卫,单单是皇帝一人,就给他们一行三人拨了六个护卫。 难得一见的九王爷进了宫,本是只是来给太后请安的。但皇帝一听他进宫来,当即放下手上的事务到了太后宫中。 “你是刚回来的吧!”太后虽然不清楚皇帝与慕容礼之间的事情,但这些事只要稍微一想想就能得出结论。 慕容礼淡淡一笑,仿佛精雕细琢的玉石一样的眼睛随之弯了弯,却有苦涩的影子,“正是。”如果不是那些人在旁边半是逼迫的要求自己回京,他此时定然不会是在大都。 艳羡那些归隐山林的居士,所以他无数次想要脱离皇家的掌控。但是无一例外的,他都失败了。 丞相未倒台前,九王爷慕容礼为皇帝除掉丞相作出不小的帮助。 慕容礼对前丞相向来不合,在皇帝决心除掉丞相之际,身体孱弱的慕容礼不惜费身体精力,使得前丞相错想当时局势拉拢慕容礼。慕容礼则一步一步地引/诱误导,将前丞相手上权利一点点消除掉。 于慕容礼来说,这痛苦的折磨就是想要脱离皇家的掌控,在他的认知里,二者竟然等同。可惜,在他看来轻而易举的决策,亦不能得到皇帝的同意。 他当初说的一句“收回我皇家的身份”对皇帝来说,是一种讽刺。他生于皇家的身份,是一种荣耀,亦是一种束缚。他欲隐山林,偏偏皇帝怎样都不肯允诺。 饶是他跑到离京城远远的地方,皇帝派去的人如跗骨之蛆如影随形,半点不肯放过他。和以前一样,一两年的时间,那些人就似无意的将他带回皇宫。 与其说是保护,倒不如说是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一想到此,难免会心生怨恨。 “皇上驾到!”门外太监使尖锐的声音高唱道。太后在座上听到声音,不由自主的拢起了眉头,心道:皇帝到底是来了。随即看向了慕容礼,不出意外的见到他垂下了眼帘,讽刺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 皇帝兴致勃勃地赶来,一腔热意外见到慕容礼淡漠的表情时,就仿佛是烧得正旺的烈火被一盆冷水淋头浇下,瞬间没了一身精神气。 慕容礼给皇帝行了礼后,皇帝似有不悦的给太后行礼。太后心知二人之间有了裂缝,想要让兄弟二人和好如初,但她更是清楚二人皆是上位者,二人的关系并不是她说要改变就能够改变的。 皇帝坐在慕容礼原先坐着的地方,状似无意的看了慕容礼一眼,后者垂头侍立一旁,身上的精神气几乎可以忽略,明明生里有气,但又忍不住生出了几分不忍。 最终是压不下心里猖狂崛起的不忍,皇帝软了声音,“老九这次去了济州、苏州不少地方,可见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 听此,慕容礼动了动眸子,似乎有所感触,嚅了嚅唇。正当众人认为他会回答什么的时候,他只是摇了摇脑袋。皇帝抿起唇,心中怒意翻滚。 “既然如此……”既然给你台阶让我们二人都可以下你不肯,敬酒不吃就得吃罚酒了!皇帝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么,朕就直接跟你说朕过来的目的罢!” 慕容礼抬眸,又很快地垂下眼睛。 皇帝却不理会他,看向太后道:“直隶总督罗独的嫡女即将出嫁,镇北大将军苏卫鸿也是朕近年重用的人!虽然不是不信任他们二人,但毕竟都是朝廷重臣,朕以为,需要有所牵制!” “皇帝以为如何?”太后淡淡反问。其实她如何不知皇帝想的是什么,慕容礼就坐在她面前,皇帝又特意赶来说这一番话,哪儿能想不出来? 慕容礼在名义上也是她的儿子,过往年华她对慕容礼则是颇为疼爱,堪比她对皇帝花的心思。慕容礼之所以身子孱弱,是因为皇帝的缘故。 明明该是兄友弟恭的关系,偏偏因为二人的性子而离得越来越远。太后悠悠叹了一口气。 皇帝看向慕容礼,一字一顿道:“朕决定,让老九认罗家嫡女为女儿,以此牵制。老九,你可有意见?” 慕容礼讽刺的弯了弯唇,“臣弟不敢有意见!不过,臣弟倒是有个以为,若是到了镇北将军的嫡妹出嫁,皇兄是不是想让臣弟或是永安王认她为女儿啊?” “放肆!”皇帝脱口而出地怒骂。 慕容礼的话不就是在讽刺他这个做皇帝的,想要成全臣子的婚事还需要战战兢兢的安排、筹谋,以至于臣子的每一个婚事不会影响到他的皇权! 苏心研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她会嫁到南华国去,已经是涉及到另外的国家的事情,更是需要他谨慎决策。慕容礼应该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出此言加以讽刺。 皇帝如何能够容忍? “老九,你膝下无子嗣,如今又没有王妃,皇帝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你一个王爷,总不能连个孩子都没有!”太后适时地开口。太后开口,慕容礼再怎么不情愿也不能直接开口拒绝了,况且这对他来说可有可无,无关紧要,所以他没有出言拒绝。 皇帝的脸色也因此稍稍好看了些。 “好了!哀家也乏了,你们都退下吧!”太后撑着脑袋斥手道。 皇帝的话向来很有效率,没过多久,话就传到了直隶总督的府里。 因为罗笑待嫁闺中,所以皇帝特赦一些不必要的流程可以省略。虽然是认了罗笑做干女儿,但对慕容礼来说,是一点差别都没有。后者不怎么上心,日子也就如往常一样了。 不同的是罗笑的铭牌从原来的一个变为两个,一个在罗家的祠堂里,另外一个,则是入了皇家的玉牒。 不少大臣原先以为认了个女儿,九王爷慕容礼的府邸会热闹些,然而结果出乎意料,慕容礼甚至没有去看他的女儿罗笑,或者是说,罗笑没有来看她的父亲。 毕竟是特殊的时候,罗笑待嫁闺中,也不好这个时候抛头露面的。 此时,距离三皇子慕容成洋离京已有几天时间。 十月十八日。己亥月,癸卯日:宜订盟、嫁娶、冠笄、祈福。 东宸—— 镇北大将军苏卫鸿娶妻,直隶总督嫁女儿。京城大都内,上流社会一片喜气洋洋之色。 罗独正襟危坐,罗陆氏也一身正装,端坐在正位上,“父亲,母亲!女儿今日嫁为人妇,将从父亲母亲膝下离开……” 罗陆氏用手帕揩去泪水,弯腰将罗笑扶起来,“娘的女儿已经长大了啊!这才多长时间,这恍然间,你都已经要嫁人了……” 嫁女儿,脸上的泪水也不知道是喜悦的还是伤心的。罗陆氏自知无法控制不住流下的泪水,只能用手帕勉强遮住。 罗笑穿上了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红色罗衣,正红色的嫁衣令她的皮肤看上去更加白嫩。头戴凤凰展翅门面,步摇的流苏垂着,随着女子的动作摆动,无意间,不知道是随了谁摇摆的心。粉色的唇染上胭脂,亦是娇/艳/欲/滴与嫁衣相印。蒙了水雾的双眼好似是纯净泉水里出来的宝石,美得不可方物。便是身上衣裳的颜色叫她看上去无比妖冶,也好似天边干净的云霞,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经此一去,为父的女儿已为人妻,切切记住家中教导的规矩,好好做事,不论结果如何,只求问心无愧!”罗独语重心长的将毕生所学浓缩成一句。 好容易止住的泪水,又落了下来。罗笑抿着嘴,勉强不发出哽咽声音,缓缓点了点头,“女儿省得。” “好孩子!”罗独复杂的目光几次收敛。 罗笑是由罗独亲自抱上花轿的。锦绣红盖头遮住了她的视线,来自四周的鞭炮声震耳欲聋,好容易止住了泪水的罗笑想到不多时后自己将是将军夫人,是那个人的夫人,忍不住露出笑容来。泪痕仍挂在脸上,不久前才补了一次的妆容使得泪痕明显。可是即便如此,新娘子绽/放出的笑容,依旧美到了极致。 画成远山黛的眉在今日第一次往上弯起,大大的眸子含笑,美成了月牙儿。 自己,终于要成为他的夫人了。 轿子由八个轿夫抬着,稳稳当当。随着轿子的前行,轿子前有鞭炮声、乐声、吆喝声开路,后边,是跟着轿子慢吞吞移动的嫁妆…… 第19章:苏卫鸿成婚 苏卫鸿一改之前漠不关心的态度,这大喜之日换上了一身新郎的装束,骑马前来接亲。坐在马上的苏卫鸿如同到了战场,是真真正正属于他的地方,君临天下般的气势如虹。 锦绣红盖头遮住了坐在轿子里罗笑的视线,只能听到来自四周的鞭炮声,好容易止住了泪水的罗笑想到自己将是将军夫人,是心里那个良人的夫人,忍不住露出笑容来。泪痕仍挂在脸上,不久前才补了一次的妆容使得泪痕明显。可是即便如此,新娘子绽/放出的笑容,依旧美到了极致。 画成远山黛的眉在今日第一次往上弯起,大大的眸子含笑,美成了月牙儿。罗笑微微一笑,自己,终于要成为他的夫人了。 轿子由八个轿夫抬着,稳稳当当。随着轿子的前行,轿子前有鞭炮声、乐声、吆喝声开路,后边,是跟着轿子慢吞吞移动的嫁妆…… 长长的队伍直直往前走,走在前边的乐队拐了个弯。为首的两人手执锣鼓,脸上也被喜庆的日子渲染上了浓浓的笑意,鼓棒抬起还没落下,二人惊恐的大叫一声,锣鼓“哐当”一声重重地掉在地上。 突变—— 身着黑衣的人手执长刀,如同黑色水流一样涌进一片红色的湖泊里。乐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害怕的人们尖叫着跑开。尖锐的布帛破裂的声音伴随着钝刀入体至生命落幕的声音。 凑热闹的百姓不敢有半点停留,不约而同地尖叫着离开。来接亲的苏卫鸿身骑骏马,一身红衣。见此变故,不敢掉以轻心,紧紧护住在花轿里的他的夫人。怎奈今日是他成亲的好日子,哪儿会想到会遭此变故?浑身上下就只有手上的马鞭可以做防身用。 苏卫鸿锋利的眼睛紧紧盯着越来越近的黑衣人。他的亲事备受关注,只要再过一会儿,定会有人闻讯赶来相助。他,必须保护好轿子里的人。手上的马鞭又握紧了些,在他面前倒下的人一个接着一个,他犹豫着,他为将军,眼睁睁看着人死在他面前而无所作为亦是一种煎熬!但是,罗笑就在他的身后,他若是离开半步,只怕罗笑就会有危险! 八个轿夫抬的红色花轿狠狠地颠簸一下,接着落在地上,摔在粗/糙的花石地上,轿子里的罗笑不意外的受了惊。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破空而出八枚暗箭,来自不同方向的暗箭不容反抗的she进八个轿夫扛着轿子的身体。一击致命!轿子没了轿夫,便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见此情况,苏卫鸿哪里还能无动于衷?当即挥动马鞭往前冲去,正正对上了一个挥刀上来的黑衣人。 稳稳地坐在轿子里的罗笑不得不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外边的声音,不敢放过一丝一毫的轻微声音。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能够在该紧张起来的时候如此冷静的! 耳边是来自四周的呼救声音,明明仍旧有一段距离的,但她觉得那些声音是靠在她的耳边喊出来的!那么近!已经抓开了盖头的她犹豫了一下,扬起一只手,用纤细的手指去撩起面前的布帘…… “唰——”从被掀起来的布帘进去,剑身划破长空刮到面前,瘆人的冰冷死亡的血腥味道生生闯进她的鼻腔,毫无预警地将一把同样死亡的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化着精致妆容的罗笑浑身一滞,勉强镇定地抬起眼睛看出去。拿着剑的人该有七尺高,黑色的衣服上一块一块的暗色斑驳,浑身透着死亡的难闻味道。 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罗笑拼命地控制住自己,这才使自己不发出害怕的声音。 靠在脖子上的剑抬起了些,见那姿势,分明是要再次落下的。但罗笑闭着眼睛等了好一会,站在刀尖上等待鬼门关的到来的她,却没有感到身上有任何的疼痛。疑惑地睁开眼睛,轻轻颤着的眼帘抬起,她见到的并不是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而是一身红衣的苏卫鸿。 她松了口气。 “你没事吧?”苏卫鸿喘息未定,看着罗笑问道。罗笑有一滞,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自己没事! 布帘被苏卫鸿抢着落下,遮住了罗笑能够见到外界的视线。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是有人被推着撞到了花轿,花轿一震,罗笑的心也跟着一震。 就在这时,布帘被掀开,罗笑下意识地往后退,却发现掀开布帘的人是苏卫鸿,不由得停住了动作,只知道呆呆地看着他。 “没事了!”苏卫鸿露出笑容,笑容颇淡,但出乎意料的有着令人心安的能力。罗笑顿了顿,轻轻点头。随后,她从未被苏卫鸿挡住的地方看出去,外边为数不少的将士笔直地站着……想来,是他们及时赶来,她才能够逃过一劫的吧! 又见苏卫鸿偏过头挥了挥手,几个将士跑来,不多时,停在地上的花轿又升了起来。清楚是将士所为,罗笑抿起唇,让苏卫鸿的将士给她扛花轿……这如何使得?心中又有一个声音在说:除此之外,已别无他法!她这才勉强的没有发出异议。 队伍依旧吹吹打打,有乐队开路,不知道的,看那为数不多的迎亲装束和大部分的将士服装,还要以为迎亲队伍本来就是由将士组成的。 迎亲队伍还未到将军府,守在将军府门口的苏心研便听到了迎亲队伍遇害的消息,好看的眉头紧紧蹙起。想了想,她将九天和九云派了出去,让二人去现场查看。 宴席设在将军府,除了管家之外,能够出来接待客人的就只有苏心研。因为她是未出阁的女子,所以在府门口接待客人时,戴上了一块应景的红色双鱼刺绣面纱。 宾客盈门,苏心研一方面需要注意迎亲的队伍,一方面又需要照顾将军府里边的客人。难免有些力不从心,幸好几个丫鬟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为她分的不少责务。 安国侯府的人在今日既是客人,又算是主人,多多少少替苏心研招待了其他客人。 镇北大将军是新贵,但耐不住他的地位,短短几年时间,将军府的人脉已可与一些已有年龄背景的贵族媲美。来来往往的人数之多,才可见大都权贵之多。人多是非多,苏心研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却不想,她刚想要封锁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有宾客得知了消息,且议论纷纷。 “听说,大将军迎亲的路上,遭到袭击了!迎亲队伍死伤过半啊!” “啊?那新娘子没事吧?这可是大将军和罗小姐的大喜之日,好端端的怎么出了这种事情!这运气也实在太坏了!” “有大将军在呢?能出什么事!” …… 苏卫鸿骑在马上握着马鞭,迎亲路上虽不顺利,但还好已经到了将军府。管家远远见到一片红色,便已转身对里边喊了句“新娘子到”!没一会,宾客已有不少跑出了将军府,想要一睹为快了。 苏卫鸿没有父母,新娘子罗笑又赶在成婚前认下一个皇室的父亲,所以,拜高堂时破例向慕容礼跪拜。 苏卫鸿抱着罗笑踏过两道门,走过在两边宾客留出的一条过道放下罗笑。下人将燃着的火盆放在道上,罗笑在盖头留有的缝隙看出去,即便是早就知道有这个环节,也不由得有些迟疑害怕,咬了咬牙,被丫鬟扶着,闭着眼睛大跨步迈了过去。 苏卫鸿眼看着罗笑嫁衣的衣摆险险滑到火花上,不由得狠狠紧张了一把。看着罗笑双脚落地后,他的心才勉强落下了。稍稍停顿了一下,苏卫鸿伸/手牵住罗笑的手,眼睛倒是害羞地不敢斜视,直直地看着前方。 在下人因礼数准备好的泼水环节时,苏卫鸿一把将罗笑抱了起来——泼出的水溅在苏卫鸿红色的靴子上。 罗笑被苏卫鸿抱着,耳边是泼水的声音,心里仿佛打翻了五味瓶似的。未曾想过,他能够这么护着自己!闺中时候,友人谁不是想着能有一朝得此良人,自己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好事,乃得此良人!想着,环着对方脖/子的手不由自主地拢紧了些。 “哎呀!这将军夫人刚过门,将军就这么仔细护着了!这将军夫人可真是好福气啊!放眼整个大都,也就将军会这样做了!”不知道是什么人说了一句,瞬间,围着的宾客炸开了锅,无非是迎合今日大喜之日的好言好语。当然,也不是完全所有人都只是好言好语而艳羡冷眼的。 苏心研立于拜天地场地的一旁,面带笑容地看着她的兄长拜天地。 终于见到兄长迎娶到了良人!兄长迎娶的人,幸好不是那个女人,幸好是自己一心求着的嫂嫂! 苏卫鸿和罗笑二人拜过天地后,后者被簇拥进了洞房,而前者,则是被留在了前院招待宾客。 第20章:本皇妃 苏卫鸿和罗笑二人拜过天地后,后者被簇拥进了洞房,而前者,则是被留在了前院招待宾客。 罗笑被扶着坐到了chuang榻边,红盖头下只能见到地上。除了跟着她嫁过来的丫鬟,房间里就喜婆了。丫鬟从桌上拿了盘糕点过来,凑到她旁边,“小姐,你可要吃点?” 不知怎么,今日的流程做下来已经是精疲力尽,可意外的没有一点食欲。只是,还不待她作出回答,喜婆便跟吃了炸药一样“腾腾腾”地跑过来抢了丫鬟手上的糕点:“这个时候怎么能吃东西呢?没得坏了规矩!” 虽然盖着红盖头看不到,但罗笑清楚丫鬟定然是被呵斥得纠着脸的!想来,她不过是为了自己,却被呵斥了一句。打心里说,罗笑到底心有不悦,却不想在这个时候多有计较,便拉住丫鬟的手,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无妨。 新娘在洞房时,会有些女眷进来同新娘说说话,其实目的也就是沾沾喜气,顺便能让新娘子打发打发时间。 礼部尚书高寒之妹高玉已嫁给人妇,正是二皇子妃。几个年纪相仿的女子同她一道,到了洞房这儿来了。这一帮人说说笑笑而来,门外有人喊着“二皇子妃到”的话,罗笑便侧了侧身子,已是准备好高玉进来时行礼了。 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说话的声音,一句“二皇子妃到”过了许久,只听到了门外的说话声。罗笑不免奇怪,好奇高玉进来之际,究竟是什么人到了,和高玉在外头说话。 门窗紧闭,纵是罗笑有意倾听,也还是听不到外边声音的一丝一毫。 高玉略微侧过身,身子站的直tingting的,眼睛微挑地看着走来的女子。那走来的女子较矮,这么一来,便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了。再看高玉眼眸中不难找到的冷漠,可见她对来人确确实实是抱有敌意的。 陪同高玉一同过来的千金们不约而同的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友好地露出笑容,声音参差不齐地道:“苏小姐好!”来人,正是苏心研。 苏心研不疾不徐地走上前,挑不出半点错处的给高玉行了礼,“给二皇子妃请安,皇妃安好。” “苏小姐这个时候怎么来了这儿?”苏心研屈膝行礼着,高玉也不让她起身,便这么问了出来。 苏心研淡淡敛眉,动作缓慢地收回行礼的姿势,同时道:“回二皇子妃,担心嫂子没有吃东西,带了些东西过来给嫂子垫垫肚子。” 身后素雪手中拿着一个食盒,仿佛是在为了印证苏心研的话。高玉淡淡扫了素雪一眼,不以为意,“那么,便一同进去吧!” 苏心研一笑,并未拒绝。 进了装饰为洞房的房间,几人先是打量了一番。罗笑贴身的丫鬟和素雪给人搬了椅子,让她们可以坐在chuang榻前,与罗笑面对面坐着。 罗笑已经掀起红盖头将其挽在头上,妆容精致的脸上难得一见娇/羞。高玉见此,轻轻地笑了笑,“从今儿个起,本皇妃可就得叫做将军夫人了!” 罗笑抿了下唇,摇头,“皇妃说的是哪里的话,若是皇妃愿意,依旧唤我名字便是了。”话说得让人挑不出错处,罗笑脸上的笑容也恰到好处。 高玉不知为何,听着罗笑说话,却一直看着苏心研。一双大眼睛看着苏心研,多了平时难以在她眼里看到的敌意。 苏心研本想自始至终忽略高玉的视线,奈何她的目光过于实质化,苏心研心中冷笑一声,转头对上高玉的眼,“二皇子妃怎么直勾勾地盯着我?难道说,我的脸上粘上了什么东西吗?” 众人屏气凝神,就连罗笑也吃惊于苏心研说话的语气。 “我总想着,苏小姐长得这么好看,却迟迟不嫁,一直留在大都,不知道的,还要以为苏小姐在选择良人呢……” “皇妃慎言!我虽然留在大都,却早已经有了婚约!”苏心研冷声反驳,眼中也多了几分冷意。 她与元策的婚约已有几年时间,这个婚约人人皆知,如果不是她不安好心,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早就知道高玉和她不对盘,但却想不到她会不管不顾地抓着一个问题就这么当众说出来了。 苏心研看着高玉开口:“素雪,把东西摆出来。”又看向罗笑,弯下唇角露出笑容,“嫂子,吃点东西垫垫……” “苏心研!”高玉忽然斥了一声,这一句,把众人吓了不轻。只听她冷声道:“既然你已经有婚约,那你为何仍旧不与大都的公子哥儿断了联系?!” 哗啦—— 跟着高玉来到新房的人都是一副吃惊的模样,没有一人不对于她的话感到错愕的。 苏心研极其缓慢地转过头,再一次看向了高玉,“看来皇妃是有话要和我说,不妨,皇妃同我出去说吧。” 高寒颇为看重这个与他相依为命的妹妹高玉,也是打从心里疼她的。她和高寒的关系,足够让她给高玉几分颜面…… “不用了!苏心研,本皇妃没有什么话想和你说的。你的婚事,本皇妃丝毫不在意,只不过,你既然有了婚约,就要远离二皇子和我哥!”高玉冷冷道,最后猛然起身,扬长而去。 苏心研眯起眼睛,满脸冷意地看着离去的影子。 慕容成宇是在苏卫鸿离开前院之后,在前院见到苏心研的。她似乎是喝了一些酒,站在风中摇曳的灯光下,脸颊微熹。慕容成宇四下看了看,她的身后竟没有人守着! 不由自主地,慕容成洋向她走过去。差不多剩下两臂距离的时候,苏心研发现了他,那双凤眼不冷不热没有任何感情地对上了他的眼。 她没有行礼的意思。 慕容成宇挑了下唇,发觉自己心里头有些雀跃,这样的她,又是他从未见过的美。“我本不信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说,今日一见,才知果真有美能够让月躲进云里!” 若是抬头一看,可见云层后熹微的月儿。 “二皇子说得正是!二皇子妃的确貌美如花,就连月亮也是不敢与之相比的。”她轻声道,“听闻二皇子与皇妃伉俪情深,如此,皇上应该很快就能够有孙子了。” 慕容成洋若有若无地思索,半晌未有反应。苏心研见此,未多加停留,稍一行礼,再次入席。 …… 翌日,二皇子府。 “皇妃,宫里送来了一些木芙蓉,管家让人来问,皇妃是否要拿一些放在屋子里。”贴身的人笑盈盈地进了屋子,停在了高玉的旁边问道。 高玉不甚在意地随意道:“殿下对花草不怎么感兴趣,可有可无罢!若是无事,你亲自去选一些来,屋子里放点合时宜的植物也好。” “好!奴婢这就去。”丫鬟笑了笑,行礼正要退出去。 忽有一声音响起:“放些合时宜的植物,至少让房间看起来有活力些。”高玉抬头一看,正是慕容成宇。 高玉喜出望外,起身行礼。慕容成宇若有若无地笑了下,坐到了刚才高玉坐着的地方,扫了高玉一眼,“你们都退下吧!” 高玉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笑意,用眼神示意屋子里的下人们退下,自己给慕容成宇倒了杯水,“殿下这个时候怎么来了?” 慕容成宇看着高玉递过来的水杯,并未伸/手去接,偏过头,“本皇的皇妃似乎过于无事,整日揣摩着本皇子脑子里的东西,甚至……”他回过头,用有力的右手钳住高玉的脸,“竟敢去书房翻我的书画!” 高玉脸色突变,变得灰白。 “皇妃,我的书画,不是你想拿就能拿的!你拿走的那一幅,最好的立即给我送回去!”随着慕容成宇声音越来越冷,他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大。 高玉垂下泪来,也不知这泪水是痛得过了还是被他的语气所伤。 滚烫的泪水滑到他的手上,慕容成宇缓缓松开了手,眼中固执的冰冷缓慢地散开…… 高玉跌坐在椅子上,不知何时,手上的杯子已跌落在桌上,水亦是流了一地。双颊酸胀无比,她却觉得半点不及心里的酸楚。 “殿下是觉得,我这个皇妃甚至比不上那一幅画吗?”话说出口,她才发觉,自己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慕容成宇盯着她的脸眯起了眼睛,眼中的高玉泣涕涟涟,我见犹怜,他便忽然想起昨日宴席上苏心研的话:“二皇子妃的确貌美如花,就连月亮也是不敢与之相比的。”高玉……岂是能够与闭月之貂蝉相提并论的? 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温暖的灯光下,脸色微熹,静静站在花旁的苏心研,才能与之一较高下。 “如果你要把你自己去和一幅画相比的话……那么我告诉你,你远远比不上!”微笑着的他却说着腊月寒冰似的话。 止不住的泪又涌出了几颗硕大的泪珠,高玉抿起嘴,迫使自己不发出半点哽咽的声音,“殿下,你已经有妻了,她也已经有了婚约,你们不可……” “住嘴!”慕容成宇冷冷呵斥一句,他对上了高玉的眼睛,“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做主!你只需要把画放回去,老老实实当你的皇子妃,其他的事情不用你过问!” 高玉只垂泪,安静的环境里透着她咽不下去的呜呜声。她新婚才多久?却要因为一个女人、一个已经有所属的女人独尝苦楚!她垂下头盯着慕容成宇脚上的靴子,一字一顿道:“我会将画亲自送到殿下的书房!” 第21章:西源北绍 慕容成宇冷若冰霜的眼睛看着对方,“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做主!你只需要把画放回去,老老实实当你的皇子妃,其他的事情不用你过问!” 高玉只垂泪,安静的环境里透着她咽不下去的呜呜声。她新婚才多久?却要因为一个苏心研独尝苦楚!她垂下头盯着慕容成宇脚上的靴子,一字一顿道:“那幅画已经被我撕掉了,纵然殿下再怎么要我还回去,也是不可能了。” 纵然听到这话,慕容成宇恼怒得很,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野狼。然而仅余的理智不足以让他控制住自己,手不受控制般的抬起来,接着,一个巴掌便扇了过去。 他这一下是用足了力气,落在高玉脸上的力道仿佛要贯穿她的身体一样般巴掌刚落,脸上立即现出了巴掌印。耳边嗡嗡作响,脸上一片麻木,甚至于,口中有一股腥味。 “本皇的皇妃……真是无人能敌!既然无法还回来,那你就在房里画一幅一模一样的画出来好了,如果画不出来,那就不用出去了。”被激怒的野狼咬紧牙关,字字都似从牙缝挤出来。 高玉自小善于书画,她的画功在大都能够与之相比的人寥寥无几。只是慕容成洋此话一出,她再也没有作画的兴趣——画里的内容,仅仅是一名女子,对她来说算是简单…… 他的话,也算是禁了她的足。只是她才过门多久?就这样被禁了足,到底心酸。 绣闼雕甍,高玉无力地垂着眼,想要为自己露出笑容以此给自己一点点安慰,可以沉重的唇甚至动不了。心一阵阵绞痛,仿佛有人活生生地将手伸进xiong腔捏住她的心一直用力,不将心捏爆誓不罢休…… 慕容成宇打她的一巴掌很疼,疼到了骨子里去了。不夸张地说,她脸上的表情只要稍微一变,就会扯到脸上的痛。 想想也是可笑,她放弃了那么多才成全的婚姻,却败在苏心研的手上。慕容成宇纵然冷漠,可到底是她的夫君!自己心里的他,定然没有错!错的是那个苏心研! 高玉的眼睛里慢慢聚起了坚定,只要苏心研消失,那么,慕容成宇就一定会回过头来看她的!嗯!一定会的。 坐在摆好的画具前,高玉迟迟不愿意动手,耳边忽然传来快步的声音,她听出了是身边丫鬟的脚步声,忍不住看向门,想着莫不是慕容成宇改变主意了? 颖慧面带急色地走了进来,急急地给高玉行了礼,不待高玉反应,便急急道:“皇妃,皇上病急,二皇子已经进宫去了,临走时让皇妃准备一下进宫侍疾!” 高玉略微睁大眼睛,奇怪道:“皇上怎么了?” 颖慧轻轻皱了下眉头,“听说是今天早上气急攻心而晕厥,至今未醒!奴婢听说西源国蠢蠢欲动,集结大部队兵马止于两国边境……” “仅仅一个西源,皇上便气急攻心吗?”高玉更加不解。这些年来,西源的国力比不过东宸,忽然集结兵马是欲攻打东宸?要她说,一个西源着实不足为惧! “不是啊!”颖慧摇摇头,回过神看了房门一眼,确定外边无人了,才压低了声音道:“听闻有探子来报:西源和北绍暗自签订合约,一同起兵,便是为了攻打东宸……西源不断向东输送粮草兵马,而北绍的兵马也暗中向东南移动!” 这么一来,也难怪皇帝会动怒了。 高玉思索一番,“宫里那么多位娘娘,只怕短时间内轮不到我这个儿媳,晚些时候再进宫也无妨!”她又想了一会儿,心想自己是否要进宫! 她如今正是禁足的时候,若是唯慕容成宇的话是从,那她在府里更加没有位置了。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份被一个已有婚约的女人破坏了! “可是,皇妃,殿下的吩咐怎么办?”颖慧纠结了一把。 “理会这个做什么?皇上病重,他也顾不上我。”高玉有些不耐烦地开口,这话又在她的心里过了一遍,忽然想到了什么,高玉忽然笑了,看着颖慧道:“我倒是可以趁着这个时候,做点什么!” 这话说得模糊,颖慧根本没反应过来,挠挠脑袋,不解道:“做点什么?” 高玉的心情忽然转变,从一开始的闷闷不乐到此时此刻的愉悦,只见她微微笑着。那笑容看起来,讥讽,又得意。 相比之下,新婚燕尔,苏卫鸿依旧在皇帝晕厥中进宫。同在宫里等着皇帝醒来的大臣为数不多,都是朝廷上举足轻重的大臣。 喂了汤药下去后,皇帝依旧不醒。整个太医院的太医丝毫不敢怠慢,守在不肯醒来的皇帝前边,似乎誓死要守到他醒过来。有太医,又有皇后和昕贵妃守着,臣子就有足够的理由不必守在养心殿内。几乎要兵临城下,大臣们聚在侧殿,就这件事发表自己的不同意见。 罗独是文管之首,他主张的是先向边境输送粮草和兵力,必须作出防备!三年的休养生息,已让东宸有能力守住本土!就他而言,国家安全方面定不能退让。然而如今西源已经接近兵临城下的地步,边境守城的军官若没有守住城池的决心,怕是最后会事与愿违。 东宸兵力正是恢复后的强盛阶段,不论是哪个大臣,都没有一个反对与西源和北绍打仗的。只不过,这仗若真的打下去,受苦的则是百姓,相对而言,如果能够不打,就尽量不开战。 “西源野心勃勃,相对来说,北绍的野心淡了许多。我相信,如果没有西源从中作梗的话,北绍和我们东宸是相安无事的!都是这个西源,自以为是,总想着我们东宸的地方!不惜与无意战争的北绍合作,非要弄得生灵涂炭!”一个内阁学士徐徐分析着。 相对于文官的话,武将更加直接:“兵法有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西源北绍,觊觎我们的土地都已经到了我们家门口了,当然要防着、挡着了!难道还要等到他们出击吗?” 文官能够看透事情的开头结果是如何,并且会想应该如何应对!但是武将不同,武将能够将兵法背得滚瓜烂熟并且在战场上运用,就是难以做到文官一般。 “当然要防着!”苏卫鸿附和地说了一句,“北绍的兵马尚未到边境,既然西源和北绍是合作的关系,那么西源在北绍未到的期间应该不会擅自出兵。在这期间,是我们准备的好时间!说直白一点,我们不能错过这个时间!” “依苏将军所见,是说我们应该在北绍的兵马到达边境之前做点什么了?”罗独带着三分好奇淡淡道。和其他武将不同,苏卫鸿做事一直带着七分理智,他觉得他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人。 “难道罗大人不觉得这个时候是我们部署兵马最好的时机吗?边境线内,沅州、榆州、陈州这几个地方的兵马凑在一起便是个不小的数目,如果这几个州的兵马赶往边境,想他西源北绍不好轻举妄动!”苏卫鸿抿着嘴,看起来颇为严肃。 “呵呵呵!”内阁学士讽刺地笑了几声,睨了苏卫鸿一眼,“别说什么沅州榆州了,就算离边境最近的几个州所有可以不经皇上准许出兵的兵马加起来,都不及大将军可以调遣的兵马!大将军,你手上的虎符,已经能够号令东宸十万兵马了吧!十万呐,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苏卫鸿眯起眼睛,对方态度不善他如何不知?放眼于满朝文武,也就他一人手握十万虎符了。对方忽然这么说出来,不难察觉出对方的“好心”。 “本将军的确是手握虎符,但仔细想来,朝廷中手握虎符的武将不少!况且本将军如今身在大都,距离边境十万八千里,远不如身在沅州等地的武将来得方便!朝廷养着各地督使,亦不是让他们来吃光粮食的!且,本将军手握兵权,只是替皇上分忧、替国家分忧,当下,若是没有皇上的命令,本将军十万兵马便只会守着大都!”苏卫鸿道。 “呵呵呵!想我们的大将军位高权重,的确是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内阁学士安中景冷冷一笑,仿佛对面的人与他有着血海深仇。 “好了好了!为今之计,是先调派兵马前往边境,如果各位没有意见,本官这就拟写奏章呈给皇上,只待皇上醒来!”罗独充当一回中间人、和事佬。 立刻有人附和着:“那就有劳大人了!” 算是达成了共识,众人便三三两两地散开。刚才与苏卫鸿对说了话题的内阁学士安中景先与众人而出,脚步也不知如何便得很快,没多久,就将其他人甩得远远的。 安中景离开养心殿后,轻车熟路地在几乎每一条都很是相似的宫里走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对皇宫很熟悉的人! 安中景所走的路偏僻,一路上并没有遇上什么人,他看起来走得悠然自得,然而一双眼睛紧张地乱瞥着,也就只有他知道自己是害怕被什么人看到了。 第22章:战事若到,东宸变天 离开了养心殿之后,安中景便轻车熟路地在几乎每一条都很是相似的宫里走着。不知道的,还要以为是对皇宫很熟悉的人! 安中景所走的路偏僻,一路上并没有遇上什么人,他看起来走得悠然自得,然而一双眼睛紧张地乱瞥着。也就只有他知道自己是害怕被什么人看到了。 没过多久,安中景拐进了一个荒废许久的宫殿。刚进宫殿,安中景不安分的眼睛四下转好几圈发现自己,压根没人!不由得在心里犯嘀咕,对方是已经走了吗?还是还没有来? 正在安中景犯嘀咕的时候,身后忽有脚步声。这个地方很是偏僻,肯定来人就是自己要等的人,安中景眼珠子一转,看向来人时笑意正浓。 “五皇子!”安中景猫着腰低声打了招呼。来人正是慕容立宏,他倒是平易近人地笑了笑,“安大人何需如此?你如今可是父皇面前的红人,堪比高寒呐!” 安中景连忙摇手,“五皇子这可就是折煞在下了!在下能够有这样的身份,可不都是五皇子的功劳吗?” “这种话可不许再说!”慕容立宏故作严肃。安中景低笑点头。慕容立宏又道:“按照你下药的分量,他的时间长不了!如今西源北绍起兵,等他醒来,你需要在他面前让他答应让苏卫鸿去边境打战。” 安中景身份并不高,但是安中景就是让皇帝对他侧目了。如果放在两年前,他还摸不到出现皇帝面前的机会,可凭借慕容立宏给他的机会一跃而起!得到皇帝的重视。 慢慢的,他虽一直是内阁学士,但是身份已经不知不觉提高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刚才跟那些人聚在一起的时候,我借着苏卫鸿手上的兵权讽刺了几句,到时候,皇上醒来的时候,我便向皇上提议。就让他有去无回好了!”安中景道,眼里闪过一丝快意。 “不不不!”慕容立宏笑了笑,“你到时候只需要向父皇提议!苏卫鸿有这个心思去边境,可却不能去!哈哈哈!” 一想到最近自己每一件事情都顺顺利利的,慕容立宏便忍不住的高兴。 安中景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于是疑惑道:“殿下的意思是?” 慕容立宏心中愉悦,也不瞒着,痛快道:“苏卫鸿有心为国打战,可也得有兵马跟着他去打战!号令十万兵马的虎符,已经不在他那里了!” 安中景诧异,随即反应过来,忍不住痛快地大笑几声!“妙!妙!妙!殿下这招真是太妙了!” …… 换成其他人家,新婚第二日的媳妇是需要早起向公公婆婆敬茶听教导的,可是苏卫鸿无父无母,罗笑也就省去了这一环节。 罗笑醒来时,苏卫鸿已进宫去了。梳妆打扮时,苏心研来了。 “怎么这么早?”罗笑拉着苏心研的手问道,对上苏心研的眼睛时,却发现她的眼里满是揶揄,莫名其妙的弄得她红了一张脸,又听苏心研道:“分明就是嫂子起得晚了!不过也是,嫂子和哥哥定然很晚睡!” 罗笑一张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恼羞成怒地拍了下苏心研的手,“你这小妮子忒坏了!” 苏心研笑了笑,“不说就不说,打我作甚?” 罗笑骤然转开脑袋,“不与你说了!你这小妮子嘴/巴忒坏。”苏心研笑眯眯地看着她。 罗笑不用向公公婆婆敬茶,但她在新婚第二天同苏心研去了安国侯府,向安国侯府里的长辈请安。 罗笑出生高门大户的,又早已经是内定的苏卫鸿的妻室。新婚第二天,罗笑就来拜见,别提这些个长辈有多么开心了。一圈下来,从长辈那儿收到的东西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苏心研和罗笑被留在安国侯府吃了午饭,过后,前者去了柳府,后者回到将军府。当罗笑回到将军府时,苏卫鸿还未回来。 …… 皇帝一连昏迷了七个时辰,醒来也是昏昏沉沉的,只知道攥着皇后的手。太医见皇帝醒来,便想要上前检查,可是出乎意料的是皇帝虽然昏沉沉的,但是攥着皇后的手不论如何都分不开,像是要将她和自己永远连结在一起一样。 然而每当太医将要把脉的手探上去时,皇帝便拉着皇后的手在空中比划一下,顺便躲开太医的手。 这样一来,即便是太医想为皇帝把脉都有了难度。但是皇帝已经醒来,不把脉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乎,太医院的院首就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撇向了皇后。 皇后也是无法,想了想便只能侧过身子,用力的将皇帝的手压在榻上,然后给太医递了个眼神。太医忙不迭地上前,趁着皇帝的手被束缚时把脉。 忽然,皇帝攥着皇后的手更加用力,双目紧紧地盯着头顶,“欢儿!”似是夫妻间甜蜜的呢喃,却带着君王的霸道语气。 欢儿,顾倾欢,正是皇后。欢儿,也正是皇帝呼皇后的小名。只不过,这个小名,已经许久没有听人说过了,久到听得皇帝此语,皇后愣了好一会。 待她反应过来时,忍不住微笑,握着皇帝的手也忍不住加了三分力气,“皇上,臣妾在这儿!欢儿在这儿!” 年少时的亲昵称呼,多年的沉淀不仅没有拉开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反而是多年后的今天,更加体现出了他们相濡以沫的岁月之情。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们又是这个国家最上层的一对夫妻,多年来磕磕绊绊却始终不离不弃。一个相濡以沫,让皇后听到一个“欢儿”时,双眼凝满泪水。 皇帝仿佛才回过神一样,转动眼珠子寻找着刚才发出声音的方向,见到顾倾欢时露出笑容来。只不过,在他苍白的脸上看到的笑容,让皇后凝在眼里的泪水一下子掉下来。 皇帝的身体越来越差,特别是这几年,身体每况愈下。皇后担心不已,也说了皇帝许多次要注意身体,可是每每都被国家大事繁多挡了回来。 “欢儿,别哭,我在这儿呢。”皇帝一字一字地说出来,不同于平时的严肃,此时的一句话满是温柔。 没过多久,皇帝又睡过去了。气急攻心而晕厥,气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也是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皇帝的身体底子几乎空了。 太医把了脉之后,说皇上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不过还需要静养,着重嘱咐近期内不能让皇帝再听到什么让他过于激动的事情了。随后,院首开了一张安神的药方,并回到太医院抓药。 从皇帝昏厥到现在守在皇帝面前的除了太医,也就是皇后和昕贵妃。皇后因为是国母的缘故尽占地利,一直守在最前边,即便是昕贵妃想往前去,也碍于皇后而无法迈出第一步。 于是,昕贵妃只能默默的用怨恨不满的目光盯着皇后看,并且这种小动作还需要她小心谨慎。 亲自给皇帝为了安神药之后,皇后才回到自己宫里,自从昨天晚上皇帝出事之后,她便一直守在皇帝身边,一连七八个时辰,皇后不可避免的感到疲惫。她离开的时候,五皇子慕容立宏、大公主慕容依秀和二皇子夫妇都在那里。 休息不足,皇后的身体也吃不消。由子早让人炖好的莲子羹正好让她在休息前食用。 可是显然,皇后并没有什么食欲,半晌也只依旧盯着莲子羹看。 由子见状,不免担心,“娘娘,你多少还是吃些吧,这么多个时辰过去了,你都没吃什么东西,身体怎么受得了啊。” 皇后深沉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皇上的身体每况愈下,战事将近,如果皇上还醒不过来的话,这可真是一件头疼的事情。万幸的是皇上醒来了……你待会去养心殿那边盯着,一旦皇上再次醒来,你便让有女眷离开,可千万不能耽搁了战事。” “奴婢省得。”由子面不改色的应下。 皇后又想了想,道:“那些大臣如今可在宫里?”边境战事加上皇帝晕厥,理应有大臣在宫里守着的。只是不知道现在有谁在宫里…… “如今,直隶总督罗大人、镇北将军,礼部、兵部、户部尚书侍郎几个大人都还在宫里。哦,对了,还有永安王和安国侯!”由子徐徐道来。 皇后望着窗户外边的风景,叹了口气,“战事若到,东宸也就变天了。” 由子聪明得紧,一听她的话便知道她这是在担心什么,“娘娘,只要东宸还是皇上的天下,娘娘就是皇上的皇后!这话,也是皇上这么多年来给您的唯一一个承诺啊!娘娘只要相信皇上就是了。” 只要皇帝依旧是东宸的皇帝,她就一定是东宸的国母。可是,同chuang共枕这么多年的他,不知道她只想要当他的夫人。是不是国母……无所谓。 第23章:虎符消失,柳群被抓 “娘娘,只要东宸还是皇上的天下,娘娘就是皇上的皇后!这话,也是皇上这么多年来给您的唯一一个承诺啊!娘娘只要相信皇上就是了。” 只要皇帝依旧是东宸的皇帝,她就一定是东宸的国母。可是,同chuang共枕这么多年的他,不知道她只想要当他的夫人。是不是国母……无所谓。 “由子,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是本宫依旧想让皇上立太子,让皇上当太上皇……”皇后低着声音,这个音量,也就她和靠近的由子能够听到。 由子一听,紧张起来,即便知道这个距离没有其他人能够听到这话,还是害怕这话传到其他人耳朵里。“娘娘,小心隔墙有耳!” “这么多年了,我就想着他能够一心一意地对我,而不是心系整个天下……”皇后突然固执起来,抓住由子的手,非要得到一个答案地盯着由子,“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她的私心无非就是想让皇帝陪伴在她左右,而不是非要他做一个君临天下的君王。说到底这点私心,不论是哪个女人都会有的吧!又有谁对谁错之说呢? 没过多久,便有宫人来报,皇帝醒了,如今正和几位大臣在养心殿里谈论正事。依照先前几个大臣聚在一起说好的话,罗独向皇帝重复了一遍。 听完罗独的话,皇帝皱起了眉头,“你们的意思是,先向边境输送粮草兵马,其他的仍旧待定?”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依照他们之前的意思,的确是这样。可是听皇帝的语气,难道是觉得这样不可行! 他们商议的时候皇帝未醒,一些事他们也不能做主。比如,哪位将军前去边境,再比如,谁护送粮草兵马去边境……战事突起,问题太多了。 “回皇上,其他的事情还需要皇上定夺。”罗独朗声道。 皇帝想了想,道:“如今武将唯苏将军官位最大,在苏将军下边也有不少能力强的武将,不知各位大臣觉得哪位将军可以担起抗战的任务。” 将苏卫鸿拿来比,使得情况更直观。 “年轻有为,苏将军当之无愧。”兵部尚书道。随即,有人附和着。相对来说,苏卫鸿作战的能力有目共睹,且目前是两个国家联合对战东宸,理所应当由能力受他们承认的将军去对战。 “皇上!”站在一边的安中景忽然出声:“皇上,臣以为,如今京中唯苏将军是最好的人选,苏将军是唯一一个手握十万兵马的人,如果派苏将军去边境,那十万兵马自然是跟着苏将军走。换成别人,可就没有这个本事了!” 虎符在苏卫鸿手上,那十万个派在虎符下边的兵马自然是对苏卫鸿言听计从,仅仅唯苏卫鸿是从。也就是说,除非虎符被皇上收回了,不然那些人只听苏卫鸿的命令。安中景这么说,也是正确。 罗独暗暗皱眉,他知道安中景说的没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其中不妥!可如果非要问一句其中如何不妥,他也说不出来。罗独侧过头看向安中景,不知是不是错觉,安中景脸上得意的笑容一闪而逝。 安中景的话得到不少人的同意。皇帝似乎也是觉得这个意见很不错,所以大手一挥,应下了。 “虽然苏将军新婚燕尔,但是国难当头,苏将军一心为了国家,应该不会在乎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安中景仿佛站在制高点上。 昨天,苏卫鸿才成婚!这才第二天,就要被下派去打战,不论是苏卫鸿本人还是他的亲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可偏偏又没有办法拒绝、反驳,在其位谋其政,这是他的责任。 皇帝也知道事发突然对苏卫鸿颇为不公,心里便想着宽容几日,于是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最迟三天,苏将军就必须带兵前往边境。” 这也算是他最大限度的宽容了。战事将近,火烧眉毛的事情能让皇帝心甘情愿的将时间拖后,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皇帝醒来没有多久,就已经初步将眼前的情况布置好了。如果不是太医院的太医对皇帝的身体状况担心受怕,一天几碗安神药送进养心殿,险些就让人误以为气急攻心不过虚谈。 苏卫鸿率先离开,回到将军府时,已经过了午时。心里记着皇帝的命令,他一回府便钻进了书房。轻车熟路的移动了书架,打开藏在书架后边的暗格。 派有十万兵马的虎符就被他藏在这里! 暗格被拉开,本应该露出来的虎符却令人失望的不见踪影。好端端的,秋日里凉爽的天气硬是让苏卫鸿惊出他一身冷汗! 他本来以为,今日先将虎符取出,做不过是几日的时间,他需要,趁着这段时间,跟他的将士好好说一声。但是,虎符在这个时候居然不见踪影。 他慌了神,心想着难道是上次自己没有将虎符放到暗格里边?可是想想也不对劲,除了暗格,自己也不可能将那般重要的东西乱放。 就着暗格四周,苏卫鸿忙着寻找。可是,无论他怎么寻找,就是不见虎符的踪影。他在书房里放箱倒柜的声音居然惊动了外边的下人。 管家拍了拍门,在外边担心道:“将军,里边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需不需要……”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烦躁的苏卫鸿就已经打断了:“不需要!” 外边管家一愣,皱起了眉头,看起来是奇怪苏卫鸿为什么突然变了个态度。但是他也不敢再询问下去,正准备退下,又听苏卫鸿的声音响起:“研儿她在府里吗?” 这个时候,苏心研正在柳府。管家如实汇报,“回将军,小姐她并不在府里!将军有什么急事吗?需不需要让人去请小姐回来?” 书房里的苏卫鸿烦躁的皱起眉头,顺着书架坐在地上。脑子里就一个问题反复的折磨着他的神经:虎符究竟被他放到了什么地方? 听到管家的回答,他闷哼了一声,紧紧皱起的眉头表现出他的烦躁。等了好一会儿,却得不到回应的管家决定退下,但却吩咐人为苏卫鸿准备茶水。 罗笑刚得到苏卫鸿回府的消息,准备好了点食物就亲自带去书房,没想到的是:她提着食盒赶到书房的时候,苏卫鸿正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书房。 看着苏卫鸿离去的背影,罗笑目光复杂地看向手上的食盒,默默无语。 柳府—— 苏心研在兄长苏卫鸿新婚第二日不带上罗笑来到这里,并不是纯粹的来唠嗑而已,而是——柳群出事了。 有人弹劾柳群贪污银两,京兆尹那边一大早就来了人,不由分说的将柳群带走。柳轩虽然身带职位,可是以他的身份,在京兆尹面前……或者是说在贪污的罪名面前,根本说不上话。 为了不让安国侯府的人担心,柳轩和顾嘉乐一商量,决定先不告诉安国侯府,能瞒多久是多久。可是他们夫妻就这样干坐着也不是办法,在不告诉安国侯府的前提下,他们只能够去寻找一个能给他们想办法,但却能够不惊动其他人的人——苏心研。 “这件事情有多少人知道?”苏心研颇为冷静。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柳轩和顾嘉乐二人是因为和柳群有直接的血缘关系忧心忡忡,但是苏心研不一样,她就像是个局外人,不存在像他们二人那样的紧张心思。 柳轩叹了口气,“除了今天上门来抓人的京兆尹和他的几个部下,就只有我们府里的人了!不过府里的人我不敢放心……” 顾嘉乐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好几个月了,特别是坐着的时候,显怀严重。苏心研担心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停留在她的腹部,那明晃晃的目光就差不是一句“我在担心这个”了,弄得顾嘉乐心里头不怎么舒服。 “既然是这样的话,柳大人被抓走的消息,迟早会公布于众的。试想一下,奉天府府尹都成了贪污之人,那咱们大都也没有什么好官了。”苏心研毫不夸张的说。 柳群的心思细腻,在官场上,不仅战战兢兢的,其也与人为善,几乎没有什么对手。如果像他这样小心谨慎的人都会去贪污,仅仅为了追求一点苍头小利!这根本不是他的风格。 如果像他这种人都会贪污,那像一些追求利益的官员呢?岂不是要把整个东宸都吞下去了? “可是问题就是,京兆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来了一纸令状,气势汹汹的上门来,二话不说便将父亲抓走。就是我们有话他也不让我们说,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柳轩愤愤不平道。 一纸令状?苏心研奇怪的皱了下眉头。 第24章:御厨午膳 “可是问题就是,京兆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来了一纸令状,气势汹汹的上门来,二话不说便将父亲抓走。就是我们有话他也不让我们说,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柳轩愤愤不平道。 一纸令状?苏心研奇怪的皱了下眉头。按理说一个京兆尹要拿一纸令状并不困难,但是结果就奇怪在这里,柳群和京兆尹赵海峰并没有冲突!这么做于情于理不合……除非是上面有人授意他这么做。 “柳大人近期得罪了什么人吗?”苏心研问道。如果柳群近期得罪了什么人,那么那个人就是最有可能让柳群入狱的人。 但是出乎意料的,柳轩郑重地摇头,“没有!父亲在朝为官,与人为善,根本没有得罪什么人!再者,父亲若是与什么人有了争执,也会与我说的。” 眼下,柳群已经被抓走了。奉天府府尹被弹劾贪污,不出一个时辰,整个大都就都会知道。 并不知道弹劾柳群的人是谁。也不清楚那人的目的。在这样一头雾水的情况下,要怎样处理? 苏心研目前只能应下,再让人去京兆尹那边调查清楚,想出对策。再者,顾嘉乐身怀六甲,听不得刺激,苏心研有所顾忌,所以了解了大致情况便离开了。 还没走出多远,柳轩就三两步跑了上来,“心研妹妹,这件事本不该告诉你的。但嘉乐说你聪慧,我们想不到应对之策的事情告诉你是不错的主意。自然,你能够想到应对的办法是最好,想不到的话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要勉强。” 他并没有把希望完全寄托在苏心研身上,也是让她不要勉强自己。 “我会尽力的。”苏心研如是说道。她也不能确定自己就一定把柳群捞出来,说不能说太早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马车刚到将军府,苏心研才走出来,就见苏卫鸿正翻身上马,驱马前还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苏心研奇怪地看着已经远去的一人一马,看向一边的管家,“哥哥这是要去哪儿?皇宫里又出事了吗?” 管家眸光一闪,否认道:“皇宫没有出事啊!将军没有说他要去哪里!” 苏心研虽然奇怪,但她没有再问,稍稍停了一下,转身便往府里走。 听雨阁—— 苏心研闭目沉思。安神香冉冉地飘出白烟,秋日凉爽,然而苏心研怕冷,这个时候,就已经在墙角燃起了火炉。 善于打交道套话打探情况的九天被她派了出去,去查弹劾柳群的人以及柳群现下的情况。 忽然,素雪抱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一把把盒子放在苏心研旁边,“小姐,这个盒子五皇子是派人送来的。” 闻言,苏心研缓缓睁开眼睛,扫了旁边的盒子一眼,确认道:“慕容立宏送来的?” “是!”素雪异常肯定。刚才门房忽然有人过来通报有人找她,去了之后是一个她在五皇子身边见过几面的人亲手交给她的。随后,她就抱着这个盒子来了。 苏心研没再说话,拿过盒子。黄花梨木做成的盒子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木香,好闻的很。纤纤艺指将上边精致的扣子一勾,盒子便开了。里边是一对精致到了极点的手镯,还有一个步摇,以及一个镶嵌了宝石的冠冕。苏心研的手指停在盒子的边缘,停顿了一会,只见她目光一凝,随即在边缘抽出了一张纸。 苏心研一顿,拆开纸看起来:佳人貌美,不知可有心思梳妆打扮? 慕容立宏! 一个“可有心思”瞬间点燃了苏心研心里奇怪的念头。如果说她之前只是有一点怀疑眼下发生的事情事情不是巧合,那么现在就有七成的把握是有人故意为之!并且十有八九还是慕容立宏做的! 素雪站在一旁看她的脸色变了几变,担心道:“怎么了,小姐?纸条上写的是什么?” 苏心研回过神来,又低头看了手上纸条一眼,摇了摇头,否认道:“没有什么!对了,除了柳群的事,还有什么事情吗?” “小姐,你不知道吗?皇上可出了事了!”素雪听到她说的话而感到诧异,话出口时突然想到对方似乎的确不知道,还是因为自己当初想要说的时候突然有了事情一下子耽搁便忘了。 “这个我知道!”苏心研直接道。但一想到慕容立宏的话,便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他的话,是来挑衅的。 忽然想到什么,苏心研走到了书桌旁,提笔唰唰地写着什么。 罗笑过门的第二日,有她未出阁时的闺中密友前来,她身为将军夫人,便带着她们在将军府里逛。这将军府里大致逛了一圈之后,一行人回到罗笑的院子里休息,几个人围着一张桌子煮茶闲话,倒是雅致。 几个女儿家围坐在一起,能够说的话题数不胜数,又因为没有人打扰,一时间聊天说话停不下来。 罗笑本来是无意抬头看向远处,忽然见到往她这边走来的素雪。坐在罗笑面前的人也发现她目光的转移,不约而同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素雪,即便是记忆力好的人也只能记得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侍女,并不能够想起这个人是谁。 只见素雪盈盈走来,先是向罗笑行了礼,然后礼貌的向其他人问好。不待罗笑问出声,便直接道:“夫人,小姐知道您今日宴请朋友,昨天就已经安排了御厨准备好今日的午膳。小姐担心夫人事先不知道,所以特意遣奴婢来告知!” 安排御厨准备午膳,这样的话,可不是谁都能说的。而苏心研却偏偏有这个能力,但是最主要的还是她的这份心思。这何尝不是在告诉她们,她苏心研看重这个嫂子! 在场的人都是罗笑的好友,都想着她嫁过来之后能够得到夫家的重视!将军苏卫鸿看起来就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将军府里唯一能够让罗笑吃亏的就只有苏心研一人。 虽然没有公公婆婆,罗笑也不用应付婆婆——婆媳不对付的情况比比皆是。如果之前她们还担心一个小姑子,苏心研会刁难罗笑,那么如今看来这是多余的担心。 罗笑心头一暖,笑着道:“研儿有心了!这么说来,研儿中午会过来与我们同席了!”她何尝不知道苏心研这是在向她释放善意?准确的说,从几年前开始,苏心研就一直在向她释放善意!过门之前,母亲还担心她嫁过来后苏心研的态度会改变呢! 听她这么说,便有人接口道:“我倒是从未与苏小姐这么近距离呢!这么一想,倒是有点激动!” “可不是嘛,苏小姐倾国倾城,以前的宴会活动,也都是远远地瞧着,哪里能够近距离的看到对方?按照这么说,咱们待会可一定要好好瞧个够!” 容貌出落开来的苏心研在前些日子回归之后参加的宴会屈指可数,细想她离开皇陵之前的容貌倒是模糊了。况且,真人就摆在眼前,还需要想着之前她的容貌吗? 明明她们说的是苏心研,但是偏偏罗笑觉得,这比夸她自己还要高兴。苏心研是她的小姑子,听别人夸她好,她也忍不住高兴! 素雪抱歉地抿起嘴来,朝罗笑行了一礼,“还请夫人恕罪,小姐原先是打算与各位一同用膳的,可是临时出了点事情,小姐只能够赶过去处理!还请各位见谅。” 这个时候,苏心研已经出府了。 几个好友的表情一下子都僵了下来,知道刚才自己说错了话,不约而同地看向罗笑。罗笑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关心了几句,且说这个没有什么。 从罗笑在府里受到的待遇能够知道,她在府里就是女主人的身份。可是新婚第二日,主人苏卫鸿一早出府未回,小姑子苏心研虽然派了御厨给罗笑做饭,却也没有在府里。这便引人深思了。 不论其他人怎么想,罗笑并没有在意,在她看来,既然有事情要做,那就要以事情为主,这些宴会不过是女儿家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而已,要多少有多少,何必在乎这一次。 苏心研在这个时候出府,去的是皇宫。进入皇宫她先是给太后请了安,然后去承乾宫。皇宫一直是消息传播得最快的地方!她在宫外两眼一抹黑般,进了皇宫,轻易在皇后这儿得到她想要的消息。 西源北绍策划攻打东宸。粮草先行,兵马在后。皇帝醒来讨论的第一件事就是选出对抗西源北绍的将军——苏卫鸿。 “哥哥手上有虎符,皇上指明哥哥为将军,莫不是冲着虎符来的?”苏心研疑惑问道。 皇后摇头道:“不是皇上选的,而是当场几个大人说的!本宫听说,当场几个大臣都同意任命卫鸿为将军。既然卫鸿为将军,那么掌握在他手上的兵马自然是跟着他一同前去边境了。” 第25章:什么罪名 “可是问题就是,京兆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来了一纸令状,气势汹汹的上门来,二话不说便将父亲抓走。就是我们有话他也不让我们说,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柳轩愤愤不平道。 一纸令状?苏心研奇怪的皱了下眉头。按理说一个京兆尹要拿一纸令状并不困难,但是结果就奇怪在这里,柳群和京兆尹赵海峰并没有冲突!这么做于情于理不合……除非是上面有人授意他这么做。 “柳大人近期得罪了什么人吗?”苏心研问道。如果柳群近期得罪了什么人,那么那个人就是最有可能让柳群入狱的人。 但是出乎意料的,柳轩郑重地摇头,“没有!父亲在朝为官,与人为善,根本没有得罪什么人!再者,父亲若是与什么人有了争执,也会与我说的。” 眼下,柳群已经被抓走了。奉天府府尹被弹劾贪污,不出一个时辰,整个大都就都会知道。 并不知道弹劾柳群的人是谁。也不清楚那人的目的。在这样一头雾水的情况下,要怎样处理? 苏心研目前只能应下,再让人去京兆尹那边调查清楚,想出对策。再者,顾嘉乐身怀六甲,听不得刺激,苏心研有所顾忌,所以了解了大致情况便离开了。 还没走出多远,柳轩就三两步跑了上来,“心研妹妹,这件事本不该告诉你的。但嘉乐说你聪慧,我们想不到应对之策的事情告诉你是不错的主意。自然,你能够想到应对的办法是最好,想不到的话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要勉强。” 他并没有把希望完全寄托在苏心研身上,也是让她不要勉强自己。 “我会尽力的。”苏心研如是说道。她也不能确定自己就一定把柳群捞出来,说不能说太早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马车刚到将军府,苏心研才走出来,就见苏卫鸿正翻身上马,驱马前还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苏心研奇怪地看着已经远去的一人一马,看向一边的管家,“哥哥这是要去哪儿?皇宫里又出事了吗?” 管家眸光一闪,否认道:“皇宫没有出事啊!将军没有说他要去哪里!” 苏心研虽然奇怪,但她没有再问,稍稍停了一下,转身便往府里走。 听雨阁—— 苏心研闭目沉思。安神香冉冉地飘出白烟,秋日凉爽,然而苏心研怕冷,这个时候,就已经在墙角燃起了火炉。 善于打交道套话打探情况的九天被她派了出去,去查弹劾柳群的人以及柳群现下的情况。 忽然,素雪抱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一把把盒子放在苏心研旁边,“小姐,这个盒子五皇子是派人送来的。” 闻言,苏心研缓缓睁开眼睛,扫了旁边的盒子一眼,确认道:“慕容立宏送来的?” “是!”素雪异常肯定。刚才门房忽然有人过来通报有人找她,去了之后是一个她在五皇子身边见过几面的人亲手交给她的。随后,她就抱着这个盒子来了。 苏心研没再说话,拿过盒子。黄花梨木做成的盒子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木香,好闻的很。纤纤艺指将上边精致的扣子一勾,盒子便开了。里边是一对精致到了极点的手镯,还有一个步摇,以及一个镶嵌了宝石的冠冕。苏心研的手指停在盒子的边缘,停顿了一会,只见她目光一凝,随即在边缘抽出了一张纸。 苏心研一顿,拆开纸看起来:佳人貌美,不知可有心思梳妆打扮? 慕容立宏! 一个“可有心思”瞬间点燃了苏心研心里奇怪的念头。如果说她之前只是有一点怀疑眼下发生的事情事情不是巧合,那么现在就有七成的把握是有人故意为之!并且十有八九还是慕容立宏做的! 素雪站在一旁看她的脸色变了几变,担心道:“怎么了,小姐?纸条上写的是什么?” 苏心研回过神来,又低头看了手上纸条一眼,摇了摇头,否认道:“没有什么!对了,除了柳群的事,还有什么事情吗?” “小姐,你不知道吗?皇上可出了事了!”素雪听到她说的话而感到诧异,话出口时突然想到对方似乎的确不知道,还是因为自己当初想要说的时候突然有了事情一下子耽搁便忘了。 “这个我知道!”苏心研直接道。但一想到慕容立宏的话,便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他的话,是来挑衅的。 忽然想到什么,苏心研走到了书桌旁,提笔唰唰地写着什么。 罗笑过门的第二日,有她未出阁时的闺中密友前来,她身为将军夫人,便带着她们在将军府里逛。这将军府里大致逛了一圈之后,一行人回到罗笑的院子里休息,几个人围着一张桌子煮茶闲话,倒是雅致。 几个女儿家围坐在一起,能够说的话题数不胜数,又因为没有人打扰,一时间聊天说话停不下来。 罗笑本来是无意抬头看向远处,忽然见到往她这边走来的素雪。坐在罗笑面前的人也发现她目光的转移,不约而同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素雪,即便是记忆力好的人也只能记得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侍女,并不能够想起这个人是谁。 只见素雪盈盈走来,先是向罗笑行了礼,然后礼貌的向其他人问好。不待罗笑问出声,便直接道:“夫人,小姐知道您今日宴请朋友,昨天就已经安排了御厨准备好今日的午膳。小姐担心夫人事先不知道,所以特意遣奴婢来告知!” 安排御厨准备午膳,这样的话,可不是谁都能说的。而苏心研却偏偏有这个能力,但是最主要的还是她的这份心思。这何尝不是在告诉她们,她苏心研看重这个嫂子! 在场的人都是罗笑的好友,都想着她嫁过来之后能够得到夫家的重视!将军苏卫鸿看起来就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将军府里唯一能够让罗笑吃亏的就只有苏心研一人。 虽然没有公公婆婆,罗笑也不用应付婆婆——婆媳不对付的情况比比皆是。如果之前她们还担心一个小姑子,苏心研会刁难罗笑,那么如今看来这是多余的担心。 罗笑心头一暖,笑着道:“研儿有心了!这么说来,研儿中午会过来与我们同席了!”她何尝不知道苏心研这是在向她释放善意?准确的说,从几年前开始,苏心研就一直在向她释放善意!过门之前,母亲还担心她嫁过来后苏心研的态度会改变呢! 听她这么说,便有人接口道:“我倒是从未与苏小姐这么近距离呢!这么一想,倒是有点激动!” “可不是嘛,苏小姐倾国倾城,以前的宴会活动,也都是远远地瞧着,哪里能够近距离的看到对方?按照这么说,咱们待会可一定要好好瞧个够!” 容貌出落开来的苏心研在前些日子回归之后参加的宴会屈指可数,细想她离开皇陵之前的容貌倒是模糊了。况且,真人就摆在眼前,还需要想着之前她的容貌吗? 明明她们说的是苏心研,但是偏偏罗笑觉得,这比夸她自己还要高兴。苏心研是她的小姑子,听别人夸她好,她也忍不住高兴! 素雪抱歉地抿起嘴来,朝罗笑行了一礼,“还请夫人恕罪,小姐原先是打算与各位一同用膳的,可是临时出了点事情,小姐只能够赶过去处理!还请各位见谅。” 这个时候,苏心研已经出府了。 几个好友的表情一下子都僵了下来,知道刚才自己说错了话,不约而同地看向罗笑。罗笑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关心了几句,且说这个没有什么。 从罗笑在府里受到的待遇能够知道,她在府里就是女主人的身份。可是新婚第二日,主人苏卫鸿一早出府未回,小姑子苏心研虽然派了御厨给罗笑做饭,却也没有在府里。这便引人深思了。 不论其他人怎么想,罗笑并没有在意,在她看来,既然有事情要做,那就要以事情为主,这些宴会不过是女儿家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而已,要多少有多少,何必在乎这一次。 苏心研在这个时候出府,去的是皇宫。进入皇宫她先是给太后请了安,然后去承乾宫。皇宫一直是消息传播得最快的地方!她在宫外两眼一抹黑般,进了皇宫,轻易在皇后这儿得到她想要的消息。 西源北绍策划攻打东宸。粮草先行,兵马在后。皇帝醒来讨论的第一件事就是选出对抗西源北绍的将军——苏卫鸿。 “哥哥手上有虎符,皇上指明哥哥为将军,莫不是冲着虎符来的?”苏心研疑惑问道。 皇后摇头道:“不是皇上选的,而是当场几个大人说的!本宫听说,当场几个大臣都同意任命卫鸿为将军。既然卫鸿为将军,那么掌握在他手上的兵马自然是跟着他一同前去边境了。” 第26章:罗独故意找茬 大都郊外的铁矿一直低调开采,由于位置偏僻,从城门到这座山的路泥泞难行,朝廷也没有将多余的精力放在这个地方。至于铁矿,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是什么东西,只以为是几座荒山。 八月二十日,没有早朝的一天。直隶总督忽然心血来潮,坐镇兵部,查兵器的质量数量。 兵器的种类依旧处于几年前的款式,没有新奇的款式,就这一点就让罗独皱眉摇头。 随之而来的问题是数量。罗独指着仓库里的阔刀长枪,冲着兵部尚书和兵部侍郎二人指责道:“就这么一点新的兵器怎么足够?战场上的兵器肯定会有所损失,如果兵器的数目不够,难道要我们的士兵赤手空拳地跟敌军对抗吗?士在外,背后的工作却做不到位,如何对得起百姓?如何对得起保护百姓的士兵?” 两个大人被骂得莫名其妙的,这情况历来如此,以前没事,怎么罗独说骂就骂? “那大人以为如何是好?”兵部尚书垂着头问道。 罗独冷哼一声,把一把大刀拿起来,又忽的将其扔在地上,“这些兵器不知道放了多长时间,质量怕是不能保证!如果拿着这种兵器上战场,我们的将士也许还不如赤手空拳去抗战呢!” 一条条罪名压下来,兵部两个说一不二的大人额头遍布冷汗。又是尚书道:“依大人之见,下官应该怎么做?” “哼!现在将士即将启程,军营有让他们抵一时的趁手兵器!然而,兵器都是会坏的,我们在将士们的身后,应该做好后备事宜!应该给他们准备更多的兵器!”罗独徐徐道。 尚书和侍郎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三分怨气。 罗独见好就收,话锋一转,突然低声道:“本官也不是无矢放的的人,本官之所以会一早来到兵部,都是因为有人上折子给本官,说军营兵器不足,话里话外说的都是兵部的失职!”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除了附和,两人不知道要作何反应。 罗独又道:“那人还说,大都郊外的几座山——我们认为是荒废的几座山,都是铁矿含量丰富的山!你们可知,那几座山都是朝廷的地,可如今竟然成为私人的土地!你们说说,这要怎么办?幸亏那人上的折子是本官这里,如果那个人直接将折子放在龙案上,包括两位大人,朝廷中不少官员现在应该出现在牢狱里了。” 朝廷的土地居然成了私人的东西,这传出去,会让人以为这个权利中心的朝廷能力不足。 “竟有这等事情!”兵部尚书一脸惊讶。 “正是如此!”罗独扯了下唇,心想不负自己的口水,“如果不是这样,本官何必一大早跑来兵部?” 埋着脑袋的两个大人偏着头看向对方,不约而同地叹气。 突然,紧闭的门被人拉开,罗独的手下信步而进。手下看了兵部两人一眼,没有顾忌二人的存在,直接道:“大人,下官依大人吩咐带人去了城郊外几座偏僻的山,经过勘察,发现几座山的确都有铁矿!然,在山上,发现了几具尸体,经过下官的对比,几具尸体都是周围的百姓!不仅如此,下官在过来之前,还有一群自称是隶属于朝廷的工人上山,欲采矿。” “哎呀!竟有这等事?”罗独愤怒道,浓密的双眉倒竖,只是一双眼睛瞄向尚书侍郎,似是观察二人的反应。 “下官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事情,下官心底没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能来请示大人!”那进来的人语气诚恳道。 罗独深呼一口气,“罢了,罢了!竟然还丢人命,可有查那几具尸体的来路?可是清白的百姓?” “大人恕罪,几具尸体都是周围的百姓,至于是否清白——还未可知!”那人低头道。 罗独沉吟不语,再抬头时即道:“你们二人先安排一下人手,采矿的事定需要朝廷的人来做!安排去采矿的人就交给你们处理!你,带本官去见那些自称是隶属于朝廷的人,本官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安排的!” 于是,罗独就像一阵风似的离开了。徒留两个平时说一不二的大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还只能按照他的话处理——谁叫罗独是百官之首呢! 偏僻的几座山连绵起伏,罗独亲自到了这里才知道本来说是面积小、没有价值的几座荒山其实是山体高,面积又大的山。至于荒芜,那是的确的!山体内含有丰富的铁矿,薄薄的一层土壤下边就是质量好又数量多的铁资源,在铁矿上边的土壤不足以让植物生长,所以一眼望去,一座山上的植物只是寥寥无几的几株野草,自然荒芜! 罗独到了这里的时候,他安排的人像是石头似的一动不动地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在前往几座“荒山”的必经之路上整整齐齐地摆放了五具尸体。除此之外还有一群自称是隶属于朝廷的穿着粗布衣服的人凑成一团,由于被罗独的人挡着上不了山,想要离开,罗独的人就不肯让他们走。一群人前进不了又无法退去,只能在山脚这边干耗着。 见到罗独的出现,守在山脚下的两个士兵齐齐向他行了礼。罗独赞赏的点了点头,“辛苦你们了!” 两个士兵错愕的瞪大了眼睛,反应过来时不约而同的摇头:“不辛苦!不辛苦!” 即便天还没亮他们就被叫醒,莫名其妙多了一个任务,他们也只能够穿上盔甲赶到这里。如果说他们因为被叫醒有了一肚子怨气,那么罗独的一句话就让他们的怨气烟消云散。 五具尸体有一个相同的特点,那就是:无论是没有一点血色的脸上还是穿在身上的衣服,甚至是头发,都有泥土的灰尘,就像是刚从土里挖出来的。 罗独看到五具尸体的时候瞬间白了一张脸,即便是早就有了准备,看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恶心。 “大人,就去尸体都是今天早上下官巡查的时候在这几座山上发现的。仵作过来看过了,他们都是溺水而亡,然后被埋在土里!”旁边的手下向他解释道。 罗独点了点头,被宽大的官服遮住的手不知不觉的握成拳头,“报上去!”这三个字似乎用尽了他浑身的力气。说完的时候,他像丢了力气一样垂下头。 “是!”手下人应道。 从罗独到了这里的时候,自称是隶属于朝廷的那一群人就不停的用眼睛偷瞄。 他们只不过是像往常一样到这里来,准备开始像以往时候的工作。可是不同以往的是,山下也好,山上也好,突然多了一群身穿盔甲的人,不由分说的将他们困在山脚下。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们开始着急,想着就这样冲出去,可是穿着盔甲,拿着长枪的人并不让他们如愿。于是他们想了个办法,大声嚷着他们是朝廷的人,因为,让那些将士认为他们是朝廷的人、跟他们是一伙的,他们就能如愿离开。 可是不论他们怎么嚷嚷,那些人就像没有听见似的。 他们还在想着怎么样离开的时候,突然有一个穿着官袍的人来了。他们突然紧张起来——在这几座山上采矿的确是朝廷上的人吩咐下来的,但是他们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安排的。 如果这就是他们的上头还好,他们不会有事;如果不是他们极有可能会有牢狱之灾。毕竟私自采矿是犯法的。 罗独终于走到了这一群人面前了,他用认真的目光看着他们,似乎要透过他们的身体,看到他们的内心。罗独认真的目光,把他们弄得神经质,他们躲闪着,想要躲开他的眼神。 罗独动了动唇,轻飘飘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问道;“你们是听谁的吩咐,到这里采矿的?” 听谁的吩咐?他们哪里知道是听谁的吩咐。不过是采矿有银子可以拿,所以他们就来了。不知情的他们只能够摇头。 然后他们摇头的动作,在罗独看来是拒绝回答的意思,这又让他头疼三分。他淡淡地收回目光,转身吩咐手下,“把这些人带到京兆尹那里去,让他审问这些人头上是什么人!” 听到要被带到衙门去,这些人也慌了。 一个年纪较长的人走了出来,对着罗独的背开口道:“这位大人,我们只不过是拿钱做事的百姓,有银子可以拿就是了,需要知道那么多做什么?我们这里的人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不过是需要养家糊口而已。” 有人站出来说话,其他的人也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冷静下来,甚至有人附和说道:“我们也不过是普通百姓,用自己的能力赚钱养家,有哪里错了?” 第27章:废物,刘子轩再发话 大都郊外的铁矿一直低调开采,由于位置偏僻,从城门到这座山的路泥泞难行,朝廷也没有将多余的精力放在这个地方。至于铁矿,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是什么东西,只以为是几座荒山。 八月二十日,没有早朝的一天。直隶总督忽然心血来潮,坐镇兵部,查兵器的质量数量。 兵器的种类依旧处于几年前的款式,没有新奇的款式,就这一点就让罗独皱眉摇头。 随之而来的问题是数量。罗独指着仓库里的阔刀长枪,冲着兵部尚书和兵部侍郎二人指责道:“就这么一点新的兵器怎么足够?战场上的兵器肯定会有所损失,如果兵器的数目不够,难道要我们的士兵赤手空拳地跟敌军对抗吗?士在外,背后的工作却做不到位,如何对得起百姓?如何对得起保护百姓的士兵?” 两个大人被骂得莫名其妙的,这情况历来如此,以前没事,怎么罗独说骂就骂? “那大人以为如何是好?”兵部尚书垂着头问道。 罗独冷哼一声,把一把大刀拿起来,又忽的将其扔在地上,“这些兵器不知道放了多长时间,质量怕是不能保证!如果拿着这种兵器上战场,我们的将士也许还不如赤手空拳去抗战呢!” 一条条罪名压下来,兵部两个说一不二的大人额头遍布冷汗。又是尚书道:“依大人之见,下官应该怎么做?” “哼!现在将士即将启程,军营有让他们抵一时的趁手兵器!然而,兵器都是会坏的,我们在将士们的身后,应该做好后备事宜!应该给他们准备更多的兵器!”罗独徐徐道。 尚书和侍郎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三分怨气。 罗独见好就收,话锋一转,突然低声道:“本官也不是无矢放的的人,本官之所以会一早来到兵部,都是因为有人上折子给本官,说军营兵器不足,话里话外说的都是兵部的失职!”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除了附和,两人不知道要作何反应。 罗独又道:“那人还说,大都郊外的几座山——我们认为是荒废的几座山,都是铁矿含量丰富的山!你们可知,那几座山都是朝廷的地,可如今竟然成为私人的土地!你们说说,这要怎么办?幸亏那人上的折子是本官这里,如果那个人直接将折子放在龙案上,包括两位大人,朝廷中不少官员现在应该出现在牢狱里了。” 朝廷的土地居然成了私人的东西,这传出去,会让人以为这个权利中心的朝廷能力不足。 “竟有这等事情!”兵部尚书一脸惊讶。 “正是如此!”罗独扯了下唇,心想不负自己的口水,“如果不是这样,本官何必一大早跑来兵部?” 埋着脑袋的两个大人偏着头看向对方,不约而同地叹气。 突然,紧闭的门被人拉开,罗独的手下信步而进。手下看了兵部两人一眼,没有顾忌二人的存在,直接道:“大人,下官依大人吩咐带人去了城郊外几座偏僻的山,经过勘察,发现几座山的确都有铁矿!然,在山上,发现了几具尸体,经过下官的对比,几具尸体都是周围的百姓!不仅如此,下官在过来之前,还有一群自称是隶属于朝廷的工人上山,欲采矿。” “哎呀!竟有这等事?”罗独愤怒道,浓密的双眉倒竖,只是一双眼睛瞄向尚书侍郎,似是观察二人的反应。 “下官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事情,下官心底没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能来请示大人!”那进来的人语气诚恳道。 罗独深呼一口气,“罢了,罢了!竟然还丢人命,可有查那几具尸体的来路?可是清白的百姓?” “大人恕罪,几具尸体都是周围的百姓,至于是否清白——还未可知!”那人低头道。 罗独沉吟不语,再抬头时即道:“你们二人先安排一下人手,采矿的事定需要朝廷的人来做!安排去采矿的人就交给你们处理!你,带本官去见那些自称是隶属于朝廷的人,本官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安排的!” 于是,罗独就像一阵风似的离开了。徒留两个平时说一不二的大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还只能按照他的话处理——谁叫罗独是百官之首呢! 偏僻的几座山连绵起伏,罗独亲自到了这里才知道本来说是面积小、没有价值的几座荒山其实是山体高,面积又大的山。至于荒芜,那是的确的!山体内含有丰富的铁矿,薄薄的一层土壤下边就是质量好又数量多的铁资源,在铁矿上边的土壤不足以让植物生长,所以一眼望去,一座山上的植物只是寥寥无几的几株野草,自然荒芜! 罗独到了这里的时候,他安排的人像是石头似的一动不动地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在前往几座“荒山”的必经之路上整整齐齐地摆放了五具尸体。除此之外还有一群自称是隶属于朝廷的穿着粗布衣服的人凑成一团,由于被罗独的人挡着上不了山,想要离开,罗独的人就不肯让他们走。一群人前进不了又无法退去,只能在山脚这边干耗着。 见到罗独的出现,守在山脚下的两个士兵齐齐向他行了礼。罗独赞赏的点了点头,“辛苦你们了!” 两个士兵错愕的瞪大了眼睛,反应过来时不约而同的摇头:“不辛苦!不辛苦!” 即便天还没亮他们就被叫醒,莫名其妙多了一个任务,他们也只能够穿上盔甲赶到这里。如果说他们因为被叫醒有了一肚子怨气,那么罗独的一句话就让他们的怨气烟消云散。 五具尸体有一个相同的特点,那就是:无论是没有一点血色的脸上还是穿在身上的衣服,甚至是头发,都有泥土的灰尘,就像是刚从土里挖出来的。 罗独看到五具尸体的时候瞬间白了一张脸,即便是早就有了准备,看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恶心。 “大人,就去尸体都是今天早上下官巡查的时候在这几座山上发现的。仵作过来看过了,他们都是溺水而亡,然后被埋在土里!”旁边的手下向他解释道。 罗独点了点头,被宽大的官服遮住的手不知不觉的握成拳头,“报上去!”这三个字似乎用尽了他浑身的力气。说完的时候,他像丢了力气一样垂下头。 “是!”手下人应道。 从罗独到了这里的时候,自称是隶属于朝廷的那一群人就不停的用眼睛偷瞄。 他们只不过是像往常一样到这里来,准备开始像以往时候的工作。可是不同以往的是,山下也好,山上也好,突然多了一群身穿盔甲的人,不由分说的将他们困在山脚下。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们开始着急,想着就这样冲出去,可是穿着盔甲,拿着长枪的人并不让他们如愿。于是他们想了个办法,大声嚷着他们是朝廷的人,因为,让那些将士认为他们是朝廷的人、跟他们是一伙的,他们就能如愿离开。 可是不论他们怎么嚷嚷,那些人就像没有听见似的。 他们还在想着怎么样离开的时候,突然有一个穿着官袍的人来了。他们突然紧张起来——在这几座山上采矿的确是朝廷上的人吩咐下来的,但是他们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安排的。 如果这就是他们的上头还好,他们不会有事;如果不是他们极有可能会有牢狱之灾。毕竟私自采矿是犯法的。 罗独终于走到了这一群人面前了,他用认真的目光看着他们,似乎要透过他们的身体,看到他们的内心。罗独认真的目光,把他们弄得神经质,他们躲闪着,想要躲开他的眼神。 罗独动了动唇,轻飘飘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问道;“你们是听谁的吩咐,到这里采矿的?” 听谁的吩咐?他们哪里知道是听谁的吩咐。不过是采矿有银子可以拿,所以他们就来了。不知情的他们只能够摇头。 然后他们摇头的动作,在罗独看来是拒绝回答的意思,这又让他头疼三分。他淡淡地收回目光,转身吩咐手下,“把这些人带到京兆尹那里去,让他审问这些人头上是什么人!” 听到要被带到衙门去,这些人也慌了。 一个年纪较长的人走了出来,对着罗独的背开口道:“这位大人,我们只不过是拿钱做事的百姓,有银子可以拿就是了,需要知道那么多做什么?我们这里的人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不过是需要养家糊口而已。” 有人站出来说话,其他的人也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冷静下来,甚至有人附和说道:“我们也不过是普通百姓,用自己的能力赚钱养家,有哪里错了?” 第28章:请君入瓮 柳群被扣在衙门,皇帝也空不出时间专门来处理他这件事,简单的派了一个内阁学士下来协助调查。受皇帝重视的内阁学士——安中景。 “这下可如何是好?”罗独着急的开口。柳群的为人他心里清楚,不像是会贪污的人!他本心是想帮柳群洗冤,但结果阴差阳错更让柳群陷入更加危险的境界。 跟罗独相对而坐的不是什么官员,而是一个女子——苏心研。 “罗大人不用自责,如果能够轻易破局,他也就不是刘子轩了。”苏心研静如止水,声音平淡没有一点起伏。 事情的情况一半告之一半隐瞒,苏心研将虎符丢了一事隐去,她不想让罗独做无谓的担心。 “接下来要怎么做?”罗独问。 苏心研知道皇帝给的期限,关于就剩下两天的时间,相比之下,柳群的事情要容易处理得多。然而,罗独出手相助之后,竟然让柳群的处境愈发艰难。 “接下来的事情,罗大人您可参与也可以不参与。”苏心研如实说道,“如果你有帮我的话,我就将事情给你说清楚,如果不帮的话也没有关系。” 结果就是罗独没有犹豫的答应了。 “城郊外的几座荒山原本都是五皇子的。今天早上罗大人做的事情逼迫的,他不得不放弃了几座山!阴差阳错的,还嫁祸给了柳大人。” “在此之前,五皇子这几座山上得到的利益不少!现在放弃了也没什么多大的损失。至于……”苏心研突然有了些犹豫,纠结着是否要告诉他。 “至于柳大人现在的情况,除非我们有把握让几座荒山背后的主人出现,否则很难就柳大人于水火之中。我心中有一个人选,凌肆!”她还是决定不把事实的所有告诉他。 “凌肆?”罗独微微诧异的重复了一遍。 “也就只有他能够让皇帝,望而却步。”凌肆是举世闻名的富商,就连皇帝也得给他三分面子,更何况是慕容立宏了。苏心研冷冷一笑,“据我所知,当初慕容立宏把那几处山占为己有的时候费了不少功夫,既然他想要把山拱手让出,那就成全他吧!” “怎么做?” “还请罗大人立刻拟写一张地契,印下官印。我会让凌肆那边也印下印象,为确保万无一失,还要大人尽快!”苏心研已经起身,时间紧迫,她还要去慕容立宏的府邸。 她正要转身离开,忽然想起一事,又转了个身正对着罗独,“大人,五皇子的府邸将会被查,还请大人到时候向皇上提议让我哥哥去搜查。”虎符最好就是让苏卫鸿自己找出来。 罗独办事的速度很快,凭借他如今朝廷第一人的身份,轻易就弄到了一张地契,又很快的印下了官印。他才做完这件事准备回府的时候,宫里来人,将他请进皇宫。 在别了罗独之后,苏心研来到慕容立宏的府邸。她到的时候,慕容立宏外出公办,并没有在府里。管家把人引到前厅等侯着,苏心研前脚刚坐下,刘子轩后脚就来了。 “这个时候来寻五皇子,苏小姐是要来认输的吗?”刘子轩笑着坐在苏心研的对面,语气颇为轻佻。 苏心研闻言,面色不变,“不过是想到五皇子派人给我送去木芙蓉,我还没有答谢,趁着哥哥的婚事过去了这段空闲时间,我才过来答谢而已。” “是吗?”刘子轩阴阳怪气地嗤笑出声,极具嘲讽。 下人端了茶水上来,分别放在苏心研和刘子轩的手边。 “不过我还真是好奇,刘子轩你一面在慕容成洋面前讨好,又一面在慕容立宏面前晃悠,究竟谁会比较相信你一点呢?谁,会更加相信你这条狗呢?”苏心研毫不手软地讽刺了回去。她本以为刘子轩是个聪明的,左右逢源这种事有点脑子的人就不会做,偏偏她认为的有脑子的刘子轩做了。 被说成是够,刘子轩面色一下子变得难看,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瞪着苏心研冷冷道:“这又关你什么事?” “所以,我来找慕容立宏又关你什么事?”苏心研讽刺地笑了。 刘子轩耸耸肩,看起来丝毫不在意。 二人相对而坐,刘子轩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苏心研,忽然笑道:“当初他们一个个处心积虑想要把你拉来自己的派系的时候,我就不明白你除了好看点,又有什么能耐?直到贤妃死前亲口跟我说你是天生凤命,谁娶了你,谁就能成天子时,我才恍然大悟。” 凤命!这已经不是苏心研第一次听到的了。从刘子轩的口中听到,她也丝毫不在意。 “凤命!凤命!五皇子是知道你有凤命,才一心想要娶你!”刘子轩语气平淡到了极点,就好像在陈述一件简单的事情。“不仅五皇子是这样想的,二皇子是这样,三皇子也是!对了,你的未婚夫也是这样!那个元策,也想要成为皇帝呢!” 元策是南华国的常平王世子,世子而已,皇帝?未免属于无稽之谈。 “身承凤命,注定不凡!我甚至不用动一根手指头就得到的,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苏心研笑意盈盈,不免让刘子轩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就像打在棉花上一样无力。 “你们二人聊的倒是不错!”慕容立宏还没有进来,就听到苏心研说的话,不着痕迹地插进来。 “五皇子!”刘子轩起身问安。苏心研也站了起来,朝慕容立宏行了礼。 “苏小姐今日怎么来了?”慕容立宏看向苏心研,走向正位。春风得意,连走路都似乎带风。 苏心研坐回位置,忽然听到外边一阵吵闹,挑唇,回答道:“来看戏。” 慕容立宏在外边站了一小会,前脚刚走进来,后脚就有一群人闯了进来。看苏心研脸上的笑容,慕容立宏不由自主地警惕起来,依稀听到外边越来越响的声音。 “怎么回事?”慕容立宏紧张起来。刘子轩忙不迭地走出去,然而还没有踏出去,就被一个相对强壮的人影给逼了回来。 慕容立宏眼皮跳了下,看着走进来的人不由自主地扶着椅子边站起来。听到声音,潜意识地认为突然发出的声音跟苏心研有关。 下一刻,就见到苏卫鸿一身戎装走了进来,仿佛对战沙场,“漠北战败进贡的一部分贡品丢失,失职的国库守卫供出五皇子。奉皇上之命,查五皇子的府邸,即便是掘地三尺也必须找到国库丢失的东西。务必不要放过任何一处角落,也要找到国库缺少的东西!” “胡说八道!我怎么不知道国库什么时候丢了东西?什么时候,国库丢的东西也需要到我的府邸找了。”慕容立宏气愤的嚷道,“苏卫鸿,你可不要放肆!” “今日早晨,才发现的国库丢东西。一个时辰之前,国库的守卫才供出五皇子。”苏卫鸿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着实把慕容立宏气的不轻。 苏卫鸿对苏心研颔首,随后就转身离开,他需要亲自去寻虎符。 看着苏卫鸿走远,慕容立宏才忽然反应过来似的,瞪大眼睛看着苏心研,眼睛里满是怒意,他吼道:“你做了什么?” “我一个小小女子,有什么能力去做些什么呢?”苏心研讽刺道,“每一件事都瞬息万变,五皇子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吗?前一刻可能是你占尽上风,下一刻或许我就能扭转乾坤。” 看着对方越变越难看的脸色,苏心研忽然笑出声来:“殿下不会以为我是说真的吧?我一介女子,哪里懂得这种事?刚才的话都是我在胡言乱语的!” “苏!心!研!”慕容立宏咬牙切齿。 苏心研微微一笑,“是,殿下,我在这里呢!”冷漠地看向一旁不发话的刘子轩,嗤笑一声,“不知道刘子轩你是否有这个先见之明,把虎符扔到海底去?如果五皇子只是把虎符扔到荒郊野外了,我也定然会把虎符找回来!”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犹如鬼魅。 她很享受把敌人赶鸭子上架般地推进深渊的过程。 慕容立宏不会忍心把派有十万的虎符扔掉的,他会留在身边,认为可能会有用到虎符的时候。他总是小心翼翼的,愿意给自己留条退路。 慕容立宏逼近了苏心研,浑身都散发着愤怒的气息,全然没有刚刚进来时的怡然自得。他就像是被逼急的野兽,紧盯住他眼里的人。 他是否有去碰国库里的东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相信了。 苏卫鸿能够带兵前来,说明皇帝相信了他们的说辞,所以才会让人来查他的府邸!苏心研能够主动来他的府邸,还说是“来看戏”已经表露出她安之若素的状态。 第29章:找到虎符,柳群自杀 慕容立宏逼近了苏心研,浑身都散发着愤怒的气息,全然没有刚刚进来时的怡然自得。他就像是被逼急的野兽,紧盯住他眼里的人。 他是否有去碰国库里的东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相信了。 苏卫鸿能够带兵前来,说明皇帝相信了他们的说辞,所以才会让人来查他的府邸!苏心研能够主动来他的府邸,还说是“来看戏”已经表露出她安之若素的状态。 “没想到你能够想出这种办法来解决问题!”慕容立宏逼近了苏心研,怒极反笑,语气尤为怪异。苏心研抬起头,对上慕容立宏的目光,“我当你是在夸我。其实我也没有想到,你慕容立宏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几乎将边境百姓的性命放在这个赌局上与我博弈!这个筹码,你不会觉得太过昂贵了吗?” 如果苏卫鸿拿不出虎符,他势必走不出大都。如果连大都都走不出去的话,怎么可能到边境抗战?如果没有坐镇的将军,边境百姓定然人心惶惶,就好像仗还没有开始打就已经输了。 “那些低贱的人,怎么配?”慕容立宏皱着眉头,仿佛让他提起边境低贱的百姓让他觉得十分不适一样。苏心研皱了一下眉头,对方高高在上的语气让她觉得很不舒服!他把百姓当什么了?凡事有利有弊,心里料定这种态度定会使他败。 “希望你能够永远保持这种自信!”苏心研冷冷道。 “苏卫鸿带人来搜我的府邸,是来找东西来的!可是你呢?你来做什么?”慕容立宏睨着她问道。 提到这个,苏心研觉得自己有必要让他知道自己前来的目的,否则以他的想象力,指不定会怎么认为!苏心研挑唇,一抹讽刺的笑容溢出,“我来,不过是掩人耳目,顺便拖住你的脚步!你刚才在这里跟我得意,就没有精力让人作出防备……即便是一点防备都没有!” 说完,她轻轻看了刘子轩一眼,推开慕容立宏就走了出去。 慕容立宏很生气,苏心研一走远了,他便压抑不住恼怒,将手边的茶杯抓起,猛然摔在地上。 虎符!他的虎符,就放在他的书房里。他出府公办之前,还研究了虎符好一会,离开时就顺手把它放在几本书的中间。 放着虎符的地方能够被轻而易举地找到,苏卫鸿怎么可能找不到? “啊——”慕容立宏仰天长啸,瞋目切齿。 苏卫鸿本身就是将虎符放在书房里的,所以一到慕容立宏这里,便不由自主的认为他也是将虎符放在书房。这也算是阴差阳错他第一个去找的地方,就是慕容立宏的书房。 棕色的书桌上文房四宝齐全,书桌的正中间还有摊开的一本古书。苏卫鸿踩着靴子走进书房,信步走到书桌前,低头看着桌上的东西。忽然眼睛一亮,把他手边一叠书的第一本拿来,随后是第二本……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块黑漆漆的令牌。 正是虎符。 能够这么轻易找回虎符,多亏得意的慕容立宏没有多加防备,多亏国库的守卫是慕容成宇的人,多亏在皇帝面前吹风的高寒…… 苏卫鸿掌心摊开,黑漆漆的令牌物归原主。 慕容立宏自认为问心无愧,认为他们借口说他偷取国库的财产只是他们搜查府邸的理由,但是后来,竟然真的让他们在府里搜出不少国库的东西。 “五皇子,这从你的府邸里搜出来的东西,正是国库无缘无故丢失的东西!五皇子还有什么话要说吗?!隋侯之珠,并不是五皇子能够占为己有的!”苏卫鸿指着放在院子里的一堆价值不菲的贡品,冷哼着问。 如果不是知道苏卫鸿来这里的目的是找回虎符,慕容立宏都要以为苏卫鸿仅仅是来找回失物的了! 慕容立宏闭了闭眼,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也算是被反将一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事已至此,本皇子已经不需要解释了。苏将军啊苏将军,倒是我小瞧你了。” 苏卫鸿抿嘴不语。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慕容立宏,竟是被他看中了,险些获得“失职之罪”!这种人,跟他多说一句都觉得浪费口水。 苏卫鸿转身,跟着他来的一位宦官正督促着士兵把东西搬到车上,听宦官大声喊着:“都仔细着,这些东西可要比你们的命都金贵!可千万不能有一点磕磕碰碰的!” …… 在慕容立宏的府邸里搜出来的东西都被完好无损地搬到车上,苏卫鸿面不改色地骑上马,带着队伍浩浩荡荡地往皇宫而去。 苏心研也离开了。她来的时候带来了一点谢礼,美名其曰答谢慕容立宏的木芙蓉,借此让管家打开府里的库房——国库丢的东西,就是那个时候被放进去的! 苏心研带来的“谢礼”,在正门时管家大致看了一下,没有出入之后就交给一个小厮。他们不知道的是,几样普通的谢礼已经掉包,一模一样的车上载的东西已经天差地别。 管家招呼苏心研,在库房守着的只是一个小厮,一个小厮,哪里挡得住九天九云二人的功夫?九天貌美,跟小厮说话拉进感情,后边的九云一挥手,就让跟来的几个人把国库来的和氏之壁放进库房。 慕容立宏吃了一亏,虽然面上不说,但心里生气得很。苏卫鸿带着东西进宫,皇帝的处罚迟迟未下。事到如今,即便是智慧如刘子轩,也只能让他先静下来等处罚。 东西都已经在府里找出来了,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殿下还是先安心吧!皇上身体越来越不好,继承大统的人屈指可数,三皇子又不在大都……皇上不会轻易处置殿下的!”刘子轩劝解道,“如果这个节骨眼上殿下被处罚,那么大都里就没有人能够跟二皇子权衡的了!皇上不会这样做的!” 他的话不无道理,着实让等皇帝处罚而心惊胆战的慕容立宏心安了许多:“我知道!我只是气,气就这样被反将一军!” 只是布局完美却败在苏心研的人脉上,这个认知让慕容立宏迟迟咽不下这个气。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刘子轩重重道。 “哼!这些话都是虚的,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慕容立宏愤愤道,“你还是想想,怎么让苏心研不至于太过得意风光吧!” 刘子轩沉吟一会,忽然道:“不是还有一个柳群在我们手里吗?” “柳群……不错!不错!”慕容立宏想着就笑了出来。 第二日,正是皇帝给苏卫鸿留在大都的最后一天时间。这一天早朝,皇帝当着文武百官下令禁了慕容立宏的足,让他闭门思过,因为皇帝的话,一些本不知道在慕容立宏府里找到国库丢的东西的人才知道了内由。 自从罗笑嫁入将军府之后,一家子三个人就没有好好坐在一起吃顿饭。好容易找到虎符,苏家兄妹松了口气的同时,其乐融融地围坐着吃了顿饭。 只是,苏卫鸿行军在即。 苏卫鸿亲口跟罗笑提起要行军边境时,罗笑一时未作出反应,呆呆地看着苏卫鸿好一会,“夫君不是在玩笑吧?” 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他的心狠狠捏住,苏卫鸿呼吸都错了几拍,疼得要人呼吸不得。 “嫂子,大哥没有说笑,明天一早就要走了!”苏心研认真的一字一顿道,“不过,大哥走了,不是还有我吗?将军府不会太冷清的!只要将西源北绍的人打怕了,大哥就会回来的!” 没有丝毫前兆的,“啪嗒”一声,眼泪就落了下来。这叫苏卫鸿突然慌了神,不知所措地看向苏心研,后者给他使了个眼色,他才反应过来,起身把罗笑拥进怀里。 “我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况且,不是还能书信吗?平常还能联系……”苏卫鸿一向不会说话,能够说出这话,也实属不易。罗笑强迫自己笑出来,只是笑容一出,眼泪流得更加汹涌,“倒叫研儿看笑话了!” 苏心研摇头,见这一幕,她怎么可能好受?识趣地起身离开,把地方留给苏卫鸿和罗笑夫妻。 一肚子疑惑地素雪跟在她的身后,等走远了些,她才问:“小姐不会不舍得将军吗?” 苏心研苦笑一声,“怎么可能舍得?只是我去皇陵三年多都熬过来了,还怕一场战争的时间吗?只不过哥哥行军,嫂子本来就伤心,我不得做个开导她的人吗?” “我还以为……”素雪住了嘴,是因为她见到跑来的轻荷。苏心研自然见到了轻荷,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轻荷跑来,在苏心研面前停下,花一点时间平复呼吸,忙道:“小姐,柳大人在牢里自杀了。” “什么?” 第30章:洗冤 一肚子疑惑地素雪跟在她的身后。等走远了些,素雪才问:“小姐不会不舍得将军吗?” 苏心研苦笑一声,“怎么可能舍得?只是我去皇陵三年多都熬过来了,还怕一场战争的时间吗?只不过哥哥行军,嫂子本来就伤心,我不得做个开导她的人吗?” “我还以为……”素雪见到跑来的轻荷,住了嘴。苏心研也见到了轻荷,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轻荷在苏心研面前停下脚步,花一点时间平复呼吸,忙道:“小姐,柳大人在牢里自杀了。” “什么?”苏心研震惊,柳群自杀? 昨天下午才解决了虎符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将柳群从牢里捞出来……哪曾想,他就这么死了!震惊之余不忘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还有的救吗?” 轻荷泄气地摇头,“没用了,救不回来了!刚刚奴婢听见我们府里的几个婆子在说这件事,心里奇怪,于是去打听了!算算时间大概是两个时辰前自杀的!奴婢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柳大人是撞墙自杀的。他背对着牢门,几个狱卒以为他睡着了,给他弄了点早饭送过去的时候,怎么叫都没有回应,这才知道出了事情。” 在得到城郊外几座“荒山”外壳铁矿内里是属于柳群的之后,原本仅仅是被弹劾而被留在衙门的他,像罪犯一样被关进了牢狱。 其实那几座山根本就不是他的,完全不关他的事。柳群甚至还不知道郊外有“荒山”,飞来横祸,他却是无处诉苦。 柳群自杀,直接影响到柳府的底蕴。柳群只有柳轩一个儿子,他死了,全府上下的事情就都落在柳轩肩上。柳群的名声,同样干系到柳轩的仕途——有其父必有其子,别人会将对柳群的不满强加在柳轩身上。 更让苏心研担心的是:顾嘉乐的身孕。 “备车,去柳府!”苏心研说着已经走了好几步,可见她内心的焦急。 按照轻荷说的时间,柳家的人一定知道了消息。柳群已死,重要的是活着的人!顾嘉乐如今可受不了半点刺激。 百姓的力量的确强大,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柳群名声在外的时候,这些百姓对他也是多有爱戴,如今他的名誉受到损害,不知道内因的百姓只知道用践踏死者的名声的行为来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满。 柳群的事情才让百姓知道,衙门和柳府门口就围了好一群百姓,指着柳群的名字骂! “真是人不可貌相!平时见这位柳大人一心为民的模样我还觉得他就是百姓的父母官……呵呵,一出事才知道人模狗样的,还清官,啊呸!狗官!” “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东西——这句话可是真真的!打着为咱们百姓好的名号,公饱私囊,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只是明面上说的好听罢了。” “这种人,就应该碎尸万段。自杀太便宜他了!” “死的时候还是一个当官的,的确太便宜他了。都已经查出他贪污了,直接叫他京兆尹大人把他的官位给撤了!没得辱没了他这个职位。” “哎呀,你懂什么呀!京兆尹大人哪里能够撤了他的职位啊?他们二人职位相当,只是京兆尹大人有这个权利把贪官抓起来而已……撤他的职?啧啧,不行?” “啊?难不成还需要皇上亲自下旨?” “那可不!” “那就让皇上撤他的职吧!可我们要怎么让皇上这样做呢?” “游街示威啊!只有这样,皇上才能听到我们的心声!看看,这么多百姓,都是不满意柳群那个狗官的,都是要求皇上撤他的职的!” 苏心研很快地到了柳府,马车虽然停在柳府门口,但由于门庭若市,她下来的时候险些被人群推倒。好在九天和九云手上的武器起到了作用,明晃晃的锋利刀锋在空中泛着冷光,二人走在前边为苏心研开道。 柳府府门紧闭,两边有九天九云护着,一时倒也安全。听见叫门声,府门悄悄打开了一条缝,开门的小厮仍谨慎地探出一双眼睛,看到是苏心研,才快速地把门开大了些,以供几人进入。 从柳府门口的情况来看,柳府的人定然人心惶惶。莫须有的罪名扣下来,柳群的一世英名瞬间破败,更是被百姓践踏。何其凄凉? “苏小姐可算来了!少爷吩咐我们,如果苏小姐过来了,就带您过去与少夫人作伴!少夫人的情绪不好,还劳苏小姐费点心安抚安抚少夫人。” “姐夫呢?小少爷在什么地方?”苏心研点点头,脚步不停地跟着小厮走。府外闹得那么大,也不用指望顾嘉乐处于后院得不到消息了!只是她知道消息也只会平白操心,没什么好处! “少爷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前就进宫去了,皇上宣的他!”小厮回答,“小少爷跟着夫人,在夫人的院子里玩。少夫人的身子重,怕小少爷冲撞了少夫人。” 柳轩的儿子柳子文现在正是好晚的时候,担心柳子文跟着顾嘉乐会伤到顾嘉乐,所以让他跟着祖母了。 步行到顾嘉乐的院子时,顾嘉乐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见着苏心研,便压着藤椅站起来,“你来了!”听这语气,倒是早知道她会过来。 苏心研迎了上去,其他不知,只知道顾嘉乐比上次见面身材更加臃肿了些,肚子也大了许多,“表姐可好?” 闻言,顾嘉乐额头上立刻显出几道皱纹来,“不好,研儿,实话跟你说,我害怕得紧!柳轩这两天忙得脚不沾地的,我问他父亲的情况,他每一次都欲言又止!他不与我说,叫我更加担心!也不知道父亲现在如何了……” 苏心研眸光轻闪,听这话,顾嘉乐还不知道柳群的噩耗!大概是柳轩给府里的人下了封口令罢。 “表姐放心,姐夫不跟你说也有他的道理!你身怀六甲,需要静养,糟心的话还是少听为妙!”苏心研说着,不着痕迹地看向顾嘉乐身边的人,提醒着她们千万不可说错话。 顾嘉乐身边的人不约而同地颔首。 顾嘉乐还是不能静下心来,一个柳轩如此,苏心研又如此,她愈发觉得心里没底。顾嘉乐抓住了苏心研的手,“研儿,你实话与我说,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我父亲能不能被放出来?父亲不是会贪污的人!” 洗冤! 苏心研忽然想到这个,柳群人已死,除非能够给他洗冤,否则柳群的一世英名就毁了,不仅他的名声毁了,柳家的人也会受到牵连。 凌肆那边,她要尽快取得他的印章,城郊外的几座荒山需要尽快成为凌肆的所有物。罗独已经把带有官府那边的印章的地契交给她了…… 除了这个,还要去查是弹劾柳群贪污的人交给官府什么证据,只要证明那个证据是假的就好了。 从京兆尹将柳群抓走的行为上看,弹劾的人最有可能是把东西交给京兆尹赵海峰的。也不排除是赵海峰头上的人授意他这么做。 赵海峰是前丞相的门生,前丞相在世时,丞相就是他的上头。可是丞相已经死了,他头上是什么人? 丞相在世,是扶持二皇子慕容成宇的。 但是现在,慕容成宇显然不会跟她作对。 “研儿?” 苏心研回过神,顾嘉乐担忧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没事!”苏心研露出安抚的笑容,随即转移话题道:“表姐,你这肚子里的孩子,该要出生了吧!” 提到孩子,顾嘉乐的神情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跟苏心研絮絮地说起孩子的事。 没过多久,柳轩回来了。三人坐了会,苏心研便给素雪使了个眼色,素雪机灵,随即对苏心研道:“小姐,咱们该走了,还要去罗大人那里呢!” 顾嘉乐行动不便,柳轩便理所应当地送送苏心研。 “怎么样了?” 柳群此时才表现出他这个时候该有的情绪。刚才在顾嘉乐面前,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甚至在顾嘉乐情绪低落的时候还安抚她。事实上,他才是最不好受的一个。 “皇上传我进宫,说的就是我父亲的事情!皇上说,他相信我父亲的为人,不相信他会贪污。皇上告诉我说弹劾我父亲的人附有奉天府今年受贿的数据。让我去查……奉天府与财政没有什么挂钩的地方,经奉天府的财政数目很小,但是在我父亲办公的地方,找到了不少银子。” “查我父亲办公的人就是京兆尹,说是在那里找到银子的人也是他!说到底,最有可能在其中动手脚的人就是京兆尹赵海峰!之前我去牢狱探望父亲的时候,父亲还让我别急,他问心无愧,一定会有出来的时候!我恨!父亲一生清廉……” 第31章:对的,这是他的了 “查我父亲办公的人就是京兆尹,说是在那里找到银子的人也是他!说到底,最有可能在其中动手脚的人就是京兆尹赵海峰!之前我去牢狱探望父亲的时候,父亲还让我别急,他问心无愧,一定会有出来的时候!我恨!父亲一生清廉,无端受到这样的污蔑,而我却无能为力!”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柳轩不过是在向苏心研陈述这件事情,可是却泪流满面。 “逝者已逝,你还要照顾整个家子的人,可千万不能倒!表姐身怀六甲,我很感谢你全力瞒着表姐的行为。作为谢礼,我会帮柳大人洗冤的!”苏心研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在安慰他。 柳轩握紧了拳头轻颤,没有说话。苏心研抿嘴,“就送到这儿吧,我自己出去就好了,你还是回去陪表姐吧。”也不管柳轩是否回答,已经带着三个丫鬟走远了。 苏心研并不是如素雪所说要见罗独,那只是素雪随口说的借口。 去取了罗独拿给他的地契,苏心研去了凌肆名下的一家米店。凌肆在东宸有直接拍板决定的下来就是米店的老板。 小二见到出现在店铺里的人影迎上来,“要买什么米?我们这儿有……”声音恰然而止,只因他见到了来人的容颜,“我的乖乖,怎么这么漂亮呢?这位小姐,你是打天上来的吧?!” “我要见你们老板!我们府里在这儿买的米全都发霉了,总得让你们老板给我一个说法吧!”苏心研冷声道,这是她觉得能够最快见到老板的办法。 “啊?”小二诧异,“这不可能啊,我们这儿的米都是新鲜的!不对……你什么时候来我们这儿买米了?” 苏心研眨了眨眼,正想继续扯下去,不曾想九天已拔剑出来,“不把你们老板叫出来,只怕这米就得掺血了!”还警告地瞥了白花花的米一眼。 日正中,整个店铺除了小二也就她们几个人。小二见此,惊呼一声,“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有没有把王法放在眼里了?舞刀弄剑,信不信我报官?” 苏心研扶额,愈发麻烦了。九天抿嘴,难道刚才小姐不是这个意思吗?正尴尬着,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谁人这么放肆?这儿离京兆尹也就一条街的距离,要闹到京兆尹哪儿闹去!” 闻声看过去,苏心研认出这就是老板。不仅她认出对方了,对方也认出了她,“这不是苏小姐吗?你怎么来这儿了?苏小姐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 苏心研弯了弯唇,“好事!” …… 把印章压在地契上,老板握着印章皱眉,不确定地抬头,“这样就好了?” 苏心研将地契拿在手里研究了一会,看着已经生效的地契,“是的!从此时起,城郊外的几座山,就是凌肆的了。老板这么爽快,所以才能够让凌肆不费一分一毫就得到几座山!” 老板苦笑,腹诽如果不是上头的人的吩咐,他肯定不会这么爽快……他怎么知道这个印章印下去对自己是有利还是有弊啊? 拿着时间上属于一年前就生效了的地契,苏心研回到将军府。还有如今存在京兆尹那里的账单,以及奉天府里的银子。 罗笑嫁过来后今日正是第三天,早上围在一起用了早膳后,罗笑和苏卫鸿就回了娘家。三朝回门,将军府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乐含端了一碗羊奶上来,放在苏心研的旁边,“小姐,管家刚才过来问话,上个月的支出、收入还有将军府买进的东西他都已经拟好了,是否要先让您过目后再存进库房?” “不用了,让他直接把账本存进库房就好了!”苏心研眼睛抬都不抬地回答,拿过碗喝了一口,忽然想到什么,“除了放在库房里的那份,我们府里的账本还放在什么地方?” 她接管中馈负责账务是自前世开始做起的,所以今生打一开始,她就对掌家的事情了如指掌。但是她掌管将军府的时间细算下来却是不多的,至于到底有多少本账本,她不清楚。 乐含想了想,回道:“除了库房里的存档,就管家那儿有一本,小姐这儿的还没有送过来——小姐,您在府里的时间真的很少。” 当初执掌中馈没多久,就陪同太后去了皇陵。 “也就是说,这个府里,管家还没有送哪怕任何一本账本过来?”苏心研停了动作,似乎在想着什么。乐含从头到尾想了一遍,确定自己确实没有说错的地方,才郑重地点头。 苏心研点了点头,一边起身,一边道:“那就让管家把账本都送到嫂子那儿吧,以后这个家,嫂子当家!”苏卫鸿出兵,罗笑才刚刚新婚,一下子就冷清下来,谁都忍受不了,让她执掌中馈,也好让她不至于无事可做。 仅仅喝了一口的羊奶被放在桌上,苏心研站起来给自己整理衣襟,又走到梳妆台前看了一眼面容, 乐含应下来的同时,不解地问:“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你让人去给礼部尚书高寒高大人传话,让他去奉天府那边找账本!务必要找到账本!如果没想错,现在在京兆尹那边的账本是作假的,柳群不至于让人轻易找到奉天府的账本。”苏心研仔细道,“我进宫一趟,探探皇上的口风,如果皇上当真相信柳群,就顺便把地契交给皇上。” 弹劾柳群贪污的人有交给官府一份证据,需要证明那个证据是假的。 忽然右眉跳了一下,苏心研转过身,正往外走。 “小姐小姐!”素雪忙不迭地跑了进来,看到苏心研正要出去的样子,不由得一顿,“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没有……”苏心研轻拧了下眉目,不知为何,忽然不安起来,“你刚才要说什么?” 经苏心研这么一说,素雪才反应过来,“小姐,刚宫里来人,让将军立即起兵!据说,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军报:西源已经对我们开战了!北绍的兵队明明还没有到的……” 北绍军队还没有到东宸边境,西源突然起兵攻打东宸。好在守在边境的士兵有所准备,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但边境的士兵数目不多,如果被西源强制攻打,只怕守不了多长时间。得到了军报,宫里的人马不停蹄地赶来传旨,目的无非是要让苏卫鸿立刻启程。 三朝回门,苏卫鸿现在应该还在直隶总督府。 苏心研忽然安静下来,一瞬间庆幸虎符已经找回来,苏卫鸿能够随时行军,又想到边境的百姓随时有丧命于战争的可能,心便隐隐作痛。 许是苏卫鸿在直隶总督府得到了消息,马不停蹄地赶到将军府,取了早就准备好的行李和虎符,很快就离开。 赶到府门口时,苏心研正好见到翻身上马的苏卫鸿。苏卫鸿身穿盔甲,在阳光下泛着白光,麦色的皮肤反复会发光似的让人不敢直接看着他。 “你嫂子还在总督府,你去接你嫂子回府吧。”苏卫鸿手握缰绳,第一次觉得这个地方让他移不开脚步。苏心研微笑,看了眼站在她面前的整齐的军队,“我和嫂子等你回来。你可一定要平安归来!” 苏卫鸿不再说话,只狠狠甩了缰绳一下,马儿吃痛,高高扬起前蹄,猛然向前跑去。 西源的人,真是恨不得早一刻钟吞下东宸的土地。气势磅礴的军队紧跟着他们将军的脚步,没有怯意地前往属于他们的天地。 在总督府听到消息时,他们正围在一起说话。战号起,苏卫鸿如何坐的住?匆忙告别后,自己先赶回将军府取东西。而罗笑,深知自己会耽误他的时间,所以自己留在总督府。 战事一起,忙碌的不仅仅是那些上战场打战的士兵将军,还有在后头准备的官员。粮草、兵器、衣服被褥等等都是需要后边的人准备的。 军队还没走时,粮草已经先行。衣服被褥也早已经运过去了。唯一费心思的就是兵器,除了如今士兵手上自己的兵器,备用的几乎没有。 因为这个问题困扰着朝廷中的大臣,百姓也深知战争的特殊性,不再到京兆尹或者到柳府门前抒发自己的不满。 一个下午的时间,整个大都的气氛翻天覆地。大臣们不论之前手上是否有公务,都一脑子扎进了战事上。似乎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其他的事情。 想为柳群洗刷冤屈的人也不得不暂时歇了这个念头,显然,跟战事相比,任何事情都是渺小的;跟战争相比,柳群的清白显然不足挂齿。 前一天还在争执柳群的尸体是否能够带回柳府,后一天柳群就轻易被带回柳府。 第33章:给皇帝看证据 因为这个问题困扰着朝廷中的大臣,百姓也深知战争的特殊性,不再到京兆尹或者到柳府门前抒发自己的不满。 一个下午的时间,整个大都的气氛翻天覆地。大臣们不论之前手上是否有公务,都一脑子扎进了战事上。 似乎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其他的事情。 罗笑回到将军府,就接手了将军府。由于苏心研太过配合,还不到一天,她就接手了将军府上下所有事。 但这还是不够的,当家需要耗费很多的精力。即便罗笑未出嫁时就已经学习掌家了,但是整个将军府上下都要管,一下子吃不下。 情况特殊,想为柳群洗刷冤屈的人也不得不暂时歇了这个念头,显然,跟战事相比,任何事情都是渺小的;跟战争相比,柳群的清白显然不足挂齿。前一天还在争执柳群的尸体是否能够带回柳府,后一天柳群就轻易被带回柳府。逝者已逝,还需办一个葬礼。 战事在即,柳群的死不被允许大办丧事,甚至不许百官吊唁——对战事不吉利。尸体接回柳府,柳轩就是想瞒着顾嘉乐也瞒不住了——听说顾嘉乐精神还好,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倒是柳子文,小家伙抱着柳群的尸体哭成了泪人。 其他的,苏心研并不清楚。 当天夜里,柳轩忽然来找苏心研,带来了一个男人。穿成小厮的柳轩郑重道:“最近有人一直盯着我,暗地里给我下绊子,调查处处受限。守孝时,那些人不那么警惕,但是我想了想,事情还是得由你来做。”他将带来的那个男人交给了苏心研。 八月底了,天气不似前几日那么炎热,清晨夜里凉快。对于怕冷怕热的苏心研来说,比起前些时候好受了不少。 趁着这个众人都将目光放在战事上的时候,苏心研拥有的机会,相对较大一些。 她吩咐九天潜进了奉天府,要求九天找到需要的账本!正是他人放松警惕的时候,苏心研将时间把握的完美。但或许是平常奉天府的政务不少,来往的人不少,九天不得不在奉天府晃了两天,才有机会下手。 在苏心研生辰的前两天,九天就从奉天府回来了,带着一本厚厚的账本回来。深知其中难度的苏心研并没有深究为什么在奉天府前两天无从下手,而在第三天一大早就捧着账本回来了。她不过是认为刚刚好有这个时机罢了。 九天原本是有话要跟苏心研说的,但是见苏心研没问起,就把话都给吞下肚子去了。 八月二十九日,是苏心研的生辰。 罗笑因为近来无事,所以遇上了她的生辰,便决定全权负责苏心研的生辰宴会。不过正是战士之际,生辰宴会自然是一切从简。平常五品官员的家眷就能够拿到请柬,如今只有三品以上官员的家眷才受到了请柬。相比之下,来参加的人就少了一大半。 在苏心研生辰还没有到的时候,朝中又出现的一个难题:被认为是柳群的几座铁矿山在柳群死后就入了朝廷,然而那几座铁矿山已经被罗独和苏心研动了手脚,成了凌肆的囊中物。 兵器不足,皇帝以及不少大臣就将目光放在了那几座山上,欲大规模开采几座山,铸造兵器,以用于供士兵使用。 苏心研才得知此时,忙不迭地拿了地契进宫觐见。她以凌肆好友的名义,将地契郑重地呈给皇帝。 “几座山根本就不是柳群柳大人的,一年多前,凌肆就已经将那几座山收入囊中,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上边还有官府的印象,说明不是作假!”苏心研诚恳道。 明明是不久前才做成的地契,不知为何竟像是放了一段时间的模样。 皇帝看着手中略微泛黄的地契,眯起眼睛。他刚有将几座山开采出来铸造兵器的意思,苏心研就捧着这张地契过来了,其中是什么心思不难猜出。 “这可真是让人生气,朕想开采朕的土地,也有不能的时候!”皇帝的声音并不完全严肃,反而能够听出几分笑意。偏偏这样的语气,更显出他的不悦。 皇帝的面色并不好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段时间气急攻心所致。不仅如此,即便每日喝着补药,皇帝还是觉得力不从心。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远不如从前。 “皇上说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别说是区区几座山了,整个东宸都是皇上的地。凌肆名下的山两只手掌都数不过来,几座‘荒山’实在不起眼。”苏心研看起来牛头不对马嘴的说,“在东宸有难的时候,凌肆也想为东宸付出一点力量。在开战之前,凌肆书信与我,让我代他将几座山献出来。皇上,此次进宫并不是要阻止皇上下令开采几座山的,而是想让凌肆的一点心意让人知道罢。再者,皇上,几座山分明是凌肆的所有物,竟然有人把名字按在柳群柳大人名上,这种心思可谓歹毒!” “当初柳大人遭到弹劾,名声岌岌可危。就连柳家整个家族的名声都放在火上灼烧之际,还有人捏造事实,令柳大人蒙受更大的冤屈!此心思之歹毒,罄竹难书!还请皇上为柳大人做主,还柳大人一个清白!” “朕想想,你与柳群,不过是因为柳群的儿媳顾嘉乐而有点亲戚关系,而仅仅是这样说你要帮他出头吗?”皇帝淡淡道。 苏心研眨眼,并不否认,“表姐身怀六甲,受不的刺激。柳大人名声受损后经常有百姓去闹事,久而久之,我很担心表姐的身子!为了表姐的身子,我必须帮上一点。”一副我只能这样做的模样。 名义上的这么亲戚关系,不至于让苏心研费心思给柳群洗刷冤屈,只是不想让给她使绊子的人得意。况且,柳群只是个无辜的人。 “哼!”皇帝冷哼一声,“你还真是是无事!一个女儿家,就该待在闺阁里学习礼仪,虽说你的琴棋书画都已经会了,但总归是有事可做!你这样做,跟朕的那些臣子有何不同?” 柳群的事情除了柳轩这个做儿子的和安国侯这个当亲家的,满朝文武都比不上苏心研。柳轩和安国侯都还没有弄出什么来,倒是苏心研先巴巴地赶过来跟柳群申冤。 “对了,只可惜是女儿身!”苏心研故作有所感触地垂下头。 皇帝又是一声冷哼,“你要知道,仅仅是一张地契,只能证明大都郊外的几座山不是柳群的!你既有心干预这事,定然知道柳群‘贪污’的不仅仅那一点土地。依朕对你的了解,你定然不会只带着地契过来,说吧,还有什么证据?” 苏心研抬头,咧嘴一笑,转身走向外边,不多时进来手上多了一本账本——账本正是九天守在奉天府偷出来的。 “奉天府的账目不止一本,被用于弹劾柳大人的账本不是真的,实打实的账本就是这一本!”苏心研说着,将账本呈给皇帝,“这是锁在奉天府柳大人原本处理政务的房间一个暗格里的,钥匙只有柳大人和他的一个心腹有,柳大人出事后,那个心腹机智地逃开,这才有机会找到真正的账本。” 柳群被接回柳府的当天夜里,柳轩交给她的那个男人就是柳群的心腹。为护得那个男人,苏心研费了点心思把他安置在大都里。 钥匙是他拿给苏心研的,账本放着的地方也是他说出来的。有他,才能这么快就拿到账本。 皇帝接过账本,并没有翻出来看,只是盯着账本的第一页,又看看手边的地契。沉吟一会,“地契证明几座山与柳群无关,但是账本就证明奉天府里柳群办公的房里银子不是他的?” 打心眼里,他还是相信柳群的为人。 苏心研轻轻点头,账本她看过了,每一条纪录都没有问题,从账本上看,更是能够证明出现在奉天府里的一批银子不是柳群的。 “朕把这事交给安中景去查!如果属实,那就证明柳群确实是清白了。”皇帝想了想说。 安中景……苏心研把这个名字从脑子里过了一遍,发现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只是从未听说过这个人……似乎不是百官?”苏心研试探道。皇帝无声笑了笑,“内阁学士,他做事利落,也有头脑……算了,朕跟你一个丫头片子说这个做什么?” “皇上似乎很相信安中景?”苏心研状似无意地开口。这个情况可不好! 皇帝闭口不提,警惕的眸子落在苏心研身上,“你说这个做什么?!” “没有。”苏心研矢口否认,“只是认为,如果安中景得皇上信任,那必然负责战事的某一部分,让安中景分心来调查柳大人的事有所不妥。” 第34章:相争 “皇上似乎很相信安中景?”苏心研状似无意地开口。这个情况可不好! 皇帝闭口不提,警惕的眸子落在苏心研身上,“你说这个做什么?!” “没有。”苏心研矢口否认,“只是认为,如果安中景得皇上信任,那必然负责战事的某一部分,让安中景分心来调查柳大人的事有所不妥。” 自己所说的都被否认掉,无论是谁都会心生不满,皇帝也不例外。但是好在皇帝肚量大,就算被苏心研堵了好几次,也还是问:“那你以为如何?” “如果有不过多掺入战事的,又得皇上相信的人就好了!”苏心研言情诚恳地说。如果她这个时候说起了例如高寒等她的人,才是坏事——皇帝不仅不会依她所愿,还会因此疑心。 皇帝想了想,想着苏心研的话有几分可信。但是一时间又想不出她刚才说的有哪里不对。所以最后,皇帝并没有做出相反的决定,但是他也没有明说会指派谁来负责这件事情。 离开了养心殿,苏心研并未出宫,而是去找了皇后。二人关上门不知道都在说些什么,竟一连说了两个时辰。而只有由子知道,皇后因苏心研而安排了两个自己人出宫,依稀知道是跟柳群有关。 苏心研的生日是八月二十九日,在她生日的前两天,皇帝派了高寒去复查柳群的案子。得知是高寒接手,柳府的人都松了口气,不为别的,正是因为高寒的公正出了名。 果真高寒不辜负了众人对他的期望,倒了几趟,才信誓旦旦的公布几座铁矿山并不是柳群所有。在仅有一本账本的情况下,他费心思开始调查奉天府里莫名其妙多出的银子的来源。 在高寒之前,没有人发现装有银子的木箱一侧,刻有一个字——京。对于亲自检查木箱的高寒,众人给他十分的信任——没有人知道这个箱子已经不是原来的箱子。 于是乎,高寒又费了心思,调查这个“京”字的来源。最后锁定在京兆尹身上,放眼整个大都,就只有京兆尹一个地方使用带“京”字的物品。 与此同时,柳府忽然来了两个宫中的仵作,给还未下葬的柳群从内到外又检查了一遍。 天气炎热,即便是柳群的尸体镇了寒冷的冰之后,在放了七八日之后,还是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心味道。两个仵作一边拿着干净的布捂着自己的鼻,一边熟练地检查柳群的尸体。 最后,两个仵作同样认定柳群是被杀死的,而不是自杀。柳群是被喂了毒药之后,在临死时被灌了许多水,最后被做成了自杀的样子。 高寒调查出来的无一遗漏的呈给了皇帝,包括两个仵作调查出来的结果,都交给了皇帝。 证据?当时指证柳群的证据都被推翻,出现在大众面前的证据,都与当初弹劾柳群、给柳群定罪时的证据相反。所以,在给柳群洗刷了冤屈的同时,又让人不得不怀疑当初弹劾柳群、给柳群定罪的人,首当其冲的就是给柳群定罪的京兆尹赵海峰。 京兆尹赵海峰的问题不仅仅是给无辜的柳群定罪,还有奉天府里的银子是京兆尹所有——装银子的木箱上有一个“京”字,后又有仵作判定的柳群的死因。 当天夜里,京兆尹就被革职了。没有人为他求情:污蔑朝廷命官,杀害朝廷命官,除非有人脑子有毛病才会替他求情。 柳群恢复了名誉,因为当初皇帝抱着相信柳群的态度,并未革去柳群的官职,在这之后,之前对柳府冷嘲热讽的人,都跟变了个人似的。皇帝似乎是觉得愧疚,竟微服私访柳府,给柳群上了一炷香。头七已过,讽刺的是这个时候来吊唁的人才多起来。 八月二十九日,不仅是苏心研的生辰,还是她及笄的日子。 过了这天,她便十五了。 苏心研的生辰由罗笑布置,惦记着战事,与以往相比显得低调。当日,客朋满座。三品以上的官员家眷聚集于将军府,那些平日里与苏心研不亲密的女眷仿佛换了个灵魂,说笑间仿佛与她是亲密无间的人。 女子许嫁,即可行笄礼。如果年已十五,即使没有许嫁,也可以行笄礼。笄礼理应由母亲担任,笄礼前三日戒宾,前一日宿宾,宾为亲姻妇女中贤而有礼者担任。 行笄礼:改变幼年的发式,将头发绾成一个髻,然后用一块黑布将发髻包住,随即以簪插定发髻。主行笄礼者应为苏心研之母,由约请的女宾为少女的加笄。只是苏心研无母,故退而求其次,原定为安国侯夫人,也就是苏心研的舅母,但皇后突然出现且要求自己替她母亲的位置,主行笄礼者就定为皇后。 行笄礼的人都在宴会开始前定下来,与此同时,宾客之礼络绎不绝。只要是大都人,就没有不知道苏心研这个人的,在这一天,因为只宴请三品以上官员女眷而人人到席更为人津津乐道。 你宴请了,不一定人就会来参加,看的都还是宴请人的面子。能够做到凡宴请者都出席的人屈指可数,偏偏苏心研就是其中之一。 放眼东宸,有多少人能够让皇后出席宴会的? 所以,理所应当的,苏心研的及笄礼被人拿出来当为话资。 宾客盈门。 当家的罗笑、苏启、安国侯夫人等都以主人的姿态接待客人,毕竟将军府的人过少。 “招弟,你也来了啊!你不是说你不来吗?怎么,一夜之间就改变主意了啊!”一位与刘招弟相识的人出现在刘招弟后面笑着说道,许是与刘招弟不太对付,说话的语气较冲。只是声音较小,除了她们没有人听见,别人看来,就像是好友在叙旧。 刘招弟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抿嘴不语。 韩如烟冷哼一声,得体地笑着说道:“你以为你是谁?我与你说话你也不应?我如今,可是跟二皇子妃走得近,而你呢?多长时间没有人跟你来往了?当初你不是跟苏小姐走得很近吗?虽然之后张晓迎死了,苏小姐也跟你疏远了,但是只要你放低姿态,跟狗一样讨好,说不定啊,苏小姐还会跟你说说话的!” 刘招弟冷漠地闭眼,她不想理会她。但是,韩如烟提起张晓迎,还真是让她又想起了昔日的好友……晓迎……当初潘湖相对而坐,阳光明媚,年岁正好…… 可惜,张晓迎豆蔻年华,却撒手人寰。 之后,前京兆尹赵海峰的嫡长女赵佳与她交好,可是一年多前就重病缠身,卧病在床。 从那以后,她在上流社会中似乎销声匿迹,除去偶尔不得不参加的宴会,她都是能不出席就不出席。打心眼里,似乎拒绝着广交好友的态度。 相比之下,新晋的贵女韩如烟便是广交好友,凭借她的美貌和才能,也得到不少人的青昧,不少人愿意跟她交好。久而久之,她就成了一个上流社会的交际花,许多人都与能够跟她相识而骄。傲。 “要我说,张晓迎也是被你刘招弟给克死的。”韩如烟笑颜如花,抵在刘招弟的肩膀上低声说。仿佛,是要故意惹怒她。 刘招弟强迫自己露出一抹笑容来,“韩小姐,你把逝者拿出来说笑,不怕坏了今日的气氛吗?” 刘招弟以一种轻飘飘的语气提醒韩如烟今日是什么日子。 韩如烟忽然捂着嘴退了一步,轻轻皱着眉头,一脸歉意,嘴上却依旧讽刺,“今日是什么?哼,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当初韩如烟未跻身三品女眷时想与刘招弟交好,却被刘招弟和张晓迎二人故意忽略。现在她韩如烟风光得意,下意识地想把还活着的刘招弟踩在脚下。 “如烟!”一位穿着粉色衣裳的名媛喊着韩如烟的名字走了过来,看了刘招弟一眼,又看向韩如烟,“二皇子妃来了,我们一起过去吧!” 韩如烟点点头,又饱含歉意地看着刘招弟,“刚才不小心提起张小姐是我的错,还请刘小姐千万原谅我!不要生气了,今日是好日子,请刘小姐不要坏她气氛!” 那粉色衣裳的人看起来很奇怪,而刘招弟一言不发,她就拉过韩如烟的手,“哎呀,如烟,你又不是故意的,刘小姐定然不会介意的,快走吧!”说着,拉着韩如烟往她刚才来的方向走。 刘招弟动了动唇,忍着心里的痛,最终抿起嘴来,把自己完美地伪装起来。 苏心研飞黄腾达,不知道是否会因为当初的一点交情,愿意跟她往来。她还是想要跟与张晓迎有关系的人来往……她,好像更愿意活在以前。 第35章:白墨然看戏 刘招弟动了动唇,忍着心里的痛,最终抿起嘴来,把自己完美地伪装起来。 苏心研飞黄腾达,不知道是否会因为当初的一点交情,愿意跟她往来。她还是想要跟与张晓迎有关系的人来往……她,好像更愿意活在以前。 她走向角落,在设在角落的一座宴席上落座。 今日的苏心研,穿上了皇后命人赶出来的红色正装。 红色的正装穿在她的身上,合身的衣服露出了她白皙的两边锁骨,细腻白皙的像羊奶一样的皮肤,仿佛透明的水晶,晶莹剔透的让人不忍多看,生怕目光落实了,会惊到她。红色的衣裳上,系上了繁华的绣有双凤展翅的图案的腰带,一枚白玉垂在腰带上,随着她的动作而摇摆。 有这腰带的装饰,更突出了女子曼妙的身材。腰带繁花似锦,深蓝色的绣线与佩戴在脖颈上的蓝色宝石相配。正红色的绣鞋上更是镶嵌着珍珠,是不久前安国侯府送来的,一颗颗饱满晶莹剔透的珍珠像是不要钱似的出现在一双绣鞋上,须知每一颗放出去都是价值连城的。 安国侯夫人左三圈右三圈的打量着面前的人,仿佛一副自己要嫁女儿的模样,最后“啧啧”了几声,又忍不住感叹:“果真是我们东宸出了名的美人,平时看上去就令人移不开眼睛,今日来看更是要勾人心魂了。瞧瞧穿的这一身红衣服,皮肤比较暗的都不敢穿,这小妮子穿着怎么这么合适呢?” “皮肤白穿什么都好看。”安国侯夫人的妯娌孟盈笑道,“这时间可真是快呀!当时嘉乐那小泼猴出嫁的时候还在想着什么时候呀,我们的心研丫头才到十五啊,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顾嘉乐今日也没能来,身怀六甲不方便不说,刚刚葬了公公,整个府邸的人都沉浸在白色中。苏心研心里也清楚,所以请柬没有发过去,只是派了素雪去说。 被讨论的苏心研扬唇一笑,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白皙的皮肤衬着绝美的唇娇/艳/欲/滴,更是突出完美精致的五官脸型。 “可算是长到这个年岁了!我倒是觉得呀,时间过得太慢了,明明已经觉得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了,可是事实上只有几年的时间——唉,时间过得可真是太慢了。”苏心研一副苦恼的模样。 妯娌二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安国侯夫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声音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打断了。轻荷脚步有些匆忙地走进来,“小姐,逍遥谷的谷主到了,奴婢让逍遥谷谷主在前厅等着,但是他执意要来找小姐……” 逍遥谷谷主名为白墨然,与苏心研已是旧识。苏心研一愣,没有反应过来对方会来参加她的及笄礼,“他在什么地方?”白墨然人不生地不熟的,她作为主人,理所应该照顾他一下。 “研儿,你怎么与逍遥谷的谷主相识?”安国侯夫人满脸错愕地拉着苏心研的手。 正说着,忽然有一男声插了进来,真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心研丫头!今日你这里可真是热闹非凡呐!”话音刚落,才见到因为穿着紫色衣服的男人信步走了进来。 不是白墨然又是何人? 平时的他喜欢穿着红衣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日主人选了一件正红色衣服,他才抛弃自己以往的风格。 几年不见,白墨然看上去更加老成,双眸仿佛会说话一样陈诉它的世故,但嘴角扬起的弧度一如既往。一副笑脸,只皮笑肉不笑的姿态在见到苏心研时多了三分真实,当他唇角噙着一抹邪魅笑容之际,他的眼睛里仅有苏心研的影子。仿佛,世间仅有她一个人。 “白谷主这等忙人,竟也无事到来我这儿凑热闹了!”苏心研揶揄道,熟人一样的说话态度更是叫旁边两位夫人摸不着头脑。 “诶,这话就错了。你的及笄礼,可就唯有这一次,错过了可就没有了!我怎么能错过呢?”白墨然嬉笑一声说道。再有,因为苏心研的及笄礼跑到东宸来的又不止他一人,被她揶揄就揶揄吧! 苏心研随着笑了笑,看向轻荷,“来者是客,轻荷,带白谷主去前院!待会出去了提醒我记得去招呼白谷主!” 一个男子,来到女子的闺房,本就是一件不合适的事情,换成其他人只怕要大惊小怪一把。相比之下,苏心研的态度已经算是很冷静的了。 白墨然这回没有拒绝,跟着轻荷离开了。轻荷将白墨然待到宾客云集的前院,后者既然时并不是走这条路,而是翻墙做了一回登徒子,这下子见到前院熙熙攘攘的人,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感叹:“哇!我逍遥谷的人也大致这么多了!” 虽然邀请的宾客并不多,但是平均下来每个宾客就要带上一二个随从,这么算下来,人数不少。而逍遥谷的人数不多,所以白墨然才有这么一说。 轻荷听此哭笑不得,不知要以什么话来应对他的感叹,于是摇摇头,给他行了个礼,“公子请在前院稍等片刻,小姐不久后便会出来。” 白墨然不反对,点了点头就自顾自的往前走,顺手在一张桌子上拿了一个苹果,然后咬了一口。好像已经忘记了身后的轻荷。 白墨然并不是无目的的往前走,而是看到了一位众星捧月般存在的人——他很好奇,今天这个日子,众星捧月般的人除了苏心研还有谁。 走进了看,在一群豆蔻年华的女子的包围中,是一个穿着红色衣裳的女人,那个女人得体地微笑,正与旁边的人说着什么,显得很是专注。 白墨然眯了眯眼睛,打心眼里忽然觉得有些不爽,平时一贯喜欢穿红色衣服的他在今日也被人逼着不得穿红色衣服,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他不能穿的红色衣服凭什么她就能穿? 一想到那个人对着逼着自己脱下自己准备好的美衣,就觉得眼前这人碍眼的很。或者是说,他心里不平衡的很。 白墨然与几个女人尚有一定距离,正在他想着要怎么消除自己心里不平衡的时候,有两个女人一同往角落走去。白墨然紧紧的看着她们,但是两个人只是走去角落找一个孤单坐在那里的女子。 白墨然的眼神好,看到那个原本坐在角落里的女人紧皱眉头,不情不愿地站起来,他忽然来个兴趣…… “见过二皇子妃!”刘招弟让人挑不出错处地向高玉行礼,半点差错都无的姿态有该有的谦卑,还有她的自尊。 高玉坐在中间,旁边两张椅子都坐了人,不仅旁边,还有两个人站在高玉的身后。在高玉面前的人,是没有得到赦免的维持着姿势的刘招弟。 “哎呀!你手帕的这个花样不错,不过这种花是什么?怎么从未见过?”高玉像是不知道刘招弟在给她行礼似的,只顾着对旁边的人说道。 那人看了刘招弟一眼,得意又嘲讽,回过头对高玉道:“回二皇妃,这手帕上的花样叫做风信子,不是我们这儿有的花!臣女也是有幸得到一副远方亲戚带来的画,觉得花样不错,所以才绣在手帕上。没想到,竟然还能够入了皇妃您的眼,这也算是它的荣幸了。” “风信子……好巧的名字!”高玉叹了一句,连余光都没有分给刘招弟。 韩如烟见到刘招弟的狼狈模样,分明得意得很,脸上却是一点疏漏都没有,反而是诚恳地关心道:“莫非是刘小姐的tui脚不便?怎么屈膝未能完全屈下去?” 刘招弟眼神一暗,她今日穿了一件较宽的衣裳,但还是能够从衣裳的褶皱看出她屈膝的姿势,韩如烟何尝不是在故意找她的麻烦? 高玉似乎是因为这句话才费劲的分了一点视线给刘招弟,然而那个眼神,就好像只是为了求证韩如烟的话。 刘招弟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这些人,从头到尾的动作都好像仅仅是为了完成一个任务。 上位者都喜欢把人晾着,既不用费心思,又能让人清楚之间身份的距离,两全其美。高玉也不例外! 韩如烟清楚高玉刁难刘招弟的原因,更是清楚她会刁难全是因为自己刚才故意说的话。 她当时说:“苏小姐虽然貌美才高,但这性子也忒大了!一句不合听的话都不能让她听到也就算了,她居然……如果有人欺她朋友,她就算以权压人都要报复回来……已去的张晓迎张小姐与她就是好友,当初一起的,我记得还有刘招弟刘小姐。” 第36章:冶叶倡条 上位者都喜欢把人晾着,既不用费心思,又能让人清楚之间身份的距离,两全其美。高玉也不例外! 韩如烟清楚高玉刁难刘招弟的原因,更是清楚她会刁难全是因为自己刚才故意说的话。 她当时说:“苏小姐虽然貌美才高,但这性子也忒大了!一句不合听的话都不能让她听到也就算了,她居然……如果有人欺她朋友,她就算以权压人都要报复回来……” “已去的张晓迎张小姐与她就是好友,当初一起的,我记得还有刘招弟刘小姐。” “不过,这个刘小姐一心想要讨好苏小姐,只是后者似乎不理会她!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没面子不说,还有失大家风范,拉低了众人的底线。” 高玉不喜欢苏心研,甚至是厌恶她,韩如烟有这点眼色看出来这一点。所以她加以利用,结果就是高玉在她意料之中的沉下脸,眼前的情况同样是她早就料想到的。 韩如烟睨了刘招弟一眼,得意道:“莫非是刘小姐的tui脚不便?怎么屈膝未能完全屈下去?” 事实上,这只是她的无端找茬。 “刘小姐还是请起吧,我可受不了你这么大的礼!”高玉面带微笑,可是声音却听不出几分温度。韩如烟再一次充当起善解人意的角色:“二皇妃宅心仁厚,行礼本就是出自内心对对方的尊重,刘小姐这么一来,倒是弄得大家里外不是人……既然二皇妃都这样说了,刘小姐还是赶紧起来吧。” 话里话外捧着高玉,踩着刘招弟。 刘招弟把心一横,“扑腾”一声便跪了下去,“臣女参见二皇妃,二皇妃万福金安!”刚才她们说她行礼姿势不对是出自内心的不尊重,她就故意行了个大礼,正好堵住她们的悠悠之口。 刘招弟原先是想着行大礼之后就退下的,但是她才行大礼,就听到后边一个声音传来。 “二皇妃只是在帮着臣妇教导女儿吗?”仔细听这个声音,不是刘招弟的母亲还是谁?“倒真是让二皇妃费心了,臣妇尚在人世,就不劳烦二皇妃教导了!不过臣妇为人母,还真是想说皇妃当真是冶叶倡条!” …… 冶叶倡条?只是说她轻狂呢!高玉被气得满脸通红,她这是什么意思?当着众人的面打自己的脸呢! 刘招弟的父亲今年刚升到从一品的都察院右都御史,身为他的夫人,刘夫人的底气也大了起来,并不觉得自己的身份还不足以与兄长仅是二品官员的二皇子妃说上几句话。 至于高玉的另外一个身份,刘夫人决定将它忽视过去,毕竟在床沿中二皇子与二皇妃夫妻二人关系并不好。既然关系不好,那么也就代表二皇子不会怎么在意。 只是刘夫人忘记了,皇家的威信不是做臣子的能够挑衅的。高玉再怎么说都是皇家的人,即便她和慕容成宇的感情不和,她依旧是二皇妃,慕容成宇不会让他的皇妃在外人面前丢脸。 “刘夫人尖牙利嘴的,真叫本皇妃刮目相看!”高玉也绝不服软的反驳回去。 刘夫人没有说话,而是向前走了几步,将跪在地上的女儿扶了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也就只有你,需要向二皇妃行大礼了。你倒是与为娘说说,你什么时候得罪了二皇妃?” 虽然是对自己女儿说的话,但是,不难听出她话里的讽刺:说她行大礼只是因为她得罪了二皇妃,如果不是后者心胸狭窄,得罪了她又何必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别人不用做的事? 韩如烟抿嘴,她知道这正是双方都半点不肯服软的时候,也正是需要她开口的时候。“既然刘夫人找刘小姐有事情要做,那就快去吧,可不能耽搁了正事!现在又不是寻常时候,要是让苏小姐的人看到这一幕,只怕是要闹心了。” 韩如烟的话在提醒她们,这是苏心研的宴会! 高玉虽然不喜欢苏心研,但还是知道在这种场合需要给双方面子的。特别是她还有一个偏向于对方的哥哥——高寒。于是,韩如烟给她找的一个楼梯,她顺势而下,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理会刘氏母女。 刘招弟唇调起若有若无的一个弧度,冷漠而又不屑的表情却无人发觉,自己竟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露出这个笑容。或许只是因为打心眼里认为韩如烟风光的表面下有一颗肮脏的心。 刘招弟站了起来,对高玉欠身,转身就要与她的母亲离开。然而刚转过身就有一个穿着紫色长袍的男子出现在她的面前,似乎已经站了一会了。 “这个二皇妃的派头真大!”穿着紫色长袍的男子手上拿着一把扇子,越过她的身体指向高玉。他似乎并不忌讳话说的人就在他的面前,声音并没有特意压低,而是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刘招弟抬眼打量起这个男子,发现自己并不认识他。 “你是何人?”不约而同的声音响起,竟是高玉与刘夫人。 这男人俊美绝伦,五官精致得如鬼斧神工,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头发被束起,只用一根不知道材质的木簪簪着,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多情的桃花眼,让人一不小心沦陷。高挺的鼻子,薄薄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白墨然痞痞地笑了,不觉得不妥地搂住刘招弟的肩膀,把她往自己身边搂来。随着他的动作,刘招弟就转了个身跟他同方向的对着高玉等人,两人之间仿佛密不可分。 刘招弟忽的红了脸,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否则怎么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她勉强抬头,对上那双琥珀色的多情眸子,仿佛望进了一潭水中。脑中“轰隆”一声炸开了,一片空白,她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白墨然奇怪地弯了弯眉头,看向高玉,“我是研丫头的朋友!怎么,你这位高贵的二皇妃还想教训我吗?” 放眼整个大陆,四个大国的皇帝都还得让他三分。连皇帝老儿都需要给他颜面,二皇妃?算什么东西! “苏心研的朋友?你一个男人,敢说是她的朋友,就不怕坏了女儿家的名声吗?”嚷嚷的是刘夫人。她的话,惹来白墨然不悦的一瞪。 “皇后娘娘驾到!”平时在宫里随处可见的一个宦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拐角处,冲着天吼了一句。 话音一落,谁人不是放下手上的动作看过去,直到见到皇后的身影,众人才齐齐下跪,除了白墨然——以及被他强/硬搂在怀里的刘招弟。 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可是白墨然搂着他,力气之大,不是她一个女人能够对付的。刘招弟有些难为情地想到,抿起嘴,莫名其妙地看向白墨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眼睛在蓝色的天空下有多么漂亮。 周围安静得连脚步声都像是在打鼓。皇后一行人走了过来,打鼓般的脚步声扣在刘招弟的心弦上,像来自远方的呼唤召回她的神智,“公子,请你放开我!” 本来白墨然见到她要说话,还颇为好奇地靠来,而听到这话便是一愣,随后高高地扬起手放开了她。 刘招弟深深看了他一眼,忙不迭地跪了下去。 跟着皇后出现的……不,应该是说走在皇后身后的人有苏心研、安国侯夫人等人。 及笄礼即将开始。 皇后见到面对面站着的白墨然,不由自主地皱了下眉头,回头看了苏心研一眼,后者低着头没有一点反应。 白墨然看着她们女人的小动作,低低地笑了,“皇后娘娘近来可好?” 刚才与白墨然站的近的人既担心又好奇,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怎么见到皇后不用行礼,还用这样的态度跟皇后对话? 皇后淡漠地“嗯”了一声,“多谢谷主挂心,本宫一切都好!” 穿着红色衣裳的苏心研站在皇后的左手边,一头黑色的秀发首次在大庭广众下披散。黑发,凝脂,红唇,几样极致颜色的冲击,让人耳目一新。 跟皇后搭了句话,白墨然又看向苏心研,“研丫头真是漂亮,就算这样披头散发不施粉黛的,还是让人觉得……啊!啊……” 跪着的众人又是莫名其妙,怎么这人说话说没完就喊两声? 而白墨然可不好受,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不知道从哪个方向飞来的珠子两次弹中了嘴!用嘴想也知道,肯定是元策那个小贱人偷袭的他! 皇后见他轻浮的模样,愈发觉得他会教坏苏心研,心中不悦,低头时才发现众人都还行着礼,“起来吧!” 第35章:及笄礼 “皇上似乎很相信安中景?”苏心研状似无意地开口。这个情况可不好! 皇帝闭口不提,警惕的眸子落在苏心研身上,“你说这个做什么?!” “没有。”苏心研矢口否认,“只是认为,如果安中景得皇上信任,那必然负责战事的某一部分,让安中景分心来调查柳大人的事有所不妥。” 自己所说的都被否认掉,无论是谁都会心生不满,皇帝也不例外。但是好在皇帝肚量大,就算被苏心研堵了好几次,也还是问:“那你以为如何?” “如果有不过多掺入战事的,又得皇上相信的人就好了!”苏心研言情诚恳地说。如果她这个时候说起了例如高寒等她的人,才是坏事——皇帝不仅不会依她所愿,还会因此疑心。 皇帝想了想,想着苏心研的话有几分可信。但是一时间又想不出她刚才说的有哪里不对。所以最后,皇帝并没有做出相反的决定,但是他也没有明说会指派谁来负责这件事情。 离开了养心殿,苏心研并未出宫,而是去找了皇后。二人关上门不知道都在说些什么,竟一连说了两个时辰。而只有由子知道,皇后因苏心研而安排了两个自己人出宫,依稀知道是跟柳群有关。 苏心研的生日是八月二十九日,在她生日的前两天,皇帝派了高寒去复查柳群的案子。得知是高寒接手,柳府的人都松了口气,不为别的,正是因为高寒的公正出了名。 果真高寒不辜负了众人对他的期望,倒了几趟,才信誓旦旦的公布几座铁矿山并不是柳群所有。在仅有一本账本的情况下,他费心思开始调查奉天府里莫名其妙多出的银子的来源。 在高寒之前,没有人发现装有银子的木箱一侧,刻有一个字——京。对于亲自检查木箱的高寒,众人给他十分的信任——没有人知道这个箱子已经不是原来的箱子。 于是乎,高寒又费了心思,调查这个“京”字的来源。最后锁定在京兆尹身上,放眼整个大都,就只有京兆尹一个地方使用带“京”字的物品。 与此同时,柳府忽然来了两个宫中的仵作,给还未下葬的柳群从内到外又检查了一遍。 天气炎热,即便是柳群的尸体镇了寒冷的冰之后,在放了七八日之后,还是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心味道。两个仵作一边拿着干净的布捂着自己的鼻,一边熟练地检查柳群的尸体。 最后,两个仵作同样认定柳群是被杀死的,而不是自杀。柳群是被喂了毒药之后,在临死时被灌了许多水,最后被做成了自杀的样子。 高寒调查出来的无一遗漏的呈给了皇帝,包括两个仵作调查出来的结果,都交给了皇帝。 证据?当时指证柳群的证据都被推翻,出现在大众面前的证据,都与当初弹劾柳群、给柳群定罪时的证据相反。所以,在给柳群洗刷了冤屈的同时,又让人不得不怀疑当初弹劾柳群、给柳群定罪的人,首当其冲的就是给柳群定罪的京兆尹赵海峰。 京兆尹赵海峰的问题不仅仅是给无辜的柳群定罪,还有奉天府里的银子是京兆尹所有——装银子的木箱上有一个“京”字,后又有仵作判定的柳群的死因。 当天夜里,京兆尹就被革职了。没有人为他求情:污蔑朝廷命官,杀害朝廷命官,除非有人脑子有毛病才会替他求情。 柳群恢复了名誉,因为当初皇帝抱着相信柳群的态度,并未革去柳群的官职,在这之后,之前对柳府冷嘲热讽的人,都跟变了个人似的。皇帝似乎是觉得愧疚,竟微服私访柳府,给柳群上了一炷香。头七已过,讽刺的是这个时候来吊唁的人才多起来。 八月二十九日,不仅是苏心研的生辰,还是她及笄的日子。 过了这天,她便十五了。 苏心研的生辰由罗笑布置,惦记着战事,与以往相比显得低调。当日,客朋满座。三品以上的官员家眷聚集于将军府,那些平日里与苏心研不亲密的女眷仿佛换了个灵魂,说笑间仿佛与她是亲密无间的人。 女子许嫁,即可行笄礼。如果年已十五,即使没有许嫁,也可以行笄礼。笄礼理应由母亲担任,笄礼前三日戒宾,前一日宿宾,宾为亲姻妇女中贤而有礼者担任。 行笄礼:改变幼年的发式,将头发绾成一个髻,然后用一块黑布将发髻包住,随即以簪插定发髻。主行笄礼者应为苏心研之母,由约请的女宾为少女的加笄。只是苏心研无母,故退而求其次,原定为安国侯夫人,也就是苏心研的舅母,但皇后突然出现且要求自己替她母亲的位置,主行笄礼者就定为皇后。 行笄礼的人都在宴会开始前定下来,与此同时,宾客之礼络绎不绝。只要是大都人,就没有不知道苏心研这个人的,在这一天,因为只宴请三品以上官员女眷而人人到席更为人津津乐道。 你宴请了,不一定人就会来参加,看的都还是宴请人的面子。能够做到凡宴请者都出席的人屈指可数,偏偏苏心研就是其中之一。 放眼东宸,有多少人能够让皇后出席宴会的? 所以,理所应当的,苏心研的及笄礼被人拿出来当为话资。 宾客盈门。 当家的罗笑、苏启、安国侯夫人等都以主人的姿态接待客人,毕竟将军府的人过少。 “招弟,你也来了啊!你不是说你不来吗?怎么,一夜之间就改变主意了啊!”一位与刘招弟相识的人出现在刘招弟后面笑着说道,许是与刘招弟不太对付,说话的语气较冲。只是声音较小,除了她们没有人听见,别人看来,就像是好友在叙旧。 刘招弟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抿嘴不语。 韩如烟冷哼一声,得体地笑着说道:“你以为你是谁?我与你说话你也不应?我如今,可是跟二皇子妃走得近,而你呢?多长时间没有人跟你来往了?当初你不是跟苏小姐走得很近吗?虽然之后张晓迎死了,苏小姐也跟你疏远了,但是只要你放低姿态,跟狗一样讨好,说不定啊,苏小姐还会跟你说说话的!” 刘招弟冷漠地闭眼,她不想理会她。但是,韩如烟提起张晓迎,还真是让她又想起了昔日的好友……晓迎……当初潘湖相对而坐,阳光明媚,年岁正好…… 可惜,张晓迎豆蔻年华,却撒手人寰。 之后,前京兆尹赵海峰的嫡长女赵佳与她交好,可是一年多前就重病缠身,卧病在床。 从那以后,她在上流社会中似乎销声匿迹,除去偶尔不得不参加的宴会,她都是能不出席就不出席。打心眼里,似乎拒绝着广交好友的态度。 相比之下,新晋的贵女韩如烟便是广交好友,凭借她的美貌和才能,也得到不少人的青昧,不少人愿意跟她交好。久而久之,她就成了一个上流社会的交际花,许多人都与能够跟她相识而骄。傲。 “要我说,张晓迎也是被你刘招弟给克死的。”韩如烟笑颜如花,抵在刘招弟的肩膀上低声说。仿佛,是要故意惹怒她。 刘招弟强迫自己露出一抹笑容来,“韩小姐,你把逝者拿出来说笑,不怕坏了今日的气氛吗?” 刘招弟以一种轻飘飘的语气提醒韩如烟今日是什么日子。 韩如烟忽然捂着嘴退了一步,轻轻皱着眉头,一脸歉意,嘴上却依旧讽刺,“今日是什么?哼,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当初韩如烟未跻身三品女眷时想与刘招弟交好,却被刘招弟和张晓迎二人故意忽略。现在她韩如烟风光得意,下意识地想把还活着的刘招弟踩在脚下。 “如烟!”一位穿着粉色衣裳的名媛喊着韩如烟的名字走了过来,看了刘招弟一眼,又看向韩如烟,“二皇子妃来了,我们一起过去吧!” 韩如烟点点头,又饱含歉意地看着刘招弟,“刚才不小心提起张小姐是我的错,还请刘小姐千万原谅我!不要生气了,今日是好日子,请刘小姐不要坏她气氛!” 那粉色衣裳的人看起来很奇怪,而刘招弟一言不发,她就拉过韩如烟的手,“哎呀,如烟,你又不是故意的,刘小姐定然不会介意的,快走吧!”说着,拉着韩如烟往她刚才来的方向走。 刘招弟动了动唇,忍着心里的痛,最终抿起嘴来,把自己完美地伪装起来。 苏心研飞黄腾达,不知道是否会因为当初的一点交情,愿意跟她往来。她还是想要跟与张晓迎有关系的人来往……她,好像更愿意活在以前。 刘招弟动了动唇,忍着心里的痛,最终抿起嘴来,把自己完美地伪装起来。 苏心研飞黄腾达,不知道是否会因为当初的一点交情,愿意跟她往来。她还是想要跟与张晓迎有关系的人来往……她,好像更愿意活在以前。 她走向角落,在设在角落的一座宴席上落座。 今日的苏心研,穿上了皇后命人赶出来的红色正装。 红色的正装穿在她的身上,合身的衣服露出了她白皙的两边锁骨,细腻白皙的像羊奶一样的皮肤,仿佛透明的水晶,晶莹剔透的让人不忍多看,生怕目光落实了,会惊到她。红色的衣裳上,系上了繁华的绣有双凤展翅的图案的腰带,一枚白玉垂在腰带上,随着她的动作而摇摆。 有这腰带的装饰,更突出了女子曼妙的身材。 第35—40章:进退两难,巧慧被罚 愚昧的巧慧已经让高玉恨不得把她杀了解恨,而元意的强出头,让她更加愤怒。再仔细一看,自己都没有跟慕容成洋坐在一起,凭什么这个女人跟她的夫君坐在一起? “你是何人?没有见到就不能胡乱开口,胡乱指证,可是会遭天谴的!”高玉冷声道:“还有一些人,分明没有出事,就一定要弄出些烦心事来,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皇上有没有赐给苏心研药什么的不得而知,但仔细一想,所有礼物都没有在前厅,纵然丢了东西,也不该来找她们要!平白把事情推到她们身上,可知苏心研居心不良! 心里不爽,对苏心研冷嘲热讽起来竟觉得痛快。 慕容成宇抬头看了她一眼,轻飘飘的目光里似有警告,但他并没有开口,像一个局外人。 “元意公主说的正是!二皇妃你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吧!”白墨然笑道,那抿在唇角的浅淡,容易让人认为是讽刺。 是啊,当事人都还没有开口,你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说话! “那人不是二皇妃的贴身侍女吗?”安国侯夫人吃惊道。一句话,让人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原来是她的侍女,难怪她会那么紧张。 “噗嗤!”元意毫无形象地大笑,“原来是这样!我说,你们这么着急地跳出来,倒是让人白白看了笑话,不知道感受如何?东宸二皇子,你的正妃可真是有趣!” “有趣”二字像是用齿缝挤出来的笑话,元意脸上的丝丝笑意,也无非是嘲讽。慕容成宇淡淡看了她一眼,低声笑道:“内人愚昧,公主倒是不必这样在意她的胡言乱语。” 他不喜欢高玉,这件事情他知,高玉也知。当初迎娶,不过是为了超过有力的两个竞争对手而已。 元意并不接话,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之际转头看向苏心研,“皇嫂,这么看来,那个侍女可不能轻饶了去!” 闻言,苏心研低低笑了声,“倘若是二皇妃授意的,那这个丫鬟就不至于死路一条,毕竟二皇妃也是皇室中人;若是二皇子的意思,那就更不必要了!御赐之物,二皇子若是喜欢,拿去就是了。不知道,事情究竟是哪样?” 慕容成宇脸色不变,只是双眸已经如同腊月寒冰一样,深沉的眼睛放在高玉身上,似乎是警告,又似乎是陌生人一样的淡漠。这样的眼神,叫不同桌的高玉揪心的痛。 韩如烟咬咬牙,她已经分析了眼前的情况,如今知道在场的众人肯定没有多少甚至是没有人会为高玉辩解,毕竟贴身侍女做出偷盗的事,本就是主子的管教不妥的错——如果她此时为她说话,高玉一定会深深记着她这个人情的! 锦上添花人人都会,雪中送炭才足以见真情。 “苏小姐,你这话从何说起?皇上赐给你的东西你本来就应该好好守着,丢了找回来就是了,你丢了御赐的东西本就有罪,还满口胡言,污蔑皇室的罪名,岂是你担当得起的?”韩如烟在谁都没有想到的时候开口了。 苏心研维持着站姿,“韩小姐言之凿凿,这样一听,还以为我苏心研犯的是穷凶恶极的罪!只是,你问问众人,难道是我污蔑二皇妃的吗?都是二皇妃的这个侍女,自己不小心,撞出了御赐之物!能不成是我让人去撞她的吗?还是这个侍女是听了我的命令,才去撞人的吗?” 很明显,她问的几句话答案都是否定的——苏心研并没有逼巧慧做什么。 “可是并没有人能够证明,就是巧慧偷了御赐之物,同样的。没有人能够证明那东西就是皇上给你的。事情都是你苏心研的一面之词,我们要怎么相信?苏心研,如果要我们相信你的话,你还是把礼物单子都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吧。如果礼物单子上面有的药物的话,那就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不用了!”慕容成宇坐着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他的声音特殊,能让人轻易分辨出来,都要人误以为开口的不是他。见他主持公道般的开口,众人都不由自主的等下去。慕容成宇看向苏心研,不以为意地夹了口菜吃下,才悠然道:“既然是个贱婢子做的混账事,那就简单多了。这个贱婢子,就交给苏小姐了,要杀要剐,就都是苏小姐的事了。” 意思很清楚,就是把隶属于二皇子府的巧慧交给苏心研,成了苏心研的人,要杀要剐自然随苏心研的心思。 高玉身为他的夫人,听到这话说不诧异、不失望是假的。换成其他人,大概会自始至终地护着,可就是她一心爱着的他,选择息事宁人——以她吃亏的结果收场。不是说她舍不得一个巧慧,一个侍女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到底是在意他的行为罢了。 她不想在有外人在的地方给他冷脸看或者是反驳他,该给男人的面子她给!即便是牺牲她的得力、即便是韩如烟给她翻盘的机会,他都要护着那个女人。 巧慧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命运,心知求饶无用,便咬唇不语,只是她也不似她脸上壮士断腕般的气势——由于害怕,她双腿软下去,再一次跌坐在地上。 苏心研坐回座位,“如此的话,就多谢二皇子和二皇妃了!”话说得倒是真诚,只不过让高玉听得愤怒而已。 元策在刚才不发表意见,等到事情告一段落了,又提醒道:“这个玛瑙瓶子是御赐的药,那这个纸包是什么东西?” 白墨然还站在原地,听得元策的话,就从桌上拿过来纸包,拆开来看,全是白色粉末。随即置于鼻尖嗅了嗅,一股很淡的类似于花香的味道散发。白墨然抿嘴笑了,“研丫头,真是误打误撞,找到了刚才你那件衣服为什么会忽然裂开的原因了!” 刚才苏心研的衣服裂开不少人都知道,至于为什么没有人提起,是因为今日的主角就是她,还有这是在她的地盘上,装作不知道才是正确。 “找到了刚才你那件衣服为什么会忽然裂开的原因”?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人面面相觑。 白墨然受着向自己投来的疑惑目光,终于轻动,走向巧慧。后者已经知道他的意图,忙不迭地摇头往后退。白墨然半点不着急,每一步走出的距离依旧相等,只不过在手边一张宴桌上用内力运起一支筷子,准确无误地打在巧慧身上,令人大为吃惊的,是筷子打在巧慧身上后,她便一动不动。 “好功夫!”一位公子哥儿忍不住赞叹。 事实上,这不过是最简单的功夫了,只是这些官家的后代、为朝廷效力的人不与江湖儿女一样,学习的武功大相径庭。白墨然,就是江湖儿女那一类,学的是心法内力,对他来说,不正是最简单的了? 他不疾不徐地走近了,将纸包中的粉倾倒在巧慧身上的衣服上。阳光明媚,即便是为了避免天气过热而设了披过半空的网布,打在巧慧身上的热度也越来越高。 “斯啦……斯啦……” 布帛破裂的声音不断窜出来,巧慧身上的衣服已经不仅一处破裂。先是外衣破裂,没过多久,本藏于外衣下边没有接触到药粉的亵衣也开始破裂。 没一会的时间,她身上的衣服就破的差不多了,像是一堆松垮垮的布料挂在她的身上。更重要的是她的肌肤已经透过不能够蔽体的“衣服”露在众人眼前。 在场的虽然是女性多,但也不缺男的,见巧慧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不少公子哥儿沸腾起来。 苏心研叫了素雪一声,后者明白地把巧慧带了下去。 然后,白墨然回到自己的位置。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高玉深呼出一口气,她今日就带着巧慧出来,被这么一闹,巧慧是带不回去了!她今日,实实在在的吃了亏——一个大亏! 她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一饮而尽。酒杯放在桌上,接着又是一杯,周而复始。 韩如烟看她一连着喝了好几杯,在她自己把一壶剩下一半的酒喝完后,她拉住了高玉的手。“皇妃,不要再喝了!喝多了伤身体!” 高玉睨了她一眼,醉意起,态度自然不好,“放开!放开我的手!” “皇妃!”韩如烟心道她已醉,再喝下去该要丢人现眼了!想了想,附在高玉耳边,道:“皇妃,我有一计,定能让苏心研身败名裂!” 分明前一刻还醉醺醺的人,下一刻就清醒了三分。 “什么?”高玉问。韩如烟依旧附在高玉耳边,又刻意压低声音,同桌的人连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第41章:元意猜忌 愚昧的巧慧已经让高玉恨不得把她杀了解恨,而元意的强出头,让她更加愤怒。再仔细一看,自己都没有跟慕容成洋坐在一起,凭什么这个女人跟她的夫君坐在一起? “你是何人?没有见到就不能胡乱开口,胡乱指证,可是会遭天谴的!”高玉冷声道:“还有一些人,分明没有出事,就一定要弄出些烦心事来,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皇上有没有赐给苏心研药什么的不得而知,但仔细一想,所有礼物都没有在前厅,纵然丢了东西,也不该来找她们要!平白把事情推到她们身上,可知苏心研居心不良! 心里不爽,对苏心研冷嘲热讽起来竟觉得痛快。 慕容成宇抬头看了她一眼,轻飘飘的目光里似有警告,但他并没有开口,像一个局外人。 “元意公主说的正是!二皇妃你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吧!”白墨然笑道,那抿在唇角的浅淡,容易让人认为是讽刺。 是啊,当事人都还没有开口,你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说话! “那人不是二皇妃的贴身侍女吗?”安国侯夫人吃惊道。一句话,让人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原来是她的侍女,难怪她会那么紧张。 “噗嗤!”元意毫无形象地大笑,“原来是这样!我说,你们这么着急地跳出来,倒是让人白白看了笑话,不知道感受如何?东宸二皇子,你的正妃可真是有趣!” “有趣”二字像是用齿缝挤出来的笑话,元意脸上的丝丝笑意,也无非是嘲讽。慕容成宇淡淡看了她一眼,低声笑道:“内人愚昧,公主倒是不必这样在意她的胡言乱语。” 他不喜欢高玉,这件事情他知,高玉也知。当初迎娶,不过是为了超过有力的两个竞争对手而已。 元意并不接话,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之际转头看向苏心研,“皇嫂,这么看来,那个侍女可不能轻饶了去!” 闻言,苏心研低低笑了声,“倘若是二皇妃授意的,那这个丫鬟就不至于死路一条,毕竟二皇妃也是皇室中人;若是二皇子的意思,那就更不必要了!御赐之物,二皇子若是喜欢,拿去就是了。不知道,事情究竟是哪样?” 慕容成宇脸色不变,只是双眸已经如同腊月寒冰一样,深沉的眼睛放在高玉身上,似乎是警告,又似乎是陌生人一样的淡漠。这样的眼神,叫不同桌的高玉揪心的痛。 韩如烟咬咬牙,她已经分析了眼前的情况,如今知道在场的众人肯定没有多少甚至是没有人会为高玉辩解,毕竟贴身侍女做出偷盗的事,本就是主子的管教不妥的错——如果她此时为她说话,高玉一定会深深记着她这个人情的! 锦上添花人人都会,雪中送炭才足以见真情。 “苏小姐,你这话从何说起?皇上赐给你的东西你本来就应该好好守着,丢了找回来就是了,你丢了御赐的东西本就有罪,还满口胡言,污蔑皇室的罪名,岂是你担当得起的?”韩如烟在谁都没有想到的时候开口了。 苏心研维持着站姿,“韩小姐言之凿凿,这样一听,还以为我苏心研犯的是穷凶恶极的罪!只是,你问问众人,难道是我污蔑二皇妃的吗?都是二皇妃的这个侍女,自己不小心,撞出了御赐之物!能不成是我让人去撞她的吗?还是这个侍女是听了我的命令,才去撞人的吗?” 很明显,她问的几句话答案都是否定的——苏心研并没有逼巧慧做什么。 “可是并没有人能够证明,就是巧慧偷了御赐之物,同样的。没有人能够证明那东西就是皇上给你的。事情都是你苏心研的一面之词,我们要怎么相信?苏心研,如果要我们相信你的话,你还是把礼物单子都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吧。如果礼物单子上面有的药物的话,那就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不用了!”慕容成宇坐着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他的声音特殊,能让人轻易分辨出来,都要人误以为开口的不是他。见他主持公道般的开口,众人都不由自主的等下去。慕容成宇看向苏心研,不以为意地夹了口菜吃下,才悠然道:“既然是个贱婢子做的混账事,那就简单多了。这个贱婢子,就交给苏小姐了,要杀要剐,就都是苏小姐的事了。” 意思很清楚,就是把隶属于二皇子府的巧慧交给苏心研,成了苏心研的人,要杀要剐自然随苏心研的心思。 高玉身为他的夫人,听到这话说不诧异、不失望是假的。换成其他人,大概会自始至终地护着,可就是她一心爱着的他,选择息事宁人——以她吃亏的结果收场。不是说她舍不得一个巧慧,一个侍女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到底是在意他的行为罢了。 她不想在有外人在的地方给他冷脸看或者是反驳他,该给男人的面子她给!即便是牺牲她的得力、即便是韩如烟给她翻盘的机会,他都要护着那个女人。 巧慧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命运,心知求饶无用,便咬唇不语,只是她也不似她脸上壮士断腕般的气势——由于害怕,她双腿软下去,再一次跌坐在地上。 苏心研坐回座位,“如此的话,就多谢二皇子和二皇妃了!”话说得倒是真诚,只不过让高玉听得愤怒而已。 元策在刚才不发表意见,等到事情告一段落了,又提醒道:“这个玛瑙瓶子是御赐的药,那这个纸包是什么东西?” 白墨然还站在原地,听得元策的话,就从桌上拿过来纸包,拆开来看,全是白色粉末。随即置于鼻尖嗅了嗅,一股很淡的类似于花香的味道散发。白墨然抿嘴笑了,“研丫头,真是误打误撞,找到了刚才你那件衣服为什么会忽然裂开的原因了!” 刚才苏心研的衣服裂开不少人都知道,至于为什么没有人提起,是因为今日的主角就是她,还有这是在她的地盘上,装作不知道才是正确。 “找到了刚才你那件衣服为什么会忽然裂开的原因”?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人面面相觑。 白墨然受着向自己投来的疑惑目光,终于轻动,走向巧慧。后者已经知道他的意图,忙不迭地摇头往后退。白墨然半点不着急,每一步走出的距离依旧相等,只不过在手边一张宴桌上用内力运起一支筷子,准确无误地打在巧慧身上,令人大为吃惊的,是筷子打在巧慧身上后,她便一动不动。 “好功夫!”一位公子哥儿忍不住赞叹。 事实上,这不过是最简单的功夫了,只是这些官家的后代、为朝廷效力的人不与江湖儿女一样,学习的武功大相径庭。白墨然,就是江湖儿女那一类,学的是心法内力,对他来说,不正是最简单的了? 他不疾不徐地走近了,将纸包中的粉倾倒在巧慧身上的衣服上。阳光明媚,即便是为了避免天气过热而设了披过半空的网布,打在巧慧身上的热度也越来越高。 “斯啦……斯啦……” 布帛破裂的声音不断窜出来,巧慧身上的衣服已经不仅一处破裂。先是外衣破裂,没过多久,本藏于外衣下边没有接触到药粉的亵衣也开始破裂。 没一会的时间,她身上的衣服就破的差不多了,像是一堆松垮垮的布料挂在她的身上。更重要的是她的肌肤已经透过不能够蔽体的“衣服”露在众人眼前。 在场的虽然是女性多,但也不缺男的,见巧慧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不少公子哥儿沸腾起来。 苏心研叫了素雪一声,后者明白地把巧慧带了下去。 然后,白墨然回到自己的位置。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高玉深呼出一口气,她今日就带着巧慧出来,被这么一闹,巧慧是带不回去了!她今日,实实在在的吃了亏——一个大亏! 她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一饮而尽。酒杯放在桌上,接着又是一杯,周而复始。 韩如烟看她一连着喝了好几杯,在她自己把一壶剩下一半的酒喝完后,她拉住了高玉的手。“皇妃,不要再喝了!喝多了伤身体!” 高玉睨了她一眼,醉意起,态度自然不好,“放开!放开我的手!” “皇妃!”韩如烟心道她已醉,再喝下去该要丢人现眼了!想了想,附在高玉耳边,道:“皇妃,我有一计,定能让苏心研身败名裂!” 分明前一刻还醉醺醺的人,下一刻就清醒了三分。 “什么?”高玉问。韩如烟依旧附在高玉耳边,又刻意压低声音,同桌的人连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韩如烟看她一连着喝了好几杯,在她自己把一壶剩下一半的酒喝完后,她拉住了高玉的手。“皇妃,不要再喝了!喝多了伤身体!” 高玉睨了她一眼,醉意起,态度自然不好,“放开!放开我的手!” “皇妃!”韩如烟心道她已醉,再喝下去该要丢人现眼了!想了想,附在高玉耳边,道:“皇妃,我有一计,定能让苏心研身败名裂!” 分明前一刻还醉醺醺的人,下一刻就清醒了三分。 “什么?”高玉问。韩如烟依旧附在高玉耳边,又刻意压低声音,同桌的人连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第42章:当皇后?他会成全 苏心研眉头紧锁的模样,让罗笑的心跟着揪了起来,“研儿,看你的模样,是与武家庄庄主相识的,你与我说,你们二人是什么关系?” 苏心研回过神,听她这话,在心里应道:他是我未婚夫。然而嘴上却是应道:“只是相识的关系而已。” 罗笑抿嘴,似乎不信,低头想继续看礼单,又看不进去,猛的抬头,问:“研儿,你可有想过你要什么时候成亲?你已经及笄了,到了可以成亲的年纪!那常平王世子的年龄不小了,可以说他就是等着你到可以成亲的年纪,再拖下去,难免会让人说闲话!对你、对他都不好!” 苏心研闻言扁扁嘴,她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想到最后的结果就是:她想要的结果还没有看到,成亲?不着急! 罗笑盯着苏心研的脸看,不愿放过她每一个表情变化,见她兴致缺缺,心里已经有底。于是将礼单往桌上一放,欲劝一劝苏心研,让她不能只顾着自己的感受。 不料苏心研抬头对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嫂子,我大哥还在打战呢!你说这个做什么?我啊,还想着出嫁的时候,让我大哥背我出门呢!” 罗笑一愣,忽然提起苏卫鸿,又是牵动了她的思念,好容易将窜上来的思念压下去,抬手惩罚地在苏心研的脑门上打了一下,“你可省省吧!你大哥打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等你大哥回来不知道还要多长时间,你可别把你大哥拿来当借口!安国侯府里,多少表叔可以背你出门!” 的确,安国侯府里多少公子,一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又是苏心研的表兄,每一个都有资格背她出嫁。只是…… “外祖父远游许久不曾回来,有他做榜样,那些表兄也跟着远游。不然,嫂子那时候去安国侯府,怎么没有见到一个?跟他们相比,还是我大哥靠谱!”苏心研笑道。 她垂着头,作状看礼单。然而,她的目光缓缓地停在空中。 当初,她跟他说:你等我。他说:好。 夜黑风高,她坐着屋檐上,看着他的侧脸,对着皎洁的月光,笑得温和。 一等,就是几年。 武家庄,也从当初的默默无闻,变成众所周知的存在。他本可以让他暗中培育的势力只在重要时刻撞进众人的视线,但是他却在这几年让他的势力走进世人的眼里。 元策,仿佛离开了她三年。然而,又仿佛陪了她三年。只有她身边的人知道,当初跟着她从皇陵回到大都的时候,她带回来的其中一个箱子,里边全部是她作的画。 几日后,边境传来消息,北绍军队已经到达,与西源二国的势力停在边境的另一边。两边,已经打了三仗,两边皆有伤亡,但是规模不大,倒像是大战前试探对方的游戏。 沉甸甸的消息不仅这个,西源北绍两国的兵力,超过五十万。 而包括苏卫鸿可随意调遣的十万兵力,东宸在边境的兵马仅仅三十万。 在这个时候,礼部尚书高寒上书,请皇帝从沅州、苏州等地输送兵马到边境。再从其他比较远的地方分出一部分兵马至兵力薄弱的地方,补上沅州、苏州等地兵马的空缺。 有官员附议,如果不往边境输送更多的兵马,三十万的己方,难以胜利。如果三十万兵马被打退哪怕退出最西边一座城,接着必然会输掉边境几座城,敌方一旦势如破竹,东宸要翻盘就难了。 同时,也有反对的声音:距离另一个无战役国家——南华,比较近的地方,更需要输送兵马。如果南华趁着这个时候,从另外一面打进东宸,东宸将猝不及防。 但是这样一来,兵马数量不够。简单来说,如果从沅州、苏州等地调遣兵马过去,就不能更加有保障护住与南华相近的土地。 然而,只能选择其中一个。于是,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论顾着哪一点,沅州、苏州等地必然兵力底蕴不足。 另外一个火烧眉毛的事:兵器。幸而有城郊外的几座铁矿山,在皇帝知道有它们的存在后,就命人加紧采矿,劳力充足,所以短短几日就采出了许多。接着是生产,朝廷中的工厂都以最快的速度打造兵器,几乎大都中所有的刀匠都在铸造兵器。 边境的战事是眼下当急的事情,但偏偏因为没有恰当的对策而不得不暂且搁置。但是就这样搁置下来也不妥,于是就形成两难的矛盾局面。 紧张,又不知道应该紧张个什么劲。 元策、白墨然和元意三人是无事而来的,但元策却是忙了起来,一天到晚见不到他的人。元意是第一次到东宸来,见到与南华截然不同的事物都很喜悦,如果没有待在将军府里,就一定是拉着白墨然跟她出去玩耍。 一接到来自二皇妃的帖子,管家第一时间就送去给了苏心研。 苏心研看过帖子,将其放在桌上。说是对于巧慧的事情,高玉觉得很对不起苏心研,于是邀她去二皇子府,说是赔罪。赔罪?这鸿门宴找的借口真是挑不出一点错处。 巧慧都已经被她处置了,从今往后都没有巧慧这个人了,她又怎么会在意呢? 素雪拿起帖子看过,嘀咕道:“二皇妃还要搞什么鬼吗?巧慧都已经死了,她是做主子的,实在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她轻易地说出“巧慧都已经死了”的话,与她以前轻易悲天悯人的态度截然相反。因为于她来说,巧慧是死有余辜,在那样的情况下,苏心研如果丢人现眼就是一辈子抬不起头的事了。 “你也觉得她没必要这样做?”苏心研弯了弯唇,看起来很高兴。 素雪点头,“可不是,哪有一个主子替下人道歉的啊!这定然是一个借口,就是想让小姐去二皇子府。小姐,咱们还是别去了,万一中了计怎么办?” 第43章:心知鸿门宴 “你也觉得她没必要这样做?”苏心研弯了弯唇,看起来很高兴。 素雪点头,“可不是,哪有一个主子替下人道歉的啊!这定然是一个借口,就是想让小姐去二皇子府。小姐,咱们还是别去了,万一中了计怎么办?” 她也知道,高玉自始至终就对小姐表现出莫名其妙的敌意!敌意?小姐有没有抢了她什么东西,况且,如果不是小姐,高寒现在一定还是九品芝麻官,她高玉也不可能嫁给二皇子。素雪愤愤地想道:这过河拆桥的做法真是让她生气! “我一直想着她是高寒的妹妹,所以一次一次给她机会,但她一直不肯放心,总以为我会跟她抢位置。”苏心研淡淡道,“如果她不是高寒的妹妹,至少,她现在的处境不会这也顺畅。” 素雪点头,“小姐这么做,二皇妃不一定能够想明白……因为她,小姐都将目标改成二皇子了。到时候母仪天下有何不可?非要现在使劲闹腾!真是越想越生气!” 不!苏心研弯唇冷笑,她不仅仅是因为高寒嫁妹,才改为支持慕容成宇的。皇陵时,三皇子慕容成洋就对她不怀好意,甚至想毁了她的名声,让她不得不藏在他的身后。 她在皇陵时,大都的许多事她还是清楚的。当她第一次发现慕容成洋给她的消息和她安排的其他人消息不同时,就对慕容成洋生出的警惕。 他以为自己会蒙在鼓里,但不知道自己早就不完全相信他,反而是侧重相信她自己安排的人的话。他在大都,默默地做一些有利于他自己却会坏了苏心研势力的事,都会被她事先察觉而出手对付,一两次这样做却事与愿违之后,他不愿打草惊蛇也就停手了。 准确地说,她打一开始,就没有真正扶慕容成洋上位的想法。起初是打着这个幌子,做一些有利于自己也有利于他的事。那时候她就想着借助最容易除掉的慕容成洋的力量,先把二皇子慕容成宇、五皇子慕容立宏灭了,再灭了慕容成洋…… 放眼整个东宸皇室,除了这三个皇子,只有一个年纪较小的皇子。 她当初的野心多大啊。 但是不知为何,现在没了这个野心。 “并不全是因为这个原因。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随机应变才是正确的。”苏心研嘴边的冷笑很快收敛了,“安排一下,明天应邀去二皇子府。” 素雪急了,“小姐何必去呢?都知道是鸿门宴了!小姐,您现在身份不如她,去了难免会收到她的刁难……” “就是因为知道是鸿门宴才要去,她定然设局要我进入,我何不借此让她得到应有的报应呢?我乐的这样做。当时候说起来,她设了局要我进入,最后吃亏的是她自己,她打破了牙齿也只能和着血往肚子里吞了。”苏心研解释道。 若是高玉真心实意地想要跟她讲和也就罢了,她也不至于在她和高寒之间立一堵墙。但,她不相信高玉会讲和。 素雪点头,不再反驳。 “对了,哥哥书房的事情查得如何了?”苏心研忽然想起。书房的事情指的是苏卫鸿虎符丢失一事。苏心研知道苏卫鸿虎符之所以会丢,不是他粗心大意,而是府里有内鬼——一个能接近书房的内鬼。 素雪叹了口气,愧疚道:“小姐本来就不愿意太过管将军的事,没有派人过去,完全不清楚状况。将军不喜人打扰。奴婢查过了,连管家也没什么机会靠近书房。不过,管家说平时阿舍倒是能够常进入书房,但问题是阿舍也跟着将军离开了。” 阿舍是自小跟在苏卫鸿身边的侍从,这么多年一起走过来,感情深厚。至于阿舍是否足以相信,苏心研微笑,她相信阿舍的为人!但是问题来了,还会有什么人能够靠近书房并悄无声息地拿走虎符? “我知道了。”苏心研点头道,随即又让素雪去准备一点礼物,好明天拿到二皇子府去。 元策当天回到将军府才夕阳西下,他首先来了听雨阁。正好赶上了苏心研用晚膳的时间。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受到冷落,毕竟在苏心研与永安王的事情上自己站在永安王那边。没想到刚见到他的人影,素雪就忙不迭的添了一副碗筷。而苏心研,默认了他坐到桌前准备吃饭的行为。 于是他心安理得的吃起饭来。 第44章:为我解惑 元策当天回到将军府才夕阳西下,他首先来了听雨阁。正好赶上苏心研用晚膳的时间。见到他的人影,素雪就忙不迭的添了一副碗筷。而苏心研默认了他坐到桌前准备吃饭的行为。 于是他心安理得的吃起饭来。 苏心研斥退了众人,素雪走在最后边还体贴的将门给关上。 四菜一汤,两素两荤。将军府人少,所以能够顾及到所有人的口味,能够送到听雨阁来的东西,自然是合苏心研口味的。 苏心研扒了一口米饭,漫不经心的看着他一眼,“你来东宸,是有什么事情吗?自我生辰已经过了许多天了,不见你们要离开的样子。” 元策低着头,双眸认真的盯着手上的动作,他在剥虾。“没什么事情,你我好歹需要做夫妻的人,没事了总需要过来陪陪你。不然,我的世子妃要是想我了怎么办?” 轻佻的话让苏心研淡漠地看了他一眼,“说没有什么事情,但我见你这几日都是忙的脚不沾地的,这也叫没什么事情吗?” 元策邪魅一笑,深沉的一双眸子付上了,满满的笑意,落在苏心研的眼里,“所以,你承认你想我了吗,我的世子妃?” 心知他不想对自己和盘托出,故苏心研也不再问了,垂头全心全意的吃饭。忽然,元策低低笑了声,低沉而又带有磁性的声音仿佛是来自远古的呼声,“你别想太多,东宸最近事情多,如果你想出去散心的话,我可以安排。” 苏心研没有回话。她如果想出去散心的话她自己就能够安排,何需要他? 夜里,九天跟捡了天大便宜似的笑嘻嘻回到听雨阁,冲着苏心研眨了眨眼睛,咧嘴笑着。而苏心研见此,只是垂头笑了笑。看得其他人不明所以,恨不得扒开她们的脑袋看她们在对什么暗语。 然而,到了她们动手动脚想,要将她们的脑袋扒开的时候,苏心研只露出神秘的笑容把她们斥开。 高玉邀请苏心研安排的时间是在早上。早上,苏心研正准备着,一个丫鬟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向苏心研行了礼,然后把她手上的盒子举过头顶,“小姐,这是我们夫人亲手做的香包,有安神之用,特命奴婢送来给小姐。” 素雪拿过盒子,将其打开,露出里面精致的香包,素雪把露出香包的盒子拿到苏心研的眼前。 端坐在梳妆台前的苏心研把香包拿了出来,拿到鼻尖闻了下,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亮光。随即莞尔一笑,把香包系在腰间,“回去替我告诉嫂子,香包我很喜欢,辛苦她了。” 小丫鬟咧嘴无声而笑,又行了礼,回应道:“奴婢一定带到。” 巳时,苏心研已经坐上马车往二皇子府而去。 与此同时—— “夫人,这是管家送来这个月的账本。”侍女说着,将刚刚从管家手里接过来的账本呈给罗笑。 罗笑正好无事,就翻开账本看起来。这个月开销颇多,最多的还是迎娶她的那些开销,和那次相比,苏心研的生辰开销不大。 忽然,罗笑发现其中一样令她不解的购进,“麝香?我们府里怎么会购进这种东西?” 随即召来管家,管家解释说:“夫人,这是听雨阁那边吩咐采买的,说是小姐最近失眠,要用于制香的。” …… 高玉放低了身段,特意到府门口等着苏心研,跟着高玉一起站在门外的还有韩如烟。 苏心研下了马车,对于高玉会在府门口没表现出什么惊讶,只是恰到好处的微笑给高玉行了个万福。 高玉原先只是站在一旁,眯眼笑着,眼睛在见到苏心研身上的某样东西时一亮。忙不迭地拉起苏心研的手,边走进府里,“快些起来,咱们到府里边去说吧。天气正渐渐转凉,我让人备了些红豆汤,你可要尝尝?” 高玉拉着苏心研的手走在前边,而韩如烟则是默默地走在后头。刚走进府里,就见到迎面走来一个黑色的身影,定睛一看,却是慕容成宇。 慕容成宇与三个女人对上,见到苏心研时,慕容成宇停住了脚步,正正站在高玉与苏心研的中间。 “夫君这是要去哪里?”高玉笑得很开心。 慕容成宇面无表情,看看苏心研,又看看高玉,虽然疑惑她们之间亲密的动作,却还是没有问出疑惑。 本来他是想模糊应付过去的,但见到苏心研也是一副好奇的模样,于是道:“城外一个村子里发现了几座工厂,说是有打造铁器的设备,却不是朝廷的。父皇下令,我得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可是那个走出城外第二到达的村子?”苏心研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慕容成宇一愣,“正是。可是你怎么知道?”他自己也是刚刚才接到的消息,可是苏心研怎么这么清楚? “啊,原本我也是不知道的,但恰好我名下有几家店铺就在那个村子里。几家店铺的老板有时候会亲自给我送账簿过来,也会提到村子里过于明目张胆的工厂。”苏心研不紧不慢地说,确保对方能够清清楚楚的听见自己的每一个字。 慕容成宇疑惑,她说工厂过于明目张胆?“为什么这样说?” 做到什么地步才是明目张胆? “没什么,只是说,每一天都有为数不少的铁矿被送到那里,而工厂里的工人都不是他们村子里的人。只是外来的、到他们村里生活的人,却活的如同地主,根本不把他们本地人看在眼里。”苏心研轻扬唇角,“久而久之,那些本地人恨不得将他们都赶出去。嗯……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如果你还想知道其他的,恕我无能为力……” 听她这么一说,慕容成宇哪里能够继续追问下去,“啊?那没事,我本来就是要去查的,还要多谢苏小姐肯为我解惑。” 苏心研微微一笑,点头不语。 他们两个人在说话的时候,高玉站在一旁,脸上虽然有笑容,但是笑容很僵硬。最让她尴尬的是:明明同样都是女儿家,都是刚刚走进来的,可偏偏慕容成洋说的话自己不知道是什么,而苏心研却能够跟他讨论起来。 “既然夫君有公务在身,那便去忙吧。”高玉恰到好处的说了句话,催促慕容成宇快些离去。 慕容成宇闻言点头,又看了苏心研一眼,便往府外走去。而他的这一举动又让高玉心生不满,为什么他要看苏心研?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强忍着笑,“红豆汤凉了就不好吃了。” 苏心研知道她心有不悦,倒也不说破,随着她往里边走。 高玉的确是备了红豆汤,红豆汤鸡还有莲子银耳,但仅仅是让人备了一碗,韩如烟笑着说:“苏小姐尝尝看,这可是二皇妃的厨子做的,跟其他人做的味道不一样。” “如烟,你这不是自夸自卖了吗?皇宫里的御厨做的东西,苏小姐也是经常吃的。我身边的厨子,手艺比不上御厨,味道自然也比不上,还是要苏小姐不要嫌弃才好。”高玉谦虚道,明着打压自己也捧着苏心研。如果不是苏心研对她有足够深的防备,只怕会因此对她心生好感了。 苏心研没有应和哪怕一句,她看着摆在她面前的红豆汤,“难道,二皇妃的厨子只做了一碗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是万万不敢吃的……” 高玉面色一僵,忽然笑了两声,“你是怕本皇妃在里边下毒吗?” 苏心研歪头,全然不解的模样,“二皇妃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瞧着这里有三个人,而却只有一碗红豆汤,不敢独享美食而已。怎么二皇妃会那样认为?” 高玉愣住,不过一瞬,又已恢复自然,柳眉轻蹙,几欲落泪,“上次在将军府,巧慧被猪油蒙眼,竟然敢对苏小姐不敬!但她虽是对苏小姐犯了死罪,却还是跟着我许多年的丫鬟。我以为苏小姐会因此对我有防备……我在这里替她向苏小姐道歉,不知道还能不能讨她回来?” 苏心研自始至终都微笑着,等她说完,只是轻笑一声,“二皇妃何必这么客气?高大人与我是旧识,你是高大人的妹妹,我自然不会太过记仇。但是巧慧,她不过是一个丫鬟,无缘无故的要来害我,我也不会轻易饶了她。连二皇妃你都说她对我犯了死罪,我又怎么会让她活的了呢?” 你是高寒的妹妹,所以我忍你。但是巧慧算什么?得罪了我,我不会让她活着。 这句话,让高玉的脸慢慢变白。 韩如烟见此,不得不开口,“苏、苏小姐不要开玩笑了,你我都是未出嫁的女儿家,女儿家向来慈悲。苏小姐又是深明大义之人,怎么会因为小小的一件事情杀……杀人灭口呢?” 第45章:苏心研中毒,高玉小产 你是高寒的妹妹,所以我忍你。但是巧慧算什么?得罪了我,我不会让她活着。 苏心研话里的意思,让高玉的脸慢慢变白。 韩如烟见此,不得不开口,“苏、苏小姐不要开玩笑了,你我都是未出嫁的女儿家,女儿家向来慈悲。苏小姐又是深明大义之人,怎么会因为小小的一件事情杀……杀人灭口呢?” 苏心研听此,露出惊讶的表情,“原来我在韩小姐心中是个深明大义的人啊?可真是荣幸呢!” 讽刺的话让两个人的表情都变得奇怪。 又听苏心研说道:“可是,我并不是一个慈悲或者是深明大义的人呢!” “你与太后去皇陵这么久,太后一心向佛,你不也应该如此吗?佛门以慈悲为怀,可是你这样又算什么?”高玉心里隐隐猜到巧慧已死,但还是固执的不肯就这样相信。 “太后是太后,我是我。难道因为太后一心向佛,以慈悲为怀,我就得轻饶害我之人吗?”苏心研讽刺道,她看向桌上热气腾腾的红豆汤,“真是可惜了,二皇妃身边的厨子手艺定然不错,我却不喜欢吃红豆。” 一室寂静。 “你把巧慧杀死了吗?”韩如烟低声问,苏心研这样强硬的态度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但是不可否认,在一个女孩儿子身上看到这种强硬态度,她胆怯,比在男子身上看到的都害怕。 苏心研没有点头,亦是没有摇头,只是一言不发地微笑,笑容美得令人害怕。明明还未入秋,韩如烟却已经感觉到了寒气。 高玉与韩如烟坐了许久,才稍微平复点,只是脸色已经不像起先那么好看了。她们都在尽力不去想巧慧的事。可毕竟是一条人命,苏心研轻描淡写地向她们二人说出一个人的命运……韩如烟不经世事,到底害怕。而高玉已经踏入了这个圈子,或多或少知道其中的阴暗,她不自然是因为那个陪着自己许久的丫鬟已经与自己阴阳两隔了。 也就是把门关上了,那些个丫鬟们都被关在了外边,她们说话才会这样无所顾忌。 “二皇妃可还好了?看你脸色不太好呢!”苏心研关心道。 高玉横了她一眼,又给韩如烟使了个眼色。韩如烟接到眼神,便把身边的位置让出来,“苏小姐,你跟我换个位置吧,我来沏茶。” 她走到苏心研前边,身上粉末的味道扑鼻而来。苏心研闻着这个味道,似笑非笑地叹了一句:“韩小姐身上的味道,好香啊。” 回想到刚才在进府时见到慕容成宇,她想,韩如烟如此打扮应该是为了一个慕容成宇。高玉并未听出苏心研话里的意思,并未发觉不妥。 轻易的,苏心研让出位置。只不过,她未坐到韩如烟原先的位置,而是坐在对面。韩如烟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来挽回这个局面,只能求助地看向高玉。 高玉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下,“苏小姐坐那么远,待会如何喝茶啊?何不坐过来一点,说话也方便些?” 苏心研无动于衷。高玉和韩如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到对方眼里的狠绝。 高玉起身,走到苏心研那边。她并没有碰苏心研,只是站在苏心研面前,打量四周。忽然,撞向苏心研。 椅子两边的扶手是突出的方形,撞进她的肚子时,响起高玉一声闷哼。高玉瞪着眼睛,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仿佛花朵凋落时悲痛的美。似乎肚子上的疼痛让她忍不住了,倒退两步跌坐在地上,“啊……疼!” 而韩如烟张大嘴巴,倒吸一口冷气,不可置信的摇着头指着苏心研:“来人啊!快来人啊!” 苏心研仍然无动于衷,冷眼看着高玉捂着肚子和韩如烟害怕的喊叫,在耳边响彻的声音仿佛远在云霄。跌坐在地上的高玉从一个清晰的人影慢慢变得模糊。 有人推开门进来了,似乎也有惊呼声,但在苏心研听来无比的模糊。 苏心研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慢慢的握紧了,指尖泛白,她的额头沁出冷汗,唇也褪去了血色。脑子里仿佛有千万只虫子在狠狠啃咬,神经敏感着,视线却模糊。 高玉小产了。 整个皇府都沸腾了。 不久前才出府办公的慕容成宇接到消息,只能命心腹去那个工厂盯着,而他自己就只能火燎火急的赶回府邸。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高玉有孕在身,得到她怀孕消息的情况还是因为她小产。 他也知道选择一条对自己相对而言有利的道路,如果高玉现在的情况好一点的话,能够保住肚子里的孩子,那他就成为第一个有孩子的皇子,皇帝有的第一个皇孙是自己的儿子,那父皇一定会对他另眼相看的。 慕容成宇本来就没走多远,接到消息后赶回来,却也还是耗费了一定的时间。他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有府医在为高玉诊脉了。 慕容成宇匆匆赶进了房间,正见府医跪在地上为高玉诊脉,应该是因为失血的缘故,她面色苍白。见到此状,慕容成宇的心忽然狠狠地揪了一下。“府医,她怎么样了?” “回二皇子,老夫已经尽力了,但是二皇妃不仅腹部受到撞击,而且还有麝香的吸入……二皇妃肚子里的孩子是保不住了。”年迈的府医弯腰回应。 慕容成宇皱了下眉头,“她怎么会受到撞击?麝香又是怎么回事?” 房间里不少人,偏偏能够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只有一个——韩如烟。 “回二皇子,二皇妃之所以会受到撞击,全是因为苏心研!是她突然退了皇妃一下,才会使皇妃撞到椅子角的。”韩如烟跪地说道,“至于麝香,应该是苏心研身上佩戴的香包!我们三人在房里说话,也就只有我们三人。不是她的话,还会有谁?” 苏心研?慕容成宇听得此话半信半疑,本以为苏心研应该也在这房间里,但是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她的身影。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如烟:“那她人呢?” 韩如烟冷笑一声,回道:“也许是知道她这次闯下的祸有多大,所以见到皇妃落红的时候,就晕过去了。如今,在侧房歇着,毕竟她还是皇妃请来的客人。” 慕容成宇勉强忍着性子把话听完,就忍不住地往侧房去。苏心研为人狠辣,别说是仅仅见到落红,只怕在她面前刀起刀落的杀人,她眼睛也不会眨一下吧。 她怎么会晕呢? 侧房不常住人,但好在一直有人打扫,也算干净。 侧房门外守着两个小厮,慕容成宇过来,也不敢拦着。他就直接推门进去,推了门进去第一步走出去,第二步迟迟没有迈出去。不是因为犹豫不决,而是破空而来架在他脖子上的一把剑。 “九天,现在是在二皇子府里,还是不要得罪二皇子的好。免得待会连门都走不出去。”是素雪的声音,她冷眼看着,只是出声阻止了待会可能发生的打斗。 九天恶狠狠地瞪了慕容成宇一眼,愤愤地将剑收了起来。素雪和九天,就是跟着苏心研来二皇子府的两人。 慕容成宇并未跟九天计较,脚步略显急促地走向苏心研。那人躺着,没有一点生气,脸上甚至是一丝血色都没有。呼吸声轻得可怜,如果不仔细看,甚至不能看出她胸口还是有起伏的活人。 “你家小姐这是怎么了?”慕容成宇眼睛不肯移开半分,就停留在苏心研惨白的脸上。 素雪冷笑,“我们做下人的如何知道?二皇妃跟韩小姐非要让我们这等下人在外边侯着,里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如何得知?二皇妃跟韩小姐要是合伙来欺负我们小姐,再倒打一耙,岂不是所有的罪名都由我们小姐来背?” 显然,她已经知道外边的人把事情说成什么样子了。 “你不知道里边是什么样子,怎的就坚定不移地认定是本皇子的皇妃欺负的你们家的小姐呢?她是什么人,你们还不清楚吗?”慕容成宇始终不见笑意。 难道有可能去站在对立面吗?素雪心里不屑,这会连搭理他都觉得烦了。虽然是这样想,都没有随口说出来。 “小姐一个中毒之人,难道还有这个力气去做什么事情吗?更有可能是二皇妃见到小姐晕倒,又不想要孩子,所以才会借我们小姐的名,故意小产的吧!”素雪无不讽刺地说。好像在她面前的不是一个皇子,而她也不是一个普通的贴身丫鬟。 她说苏心研中毒了。慕容成宇诧异地睁大了眼睛,苏心研中毒?因为不解,所以求证似的看向素雪。 素雪看着他轻轻点头,“小姐中的毒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幸好九天随时带着药,及时止住毒药的蔓延。” 第46章:突见谋谷子 素雪无不讽刺地说:“小姐一个中毒之人,难道还有这个力气去做什么事情吗?更有可能是二皇妃见到小姐晕倒,又不想要孩子,所以才会借我们小姐的名,故意小产的吧!” 慕容成宇诧异地睁大了眼睛看向素雪。 素雪看着他轻轻点头,“小姐中的毒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幸好九天随时带着药,及时止住毒药的蔓延。” “不知道是什么毒,那要怎么解?”慕容成宇的话中难得含有紧张的成分,不过正是这个紧张的语气,让素雪更加不屑。 “二皇子,怎么解应该不是您应该担心的吧!小姐是死是活也跟您关系不大,毕竟让小姐中毒的不是二皇妃就是韩小姐。您,应该去担心二皇妃肚子里的孩子是否能够保住!”素雪冷然。 “你这是什么意思?”慕容成宇正眼看着她。苏心研和他有一个共同的目标,算是合作的关系。苏心研中毒了,难道还不允许他关心关心吗? “没什么意思!”素雪耸肩,“只是说在此前,谁知道二皇妃有身孕啊!我们小姐是应邀而来的,没有主动跑到二皇妃面前。这下倒好,把门一关,里边出了什么事就都是我们小姐的事了。嗤!真是好笑!” 不清楚事情究竟如何的慕容成宇,也能够通过素雪抱怨的其中的只言片语,模糊知道究竟。 苏心研惨白的脸映在慕容成宇的眼里,他一言不发地出去了。没过多久,就有一个白胡子老头进来。 他也同样得到了刚才慕容成宇得到的待遇,他指着架在脖子上的剑,似乎有点害怕,肩膀一直轻抖,“姑娘,老夫是来给这位置小姐诊脉的。” 九天哪里看得起这个白胡子老头的医术?早在苏心研晕倒时,她就放了信号弹,相信没过多久,元策就能够赶过来了。不过,她还是收回了剑,让他先给苏心研诊脉——不知道毒性是否蔓延到五脏六腑去了。 白胡子老头嘿的一声笑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九天忽然觉得这个声音熟悉得很,刚刚收回的剑又“唰”的一声拔了出来,重新架在白胡子老头的脖子上。 白胡子老头亮晶晶的眸子一丝波澜也没有,九天浅一望进,脱口而出道:“谋谷子?” 白胡子老头“嘿嘿”的笑着,既不否认也不肯定,就盯着九天看。九天被他看得浑身不自然,把剑往白胡子老头这边送了送。 素雪再给苏心研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看向他们这边:“怎样回事?先来给小姐看看吧,她的手冰得很。” 九天这才收手。 谋谷子坐到苏心研的旁边,两根手指搭在苏心研的手腕上,脸上表情不变,唇一直噙着淡笑。诊脉完,从药箱里翻着什么。 “怎么样?”素雪在一旁问道。 谋谷子头也不抬,“噬心香,迷人心智,本来应该是让人神志不清的迷药而已。偏偏苏小姐的心一直不好,噬心香对她而言作用过大,所以才会晕厥。” “可有解药?”素雪担忧地问道,忽然一愣,“你是谋谷子吧?” “有!不过得看我有没有带。”谋谷子翻找东西时回答。忽然,他停下了动作,看向九天,“还是去抓药妥当,你记着:黄连、鱼腥草、栀子、黄花菜、莲花各三两!两碗水煮八分,要快!” 九天横了他一眼,却是没有反驳,只是不论时间还是地点都不允许熬药,“要去哪里煮?!这可是二皇子府!” “那就是你的事了!要是半个时辰之后还喝不到药,你就等着给你家下姐收尸吧!”谋谷子狠狠道。九天被气的不轻,平复一下心情,恶狠狠地看着他,咬牙切齿道:“看我不弄死你!” 九天快速地去了。等听不到声音了,谋谷子才慢吞吞地在药箱里拿出一个瓶子,又是“嘿嘿”地笑了几声。在瓶子里倒出一颗,手掌中赫然一颗黑黝黝的药。谋谷子看向素雪,叹道:“没办法,人傻就是这样。” “……”素雪翻了个白眼,心里已经确定他就是谋谷子了。 对于害得当家主母小产的苏心研,被软禁在侧房——命令已下,府里的小厮只能遵守。高玉小产,孩子不能保住,请来的太医进进出出,忙的都是高玉的事。苏心研呢?除了韩如烟亲口跟慕容成宇提起之外,她的情况没人敢透露出一丁半点。 她确实是被软禁了,但只有她一人不得出,其他人进出倒是自由。 被喂下了药,苏心研还是迟迟不醒。 “神医怎么会在东宸?”素雪问道,能够在刚才那个危急时刻见到谋谷子是意料之外的,她还以为第一个赶过来的会是元策呢。当然,她清楚,元策不会医术,但总归是苏心研,他一定会救她的。 白胡子老头摸了自己的胡子一把,“前些日子就到了,你们家小姐就知道,但她让我不要出现——九云在为我们传消息。你家小姐让我今日准备着……我才知道,她是未雨绸缪……” “难怪这些天很少见到九云!”素雪恍然大悟,“那现在九云在哪呢?” “今早出门,她说是要去盯着谁。” “谁?” “慕容什么来着……” “慕容成宇?还是慕容立宏?”慕容成洋是不可能的,他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巡查呢。 “嗯哼,好像是……”谋谷子耷拉一下脑袋,瞥到素雪的冷眼,立刻坐直身子,“对,就是慕容红……” ……素雪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两刻钟后,九天被骗走还未回来,素雪和白胡子老头谋谷子坐在桌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苏心研睁开眼睛的一瞬,头顶模糊的东西让她有一种在前世的错觉,那段整个顾家家族只有她一人活着的恶心错觉。她费劲地开口:“素雪!” 浑身无力,所以连说话都是那么费劲。 听到声音,素雪才发现躺在榻上的苏心研已醒,忙不迭地走过去,“小姐,你醒啦!你可算是醒了,外边都乱套了。要不要喝水?” 苏心研闷笑一声,眨眼以示自己是要喝水的。谋谷子走近了来,看着苏心研,她眼里一丝疑惑闪过,接着就是清明,显然已经认出了他。 “我有仙鹤草,要不要来点?”谋谷子问。 当然!苏心研费劲地点头,就着素雪的手喝了几口水,然后含着谋谷子拿来的仙鹤草,嚼烂咽下。 仙鹤草,能让人迅速恢复体力。 关着的门忽然传来两声闷哼,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随即,门被人踹开,进来的是九天。她手上拿着托盘,托盘上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稳稳地走进来。 见到苏心研醒来,九天愣住了,忽然笑开了,“小姐,你没事啦?” “小姐没事了。”素雪应道。苏心研的脸色看上去好多了,但就她讲,还是提不起力气。 既然没事,那么……素雪挑唇看向谋谷子,“我迟早弄死你!”——这是她离开之前就说的话。她把药往桌上一放,慢吞吞地走向谋谷子。谋谷子淡定地站起来,“还是先给苏小姐喝药吧,这药要是凉了就不好了。” 苏心研扯了下唇,看着九天揪着谋谷子的衣服走出去。 又过了一会,许是高玉醒过来了,才想起了苏心研。高玉的大丫鬟颖慧亲自带了人过来,二话不说地命人把苏心研带走,不过九天身上的佩剑也不是摆设。 …… “麝香!皇妃除了直接的撞伤,还有麝香间接的影响!加上皇妃腹中孩子未过三月,容易出事。”王太医侃侃而谈。他是第一个赶过来给高玉诊脉的人,但他赶过来的时候,高玉小产已经无法挽救。 慕容成宇坐在正位,听着王太医的回禀,眉心正疼。苏心研的侍女说她中了毒,派过去的府医却说苏心研是装作晕倒的,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相信谁的了。 内屋高玉和韩如烟等人在,前者已经醒过来了,但情绪激动。他虽然是在外室,但高玉的声音仿佛在耳畔: “苏心研呢!我一心想要求得她的原谅,一心讨好她!她怎么就不肯原谅我,还对我腹中胎儿下手!她怎么能够这么狠心啊!” “她这种人死后应该下地狱!既然求她原谅无用,那就干脆老死不相往来好了。何必假惺惺的应邀而来?害我空欢喜一场,又沉浸悲痛之中!” “苏心研人呢?她在什么地方?推我一把,她就是打着要让我小产的目的的,我就不应该先告诉她我又孕的!” ……内室尖锐的叫喊声刺痛着众人的神经,本该外出公办的慕容成宇总是觉得头昏脑涨。 高玉现在就像是一根紧绷着的弦断裂开来,小产——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 慕容成宇对她虽然没有什么感情,等好歹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夫人,也是因为怀了自己的孩子后小产了,才会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的。 “苏心研人呢?还在继续装睡吗?”慕容成宇此言一出,猛然心惊,自己竟下意识的相信了府医的话,认定她是在装睡。正想改口,又觉得没有必要,于是讪讪地闭上嘴巴。 颖慧走了进来,给慕容成宇行了礼,“二皇子,皇妃说她要见苏心研,奴婢把她带了过来,这就把她带进去……”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苏心研已经气闲神定的走了进来,她走的那么稳,以至于让慕容成宇生出了一种错觉——不久之前在侧房里见到的躺在床榻上面色惨白的人不是她。 第47章:的确小产,噬心香 颖慧走了进来,给慕容成宇行了礼,“二皇子,皇妃说她要见苏心研,奴婢把她带了过来,这就把她带进去……”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苏心研已经气闲神定的走了进来,她走的那么稳,以至于让慕容成宇生出了一种错觉——不久之前在侧房里见到的躺在床榻上面色惨白的人不是她。 慕容成宇看了她一眼,忽然低头笑了,讽刺道:“好你个苏心研,果真是装出来的!” 苏心研刚才已经从素雪的口中得知,慕容成宇过去看了她一下,但过后甚至是派个府医过来都没有。 听他讽刺的话,苏心研也不意外,淡淡地笑着,“是不是装,原来只是二皇子的一念之差。皇上是明君,偏偏几个皇子都让我失望!啊……不好意思,心研失言了,这儿是二皇子府,我可得管好我这张嘴,否则待会能不能离开就难说了。” 她说完,就自顾自地往内室走。 刚才跪在外室的人苏心研认得,是王太医。在内室还有一个太医,却是拿着一张纸在仔细端详着。 苏心研瞥了高玉一眼,扯了下唇,似乎是笑了,又似乎是没有,走到次位椅子前坐下。明明是一个女子,偏偏气势如虹,往哪儿一坐,让人不得不注意。 原先狼哭鬼嚎的高玉忽然就冷静了下来,挣扎着坐了起来,“苏心研,你好大的胆子!” “谢谢二皇妃夸奖,我也一直觉得我胆子不小!”苏心研脱口而出,一点思考的时间都不用。 慕容成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倚着门框站在门边,目光死死地盯着苏心研。 “你竟然冲撞我?!”高玉气得不轻,小产后苍白的脸上,一双只剩下愤怒的眼睛死死地看着苏心研,恨不得能够在她绝美的面容上盯出两个窟窿来。 素雪冷哼一声,心道明明就是你先开口讽刺的,我家小姐只是顺着说下去,竟然还说冲撞了你!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何太医!”苏心研并没有再接高玉的话,而是低头高声叫了一句。那个拿着药方在仔细端详着的太医回过头,见到苏心研时才堪堪回神,客气回应道:“苏小姐。” 慕容成宇挑眉,苏心研这个不识好歹的,竟还在这儿跟人打起招呼来。 “何太医可有给二皇妃诊脉过了?”苏心研问。何太医一愣,随即郑重地摇头。苏心研又问:“为何没有给二皇妃诊脉?” “二皇妃不让在下诊脉,说是王太医的医术更让二皇妃相信。”何太医行了一拜。 这下,慕容成宇皱起了眉头。何太医是太医院的副院首,医术是数一数二的,反观刚才的王太医,医术平平,不过是有一个父亲在朝为官才勉强进入太医院的。高玉却说更相信后者,本末倒置。 苏心研轻哼一声,“劳烦何太医给二皇妃诊脉,看二皇妃是否真正是小产了!” 一室寂静。 反应过来的高玉大叫:“凭什么?苏心研你还敢命令我?我刚被你害得小产,你还想要怎么样?夫君,那日巧慧不过是鬼迷心窍了才会去害她,可我已经替巧慧给她道歉了,她为何还是不肯放过我?”高玉看向慕容成宇,哭的撕心裂肺,“殿下,您帮我跟她说说,让她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殿下……” 慕容成宇被吵得眉心发痛,一手扶着额头,怒道:“你给我住嘴!” “王太医医术不正也就算了,还是一个一心攀龙附凤的人。如果不是太后娘娘念他祖辈父辈一心为了东宸,他早就被驱逐太医院了。真是难为二皇妃能够睁眼说瞎话!”苏心研解释着,还不忘讽刺两句,“二皇子,你认为呢?” 慕容成宇只道她们女人心思颇多,还难以琢磨,听到这里,挥了挥手,让何太医为高玉诊脉。 这下,纵然高玉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让何太医搭上她的手腕。好在,她并不心慌!她可是牺牲掉她第一个孩子才做的局,又费尽心思,定然不会出差错。 何太医跪在地上为高玉诊脉,没一会,起身朝高玉行了一拜,接着对慕容成宇和苏心研说道:“二皇妃的确小产了,但这都是因为撞击,没有麝香的缘故!所以,刚才王太医说的因为吸入过多的麝香,纯属无稽之谈。” 王太医在慕容成宇的后边听得心惊胆战。 “既然没有麝香,那么皇妃会小产就都是因为撞击!都是因为苏心研撞的!”韩如烟及时说道。 高玉默默感谢韩如烟说的话,复又得意地看向苏心研,如何?你还是不能破局!你还是要输在我的手里! “苏心研,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慕容成宇强压着怒火,低沉的嗓音包含着压抑的气愤。除去麝香的缘故,也就如同韩如烟说的,只有苏心研撞到韩如烟一个原因。 然而,让他感到失望的是苏心研在那之后还装作晕倒,企图逃避责任!这不是他所认识的苏心研,那个敢作敢当的女子。 “二皇子,既然你的孩子都已经没了,何不让我好好为我洗刷一下冤屈?”苏心研讽刺道。早知道这是鸿门宴,但何太医的话还是让她感觉意外——没想到高玉狠到把孩子拿来做圈套,没想到她恨自己恨到这种地步! “我倒是想看看你还想要怎么闹腾!”慕容成宇眯眼。 “在二皇妃小产前,我已经中毒了。当时我浑身无力,但眼睛还是能够视物,我见到,韩如烟韩小姐,狠狠推了二皇妃一把。二皇妃,贼喊抓贼的人,就站在你旁边呢!”苏心研风轻云淡道。 慕容成宇皱眉,没有想到苏心研会说这话,“这是什么意思?你说你没有撞二皇妃,反而是韩如烟‘推’的?”他咬重了“推”字。 苏心研冷笑,“既然二皇子不相信,那就还要劳烦何太医,给我诊脉,看我是否是中了一种名为‘噬心香’的毒吧。堂堂二皇子府,竟然也有这种肮脏的东西,呵呵!” 说到毒药的名字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这样的反应,倒是让苏心研微微感觉诧异。 高玉摇头,“胡说八道!苏心研,我怎么会认错?那个时候,如烟在沏茶,我走到你面前,是你故意把我撞开,我才撞到旁边的椅子角的!” 苏心研淡淡看了她一眼,并不理会她,“麻烦何太医了!” 何太医配合地走过来,弯下腰为苏心研诊脉。半晌,只见何太医皱着眉头,“苏小姐,您这噬心香已经解开了。” 一句话,已经告诉众人,她的确是中毒了的。 “的确,毒已经解开了。”苏心研道。 电光火石间,慕容成宇忽然想明白了什么,开口道:“我记得当时房间里就你们三个女人!苏心研中毒,二皇妃小产——那就只有韩小姐你了!” 忽然被点到名字的韩如烟一滞,整个人僵硬住,“我不知道什么是噬心香!更别说是带着它了。” 当时,韩如烟以“沏茶”的名要求跟苏心研换位置的时候,苏心研就闻到了浓郁的香味,那个香味似花香,又带着丝丝血腥味。起初她不以为意,后来想想自进了二皇子府她一直小心着,没出什么差错,那个味道,应该就是噬心香了。 “劳烦韩小姐把你系在腰间的香包取下来,让太医瞧瞧。”苏心研微笑。 韩如烟下意识地用手捂住那个香包,发觉众人正看着自己,这个动作难免会让人误会自己,于是松开了手。又不甘心,于是道:“苏小姐,你的香包也拿下来让太医看看吧!这样,也比较公平!” 苏心研手里的香包,是她做过手脚的!即便麝香跟高玉小产没关系,只要咬定苏心研早就知道高玉有孕,那也能证明苏心研居心不良! 她的话音刚落,苏心研就大大方方地解开香包,拿给何太医。 苏心研都这么干脆了,她这个提议的人也不得不把香包拆下来了。 何太医先查的,是苏心研的香包。里边只有花瓣,是再普通不过是花瓣香包。 “不可能的!”韩如烟大叫一声。发觉众人都在看着她,这才匆忙住嘴。 接着,是韩如烟精致的香包。香包一打开,浓郁的香味充斥着整个内室,闻到香味,何太医立刻在桌让的水壶倒了点水上去,香味立刻淡了不少。 “觉得脑袋晕眩的人,请立刻泼点水在脸上,否则待会会迷失神智!”何太医提醒道,嘀咕一句得罪了,用手指沾了水泼到慕容成宇的脸上,接着是他自己。 在场的多多少少都会感到不适。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结果已经不需要多说了。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韩如烟像是中了噬心香的毒一样迷失心智,没有思考能力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说这一句话。 “韩小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苏心研端坐着,好像在这里,她才是主人。 “虽然韩小姐用了这种东西,但是这种东西也只能令人迷失心智……苏小姐,这一点可不是您装作晕倒的理由啊!”说话的是巧慧,如果不是她忽然开口,在场的人都要把她给遗忘了。 苏心研挑眉,并不接话。事实上,她也不必说话。一听到巧慧的话,何太医第一个就站出来了,“从脉象上看,苏小姐的确是晕倒过去了的。理应是因为噬心香,或许是苏小姐本身身子要比常人弱一些,受不住了才会晕倒。” 韩如烟忽然放声大笑,“苏心研!你怎么可能脱身呢?你怎么可能!我……” “虽然令尊现在已经是朝中数一数二的大臣,但我觉得,令尊当真不会教导孩子!噬心香这么肮脏的东西,也敢随便拿出来害人!贵府的家规如若不能归束,那韩小姐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高玉眼见着事情败露,也不敢多说。只敢盯着慕容成宇的脸色,在心里默默猜测接下来事情的发展。 “接下来的事情,二皇子能够处理的吧!”苏心研起身,她已经开始感觉困乏了。仙鹤草虽然能够让人恢复体力,但也是有一定的时间的。 苏心研客气地对何太医点点头。 今天早上在出门之前,有一个自称是替罗笑送东西的侍女,向她呈上一个精致的香包。拿过手的时候,她就已经闻出了麝香的味道,虽然直接系上腰带,但又很快取了下来,香包里面的东西自然也被她换了。 第48章:麝香的出现 “接下来的事情,二皇子能够处理的吧!”苏心研起身,她已经开始感觉困乏了。仙鹤草虽然能够让人恢复体力,但也是有一定的时间的。 苏心研客气地对何太医点点头。 带着素雪正走出去,路过倚在门边的慕容成宇时,横空而出的一只手拉住了她,苏心研不得不停下来。 “你生气了吗?”慕容成宇如是问。他心里忐忑不安,害怕苏心研会忽然变了心意。 只是以苏心研的性子,从她刚才进来时,将当今圣上的明智跟他们几个皇子作比,已经把自己跟被她弃用的慕容成洋混为一谈了。她怕是对自己失望了吧! “二皇子说的哪里话?皇上指派你去查工厂的事情,二皇子怎么还在这里?”苏心研徐徐道,“工厂可是某人的命脉,一旦工厂被充公了,那某人就会暴跳如雷。不知道,那些工厂后边有没有一些地道,会不会存着些什么东西……” 挣开慕容成宇的手,苏心研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白胡子老头谋谷子和九天都候在外边,见她出来,也走在她的后面。慕容成宇不由自主地从内室走出来,看着她走远了去。 她没有生气啊!他还以为,她说的那些讽刺的话,已经是生自己的气了呢!幸好!幸好! 分明脚步沉重,却能够健步如飞,都不知道哪一个是错觉了。苏心研渐渐放慢了脚步。 扶持一个慕容立宏,她把全家人都赔了进去。幸而老天开眼,让她重活一世。 原想走捷径,扶持重感情的慕容成洋,没想他想毁了自己,让自己只得屈身于他。于是,想了个法子让他离开大都,毕竟他未曾想要自己的性命,毁自己只是利益所求,所以自己没有想要他的命。 弃而用慕容成宇,高玉简简单单的一个计策,就把他骗过去了。不知道,得知高玉小产……不,得知自己“假装晕倒”的时候,是否有想要自己的命?这样的人,到时候岂不是会跟慕容立宏一样,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会拉下自己身后的人。 脚踏实地好了。 苏心研坐上了马车。 谋谷子是被她一封信追来的,谷雨也跟着来了。只是她还未见到过谷雨。 由于服用了仙鹤草,她险些在马车上睡过去。回到将军府,正想要休息,没想到半路被罗笑请了来。到了罗笑和苏卫鸿夫妻二人的墨竹阁,苏心研就迫不及待地饮了一口热热的茶水。 放下茶盏,苏心研问:“嫂子,这么着急找我来有何事?” 话音刚落,罗笑就打开了账本,将其摊开在苏心研面前,“你可知道麝香是什么东西?你平常也没怎么用香料,怎么忽然想要用麝香了?这东西虽然香味特殊,但是女儿家用,久了会不能有孩子的!研儿,听我的,这种东西千万不能用!” 苏心研听得奇怪,拿过账本仔细看起来。 罗笑叹了口气,锲而不舍道:“你已经定下亲事了,虽然是远嫁南华,但世子对你很好,倘若以后他变心了,你以正妃的身份嫁过去,也总归不会亏待你的!” “嫂子,我从未让人买过麝香!”苏心研严肃地打断罗笑的话。麝香是什么东西,她很清楚,她自认为不需要用这种东西来俘获男人…… “账本是从哪里来的?”苏心研问,双手攥着账本,眉头轻蹙。 不是她神经质,高玉和韩如烟才想要用麝香还陷害她,而转身就在自家的账本上看到麝香的影子。 罗笑不明所以,账本还能从哪儿来?“当然是管家拿来的。” “嫂子可有询问管家这麝香的仔细?他可有说麝香的来源?”苏心研想了想,以前倒是从未觉得管家这个人有半分可疑。 罗笑点头,“自然,我不相信你会用这种东西,后来召开管家一问,他再三肯定是你买的,我这才半信半疑。然而……研儿,我还是担心你真的用这种东西,于是擅自做主,到你院子找!因为账本上麝香的买进数量不大,我就从你的房间里找!我本不相信你会用这种东西,没有想到,在你的榻下,找到了这个盒子,里边放的就是麝香!” 罗笑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盒子,即便盒子没有打开,也还是能够闻到麝香的味道。 如果这个东西放在榻下,她定然会闻到哪怕一点点味道。可是她没有,那也就是说,这盒麝香是在她离开将军府之后、罗笑去找之前被放进去的。 苏心研盯着盒子看了一会,“嫂子,你把这个东西处理掉吧,账本最好是重新做一本!我先回去了,晚些时候再跟你详说。” 九天和素雪跟着她去了二皇府,九云被她派去盯着慕容立宏。听雨阁里,还有轻荷和乐含二人。没想到,她前脚回到听雨阁,轻荷和乐含二人后脚才回来。 “你们去哪儿了?”苏心研看着二人问道。轻荷和乐含二人面面相觑,后者道:“管家让我们过去核对要入库房的东西,刚刚才对好。” “管家人呢?”苏心研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力气。 乐含摇头,“他告诉我们对哪一些之后,就去忙他的了。然后,就找不到人了。” 苏心研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强打不起精神,不得不休息了。等她醒来,已经过了掌灯时分了。 她再问起管家的时候,乐含说他已经被看管起来了。罗笑在他的房间里搜出了几个箱子的银子,虽然在管家口中问不出什么话,但就在他房间里搜出银子,足够将他看管起来了。 听到管家是因为区区几箱银子被抓起来的,苏心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偷虎符的时候事情做得隐蔽,放麝香的时候也仔细,却输在没有将脏物藏好。 “有没有说将会如何处置管家?”苏心研让素雪为她更衣,穿上了一件苏绣做成的长衫。罗笑不知道虎符的事,单单因为麝香,管家的罪名并不会很大。 素雪摇了摇头,拿起来一件披风递给苏心研,“还没有呢,夫人也许是想跟小姐商量一下吧。要不要穿上披风?外边起风了,有点凉意。” 苏心研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接过披风。 素雪正对她,将披风上的绳子系出一个蝴蝶结,“不过,小姐认为管家是谁的人?” “你还记得哥哥虎符丢了的事吗?”苏心研反问一句,“那时候我们还想到了阿舍,但忽略了为自身洗白的管家。那时候的虎符,是从慕容立宏的府里搜出来的!这个,你记得吗?” “记得。”素雪郑重道,没想到管家会是五皇子的人,也不知道他把多少将军府的消息告诉了五皇子! 二人走出了房门。 “今日,韩如烟身上的麝香与出现在我房里的麝香定然有联系。能够使动管家的,只有慕容立宏!也就是说,韩如烟是慕容立宏的人,她今日带在身上的噬心香,八/九不离十是慕容立宏给她的。”一边走着,苏心研一边分析,“看韩如烟今日的反应,她应该也不知道噬心香是什么东西的。慕容立宏也纯粹是利用她而已……” “利用?”素雪不解地追问。 苏心研冷冷一笑,“高玉太傻了,怀了慕容成宇的孩子,老老实实养胎,生下皇长孙,她也会水涨船高的!她不惜利用孩子来对付我,应该是因为韩如烟的教唆。韩如烟接近高玉,大概全部是慕容立宏的授意……韩如烟早上几近疯狂,是她忽然想通了慕容立宏对她只有利用。” 太傻了,跟她一样傻。 “我们又没有得罪五皇子,他这样做实在没有理由啊。”素雪苦恼道。但她又清楚,自苏心研决定跟慕容成洋或者慕容成宇走近时,就得罪了他。 但是他们也不想想,苏心研之所以会自己走进这个漩涡,都是因为她的身份、她所牵扯到的势力令她不得不这么做。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对了,那日小姐及笄礼,韩小姐对刘招弟刘小姐出言不逊!二人分明身份相近,不知道刘小姐为什么忍着她。”素雪忽然想起了那日的事,许多人都不知道韩如烟的丑态,偏偏那天她亲眼见到了。 苏心研抿嘴淡淡一笑,她也知道这件事。如果不是因为刘招弟,她早上也没有必要把韩如烟拉下水了。 刘招弟因为张晓迎对自己亲近起来,也因为张晓迎疏远自己。虽然她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她们共同的好友,但总归没害自己,曾经是好友,换成现在也可以继续当朋友。 …… 管家被赶出了将军府,这是罗笑的仁慈。被赶出将军府的前管家,很快被人杀死了,尸体还被残忍地抛到了荒郊野外,这是苏心研的狠毒。 在处理完了管家之后,苏心研听到消息——韩如烟忽然得了恶疾,被送到韩家最远的庄子养着。同时,二皇妃高玉小产,闭门谢客,就连高玉的兄长高寒也吃了个闭门羹。 忽然之间出现的事情,叫许多人难以置信。除此之外,整个大都都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苏心研是永安王的女儿。起初只有一部分人知道,后来一传十十传百,范围就这样扩大。 自苏心研及笄那日,永安王时不时会派人来请苏心研,也会写书信来说想跟苏心研见面。事情点破之后,苏心研一直躲着,不论是永安王,还是皇后、太后——她不想见到他们。 第49章:向南华求兵 粮草、兵器、各地兵马不断输送到边境的同时,边境的战报也不断传回大都。 起初,交战双方僵持于边境两边。西源北绍两国兵力聚集之前,苏卫鸿忽然起兵,在西源、北绍两国兵马中间打出一条防线来,借助一条蜿蜒山路布局将士,居高临下。在两军不断聚拢而靠近那条防线时,尽占地利的从两边攻打敌军。 第一次正式的交锋对方损失惨重,己方士兵士气高涨。 然而不到五天,由于对方兵力几乎要比己方多出一倍,恢复很快。夜半突然发起进攻,因为天黑无月,未及时做准备的己方猝不及防。 接下来的几日,双方断断续续发起了规模不一的打斗,双方各有输赢。但这总归不是办法:显然,东宸的兵力不足以直接与两个国家的兵力对上。 眼看着士兵死的死伤的伤,苏卫鸿夜不能寝。随后想了个法子,派了一帮熟悉水性的将士顺着河流往下,穿上战死的北绍士兵的军服,装作北绍的士兵深入北绍军营。 北绍与东宸的人长相相近,但败就败在北绍士兵食量大,东宸则反之。一两天还未令人起疑,不到五天,大部分就败露了,聪慧的则跳下水不断往上游,手脚慢的被就地处决了。 剩下一两个因为食量大而未被发现的,便继续留在那里。有一名在被发现的士兵,被抓了之前还烧了几个帐篷,烧死了一个喝酒醉睡在帐篷里的副将。 侥幸回到军营的士兵也带回了一点有用的消息:北绍的士兵并没有传出来的那么多,并且现有的士兵还有不少是临时被充军的农民,甚至不知道如何打战。 在想出如何对付敌方的方法之前,挡不住西源猛烈的攻势,不得已放弃已经破裂的防线。西源和北绍汇总了…… 必须向朝廷要兵。 东宸,还剩下不到十六万的兵马。汇总后的敌军,士兵的数目超过了五十万——两国仍旧不停地向边境输送兵力。 以安国侯为首的一些曾经名动天下的武将,在得知两军兵马如此悬殊的情况下,恳求皇帝下令,在各个州调遣死所有兵马送至边境。坚持边境绝对不能破的原则! 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如果,有外援的话就好了。 以慕容立宏为首的一干文官都将目光放在了如今远观战争的南华! “父皇,如果此时此刻能够让南华帮上我们一把,那么现在我们四个国家之间对立的格局还能够像以前那样。不至于东宸输了一把后一蹶不振。”慕容立宏首先提议是在早朝。 立刻有官员认同地附议:“皇上圣明!如果边境之战赢了的话还好说,我们东宸依旧是强盛之国。可如果……恕臣无知,如果此战战败,西源和北绍就两个野心勃勃的国家肯定会要我们献出哪怕最后一滴血。” 罗独也走出了队伍,“如果是这样的话,西源北绍或许就有可能超过南华,这也是不是南华想看到的局面!皇上,不如在此时向南华皇帝提出我们的建议!” 皇帝精力大不如从前,听了臣子们的建议一时也无法给出个决策,于是退朝。回到养心殿时,皇后刚刚也到。 “皇后与朕真是心有灵犀,时间刚刚好!”皇帝笑着走过去拉住了皇后的手。皇后常会亲手熬了补汤过来,等着皇帝早朝后食用。听了皇帝的话,皇后微微一笑,“是今日皇上较早下朝。” 养心殿是商议朝政的地方,里边的东西每一样都是重要的,皇后心知如此,不愿意打破界限,每次都是会等到皇帝回来了再进去。 二人往养心殿里边走。斥退了众人之后,皇帝坐在石榻上食用补汤,而皇后就坐在他的旁边。 “皇后的手艺愈发好了!”皇帝夸道,一碗补汤后他又盛了一碗。 养心殿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那么清晰。大公公弯腰进来,禀道:“皇上,南华国常平王世子求见!” 皇帝一愣,“让他进来吧。”虽然早就知道元策在东宸,但是他却一直未见到他。平日事情繁多,也就把他给遗忘了。 皇后起身,行了万福,“臣妾先离开了。” “不必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元策的影子还没有见到,就已经听见了他的声音。一身白色衣服的元策走了进来,冷峻的脸上一抹笑容若有若无,“皇后娘娘,我是想来说关于我和研丫头的亲事的。我想……这并不是朝政,皇后娘娘也不必回避。” 一听说是关于他的亲事,皇后有些犹豫了——跟苏心研有关的事情他想要了解。于是她看向皇帝,后者轻轻颔首,她才坐回到刚才的为止。 皇帝的正对面有两张木椅,元策信步走过去,落座。 “世子有何话要说?”皇帝问。 元策挑了下唇,“东宸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皇帝不妨考虑一下和亲,送位公主去南华和亲。如此的话,我们南华,也就有足够的理由帮东宸一把了。” 皇后愣住了。刚才是因为元策说不谈政事,她才留下来的,可这一开口,就是政事!她为难地垂下头,尽量让自己不要听他们的说话声。 听元策的话,莫非南华本来就有意思帮东宸一把?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即便是将公主送去和亲,南华也会不闻不问的。皇帝沉默了一会,半晌,开口道:“常平王世子,你只是一个世子,有向你们皇帝开这个口的能力吗?这可不是小事!” 元策轻哼了声,像是不悦对方低看了他,“皇帝想把谁嫁到我们南华?我知道,东宸就两个公主!且,二公主还未到嫁人的年纪……皇帝,舍得将大公主嫁过去吗?” 不仅是皇帝,皇后也呆住了。 大公主慕容依秀是皇后所出,自小得皇帝chong爱。他们从未想过将慕容依秀远嫁他国,只想着让她自己选夫,哪怕是下嫁,也只要她愿意。 “和亲……嫁给南华皇帝吗?”皇后的声音有些颤/抖。 东宸遭到西源、北绍两国的合攻,如果没有南华帮忙,那么极有可能失败。如元策所说,和亲,就是南华出兵的最好理由。 对外,自然会说因为和亲。 对内,东宸和南华自然会签订约束。 说明了,和亲只是个幌子,但这个环节不能少。 “依秀……”皇帝仅仅是说这两个字、这个名字就仿佛花去了全身的力气。皇后一惊,猛然转头看向皇帝。皇帝缓而慢地转过头,对上眼,“皇后,依秀贵为一国公主,为了东宸,作出牺牲……是应该的!” 似乎,心跳停了一拍,皇后就这样看着他,忽然发现眼前这个人有点陌生……越来越陌生。 元策轻笑了声,忽然站了起来,“你们先商量,我还有点事,就先离开了。” 也没管皇帝和皇后如何,很快地离开。 踏出皇宫,元策扬起头看着天空,暖洋洋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冷峻的脸仿佛有一丝融化。 想到刚才皇帝的话和皇后的表情,元策嗤笑一声,自语道:“真是不好意思,本来想直接说的……常平王世子妃……大皇妃……” 皇妃……呵呵!元策笑了笑。 不知道什么时候,连卿已经牵着一匹通身白毛的马走了过来。元策侧头看了他一眼,连卿问道:“主子,是否去教场?” 元策抿嘴摇头,“不去,都已经准备好了,还要去做什么?不过,兵马粮草尚要盯着,仔细出什么意外。” “属下明白。”连卿抱拳。 元策翻身上马,骏马温顺地发出一声鸣叫,由他控制地向前跑开。 元策在东宸的这段时间,普遍早出晚归。今日早早出门,不想很快就回来了。 偏偏,他回来的时候,苏心研正要出去。 元策拉住她的手,“你去哪?”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丝委屈的语气。 “刚才柳府来人,说表姐今日生产,天还没亮就喊肚子……”跟他说这个做什么?苏心研后知后觉地闭上嘴,“我要去柳府看看,或许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元策一动不动,“谋谷子呢?他在哪?” 苏心研瞪了他一眼,“谋谷子也是个不靠谱的,关键时刻就找不到人,还把谷雨带走了。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们了,找到了会直接到柳府去的。” 谷雨跟谋谷子学习医术,是他的唯一的弟子。 “可你又不会医术,又能帮上什么忙?去了也没用!”元策觉得不满,自己好不容易闲下来了,第一天就扑空。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去柳府看我表姐了?”苏心研冷声反问。 她无事的时候他不知所踪,他无事的时候自己就该陪着他吗? 第50章:他在坦白 “谋谷子也是个不靠谱的,关键时刻就找不到人,还把谷雨带走了。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们了,找到了会直接到柳府去的。”苏心研叹道。 “可你又不会医术,又能帮上什么忙?去了也没用!”元策觉得不满,自己好不容易闲下来了,第一天就扑空。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去柳府看我表姐了?”苏心研冷声反问。 她无事的时候他不知所踪,他无事的时候自己就该陪着他吗? 元策松开手,摇了摇头,一脸真诚:“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要陪你去柳府。” 苏心研似笑非笑,“这样的话,那就走吧。” “骑马去吧,你应该未骑过马。”元策提议,指着他刚才骑来的白马。 苏心研在心里摇了摇头,她骑过马,还为此学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不过,倒是很久没骑了。 她没有拒绝元策跟她共乘一匹马的建议。 柳轩在房间门口等得心急如焚,房里传出来的叫声一声大过一声,几乎要冲破天际。 “哐当!”房间门忽然被撞开,里边出来一个产婆,此人端着血盆出来,刚出来就叫道:“快多拿些热水进来!” 院子里侯着的丫鬟忙去拿热水去了。 看那产婆着急的模样,柳轩更加着急,天气微凉,额头上竟然满是汗水。 “啊……”房间里又是一声高昂的叫声。 苏心研进入的脚步顿了下,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元策走在后边,发觉苏心研的停顿,心里暗自觉得好笑。原来,他的小猫儿也有害怕的事情啊。 想当初,在东宸皇宫里她不止一次面对着那些高高在上的皇子,不但没半点尊敬,还冷嘲热讽。 还有当初在集市上,面对一群要取她性命的人,她冷静得可怕。在他的怂恿下,竟也举起死亡的刀刃,杀死了一个人。虽说从那以后她没再亲自动过手,但吩咐手下杀的人越来越多。 除此之外,她把苏、王两家设计得身败名裂、万劫不复。他知道她是如何让分明是岳父、女婿的两人翻脸的;知道她是如何把两家的人赶上绝路的。还有东宸处于妃位的贤妃的死、丞相的死……他虽然没有在她身边,但一直都知道她的所作所为。 他还险些以为,她是无懈可击的呢。 元策这么想着的时候,苏心研已经走上前去,与柳轩并肩站着。 柳轩发觉她的靠近,偏过头看着她。苏心研也看着他,原来,柳轩的双眼通红,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现在看来只有着急,就像是紧紧绷着的弦。 “研儿,她还没有出来!” 七尺男儿,声音难得哽咽。 顾嘉乐这一次有身子,太医要就诊断是双生儿。柳轩话里的“她”,指的只是顾嘉乐,仅仅是顾嘉乐! 忽然,苏心研鼻尖发酸,这一刻,她想:柳轩是真正把顾嘉乐放在心里!她默默呼出一口浊气,“放心吧,她会出来的。” 柳轩半晌不开口,默默地点了点头。 院子里,柳轩和苏心研并肩站着。二人不约而同地盯着房门,看着产婆和丫鬟进进出出,一言不发。元策站在苏心研的身后,只看着她的背影。 “呜啊……啊……” “哇啊……”伴随着顾嘉乐撕心裂肺的叫声,终于听到了孩子清亮的哭声。这一刻,柳轩如释重负,压抑着的紧张一下子倾泻出来,哽咽声渐渐变大。 又过了一会,一个产婆快步走了出来,大声道:“恭喜公子,夫人产的一男一女,是龙凤胎啊!” 不仅柳轩,苏心研也如释重负。她缓慢地走进房间,才见到了谋谷子,他正用下人递给他的一块热布擦手,他的手上满是血。原来,在苏心研还没到之前,顾嘉乐大出血一次,谋谷子就是在那个时候赶来的。 谋谷子把热布放在桌上,头一抬,发现苏心研正看着自己,于是对她点点头。 母子三人平安,为了两个孩子,顾嘉乐花尽了力气,已经昏睡过去。苏心研看着血味浓郁的榻上气息微弱的顾嘉乐。没过一会,柳轩进来了,他只是匆匆见了两个孩子一面,然后就进来了,顶了苏心研的位置,陪在顾嘉乐的左右。 分明生孩子的是顾嘉乐,可是元策却认为,苏心研的脸色难看得很。他把她身上的披风系紧了些,“还好吗?你的脸色很难看。是不是因为房间里的血味太浓,不舒服?” 苏心研想了会,接着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只是觉得……”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她闭上了嘴。 “只是什么?”元策追问。苏心研盯着要人咬咬牙,“我只是觉得生孩子很可怕,我不想生……”生孩子跟到鬼门关走一圈有什么差别? 虽然刚才就一个苏心研怕这个,但听她亲口说出来,竟莫名觉得很好笑。元策装模作样地想了想,“我觉得这个不行!毕竟,我得对我的身份负责。一个世子,如果没有孩子会被人说三道四的。我最讨厌的就是麻烦,与其,以后被人说三道四,还不如干脆生一个孩子。” 传宗接代的思想早已深入人心,苏心研这么说也只是故意为之,心中早已经又否定自己刚才的话的念头,只是听到他的回答不免有些寒心,闷闷地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她怕疼,极其怕疼。单单是听顾嘉乐刚才的喊叫声就能够知道生孩子的过程是有多么痛苦。与其那样痛苦地到鬼门关走一遭,还不如不要冒这个险。 “的确,你是常平王世子,怎么可以没有子嗣呢?”苏心研讽刺意味满满,然而她并没有发现她的话中还有一点难过。 她的脚步逐渐变快,元策心里清楚,低低一笑,加快脚步把她搂紧怀里。他的小猫儿撞进了他的怀里,不知道他的胸口放了什么东西,硬邦邦的。 苏心研默默叹了口气,挣了一下挣不开,于是让步地靠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作甚?” 元策将下巴靠在她的头顶,“我今天早上进宫了。” “嗯?” “跟你们皇帝提议和亲。和亲了,南华才会出兵。你应该知道,你们东宸很难抵挡西源、北绍两军的攻打,你们皇帝焦头烂额……” “我知道。”和亲的名头虽然好听,但嫁过去的公主只能把一辈子的时间留在陌生的土地上,直到死,尸体也只能被埋进陌生的土里。诚如元策所说,和亲是现在最好的。但是……“你的意思是:把大公主送去你们南华和亲?嫁给谁?南华皇帝吗?” 二公主还没到出嫁的年龄,符合条件的只有慕容依秀。而南华皇帝跟东宸皇帝年纪相仿,若是如此,岂不是要慕容依秀嫁个能够当她父亲的人了? “元留、元德都是不错的选择,端看大公主如何选择了。”元策故意说道。元留、元德都是皇子,公主与皇子,当然是门当户对了。 苏心研半晌没说话,靠着元策的身体,他的每一下心跳都很清晰,有节奏的跳动能轻易地扯动她的思绪。 “怎么不说话了?”元策低沉而好听的声音响起。苏心研回过神来,闷声道:“这是你的想法还是?” 元策没有说话。 苏心研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似的没有说话。她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苏利华、柳轩、顾嘉乐……元策也因为她若有若无的干预没有跟西源国的公主有过多联系,活过了他前世的年龄,所以说他的命运也被改变了。那么多人的命运都因她而变,她多数次都觉得庆幸,除了张晓迎那次,还有这一次。 “你也很傻!” “嗯……嗯?”苏心研猛然反正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她想要抬头去看他的表情,偏偏他捂得很紧,半点空隙都没有。 元策又轻声笑了,“早上,皇帝和皇后的态度跟你现在差不多。看他们我觉得很无趣,而你,我觉得很有趣。” ……苏心研后知后觉,自己这是被骗了吗?哪个地方被骗了? 苏心研怎么想要起开都逃不过,于是只能顺着这个姿势说道:“借兵给东宸,不是南华皇帝的意思吗?” “我的意思。”元策一点都没有避讳。 “……元策!”苏心研一心气不过,狠狠地用头撞了面前的胸膛,“你放开我……啊……” 变调的声音苏心研撞到了元策放在衣服里的硬邦邦的东西,小妮子额头撞红了一块,一声不吭,却默默地抬手在他的衣服里寻找着什么。 金色的令牌四周有繁重的似乎是龙的纹理,似乎是龙,又似乎读书。令牌用红色的贵重布料串着令,牌上边突出几个字,令苏心研愣了好半晌,“你带着这种东西……” 第51章:大皇子与世子 撞到了元策放在衣服里的硬邦邦的东西,苏心研的额头撞红了一块,一声不吭,却默默地抬手在他的衣服里寻找着什么。 在他xiong前的衣服,拿出了一块令牌。 金色的令牌四周有繁重的似乎是龙的纹理,似乎是龙,又似乎不是。令牌用红色的贵重布料编成线串着,令牌上边突出几个字,令苏心研愣了好半晌,“你带着这种东西……” 上边“大皇子”三个字大得很,想不看到都难。 南华大皇子……南华有大皇子吗? 苏心研端详令牌上显眼的字,南华大皇子……她扬起头,“什么意思?” 元策淡笑不语。 苏心研瞳孔缩小,试探着开口:“你就是南华的大皇子?那个很小的时候就死了的皇子?” 南华皇帝还是亲王的时候与福晋育有一子,如果南华皇帝登基了,他既然名正言顺的大皇子。可惜,在亲王熬成皇帝之前,福晋抱着他们夫妻唯一的孩子跳下悬崖。 元策脸上的笑意扩大了,“你说我是我就是。” 他这几年疯狂地扩大自己的实力,一方面是为了能够灭掉一个庞大的百年世家,另一方面仅仅去为了能够让苏心研得到她想要的——至高无上的权利。 “大皇子的拥有的权利的确无人能及!这个皇子,竟然也是你想当就当,想不当就不当的。”苏心研用尖锐的致命武器装饰着自己,他甚至是连真实的身世都要隐瞒着自己。 停顿了一会她又说道:“也就是说,此次和亲,是你的意见,而不是南华那些官员、皇帝的意见,是吗?” 元策的笑容很淡,冷峻的脸上一双温柔如水的眸子里满满都是她的影子,“和亲,可以由你来做!只要你想,我就将我的身份告诉众人,你就是大皇子妃。如果你不想的话,我就是常平王世子,如何?” 苏心研慢慢地消化他的话,抿嘴想了一会,“你都已经拿着大皇子的令牌了,难道还有让你随心所欲的余地吗,常平王世子?” 元策似乎听不出她话里的讽刺,“只要你想,我就可以!” “呵呵……”苏心研淡漠地看着他,“真是传言欺我!” 元策不知道她在生什么气,觉得莫名其妙,担心自己开口会惹她更加不快,于是抿嘴不语。 恰好有一名小厮走了过来,二人之间的气氛才不至于僵硬。小厮向他们二人行了礼,转告道:“少爷让奴才向二位说明一下,我们夫人刚生产完,身子虚弱,少爷要照顾她,故没有时间招待二位。而我们老夫人昨日就带着小少爷去庙里烧香,一时间也赶不回来。还请各位见谅,改日少爷一定会宴请二位的!” 苏心研点点头,“无妨!” 小厮弯腰重重地点头,随即退下了。 苏心研把手上的令牌递出去,脸上有掩不住的疲惫,她无力地说:“我累了,我想回去休息。”说完她就往外边走去。元策则是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白色的骏马在二人踏出柳府时有感应地发出一声嘶鸣。 将苏心研扶上马,元策仰着头对她说:“我带你去个地方。”苏心研没有反应,于是他翻身上马,拉动马缰。 两边是倒退的商户,穿过热闹的集市,又进是一小片树林。白马踏过一小段泥泞的小路,走了上坡路。苏心研甚至都不知道有这种路。 身后的人靠得很近,他身上的热气都传到了她身上。他的双手将她环住,她总是不由自主的去注意几乎要放在他肩膀上的脑袋,总觉得他又靠近了些。 骑上山谷,这里青翠的草依靠着重重叠叠的高山,清澈的溪水照应着树木密密麻麻的影子,天上的云朵被小鸟衬得似乎更加白了,红花被绿草衬得更鲜艳。大自然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配合,那么合适。一名穿着白袍的男子下了马,将白马上的女子扶下来,踩在了草地上。 阳光洒在地上,有了树木的遮挡,地上有了一片片光荫。 元策走到一棵大树底下,依树而坐,看着仍在阳光底下的苏心研,“其实,有些时候,能够全身心的放在这些美如画的地方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在这个地方,只有你和我,有什么话何不妨现在就说……” 苏心研就知道他是想要让自己敞开心扉,告诉他自己的想法。 她牵动衣裙,朝他走去。天上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似乎要应和她的脚步,一切都是那么合适。 她想了一会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缓缓道:“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那个该死的大皇子,但是就你所说的话,我是不是能够认为你当这个大皇子是因为我?” 元策抬手,在半空中拉过她的手,声音极轻地回应:“可以。” 区区一个世子当然比不过皇子,但是以南华皇帝对他的态度,他的地位甚至超过了任何一个皇子。倘若他真的是大皇子,那他真的就是最有可能的皇位继承人。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为了我当大皇子?”苏心研依着他的力气,被他牵着手,坐在他旁边。回头看了眼树的枝干,把重量卸在树上。 元策侧着脸,眼睛落在她的脸上,“自我第一次看见你,你就在筹划,为了那些更大的权利、那个更高的地位。这个认知,也在你和我之后不断的接触中得到肯定。你是我的夫人,所以我这样做只是为了讨你的欢心。” 是啊,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不断的计划,计划如何得到她想要的东西——诚如他所言:权利、地位。 她也做到了。运筹帷幄,她一个普通的尚书女儿,不怕死的参与权利的更替。才女的名号下,她使那么多人身败名裂,不断地往上走,入了皇帝的眼,得了百姓的好评。 她极其狠毒,却又仁慈。 “如果不是你的夫人呢?”苏心研心里有些难受,想了想如是问。 “没关系啊,你是我喜欢的人。”元策豁然道,回答的速度就好像他想过这个问题似的。 苏心研不自然地垂下脑袋,“其实,你没有必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你做你的世子,我只需要将一个人弄得生不如死,只需要给我一定的时间让我筹划好这边的事情……你是世子又何妨?要知道,我只是一个官家小姐……”然,你是世子,也是我的良人。 三年时间,不是让你白等的。 永安王都那么明确的告诉她:她是王爷的女儿、她是郡主了,但她还是迟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或许对她来说,是她不愿意接受这个父亲。 元策看着他的小猫儿,轻轻将她拢入怀中,“我只知道,你是我喜欢的人,只是我喜欢的人!” 自从她知道苏利华不是她的父亲时,她就在寻找生父。连太后给她一副丹青,她也因为上边是她母亲而昼夜研究着。 东宸的皇后是自私的,明明知道实情,却一直瞒着她。又在她不想知道的时候,把永安王放在她的面前,跟她说:他就是你的父亲。 何其残忍? 听了他的话,苏心研心里高兴,忍着笑意。电光火石间,又想起了以前。 “元策,你知道吗?他们说我是凤星、也是妖星,天生就是皇后的命。”苏心研靠在他身上,轻声说。 凤星,自前世她有记忆开始就知道了。妖星——凤星与妖星合为一体:前世死后,在养心殿里听得钦天监与皇帝的话。 元策嗤笑一声,“这么说的话,我就得成为皇帝了,这样你才是皇后……” “其实当皇后没什么好的!”苏心研又说。 “那就是要当世子妃了?” “世子妃也没什么!”她当过太子妃,整天都要算计,比她现在都要累。 元策安静了一会,郑重其事的开口:“那就只有最后一种方法了——当我武家庄庄主的主夫人!” 武家庄的话,已经算是江湖了。不知道江湖中人是否好当?苏心研不由自主地想。 “可是和亲怎么办?你已经跟皇上皇后说了,不过他们都很疼爱大公主,不知结果如何?”忽然想起的事情,要两人沉默了许久。 元策的本意是要让皇帝将苏心研册封为公主,嫁给他这个大皇子……但现在,他们二人就连“大皇子还是世子”这个问题都还谈不拢,现在就说和亲的是未免太早了。 云卷云舒,人和人欢。 “我不知道,你想就好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元策干脆把事情一推,完全交给苏心研。 苏心研想了会,心中已经有了结果。凝重一闪而过,快到元策都还没有发觉。 她忽然笑了,挣脱他的手,坐着面对他,郑重其事地说:“我想到了,我不用当大皇子妃,也不必做世子妃,更不用入江湖!有一妙计……” 她故作神秘地对他笑,像是狐狸一样。 “你入赘好了,这样就不用想我要当什么了……” “嗯?”元策眉毛高挑。 第52章:选当大皇子妃 “我不知道,你想就好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元策干脆把事情一推,完全交给苏心研。 苏心研想了会,心中已经有了结果。凝重一闪而过,快到元策都还没有发觉。 她忽然笑了,挣脱他的手,坐着面对他,郑重其事地说:“我想到了,我不用当大皇子妃,也不必做世子妃,更不用入江湖!有一妙计……” 她故作神秘地对他笑,像是狐狸一样。 “你入赘好了,这样就不用想我要当什么了……” “嗯?”元策眉毛高挑。 苏心研似乎还不知道危险的靠近,一脸无辜,还重复了一遍,“你入赘到我们苏家也不错啊,我哥哥是大将军,身份不低,也不算辱没你了……” “苏心研!”元策似笑非笑,已经不动声色的将她钳在两手间。苏心研莫名其妙,皱了下眉头,又咬了下唇,不明所以,“怎么了?” 殊不知,她咬唇的动作配上她绝美的面容有多么诱/惑人。元策暗自叹了口气,强忍着,开口:“我入赘到你们苏家,你打算怎么养我?我这人嘴刁得很,一顿饭就得花不少银子,一年算下来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你们苏家养得起我吗?我现在,也就得常平王府、皇帝老儿的赞助和武家庄的收入才勉强养得起我,你这叫做口出狂言!” 苏心研暗自粗略算了算,发觉他真的不是寻常人能够养得起的,轻易做罢,“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是算了!” 元策笑了笑,复有看着苏心研,含情脉脉,眼里多了些令人羞/红脸的感情。随着男人放大的脸,苏心研缓缓闭上眼睛,被温热的唇覆上的不是意料之中的唇,而是眼。 蜻蜓点水般的在她眼角落下一吻,随即拉开点距离,看着她带着颤抖的睫毛睁开眼睛。看着元策强忍着喘气,苏心研暗觉好笑,不但不识趣地避开,反而大着胆子送上一吻。 元策惊讶于她的主动,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缩了回去了。男人眼睛一眯,一手按着他的猫儿的后脑,变被动为主动。 “和亲的事情已经说出来了,总得有个解决的办法,不然怎么都说不过去。” “那你的意思呢?” “我不想大公主嫁到南华去,人生地不熟的,怕她会受到排挤。”当初她到南华的时候,就已经感受过了一次,南华排外的能力很强,“虽然她贵为公主,但是南华的人都不是善茬!” “所以呢,你的决定是什么?” 苏心研主动抱着他,郑重道:“我选择嫁给……南华大皇子!如果大皇子不介意嫁过去的人不是公主的话!”画风一变,她已经露出笑容了。 “是不是公主无所谓,反正皇帝老儿承认的人是你!只要是你,他就同意。”元策耸肩道。事实上,不仅苏心研,连元策都不知道皇帝老儿为什么会认定她。 单单是嫁给一个世子,不足以成为南华起兵的理由。 “我忽然想吃桂花糕……” 在皇帝的召令下,元策和苏心研二人进了宫。 几人闲话了几句,随即进入正题。皇帝首先开口问道:“和亲的对象是何人?” 要他们东宸一个公主,总得让他们要嫁的是何人? 元策看向苏心研,苏心研似笑非笑,回答道:“南华大皇子。” 皇帝瞪大眼睛,侧过头看向在一旁侯着的大公公,后者也是满脸不解,回过头看向两人,不解道:“南华……有大皇子吗?” 元策与苏心研二人相视一笑,似乎是因为两人之间的秘密而得意。 众所周知,南华的大皇子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如今年纪最长的皇子也就是现在皇后所出的二皇子元留,哪里来的大皇子? 不明所以的皇帝心觉对方是在糊弄他,一国之君的权威摆在眼前,皇帝怒道:“好你个元策,居然敢欺君罔上!别以为你是他国的人……咳咳……就能戏弄君王的威信!你这般行为,简直……” “皇上!”苏心研急急打断了他的话,皇帝咽了口气,黑着脸看她还有什么话说。苏心研继续道:“皇上,皇上息怒!虽说传言中南华大皇子已死,但事实上,大皇子只是失踪了,听说最近被找到了!” 皇帝皱起了眉头,她的意思是南华的确有大皇子…… “还有一事……”苏心研有些犹豫,看得皇帝不由自主地等着她继续说。于是,元策将之前二人谈拢的话转述给皇帝,末了,加上了一句话:“如果事情在这几天之内能够定下来,那么我们南华立刻就能派兵赶去边境助南华一臂之力!” “这大皇子是什么样的人?”皇帝抿嘴问道。 慕容依秀本来是不愿意和亲的,而当他看到自己疼爱的女儿拼命的反抗,幡然醒悟般感觉后悔。自己怎么能够让她去和亲呢? 倘若这个大皇子只是和普通皇子一样的话,那只需要随便找个官家小姐,册封她为公主,再送去和亲就是了。但是如果对方在南华的地位比较高的话,那就不能随意糊弄了。 “位高权重。”苏心研脱口而出。 “不喜欢你们东宸的两个公主。”元策更是直接地把慕容依秀、慕容依妮二人划开。他这话说得让皇帝不知道是该暗自高兴还是该生气,这贬低的话怎么听都觉得不舒服! “那是什么意思?”皇帝已经眯起了眼睛。他看着苏心研,苏心研就低下头,不得已,看向元策。 “回皇上,和亲的话,大可不必让皇上两个掌上明珠来,只需要苏小姐就好了。”元策挑眉带笑。 “笑话!苏小姐已经跟你有了婚约,聘礼都已经拿过来了,你这话简直是贬低我们东宸女儿家的品行!”皇帝怒火中烧,这次谈话简直没有一点顺心的,对方的话就好像是要故意挑起他的怒火似的。 元策与苏心研又是相视一笑,想来他们模糊的对话已经让皇帝生气了。 旁边候着的大公公忙弯腰劝道:“皇上息怒!怕是您误会了世子爷与苏小姐的意思了!” 皇帝一愣,冷哼一声,“还能怎么误会?元策,你上次来只是与朕说了和亲一事,今日召你来无非是要相于你详谈此事。你倒好,说的话没有一句靠谱的。南华有没有大皇子还是一说,和亲之事,朕从未见过他国使者从一开始就嫌弃公主的。普天之下,大抵也就只有你一人了吧!” 到底是过于激动,皇帝说完,就忍不住咳嗽起来。 “东宸皇上,南华远在千里之外,关于皇室更是众说纷纭,能够传到这里来的消息也不一定是正确的。”元策淡淡道,漫不经心地拿起旁边茶盏上的,与他悠然的语气截然不同的是他突然出手的动作——茶盖在他手上化作一枚武器,直击大公公,眼看着大公公失去意识昏倒了,他才继续道:“实话与皇上你说了吧……” 眼看着旁边的人倒下,皇帝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头,警惕的看向元策,如果对方的出手对上自己的话,只怕一下子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实话与皇上你说了吧——南华的大皇子就是我!只不过现在还未对外公布。知道这件事情的屈指可数……要怎么做?皇上你还是好好想一想吧。我要娶的人只有她!”元策含情脉脉地看向旁边一言不发的苏心研。 “你有什么证据呢?”皇帝到底是皇帝,做人做事总留了个心眼。 元策耸肩,从衣服里拿出一块令牌——那块曾被苏心研拿在手里质问了一回的令牌,抬手一扔,直接扔给皇帝。 这个常人甚至连看上一眼都很难的令牌,就被他随意地扔出去。 皇帝准准的接住,以他的眼力,自然是能够认出这令牌的真假。当他研究好了令牌再抬头的时候,已经相信了元策的话。 他是南华的世子,也是南华的大皇子。这么说的话,只要顺着他的心意,把苏心研以和亲的方式嫁过去,南华就会起兵助他们一臂之力! 东宸的危机就能迎刃而解。 皇帝严肃地开口:“朕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和亲的事是否是南华皇帝所授意?” 这问题正正地问到点子上。 这事不经过南华皇帝,完全是元策的主意,甚至现在在临近边境的荒城集结的大部队军马,也是元策自己的人!和亲?哪来的和亲,都是他的主意而已! “皇帝老儿现在还不知道,但是,想必你也知道只要是我,他不得不同意!”元策大言不惭。偏偏就傲慢的态度,还真让对方反驳不了。 从南华皇帝的态度上看,整个南华就好像是为了元策这个人才存在的。皇帝对自己的认知感到心惊胆战,但这个认知又好像半点没错!只是在皇家的权威上显得不可能而已。 第53章:慕容成洋受伤 皇帝严肃地开口:“朕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和亲的事是否是南华皇帝所授意?” “皇帝老儿现在还不知道,但是,想必你也知道只要是我,他不得不同意!”元策大言不惭。 皇帝不语,因为他知道元策有这个本事。他想了想,最终拍板决定道:“那好吧,这事朕会尽快处理的。元策,朕就信你这么一回!” 火红的夕阳占满了半片天空,它在不断地往下沉去,在它的对面,黑色的云雾狰狞地欲侵占整片辽阔的天空。得意的月亮慢慢地爬上来了,它在这黑暗的天空中宁静地守着它的位置。 前有查处贪官一事,朝廷命官人人自危,后有西源北绍合攻东宸一事,又将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朝廷中,查处朝廷贪官污吏的人有三:一是三皇子慕容成洋,二是言御史,三是年轻的周御史。 一行三人,按理说做主的人理应是三皇子慕容成洋,可惜慕容成洋经验不足,做事没有条理,惹得其他二人不满。于是,渐渐的,言御史和周御史二人不约而同地将主动权放在自己身上。慕容成洋的权利随着时间的推进,慢慢被架空了似的。 久而久之,慕容成洋也察觉到了自己在队伍的地位降低了,难免心有怨恨。自到了徐州时,就自称身子不适,整天待在客栈,不肯外出,心里的怨恨便对着手下人出。 手下人一直被当成出气筒,心里自然也不爽,在慕容成洋斥退他们之后,几人就到客栈楼下吃酒。 一个五大三粗身有武功的大汉狠狠地吃了半碗烈酒,粗声道:“俺说,三公子的态度真是叫人不爽,跟两个大人斗嘴斗输了,咱们就成了出气筒!整天整天生气,黑着张脸,搞得咱们兄弟几个欠了他银子似的!哎呀……气!”说吧,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出门在外,手下人称慕容成洋一律称为“三公子”。 “欠着张嘴吧你!小心被三公子听到了!”旁边的人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又拿了颗往大汉头上扔,“这话,可千万别在其他人面前说,也就是咱兄弟几个话不多!” 倒酒的人同意地点头,“哐当”一声把酒放桌上,道:“不过,要俺说吧,三公子跟个娘们似的,打人居然还用指甲!往俺这脸上挠,嘴里还嘀咕着两个大人。嘿,心不大吧!” “不大!真心不大!俺都见他好几次生气摔坏杯子啦!看他,俺觉得不靠谱!都不知道是啥人跟俺说三公子能成为主人的。”大汉摇头,低头又是一口烈酒。 吃着花生米的人提醒道:“你们两个注意点吧……”然后他给自己倒了杯酒,看向同桌一言不发的人,“小郑,今夜是你和老五守夜,我呢,明日早上去给你买几个包子,你待会就上去,别待会三公子找不到人又要发脾气了!” 被叫做“小郑”的人点了点头,“好!先谢谢你了!我这肚子饿,先吃点东西……” 在角落独自吃酒的一名男子,身披黑色披风,一顶黑漆漆的帽子放在桌上,盖住了剑的一半。桌上,一酒两小菜,清酒已饮去过半。男子默默地吃酒,直到清酒吃完,他才从怀里掏出几枚碎银扣在桌上,拿起东西起身往外走去。 两盏灯笼下,晕开的光晕洒在他身上。男子将帽子往头上一扣,四下看了下,一个转身,即无影无踪。 “咚……咚……咚……” 来自行廊的脚步声传进房间,独自在房间里吃酒的慕容成洋醉醺醺地眯了下眼睛,破口大骂:“什么人啊!敢……嗝!敢跑到这里来!这……层几个房间被我包了、嗝!不知道吗?” 脚步声戛然而止。 慕容成洋咧嘴大笑:“哈哈!这等龟孙子,竟也敢对我不敬!想本皇子在京城,连丞相……不对,连罗独也得恭恭敬敬的对我,哼……区区两个御史,竟然也敢对本皇子不敬……吃了、嗝!熊心豹子胆了不成?哼哼,龟孙子……” “龟孙子……”慕容成洋嘀咕着,勉强给自己再倒了酒,牵长喉咙,把酒一饮而尽。 “他娘的……本皇子可是人人都得扶着的人……” 一名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烛火下,黑帽黑披风,手执长剑,目若寒冰。 慕容成洋隐隐知道面前有人,眯了眯眼,定睛仍看不出来是什么人,搅动不自然的唇,开口道:“什、什么人?” “咚……咚……”男子迈开脚步靠近他。 慕容成洋扬起头,想要接着烛火的光亮看眼前是什么人,可惜他的眼里,眼前有好几个影子。什么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问出了这话。 男子手上一动,桌上燃着的蜡烛忽然灭了。瞬间,室内一片黑暗。 “嘿嘿,什么……”慕容成洋在黑暗中忽然出手,抓住黑暗中的什么东西。 接着,他眼睛刺痛,黑暗的痛、尖锐的痛,构成了响彻云霄的叫声。可是,他连叫声都喊不出来——他被打晕了。 蜡烛又燃了起来,房间回归光明。 男子冷漠地看着倒在桌上的慕容成洋,看着鲜血不停地在他的身上流出来,冷冷一笑,看到慕容成洋握在手上的东西,一把将东西扯出来。 手上,只是一枚普通的玉佩,随即,他从怀里掏出一枚精致的白玉玉佩,塞进慕容成洋的手里。 徐州,地广人多。言御史、周御史二人,在地方衙门过夜时,半夜三更被叫醒,匆忙赶到客栈。 慕容成洋是被前去守夜的侍卫发现出事的,这个时候,慕容成洋已经流了不少血了。从相对干净的房间来看,房间里并没有经过任何打斗。 两位御史赶来的时候,已经有连忙被请来的大夫在为三皇子慕容成洋包扎伤口。狰狞的伤口却是在眼睛,一圈又一圈的布蒙在他的眼睛上,遮去了伤口。 年长的言御史分析完形势,走到慕容成洋的几个侍卫面前,“你们几个难道没有守在三公子的身边吗?怎么三公子在这个时候被伤着了?” 四个侍卫面面相觑,脸上都是一片无奈。小郑脸色难看,勉强往前走了一步,“回大人的话,三公子大概是心情不好,嫌我们看着碍眼,于是都把我们斥走了。又是今日才到徐州,赶了一天的路,我们几个也没吃什么东西,所以就想着到下边去吃点东西,应该没事……谁想到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言御史也是知道慕容成洋对他和周御史心有不满的,来徐州的路上还起了分歧,所以他很相信小郑的话。 眼看着大夫做完手上的动作站了起来,周御史忙不跌地走上去,询问道:“大夫,他的伤势如何?” 慕容成洋眼睛被蒙上布,但红色的鲜血已经从白色的布渗了出来。他还在睡,一动不动。周御史扫了他一眼,又看着大夫。 “唉!只怕以后眼睛要看不见东西了!”老大夫叹了口气,惋惜道。 “什么?”房间里不少人异口同声,其中包括周御史。 言御史忧愁地轻轻摇头,“这是怎么回事?” 大夫又叹了口气,“看这位公子身上的气质,怕是身份不低。只可惜了,以后这位公子怕了很难能看到东西了!单单是被伤到眼睛,最多也就是去找神医谋谷子了,可是,伤了这位公子的武器上抹了毒。” 众人不禁错愕,言御史先反应过来,悻悻开口:“好狠的心思……” 一个皇子不能视物,那么也就失去了继承皇位的可能!没有一个双目不能视物的人坐上皇位,以前不可能,以后也不可能。 言御史忧虑地皱了下眉头,给周御史使了个眼色,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去。二人在行廊末端站定,言御史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月色,周御史则是站在他身后。 “言御史,您对这事怎么看?”周御史心情复杂地发问。 言御史已有一定的年纪,月色透过他瘦弱的身体把影子打在地上,瘦弱,背直直的挺着,像是松柏。 言御史凄切地发笑,对着外面的风景,“小周啊,我当初以为皇上派人来查各地的账目是因为国库亏空不得已为之,所以,那时候才会引荐你。三公子虽说是皇子,但皇上派他下来应该是为了锻炼他……” “难道不是吗?”周御史不解的反问。 言御史一动不动,半晌轻轻摇头,动作之轻,几乎不动。他凄切的感情融入声音,“不是!不是!我堪堪知道不是!” 周御史沉默半晌,“还请大人明示……” “查各地的账目不是皇上的主意,把三公子派出来也不是皇上的本意。或许……或许是有人要对付三公子,大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难以出手,所以把他调出大都——容易下手。”言御史如松柏似的一动不动,“我已经老了,朝廷中有我的友人,敌人也不是!想要我的命的人数不胜数,左不过是一条命,倒是没什么。” “大人!”周御史逐渐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 “是我的错!不该把你拉进来的。”言御史说完这句话就住嘴了,一言不发。 慕容成洋出事,他们同行的人也有责任。再有,他们二人因为未以慕容成洋是从已经得罪了慕容成洋,现在又有显然要对付慕容成洋的人…… 他们与慕容成洋同行,后者出事,皇帝定然会要把他们叫去问话。而要害慕容成洋的那人要是担心他们二人知道些什么,就是性命不保的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么简明的道理摆在眼前,背后的那人肯定会对他们下手。到时候死无对证,得利的只会是背后的人。 第54章:这样做,他会下地狱的 “查各地的账目不是皇上的主意,把三公子派出来也不是皇上的本意。或许……或许是有人要对付三公子,大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难以出手,所以把他调出大都——容易下手。我已经老了,朝廷中有我的友人,敌人也不是!想要我的命的人数不胜数,左不过是一条命,倒是没什么。”言御史站得笔直。 “大人!”周御史逐渐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 “是我的错!不该把你拉进来的。” 周御史相信阅人无数的前辈的远见,只是……“大人不必自责,下官能有今天,还幸亏有大人的提拔。况且,大人当初之所以会提拔下官,也是大人的厚爱!” 言御史一言不发。把一个不想干的人拉进漩涡,要他如何能够过意得去? “大人!下官这条命也活的不短了,现在死,也没什么!不可惜……”话未说完,被言御史打断了。 “小周啊!朝廷复杂,为官多年方看得透彻些许。别看表面风光,实际勾心斗角。你先回去休息罢!不论如何,本官定会护你周全!” “大人!”周御史欲反驳,言御史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已越过他往反方向走,还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 周御史勉强平复波涛汹涌的内心,黑暗的行廊里,将周御史年轻的脸庞隐去,隐去了脸上浓浓的担忧。 那个位置,群英争雄,从古至今,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那个位置,到底是多少条人命的祭奠。可是,仍旧有数不胜数的人心甘情愿的投进那个位置。 而他们这些在金字塔末尾的人,就活该牺牲于这个永无止境的漩涡里。 呵呵,真是叫人无可奈何啊! 慕容成洋是隔天一早被疼醒的,响彻云霄的叫声比打鸣的公鸡更大声,唤醒了整个客栈的人。尖锐的叫痛声拉开在房里守夜的言御史的眼,老者睁开了朦胧的眼睛,下意识的往chuang榻的方向看去,“公子!” 不仅仅是他,同样在房间里的人也被这一声尖锐的叫声吓到,然后不由自主的向chuang榻靠拢。只是他们的动作,无一不是被老者拦住了,所以他们后退,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慕容成洋在舒服的chuang榻上剧烈的翻腾起来,十指连心,但眼睛受伤可不比十指受伤好多少。那一种疼痛——钻心难耐,究竟是怎么回事? “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本皇子的眼睛怎么了?怎么这样,啊……好痛!” 言御史用他摸过万卷书的手拉过慕容成洋的拳头上,“公子稍安勿躁!您,现在需要休息。大夫说您眼睛上的伤不可去碰它……” 诚如昨夜大夫所言,慕容成洋的眼睛是被刀剑所伤,刀剑上还抹了毒。但是毕竟是眼睛,再怎么深也深不到哪里去,昨夜大夫因为侍卫的吩咐用了上好的金疮药,短短几个时辰就结痂。 在结痂的状态里,伤口瘙痒,自然会忍不住去碰它。言御史记得大夫的话,所以提醒。 “言大人,你告诉我,我的眼睛就醒是怎么回事?”慕容成洋反手握住对方的手,带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卑微的恳切。 明明对他感到恨铁不成钢的失望,言御史还是对这个可悲的皇子感到惋惜,并为他的现状感到悲哀。他想了想,原本在脑海中想好的婉转的话,说出口时就变成了直白的实情。他说:“大夫会为公子用最好的药的!可是……公子以后只怕再不能见到东西了……” “见……见不到东西了吗?”慕容成洋像是维护他仅有的一点点希望,语气卑微得像只需要对方一句“我只是在玩笑”就能喜笑颜开似的。 高高在上的皇子,与此时卑微的语气形成鲜明的对比,刺痛了老者的眼睛,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昨夜来的大夫的确是这样说的。不过,三公子也不用绝望!如果能找到神医谋谷子的话,也许还是能够恢复到从前的!” 可惜受了伤的慕容成洋已经听不进去他的话了,他就好像一只被惹怒了的狮子,爆裂的性子完全摆在众人面前,他一拳打断了客栈chuang榻的支架,更是起身将房间里正中央的桌子掀翻。 没有人敢拦着他。 眼睛被蒙上白布的男人嘶吼着,发泄他的怨恨,绝望的气息弥漫整个房间。 言御史一下子老了十岁一般,但他的背依然挺直,他把中间的位置让了出来,让一头发疯的狮子有他的活动空间。直到一室狼藉、直到对方气喘吁吁的时候,他才挥挥手,让侍卫上前将他打晕。 慕容成洋几乎没有拿起过武器,在一众侍卫面前可以算是手无缚鸡之力。他轻易被打晕了,再一次睡下。 言御史的初衷很简单:长痛不如短痛。再有。倘若欺骗了慕容成洋,接下去就要欺骗京中大臣,最后还要欺骗皇帝——欺君之罪。 “大人!现在怎么办?”小郑看这一室的狼藉,悄悄询问。他说的模糊,也不知道,是在问房间怎么办,还是拿慕容成洋怎么办。 言御史疲惫的摇摇头,“让店家给公子换一个房间吧!然后,这里损耗的东西,一件不差地赔给店家。再去把那个大夫给找来,让他继续给公子看伤口。” 小郑忙不迭地点头应下。 言御史看向慕容成洋,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得让京城里的人知道啊,否则就是我们的失职了!” 他的声音很轻,叫小郑只听到低低的嘀咕声,却听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大人,您说什么?” 言御史沉默半晌,摇头不语。 他回到衙门的时候,周御史在查账本。慕容成洋被行刺的事是突发的,需要有人管,而正事也不能落下了。 周御史见他回来,忙起身相迎,“大人,如何了?”话音落下,忽然想到旁边还有人侯着,于是将众人叫走了。等到众人都退下了,周御史才继续看着言御史。 言御史轻轻摇头,越过他走向里头,“小周啊,这些账本不必看了!你这么直接地跟他们要账本,他们肯定会把早就准备好的、没有纰漏的账本拿给你的!” 周御史笑了笑,跟着他往里边走,“大人放心,这账本是真的!只是地方官还认为,这是他拿给我的那些!我总得找些事情来做,否则总想那些不好的。” 言御史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疲惫地闭上眼睛。周御史则是停住脚步想了想,然后在他旁边站着。不出他所料,没过一会儿,言御史又睁开了眼睛,看向了他。 不过,他的视线有些奇怪。周御史奇怪地皱了下眉头,对方像是在看自己,又不像…… “你是何人?”言御史看着“他”问道。周御史后知后觉,顺着对方的视线转头看向身后。 他身后,赫然是一个人——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 周御史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错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随即,黑衣人单膝跪了下来,“言大人安!” 言御史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头,重复了一遍,刚才问的话:“你是何人?” “我是谁的人并不重要,只是受主子的吩咐来向言大人传个话而已!”黑衣人已经站了起来,刚才的下跪就好像是一个礼节。 言御史若有所思,“那你说吧。” “这件事情让言大人受惊了,但是,这件事情又非做不可。言大人尽管放心,此事不仅不会牵连到言大人,更不会让周大人有一点差错。”黑衣人流畅的说。如他所说,他只是一个转述的。 周御史在旁边听的奇怪,但还是能够从言御史脸上表情的变化,看出一二。对方能力不小,胆子更大——能够刺伤三皇子慕容成洋,又跑到地方衙门来传话,半点不怕打草惊蛇! 言御史的脸色变得难看,他沉默了许久,最终化为一声哀叹,“三皇子,他终究是无辜的啊!要了他一双眼睛,就等于要了他的命啊!” 黑衣人没有遮挡的脸上划过一抹冷笑,对手上染满了鲜血的他说这种话,可不算是在讲笑话吗?但他只是笑,并没有说话。 “你的主人,下一个目标是谁?他想扶谁上位?还是说,他想要自己上位?”言御史一字一顿,说的仔细,每个字都铿锵有力,又带着满满的不忿。 黑衣人又是冷笑,抱xiong靠着背后的柱子,“言大人,你就想让我传这些话回去吗?话我是带到了,不过,我也得带回点回应不是?你就想让我把这些话带回去吗?” 言御史沉重地转头,正眼看着他,“既然要传话回去,那你就回去跟你的主子说:人在做,天在看!行得正,方能坐得端!把无辜的人一个个拉下地狱,最后也会是那些无辜的人把他拉下地狱的!” 黑衣人释然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言大人放一百二十个心,不一定会把话带到的!” 言御史缓缓地回头,盯着虚空中的一点不再说话。他知道,在他转头的一瞬间,黑衣人已经走了。 单单看周御史脸上惊愕的表情,就能够猜出他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摇摇头,又用手揉了下眼睛,生怕是自己看错了,“大人……他、他……” “把消息传回京城吧!三皇子受伤,最好是送回京城锦衣玉食的养着。”言御史打断了他的话。 如果把三皇子慕容成洋送回京城的话,他们也需要回京。三人同行,身份最大的人却受了伤,这人又是皇子。他们两个作为随行的人,还得看皇帝是什么样的态度,看皇帝是否会处罚他们。 “好!下官这就去做!”周御史见他严肃得过分,不免随着紧张起来,转身匆匆离去。 第55章:小女子的夫君 雨斜斜的下着,也许是一曲成名的相思曲,也许是一首婉约的长诗。随着,委婉悲凄哀怨的旋律,两眼眨巴眨巴便滚出一串泪花。 不知道边境是否也是阴雨绵绵,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不知道身边的衣服可够穿了…… 罗笑叹了口气,把窗关上了,转身回到桌前,为自己倒了杯温水。轻轻抿了一口,又把水杯放在桌上。她抱着自己,像一个害怕的孩子静静抱着孤单。由于心中装着事,这天气也更让她觉得烦躁,坐立不安。 她没有把自己的想念说给别人听,只是默默地在心里一遍一遍的想念着那个人。 喝水的时候想念,看书的时候想念,抚琴的时候想念,就连一日三餐也都要逐一想念了。 苏心研事情似乎有点多,这几日在府里几乎没能见到她的身影。不过苏心研很在乎她这个嫂子,宫中御厨送来的东西,她总是会让人先分出一半送来给她。 御厨到底是御厨,做出来的东西不仅美味,而且精致。 今日送来的小笼包里边有虾仁和牛肉,这是苏卫鸿很喜欢吃的东西。还有她喜欢的糕点。但是今日送来的东西很多,是平日里的两三倍。 “为什么今日这么多东西?”罗笑看着桌上的东西无从下手。送东西来的乐含恭敬回道:“回夫人,小姐今日不在府里用膳,特意吩咐奴婢将食物都送到墨竹阁来。” 原来是这样,罗笑点点头,苏心研果真很忙。放在以前,她很少在外边用膳而不回来的。 乐含平时直接把东西送过来,今日左右是苏心研不在府里,她的无事,所以不着急走。于是跟着她一同过来的谷雨也不急着走。 拿起平日里好吃的糕点,半块之后,忽然觉得不适,罗笑脸色一变,忙不迭地侧过身呕吐。 乐含同样面色巨变,瞬间看向旁边的谷雨。后者完全不需要她用眼神示意,已经从头上取下一根银针走上去,借助银针查着罗笑刚吃的还剩下半块的糕点。 银针没有变色——无毒。 谷雨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头,轻道一声“得罪了”后,就抓起罗笑的手,两指搭在罗笑的脉搏上。 罗笑干呕几声,却没有真正吐出什么东西。此时已经缓过神来,温婉地任凭谷雨为她诊脉。她听说过,这个就是原先苏心研身边的侍女,后来跟着谋谷子入山谷学习医术。 神医唯一的弟子,医术自然是不差的。 谷雨放开了她的手,喜笑颜开。乐含见她脸上的笑容,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微笑,然而谷雨笑得知道,她却是不知道,于是问道:“怎么了?” 谷雨依旧笑着,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回答:“夫人有孕了,快一个月了!” 有孕了……快一个月了……惊喜的消息传进众人的耳朵里,罗笑诧异一下,转瞬笑了出来。有孕了?有孕了!惊喜来得太过突然,使得罗笑不敢相信,又求证道:“当真?” 谷雨把银针收起来,郑重地点点头,“当真!比今日下雨还真!” 外边小雨淅淅,滴在屋檐落在地上发出的滴滴答答声,像是为了应和谷雨的话。 罗笑的笑容扩大,连双眼也映出她的笑意。 苏心研知道罗笑有孕一事,乐得连休息也没顾的,就到墨竹阁去了。有了身孕,苏心研比谁都要看重。现今当家的人是罗笑,当家的事情琐碎而多,苏心研便要罗笑不能事事亲为,顺便将可独当一面的素雪派给罗笑。 顾嘉乐孩子刚生下,生孩子的中途更是大出血过,所以谋谷子不得不留在柳府为她调养。至于将军府这边,谷雨忙起来了,一日一日地为罗笑诊脉。 元意走了,南华那边大肆寻找,她也不能久待。元策不放心她,所以叫白墨然护送她回南华。 至于元策这边…… “兵马已准备妥当,只需主子一声令下,即可前往边境。”连卿躬身禀告。 元策沉默了会,“把兵马暗地输送至边境,只待两日,到时候,立即起兵助东宸。两日时间,足够了!” 连卿应下。他在军中地位堪比将军,事实上,真正的将军是他眼前这人。至于兵马,全是元策的人!兵马精良,对上早有准备的西源将士,还能以一敌三! 为何?武家庄的威名不是虚假的! 所谓的和亲出兵,全是元策一人的主意,不因他相信他在南华皇帝眼中的地位,而是他自己实实在在有这个本事。因为有这个本事,所以他才刚许下承诺。 “主子,您不跟主夫人说吗?要是主夫人通过她自己的渠道知道了助东宸的兵马不是南华朝廷的兵,岂不是要生主子您的气了?”连卿提醒着。 他跟着苏心研有一段时间,说实话也对苏心研有一定的了解。 元策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做你的事情去!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要你过问了?她生我的气,哄她的是我,关你什么事?出去!出去!” 连卿没料到对方反应这么大,讪讪地吞口水,忙摆手,“属下知错!属下这就离开!”人溜得比他说话的速度更快。 元策静默了许久,最终哀怨地闭上眼睛。诚如连卿所说,他若是继续瞒着她,结果恐怕不好过。 “唉!”不知谁人的叹声掺入心甘情愿的笑意? …… 当夜,苏心研陪罗笑用过晚膳,带着九天往听雨阁走。 灯火阑珊处,一抹身影若隐若现。苏心研挑唇笑了,停下脚步定定地看向那处。九天忍着笑,悄悄退下了。 灯火下,元策身影动了,“夫人!” 苏心研三千青丝撩了些许简单的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血红色宝石,点缀得恰到好处。一双撩/人的桃花眼眨了眨,故作高深,“谁人在哪儿?还不赶紧过来!” 元策低低的笑声传过来,连苏心研自个儿,也忍不住笑了。 元策果真从灯火下走出来了,出现在苏心研面前,白皙的皮肤衬托着鲜红色的薄唇,“夫人莫不是认不得为夫了?”一只手,落在女子纤细的背上。 苏心研身高处于劣势,只得仰着脑袋抬眼,才能够看他的双眼,那双黑得像是化不开的浓墨的眼眸,轻易映着她的面容。 “那么敢问,小女子的夫君,为何会在这儿?”苏心研万分难得地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黑暗掩去了她脸上的两抹嫣红。 一方面是因为高兴于高玉怀有身孕,心里欢快。另一方面是晚膳时吃了些果子酒,此时有些醉。 小女子的模样,在苏心研脸上难得一见的出现。这般模样,可叫元策欣喜难耐,跟猫爪子在他的心上轻挠似的,况且这只猫儿,还是他的小猫儿。 他故意放在她背上的手用力,把她撞进自己怀里。突然出现的力叫苏心研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时不由自主地踮起脚尖。 于是,送上自己的唇。 元策毫不犹豫地吻上,加深…… “嗯……”怀里的小猫儿似乎是喘不过气了,拍打他的身体。这会子,元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果真,他的小猫儿脸上带上了呼吸不足的鲜红。即便在夜晚也能够看如白昼的元策,猛然转身,真真是心痒难耐。 苏心研经过刚才一下,已恢复了些神智。拍拍自己的脸,想要自己清醒过来。 元策的呼吸有些奇怪,用比平常要暗上三分的声音开口:“九天,送你们小姐回去。” 黑暗里的九天不得不重新出现,对着元策暗自翻了个白眼,接着回到苏心研的身后。 苏心研逃也似的越过元策,带着九天回到听雨阁。而元策,好容易缓过来了,才后知后觉,自己要说的都还没有说! 懊恼间,又想起刚才苏心研的女儿家姿态,默默默默地闭着眼睛哀叹一声。 “小女子的夫君……” “小女子的夫君!” “唉!”元策独自抱着自己脑袋里的回音,回到他的院子。至于原本打算与苏心研说的,还是留到明天再说吧! 苏心研回到听雨阁,便一脑袋扣在被褥上。几个丫鬟只见到她急急地走到chuang榻边,然后坐在地上,一脑袋扎在被子上。 “小姐怎么了?”乐含心里着急,抓紧了九天问。另外几人也齐齐看向九天,就等着她回答。 九天失望地摇头,“唉!都是在夫人那里吃了些酒,半路又遇到了世子爷,二人说了一会子话,结果小姐就急匆匆地跑回来了。” 想刚才苏心研走路的速度,可不算是跑了? “哦——”众人一副明白的模样,异口同声。 苏心研突然从被子里抽出脑袋,抓起chuang榻上的一个软枕头,往几人抛去,“废话怎这么多?都无事做了么?” 第56章:不足当大任 “唉!都是在夫人那里吃了些酒,半路又遇到了世子爷,二人说了一会子话,结果小姐就急匆匆地跑回来了。”九天故作失望地摇头回答。 “哦——”众人异口同声,一副明白的模样。 苏心研突然从被子里抽出脑袋,抓起chuang榻上的一个软枕头,往几人抛去,“废话怎这么多?都无事做了么?” 九天接住了苏心研扔出来的枕头,笑得那叫一个欢快。“小姐,您这是喝醉了!” “喝醉了!喝醉了!”众人跟着起哄。室内的气氛一下子被托到最高处。 苏心研恼羞成怒,又回头抓了个枕头抛出去,“你们几个还无法无天了!你们几个……没大没小!” …… “不知道小姐都有多久没这么开心了!”轻荷看着睡过去的苏心研,一句感叹。 众人沉默了会,一想,的确想不出苏心研有何时这样欢快过。九天睨着众人,不屑地哼了一声,“这有什么?以后多让小姐喝酒不就成了?让她喝酒,再让世子爷来照顾她。”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地偏头看向九天。面对这么多双眼睛,九天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轻荷笑了,“这办法不错!” “哈?对啊!哈哈哈!”九天反应过来,一阵得意的笑。 飞鸽传书,速度要比人传消息快些。大都到徐州,不眠不休也得走上三天。飞鸽传书至京,两天时间。 翌日一早,苏心研醒来,模模糊糊地想起昨夜的事,一阵不自然。面对乐含过来伺候她梳洗,恨不得继续睡过去。好在,几个丫鬟都装作不知道,只字不提。 早膳时,九天揽了侍/候早膳的活,然后把门一关。 “小姐!夜七把话传给了言御史,言御史也让他给小姐您传些话回来。”九天一边为苏心研布菜,一边说。 苏心研微微诧异,随即莞尔一笑,“哦?他说什么了?” “言御史起先就问:‘你的主人,下一个目标是谁?他想扶谁上位?还是说,想要自己上位?’”九天转述道。 这么听来,言御史是以为背后的人是朝廷中的人了,或者是说,认为是皇子了。苏心研轻点头,“还有呢?” 九天拿过玉碗盛了半碗豆浆,“人在做,天在看!行得正,方能坐得端!把无辜的人一个个拉下地狱,最后也会是那些无辜的人把他拉下地狱的!” 她将玉碗放在苏心研面前,“言御史胆子不小啊!都不知道背后是谁,就敢要夜七转述这种话!如果是二皇子或者是五皇子,岂不是会要他的命?” 苏心研早有预料般的笑了笑,“他把一辈子放在朝廷,为百姓做了许多事。他聪明,也自负。说出这些话——不足为奇!” 徐州境内,刺伤三皇子慕容成洋的人就是夜七。夜七者,武家庄佼佼者,曾暂替了连卿的位置。这次去徐州办事,正是苏心研的授意,话——也是她让他传的。 “那,小姐,接下去怎么做?”九天问道。 苏心研悠哉悠哉地喝了口豆浆,“不急,若是夜七有按我吩咐的把一枚玉佩故意留给慕容成洋,那接下来……隔岸观火就好!” 她最喜欢的就是坐山观虎斗,事到如今,才算是能够坐着看戏。这个局,设得足了。 皇后安排了人,来将军府接罗笑和苏心研进宫。二人齐齐坐上马车,往皇宫的方向走。到了皇宫后,由着宫人引路,穿过半边御花/园,方能到承乾宫。罗笑与苏心研并肩走着,欣赏着沿路的花。 路过一片从其他地方移植过来的异域花时,忽然一颗蹴鞠从天而降,若是按照蹴鞠的速度和方向,正好会砸到罗笑。 罗笑! 幸好有九天跟着,眼疾手快的飞身上前,一脚踢开蹴鞠。九天的动作之下,蹴鞠落地。与此同时,一名男子连忙跑了过来。 他肤色白皙,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俊俏的脸庞中又带有温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复杂,像是各种气质的混合。 “对不起!对不起!真是不是意思,险些打到……” 男人一边跑过来一边说。 罗笑知道刚才自己的处境,此时害怕地退了几步。于是,慕容启跑过来的时候,慕容启正对上的人是苏心研。 “苏小姐!”慕容启停下脚步叫了声。显然,他识得苏心研。 九皇子慕容启,良嫔所生之子。良嫔原只是官女子,生下慕容启后身子一直不好,皇帝只是念在她对皇嗣有功,所以才提为嫔。 后宫之中,母凭子贵,子又何尝不是凭母贵? 苏心研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两岁的慕容启,出于礼貌地点点头,“九皇子安!” 罗笑侧目,看向慕容启,心道原来这是九皇子!可是苏心研如何知道这位是九皇子? 慕容启受宠若惊,温和地笑,“苏小姐怎知我是九……九皇子?” 他在宫中向来不受宠,甚至皇宫中的许多宴席,也会遵从良嫔的嘱咐不去参加。 不同于二公主慕容依妮,皇家公主就只有两个,慕容依妮再怎么不低调,也会让人津津乐道。可是皇子不同,东宸皇子虽然不多,但上面有几个出众的皇子压着,慕容启真算得上是默默无闻了。 “九皇子说的哪里话?皇子乃人中龙凤,自然与寻常人不同!九皇子还是不要妄自菲薄才是!”苏心研的语气很轻,就像是在说今日风景不错。 昨日小雨淅淅,雨后的御花园多了泥土的清新,很好闻。 “苏小姐,这话……”慕容启难为情地抿嘴,不语。 苏心研对他微微一笑,“九皇子在御花/园踢蹴鞠的话,还是小心些好!我与嫂子还要去见皇后娘娘,就先走了!”说罢,礼仪周全地向慕容启行了万福,方离开。 慕容启拿着自己的蹴鞠,目送着一行人的离开,默默回神。 她好漂亮! 声音真好听! 她说:不要妄自菲薄! 与慕容启拉开了距离,罗笑才拉过苏心研的手,问:“研儿怎么知道他是九皇子?” “我常进宫,与九皇子有过一面之缘,这才识得。”苏心研回答,有些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直到见了皇后,苏心研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皇后见了有身孕的罗笑,就笑得合不拢嘴,拉着她说东说西的。分明罗笑才一个多月的身孕,她就总是忍不住去摸罗笑的肚子,喜滋滋地开口:“你现下有了身孕呐,回去不能劳累了,本宫听说将军府是你在当家,可会累着了?” 苏心研坐在一旁,看着皇后和罗笑的亲密,忽然开口问道:“娘娘,您觉得九皇子这人如何?” 无缘无故,一开口问的就是九皇子。罗笑被她忽然说出的问题弄得心惊胆战的,以为苏心研是要向皇后告状,说慕容启险些伤了她。 罗笑不断给苏心研使眼色,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小题大做。 皇后一愣,缓缓收回自个儿的动作,坐直了把视线落在对面,“九皇子……启儿是吧?” 由子点头,接口说:“正是!九皇子名启,是良嫔所出。” 皇后若有若无地“哦”了一声,“启,才疏平庸,虚有其表,性子孤僻,当不成大事。良嫔不识大体,一心将启圈在后宫,见识浅薄,不足成器。” “才疏平庸,虚有其表……娘娘对九皇子没什么印象啊!不对,或者是说,九皇子给娘娘的印象不好!”苏心研略有惋惜,“很不好!” 皇后冷哼一声,“小家子气,着实不足以提拔。” 苏心研不解,皇后对良嫔和慕容启的态度未免差到极致。她看向由子,希望由子为她解惑。 “大小姐有所不知。早些年,娘娘就想提拔九皇子,特意指派了一名太傅去教导九皇子,不料良嫔不识抬举,硬生生把太傅给轰走了。”由子对苏心研说道,语气不难听出气愤。 昕贵妃和贤妃的名份摆在那里,没有背景的良嫔的确差了许多。按理说皇后有心提拔,良嫔应该高兴的接受才是。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皇后膝下无子,良嫔或许是怕皇后的另眼相待是另有所图——担心皇后跟他抢孩子。 苏心研想了半透,接着拿起茶盏遮掩自己嘴/边的轻笑,“良嫔果真不识好歹!” 罗笑看看这个,又看看哪个,端庄的低眉顺耳置身事外。 “研儿,你是什么意思?怎么忽然说起他?”皇后说着扫了由子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说,惹她心烦。 想了想,苏心研坦然道:“相较于众人,三皇子更是不足以当大任!身有疾者,古往今来无一坐上高位。” 第57章:一死一伤时 “研儿,你是什么意思?怎么忽然说起他?”皇后说着扫了由子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说,惹她心烦。 想了想,苏心研坦然道:“相较于众人,三皇子更是不足以当大任!身有疾者,古往今来无一坐上高位。” 历史上,无一身有残缺的人坐上皇位的。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可是问题是:三皇子又如何,被归进这个区域了? “研儿,这话可不能乱讲!”皇后半是警告的说,三皇子慕容成洋出生以来没有缺陷,怎么可能身有疾? 苏心研无声而笑,“最不可预料的就是天灾人祸。三皇子出门在外,娘娘又如何知道三皇子不会出事呢?” “研儿,不可胡说!”说话的人是罗笑,就连她都听不进去苏心研的胡言乱语,况且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呢?她担心的看向皇后,“娘娘,千万不要往心里去,研儿只是胡说罢了!” 皇后抬手做出一个手势示意罗笑不用相劝,“她在本宫面前胡说八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本宫已经习惯了。幸好是她的话不全是错误的,否则本宫可真得好好惩罚惩罚她了!” 苏心研嗔怪地看了皇后一眼,“娘娘,您可别吓到嫂子了,嫂子肚子里可是有您的宝贝呢!” 皇后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柔和下来,电光火石之间,又反应过来,“你啊,惯会转移话题,不过这次你定要给我一个解释,你刚才的话是怎么回事儿?” “娘娘实在不必着急,您不说我也会告诉您的。”苏心研坦然耸肩,“我今天早上用膳的时候才接到消息,三皇子在徐州遇到刺客行刺,被伤了双眼,只怕以后都不能视物,与瞎子无异!” 她的语气十分坦然,表面听起来并没有半点不妥。 可是皇后又如何听不出来她话里的意思,心中一怒,把手边的茶盏推到地上,“你这简直是胡闹!” 如果苏心研跟她说起这个消息的时候忧愁满满,那她不会认为慕容成洋受刺的事是苏心研做的。偏偏苏心研风轻云淡的,如果不是她所做,她是想不到是什么人所做的了。 苏心研敛下双眸,不急不徐地起身,面对皇后而下跪,“娘娘,不要生气!” 然而皇后生气地将桌上东西扫到地上的时候,又有何人敢处之泰然的?无论是罗笑还是由子,亦或者是其他人,无一不是连忙跪下的。这其中又有罗笑,皇后再怎么生气也得找回理智,把罗笑叫起来。 “你们都起来,是她惹本宫生气的,你们跟着跪什么?”皇后当真是一肚子的火气,却不得不往肚子里咽。由子识趣的上前把罗笑扶起来,让她坐下。 苏心研知道自己惹得皇后不快,更是清楚如果要达到目的就不得不这样做。又担心皇后会生气过了头,弄得她自己身体,于是诚心的认了错:“还望娘娘不要生气!心研知道自己错了……” 皇后被气得不轻,伸出纤细的手指指着苏心研,“你倒是说说看,你做出什么了?你哪里做错了?我看你的本事越来越大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做的事情,竟会叫我担心、竟会叫我害怕!” “娘娘!”苏心研低低叫唤一声,却不敢立即开口反驳。 不过如今仔细想来,她的确是已经有许多次惹的皇后不快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苏心研的双脚都已经跪得有些麻痹,但却依旧不肯先开口。等到皇后自己缓过劲来,才狠狠叹了口气,要由子把她扶起来。 苏心研跪得久了,忽然起身,眼前的景物一片模糊。站着不敢动半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研儿,你当初跟我们说的就是三皇子慕容成洋,那个时候我们全家人都支持你的想法。所以拼尽全力的去拥戴他,你可知道,为了他我们付出了多少代价。”皇后说完皱着眉头,满脸愁容。 当初苏心研在她、在安国侯府说的是扶持三皇子慕容成洋一事,起初他们也是不同意的,后来经她劝说,才勉强同意。接着他们便费功夫,明里暗里帮着慕容成洋。 他们付出的这番功夫可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一番功夫付诸东流,不论是谁也是不能够轻易接受的。况且,为了一个慕容成洋,安国侯府以及其部下已经做了太多的让步。 “娘娘!”苏心研轻声呼唤,“三皇子,绝对不能坐上那个位置!请娘娘恕罪!当初之所以会对你们那么说,是因为掩着耳目。” 掩人耳目?皇后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尖锐的声音随着她心情的激进响起来,“你可知道我们费了多少心血?你一个掩人耳目……你一个掩人耳目难道就想把自己事情翻过去吗?你自己说说看,这怎么可能?” 苏心研抱歉地抿嘴,“不是的,娘娘,表面上看起来我们做的事情都是对三皇子有利的,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那你告诉我,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话有多么可笑?之前投在安国侯门下的门生因为他而作的退步、让出的利益,就因为你的所作所为,都将化为虚无。”皇后耿耿于怀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她有她自己的想法,这个时候两人想法发生了冲突。 苏心研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句,幸亏自己没有把跟慕容成宇走在一起的事情告诉皇后。 “那时候做的让步,不一定需要用三皇子成大事来取得回报!娘娘,三皇子若是登位,昕贵妃必然目中无人,后宫之中,只怕无宁日。”苏心研低声道。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说?非要等到此时、等到心血都付出许多了,再来说这个?”皇后气愤道。 苏心研摇头道:“掩人耳目而已。昕贵妃一心培养二皇子,三皇子一众势力定然不服,他们是亲兄弟,只要昕贵妃在一天,他们就不能撕破脸皮。但现在,局势已经发生变化了。三皇子绝无登基之可能,所以剩下的二皇子和五皇子,两虎相争必有一死。只是,这两人都不能登高位,否则,利益损失的就是我们。” 她顿了顿,留了些许时间给皇后消化,接着继续道:“二皇子登位,昕贵妃必然打压我们,五皇子登位,必然斩除我们。” “这些我也知道,只是你当初说得坚定,我以为你想不透这些,那个时候劝你,你也大抵听不进去,还不如不劝。”皇后闭上眼睛。 当初,如何会知道会有今天的事故? “若是我说,从始至终就没想过要把他扶上高位,所以在安国侯及其不少部下让步时,我都不着痕迹地把利益取回来的话,娘娘您相信吗?”苏心研问。 苏心研没再说话。她该说的都说了,能否理解就是皇后的事情了。 她所言也不虚,她知道安国侯等人为慕容成洋付出多少,但凭借慕容成洋让安国侯等人得到的利益也不少。所以,现在放弃慕容成洋,她觉得不可惜——半点都不觉得可惜。 “研儿,你与我说,你现在,想要我怎么做?”皇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锋利的双眸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岁月的痕迹,它阅人无数,不知看透了多少尘事。 不知为何,苏心研望进那双眼睛,仿佛从洁净的双眸里见到了她肮脏的欲/望。她匆忙地避开,垂下头,“请娘娘,把九皇子接到身下来养——以嫡子的身份!” “研儿!”罗笑还是忍不住了。听了皇后和苏心研二人一句来一句去说的全是朝政、全是关乎国家大事的话,她不免心惊,但还是忍着能够不开口。但是,苏心研语出惊人,已经触及到皇室宗族的事。 但是,她忽然开口,二人都仿佛没有听见。 由子对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开口。她知道,皇后没有将苏心研当成一个孩子来看,相反是把她当成一个同龄人来说话的。相比之下,她们二人眼界宽,绝不是其他人能够插嘴扭转话题的。 她们二人,仿佛活在只有她们二人的世界里。 房间里的气氛安静得似乎要凝固。皇后紧盯着苏心研,苏心研却恨不得把地盯出一个洞来。仿佛一切都静止了——除了还冒出香烟袅袅的香炉,一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从里边冒出来。 罗笑觉得口干,于是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水,温和的茶水入腹。接着小,她心翼翼的把茶盏放回桌上。不敢打破一室沉静,所以小心翼翼。 当她将茶盏放在桌上的时候,房间不再死寂。 “什么时候?”突兀的声音来自皇后。苏心研缓缓抬头,莞尔一笑,“两虎相争,一死一伤时。” 第58章:良嫔死,战事 三皇子慕容成洋在徐州遇刺的消息还是传进大都了,众人以为最先知道的是皇帝,实则在皇帝知道之前,皇后就已经知道了。 因为皇后先知道了,所以先想好了对策。 当皇帝来承乾宫用晚膳,把慕容成洋被伤的事情告诉皇后时,她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怎么会这样?徐州的治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堂堂皇子居然在徐州被伤,地方官都是做什么吃了?成洋怎么样了?可有大碍?” 皇帝缓缓摇了摇头,“被伤到的是眼睛,按照言御史让人传过来的话,怕是以后都不能视物了。徐州一向太平,甚少听到这些消息,谁知老三此次一去,就遇到了这种事情。” “皇上,把成洋接回来吧!不管徐州有多远,都得让成洋回来啊!毕竟,回来才有太医能够照顾他啊!”皇后提议道,脸上的担心一目了然。 皇帝没有立即接过话,让人给他盛了碗汤,“如果让他回来的话,一同的,两个御史也需要回来了,查贪官污吏的事,也得暂且搁置着了。” 皇后犹豫了,拧着眉毛想了会,“如果能够让他回来自然最好,可要是不能,那还是让他在徐州好生养着。长途跋涉,对他的身体也许不好。” “皇后之见呢?”皇帝淡淡问道。 “皇上还记得上次您答应臣妾的吗?”皇后不回反问。她指的是上次西源北绍合攻东宸,消息传到皇上这里来的时候,他气急攻心昏厥一事。皇帝半梦半醒时,就拉着皇后的手,二人说了什么也只有他们二人知道。 至于皇后这句话,也就皇帝心知肚明了。皇帝一怔,喝汤的动作停在半空,最后郑重地点头,“朕记得。” 皇后莞尔一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臣妾想,不妨借此机会,让成洋在徐州好了,封个亲王给他,也算是不错的结果了。”一个瞎了的皇子,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结果吗? 皇帝未立即回应,只是道:“容朕想想!昕贵妃也有两个孩子,就这样让老三留在徐州,他们母子二人相见的可能几乎没有。” “不是还有二皇子吗?昕贵妃一向偏疼成宇,成洋这般,封亲王是最好的结果了,想来,昕贵妃也不会有异议!”皇后心平气和道。听皇帝的话,她忽然想起了她的大皇子,那个早就离开人世的孩子。 “皇后,朕说了,容朕想想!”皇帝看也没看皇后,就盯着桌上的菜肴开口。皇后果真住嘴了,垂着头不说话。只是佳人悲鸣无声,更叫皇帝怜悯万分,不免后悔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太重了,“皇后,快吃吧,菜都要凉了!——良嫔,时日不多了。” 良嫔的身体一向不好,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一直用药吊着命,若是断了药,大概立刻就会死去。她虽然一直病殃殃的,但总归是一条命还在,人就在后宫里,忽然听到这话,皇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良嫔!九皇子!今日早些时候,罗笑与苏心研进宫,后者才跟她提起九皇子的事。 苏心研说:请娘娘,把九皇子接到身下来养——以嫡子的身份! 苏心研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她很生气。但最后,还是顺了苏心研的意思,她问苏心研——“什么时候?” 苏心研回答:“两虎相争,一死一伤时。” 皇后眸光轻闪。——苏心研,是有备而来的啊!苏心研那么聪明的人,原来是有备而来的啊!难怪她一句接着一句,没有一点不妥之处。 两虎相争,一死一伤时。苏心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莞尔的笑容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苏心研,原来,是要让老九坐上位置。 苏心研知道良嫔时日不多,所以才会选择今日进宫跟她说起此事。早知道这个侄女儿聪明绝顶,却不知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她聪明到一件事就把这么多人都算计其中。 勉强将苏心研的事情扫开,皇后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幽深的目光对上皇帝的眼,“皇上的意思是?” “良嫔侍候朕多年,当时她生下老九的时候封了她一个嫔,不若晋她为妃,也算是朕的一点心意了。”皇帝坦然道。味道正合适的老鸭汤因为加入了几位药材,鲜美的鸭汤更加合口,皇帝用了一碗之后,又让人盛了一碗。 皇后点头,“也好。不过,皇上要以什么名头来晋良嫔的位份呢?”升嫔妃的位份,总得有个理由。 “皇后掂量着办吧!”皇帝想了想说。前朝政务繁忙,他实在是没有空闲花这个功夫去想。 皇后闻言点头,“臣妾省得。” …… 皇后认为苏心研对于九皇子慕容启一事早有预谋,实则她只是误打误撞,没料到良嫔时日不多。被误会了的她无辜地安排自己的东西——财产,属于她自己的财产。 属于她自己的财产有几样,一是来自她母亲顾银莹的,二是御赐的,三是收到的东西。其中,各地的店面许多,在东宸大都的店面零零散散加起来就有三十多间。女儿家嫌多,于是就分了几家给罗笑,又分了几家给顾嘉乐。 看着还握在手里的多家店面,苏心研忽然想到一个人——刘招弟。临时起意,所以磨墨起笔——今有店五家,无空管理,想刘小姐无事,不妨赠与小姐,方得始终。同时,附上五家店的房契。干脆又利落,直接让人送过去。 在苏心研对她说过那些话后,皇后本是打算给许配一名京中身份不高不低的女儿家给慕容启为正妃,继而顺理成章的晋良嫔为妃。一举两得。只是,她高估了良嫔的身体。苏心研进宫与她说起这件事的第二天,良嫔就死了。 既然死了,刚令内务府准备的晋封事宜也就没有必要继续了。封良嫔为妃,是皇帝皇后同意的,人死了不能晋封,那便追封。 追封良嫔为妃,赐入皇陵。让她进皇陵,是皇后的主意。否则,以良嫔一个死后才追封为妃的人,是没有资格葬入皇陵的。 听到良嫔死了的消息,苏心研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直到由子向她转述了皇后的话——良嫔死的时间太过凑巧,还要大小姐注意着些,莫要太过招摇了! 一听这话,苏心研一怔,皇后是认为良嫔的死与自己有关了。她只能苦笑,这事,的的确确与她无关,偏偏她再怎么解释也是解释不通的,知道解释无用,苏心研干脆也就不解释了。 殊不知,她不解释的行为,更让皇后感到心惊胆战。 苏心研才十五岁啊!还未出嫁,就已心狠手辣。 除此之外,值得一提的是边境的战事。南华十万精兵强将入镜东宸,站在东宸的地方助东宸一臂之力,带领南华十万精兵强将入东宸的有一将军,名连卿。 连卿这人苏卫鸿与其有过一面之缘,似乎还是在将军府里。只是苏卫鸿没有记得他。 流入东宸的十万精兵强将,令两边局势发生了巨大变化。 这十万兵马不多,但代表的是整个南华的站队。四个大国,东宸与南华齐名,西源次之,北绍最末。西源北绍两国合攻东宸,胜算本就一半一半,加入一个南华,谁人不知局势如何。 南华,绝对不止十万兵马。 连卿带来的兵马确是精兵强将,以一敌十不为过。南华东宸两军相汇,连卿竟自愿退一步,居副将之位,敬苏卫鸿为将军。 还不到半个月,局势翻天覆地。 以前还是东宸避着西源北绍两国,如此,就是后者避着对方。苏卫鸿与连卿合有一计,布置了两军的一半兵马,大抵是要一击击退西源北绍。——这战还未打,就已知道谁赢谁输。 东宸士气大涨,西源北绍士气低落。 …… 将军府后院有一棵桂花树,秋初之时香味弥漫,比其春日刚要开花时更香。罗笑有身子,苏心研不肯让她多加劳累,于是在她看账本的时候拉着她到后院的梨花树来,美其名曰放松心情。 桂花开得正好的时候,府里的厨子会来采花做成桂花糕。只是桂花很多,被采了许多之后,还是有不少落地无声。 桂花味很浓,沁人心脾。 罗笑坐在被搬出来的一张太师椅上,看着对面欲奏乐给她听的苏心研,脸上笑意满满。 瑶琴为苏心研所会,更得太后喜爱。不过按照罗笑的话来说——有何乐是苏心研不会? 见苏心研姿势已摆好,手指轻动试音,罗笑脸上浮现笑意。只见苏心研抬头望向她,“要听什么?梅三弄?高山流水?嗯……还是广陵散、阳白雪?” “嗯……梅三弄!”罗笑回答。 苏心研微微一笑,道了声好,于是手指抚动琴弦,一声声乐声响起,端的是行云流水。 乐声仿佛飞舞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仿佛叮咚的泉水在山间流淌。余音绕梁,细细听来,一种幽深却飘然出世的感觉占据心头,仿佛一切尘嚣都已远去,只有耳边的天籁之音。 第59章:木下瑶琴,起舞一曲 苏心研抬头望向罗笑,“要听什么?梅三弄、高山流水?嗯……还是广陵散、阳春白雪?” “嗯……梅三弄!”罗笑回答。 苏心研微微一笑,道了声好,于是手指抚动琴弦,一声声乐声响起,端的是行云流水。 乐声仿佛飞舞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仿佛叮咚的泉水在山间流淌。余音绕梁,细细听来,一种幽深却飘然出世的感觉占据心头,仿佛一切尘嚣都已远去,只有耳边的天籁之音。 元策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场景就是如此——罗笑坐在太师椅眯着眼睛欣赏着,苏心研倾心抚琴。微风吹来,桂花树上残留的桂花被吹下来,落在地上……落在瑶琴上。 他对几个丫鬟比了个手势,示意不要出声,他自己便无声地靠近苏心研。 梅三弄,他也会奏。 于是,他靠在她身后,躬身,覆上她的手,手掌心的热量也覆在她的手背。 琴声戛然而止,短短一瞬,琴声又起。只不过,弹奏的人已经换了一个。苏心研被他圈在怀里,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认真地弹奏。 苏心研缓缓将手缩回来。 罗笑原昏昏欲睡,刚才声音断片,令她睁开了眼。见对面元策与苏心研的姿势,于是默默再闭上了眼。 “不妨我来奏乐,你来伴舞吧。”元策把下巴抵在苏心研的脑袋上说道。说话的时候手上动作可没停,流水的乐声依旧传出。 苏心研愣了一下,躲开元策的下巴,抬头看向元策一眼。从元策的眼睛里看到的满满是笑意,虽然她并不知道这笑意从何而来。她想了一会,然后从元策的臂弯出来,对他笑了笑。 苏心研一身绛紫色长裙,绣着富贵的牡丹,水绿色的丝绸在腰间盈盈一系,将其完美的身材勾勒出来。 暖洋洋的阳光底下,苏心研走到桂花树下,双手轻抬,晶莹的双眸扫了元策一眼,随即拉开双脚。 一首梅三弄已经到了尾声,干脆,元策将其烂尾,直接跳过这首梅三弄,弹奏另外一曲——高山流水。 轻步曼舞似燕子伏巢,疾飞高翔像鹊鸟夜起。她的妙态绝伦,桂花树下舞姿轻盈无比。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一双如烟的美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 元策如水的双眸将所有的视线都放在眼前舞动的女人身上,不愿错过一丝一毫似的。宽大的手掌覆在瑶琴上,手指行云流水地抚动琴弦,只是作出这般流畅动作的人并未将视线哪怕一丁点放在它身上。 志在高山表现峨峨之势,意在流水舞出荡荡之情。 琴声渐急,她的身姿亦舞动的越来越快,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 温暖的阳光下女子闪动着美丽的色彩,却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寻常衣裳于身,随心所欲美轮美奂行;乐声奏响于耳畔,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 似乎有风吹过来了,桂花树上的精灵纷纷落下,散发着桂花清香的花朵儿飞下,落在苏心研发上、衣服上。落在地上的那些就不愿意起了,宁愿铺在地上让她的舞姿更加轻盈。 木下瑶琴,起舞一曲。 如此美景,难得一见。 太师椅上,罗笑已应着琴声睡去,几名侍女侍立一旁,欣赏琴声也欣赏舞。两人之间配合得完美,一奏一舞,没有丁点儿的错漏不妥。 高山流水遇知音,女儿起舞为君心。 一曲终了,苏心研停下所有动作,微chuan气。元策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微笑着面对苏心研。苏心研看着看着就笑了,倒是元策渐渐抿起了嘴。 给罗笑披上一条毯子,又交代侍女好生看着之后,苏心研离开了——同元策一起。 亭中,二人相对而坐。只有他们二人,以及面前的棋盘。 “什么时候出使和亲?”苏心研落下黑子时问道。 元策执起一颗白子,“你急着要出嫁?” 苏心研也不扭捏,点点头大方地承认了,“的确如此!援兵已相助,总不能叫南华皇帝得不到相应的结果。况且,南华援兵相助的效果明显,是东宸百姓之福,百姓不知原由不得心安,更甚者,会以为我们东宸要变天了。” 天底下哪有什么白得的东西,援兵也是一样的道理。 元策在心里咽了口气,“其实,我上次就想跟你说的——南华派去的援兵,实则是我的人,不是朝廷的。”他上次的确是想说的,只是苏心研那时候喝了酒,他险些把持不住自己,强忍着都来不及,哪里记得自己是要说什么。 苏心研惊愕地望向元策,不可置信地反问道:“你是说,如今边境相助东宸的兵马不是南华的人,而是你的?” 元策颔首。 苏心研歪了歪头,“你哪来的士兵?还有……南华朝廷难道不知道你派人相助东宸吗?” 几个大国之间的战争,必然人人皆知,南华上下那么多人,不可能不知道有人以南华的名义派兵相助东宸的!如果有人知道的话,就代表南华皇帝一定知道。 “除了皇帝老头儿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元策如实回答道,“十万兵马完全是我的人,跟南华没半点关系。” 这下子,苏心研对即将成为她的夫君的元策更加好奇了,这个男人,神秘得让她头疼。能够从一个世子想变就变成皇子不说,十万兵马也能够轻易拿出来,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吗? “南华皇帝也知道?那他就是默认了你的行为了?”苏心研诧异的不止一点两点,元策证明只是一个世子,有什么本事能够让南华皇帝对他另眼相待呢? 元策动作极轻地点了点头。 苏心研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将手上的棋子扣在桌上,泄气地呼出一口浊气,“元策,我真的觉得我看不懂你这个人。这么久的时间了,我却还是看不懂你。” 元策孩子气地咬唇吐/舌,平时只能见到冷漠的眼睛浮现出做错了事情孩子般的不知所措,“我知道,我应该先跟你说的,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他顿了顿,又开口了,“再有,现在看不懂我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余生那么长,有足够的时间让你看懂我了。” 苏心研唇边溢出令见者必怜的苦笑,这笑容让元策觉得好像有把匕首恶毒地插/入他的心。 但是这次应该怪他吗?元策没打算瞒着她,最后也的确没瞒着她。 这个人很神秘,自她第一次见到他就知道这个人很危险,那个时候知道需要躲避他。但谁知,最后居然要跟他结成连理。两人之间一幕幕甜蜜的景象浮现在她的脑海里,拨动她的心弦。 苏心研天人交战了一会,目光看向别处,“幸好,你并没有一直瞒着我。” 听到她说的话元策松了口气,幸好,她没有生气,他不用哄她。 苏心研没打算问他这十万士兵是从何而来,她觉得她没有必要问这个问题。 “夫人打算什么时候嫁给为夫?”心知苏心研并未生气,元策的话开始放松——不正常起来。这个问题,却是起先苏心研问的问题。 于是苏心研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有露出得体的笑容,“如果没意见的话,我想等现在皇上退位了再嫁。” “不行!”元策想也不想地反驳,苏心研淡淡抬头看他,只听他继续道:“你们东宸的皇帝才四十过半,如果要等到他退位的话,岂不是要等到猴年马月。太久了……”最后一句话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在对苏心研说他的意见。 苏心研忍俊不禁,“那你说怎么办?” “那个二皇子,坐不上皇位的。”元策瞬间变得冷漠,微抬着下巴对苏心研说。苏心研颔首,“当然,他自然是坐不上皇位的。嗯?你怎么忽然这样说?你做什么了?” 元策神秘一笑,见到苏心研疑惑的目光时解释道:“在知道你不想扶持二皇子之后,我就让人找证据了。这人之前跟那个丞相有牵扯,而那个丞相是以‘私藏龙袍’的罪名被杀的,故,要将他搞垮很容易。” 话中的“那个丞相”指的就是东宸前丞相了。 苏心研冷笑,“这么说来,的确是这个道理。一旦能出他与丞相勾结的证据,皇上应该会对他不满。只是……没想到挣扎到最后的会是慕容立宏。” “不会仅仅对他不满的,应该还会想杀了他。”元策用手撑着下巴,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为何?” “一旦能够拿出他和丞相勾结的证据,皇帝十有八/九会杀了他。因为不仅仅是‘私藏龙袍’的罪名……” 第60章:尾声 “一旦能够拿出他和丞相勾结的证据,皇帝十有八/九会杀了他。因为不仅仅是‘私藏龙袍’的罪名,据我所知,丞相还几次给九王爷送礼,居心叵测!不仅如此,丞相还暗地里与西源国有联系。”元策挑眉笑着说。 听到此话,苏心研有些后悔,“如果当初知道的话,就没有必要诬陷他一个‘私藏龙袍’的罪名了。仅仅是一个通敌卖国,就只有让他死不下百次了。唉!真是后悔,当初怎么不把他调查清楚了,白白让我费了那些功夫。” “你以为那个丞相夫人对你真的是忠心耿耿吗?”元策反问道。 苏心研看着他,脸上带着微笑,“我并不这么认为,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不论是谁,都不会为了别人而活。就好比,每个人生来都是为了自己,从不为了别人。我是,丞相夫人也是,她之所以会为我传递消息,都是因为她想活命、想要荣华富贵。我承诺给她这些,别人也可以、甚至承诺得更多!” “所以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已经知道了吗?”元策眼里满满都是对方的影子,说出的话虽然是问句,但透着了然于心的了解——他了解她。 “你想说的是,丞相夫人对我不完全真实?所以,她知道丞相通敌卖国却半点不肯告诉我。”苏心研笑得开怀。 元策弯唇笑了,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两人都心知肚明,也就没有必要说下去了。 苏心研想了想,又道:“我想知道你已经做到了什么地步了?能否一把把慕容成宇击倒?” 元策坦然道:“我现在在与你说,你同意的话,现在就可以让东宸皇帝拿到证据。” “你不是说还没找到什么证据吗?”苏心研不解,一瞬间,又恍然大悟,“下次说话的时候你能不能把话说全了?你这样说话,是不是讨打?” 元策脸上笑意愈发大了,“普天之下,大抵也就夫人一人敢对我这样说话了吧。”见苏心研眯起眼睛,随即变了态度,“不过,只要夫人高兴就好。” 苏心研隐约知道对方的能力,听元策刚才那句“现在就可以让东宸皇帝拿到证据”的话,便可猜得出他已经将事情给办妥了,只等她的决定。 …… 苏心研从没有想过事情会变得如此简单。 元策不知道派的什么人将二皇子与丞相往来、丞相通敌卖国的证据呈到养心殿皇帝的书桌上。 只是丞相的罪名已定,甚至丞相都已经死了,再把他拉出来定罪显然不可能。于是,皇帝的怒火就完全对上慕容成宇。 或许其他的罪名还能够有转机,然,通敌卖国的罪如何能够有缓解的余地? 呈到皇帝书案上的证据有一部分是丞相与二皇子慕容成宇之间互送奇珍异宝的账目。这些丞相与慕容成宇来往的账目落款都是丞相府管家,显然是丞相府管家所写。 当时处置丞相,是诛连九族杀令,丞相府上下那么多人都死了,其中就包括管家。不过那时候管家的东西没有人去留意,也不知道是被谁拿到了手。 来自前丞相府管家的账目足够证明前丞相与慕容成宇有来往。 证据还有一部分是书信。书信大部分是前丞相寄给西源皇帝的,其中透露了东宸的不少军事、政治、内部改革。还有一部分是西源皇帝写给前丞相的,里边写的多是嘱咐丞相拉拢更多朝臣的话。 皇帝震怒,尤看到丞相写给西源皇帝的书信中,提到慕容成洋前期默认后期支持丞相的所为之际。 慕容成宇身为年纪最大的皇子,也因为这个优势得到不少人的支持。但是,在丞相通敌卖国的证据被呈到皇帝面前的情况下,众人唯恐殃及己身,不敢有所作为。 在知道慕容成洋被伤了眼睛,以后都不能看到东西的时候,昕贵妃既担心又害怕,心情就像一根紧绷着的弦——食不知味,夜不能寝。 又听到慕容成宇通敌卖国的消息时,女人一下子晕了过去。 慕容立宏原想隔岸观火,却万万没有想到,就听到关于丞相通敌卖国的证据里有自己的出现。他不明所以的被传进宫中。 有知道情况的人不由自主的望向蓝天,叹一句:“要变天了。” 边境战况才有所好转,要转败为胜了,内部就发生了巨大的改变。看事情看得透彻的老臣们都蹲在自己的府里,猜测着这皇位会由谁来继承——三皇子慕容成洋形同瞎子绝对不可能继承皇位,二皇子与五皇子却被牵扯进了通敌卖国的罪名里,一旦被确定为通敌卖国,那绝对是与皇位无缘的。 慕容成宇的罪名无法洗脱,慕容立宏也被扣上了这顶帽子。 前者是因为有一段时间比丞相有来往,后者被牵扯进这件事情的原因却是谁都想不到的:身边养着西源的人,情况比前者还要糟糕。 没有人猜得到慕容立宏会败在一个谋士上。如果不是皇帝下令杀了那个谋士,谁都不知道会是他搞垮了一个皇子——刘子轩。 刘子轩是北绍人。 刘子轩是北绍的皇子。 要知道,此时与东宸打仗的西源和北绍。慕容成宇与西源勾结,慕容立宏跟北绍合谋,这可气坏了皇帝。 慕容成宇和慕容立宏两位尊贵无比的皇子被贬为庶人,连夜被送出大都,皇帝还下令二人非诏不得进京。 一下子损失了三位皇子,太后却恍若不知天下的动荡,一心向佛。偏偏昕贵妃不识好歹,欲让太后去求皇帝轻饶了二皇子。在太后的宫里吵吵闹闹,扰了太后的清净。借着这个罪名,皇帝一把夺去了昕贵妃的贵妃之位,仅留给她一个贵人。 接着,皇后又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九皇子慕容启接到自己身下抚养,给了慕容启一个嫡子的身份。一下子,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九皇子慕容启成为整个大都的风光人物。 皇帝身子本身就不好,受不得什么刺激,经过这件事情之后,皇帝的身子更加不好了。整日昏昏欲睡,没什么精神。 在此基础上,皇帝下诏了——封九皇子慕容启为东宫太子,仓促的决定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而最先出局的三皇子慕容成洋,还是得到了不错的结果——被封为庆安王,封地就在徐州。 没有人知道,二皇子与五皇子之所以身败名裂,只是因为那日风光正好,一男一女亭中对弈,精进感情而对话的结果。 没有人知道,慕容启会成为太子,是因为苏心研、慕容成洋只成为亲王,也是因为她…… 而,到慕容启成为东宫太子时,距离苏心研元策谈论政事时,才过去七天。七天,东宸完全变天。 半个月之后——大都太平了,不对,换句话说应该是整个东宸都太平了。西源北绍战败退兵,割地赔款。 苏卫鸿再一次打胜仗,于是风光带兵回京。南华带去援助的人则是从哪来到哪去,只有连卿,跟着苏卫鸿到京城大都来,直言不讳说是来邀功的。 慕容启为太子,却没有哪怕一个妾,皇后开始忙起来了,开始为慕容启选妃。京中适龄的女子都被罗列为对象,选出一个门当户对又得慕容启喜欢的人。 苏心研则是忙着出嫁,准确的说,是罗笑和她忙着为她准备出嫁的事宜。 西源北绍打了败战,前者赔了东宸三座城,后者赔了东宸两座城。至于南华,还是另说。皇帝大手一挥,将西源赔的三座城其中一座给了苏心研当嫁妆。 自从二皇子被贬为庶人后,苏心研还是第一次见到高寒。他看起来沧桑许多,而苏心研知道,他是连夜去看高玉,堪堪回来。 她原以为,高寒会对她的穷追不舍讽刺几句,没想,他并没有这样。 “还要多谢你没赶尽杀绝。”高寒喝了一口浓浓的姜汤说道。 外边雨声不断,天气又冷,高寒从城外回来,直奔苏心研这儿,不免感觉寒意侵体。一口姜汤下去,觉得好了许多。 “我以为你会恨我。”苏心研淡漠一笑。即便是看在高寒的面子上,她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高玉的,至少不会让她高枕无忧。事到如今,也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高寒似乎笑了笑,不过没有声音,只是冒着青色的胡须动了几下,“我打算辞官,到外边做些买卖。” 苏心研诧异地睁大眼睛,随即垂下头来,“我不赞同你辞官。俗话说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你妹妹如今是穷,有你这个为官的哥哥相助,总好过你辞官去做买卖得好。不过,如果你执意要去做买卖的话,我也可以帮你。” 高寒当官的话会做得很好,但他并不适合做买卖。 高寒想了会,露出苦笑,“如今改朝换代,皇上身子不好,已经不怎么管理朝政,我这种后来而上的人,妹妹又是嫁给被贬的二皇子的,应该不会好过。” 慕容启名不见经传,忽然就成为太子,着实让人摸不透。高寒的担心也是不少人所担心的,担心慕容启不足担大任。 苏心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可记得安中景?那个内阁学士。” 高寒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只能一直她的话点了点头。安中景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很得皇帝眼缘,权利一时无两,可是现在倒没听到什么关于他的消息了。 “你记得他就好,我还担心他死了都没有人记得他呢!”苏心研笑的人畜无害,偏偏说出的话让人心惊胆战。 高寒错愕地看她,疲惫的眼睛里也轻易看出了不可置信。 第61章:结局 “你记得他就好,我还担心他死了都没有人记得他呢!”苏心研笑的温和,“还有慕容立宏的一个谋士,就是这一次,把他拉下位的人——刘子轩,你也应该知道他吧!皇上下令杀了他,可是一直没有找到他。你猜怎么样?就在昨天我才知道他已经被人杀死了,尸体就在护城河里。死相很惨,可惜了,他的能力可不低呢。” 安中景死了,刘子轩也死了。苏心研是想跟他说什么呢?高寒发觉自己有些害怕,竟然不自觉的握紧了手里的杯子。 “我只是想说,你不用担心。如果实在是害怕了,以后在朝廷中没有立足之地,只需要告诉皇后娘娘或者是太子,你是谁的人就行了。”苏心研的笑容就像是没有危险性的孩童。 高寒皱起眉头,“苏……心研,你大可不必这样,你不过是一个女儿家。前朝中的打打杀杀,不应该是你接触到的。你又是远近闻名的才女,只需要做你喜欢做的事情就好……” “夫人!”高寒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给打断了,从声音听来,却是元策无疑。果真,下一刻就见到元策大跨步走了进来,高寒在那一瞬间见到苏心研脸上的笑容变得真实而美丽。 高寒愣住了。 “外面都下着雨呢,你去哪里了?你都没跟我说。”苏心研看着元策问道,说是问,不如说是女儿家的嗔怪。 元策很自然的走到她旁边,搂过她的肩,笑得邪魅而温柔,“我打算成亲那日先接你到驿站,然后也好宴请东宸这边你亲近的人。我与嫂子说过了,她觉得可以。” “然后到南华再办一次吗?”苏心研接口道。 “嗯,夫人觉得如何?这样的话,两边的人都能请到了,也不用让东宸这边的人千里迢迢到南华去。”元策如是说,靠在苏心研的旁边笑得温柔。 “可以。”苏心研点点头,觉得颈部有些痒,于是躲开,怎奈元策不肯松手,像是撒娇的孩子。 看着沉浸在他们二人的世界里的二人,高寒忽然生出些挫败的感觉。原来,苏心研也能够像其他女人一样,也能够跟她的夫君打情骂俏。 他猛的站了起来,“我先走了。”说完,逃也似地离开了。 自从慕容启坐上太子之位之后,苏心研的心情好了不少。看着高寒离开,知道元策是故意做给高寒看的。又看元策得逞的得意笑容,苏心研忍不住笑了。 “元策。” “嗯?” “你是故意的吧?” “嗯。”男人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苏心研哭笑不得,又想要扯开他的手,喃道:“你给我起来!你太重了。” “不要。”男人跟猫儿似的抓紧了她的颈部。 苏心研瞪了他一眼,“我还没嫁呢你就这么放……嗯?!”未说完,男人已经一个吻欺了上去。 …… 慕容成宇与慕容成洋同样是被贬为庶人赶出京城,但两者被送到的地方并不一样。慕容成洋本该是被送到苏州的,但他刚出大都,就被人抓了。 从那以后就一直被关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他只是觉得见到黑漆漆的屋顶和四面的墙壁,待在潮湿阴暗的封闭空间里让他一直觉得头疼,一天三餐从没有少过他的,但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难吃的饭。 对于吃食,他起先还会嫌弃,但在饿了两天之后,他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他很久了见过天空了,一抬眼就是黑漆漆的屋顶,他感觉腻味了。但是他不敢抱怨,他怕自己一抱怨的话就会遭到外面那些人的毒打。他被打了两回,也就老实了。 可是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外面那些人忽然把他拉出去了,把他带到河边,就一把将他踢进河里。 他不知道时间,只能从冰凉的空气,和冷到刺骨的河水知道这是在冬日里。他恍然大悟,原来还没有过一个月,可是他怎么觉得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 冰凉的刺骨的河水不仅折磨着他的神经,还从他的嘴里灌进他的胃。没过多久,他又被人拉上来了。听着那些人哈哈大笑的声音,慕容立宏苦笑地闭上眼睛,恨不得将他们全都杀死。 他打不过他们,他从前自认为很不错的功夫在这些人面前过不上十招。他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些都是武家庄的人。 “元策,你还记得那次我被人追杀,你给我递了一把刀,不断劝我动手杀人的事吗?其实,那并不是我第一次亲手杀人。” “那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你杀的是什么人?那个时候害怕吗?” 第一次杀人,是在前世。我杀了我自己。你知道什么叫做绝望吗?那个时候我绝望到了极点,就不害怕了。 “以后,这些事情让我来做吧。你只需要指挥我就好了,夫人的吩咐,我来完成。” “好啊!不过今日,我还是想亲自杀了他。” “我给你递刀……” “好。” 元策,你很危险,但是又很安全。 元策,你很神秘,但是又很简单。 你给我一种安全的感觉,你再什么神秘,对我还是那么简单。还有,谢谢你成全我的野心。 五年后——月色如水水如天。 月亮从云中穿梭出来,投以柔和的月光。正是飞火流云的六月炎日的天气,使得每个人都显得慵懒。 寂静的皇宫中,一阵琴声倾泻而出,只听宫中皇帝轻语道:“皇后,不妨我来奏乐,你来伴舞吧。” 慵懒的猫儿窝在舒服的榻上,四周镇的冰沁出丝丝凉意。苏心研身上穿着小国进贡的衣服,眯着眼睛,“皇上,好好抚琴罢。” 穿着龙袍的元策一脸哀怨,又不得不继续抚琴,时不时分心去看面前的一只猫儿,一曲梅三弄断断续续弹了快半个时辰。 “皇后,夜已深,不妨休息吧。” “不用了,本宫还不困。”苏心研抗拒着。 “皇后,朕乏了。”元策笑着靠近她,一把将抗拒的女人捞了起来,“元策,你别碰我!我不要……嗯?!” 我的小猫儿,当初一眼相中你,然后就不由自主地去关注你。看你笑颜如花、看你心狠手辣、看你运筹帷幄、看你冷若冰霜……你成全我的野心,也成全了你。 “父皇!母后!你们在里边吗?”一个女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又拍了几下紧闭的房门,“父皇母后,墨然叔叔让我跟你们说:不要老是……不要老是……叔叔,老是什么?我忘记了。” “哎呀,老是待在一起!”白墨然咬咬牙,心道自己要被这三岁小孩害死了。不过,元策应该不会追到逍遥谷去吧。 “哦!父皇母后,墨然叔叔说,不要老是待在一起。” 《重生之盛世才女》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完结屋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完结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