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霸总知道我手握他小命[穿书]》 第 1 章 华灯初上,一座璀璨的邮轮缓缓驶入市中心江域。 今日滨江散步的市民出奇地多。 大部分都是从微博热搜【荆棘女王号】赶来凑热闹的。 荆棘女王号,是商家花费千亿打造的豪华游轮。 有关她的各种传闻数不胜数,无论是随处可见的高奢品牌,还是真金白银的豪华装潢,亦或是高价拍卖而来的古董字画,都令无数平凡小市民心生向往。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在此之前,也只是低调地在新闻上闪现一抹倩影。 今日首次出航,自然引得无数人翘首以盼。 “包下一整艘‘荆棘女王’得花不少钱吧。到底是谁这么厉害。” 有心人实时搜索,终于查探出蛛丝马迹——a城巨鳄商老爷子八十大寿,a□□流巨贾无不出席祝寿。 “害!我就说谁这么有面,原来是给自家老爷子办生日用。” 此时正值寒冬腊月,但船舱内却暖意融融。 宴席气氛正浓,四周都是欢声笑语。 商家的大夫人杜婉玉,被众名媛贵妇簇拥着,从善如流地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奉承。 她的脸上是优雅从容的微笑,举手投足间都是中心位的自信。 身边默然垂首的年轻女子,便相形见绌了。 女子本是生得极美,一身香槟色衣裙勾勒着窈窕姣好的身材。 她微卷的乌发梳成委婉柔和的髻,其间镶嵌着几枚色泽莹润的珍珠,饶是如此珍宝,在她如雪的肌肤下仍是黯然失色。 然而她却始终一言不发,偶尔话茬猝不及防地抛来,她也接得局促笨拙。 丢了脸,杜婉玉自然不待见她,她努力想要降低存在感。 然而恰恰她消沉的样子,却更是引人注意。 身后有人不免八卦起来。 “这是谁啊,我之前从来没见过她。”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是杜婉玉的儿媳妇,是纪家的千金。” “天呐,商皑竟然结婚了!这么大的消息,怎么今天才传出来。” “这还用说吗,遮遮掩掩必然是见不得人,你瞧这幅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刚刚给我女儿端茶倒水,我还以为是这里的服务生。” 这时有知情者凑了过来,一时间引领了话题主导。 “商皑当时就因为抗婚,被老爷子打得半个月下不来床。闹得这么难看,还摆什么酒席。除了老爷子,估计整个商家都不怎么瞧得上这个儿媳妇。” 之后又科普了一些有关于纪湫黑历史。 “天呐,商皑怎么就娶了这么个女人。” a城第一号黄金单身汉就此陨落,无数颗芳心碎成了渣渣。 这人感慨的同时,前方杜婉玉谈笑之间斜着眼朝纪湫动了动唇,纪湫立刻上前翻包,递出一张手绢,模样极为卑躬屈膝。 这一幕正好印证了名媛们的议论。 贵妇圈的言语含沙射影,犀利刻薄,一句句话就像是针扎在纪湫心头。 既然她如何做都是错的,那就离开好了。 找了个理由去洗手间,一出船舱就犹如进了冻库,冷得骨头都僵了。 在强烈的冷空气中,纪湫忽然两眼发黑,伴随着一阵电流过体的抽搐,她手脚虚软地趴在栏杆上大口大口喘气。 一切很快归于平静,乌黑的眼眸睁开,在扫过周围及自身后,只剩下震惊。 “!!!” 时隔多月,纪湫终于记起来自己是一名穿书者——一本刑侦文里的绝望主妇。 绝望主妇与她同名同姓,但生活却极其憋屈。 爹娘早逝,重男轻女的奶奶带着叔叔入主公司,同父异母的哥哥也是愚蠢恶毒的垃圾。 七个月以前,原主嫁给了商皑。 纪湫就是在结婚前夕穿进来的。 但不知是中途出现了什么变故,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却失去了自己的记忆,以至于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就是原主。 商老爷子和纪湫的外公是过命的交情,为了报恩,商老爷子一顿棍棒,让自己的孙子商皑娶了纪湫。 商皑是被自家老爷子给逼婚的,自然百般不情愿,对纪湫态度冷漠到令人发指。 但悲哀的是,在剧情设定的强大力量下,纪湫单方面爱上了商皑。 从此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就在几分钟前,纪湫还对商皑存有幻想,认为人心总是能焐热的。 但现在她知道了以后的剧情发展后,再不这么认为了。 文中商皑极其地渣,对纪湫的冷暴力只会升级不会减弱,所谓的焐热都是妄想,更何况之后他还婚内出轨了当红明星,明星怀着孩子逼宫,而纪湫任劳任怨付出青春的商家却自私地维护商皑,让纪湫承受了各个方面的压力…… 作为刑侦文里的女配,最后的纪湫自然是黑化了——杀了商皑,烧了商家。 因为这只是文中一个案件,因此并没有过多的赘述前因,只重点描述男女主如何抽丝剥茧,与假装柔弱的纪湫玩各种心理战,智商战。 纪湫回忆完毕,只觉细思恐极。 别人穿书都是女配的下场凄惨,这本的女配却如此变·态。 过于刺激,她有点扛不住。 纪湫表示幕后大佬她当不起,美味的牢饭她也不想拥有,还是趁早脱身的好。 知道了前因后果,纪湫突然全身轻松。 在剧情控制下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也一扫而光。 她仿佛看见自己手脚无形的丝线反了下光,继而如冰雪一样化得无影无踪。 纪湫在寒风中冷得哆嗦,转身往温暖的船舱而去。 走廊的尽头拐来三位女子,她们看见纪湫后,眼神锁定,脸上展露出不屑的笑。 但此时只顾着走路的纪湫并没有注意到,直至被拦下。 对方是个穿紫色礼裙的女孩,长得秀美,嘴角有一颗黑痣。 她语气自然地对纪湫命令着,“左角的红丝绒沙发脏了,我刚刚差点弄脏我的裙子,你快去清理一下。哦对了,这是我的包,你转交给我房间里的助理,别弄丢了哦,很贵的。” 在她说话间,纪湫打量了她几眼。 这个傲慢的女孩名叫简宁,是杜婉玉的侄女,此前和纪湫是同学,一直对纪湫各种嫌弃。 之前的纪湫总是对这些人低三下四,极力讨好,现在她还用得着吗? 纪湫视线落在她垂下来的手指上,“你是光长了个儿不长脑子吧,自己的房间找不到么,还是腿断了走不动道?”她的眉毛挑起,“好吃懒做的性格还是改一下吧,不然会被误认为智障的。” 简宁睁大了眼:“纪湫你发什么疯?” 纪湫视线扫落,撞过她的肩头,潇洒离去。 简宁转身怒火中烧,还好身边的同伴将她拉住,“简宁,你别冲动。你姨妈就在外面呢。” 简宁虽然并未追来,嘴皮子却不肯服输,在后面揶揄。 纪湫只当狗吠,行走之中,唇弧畅快地勾起。 回到宴会厅,纪湫本来想找一个无人的位置安安静静等船靠岸。 无意搜寻位置时,视野里猝不及防出现一道熟悉身影,她心口一窒。 男人宽肩窄腰,身形高大,一身经典商务西装,款式简约却服帖,完美的骨骼线蛰伏在布料中,被黑暗的底色谨慎掩藏。 无疑,这是个相当打眼的存在,似散发着冷质暗芒,谁都会不小心看一眼。 不过很不幸,如此一个从形象到气质都无可挑剔的男人,就是商皑,她的现任老公,也是今后她屠刀下的男人。 商皑指骨散漫摇晃着高脚杯,嘴角笑意寡淡,双眸兴致缺缺,低头看着酒液,仿佛没有注意到对面合作商的冷汗涔涔。 或许是无聊到了极点,商皑在对方倍感压力的说话声中,心不在焉地留意到会场四周。 也就在这时,很快注意到楼梯转角的的纪湫。 他原本拥有一双可以诠释世间所有浪漫与深情的眼睛,却被他经年不化的深寒冻住温柔。 在对视的瞬间,纪湫清晰地看见,商皑那种万事不上心的散漫忽然间就盛满了不悦,连眉头也罕见地折了起来。 这是有多么不待见她? 深层的小自尊被蛰醒,从内而外都不自在。 首先露出讨厌的明明该是她才对,这个男人有什么资格做出这种表情来? 首战发挥不好,纪湫提脚欲上前。 可恰在此刻,却见商皑身边一红裙女人将手臂自然而然攀上他的臂弯。 亮光刺眼,女人媚态尽显,一双潋滟眸子里只有商皑,完全没有注意到远处的纪湫。 商皑也将目光从纪湫身上挪开,垂眸望向那段细腕。 纪湫突然就变得多余。 手包适时响起震动,将震惊在原地动也不动的纪湫拉回现实。 闺蜜打来的电话,让气懵逼的纪湫清醒过来。 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闺蜜声音更加慰藉的存在了。 控诉渣男罪行刻不容缓! 纪湫迫不及待转身出门,按下接听。 - 亮光刺眼,女人媚态尽显,望着对面英俊非凡的男人,穷尽毕生讨好。 就在她以为胜券在握时,眼前人忽然脸色骤变。 商皑捏着自己离那手指一寸远的衣料,顺势抽回。 力道不大,却相当冷漠强硬。 女人从他深邃黑沉的眸子里,看见自己茫然无措的倒影。 如今决绝阴鸷的男人,就像之前对她微笑的并非同一人。 女人顿时吓到失语。 周围一圈男士默不作声,不敢轻举妄动。 也就在眼观鼻鼻观心的同时,小圆桌上空又阴转晴。 商皑向周围的合作商不失礼节一笑,“抱歉,失陪一下。” 说着就往洗手间的方向离去。 商皑离开的瞬间,合作商们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商皑是什么人,当年隐姓埋名,携惊云电子横空出世,一己之力撬动亿万资本,以赶尽杀绝之势,将敌手“浅蓝科技”摧毁得七零八落。 又在大家人人自危着这位新贵时,他却又一跃登上“浅蓝科技”总裁宝座,揭晓了商家长公子身份。 彼时,惊呆了a城整个媒体界。 有人感慨,这个少东家狠辣疯狂得令人叹为观止,连自家的产业也能下此毒手。不知浅蓝高层该是怎样一般如鲠在喉。 也有人感慨,商皑心知改革困难,年纪之轻难以服众,于是直接将刀砍在自家产业身上的做法,虽蛮横无礼,却又简单直接,甚至无需力排众议,便可大施拳脚,如此这般,浅蓝才能有今日这不可撼动辉煌。 无论如何,此人天赋异禀,又百无禁忌,实在令人望而却步。 所以今日这位大名鼎鼎的商皑主动过来攀谈的时候,可把这群人吓得够呛。 同时他们也无比困惑,为何分明是这商总主动过来,却又只是光站着并不怎么说话,眼神又凉丝丝、阴恻恻地在各位脸上梭巡,像毒蛇在背后爬。合作商们应付得那叫个心惊肉跳,此时脚底都是冰凉濡湿的。 混入宴会的外围女铩羽而归,抬头迎上的却是合作商们感激涕零的眼神,她不禁怀疑人生。 = 身上的陌生气味令商皑极度不自在,找到洗手间,脱下外套一下子掷进垃圾桶。 半小时前,行动就绪,商皑随意找了一堆人攀谈,静观其变。 怎料,计划中产生了一些变因。 例如那个乱跑的妻子。 此前他有暗示过杜婉玉看好纪湫,可显然不知情的杜婉玉并没有拿这话当回事。 商皑忍住淋浴的冲动,唰唰扯下几张纸巾,将手指各处大力擦拭,然后才拿出手机拨通。 此时助理正好进来电话:“人已抓到。” 五分钟后,邮轮靠了岸,上层的宴会落下帷幕,纪湫招呼都不准备打,直接就想离开。 在船舷附近,黑暗的角落里,有人不紧不慢地在身后跟着。 纪湫浑然不觉。 一分钟后,那人停住,扶着耳朵。 “被抓了?不急,我正跟着商皑他老婆。” “别跟了,商皑对他老婆不上心,没有威胁价值。抓了也没用。” “商皑这个渣男!” 纪湫在前方打了个喷嚏。 隐隐有化险为夷的感觉,但奇怪的是,并不怎么值得高兴? 纪湫揉了揉鼻子,转头望向浓浓夜色,若有所思。 商皑,今天貌似会回家吧? ——火葬场,给你建好了哦。 ※※※※※※※※※※※※※※※※※※※※ 恶女配醒了,为商皑默哀三分钟。 童叟无欺的沙雕糖,开局即是火葬场,蠢作者露齿一笑。 【相信我,进来你们将看到女主超越时空甚至物种的花式虐总裁大法,直到结局】 【我们迪士尼在逃总裁已经要准备出发去受苦受难了】 **下一本《假千金她怪怪的》同样的沙雕甜~收藏一个叭!** 韩呦的生命里来了个阴魂不散的假千金。 认亲不到三个月,被假千金气回乡下种田,假千金却又跟着追来,要欺负她一辈子。 假千金抢了韩呦亲手制作的手札藏枕头下,还往韩呦精心调制的斩男香里放鲱鱼罐头液,更可气的是她竟屡次茶走韩呦互生好感的男生,让她至今单身! 韩呦终于忍无可忍,夜里突袭绿茶,把她按在床上打。 然后她就懵了 ——谁能告诉她,绿茶是个男孩纸! 江琅红透了脸,把韩呦手腕压在枕边,气息紊乱,音调克制:“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我的秘密,今天是故意来找我的。” 韩呦:! ******* 《家仙三岁半》 年年是无所不能的福运小家仙。 她预知姐姐将一生坎坷,命运悲惨,而罪魁祸首就住在隔壁。 ——大儿子是将来为了女配折磨姐姐的反派,小儿子是有情感障碍的危险份子。 于是,年年想方设法让姐姐远离老大,自己上幼儿园的时候,也躲老二远远的。 可后来—— 老大望着姐姐大吼大叫,满脸通红:“我是说过谁喜欢你谁是孙子,所以我现在叫您一声奶奶!” 老二面无表情,抓着年年的手死活不放,“先跟我回家,床让给你睡,作业给你抄,蛋糕给你吃,长大我养你。” -v-说好的反派和冰山危险份子呢? ****《穿成反派失忆姐姐》沙雕仙侠,甜向*** 阿薰刚穿进书里,就被反派弟弟卷回魔窟。 被原主背叛过的反派弟弟,将对她折磨报复。 阴郁反派掐着阿薰细颈:“你我本无血缘,空有姐弟名头而已,杀了你又何妨。” 阿薰表示不背这个锅:“我是谁,我在哪,我们认识吗?” 凭借着失忆大法在反叛手里堪堪保命的阿薰,终于快要迎来曙光。 逃跑前夕,反派弟弟忽然通红着一双眼,拉住她死活不放,“其实我是你夫君。你我本无血缘,又从小一起长大,相爱自然合情合理,我不介意你忘记过去,我可以和你从头开始。” 阿薰:“……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个失忆症,好像要一直装下去了,嘤嘤嘤,给自己挖了好大个坑! 【反派和原主无关,始终和现女主1v1】 第 2 章 而此时黑暗的桥下,一个男人正被狠狠踩在沙砾上摩擦。 “敢在商氏偷机密,胆子不小。说,到底是谁只是你这么做的!” 男人鼻青脸肿,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草丛里,燃起一簇火苗。 稍纵即逝后,一缕白烟轻轻冒了出来。 昏暗灯光将人影拉得很长,护着烟火的动作有种别样的味道。 受伤严重的男人似乎是认出了他,歇斯底里地求救,“商总我错了,我都交代!你饶我一命。” 商皑无动于衷,玩着打火机,漫不经心,像黑暗里一只匍匐着,静观事态的慵懒兽类。 被踩着的人久久得不到回应,战栗地发抖。 窸窣声传来,商皑手里掐着烟,慢慢走到男人跟前。 他的脸部轮廓偏向柔和,从眉骨到鼻梁都很立体,唇匀称而角略垂,有种难以接近的薄情。齐眉耳睿智慧极,目光暗藏机锋,似乎只需淡淡打量几眼,你内心的小算计顿时就会被一览无余。 在商皑戏谑的神色中,男人按照计划推卸责任,最后歇斯底里哭泣起来。 明明惨得不能再惨,却换来头顶上来自商皑的笑声,“台词很感人,就是找错了听众。” 商皑一笑,男人顿时就吓得不慎咬破了舌头。 “商总,我的女儿还在上小学,母亲得了癌症,我知道你是好人,看在我从‘惊云’开始就跟着您的份上,放我一次好么。” 商皑油盐不进地笑着,“既然你跟我这么久,就该清楚,我不是好人。” 身边的助理摇了摇头。 此人显然不知道,自己早就漏洞百出,所有的狡辩,都是在印证唯一的事实。 …… 三分钟后,商皑的车从桥洞下驶出。 沿着宽阔的江滨路疾驰,商皑懒懒地望着窗外,一整夜的应酬令他疲惫。 “您准备怎么办?直接在董事会揭穿吗?” 商皑拖着下巴,“什么都不做。” 助理惑然,抬头看向后视镜,却见商皑忽然神色一凝。 助理循着看去。 窈窕的女人抱着繁复的纱裙,缩着脖子在江边瑟瑟发抖,薄薄的脊背看上去非常脆弱。 紧跟着,助理听见后座传来一声“停车”。 纪湫冷得四肢僵硬,却迟迟等不来出租车。 正值绝望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面前。 车窗下滑,露出商皑那张白得过分的俊脸。 他意味不明地打量半晌,微侧过头,只说了两个字,“上车。” 纪湫笑了一下,露出两瓣虎牙。 “多谢好意,商总应该跟我不是一路人吧。” 还没领会到她的那句嘲讽,商皑就看见纪湫跳下高高的人行道,钻进了一辆车。 商皑微愕,转头看去,却见纪湫乘坐着那陌生车辆走远。 商皑眉梢覆了愠色。 宴会暗流涌动,形势紧张,一切并未结束,她却还大晚上乘坐黑车。 助理从后视镜里咬着下唇尴尬地盯商皑,在与之深黑目光相对时,听到音调沉冷的命令。 “还不快跟着。” 助理忙不迭回头,正襟危坐,“是!” 瞬间感觉车厢内的气压都低了。 = 当然纪湫不可能坐黑车,她坐的是正规网约专车。 她一路上计划着回家后一系列豪情壮志的离婚操作,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紧紧跟着的商皑,更不会注意何时何地,在哪个路口,那辆黑色轿车忽然就没了踪影。 车靠在路边,驾驶座的助理握紧方向。 背后传来他老板低叱,“这都能跟掉,你什么技术。” 座椅被踹得一晃,助理一个后座力磕到后脑勺。 助理:“……”嘤,好痛。 = 纪湫凭着原主记忆回到家,脱下了笨重的礼服,洗了个香香澡,然后考虑到今天是一个严肃的夜晚,她换上了黑衣裙,弄了个黑化妆。 商皑在城里又找了几圈,回到家的时候,看见纪湫一身黑裙坐在沙发上。 他不知纪湫突然又犯了什么病,一身的寡妇装。 这让他感觉受到冒犯。 “今天是谁的忌日吗。” 纪湫目光冷漠,“是我爬出婚姻坟墓的日子。” 说着,把桌上的文件往前方推了推。 商皑视线云淡风轻地一扫,看到醒目的“离婚协议”大标题,只觉荒唐。 “今天又是玩哪出?” 商皑卸着腕表,眼皮也没掀一下。 纪湫抚平裙边褶皱,也不在意。 商皑难得见纪湫如此平静,清淡打量一眼,往沙发里坐下。 “要多少钱,说。” = 纪家与商家的结亲,不叫高攀,叫中彩票。 纪湫贪得无厌的娘家人,拿着纪湫这个票根找商家无限兑换奖金。 原书的纪湫童年不幸,导致性格自卑窝囊,是个害怕冲突和争执的人,在娘家人的威胁下,她无数次地妥协,前前后后,找商皑已拿了不小的数目贴补。 商皑也是个怕麻烦的人,他所有的精力已经在尔虞我诈,和公司事务中耗得一干二净。 同住一个屋檐下几个月,也有摩擦产生,但最终似乎都能以金钱草草结束。倒也能维持表面和平。 如果妻子用钱就能打发,他当然选择以最快的方式来结束对话。 纪湫微歪过头去,长长地叹息一声。 “看来你对我的印象,也就贪图金钱这一点最为深刻了。” 她倒也有自知之明。 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原因。 只是以前简单地因为太在乎商皑,害怕他一去不返。 金钱若能成为一个万能的台阶,她乐意递去,至少他还会和她说话。 在爱情的战场上,被动的一方哪里允许有脾气。 虽然,这一切在现在的纪湫看来,是这样不可理喻,但当时的自己,就是这么盲目。 商皑似乎并不懂纪湫这句不咸不淡的自嘲是什么意思。 他转动着纽扣,翘起腿,目光带着思索和探究。 也像是在等待她自己阐明答案。 纪湫却也懒得周旋,哪里管自己在商皑心目中是个什么形象。 “签了吧,离婚一了百了,反正现在咱俩也两看生厌。” 商皑发现纪湫好像是真的没有要钱的意思。 这下才看她,“原因。” 纪湫挪远目光:“就是跟你相处没意思。” 商皑听她语气分明敷衍,信了才怪,“你最好说实话。” 纪湫坐起来,睁圆了杏眼,“当然是实话,你赶快签了,我还得去参加朋友准备的单身趴呢!”她看看腕表,“还有一个小时了,都快来不及了,赶紧的。” 商皑直直望着纪湫,审视。 “看来是万事俱备,只欠我这个东风了。是吧。” 纪湫打了个哈欠。 之前怎么就没发现跟商皑讲话,会如此无聊。 纪湫的分心在商皑这里何其明显,当即就听他语气重了几分:“你恐怕不该跟我商量。你可能忘了,老爷子才是你我婚姻的关键。” 纪湫转着钢笔:“我才是关键。你放心,到时候我会去跟老爷子讲明白的。爷爷是真心待我,我如果不开心,爷爷不会强迫我。” 纪湫说到后半句话时,心头陡生复杂。 商皑眉宇折起,用深邃漠然的目光打量,好像从这话中体会到不太妙的弦外之音。 半晌,商皑向前倾身,静静评价。 “纪湫,你很奇怪。” 纪湫抬起眼去,对上商皑讳莫如深的漆黑眸子。 这人历来多疑得很。 他既然在质疑纪湫突然提出离婚的原因,得不到满意答案,大概不会作罢。 她十分不自在地深吸一口气,然后表现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好吧,我发你一个文档。”她说着点开手机微信群,在文件里找到一个海王姐妹通用分手理由信,“这是我之前就写好的,特别诚恳,特别认真,写得热泪盈眶,全是肺腑之言……好了发你手机了。” 海王姐妹能混到现在还不翻车,必定在分手上有独门绝技! 在纪湫真诚的注视下,商皑才将信将疑,点了下文件包。 然后目光浏览第一行字时,立刻沉了。 纪湫正在喝水,浑然不觉,眼前突然出现手机屏幕。 商皑质问:“这就是你写得热泪盈眶的分手信?” 纪湫一看。 ——恕我直言,弟弟你屁股不太翘。平时注意少坐多锻炼。 纪湫当场就一口水喷了出来。 海王姐妹分手怎么能如此草率!身为办公室工作党,谁不说一句有被冒犯到? 纪湫偷偷去觑商皑,赫然发现对面的他一脸水渍,如今正极力隐忍着什么。 纪湫连忙扯下纸巾往商皑脸上一拍,胡乱揉搓。 “怪我太单纯,轻信于人,你别介意。” 商皑嘴巴都被她扯歪了,怒极一把抢过纸巾,“我自己来!” 纪湫紧握不放:“别别别别,让我弥补。” 商皑一把夺回:“管好你自己!” 话音刚落,纸巾突然断开,纪湫没收得住劲儿,惯性的小拳拳直接给招呼了过去。 商皑的头,瞬间就歪了。 纪湫双手僵在半空,看着如今捂着眼睛,痛得直吸气的商皑,失笑:“小意外……” 商皑一向难取的日抛,如今拜纪湫所赐,被打飞了。 很好,他不用对着镜子抠一晚上眼睛了。 商皑血红着眼睛,用不甚清晰的目光诘责。 大抵是气极了,无法形容此刻心情,他一言不发,扯下好几张纸往脸上擦拭。 纪湫不敢轻举妄动,在心里腹诽海王姐妹一千刀。 等一切恢复了点正常,她才回到原来的话题,“其实原因大同小异,你想听什么,我当场亲自给你编——哦不,朗诵。” 商皑迎上她满脸虚伪笑容,感觉眼前的纪湫实在是陌生。 即便是七个月以来交流不多,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变化! 纪湫被商皑盯得发毛,微笑,并用规劝口吻:“真的不需要太过纠结原因,归根到底就是过不下去了,我知道你一时间走不出来,但生活还是要继续,纵使你这个死样子以后也没人能忍……哈哈,不好意思,我一不小心说了实话——” 空气凝固两秒。 对面商皑眼睛幽寒幽寒的。 纪湫与其对视片刻,正色拍了拍胸膛,“忘了我吧,就当我只是个配合演出的演员。” 亮出真实身份后,纪湫感到痛心疾首——我承受了太多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苦难,大抵是天将降大任于才华横溢的我吧。 商皑匪夷所思地瞥了眼对面捂着胸口,满脸神光普照的纪湫,又鄙夷地望了眼协议。 他要看看,纪湫到底心里藏着什么鬼。 仅走马观花一扫,商皑就气笑了。 “你拿这份协议给我,纯粹就是胡闹。”协议被扔到面前,商皑眉宇蹙着,“你自己看看。” 纪湫眨眨眼,恍然:“哦,你说这个呀。”瞬间变得义正辞严,“你不必太过惊讶,商家贴补纪家的东西够多了,所以我不打算找你再要什么。” 这绝不是冲动,刚刚准备协议的时候,她有花一分钟考虑未来。 现有的积蓄,以及自身能力,足以让她过得比很多人轻松逍遥。 商皑意味不明地打量纪湫半晌。 或许自以为揣测到了什么,他向后靠在沙发上,眼神淡淡的,像落在空气中。 “你也是个成年人,该知道对自己所作所为负责。如果我签下字,你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纪湫斜眼一睨,眼角闪过锐利。 她最烦商皑这种指手画脚的教育口吻。 一听到他用这种语气说话,纪湫就想一脚踹死他。 瞧这颐指气使的样子,以为自己在员工大会主席台上呢!? 但商皑显然没有注意到纪湫已经心浮气躁地抖起了腿。 他靠坐回去,眼睫半垂,慢条斯理开口。 “你把一切都看得太儿戏了,好歹也是事关两家名誉的事情。” “你之前可不是这个样子,到底是什么让你突然改变。” …… 纪湫只觉得耳朵一片蚊子嗡嗡嗡闹得心烦,恨不得叫人一掌给拍死。 “你还是直接说清楚真正的目的吧,免得到时候……” “你能不能不要啰嗦了!” 纪湫内心的小火苗终于窜了出来。 被打断的商皑:“?” 场面再次蜜汁安静。 纪湫望着商皑,咬着牙露出一丝微笑。 “你在公司跟别人谈生意都这么神经兮兮的么,别人不会觉得崩溃么。你像个唐僧一样,话怎么就这么多。” 商皑:“??” “身为一个老总,到底会不会察言观色。你没发现我刚刚锭子是捏了又捏?你怎么非觉得我要图你什么?好吧,我图自由,图清闲,图单身,这个理由可以么。你还跟我愣着?” 商皑:“???” “商总现在都几点了,你不想睡觉,我还想出去玩呢!我朋友都在催我了,麻烦你赶快好不好?那些女人拿家产质疑我的决心,我这次得让她们输得连棺材本都不剩。别让我赔本,懂?” 她没一上来就朝他扔臭鸡蛋,是她善良可爱,特喵的还蹬鼻子上脸滔滔不绝教育起人来了。 一口气说出心里话,纪湫全身舒畅。 而与此同时,商皑望着纪湫燃着火苗和威胁的眼睛,陷入迷惑。 (:就连离婚你也要拿我榨一榨? ※※※※※※※※※※※※※※※※※※※※ 商皑:很好,竟然敢打我。 纪湫:那样怎样。 商皑:请今后下手轻点,日抛配太多影响也不是太好。 【愿天堂没有纪湫,商先生安息】 第 3 章 商皑在一瞬间的惊讶后,心态崩掉。 对面女人表现得非常不耐烦,就像是当初她才是被逼结婚的受害者。 而他现在竟然做着劝纪湫回头是岸的事情。 真是匪夷所思! 再想到纪湫用“唐僧”来评价他,商皑更是一个字也说出来。 暗暗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沉着脸,抓过纸张。 纸张调转,摩擦着桌面发出沙沙声,笔盖被拧开时也发出突兀的声响,一切都足以可见他内心的不爽利。 “记住了,这是你自己不领情,到时候别来找我。” 说话间已不屑再看她。 纪湫吹着指甲上不存在的小灰尘,“嗯。” 相当傲慢的一个音节,让商皑下笔的力道都重了很多。 笔尖刚触及纸页,又忽然听见纪湫的声音。 她斜斜一扫,“商先生字写端正点。” 纪湫似乎是看出了商皑此时心情不佳,怕他冲动写错字,才善意提醒了一下。 显然,这善意适得其反。 商皑握笔的手骨节发白,费了一番功夫才总算冷静地运转手腕。 然而这时他忽然发现,手无论如何也动不了。 起先他以为是骨头出问题了,但提起手转动,又毫无大碍,可一旦落笔的时候,却又像被什么力道给禁锢住了。 对面的纪湫望着商皑签个字还要转手腕,嫌他啰嗦,“您只是要签字还是要揍人呢?” 商皑看她一眼,但手依旧还是签不了字。 正在诧异时,对面时钟忽然静止。 霎时间,商皑的脑子里灌入一大段奇怪的记忆。 待他还不容易找回点意识,耳边突兀响起一个电子音。 “亲爱的宿主,恭喜觉醒。” “这里是直男改造系统,055竭诚为您服务。” 商皑盆栽里的小虫子保持着起飞动作,鱼缸里的鱼正准备跃起,时钟停止转动…… 对面纪湫就很不一样了,她一动不动地翻着白眼。 如果她知道一切会在商皑这里暂停,她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去鄙视他。 商皑从纪湫那里收回目光,环顾静止的四周,感到离奇。 但更不可思议的,还是脑子里关于自己那血腥的死亡案发现场。 检测到商皑的担忧,055兴奋地开口,“商总,不要怀疑,这就是您的下场呢。身为渣男,你对你的妻子实在太坏了,简直就是个垃圾,所以今后你将会被你的妻子杀掉哦,哦豁,就是你身边正在翻白眼的女士。” 商皑心生愠怒,搜寻着声源,“我可以告你诽谤你知道么。我并没有任何不正当男女关系,我警告你,最好收回你的诋毁言论。” 055:“哎唷我好怕,不过事实就是这样哦,你现在没有出轨,不代表以后不会出轨,你现在不是垃圾,不代表以后不是垃圾。反正剧情就是这样安排的哈。你只有绑定我,才能跳出剧情的设置哦。” 商皑眼睛一沉:你才是垃圾。 055:“宿主不信吗?呵,竟然还相信。那你大不了就试试呗。剧情中您没有和纪湫离婚,现在肯定也离不了呢。你要是能在离婚协议上写下你的名字,我055原地自爆。” 商皑握住笔,狠狠往下戳,可每当接触纸面时,手便会不受控地僵硬,动弹不得。 他无力往后一靠,周围忽然又恢复了正常。 纪湫喝完水,看他一脸的绝望,不禁皱眉,“你到底签不签?” 商皑磨了磨后牙根,直接将笔“啪”地一声拍在纸页上,“你今天很冲动,不适合办事情。”说罢起身,“我准备留给你足够的时间冷静,重新准备一份合理的协议,公平的条件,你我都更安心。” 说完,就上楼回房。 奇妙的一切令商皑万般费解,已无暇在顾及纪湫,随意找了个借口先搪塞了过去。 但显然,商皑找的这个借口,精准打击到纪湫的自尊心。 纪湫不可置信地望着商皑闭合的房门。 安心? 这是在怀疑她的人品? 周旋这么久,纪湫终于恼羞成怒。 她捏着拳,额角抽了抽。 忍一时,越想越气,纪湫拿起协议,往商皑房门一脚踹去,“商皑你是不是玩不起。” “商皑你别装死,给我出来!” “问了我一晚上后不后悔,结果自己先遁了,你逗我玩呢!” “不离你早说啊,浪费我一大晚上,姐妹趴单身主题都改不了了!我这次下赌注很大的,真的超级大——!” “商皑你是不是不行!” 发泄一通,商皑一声不吭,显然耐力极好。 纪湫怒气放下。 行吧。 “商皑你有本事一辈子别出来。” 找来钥匙,往锁孔一拧,将商皑直接反锁在了里面。 商皑在屋子里脑子一团乱麻,脑海里反复出现“案发现场”,自然而然屏蔽了纪湫的声音。 直到清脆的门锁声,将他从宕机中拉出来。 他愕然一瞬,起身赶去拉了拉门,发现门真的被反锁了。 “纪湫,你干什么!” 门外响起纪湫声音:“等你哪天愿意签字,我就放你出来。” 商皑在商皑蛮力拉扯之下,门板哐哐作响,“你敢!” 纪湫语调充满不屑:“我就是敢,有本事出来咬我。” 商皑之后又撞了几下门,然而门的质量太好,无法撼动。 外面已经没了响动,纪湫也貌似已经离开了。 商皑手上传来阵阵痛楚,往后几步,满脸不可思议地坐回了床垫上。 疯了,这个世界疯了。 好好的妻子,突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从温柔贤惠,懂事乖巧,变成了个彻彻底底的女神经。 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纪湫回到房间,心情舒畅到无以复加。 回忆着刚刚对峙时碾压性的胜利,脑海里似乎能想象出一向清高优越的商皑,在门内气急败坏,暴跳如雷的模样。 此刻隔壁已经死一般地安静,想必他如今正因无能为力而大受打击。 顿时,她感觉几个月以来所受的委屈消散了大半。 闺蜜准备的单身趴已经开始了,纪湫原本还想赶过去参加。 不料,对方在知道纪湫并没离婚成功后,将她无情拒绝。 并对赌注一笑而过,连输的机会都不留。 朋友们完全没有把纪湫离婚的决心当真,让她洗洗睡,就挂了电话继续蹦跶。 简直塑料姐妹! 纪湫往后躺在大床上,望着天花板呼了口气。 离婚而已,她其实也不急的。 毕竟最后书中结局里,拿着屠刀的人是她,有生命危险的是商皑。 她很快为自己规划了人生目标,这段时间没事就写写小说,然后再慢慢寻找合适的工作。 小说的名字她都想好了,叫“这个杀人犯不太冷”,还是她最爱的刑侦文。 要说为何会穿进这部刑侦文,其实跟纪湫本人爱看爱写刑侦有着莫大的关联。 同一时间的商家老宅,气氛有些凝重。 商老爷子坐在主位上,气场两米八。 他用凶神恶煞地目光,扫视一圈儿女。 “小湫不可能一声不吭地离开!一定是你们的错!你们是不是趁我不在,为难小湫!” 老爷子尾音拉长,拐杖重重地砸着地板。 董事长商熠表示不知情,其他几位儿子媳妇更是不敢开口,最后你看我我看你,责任一切就都落在了与纪湫相处最多的婆婆,杜婉玉身上。 杜婉玉叹着气,笑道,“我去打电话问问。” 老爷子态度有些许缓和:“你自己找个话题,不要直接问。还有,开免提!” 杜婉玉连忙答应,找了家里座机拨通了纪湫电话。 纪湫都睡下了,又被电话给吵醒了,看了来电显示,发现是杜婉玉。 晚辈没有欢送贵宾,在商家是完全没有礼貌的行为。 质问是肯定会被质问的,只是纪湫没想到这么晚杜婉玉还要打电话过来骂她。 调整好备战状态,纪湫接通了电话。 “喂?小湫啊,你睡下了吗?” 纪湫:“睡了,您有什么事吗?” 杜婉玉想了想,决定从明天侄孙儿小宇学校接送的事情切入,“没事,妈妈只是提醒你一下,小宇明天去学校的时候,可能需要买一个学具哦。” 小宇,就是那个她之前起早贪黑照顾了五个月,至今却对她恶语非打即骂的混世魔王。 当即纪湫就想起了一周前发生的事。 这小魔王团灭纪湫圣家、香家、阿玛家等各种品牌口红,涂鸦纪湫画了半年参赛作品,纪湫发现后说了点重话,这孩子就勃然大怒抡起棒球棒把她电脑砸得稀巴烂。 纪湫电脑平板手机化妆台全军覆没,自己也差点挂彩,然而对方家长一句“孩子还小”,此事就草草作罢。 纪湫当时咽下的委屈,如今化为恶气蹿上胸口。 她翻了个面,“婆婆,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 纪湫在杜婉玉心里是个没脾气的女人,一直没什么分量,此时杜婉玉并没觉得反常,甚至觉得纪湫会感谢她的好心提醒。 杜婉玉声音慈祥,“你问吧。” 纪湫的语气温柔,“小宇,他是孤儿吗?” ※※※※※※※※※※※※※※※※※※※※ 系统:“嘿,渣男,我是你的系统——呵,我竟然要被派来服务于一个垃圾,人事部脑壳卡了——听着,男同胞之耻,今后你是我的宿主,我就是你的系统,懂?” 商皑:“我会告你人参攻击!” 系统白眼:“臭渣男丢尽了我们男人的脸还敢威胁我这种社会主义好青年,呸,我告诉你,你命不久矣,只能臣服于我,才能保住你那条狗命。给我老老实实打工做任务,帮我赚积分还房贷!知道了吗?” 商皑:“我不信……” 系统:“叫你说话了吗?问你意见了吗?你只需要回答知道,然后叫我一声系统爹。” 愤青系统从天而降,将正道的光普照大地,让商皑对未来心生不祥。 第 4 章 家里的免提声音很大,在安静的环境里,更是清晰突兀。 在场一大家子人,包括小宇的父母以及爷爷和奶奶在内,纷纷僵住了。 杜婉玉脸色顿时变了:“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的侄儿呢。” 纪湫:“既然小宇不是孤儿,那为什么要我来带他呢?接送不该是他父母做的事情吗,婆婆你可别告诉我他父母工作忙,我也忙着呢。是可乐不好喝,还是电视剧不好看,偏要舔着脸伺候一圈子不相关的人?” “况且那熊孩子又不讨人喜欢,接送了他几个月,老师天天跟我告状,不是偷东西,就是打女同学。您有空来教训我,不如好好教教那孩子怎么做人。” 小宇的母亲,也就是身兼杜婉玉侄女儿与二房媳妇两重身份的赵倩,早已听不下去,忍无可忍气地过来叫骂。 “我家小宇之前礼貌的很,就是这几个月被你给带坏了。小宇不过是顽皮了点,却被你这样数落,你身为一个大人,却跟一个小孩子斤斤计较,他还只有九岁啊!” 纪湫虽然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赵倩的声音,但她反而觉得事情变得更有趣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小宇反正是你的孩子,又不是我的孩子,坏也是你的孩子坏。” 小宇母亲还想开口,老爷子狠狠一瞪,赵倩丈夫赶紧将她拉住。 赵倩显然正在气头上,“你为什么不让我说,我还怀疑她是不是趁着我么不在虐待小宇!” 老爷子一根拐杖就丢了过去,吓得赵倩花容失色,抖着肩不敢发出丁点声音。 纪湫听见电话里忽然没了声音,不知什么状况,但觉得此刻是宣布大事情的好时机,“杜婉玉女士,我已经向商皑先生提出离婚。不过我认为这事对你们而言也不算大事,毕竟就是损失了一个保姆而已,你们大不了再给商皑请一个。” 说完打了个哈欠,“就这样,晚安。” 杜婉玉气得鼻孔冒烟,但电话里只剩下挂断的“嘟嘟”声。 不等她愤怒,忽然又听见清脆的碎裂声。 只见商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朝大儿子商熠扔了花瓶过去。 商熠躲闪得快,花瓶在脚前碎成渣。 众子女吓坏了,一退退到了楼梯下。 商老爷子怒火腾腾,拿着管家递过来的拐棍,指着年近六十的商董事长,暴呵一声:“给老子跪下!” 虽说商老爷子个性极度霸道,动不动就叫人跪下,但实际上近几年,儿子一辈的已经跪得很少了,就算要跪都是偷偷跪。 今天当着这么多人,不给商董事长面子,可见事情的严重性。 杜婉玉吓得五脏六腑都在抖,她对上来自商熠的责问目光,赶紧上前求情。 “爸,是我的不对,小湫我没有照顾好。” 二房的妯娌文韵也赶紧过来,“是倩倩对不起小湫,今后小宇我们自己带——倩倩,明天跟我上门道歉!” 赵倩自然不情愿。 她怎么可能向窝囊废纪湫低头?她可是堂堂赵家千金。 说来这关系也复杂,赵倩不仅是杜婉玉大姐的女儿,也是商皑二堂哥的媳妇,身具双重身份的她,备受宠爱,更何况还生了小宇。 “我不去。她这么诋毁小宇,说不定还虐待了他。事情没查清楚之前我绝不会道歉!小宇可是商家唯一的孙子,凭什么要受这种气。” 此话一出,全屋子的人都看了过去。 赵倩显然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身边的丈夫扯住赵倩的衣服,目光威胁,赵倩瞪大了眼,正欲开口数落丈夫的无能。 老爷子在此时打断他们的争执,从椅子上站起来,双眼都是触目惊心的红血丝。 “你这是在诅咒谁!商皑是长孙,纪湫也是我当亲孙女对待的人,岂是你这种东西能够随意评判的!” 老爷子凶暴的声音回荡在宅院上空。 他扫过众人,指着赵倩,“到底是谁允许这种女人嫁入我们商家的!” 此话一出,身为赵倩姨妈的杜婉玉,以及赵倩的婆婆一家,都面上无光。 赵倩更是缩在一边,心惊肉跳,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嘲笑与指责。 虽说赵倩说的是气话,但有心人听着,可不就是诅咒商皑没孩子,财产归二房小宇么。 老爷子表情冷肃,对默然伫立的子女哼笑一声。 “一个个都不争不抢的,结果还是狼子野心,呵。” 这无疑是个惊天动地的王炸,妄图置身事外的人们震惧抬起头来。 事情顿时就升级成了权力斗争。 商董事长还没有来得及跪,二老爷,也就是小宇的爷爷,连忙跑到前面去,咚地一声跪下了。 “爸,儿子完全没这个想法!倩倩这个人说话历来不过脑子,她没想这么多。小宇也是我们没教育好,是我的错!是我们亏待了纪湫!” 赵倩也傻眼了,眼睁睁就看着身边跪了一片。 三房四房也不管到底关不关自己的事,心想跪就对了。 一群人磕头认错,商老爷子却无动于衷。 他面朝着大堂那副匾额,喃喃道。 “不要以为翅膀硬了,就可以为所欲为。就算是哪天我死了,我也依然可以让你们一无所有。不信可以试试看。” 商家无疑度过了惊心动魄的一晚。 而纪湫却在半夜不小心笑醒了。 打脸赵倩,从现实延伸到梦里。 其实,赵倩的地位本该是相当稳固的。 作为杜婉玉的大侄女,赵倩几乎是被当亲生女儿养在身边。 赵倩长大以后嫁给了商皑的堂哥,从此大房二房拧成一股绳,赵倩的地位就这样压过纪湫,赵倩的孩子小宇也成了心肝宝贝。 所以同样是媳妇,赵倩在商家眼中是自己人,纪湫就是一个随时会被踹出门的外人,以前纪湫惶恐不已,为了证明自己的用处,任劳任怨地伺候着婆婆和妯娌,以及侄儿小宇。 将孩子扔给纪湫的时候,赵倩倒是和颜悦色千恩万谢,工具人纪湫一旦撂挑子不干,这些人的丑恶嘴脸就出来了。 怼了赵倩,纪湫真是开心的不得了。 如果她知道现在赵倩一句“唯一的孙子”得罪了两家人,导致二房骂大房“你的好侄女儿!”而大房骂二房“你教的好媳妇”狗咬狗不可开交,估计会笑得隔壁邻居拿起菜刀来找她。 笑累了纪湫又睡下了,半夜口渴起来喝水,她忽然看见窗帘飘飘,边上站了个高大的黑影。 她吓得一激灵,仿佛是看到了柯南里的罪犯黑人。 月光从云层投下,慢慢照清楚了对方的轮廓。 “商、商皑?” 纪湫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男人唇角似笑而非,眼睛却是黑洞洞的。 ※※※※※※※※※※※※※※※※※※※※ 商皑:来啊,互相伤害啊! 纪湫:榴莲都被你跪烂了,我还怎么吃? 第 5 章 他散漫地抓了抓凌乱的头发,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手里的大剪刀开开合合,“你也知道怕?刚刚把我反锁在房间里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会有今天。” 充满危险算计的眼神,像冰冷的刀片拂过纪湫的脸颊。 纪湫看着剪刀锋利的寒光,“你想干嘛。” 按剧情来说,拿屠刀的人不该是她吗? 商皑唇角弧度加深,将剪刀轻轻地用手按在床上,坐在床边。 “我好像已经听说你跟我母亲宣告了离婚的事情。” 纪湫悄悄挪远:“顺水推舟,提前预告。” 商皑在隔壁听那通电话听得很清楚。 他转过头去,脸色晦暗不明,手里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冰冷刀背。 “那你准备好了吗。” 纪湫:“准备什么?” 商皑:“你很快就会见到你最讨厌的商家人。” 纪湫明白过来,商皑是觉得她软骨头,到现在依旧还会被杜婉玉和赵倩拿捏。 商皑显然小瞧了她离婚的决心。 她心里漫开嘲讽:“商先生你想离婚吗?” 商皑眼角余光微动,意外她的突然反问。 纪湫却完全不期待商皑的答案:“既然你也想离,在这里对阴阳怪气地嘲讽我什么呢?这么长一段时间都是我在承受商家的压力,现在到了离婚,还不冷不热地跟我预告,就如同是我一个人结的婚,一个人离的婚一样。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脑袋从您的乌龟壳里伸出来了?” 商皑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来,荒唐地将她望着。 这女人自从变化以后,无时无刻都在内涵他! 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剪刀,“你在骂我缩头乌龟?” 纪湫瞥了眼商皑的剪刀,竟不怎么在意了。 “我不离的时候,你讨厌我,现在我离了,你又想杀我吗?” 商皑目光下移,这才反应过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剪刀像是变得滚烫,商皑以最从容的姿态,飞快地把剪刀扔到了对面桌上。 纪湫靠在床头:“那你拿凶器干嘛。” 商皑碾碎了手指尖的泥土:“我用来拆防盗网的。” 纪湫这才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窗户,防盗窗真破了个洞。 “所以你刚刚你翻窗进来的?” 商皑目光中多少有几分无奈:“是你自己要把我反锁在房间里。不过好在两个房间阳台隔得不远。” 他觉得很是庆幸。 然而话刚说完,头上就遭受到了纪湫枕头暴击,“半夜翻窗大流氓,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商皑在羽毛纷飞中,被赶出了门。 呆呆伫立在走廊,望着紧闭的房门,商皑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的一切。 真是个喜怒无常的女神经。 刚腹诽一句,系统忽然冒出来。 “她是喜怒无常的神经,您是阴晴不定的垃圾。” 商皑:“你可不可以不说话。” 系统:“不可以。因为你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系统感到忧心。我要是晚来一秒,您说不定人已经没了。” 商皑:我看她日子过得快活得很。 系统表示女人的力量你一无所知,“您在心里自言自语我也是可以听见的哦。现在你的妻子对你的厌恶值极其高,我刚刚感受到了很强的杀意,就在刚刚,她打算用枕头杀死你,而且我觉得她很有把握成功。” 商皑觉得纪湫能杀人,母猪都能上树。 他阴着脸回房,路上系统就像个传销,喋喋不休。 系统第10086次向他介绍:“宿主你命不久矣,我建议你赶紧绑定我们的直男系统,系统会全面提供方案,挽救你所剩不多的生命。” 商皑一言不发,找到沙发上的手机,给助理发了条信息。 【明天找人把家里所有房间的门卸了。】 助理:【包括厕所门吗。】 商皑:【是的,冰箱门一起卸了。】 助理:【冰箱门……不好吧。】 商皑:【那你还问。】 * 连着几天,纪湫在房间里玩得不亦乐乎,卸掉了商家儿媳妇的重担,她又重新获得了快乐。 纪湫准备搬进之前外婆居住的旧房子,东西都打包好了。 可商家显然对此一无所知。 杜婉玉见这几日纪湫没了动静,心想她多半只是虚张声势。 毕竟商家是什么家世,是区区纪家能比得上的? 杜婉玉认为自己这个做婆婆怎么也要该大度地给纪湫一个认错的机会,于是打电话给商皑,叫他带着纪湫过府一叙。 商皑草草地在电话里应了一声。 精明的助理本来准备安排,“我去通知夫人。” 商皑:“不用。” 说着就一边扣着西服,一边往会议室走。 助理有些踌躇,“真的不提前通知一下夫人吗,万一她有其他的安排呢?” 回应助理的是关上的会议室大门。 助理回头一想,也觉得自己可能太谨慎了。 纪湫从来都是闲人一个,人生都在围着商皑转,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事,只要商皑一句话,从来都是放下一切说走就走,哪里有过什么意见。 但他们不知道,纪湫已经准备搬家了。 商皑开完会出来给纪湫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两声,被挂断,再拨过去就已经被拉黑。 商皑定定看着手机,整个人都定格了。 思忖半晌,坐车回到家中,赫然发现一地的纸箱子,屋子里怎么也找不到纪湫的人影。 身边的助理抿着唇战战兢兢,“夫人好像,真的有其他安排呢……” = 这天纪湫回了一趟娘家,准备把自己房间里的东西全部收拾好,搬到房子里去。 拿出钥匙拧门锁,发现怎么都打不开,最后还是家里保姆来开的。 六姨表示惊讶,“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纪湫调侃着:“没想到我才搬出去几个月,家里门锁都给换了啊。”说着就往二楼走。 六姨正想阻止,还没来得及,纪湫就已经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床上一个女人惊恐地爬起,身上穿着的睡衣,是纪湫的。 陌生女人首先开口:“你是谁?” 纪湫冷淡打量着面前这个鸠占鹊巢,还敢理直气壮质问她的年轻女子。 “这是我的房间,我倒要问问你是谁?” ※※※※※※※※※※※※※※※※※※※※ 听说恶女配苏醒以后,大家纷纷连夜收拾行李,逃得下落不明。 多年后,他们回想起自己逃命的过程。 渣哥:“我是连夜扛着火车走的。各位塞班,你们呢?” 渣叔:“我是挖地道逃的。” 绿茶:“我去整形医院换了个头。” 商皑:“逃?别开玩笑了。我抱着早就刻好的墓碑亲自去找的她。” 众人:“论胆量,永远不及商先生!是在下输了!” 第 6 章 陌生女人一愣,自觉心虚地抿了抿唇,旁边的六姨表情尴尬。 纪湫顿时明白过来了,“你是我叔叔往家里带的女人吧,奇了怪了,你怎么不睡他的床,睡我的床?” 陌生女人弱弱地说,“你说什么呢,我不是那种人……” 六姨小声过来嘀咕,“是你叔叔认的干女儿。” 听见楼下吵嚷,纪康从楼上慢悠悠下来,“吵什么吵。” 纪湫闻声回头,看见自己这个世界的叔叔穿着一件睡袍,缓缓靠近。 “公司倒了?为什么日理万机的叔叔竟赋闲在家?” 对于纪湫这句嘲讽,纪康显然没有回过神来。 “胡说什么。” 说着他来到跟前,看着里面的姑娘一脸柔弱,几乎立刻猜测到了所有的前因后果,“纪湫,你犯不着生气吧,商皑那个大房子不够你住吗,还跟姚姚抢什么。” 纪湫指了指里面:“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叔叔你是觉得家里水缸洒了一瓢心疼,从外面又给舀了一瓢回来啊。要我说,姚姚来我家,你还是把人苛待了,你得把楼上纪骁的房间一起开辟出来,这间姚姚睡觉用,纪骁那间房姚姚上厕所用。” 楼上纪骁听见自己被骂了,“纪湫你骂谁住厕所呢。” 纪骁,也就是纪湫同父异母的哥哥,此时一脸痞气大摇大摆下来。 纪湫道:“纪骁,你身为男人一点都不大气,给点空间让姚瑶上厕所 怎么了。” 纪骁:“这嫁给商皑就是不一样了哈,脾气都长了不少。” 名叫姚姚的女孩吓坏了,抱着枕头就溜了出去。 眼下只剩纪湫和她的渣叔渣哥。 渣叔安抚好姚姚,过来开口,“纪湫你这像什么样子,动不动往娘家跑,成何体统。” 纪湫笑着看他,将包提到里面,“钥匙都给换了,我哪里的娘家。” 纪湫收拾东西的时候,纪骁走了进来,“钥匙的事情可不怪我们吧,当初是你白眼狼,死活不肯拿出钱来,害得现在资金周转困难,可是你自己说不认我们的。” 纪湫完全没有搭理纪骁,继续收拾着。 纪骁继续:“嫁出去就不认娘家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别人家的女孩哪个不是在接济娘家,也就只有我们家的纪湫,像一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几十年白养活了。” 在纪湫的记忆里,原主从小到大都承受着来自奶奶的道德绑架,以及各种嫌弃。纪骁显然是得到了真传,不过比起奶奶还是差了火候,这几句话还不能让纪湫动气。 身边的叔叔纪康不知心里打的什么算盘,瞪了纪骁一眼,“怎么说话的呢!” 继而笑嘻嘻地来劝,“纪湫啊,你现在这么出息,为什么就不能帮衬着点公司呢,公司当初也是你父母的啊,现在它成了这个样子,你也不忍心的对不对,那商皑对你再不好,你也是他妻子啊,你大不了说几句好话,求求他,但凡从商家揩下那么一点点油水,咱们家公司也不至于这样啊。” 纪湫从眼睛缝里盯这两人,“让我求商皑,你们怎么不去求?” 纪骁:“我们可以去求,商皑也得要见我们啊。” 纪湫:“他连你们的面子都不给,谈得上有多瞧得起我?” 纪骁:“不被丈夫瞧得起,是你做女人的失败,自己没本事怪谁。” 纪湫:“你有本事你嫁给商皑啊,反正那个男人在性别这块也卡的得没这么死,他也没正儿八经谈过恋爱,没跟男人试过怎么知道自己就不是个gay?我预先祝你御夫有道,每天揩他油贴补家用,帮他打开新世界大门。” 纪湫浑然不觉,此时客厅沙发上有人不冷不热笑了下。 商皑本来只是想来纪家碰碰运气,来得及时,就当了回旁听,没想到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 纪骁:“世界上哪有你这种不知羞耻的女人!” 纪湫:“我今天就把话撂这,你如果勾引不到商皑,就是你!不!行!” 纪骁:“你!” 纪湫转头看纪康,“叔叔,卖侄女不行,你可以试着卖侄儿。” 说罢纪湫提着包,转身欲走。 谁知刚挪步,就与正从走廊过来的老太太打了个照面。 老太太一巴掌就要扇过来,纪湫身子一矮,堪堪躲了过去。 “奶奶,最近锻炼得不错,身手灵活了很多嘛。” 眼前的老太,正是纪湫奶奶。 当年她私自做主,安排纪湫父亲娶了纪骁母亲。 后来原配因病去世,纪湫父亲才再娶了纪湫母亲。 但因为纪湫母亲是高知,个性洒脱,观念新颖,在保守的老太太眼里自然就显得离经叛道,婆媳矛盾深刻。 后来夫妻二人飞机失事,纪湫母亲,以及年纪尚小的纪湫,就成了老太太眼中克死儿子的灾星。 纪湫从小被灌输“纪家克星”的思想,在奶奶戳着脑袋的数落和责骂中长大,虽是豪门千金,却过得分外艰难,尤其是在当年走失的原配儿子纪骁认祖归宗后,纪湫更是不被待见。 老太太依旧是那副永久不变的刻薄嘴脸,自然而然就数落了起来。 “你是怎么跟你哥哥和叔叔说话的。你还有没有一个当女人的自觉。” 纪湫把包放下,“没有。” 老太太惊怒:“还敢跟我顶嘴!?你是个什么东西,这样跟长辈说话!难怪商家不待见你,别人嫌弃你看来也都是有原因的。一点礼数也不懂,简直丢尽了纪家的脸面!” 纪湫懒得听她戳着鼻尖叫骂,“你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我已经和商皑离婚了,今后要不到钱了。” 纪骁纪康,以及老太太顿时变了脸色。 老太太伸手把纪湫一抓,“你到底做了什么,商家要跟你离婚!” 纪湫望天,无动于衷。 老太太急了,“报应啊,报应,克死你爸还不罢休,还想祸害整个纪家——不行,跟我去商家认错!” 纪湫俨然不动,不紧不慢地提醒面前气急败坏的老太太,“您最好还是别去了。商家把话都说明白了,离婚势在必行。除此之外,之前从商家拿的钱得全部奉还,以及我们还要赔偿一笔精神损失费,您要去的话,最好把房契,银行卡,都带上。我正好没这么多钱赔呢。” 老太太顿时愣住。 纪康和纪骁也都目瞪口呆。 纪湫面带微笑,十分从容。 “走吧,还愣着干嘛,一起去还钱呗。” 纪家众人乱了阵脚,“纪湫,你开玩笑呢吧。” 纪湫提起包,“哪有功夫开玩笑,我正准备把值钱的东西拿去当掉呢,你们不去,我就先去准备准备了,不然到时候闹上法庭,不好看。” 她说着就迈开步子。 身后纪骁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追到楼下,攥住纪湫。 “商家这么大的家族,会稀罕我们这点钱,你哄谁呢!” 话音刚落,纪骁就听见六姨出声叫了他一下。 纪骁扫去一眼,霎时间,犹如惊雷过境,纪骁全身石化。 纪湫感受到纪骁的变化,循着眼光看去,商皑已走至跟前。 他无波无澜的眼睛看了纪湫一下,然后又回到了无所适从的纪骁身上。 “她说得没错,我今天来,就是上门要债的。” 语意带笑,甚至可以说是很客气。 “蚊子再小也是肉,谁会嫌钱多呢。” 从楼上匆匆赶来的纪康和纪老太太哑然愣住。 纪骁尴尬挤出笑来:“妹、妹夫,都是一家人,没必要……” 商皑散漫笑开,“别乱认亲戚,你哪里来的妹妹,又谈何妹夫。” 说着,讳莫如深地看向提着包呆掉的纪湫。 “别愣着了,走吧。”商皑把纪湫提着的包顺手接过,有模有样地用指头牵开瞧了瞧,“看来也不是多值钱的东西。” 无情嫌弃一番,长长叹息一声。 走之前还不忘对楼上惶然的纪家人留下一句。 “资不抵债,人先抵押着,记得过来赎。” 纪湫实在好奇,回头想要看看纪骁的表情,手上却忽然多了个力道,将她往前一带。 纪湫心咯噔一下,就这样跌跌撞撞被商皑拉走了。 到了车前,纪湫挣扎着把自己手从商皑那里抽回来。 商皑将包往助理身上一扔,回头瞧去,看纪湫揉着手一脸不悦,小眉头皱得厉害。 “这就疼了?娇气。” 纪湫对上那双冰冷嘲弄的眼睛,唇角戏谑地扬起起来,“商先生演技不错,不过还是不及我万分之一,有待提升。” 商皑讥诮着放远目光。 寒冬傍晚,冷雾袅袅,风景的轮廓不甚清晰。 商皑:“演戏?你恐怕弄错了。谁有这个闲心。” 在纪湫那灵动得意的小神色退去中,商皑环手倚在车门边,颇有兴味。 “既然你都说了亏欠我,我不接受,岂不是不识抬举。” ※※※※※※※※※※※※※※※※※※※※ 某天,商皑看见纪湫在花园开垦。 “你大半夜干什么?” 纪湫:“在种你的坟头草吖~” 第 7 章 “既然你都说了亏欠我,我不接受,岂不是不识抬举。” 商皑眼眸弯起来,深刻的双眼皮止于拖长的眼尾中,却留下深长意味。 终日黑沉沉的眼睛,今日难得带了点笑意,便如黑白线条中勾了颜色,柔光潋滟,风流缱绻,在薄薄的暮色下,幻觉似地令人陷落失神。 这双漂亮独特的眼睛也终于不算浪费。 可纪湫却没心情欣赏罕见展露的惊艳,只觉得这男人不仅卑鄙,还笑得轻佻。 “我没说过这话,你从哪里杜撰出来的。” 商皑倒也没想到她会如此理直气壮地否认。 “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纪湫都懒得追究他的突然造访,手一伸,“包给我。” 商皑目光在她身上梭巡片刻,似乎觉得她挺不自量力。 笑了一下,矮身进了车厢。 纪湫回头只见商皑关车门的瞬间。 开门,发现车锁了,被无视的愠怒席卷上来,在助理小声提醒下,她不得不赶紧回到另一边拉开车门上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 商皑闭上了眼,叹一句,你觉得呢。 不巧,又被系统听见了。 系统沉严肃告知:“您又在作死了。” 商皑将系统一起无视。 纪湫看商皑合目养神,眼底幽怨。 俗话说,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无奈之下,只好钻进车里自己拿包。 刚一弯下身,手臂就被外力一扯,随之整个人都摔进了车里。 当她回过神,商皑已经帮她关上了门,并投来“不用谢”的目光。 纪湫睁圆了眼,被某人的卑鄙狡猾刺激到语无伦次。 然而当事人却又用上了闭目养神大法——只要我没看见,我就不用应付。 系统聒噪;“她生气了,她生气了,她想要杀了你。” 商皑皱眉:闭嘴,你这个水货。 车子开动,纪湫下车已来不及,随着一个后坐力往后撞了撞。 系统在商皑脑子里上蹿下跳地控诉。 身边的纪湫不依不饶地闹腾:“这不是回家的方向!商皑你要把我带去哪儿!你还不耐烦?皱眉头给谁看!” 商皑终于被闹得心力交瘁。 这两个磨人的小妖精。 中途纪湫收到了来自杜婉玉身边的佣人的消息,问她到哪了。 这个时候纪湫才明白即将要去的地方。 她极其愤怒地望着商皑,“你这是要送我去你家受死对吧。” 商皑默不作声,好像真的睡着了。 纪湫不明不白地觉得很难受。 分明可以不用被恶心,却还是要去受气,刚从娘家吵了一架回来,现在又要去婆家吵,她又不是个仇恨社会的疯子,哪有这么多力气吵了一架又一架。 在黑暗的车里,纪湫胸口闷闷的,鼻子开始泛酸。 原身那段记忆,实实在在刻在纪湫脑子里,一生都在讨好的原主,在亲人眼里却被像灾难一般被厌恶着,而穿越而来的纪湫,也从亲人的宝贝,变成一文不值的野草。 恢复记忆以来,纪湫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思恋前世的家人。 经过一个隧道时,她忍了一路的泪珠滚了下来。 纪湫飞快抹去,生怕被发现。 商皑一直没有入睡,当他听见细细的吸鼻声传来时,眉头皱了皱,直到确定是边上纪湫在哭,他才睁开眼。 宽阔的公路上,从外面照进来的路灯光影变幻,商皑神色明灭难察。 商皑慢慢思索起来。 纪家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 纪家那一群如狼似虎的亲人,也算是让商皑涨了见识。 他一直知道纪家的吸血虫属性,也对纪湫始终无法摆脱桎梏而感到遗憾。但此前纪湫在商皑心目中的定位,就是一个有夫妻之名的陌生人,因此他从不做多余的事,任其折腾,给钱就好,既没有哀其不幸,也没有怒其不争。 但今天纪湫这样果决,倒是算是一件喜闻乐见的事。 不过,事情也有些奇怪。 从昨日到今日,纪湫的变化仿佛有些太匪夷所思了。 思索了一阵,商皑觉得自己可笑。 大抵是路途无聊,他竟开始管起纪湫的闲事了。 也就在这时,突然听见身边传来一声憋狠了意外发出的“嘤——”。 商皑深邃的眸子打量过去,青芒闪动。 纪湫觉察到什么,警惕地朝旁一瞥,恰好看见商皑往边上一靠,手肘撑在窗户边上继续浅酣。 刚刚是实在没忍住抽噎,才不小心失态。 不过好在车厢一如往常,商皑仿佛也只是被惊扰了一下下,大约还是一无所知的。 纪湫松了口气,悄悄地侧转身,肩头蜷在座椅上,整张脸埋在发间。 情绪发泄出来,她好多了。 既然商皑要强掳她去商家,那她也敢把商家给掀了。 今天她心情不好,正好需要发泄。 正在纪湫第三次在心里彩排时,车子猝不及防地停在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前。 纪湫还没回过神来,就看见商皑拉开了车门。 前面的助理提醒不在状态的纪湫:“夫人,下车了。” 商皑立在冷空气中,穿着单薄的黑西装,身子笔挺纤长,像一棵云杉。 他叼着烟,正准备点,耳畔响起车门闭合的声音,他动作下意识迟疑。 纪湫走至跟前,“这是哪里。” 姑娘神色如常,但眼睛还有点红。 在寒风中,她似乎有些睁不开。 商皑放下香烟,“温泉度假酒店。”说话间漫不经心朝右挪了一步,“你不是不喜欢商家么,带你到这躲两天。” 纪湫眨眨眼,发现了一个很关键的地方,“我不去就行了,为什么要躲。” 商皑发现她倒也还反应挺快,竟然没给糊弄过去。 他视线放远,唇弧却拉长。 猝不及防地,伸手捞过纪湫后脑勺。 纪湫一下子撞过去,还好在距离两公分处刹住脚。 她震惊又羞恼地抬起头。 正要质问,却对上他投下来的深目。 像是星光揉碎,洒在眼底,流光溢彩地莫测,堵住她要说的话。 商皑将手穿过纪湫柔软的黑发,指尖正饶有情致地搓捻着。 “车上我想了很久,觉得你说的挺对,我都没有试过,怎么知道自己取向是男是女?”低沉颗粒般的音质在纪湫耳边回荡,“今晚我们试试吧。” 纪湫耳尖一烫,像是听到了极度荒谬的事,赶紧把他推开:“搞清楚自己的位置,你马上就是前夫了!” 商皑笑声被风吹散,不紧不慢地退了半步,“那也是以后的事。” …… 套房,纪湫泡在温泉里,暗暗骂了一句,“人渣!” 想起刚刚在外面一系列的事情,她还是很生气。 不过好在这是一间大套房,纪湫自己房间的门是可以锁住的。 生了一通气后,她决定将人渣编成自己小说里第一个案件的死者。 事实证明,“成为尸体”是商皑的宿命。 纪湫开始百度关于这位死者的死法。 在键盘上敲打完一段字后,纪湫心满意足看起了综艺,点了一大堆度假村的美食,拿出要把商皑吃穷的架势。 商皑跟这里的投资人王总对项目初步洽谈后,回到房间已经是半夜。 楼上传来纪湫兴奋的鹅叫。 她最近一段时间倒是越来越放飞自我了。 系统适时跳出来:“现在您思考得怎么样,愿意绑定我们的系统了吗?自从您觉醒以后,出现越来越多限制了呢,今后您能活动的范围还会更小。就比如您昨天还可以去隔壁城市,今天就连市区也出不去了,活动范围与您的生命成正比,我可以肯定地告诉您,等不到这个项目做完,您就会被您妻子给杀咯。而且因为距离限制的关系,届时您就算是想要逃命都逃不了多远哟。” “而绑定我们的系统,不仅可以保住你的命,还可以消除剧情限制呢。” 商皑还是不太信,“你确定要杀我的,是楼上那个半夜鹅叫的女神经?” 系统:“哎,我劝不动您。但您要知道,有些杀意是在暗暗发芽的。” 商皑:“你是不是太阴谋论了?感觉你整天不做正事,老是把人想的这么坏,这个也是人渣,那个也是人渣,你从小缺爱?” 系统:“!!!”怒而自爆。 生气的系统很久也没有理他。 商皑淋浴出来,隔壁纪湫已经没了动静。 他打开电脑,准备好好处理邮件。 鼠标往搜索框一点,下面立刻出现一大串搜索记录。 【如何制造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密室杀人的二三事。】 【什么毒药吃下去死的最慢痛苦最长事后痕迹最少。】 【多高的温度能把人烧成灰。】 【有关下蛊致人肠穿肚烂的神秘学作案方式。】 【如何能在最快时间内将人月支·解。】 显然账号是与隔壁共用的。 商皑细细浏览过去,烟雾中,他的表情许久未变。 很久之后,他才往后一靠。 旁边的助理念完报告,看见对面老板摸了摸后脖子,“老板您还冷吗?” “可是暖气已经三十度了,再高就成桑拿房了呢。” ※※※※※※※※※※※※※※※※※※※※ 每个不苟言笑的总裁背后,都有个一无是处的助理,作用只有一个——在线解说总裁打脸现场。 “打脸就要大声说出来,憋在心里多没意思!要让大家伙都看见才好。” 作者菌:感谢“商皑真香打脸超话主持人”助理先森。 第 8 章 好半晌,商皑才理解到后背那冷飕飕的不适感有个学名叫“恶寒”。 回想起那脑海里最近反复出现的案发现场,血泊里的自己表情痛苦惊恐,除头以外全是红糊糊的马赛克。还真有点内味, 商皑本来是可以忘掉这一切的,但第二天所发生的一切,却又时时刻刻加深着这个疑问。 第二天的中午,商皑回到套房的时候,懒虫纪湫才起。 纪湫趴在沙发前认真捣鼓着什么,令商皑有了一丝好奇。 走过去一瞧,纪湫正在用针线来回穿插着橘子皮。 商皑困惑:“你在干什么?” 纪湫回过头,看了商皑两眼,脸色沉沉,“我在缝合,你看不出来吗?”她语气不是很耐烦,但出于礼貌还是一板一眼地介绍起来,“一切皆可为人·体,我现在正在给这个橘子做肋骨隆鼻,我还可以做柚子剖腹产模拟,很有意思,你想看吗。” 商皑:“你以前也这么怪异吗?” 纪湫:“是你无知浅薄,模拟手术哪里怪异,这分明就是高雅的益智游戏,最明显的好处就是我削苹果极为熟练,一层皮可以完完整整地削下来。任何皮都是。还可以有不同的手法。”她掰起指头数,“刮,削,切,平割……” 商皑莫名倒吸一口凉气,竟然有了代入感。 最后他默不作声地撤退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服务员端上一盘烤鸡,纪湫一个人揽下整盘。 商皑缓慢而优雅地吃着沙拉,按照纪湫以前的德行,必然撕扯鸡腿大快朵颐。 然而当他偶然一瞥,却见纪湫手拿着刀叉,细致而缓慢地切割着。 首先是鸡皮。 她熟练地用刀尖一挑,慢慢沿着骨骼撕扯,鸡皮竟然一整块脱落。 然后,她开始切割起了鸡腿,鸡脖子,鸡脑袋,鸡翅膀,并将这几个部分安放在盘中。 下一步,她又开始慢慢撕扯肌肉,露出完整的骨骼。 最后纪湫在商皑的注视下,将提取出来的鸡骨头拼接成了完整的鸡。 商皑望着纪湫盘中的鸡骷髅,眼神复杂,“你在干什么?” 纪湫弯起漂亮的眼睛,颇有成就感地道:“你听说过,庖丁解牛吗?” 商皑想起搜索记录中的一条,“如何快速将人月支·解”,此时看纪湫这张荡漾着笑意的脸,就多少有点阴森的成分。 好像……就已经在实践了呢。 纪湫习惯了不与商皑沟通的日子,她看了本名叫《尸体档案》的法医科普书后,实在撑不住,直接去床上睡了。 谈判了一整天的商皑,抽根烟冷静了一下才回到房间,掐灭烟头的时候,恰好就看见了这本《尸体档案》。 商皑的动作僵硬了。 纪湫显然对此浑然不觉,毕竟作为刑侦爱好者,看看“验尸报告”等科普书籍怎么了?作为动手爱好者,给苹果梨子牛油果做做手术怎么了? 很普通很大众的爱好嘛。 但商皑做噩梦了。 深夜从床上惊醒的时候,他充分怀疑是系统为了加深他的恐惧搞的圈套。 噩梦来自于内心深处最可怕的禁忌领域,形成病态人格的诱因在梦里不断重复,这是只属于他的阴影,商皑没办法不后怕。 他坐起身,冷汗涔涔。 但回到现实后,他只用了两秒,就告诉自己只是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系统这个时候在他耳边放阴乐:“宿主大人~~~~你真的不怕吗~~~~~” 商皑:“你还是放弃吧,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害怕的,怕字怎么写我都不知道。” 他冷笑一声,下床去外面抽烟。 商皑走至客厅,黑暗中,钟声滴答滴答,野兽危险的嘶鸣此起彼伏,不知哪里灌入的阴风直往商皑骨头缝里钻。 系统放了六十年代鬼片的阴乐,完全不整阳间的东西。 商皑忍着头皮的麻意,扶额绕过沙发,耳畔忽然响起不属于系统音乐的响动。 三点整,钟表里的木偶兴奋地报时,“乌拉乌拉乌拉——” 商皑条件反射回头,发现是时钟搞的鬼,暂时松了口气。 然而他这口气还没下去,余光就瞥见角落里有个身影,肩膀耸动着,在大快朵颐地啃着什么。 商皑揉了揉眼,没带隐形眼镜的他只好往前挪开步伐。 对面的女孩听见响动,飞快回过头来。 商皑略有些模糊的视野中,披头散发的女孩手上握着一团心脏大小的物体,唇边一圈红色可疑物,就连她白森森的牙全染得触目惊心。 眼睛在远处光的映照下,聚集成两个白点。像野外夜食的兽,回头发现人类安放的摄像头。 纪湫将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商皑:“你吃吗?” 她将染成红色的刀子换了一只手拿,递出了另一半物体。 物体滴答滴答往下淌着液体,与钟声混合在了一起。 脑海里的系统“哐当”一声,锣鼓一敲。 商皑捂着右侧耳廓,皱眉往后一退,并问候了系统母亲:“(哔——)” 系统哈哈大笑,讽刺他方才瞬间立不住的膝盖骨。 商皑脑瓜子嗡嗡的,胸口也闷闷的,揉着太阳穴转过身去。 纪湫看着商皑要走,她感到疑惑,就跟了上去,“你不吃吗?你真的不吃吗?” 套房外面是露天温泉,旁边就是小林子,脑海里的系统拼命地告诉他,“快跑啊,往林子跑,她来了她来了。” 商皑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糊涂,就真走到了外面林子。 后面“浑身是血”的纪湫穷追不舍,脸上是天真的茫然,“跑什么啊,你到底要不要吃?” 商皑在脑子里一阵噪音中头痛欲裂:“你就站那儿!别过来。” 纪湫看着他往林子里退,更觉疑惑了。 忘记放下刀的纪湫,慢慢逼近。 她觉得商皑这样子真可笑,于是又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 系统:“宿主,你再不绑定就来不及哦,想想你的下场。面板弹出来以后你按下“确认”就好了呢。” 系统说话的同时,商皑后脚猝不及防踢到石头,脚跟顺着泥泞斜坡一滑,商皑模糊的视野突然一阵天摇地晃,高大的身子应声栽倒。 也就是在这时,面板以风驰电掣地跑到了他的手下…… “叮铃,系统绑定成功,恭喜宿主。” 商皑:发生了什么? 纪湫望着地上一脸懵逼的男人,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是不是在梦游?” “检测到宿主强烈的视物要求。现在给予宿主短暂的2.0视力。” 商皑世界顿时清晰,他望着纪湫,“你又是在干什么?” 纪湫把手中物体递给他,“我在吃火龙果呀,我问你吃不吃,你为什么要跑啊。” 她一直有晚上喝水的习惯,可恰恰没找到水,只能用一颗火龙果勉强解渴。 事实证明,红心的火龙果可真甜吖! 商皑:“……” 你大半夜看见一个血人,你什么想法? 反正商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噩梦还没醒。 商皑在纪湫的无辜注视下,撑着地面起身,回答她的问题,“我出来抽根烟,二手烟吸多了不好。” 纪湫退了两步,“哦。结果你是在为我肺着想。” 商皑点烟手有点微抖,他望向别处,吞云吐雾间抽空回答,“是的。” 纪湫打了个哈欠,“那你慢慢抽,我回去睡觉了。” 纪湫穿着白色浴衣,肩膀露出白白小小的一截,林间蚊子在上面叮了个包,红得像什么可疑的痕迹。 商皑眸色深了深,很快收回视线,微微勾下背,单手覆在眼睛上。 该死的红心火龙果。 ※※※※※※※※※※※※※※※※※※※※ 火龙果:嘤嘤嘤,我做错了什么? 商皑:你让我掉进了系统的魔爪,今后都不得安生…… 角落里陷入烟雾缭绕的商皑,一脸沧桑。 ——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去做个近视手术。 第 9 章 一天两夜的温泉度假村游结束,商皑又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之中。 至于纪湫,在家里昏天黑地写了两天小说,已经完成了第一个案件。 纪康和纪骁也不知是不是被商皑吓到了,安静如鸡。 杜婉玉那边被儿子放了鸽子后,也按兵不动。 纪湫乐得清闲,放下电脑心无旁骛睡起了大觉。 晨光熹微时,她起来惊奇地发现自己放在客厅的电脑不见了。 找了一圈,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给商皑公司去了电话,拨通内线,纪湫压着火语气阴沉,“商皑,你偷我电脑是何居心!” 商皑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不简单。 打开电脑一瞧,页面第一行字就写着“名叫尚埃的男人死了。他作恶多端,自食其果。” 接下来是:“因为个性孤僻,性格古怪,死了两个月才被发现,这时尸体已经白骨化。又由于他生前得罪太多人,仇家太多,寻找凶手有如大海捞针,为警察排查工作增加了不少难度。据唯一的知情者了解到,死者生前在工地搬过砖,在垃圾场捡过废品,在陵园守过墓,给鸭店杀鸭,但由于死者性格原因,皆与雇主发生过矛盾。警察顺藤摸瓜,又找到了死者妻子。见妻子带一小孩,妻子称这是死者孩子,但眼光犀利的刑警发现孩子眉眼与死者全然不同,调查下去,竟发现这个小孩并非死者亲生,孩子父亲是死者发小……” 办公室外,助理听见里面有砸桌的重声。 纪湫久久没等到回应,喊了好多声,“商皑,商皑你有在听吗?算了!我亲自来换电脑!” 商氏大楼,位于市中心最为繁华的地段。 然而即便是在这茂盛的钢筋泥土森林中,商氏三栋大厦犹如庞然大物泰然矗立,体量令人咂舌。 太阳远远落在云端,阳光从高处洒下,显得格外柔和。 在来往匆忙的制服精英中,一个肤若凝脂,骨骼纤长的女子闯进众人视野。 茱萸色的小香风套装休闲中不失优雅俏皮,一头黑发扎成马尾辫,在空中活力地一摇一晃。 但墨镜下的小脸,显然有愠怒。 年轻女人走路带风,到门庭处被前台拦下。 就在众人都在暗暗猜测其人身份时,女子将墨镜取下,音量不大,但内容足以让公司八卦群爆炸。 纪湫,“我是你们总裁夫人,要不让我上去,要不就喊你们商总下来。” 众人吸了口凉气。 总裁夫人好霸气,竟然喊商总亲自下来。 过了两分钟,商皑特助忙不迭下来把纪湫迎上了电梯。 那些关于纪湫自作多情上门冒领身份的议论也就戛然而止。 楚月坐在总裁办的办公桌前,看着纪湫衣裙飘飘从眼前掠过,抿了唇。 边上同事们窸窸窣窣的议论不绝于耳。 “气场好大。”,“皮肤好白”,“对总裁这么任性必然在家里是公主待遇吧”等等评论传到楚月耳中,引起她一阵醋意。 楚月以冲咖啡为由,在所有人都向纪湫问好的同时,借口离开。 纪湫自然也没发现,此时与她擦肩而过的女人,就是书中那位与商皑有染的秘书楚月。 准确来说,楚月是半个小三,她妹妹楚贤是真正的小三。 一对绿茶姐妹花。 公司暖气很足,纪湫穿两件都有些热了。 商皑的办公室温度要低一些。 办公桌前,商皑只穿着一件白衬衫。 挺括的立领虚掩着喉结,偶尔浮出几许被摩擦出来的红痕。 纪湫进去的时候,听闻动静的商皑抬起眼。 一双眼睛晦暗不明,让纪湫不寒而栗。 纪湫脚步一停,往后倾着身,似乎随时准备逃走,“我怎么感觉你一副看过我小说的样子?” 商皑已经走近,纪湫说话间,目光被迫随着他的靠近而抬高。 听闻纪湫的明知故问,商皑唇角勾了下,“你觉得呢?” 纪湫被窥见秘密,心底生起不适:“你怎么能私自偷看……” 小说二字还没说出来,一只手覆上了她的腰窝,略一使劲,纪湫腰腹就往前靠去。 她吓得赶紧抬起两只手,抵住对方胸膛,严防死守最后的距离。 “你、你干嘛!” 面对纪湫慌乱的命令,商皑似乎是沉吟了几秒,才将深沉的眸子从低处抬起。 “我说一句,你退一步,既然这么排斥,你其实大可不必过来。” 对纪湫那副警惕的样子感到不耐,说起话来也费劲得很。 纪湫闻声,有些尴尬地避开视线。 “那、那我不耽误你了,你快把电脑给我吧。” 商皑覆在那小小腰窝处的手,不可查地轻轻捻了捻。 长睫掩去眸色,别有深意地恍然,“说起电脑,我忽然想起来了。我好像应该庆幸一下你不爱关闭页面的不良习惯。否则我也不会看到你惊世骇俗的才华。” 纪湫瞳孔一缩:“收住,你别再继续危险代入了,误会一场!” 商皑无视她的尴尬和心虚,缓缓念叨,“死后两个月白骨化了才被发现,仇家多到给警察找麻烦……” “工地搬过砖,垃圾场捡过废品,陵园守过墓,兽禽店杀鸡杀鸭……” 纪湫的暗算被撞破,极力侧过脸去,避开他炽热审视的目光。 商皑忽然凑近许多,渐渐低沉的嗓音,带着热气扑到纪湫耳廓和面颊。 “孩子还是发小的。啧这男人真惨,头顶是内蒙古牧场吧。” “之前没发现,你还是个灵感人才。” 每说一句,便逼至更甚,大有千军万马黑云压城之势。 纪湫脑子卡顿了,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占据之地何其狭小,此刻更是兵临城下,退无可退。 “准备接下来怎么写?” “怎么不说话?” 商皑的气味使劲地往纪湫鼻腔里钻。地面像铺了烫铁,纪湫弓着脚往旁缩开半步,却猝不及防踩到未知物。 纪湫顿时吓成惊弓之鸟,赶紧上爪揪住商皑才勉强站稳。 这一变故,膝盖就像被猛灌了剂麻药,双腿瞬间被酵成了两根软蔫蔫的面条,灵魂都失重。 “鄙人拙作,灵感来自生活,现成的原型比较好写。” 在这样紧张的时候,还能抽空回答,可见她十分坚强。 但很快她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抬头一看,商皑脸色已是乌云密布。 “是我误会了,你应该是个现实主义人才。” 纪湫眉心一跳。 “啊啊不,经不起推敲,真的没有原型,个人yy,不必在意。”在线手摇小白旗。 “你yy的,我更需要在意了。” 纪湫保持别扭的姿势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更遑论膝盖还持续在发软。 即便她有舞蹈基础,但也经不起这样糟啊。 忍到极限,她心一横,怒而战术起身,将商皑猛然一推。 然后发现推不动,就自己向后跳了一步。 “文学有艺术加工的,你不能太当真,而且退一万步来说,你怎么能看我的电脑呢,电脑上的文字是我的隐私,隐私隐私,顾名思义就是要遮住的东西,你极力掩护的东西被人看了你是一种什么心情?” 商皑闲散地靠在书桌边沿:“我没有需要遮遮掩掩的事情。” 纪湫听到这话,小白旗往回一揣,眼中充满了鄙夷。 遮掩?今后你要对我遮掩的事情可多了! 纪湫不屑的目光将商皑来回打量,把商皑弄糊涂了:“你这是什么怀疑的眼神?” 纪湫脑子里闪过原书剧情:“话别说这么全,很容易被打脸的。” 商皑感到莫名其妙:“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 纪湫冷笑一声,“当然,我远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我已经看光了你的一切。”你的下场,你即将要做的肮脏事,我全都提前知道了。 商皑不懂她话里真正的意思,只觉得纪湫这话笃定得过于荒谬。 甚至那句“看光”,让他开始回想自己洗澡的时候门有没有关严实。 但他很快否定了这种想法,毕竟纪湫应该是没有这种胆子。 既如此,那唯一的可能就…… 商皑垂眸,眼尾扫过清浅的笑意。 “与其去从他人那里调查一些虚实难辨的事情,不如直接来问我。” 纪湫:“啊?” 商皑颇有兴味地环起手,“想知道什么,我本人亲自告诉你。” 纪湫满腹疑窦,对于商皑这句话,她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绝对是误会了,但她具体不知道是误会了什么。 “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把电脑还给我。” 商皑眉梢微挑,见她转移话题别开目光,唇角略显揶揄。 他回手捞过电脑,轻巧有如抓着一张薄纸。 纪湫上去接过,对方却不松手。 她茫然愕然地看去。 商皑用那双无波无澜地眼静静望着,并简单发出两个音节,“删了。” 纪湫当然不乐意:“不行,我打字也很辛苦的。” 商皑:“那就别想要了。” 纪湫先一步松了电脑,“随便,我反正有备份,回去我就立刻发表,大不了日更。”还威胁她?真是丝毫没有求生欲。 系统幸灾乐祸地冒出头来:【哈哈哈哈,你以为她调查你是因为喜欢你啊,她是为了方便杀了你,例如,在你常吃的食物里下毒,在你常看的书里抹□□,用你固定的洗脸巾擦马桶……你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回忆一下牙刷有没有臭味。】 【瞧你还心花怒放的,自作多情了吧,无地自容了吧。】 【该陪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在逼一个最爱你的人即兴表演……】 【你是魔鬼中的天使,送我最心碎的方式,是让我笑到最后一秒位置,才发现胸口插了一把刀子~~~~】 【其实我不想对你恋恋不舍,但什么让我辗转反侧,啊~~~心如刀割~~】 【早知惊鸿一场,何必情深一往~~~~】 商皑太阳穴突突直跳。 跑调的歌哼完,又开始嘲讽。 【我说什么,她早就对你起了杀心,连写小说都会情不自禁地把你写死,可见你就是个地里没人要的小白菜。盒盒盒盒,喊我一声系统爹,爹保全你性命,带你走上人生巅峰。】 商皑指尖僵了僵,咬牙切齿地狡辩,不——纠正。 “写的不是我。” 在强忍着魔音绕耳,和挖苦讽刺后,商皑决定,被谁打脸,也不能被区区系统打脸。 纪湫却以为这话是在对自己说的,一瞬间的愣怔后,立刻笑弯了眼:“很好的,很好的,早该有这种觉悟了,我都说了不是写的你,你非要钻牛角尖。” 她说话间,大度地拍拍商皑肩膀。 “没事,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 说罢,从商皑手里攥过电脑,抱在怀里对他礼貌一笑。 转身之际,松了一大口气。 商皑终于是一丝笑容也挂不住了。 系统:【你竟然完全没有计较和生气,难道真的不是写的你吗?我竟然错了,我竟然错了,无法相信,简直无法相信。】 系统抱头怀疑,十分消沉。 商皑:所以,颜面尽失的是你,以后你就消停点吧。 系统:……不! 在门开的瞬间,秘书们恰好瞥见纪湫身后的商皑。 秘书们纷纷战栗。 “是不是谁要遭殃了?” “总裁笑容真是前所未有的核善呢。” “还不赶快在群里通知一下,恐怕又要变天了。” …… ※※※※※※※※※※※※※※※※※※※※ 有些系统,狂妄,却也单纯得很。【眯眼一笑】 第 10 章 纪湫刚到电梯,就遇上了从会议室出来的好友。 好友隋锦,纪湫的闺蜜,如今是m公司的高管,今天这架势,应该是来商氏谈合作的。 隋锦忙正事,但马上要结束了,纪湫就在旁边的茶水间等着。 商氏的茶水间配套齐全,前面冷柜里还有各式各样的甜点,纪湫这几天生活作息不规律,胃有点不舒服,得吃点东西垫着。 吧台边正好有个小姐姐在忙活,纪湫走过去笑眯眯地问,“请问上面柜子的饼干是允许吃的吗?” 楚月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抬起眼时,目光自然不善。 对面的纪湫显然也看出来了异常,笑容存疑。 事实上结婚前,原主和楚月认识,并且交锋过,但纪湫穿过来以后还没机会见到她。 纪湫不认识楚月,但楚月却不知道这件事。 她困惑这个冤家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自己。 但结合自己妹妹在商氏的广告半道被掐的事情,她觉得纪湫多半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楚月心中嘲讽一笑,冷脸,“不可以。” 话音一落,恰好就有个职员走过来取了那罐饼干。 职员兴致勃勃把饼干递给楚月,“这么好吃,你们怎么都不吃,再不吃就要坏啦。” 楚月笑着婉拒,同事悻悻走了。 翻车难免脸上挂不住,心有不忿地回头看了纪湫一眼,却发现纪湫的目光落在自己胸前的名牌上,嘴角似乎还有嘲讽的笑意。 楚月顿时心里就开始冒疙瘩。 实际上纪湫只是认出这个黑长直的丰腴美人,就是与自己有着命运羁绊的楚月罢了。 这也能碰上,也真是冤家路窄呢。 纪湫笑容渐浓,抬眼对上楚月那张充满敌意和厌恶的脸。 显然楚月认为纪湫来者不善,故意找茬。 她当即将手里的宣传册一拍,端起咖啡就要走。 那仰起头高高在上的姿态,极力在表现对纪湫的不屑和轻蔑。 楚月十四岁来到纪家,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自以为算是很了解纪湫,一个懦弱无能,连家人都不待见的废物,有什么值得瞧得起的地方? 然而偏偏这种人却运气极好,摇身一变就成了商皑妻子。 实在是荒谬。 更何况,纪湫还仗着现在的身份,打压自己和妹妹。 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实在令人想吐。 女人的直觉是相当敏锐的,只是楚月一个轻蔑的眼神,纪湫瞬间就体会到了她此时滴血的嫉妒心。 纪湫手持剧本,不仅知道楚月的底细,还清楚她日后的野心。 不过是贫民窟女孩,却因为之前碰巧收留了走失的纪骁而平步青云,沾着纪家的光一路来到商氏。 瞧不起纪湫,又何谈瞧得起恩人纪家? 更荒唐的是,楚月利用纪湫在商氏一步步站稳脚跟,还见缝插针安排自己的妹妹楚贤勾·引商皑,姐妹俩妄图手握两大豪门,共同建造不可撼动的金钱堡垒。 而纪湫,则是被踩在脚底的跳板,既会失去父母的家产,也会被抢走丈夫,以及忍辱负重争取来的一切,沦为名流中茶余饭后的笑柄。 这种人,竟然也有资格对纪湫使脸色? 可笑至极。 纪湫面色凛然,一把拉住了准备愤然离开的楚月。 楚月被纪湫这么一碰,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大力将胳膊一掀,滚烫的咖啡意外洒落,大半淋到她自己的脚上,痛得她叫了一声,同时伴随着杯子破碎的清脆声。 走廊上稀稀拉拉几个员工停止了交谈,往这边看来。 纪湫在意外发生的时候也下意识躲了躲,回头发现对面楚月小脸被黑发遮住,肩膀开始一耸一耸。 事发突然,纪湫和楚月应当都是始料未及的。 但显然小绿茶平时十分注重演员的自我修养,一秒入戏。 楚月绷紧了脊背,红着脸抬起头,忍着泪水地望向纪湫。 “你为什么要跟我们姐妹俩过不去!”她啜泣得连话都说得断断续续,像是纪湫把她往逼上死路。 “我妹妹跟商总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你要害她解约,这笔钱是我们现在唯一的期盼了。我们都已经忍了,你为什么还要欺负我?” 楚月哽咽着,抖索的声音加大了,带着控诉。 “你生活奢侈,不懂我们普通人的苦。但你知不知道,你一顿饭钱,就是我们一个月的生活费——我们现在有多艰难你知道么!家里老人生病要用钱,还债要用钱,一切都要用钱,经纪公司赔偿金也要用钱,你却……” 楚月哭得越来越起劲,办公区域的隔音玻璃门被推开,哭声传了进去,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了过来。 楚月再哭下去,纪湫绝对会被她名声搞臭——堂堂总裁夫人,吃飞醋逼哭勤劳员工。 纪湫余光瞥见玻璃门被推开,有人拿着纸巾一脸同情地过来。 见状,纪湫叹气。 既然楚月先发制人,那就不怪她来个反将一军了。 她当做没看见,掏出一包纸巾,亲自为楚月小可怜拭泪。 同情者停在五米开外,呆了。 只见纪湫柳眉细蹙,充满怜悯的杏眼盈满水光。 “不哭不哭啦,看你这样我心都揪成一块了,要不是看到你,听你对我这番诉说衷肠,我都不知道世界上会有这么可怜的人。”纪湫语气十分哀伤,比当事者还要难受,“你辛苦了,快别难受了。” 楚月一愣,还不知纪湫在玩什么把戏。 旁边不明真相的众人也都纷纷木然。 他们还没来得及占队了,怎么反转如此之快,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不是总裁夫人在欺负小员工? 就在大家满腹疑窦之际,纪湫在楚月慌张诧异的目光中,连忙开拍下一场。 “太可怜了,你家这么困难,公司难道都没有出一份力吗?”纪湫回头拔高了音量,带着几分正义却又不失温柔的谴责,“你们人事部主任在哪,快给我叫过来,看把孩子逼得!工资少到哭鼻子了。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克扣了员工薪水?” 大公司里的职员都忙,哪有闲心刨根问底不相关的事,只会不带脑子地看看热闹做消遣。 楚月的即兴表演虽然可圈可点,但纪湫并没有如她所愿跟她演针锋相对的戏码,反而另外抛来了“总裁夫人慰问员工,员工一纸诉状告到御前”的新剧本。 “课代表”纪湫简洁明了把矛盾一点,抱着瓜还在糊涂中的群众们,立马就从混乱里有了点思路—— “生活艰难”,“老人生病用钱”,钱这钱那的,好像确实像是在哭惨啊! 吖——瓜突然好啃了呢! 目瞪口呆的众人里,有个还算清醒的,赶紧叫了行政主任蒋飞雪。 楚月眼看事态超出预料,顿时慌了:“我不是……” 纪湫赶紧上前将纸巾往她脸上怼:“我知道我知道,我们都懂你心里的苦。” 楚月现在已经处于下风,更何况楚月上司已闻讯赶来。 四十多岁的干练女人踩着黑色高跟鞋,气场凌人,她从人群主动让开的道路走去,见到纪湫恭敬问候了一声,才目光威严地望向楚月。 “你怎么回事?哭穷哭到总裁夫人这里来了?公司奖金少发给你一分了?” 楚月被自己领导劈头盖脸一通骂,急得睁大了眼,“我没有……” 但她现在想要把节奏带回去,就得吐露出更多的信息来,这不一定会对自己有利。 主任肯定是知道楚月工作能力和不该有的小心眼子。 别人不清楚楚月的关系,主任哪里不清楚,楚月是通过纪湫关系进来的,现在纪湫说着这么不着调的话,其间无奈显而易见。 蒋主任是个有眼力见的人,自然配合得天衣无缝。 不等楚月再打腹稿,蒋主任再次出击,“那你来夫人这里哭什么哭,你有事不知道找领导?工作一塌糊涂,叫你整理的档案现在还没弄明白,有空过来卖惨,不知道花心思多提升下能力?还要我把你掉到项目研发组,你扪心自问,自己有这个资格吗!” 空旷的办公区域,回荡着蒋主任训斥声。 员工在自己的位置上交头接耳。 “那是谁啊?” “楚月,前几个月刚进来的新人,自己没什么能力,凭关系进来的,但就是不知道是谁的关系了。” “我听秘书小陈说,最起初她只是公司打杂的,后来不知道怎么,进了行政部,眼下行政部还没站稳脚跟,就又想去研发部待,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研发部是什么地方?哪里是她这种人配进去的。” “这人脑子就像是有病,糊涂的很,做事完全不着边际,现在看来确实精神不正常,跑来跟总裁夫人哭惨。——蒋主任也是不喜欢楚月很久了。” “我去,年度迷惑行为,我要笑一整年。” “够了够了,今年的笑料够了。” “不过总裁夫人真是跟想象的不一样啊,看上去像个任性的小公主,没想到这么温柔单纯。” “别说,我太喜欢这种可爱的白富美了。总裁在家里宝贝死了吧。” “危险发言!” 热火朝天聊天之际,有人留意到门外楚月不堪重辱地捏着拳头走了。 “蒋主任是什么人物,行政部的老将,专业说教二十年,没人能承受得了她两句话。” 纪湫望着楚月愤然离去的背影,假仁假义表示感慨,然后笑着摸了下蒋主任手臂,安慰她不要动怒。 “蒋主任来公司很久了吧。” 蒋飞雪脸上已经敛住了火气,恭敬地回答她:“有二十年了。” 纪湫:“公司有您这样的员工,真是荣幸之至,我家商皑承蒙您照顾了。” 蒋飞雪自大年轻时就跟着公司风风雨雨一路走过来,经历了多少人事变动和党派斗争,是公司的功臣,也算是商皑长辈级的人物。 纪湫提起商皑,几乎就是承认她明白主任今天的做法,接下了她的人情。 蒋主任:“您过奖了。” 笑容已证明了一切,她在被纪湫肯定的同时,也肯定了纪湫。 而与此同时的楼梯间,充满着悲伤的因子。 低泣声连连,闻者揪心。 ※※※※※※※※※※※※※※※※※※※※ 目睹一切的员工:“嘤嘤嘤——我也想被总裁夫人亲自拭泪。” 办公室里的商皑听见外面哭声震天:“外面发生什么了,鬼哭狼嚎的。” 助理哭唧唧:“老板,我也好穷的……” 第 11 章 楚月坐在台阶上,抱住弱小痛苦的自己。 她觉得自己可怜极了,不但被纪湫泼了咖啡,烫伤了脚,还被领导责骂。 她做错了什么?她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好么。 妹妹的广告都已经在拍了,却临时解约叫停,这明摆着就是纪湫搞的鬼。 可是这个纪湫竟还不放过她们姐妹俩,说到底,还不是眼红楚贤比她纪湫善良漂亮,就把楚贤当成了假想敌。 身为纪湫哥哥的女朋友,都能被迁怒,楚月已经忍了,没想到纪湫还要害她妹妹!是可忍孰不可忍! 楚月毫不怀疑自己的猜测,毕竟纪湫就是个恶毒的疯女人,这种人什么事情干不出? ——当年纪家找回走丢的纪骁时,纪骁母亲已经因为抑郁症去世了。纪骁发现,几乎就是在她母亲去世同年,纪湫的母亲嫁了进来,这不是小三上位是什么!说不定纪骁的走失也是有人故意为之! 纪骁可是原配的儿子,而她楚月也是纪家正牌准媳妇,她纪湫一个小三的女儿,有什么资格与原配的儿子儿媳叫嚣! 然而以上都还不算是最可恶的! 最令人恶心的是,剥夺了原本属于纪骁一切的纪湫,在纪家养尊处优着长大,现如今纪家有困难,还需要哥哥爸爸去求她帮忙,可即便家人如此卑微恳求,这白眼狼也丝毫不搭理。纪骁奶奶听见这消息后,一下子就给气病了,实在是毫无孝心! 也不知道怎么她就运气这么好,外公偏偏和商皑爷爷是战友,完全不需要努力就嫁入了豪门。 可她和妹妹,这么努力,这么优秀,上天怎么就像看不见呢。 楚月真是想不通,老天爷为什么就宁愿让这纪湫这种女人去祸害商皑,明明很努力的自己和妹妹,却还疲于奔波。 = 隋锦从另外通道过来的时候,发现这边气氛不对,问了纪湫才知道个大概。 她顿时就气笑了,“哈?不会吧不会吧,竟然敢当众婊你,她楚月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啊。” 说着迫不及待地把纪湫拉进楼梯间,要听详细的。 推开门,隋锦和纪湫就正好跟伤心欲绝的楚月对上眼。 隋锦花了两秒反应过来,“你还哭上了?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奸计未得逞,搁这儿舔伤口呢。” 楚月站起来:“怎么,你们是想趁着没人使劲挖苦奚落是吧。” 隋锦听见这话,比纪湫还生气,“没有纪家你能上得起大学,没有纪湫你能站在商氏?” 楚月:“纪家是资助过我,但你们也别忘了,纪骁小时候走丢,可是我们家带大的,谁报谁的恩还不一定呢!再说,纪骁是我男朋友,他对我好怎么了?商氏是我自己靠本事进来的,她纪湫当时不过是敷衍了一句,完全没有作用!” 隋锦:“瞧瞧,真心话说出来了吧,你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小文员当得不自在,想找大官当。总裁夫人的位置给你坐好不好?” 楚月脸上顿时一片羞耻,“你们两个人,我一个人,我说不过你,你们就随便欺负我吧。反正我无权无势。” 说着就往楼上气呼呼地走了。 身后依稀传来隋锦的嘲讽,“自己理亏了,就又开始卖惨了。” 楚月悲愤交加,狠狠将自己面前的门一推,不曾想门没有推开,惯性后坐力把她自个给弄摔了。 隋锦和纪湫只听楼上传来一声痛呼。 纪湫:“楼上天台的门好像是锁住的。” * 隋锦拉着纪湫转移战场,在楼下咖啡厅点了两杯拿铁后,就迫不及待关心起纪湫。 “湫湫,你实话告诉我,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纪湫之前在隋锦心目中的形象就是一颗需要被保护的软柿子,今天出了这档子事,隋锦自然会以为纪湫被欺负了。 可纪湫哪里还是原来的纪湫,摇头笑后,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说了,包括她的反攻。 隋锦听后惊喜地睁大了眼,将纪湫往楼梯间拉,“亲爱的,你开窍啦!课代表大法都能运用自如了。这种情况就是不能跟她讲道理,所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你一旦进了绿茶的圈套,就会被拿捏得死死的。” 隋锦作为纪湫闺蜜,完全知道纪湫的情况,纪湫此时点点头,“有关商皑那些破事,提起就心烦。我才不愿意用揭自己短的代价来跟她讲道理。” 隋锦松了口气,“我刚刚还在后悔,没把小绿茶闹够,给你好好报仇,没想到你还出息了一次。” 纪湫伏低了身,抱着咖啡杯抿了抿拿铁上的白沫子,两个粉腮鼓鼓囊囊。 隋锦生出怜爱,忍不住狠狠捏了她的脸,“几日不见,我的小智障又可爱了几分。” 纪湫表示有被冒犯,“什么,我分明很御!” 哪个电视剧里的恶女配不是妖娆的美艳御姐?这可是原书的人设,才不是她吹牛~ 隋锦:“那你就不要用原声说话,一口的奶音,谁会觉得你是御姐。” 纪湫仿佛被戳到肺管子:“咳咳……嘤。” 隋锦不怪你,毕竟你不知道我背后的黑暗身份【奸诈一笑,以表尊敬】 边上隋锦举起手机:“保持这份可爱的笑容,咱们来拍一张。”咔嚓 纪湫:谢谢,有被气到。 平心而论,纪湫身材很好,骨骼纤细,体态匀陈,身高出挑,却又是拥有一张极具东方柔美的鹅蛋脸,以及一双水汪汪的杏仁眼,脸颊也粉嫩有肉,皮肤水嫩嫩的,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温柔娇憨,是同性也会亲近的相貌。 隋锦端详着纪湫,发出感慨:“长得赏心悦目就好了啊,就算蠢点又怎么样嘛。” 纪湫:“?” 隋锦:“你想反驳?难道我和阿茗的智商和手段还不够保护你一个小蠢货吗?” 纪湫:“那真是……难为你俩了。” 隋锦:“不客气,至少把你带出去溜溜的时候,不会拉低我和阿茗的颜值水平。” 纪湫讽刺笑了笑,“呵呵,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 同一时间,商氏。 助理听见风声,思虑再三,推门而入。 “商总,楼下发生了一些事。” 商皑刚结束一个国际视频会议,此时正在浏览策划,他头也没抬,“什么?” 助理手指抓紧,有些艰难地复述了情况。 对面商皑从始至终没有表情,直到助理结束报告。 面色难测的商皑翻动纸页,“叫她以后不必来了。” 助理:“夫人应该没事也不会来……” 商皑抬起眼,定定地瞧着他:“我说的是那个女员工。” 助理恍然大悟,心觉是自己迟钝了。 同时也暗自开心起来。 之前纪湫对商皑的上心,助理是看在眼里的,然而他家总裁太日理万机,太冷漠太无情,纪湫的落寞,就连助理都于心不忍。 助理攥紧激动的小手手,用非常官方的口吻道。 “刚刚听刘管家来信说,今年第一批蜜柚已经收了,我给夫人送去。您有什么话需要我转告吗?” 商皑神色从严肃转而为了某种迷茫,手中转动着钢笔。 助理就知道商皑没听懂自己的暗示,“总裁不明明白白告诉夫人,夫人不会知道——柚子是市面上还没发行销售的‘翡翠脊’。” 你不说明楚贤的广告约是你亲自下令撤销的,夫人不会知道你是怕她误会。 你不说明图谋不轨当众“烹茶”的楚月被你辞退,夫人不会知道你是在帮她出气。 商皑转动钢笔的动作停了。 他似乎喉咙微干,虚抵住唇咳了一声,音色显得略微沙哑,“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直线距离不到五百米的咖啡厅里,隋锦和纪湫咖啡喝了一半。 隋锦调侃过后,又想起刚刚纪湫提到商皑,“对了,在家里商家还在使唤你做这做那么?” 纪湫挺直了腰板,“本人已经向商皑提出离婚,一刀两断势在必行。” 隋锦不可置信地放下咖啡杯,“你没有生病吧?痴情女人要离婚了?” 纪湫郑重强调,“是的。我忍受不了这种憋屈的人生。” 隋锦试探性地问,“真割舍的下?我可是记得你说过这辈子死了都要爱商皑的……” 纪湫一阵战栗:“我说过这话??” 看着隋锦不像开玩笑,纪湫承认了。 “好吧,就当我说过。”纪湫微微加重音调,“你知不知道民间有几种邪术,比如桃花蛊,下降头,人中了术就会不由自主地沉沦,但只要清醒……” 还没说完,对面隋锦已经笑得乐不可支,“你的意思说,商家之前是给你下了降头吗?” 纪湫表示自己只是想类比一下当初作为纸片人被剧情操控的情况。 “反正你就当我现在彻底清醒了,清醒之后就完全对那男人没有感觉了。” 现在她记起之前纠缠商皑,卑躬屈膝为商家忙前忙后那奴才相就起鸡皮疙瘩。 为此纪湫道:“我绝不会重蹈覆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 隋锦发现纪湫确实是认真的,便也深深叹了口气:“你知道么小可爱,我从前还没有发觉,但也就是最近,我感觉我每天都在认识不一样的你。” 纪湫茫然。 隋锦:“我记得小时候你自尊心其实没这么强,现在你眼睛里好像完全揉不得沙子,不过这反而让我松了口气。” 她淡淡分析,“商皑自尊心强,你的自尊心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两个自尊心这么强的人在一起,如果要相爱,总有一方妥协。” 纪湫:“所以我妥协了,我离婚了。” 隋锦:“不,恰恰是你俩谁都没有妥协的结果。” 相对而望沉默数秒,隋锦忽然笑了。 “但你也真的是越来越可爱了。” 纪湫呆呆地打了个奶嗝,并不承认可爱一词能形容自己。 纪湫或许没有领会到,没有记起穿书事实的自己,与商皑接触时由于设定,每天完全是在表演苦情戏,但主剧情以外的闺蜜聚会,又是她本来的样子。 所以只有隋锦和宥茗,才会觉得纪湫在变。 隋锦表面上笑着,内心却叹了口气。 世事无常,前几天还爱商皑爱得无法自拔,现在就讨厌的这么彻底。 看来这姑娘是真不会回头了,隋锦由衷感到欣慰。 “为了庆祝你脱离苦海,我们今晚嗨皮一下吧!” 纪湫:“必须的。” ※※※※※※※※※※※※※※※※※※※※ 同一时间,商皑望着家庭共享定位,坐标“梅塔”,号称全市靓仔最多的酒吧…… 纪湫,你很好,你等着。 ——捏着手机的手,青筋颤抖。 多年前,隋锦曾分析:“商皑自尊心强,你的自尊心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两个自尊心这么强的人在一起,如果要相爱,总有一方妥协。” 多年后。 商皑:“我认输。” 第 12 章 城市北边商圈闹中取静处,坐落着一座银灰色蒸汽朋克建筑。 名为“梅塔”的大型娱乐场所门口,豪车鱼骨状排列,将偌大一个停车场占据得满满当当,无数俊男美女靓丽结伴而来,欢声笑语不绝于耳,热辣青春的气息充斥着梅塔的每一个跳动的细胞,忘忧与欢愉是永恒的主题。 这里是名流和巨星的世界,纪湫进入里面,被五光十色的灯光晃瞎了眼,舞台上是几个花美男在进行表演,场下欢呼声此起彼伏。 隋锦在停车,纪湫先一步进来,但很快她就觉察到不对劲。 台上的花美男队长高声祝贺,“祝我们美丽的简宁小姐,生-日-快-乐!” 原来今天简宁包场了。 江湖遍地是仇家啊! 纪湫转身把口罩一戴就要走,谁知台上传来简宁的问候,“嗨呀,快拦住她,我的大稀客来了!” 纪湫这下逃不脱了,简宁一开口,前面立刻就围堵过一大群身高一米八往上的男孩纸。 “小姐姐别走啊。” “小姐姐戴什么口罩啊。” …… 简宁这个时候像只小雀儿似地,欢天喜地蹦过来,将那些男人一推,“去去去,这是我们的豪门小凤凰,也是你们碰得的?” 她句句挖苦,笑里带刀,男人们乐得被简宁推,酥酥笑着撤开了。 纪湫将简宁虚伪亲昵的手掰开,“你想怎样?” 简宁直接拿着话筒,“天呐,我没听错吧,纪大小姐说要给我表演节目,我真的受宠若惊!” 纪湫瞪大了眼,“你是不是无耻过分了点。” 简宁手里直接拿着话筒,声音完全盖过了纪湫:“你们怎么回事啊,热起来,热起来啊,我们大小姐只是有点害羞。” 无知群众就这样蹦了起来,几百人的现场,气氛高涨。 其实多数人不知道简宁是想让纪湫出丑。 她是纪湫十几年的同学,很清楚纪湫只是小时候学了民族舞,现在早就忘了舞蹈这个技能了。 台上男舞们的经纪人匆忙使眼色,上面黑头发的队长立刻领会着跳下来,“没问题,我来带您。” 这个男团队长长得斯斯文文,画着妖孽的舞台妆也遮掩不住书生气,他自然是不知简宁心思,只是听经纪人的话罢了。 简宁将话筒一垂,凑到纪湫耳边说,“你不去,我马上封杀他。” 说着便娇嗔着对那位队长说,“阿镇,你要是连个小姐姐都邀请不到,今后还混什么呀。” 齐镇面露难色,苦笑着用一双迷离水润的桃花眼看纪湫,但他终归是个单纯热爱跳舞的男生,在套路女生上,畏手畏脚到不行。 “我真的会照顾好你的,相信我,不用怕……”他声音紧张得发抖。 纪湫咬咬牙,鄙视着看简宁,“在做人的无耻上,我永远不及你。” 在简宁僵硬的笑容下,纪湫脱下外套丢给边上的齐镇,只穿着里面白色的淑女风衬衫,身材窈窕到令人咂舌。 她气场全开,表情冷肃,身边闲杂人等自动让出一条道,纪湫在茫茫人海唯一的阔道中,走出了维密的气势。 圆桌边上,一个穿着白色套装的女人停止了交谈,嗅到了非同一般的味道,“这是怎么回事?” 身边打扮娘气的男性摇头:“我不太清楚。戴总要喝水吗?” 戴溪并不回话,托着下巴眼神淡淡望向舞台。 纪湫上了舞台,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有节奏的音乐一响起,她先是认真地走了几个步,待正曲一进入,动作一下子就大了起来,爵士漂亮性感的动作一下子惊艳了全场,她素面朝天,只装点了唇色,却在聚光灯里在天使魔鬼中来回演绎,杏眼像小猫,娇憨又神秘。 捧场的众人顿时欢呼起来,跟着她的动作开始划水。 身边的男团队长竟就这样沦为伴舞,旁边的队员们也都看纪湫看得目不转睛,鼓掌吹口哨,极其兴奋激动。 戴溪终日冰冷的唇有了一丝弧度,“她是谁?” 旁边的男舞蹈师问,“戴总想签?” 戴溪,“你是专业人士,你来评判。” 男舞蹈师其实也挺兴奋的,“很好,这姑娘表现力完全能直接出道,nh8团里还差一个主舞,我在想……” 戴溪笑了笑,竟表示并不认可,“nh8大材小用了。” 台上,纪湫一个漂亮的后翻下腰作为结束动作,引起全场欢呼,众人纷纷起哄,“再来一曲!再来一曲!” 纪湫施施然鞠躬,跳下了舞台。 简宁把手中的水一砸,忍无可忍要离场。 要知道别人醉心欣赏的同时,她的心情可是千变万化。 纪湫哪里学的爵士,而且动作还那么稳那么扎实,自己这还倒给纪湫做了嫁衣。 正当她要走,音响里突然传出纪湫的声音,“简大小姐说话要算话哦,说好的每人一块小金砖作为回礼,不要言而无信哦!” 简宁一向以大方著称,今日包下全场也是酒水免费喝,印象里简宁就是如此财大气粗,大家完全没有怀疑。 “啊啊啊啊,简大小姐万岁!” “简大小姐威武!” …… 隔着密密麻麻的人群,纪湫对简宁眨了下眼。 简宁能用话筒先斩后奏,她纪湫也可以。 这里大多数都是朋友的朋友叫过来充场面以及追星的,凭什么得小金砖头,但此刻简宁偏偏什么也没法说,只好黑着一张脸去了后场。 天知道她肺都要气炸了。 纪湫跳下台,迎面碰上一个皮衣男。 他向纪湫递上一张名片,“您好,我是海蓝金娱乐公司的经纪总监,这位是我们公司的特聘艺术顾问,有空聊一下吗?” 纪湫去的时候,戴溪本人并未出面。 她去后台洗手间补妆,遇上一脸不悦的简宁。 戴溪从化妆镜看她,“简大小姐今天生日,怎么怒气冲冲的。” 戴溪是海外华侨,本来以她的身份是不会出席简宁生日宴的,今日只是碰巧来放松,结果被简宁死死拉着不肯放走,这才留下。 简宁碰上戴溪,立马变成了乖乖女,“哪有~我刚刚只是口红掉了。” 戴溪笑着,“喏,不建议用我的,这是新的,还没试过。” 简宁开心得不行:“oc新款!” 戴溪扯了下唇角,“喜欢?送你了。” 简宁开心到不行,不止为一支口红,更为戴溪的照拂。 戴溪是什么人,国外知名娱乐公司ceo,老牌豪门的千金,真正的金枝玉叶,谁不想跟她搞好关系。 戴溪一张冷艳脸转身就收了笑容,中分的黑发整理得一丝不苟,干练垂于肩头,红唇娇艳欲滴。 简宁忙不迭跟去,就看见戴溪遇上了怒不可遏的舞蹈顾问。 “怎么了?” “气死我了,那个女人真是狂妄至极,竟然提起意见来了,真把自己当回事。” 戴溪:“她怎么说的?” 舞蹈顾问刘麦科激情开麦,“我给她看了我们即将推出的half男团成品,她竟然说我们的vocal选择错误,编舞老套繁琐。” 纪湫是这个意思没错,但明明说得很委婉…… 原本的世界里,她家里经营娱乐公司,专门制造男团女团,三个姐姐两个哥哥,全是在艺术领域各有建树的标杆人物,相较于纪湫本人就比较废柴,但耳濡目染还算是会一点点。 简宁听了半天,懂了,“您说的是刚刚台上的那个女孩啊,你们还想要签她?我告诉你们吧,她完全就是外行,我和她是同学,很了解的。” 难免有点舔狗的成分。 舞蹈顾问被附和,很解气地赞同道:“对,她完全就是外行。” 简宁还想继续,却撞上戴溪冰冷的眼。 仅仅是一个眼神,便将“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插话”,“关你什么事自以为是的花瓶”等几层意思表现得淋漓尽致。 简宁吓到噤声,咬着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紧接着,戴溪目光调转,望向此时在凌厉气场下怂如鹌鹑的刘麦科。 “听着,half是我们发展国内业务的王牌,不容许任何人独断专行,多听听意见,对公司没坏处。” 戴溪招呼也没打一个,就准备进去找纪湫,身后的简宁像个犯错的小学生,心里拔凉拔凉的,好没面子。 然而此刻,戴溪已经找不到纪湫了。 二十分钟前,纪湫给闺蜜打电话,隋锦的电话正在接通中。 隋锦一向公务繁忙,现如今又不知在跟谁电话连线。 她准备自己玩着等。 身边几个年轻帅气的美男富二代看到纪湫落单了,就殷勤围了过来。 “小姐姐认识一下呗,刚刚你跳得简直太好看了。” “你是不是明星啊,我好想认你当我爱豆,放心,以后打榜投票当粉头,我捧你。” “凭什么只有你能当粉头啊,我们也愿意给小姐姐砸钱,不图回报的那种。” 纪湫之前家教很严,读大学了还被哥哥姐姐爸爸妈妈每天接送,完全没有和男生有接触的机会,现如今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和男孩子对话,她心中多少还是有点窃喜。 漂亮男人谁不爱! 她喝了点酒,心情很好,小奶狗一撒娇,就调动起了她体内的御姐因子,“你们吃了很多鸭蛋黄吗?” 男孩纸们:“?” 纪湫:“那为什么长得这么苏。” “噗。现在蛋黄酥也是梗了吗。” “这是重点吗,重点是我们好像被反撩了。” “小姐姐,你是第一个敢撩我的人哦。” 成熟低音炮,正太少年音,骚包妖孽挂,或失笑,或捂眼,或直接脸红。 纪湫笑了下,端起鸡尾酒要往嘴里倒。 这时横空来了一只手,驾轻就熟就把纪湫的杯子夺走了。 酒杯被重重放在高圆台上,洒出来的水惊退周围一圈男生。 小男生们个个年轻气盛,被砸了场子,或多或少有被冒犯的惊怒。 然而当他们望向中间气场威严的陌生男人,却被他那一身的危险阴沉吓到不敢轻举妄动。 比起生命安全,面子好像瞬间就不重要了。 雄性的战场上,高下立见。 富二代们在商皑面前,忽然被衬托成了没阅历的小鸡崽子。 纪湫在醉意中,迟钝地抬起眸子,用飘忽的视线将面前五官描摹了一下,耗费了一些时间,才终于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立即往后一退,防备且不可思议,“商皑,你怎么来了!” ※※※※※※※※※※※※※※※※※※※※ 纪湫:“怕什么呀,大家都凑近点。介绍一下,这个叫商皑的,是我纪总裁包养的男人。” 商皑:“很好。你做得很好!” 第 13 章 商皑一双深邃眼眸紧紧地盯着她,平静的眼底,在酝酿一场风暴。 他阴沉的脸结着冰,强硬地将纪湫往怀里一带,“走。” 纪湫推了几下却如蚍蜉撼树,渐渐新生不满:“你干嘛!我跟你不熟!” 商皑对纪湫这话有片刻的意外,但在这些天的较量中,他大度地选择没听见。 当他下意识放远视线后,却赫然接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怀疑。 大家都在用看“人·贩子”神情瞧着他。 商皑终究还是黑了脸,“我是他丈夫。” 小鲜肉们面面相觑:“怎么回事?” 商皑自然扭头就走,刚刚解释那一句已是他毕生极限。 可没走几步,远处纪湫突然兴奋,高声回头:“要离婚了,等姐姐我离婚来找你们昂!” 商皑的牙齿咬得发颤。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气氛中,后面还有个傻白甜真情实感地回应:“姐姐记得回来找我!我一定等你!” 然后就得了商皑一个回眸。 黑暗的室内,只有舞台留着一缕白光,商皑眼底血红,隐在暗处,冷幽幽地,有如无形利爪扼住咽喉,令人窒息。 别人回眸是千娇百媚,他的回眸是千刀万剐。 小鲜肉就像被当场处刑,顿时就腿软了。 在场之人背后也是阵阵恶寒。 纪湫脑袋发昏,还歪着身子眯眼打瞌睡,却忽然间感觉肩头被捏疼。 不由皱了下眉头,朝上方瞪去。 晃眼的白光中,那张脸似乎有怒意。 “回家我再跟你算账。” 男人眼睛都气红了,每个字就好像是从牙齿中一下下磨出来的。 这一脸要杀人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婚姻中绝望的家庭妇男,最后会黑化反杀他的妻子。 纪湫忍不住想提醒他,“商皑,你可注意着点,别得罪我知道么,要知道你的下场……” 话还没说完,就被商皑一个横抱塞进了车里。 车厢气氛压抑得吓人,纪湫缩在车门边又警惕又困惑。 商皑是怎么找到梅塔来的?她明明就还没待几分钟啊。 但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最好还是选择了沉默。 纪湫从隐秘处悄悄扫了眼商皑。 商皑坐在旁边,敞着长腿,眼底一圈的红,眼神没有聚焦,定定地看着什么地方,有杀气。 一颗玉扳指在手里被反复折腾,晕头转向地打圈,比火力十足的机械猛兽还转得利索。 安静的车厢里,就像充满了易燃易爆气体,经不起一丝的挑衅。 前方开车的助理,冷汗涔涔,脚底冰凉,好像在努力将自己化身为一个冰块,为降温尽一份绵薄之力。 当车驶入公馆,商皑一言不发地下车,他极速走着,敞开西装外套。 冬季零下三度,商皑竟躁得脱衣服。 纪湫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羡慕这种好身体。 她似乎对此时商皑的心情一无所知,但也可能是满不在乎。 走进门,还有心情看一眼箱子里装着什么东西。 “我的柚子到了。” 在温暖的环境里,鼻炎不再受冷空气迫害,纪湫取下口罩,连忙伸手捞出来一个,开始拿刀子一块块地削皮。 商皑坐在一旁,深呼吸。 “为什么去哪种地方。” 纪湫削皮乐在其中,听到这话愣了下。 不过很快理解过来。 有些豪门大家是不允许贸然出现在娱乐场合的,尤其是这种酒吧夜店性质,梅塔再怎么名流,也不为商家这种大户瞧得上,传出去难看。 纪湫:“跟我闺蜜去的,帮你表妹简宁庆祝生日。” 她笑得狡黠,倒是让商皑哑口无言。 商皑极力劝自己忽略她的胡诌,“你至少该给我说一声。” 纪湫的小脸在酒意中红红的,模样可爱,话却伤人:“我俩都名存实亡了,我为什么要做多余的事情。”削柚子时心不在焉地补充,“更何况,你也没跟我报告过。要求我跟你报告,这不公平。” 纪湫有一句没一句回应的样子,让商皑觉得自己还不如一颗柚子。 他皱起眉:“我不是去上班就是去出差,有什么可报告的。” 纪湫笑了,却不看他,“你哪里用得着挪步。” 商皑:“什么意思。” 纪湫终于抬起头给了他一个眼神:“你说什么意思?小秘书香一点还是小明星辣一点?” 按照时间线,确实该发生的也差不多发生了。 商皑也是拥有系统的人,但事实上他觉得系统就是个算命的,一个神棍说你今后会出轨,你就会相信吗?他那个时候就恶心的不行,更别提现在被纪湫质疑。 商皑闭了闭眼,很生气,但毋庸置疑,纪湫的怀疑比他有理有据——毕竟声称自己是系统的神棍也确实说对了很多事情,活动范围的缩小,身边楚月楚贤两姐妹。 商皑虽然怎么也不会为自己没做过的事买账,但也神奇地不认为纪湫在胡闹,于是勉强压下脾气,将语调好歹软了好几个度。 “就像你那天说的,你觉得我冷漠,对你不好,我承认,但你说我有不正当男女关系,这我不能承认。” 纪湫抱紧了自己的小柚子,“我为什么相信你的话,今天你家小秘都敢在公司里当面叫嚣了。” 商皑坐了过去,哪知纪湫飞快地起身,抱着柚子与他保持了安全距离。 商皑动作神情顿时凝固。 纪湫的防备和排斥,让商皑心里按捺下去的无名火又蹿了起来。 “把柚子放下,好好听我说话。” 但商皑那双眼有着得天独厚的威慑力,近些年在公司和职场上磨砺得更甚,只要染了那么一丁点不悦,看上去就很吓人。 纪湫看着一脸风雨欲来的商皑,就像看到了以前要打她手板心的母上大人。 她抠着柚子皮,眼圈开始发红,肉乎乎的腮帮子眼见着就鼓了起来。 有人醉酒变猴子,有人醉酒变尸体,有人醉酒则变儿童。 纪湫就是后者。 仿佛那颗心在酒精的浸泡下,卸下了二十多年以来打造的盔甲,露出柔软脆弱的玻璃心。 场面静止两秒。 “商皑!你凶什么凶啊,小绿茶的事情你就别狡辩了,跟我又没关系,我也不在意!我现在最想问你的是,怎么就这么快找过来了呢,我才到梅塔几分钟啊!你是不是派人监视我!” 商皑一愣。 他这是把纪湫吓哭了? 不过监视倒是…… “这是手机定位……”公司前今天刚出的新品安全系统,家里人都有的啊。 当然,商皑也无法辩驳。 确实本可以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取消连接,可那时他竟因为想知道纪湫在哪里,在干什么,吃的中餐还是西餐而……犹豫了。 纪湫愤怒的声音打断商皑思绪。 “你还真的在监视我!你是不是过分了点。” 她挥舞着自己手里的柚子,商皑真怕她一个柚子拍自己头上。 “你冷静一点。”商皑偏头避开的同时,顺手就去夺那晃来晃去的柚子。 纪湫把柚子放在胸前,看商皑伸过来的手,以为他要袭胸,吓得要躲,一个“大流氓”刚说出口,就听见一个啪嗒声。 在两人几个虚晃的动作中,柚子落进了垃圾桶。 她刚剥的柚子,落进了收拾过茶几油渍的垃圾桶里。 白净的柚子皮上,会沾满秽物,无孔不入的细菌,会深入皮表。 纪湫脑子里划过一群弹幕。 【柚子脏了,不能吃了,抢走你柚子的,是那个可恶的男人。他不仅拿小绿茶气你,还夺走了你愉快的趴体,甚至连你唯一拥有的柚子也不放过。】 【不能吃了,不能吃了,不能吃了……】 很好,如果说纪湫现在的愤怒值量化成一根温度计,那么现在温度计已经亮起了红灯。“商皑,你赔我柚子!” 商皑的世界,又安静了,纪湫张牙舞爪扑过来掐他脖子的动作定格。 系统的声音忽然出现:“您老婆相当生气,而您似乎完全无法应付,系统竭诚为您服务,精心帮您挑选了几种讨老婆欢心的方法。” “鉴于宿主人设比较可怕阴郁,所以系统为您安排‘萌器’之一,时下最流行的人设——小奶狗!” 话音落下,时间重新流逝。 纪湫眼前忽然出现巴掌大小的小奶狗,她连忙刹住脚。 她显然都不清楚商皑什么时候不见,这狗什么时候出现的。 就感觉一眨眼…… 但望着地板上商皑的衣服,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汪~”小奶音嗷嗷的,喑哑地从嗓子里有气无力地挤出来,好像是在说那句没有说完的话——我怎么赔给你! 我这个狗样,怎么给你剥柚子。 纪湫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小心翼翼地拿商皑的衬衫把小奶狗从地板上抱起来,对着那双刚出生,还有些迷蒙的狗眼睛,问道,“你是商皑吗?你是的话,叫一声。” 小奶狗似乎并不想承认这个事实,表示小奶狗刚出生,没精力,睡下了。 商皑闭上了怀疑人生的眼睛。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变成狗会是因为一个柚子。 系统你是不是对“人”设这个词有误解。 ※※※※※※※※※※※※※※※※※※※※ 系统:我不出现,你们当我不存在,等着,我放个大招。 系统拿到人设关键词权限,瞅了半晌,“小奶狗,就是可爱得狗狗嘛!字面意思,挺容易理解哒!” 祝贺商总梦想成真。 第 14 章 纪湫望着床上的奶狗子,表情丰富。 最开始是震惊,“商皑你简直了!” 再然后是同情:“商皑你真倒霉。” 继而是幸灾乐祸:“哈哈哈哈商皑你也有今天。” 现在是疑惑好奇:“商皑,你到底是什么品种啊,我查了半天没查出来。” 商皑终于无法装睡了——我是人种……不,人类! 纪湫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商皑因为奶狗的特性,时不时就会困。 然而他每困十分钟觉,就会被纪湫魔性的笑声吵醒。 第二日,商皑在纪湫为她铺的狗窝里酣眠时,纪湫收拾好行李准备搬家了。 公馆的佣人王阿姨和一位管家伯伯看着纪湫一脸疲态,提着大行李箱没精打采,都不忍心疼。 “夫人心里一定很绝望吧,黑眼圈那么大。” “夫人真的很可怜,先生真的太冷漠无情了,世界上不会再有人像夫人那样爱他了。” “对了,先生呢?” “昨天先生跟夫人吵架,我不敢看热闹,就回后面了,半夜起来就不见了先生,应该是气得去别处住了吧。” 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中,纪湫打了个哈欠,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昨天太~高兴了,不小心熬了夜,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开心,今天去新家一定要好好贴一片钻石面膜。 管家伯伯抿了抿唇,上前欢送,“夫人……” 纪湫也没觉察到对方的伤怀,叮嘱道,“刘伯,我床上狗窝里有条狗,你照顾好它,具体操作的话……就买专门的奶粉吧。它应该还太小,不会上厕所,您买点尿片垫着,凡事就都买最贵的就好了。我也不是太懂。麻烦您咨询一下宠物医生,我就先走了。” 纪湫拖着行李箱,上了网约车。 背后一群佣人涕泗横流,挥着白手绢:“夫人,我们不会忘记您的。” 纪湫带着墨镜,作了个拜拜。 轿车扬长而去,公馆里的大家纷纷议论。 “狗?夫人还给先生留了分手礼物吗?” “可能是怕先生寂寞,让狗狗陪他天长地久吧。” …… 这几天,a城阴雨绵绵。 纪湫收拾完满屋子的纸箱子,累得倒头大睡,第二天睡到了日上三竿。 外婆留给她的这间房子是小户型,一室一厅,自建造起至今已经有十年,屋子有些旧了,就怕会存在安全隐患。 纪湫准备简单地修整,于是就联系了一家装修公司。 采取最环保的儿童油漆进行粉刷,做点好看的吊顶,定制一些实木家具,再买个空调,更换一些老旧的电线,屋里各处管道烟道进行全面的检查处理。 签了合同,装修师傅进场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相当奇葩的事情。 纪湫闲着没事,体验生活收集素材,就应聘了一家咖啡厅临时工,下班后回到家,在三单元的休闲区被一个五十岁的女人拦下。 “你是12楼3号房的住户不?” 妇女穿着一件老式的花衬衫,短发别在耳后,深刻的眼纹和法令纹令她面相带着刻薄感,此时妇女眼神带着责问,说话时用手指着纪湫,极度没有礼貌。 纪湫花了点时间才听懂她充满了口音的话:“对,有什么事吗?” 妇女就像是找到了罪魁祸首,伸手就一把抓住纪湫的衣服,音量加大,在纪湫耳边聒噪,“我是你楼上的,你搞什么,装修声音这么大,吵得不清净,我们人老了,听不得这些,你赶紧停了。” 纪湫:“最近一段时间在打槽,很快就……” 妇女:“你什么意思,你叫我们忍着啊,你这人也太自私了,你上班不觉得,我们这些整天在家的人怎么办,前几年也不是没住人,现在又来装修,整天没事干是怎么的。” 妇女苦大仇深,将纪湫一件并不便宜的针织衫扯得变了形。 纪湫:“什么叫我装修着玩,到时候电线老化引发火灾你们楼上不会遭殃吗,还有,请你放开我的衣服。” 妇女脸上出现讥讽的笑,完全不相信一件衣服能金贵到什么地步:“你衣服怎么的,拉不得啊。还用火灾来吓唬俺们,咋地,你还想纵火杀人?。” 纪湫怒极反笑,也不屑讲道理,直接态度强硬甩给她一句话,“你要是站理,就该去找物管,找我扯皮有什么用,就问你是不是不敢?” 妇女被纪湫一激,立即冷笑一声,嘴边骂骂咧咧着纪湫听不懂的方言,但大致意思就是在说有什么了不起,找物管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既然你不要脸,我也不要脸。 与妇女一同过来兴师问罪的,还有一些同龄的老人,她们也真情实感地过来责问,句句都在道德绑架,说年轻人欺负老年人。 正好前厅的物管胖大姐正好端饭回来,看见这一幕,正要问,就见妇女急迫不及待地过去,把胖大姐拉了过去。 胖大姐站在人群中央,周围的老人停止了叽叽喳喳。 胖阿姨扫过周围人满是怒气的脸:“怎么回事?” 妇女试图先发制人,手舞足蹈地夸张比划,“你是不晓得,他们那个装修声音有多大,从早上十点开始,电钻就哇啦哇啦地钻,锤子哐当哐当地打,还有那切割机滋滋的……下午三点又开始闹,我午睡都睡不好。反反复复,折磨死人。” 胖大姐:“那闹到几点?” 纪湫要说话,妇女就马上打断:“五点,一直要闹到五点,简直不让人活!有时候我媳妇四点下班还能听到,我媳妇怀着孕嘞!” 胖大姐:“那人家是对的啊。” 妇女一愣:“咋地?” 胖大姐笑着说:“装修本来是规定周一到周五上午八点到下午六点,人家十点才开始,十二点结束,下午两点开始到五点就结束了,周末也没吵闹,你直接让人家不装修,那也没道理了,对吧?” 纪湫的话被胖大姐说完了,没什么可说的,就站在一旁看这个原本信誓旦旦找物管讨公道的妇女。 这事她起先就不虚,因为装修之前有问过物管,一切工作都是严格按照物管规定执行,破坏规矩的是妇女。 妇女当然不服气,跳起八丈高:“我家媳妇怀孕嘞,要生小孩懂不懂,这要是动了胎气怎么办,本来胎就不稳,很危险,这一闹,更难受了,人命关天啊!你这房子就这么住不行啊,娇气吧啦的,非要装修,搞得好耍嗦!” 胖大姐也听生气了,纪湫都没说话,她就忍不住开口:“陈阿姨您这话说人家就是没法住才装修的,你也不能太不讲道理了。而且你媳妇既然这么严重,为什么不让你媳妇去医院,我听说你媳妇四点回来,还在上班啊?” 妇女神色一凝:“她这个……她自己要去的……” 纪湫:“您还是把您媳妇送医院吧,这么危险,人命关天。” 身后的老太婆也是分了党派的,这下子另一拨老人家开口了:“陈大姐,你这事就不对了,人家按照规定来的,你还是操心自家媳妇吧,赶紧的,送医院去。” 妇女表情肉眼可见的乱了阵脚,周围七嘴八舌起来,她又不得不开始一系列与热心老太婆们展开关于媳妇保胎一事的争论。 纪湫和胖大姐离开了。 胖大姐握着纪湫的手好心叮嘱:“你也不要动气,很多时候是有些奇怪的人,至于装修的话,我知道你已经很考虑到大家感受了。” 纪湫也很能懂得起,“我知道的,回去我告诉装修的师傅,尽量声音小点。” 胖大姐用欣慰的表情看纪湫,对这姑娘印象挺好的,有时候路过碰到都会打招呼,很有素养的女孩子。 她忍不住问道:“姑娘你有对象吗?阿姨这里有个人选,小伙子很帅,名牌大学毕业生……” 纪湫还没听胖大姐把话说完,裤腿就被什么东西扯住了。 低头一看,一只小黄狗咬着她裤腿往电梯拖,急得蹦蹦跳跳,圆溜溜的眼睛把她盯着。 纪湫吓了一跳,以为这狗要伤害她,腿下意识往外甩了下。 但实话说,这狗很小只,长得特萌,完全没有攻击性,于是在胖大姐眼中,这条摇尾巴的小狗咬着纪湫是表示亲近,于是好奇地问:“你还养狗了?” 纪湫本要否认的,但这时她看见了狗背上那一撮黑毛。 静默一秒,纪湫对胖大姐扯开嘴角,勉强笑:“对啊哈哈哈哈。” 电梯门关上。 四下无人。 纪湫把脚一收:“商皑,松口!” ※※※※※※※※※※※※※※※※※※※※ 商皑:恕我直言,我不想活了。 系统:没关系,你过不了多久就能变回来。 商皑如释重负。 系统:然后就可以变其他的了。 【狗狗很可爱的,真的很可爱的,后面小奶狗还能变小狼狗嗷!皑子哥即便是狗也是依旧天凉王破嗷!】 不要养肥嘛,后面大肥章呐!超凶,嗷呜嗷呜嗷呜~~~ 第 15 章 狗退后两步,圆溜溜的眼睛灰败且无奈地看着她。 纪湫环手抱胸,打量对面狗两眼。 他脖子不屈地立着,四条腿站得很直,就算是现在很累,他也忍着不吊着一条舌头哈气,看起来显然比普通的狗要辛苦一些——似乎就是做狗,他商皑也要当狗中的贵族。 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样子,还是熟悉的欠揍。 纪湫:“商皑,多日不见,你长这么大了。很好很好,我稍微能看出一点品种了,看毛色应该是一条金毛。” 商皑半沉下眼,见这个女人目光促狭地围着自己打转,心里正发毛,又冷不丁听她冒出一句话来,“把你卖了值多少钱啊?额……你是不是纯种呀?” “不是纯种难道是杂种!” 但传出来的只是“汪汪汪”。 面对这种可恶的质疑,他竟无法辩驳,商皑感到绝望无力。 电梯在十二楼停了,商皑垂头丧气地跟在纪湫身后出去了。 纪湫开了门,待商皑要进去的时候,她忽然将身子挡在门外。 “不对啊商皑,你有自己家不住,干嘛来找我啊?”咋的,是觉得现在作为一只狗,配不上大别墅了? 商皑狗脖子艰难立起,很悲哀地把纪湫看着, 他倒也想啊。 自从觉醒以后,以纪湫为圆心向外辐射的活动范围就开始在逐次减小,后来他甚至离开距离纪湫五十米就会感觉头晕目眩,喘不上气。 跟系统绑定后,他的活动范围倒是扩大了很多,但规定每天必须缩小一次范围,也就是说,至少一天内要跟纪湫见上一次,否则还是会窒息。 算算,自从纪湫离开,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了! 狗子差点就没了,多亏了系统发力,直接定位纪湫,把商皑空投了过来。 可能是因为系统的缘故,商皑的成长速度也是惊人,七天前还是幼崽,现在都能下地走路了呢! 商皑用表情眼神以及尾巴和肢体动作,极力地想告诉纪湫发生在他身上这可怕的一切。 显然纪湫一点没看懂。 纪湫:“der~回自己家去,我现在自己都养不起,更别说养条狗了。” 然后商皑就眼睁睁看着这个女人无情地将门闭上。 商皑无力叹气。 他哪里还有脸回去? 更何况,自己要怎么回去? 这狗样,公交车都上不去。 如果走路回去,那以他这英姿勃勃的健朗身体,走在大街上也太扎眼了,他这种赛级美型犬可是很稀有的,被坏人抱去卖了那还得了! 那么以后他就会被摆在高级丝绒毯上,供人观赏,想想就觉得很耻辱! 商皑这样想着,蜷起jiojio,卧在门口,狗脑袋放在地毯上。 纪湫回到屋子的时候,电线已经更换好了。 因为只是翻修,所以动作和工程量都不大,其实整个过程比较吵闹的也只是今天这一天,其他的工作根本用不上电钻和切割机,楼上那妇女显然过于夸张了。 纪湫清扫建筑垃圾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 她虽然拒绝了商皑进屋,但还是有些心神不宁。 不管以前商皑有多欠扁,可它现在确实是一只爪无缚鸡之力的小奶狗啊。 他这种磕碜的土狗——简称土金毛——是很容易被狗贩子瞧上,卖给黑暗作坊煮成红烧狗肉的。 纪湫这样思索着,坐在了沙发上,瞧着茶几上新买的一圈火腿肠。 挣扎过后,她发现自己还是狠不下心——谁也不能跟我抢火腿肠! 纪湫往沙发一躺,眼睛闭上,进入养生状态。 此时此刻,另一个走廊的六号房门开了,一条长相凶猛的拉布拉多偷偷溜了出来。 拉布拉多大爷大摇大摆,健壮的四肢包裹在黑亮的皮下,那尖利的牙齿,就连一头牛的腿都能咬下。 商皑闻到了危险。 他警惕地站起。 紧张地气氛中,两条狗相对而站,剑拔弩张,打斗一触即发。 对峙两秒,商皑在对方死死盯住的状态下,傲立狗头,平视前方,开始慢慢挪动,似乎并不想与一条拉布拉多计较。 高贵如他,才不是张牙舞爪的低级生物。 他是优雅的…… 也就刚刚想到这,商皑忽然感受到屁股有热气喷过来。 他狗身一个激灵,猛地往旁边跳去,顿时暴跳如雷。 可恶的狗竟然妄图闻他屁股,简直流氓! 比拉布拉多小了一倍的商狗,跳起来就是一爪子,把拉布拉多狗头打歪,几番拳脚,还有那么点巴西柔术的味道。 屋里的纪湫,被外面狂吠惊醒。 同样的,六号房的姑娘闻讯而来,与男朋友一起将拉布拉多抓了过去。 纪湫打开门时,拉布拉多和小金毛已经有所缓和,只是双方都还不服输地狂吠着。 纪湫把金毛按住,看见它屁股后面在流血,“你都受伤了,消停点吧!” 六号房的姑娘把拉布拉多赶回去后,看见金毛受伤了,十分自责。 “不好意思,是我的错,我、我跟你去医院,我会承担一切的责任。” 姑娘姓李,单字一个萌,倒垃圾的时候经常会遇见,她每次都会亲善地打招呼,纪湫之前也还给小黑投喂过。 纪湫看了眼屁股受伤、哼哧哼哧喷气的金毛商皑。 “走吧,去医院。” 到了医院,商皑一声不吭地在台子上趴着,任由医生给他处理屁股上被抓伤的口子。 与他一同到医院的,还有拉布拉多。 拉布拉多负伤,似乎刚刚它还没打赢商皑。 而且在手术台上嗷嗷乱叫的样子,完全不比商皑的雄风。 以此形成鲜明对比。 所以出来的时候,医生对商皑进行了一番真心实意的夸赞。 “这狗一看就有家教,叫撅屁股就撅屁股,叫翻身就翻身,处理的时候都没哼一声,真是一条好汉……好狗!” 纪湫憋笑:“我平时对他严加管教,一点不宠着。”转身就乐不可支,将商皑狗头一拍,“走吧,好汉。” 屁股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商皑,两条后狗腿一跳一跳地往前蹦。 狗子一瘸一拐的可怜样,医生都看不过去了。 纪湫在想今天晚饭吃什么,身后父爱如山的医生就抱起狗子往纪湫怀里塞,“这个时候就别训练人家了,独立也要病好了再独立吧。” 纪湫浑身都是抗拒,蹭了一鼻子狗毛,但身上多了个暖呼呼的东西,摇摇欲坠着,脆弱可怜,她下意识还是伸手拖住。 医生亲力亲为地教纪湫如何抱狗,唠唠叨叨地叮嘱,“你家狗已经很乖,很孝顺你了。不需要对它太严厉,回去给狗吃好点,奖励奖励。” 纪湫苦笑着答应,“好的。我会当一位慈母。” 而今商皑两只爪子搭在纪湫肩头,不敢挣扎。 他往下望了望,感觉离地面有点高,当狗以来他对自己的能力还一无所知,无法保证自己逃跑的时候,不是屁股着地。 想想自己这受伤的屁股……商皑还是决定量力而行。 况且商皑发现,这香喷喷的怀抱很舒适。 体内那强烈的反抗情绪,很快就消失了,与此同时,还出现了一股奇异的温暖和安心。 这瞬间调动起商皑内心深处的疲倦感。 此前一直忽略的劳累感一旦被注意到,就瞬间奔涌而出,势不可挡。 商皑其实有过克制的想法,但最后还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这份包裹身心的慰藉。 终于,黑亮的眸子懒下来,出现浅醉的蜜色。 太累了,好想就此休息,永远也不要有什么改变。 医生看着这和谐的母子俩,表情很欣慰,“这画面真有爱,好想拍下裱起来挂墙上。可以吗?” 商皑顿时支起狗脑袋:“!” 变故总是突如其来。 纪湫一想到自己手里抱着的狗是商皑,就如芒在背,全身不适,极度想快点找个地方放下,但她又无法拒绝医生充满期待的样子,就点了头,“好的。您快点,我回家还有点事。” 商皑:“!!” 商皑非常拒绝,企图表达不满,然而他哪里有表达意见的机会,快门声与“汪”同时响起,医生笑得慈爱,“可以了,母慈子孝,我们会挂在医院最外面,到时候还会做一个广告牌。” 纪湫倒是觉得没什么,“那把我p一下子哈。” 狗听了很生气! 这是p不p的问题吗?这是他商皑即将要被公开处刑啊! 商皑气得直哼哼,纪湫一出门就他就汪汪汪地质问她,纪湫不知道他在闹什么,不耐烦地往他屁股一拍,商皑疼得从喉咙口蹦出一声“嘤——”后,终于无力地趴在了肩头,老实了。 回到家中,纪湫累得直接瘫在沙发上。 肚子咕咕叫起来,她顺手拿起了桌上新买的火腿肠。 这时,纪湫警惕地瞥了眼地板上卧着的病号狗。 “你作为一只土狗,是不是很能糙。” 商皑看她,用眼神问,你想干嘛。 纪湫奇异地接收到脑电波,“我有点想给你买廉价狗粮,香肠这种好东西,我不太愿意与你分享。” 商皑眼皮子一闭,转过脑袋,十分不屑。 一团揉了味精添加剂的肉糜,恶心得要死,谁要吃这廉价的地摊货。 纪湫:“好样的,请您一直这样保持高贵。” 她垂涎这撕开香肠的包装袋,香气顿时就飘了出来。 商皑鼻子皱了皱。 空气中似乎充满了这种香味,他越是忽略,就越是无孔不入。 灵敏的嗅觉令他极为痛苦,唾液不住地分泌,完全不受控制地期待那种美好的味道。 视野渐渐朦胧,全身上下都开始激烈叫嚣。 这导致他一步步地挪了过去。 ※※※※※※※※※※※※※※※※※※※※ 小剧场1、 某日,助理大会。 “本次题目,论谁家总裁最会舔。” 助理甲:我家总裁给夫人买了一个娱乐公司把她捧成国际影后。 助理乙:我家总裁给古穿今的夫人建了一座古风城,取名竖店! 助理丙:我家总裁违背天规,只为下凡来见夫人一面。 商皑助理:谁能有我家总裁厉害,他直接连人都不做了! 贺总,唐总,纪影帝,抱拳,“商总,是在下输了。” 小剧场二 多日后,车位紧张的商场地下停车库。 纪湫刚找到一个空位,眼见着对面车上跳下一只狗,冲向空位。 纪湫全身戒备,“商皑,快——” 商狗随即跳下车,奔跑如闪电,先一步在车位上蹲着,虎视眈眈吓跑了半步开外的狼狗。 商狗:我就算是工具,也是最工具界最流弊的那个! 第 16 章 纪湫正准备大快朵颐时,余光瞥见底下一团毛绒绒。 金色的毛发因为太幼齿,其实并不柔顺,但刺拉拉的样子,有种别样的憨态。 屁股上包裹着白色纱布,好像不太方便,于是他就只能扭着狗脖子回头看她。 那双润润的黑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香肠,好像要哭出来。 狗似乎忍得很辛苦,脊背起起伏伏,看得出气息都有点乱了。 纪湫试探性地把火腿往前一递,“吃呗,反正你现在已经不是总裁了,我不说,没人知道你会吃这种全是防腐剂的东西。” 得了无情嘲笑,狗子气鼓鼓地别过脸去,死活憋着。 纪湫失笑,“哟,还是只小傲娇。算了,不逗你了,你现在需要营养。” 她起身,蹲到商皑面前,把香肠递到他嘴边。 商皑死咬着牙,就是不肯吃。 纪湫思考了一下,似乎发现了华点。 一向以冷静自持著称的商皑,刚刚看火腿肠看得眼睛都直了,她好像有一点点明白,变成商狗以后,他似乎有了很多无法控制的事情。 纪湫猜对了,商皑现在就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狗身子。 但为了维护尊严,他必须要让一切变得可控! 他可以! 调转注意力,想想刚刚这个女人是如何欺辱你的,她给你拍照,纵容别人把你钉在耻辱柱上,她嘲笑你,要给你吃廉价的狗粮,她还…… 纪湫:“吃吧,说不定吃了你能变回人呢。” 真是个牵强……完美的理由。 商皑一口叼着火腿肠将摇着屁股藏到了角落。 吃了两口,商皑开心得要登天。 美滋滋地咀嚼两口,食欲被充分满足。 理智也慢慢取代了原始冲动,这个时候,商皑似乎记起了什么。 商皑顿时抬起了狗头,瞳孔逐渐地震,一道晴天霹雳后,他陷入深深的压抑和悲伤中。 简直不敢相信。 他为什么要以尊严为代价,向火腿肠低头。 又为什么要把食物叼到角落。 鱼哭了水知道,他哭了,只有狗知道。 = 商皑心如死灰地趴在角落。 之前当小幼崽的时候,大半时间都是在睡觉,醒来就喝奶,被管家照顾的很好,很多问题显然没有暴露出来。 可当他现在长成大狗以后,属于狗的习性就变得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无法控制。 就比如,爱在固定的角落趴着,热的时候会吐舌头,看见小球和飞碟会突然兴奋,闻见肉和骨头的香味就会垂涎欲滴…… 他感到失落,扭着伤残的屁股去阳台冷静冷静。 没有烟可以点,只能在寒风中凌乱。 风吹啊吹啊,骄傲放纵,狗毛纷飞…… 也就是这么一会的功夫,商皑从阳台回来,就看见自己常待的桌子角放了个鞋纸箱。 商皑震惊地望着纪湫,用眼神表达愤怒。 眼见着,女人精致姣好的脸蛋上出现一抹笑,“嘿嘿,我对你好吧,为了给你铺窝,我还特地下去买了一双鞋呢。” 商皑;“汪汪汪——”你就是想买鞋,何必拿我当借口! 纪湫看底下狗子吼得这么激动,忍不住弯下腰。 打量了半响,她似乎有了一些思考。 “你是不是想方便?” 商皑呆住,头上有了一个问号。 纪湫看他忽然安静,几乎就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试探问,“要不我把你带下去,你随便找个草笼子解决一下?” 商皑再一次瞳孔地震。 纪湫安慰狗:“没事的,我们小区都这样,后面还有一个野林子,就当是为绿化施肥——如果你不信,我去问问隔壁家的小萌,听听她家小黑是怎么解决五谷轮回?” 商皑拼命抗拒,叫唤着来回打转。 这女人说得是人话吗! 纪湫:“哈,你这么兴奋,就是认同我了?那我去去就回,你先憋着。”临走前还嘱咐,“千万别拉家里!” 完了,丢脸还丢别家去了。 咬牙切齿了两秒后,商皑眼神忽然坚定了。 他誓不做狗! 因此被迫下楼溜圈的时候,商皑就是死活不肯服输,即便是纪湫声称给他找了一块绝佳的风水宝地,他也完全不给眼神。 就这样,纪湫开始用怀疑并同情的目光灵魂发问,“商皑,你该不会被小黑伤到菊花了吧……?” 联想到商皑屁股上的伤,纪湫越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明天我还是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这个部位吧。” 商皑已经被气习惯了,即使纪湫说要带他去看菊花,他也能做到无动于衷。 只是他真心实意地体会到一件事——做狗真难。 晚上,商皑于形势所迫,挣扎许久,反复忍耐,最终不情不愿地撅起屁股,让纪湫上药。 之后他就趴在鞋纸箱里,闻着四面八方传来的鞋底味,眼神失焦,开始发愣。 别问,问就是怀疑狗生。 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一条废狗。 纪湫最开始还有点膈应,养狗就是在养商皑,在同一屋檐下住着,她并不是很自在。 但慢慢的,这点膈应开始变浅,似乎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看商皑的眼神,就真的只是在看一只狗,对待方式上,也就像对一条普通狗那样自然——毕竟,不能区别看待,不然就是不尊重狗。 唯一不同的是,商皑长得很快,一天一个样,很快就已经有膝盖高了。 完完全全一只成年犬。 是以,纪湫花重金99元团购去另一家宠物医院体检的时候,医生看着商狗体型,开始问起了绝育的事情。 商皑狗毛瞬间震颤,狗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愤怒震惊无以复加! 然而他抬起头,竟发现纪湫托着下巴眼神发直,还真在对这个问题深思熟虑! 商皑气得差点狗眼一翻,当场去世。 所幸最后纪湫对绝育持犹豫态度,最终商皑完完整整地回到了家。 趴在现在于他而言极度狭窄的鞋箱子旁,商皑心有余悸。 墙面已经粉刷,是漂亮的淡黄色,用的是拎包入住的儿童漆。 今天新刷完,她忍不住观赏了一番。 心中正美,计划着配软装时,忽然听见商皑在叫。 她起先还不知道商皑的意思,后来顺着商皑叫唤的方向去看,发现厕所出来的那面墙上竟然出现了一块水渍。 纪湫没经验,还有点懵,但商皑很快反应过来。 他跑到厕所里面去,对着顶上扣板嚷了一声。 纪湫这几日对狗语颇有见地,“你是说问题出在厕所上面?” 事实证明,商皑虽是狗,但智商没变。 它跑到客厅去,熟练地用嘴叼来一把水果刀,示意纪湫用刀片揭开扣板进行查看。 纪湫心领神会,搬来折叠梯。 往上爬的时候,腿难免有点抖索。 屏着一口气,下意识往后看的时候,发现商皑两只爪子扒在□□两边,很敬业地在帮她扶□□。 察觉到目光,商皑黑葡萄似的狗眼睛里透着坚定,让纪湫神奇地感觉到自己似乎有被鼓励到。 对视两秒,他朝纪湫仰了仰脑袋,示意她继续爬。 纪湫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脚不发抖。 她由衷地觉得,商皑作为一只狗,尚且都在做着力所能及之事,纵使那点力气,意外发生的时候也不一定真能稳得住,但无论如何,她身为堂堂人类,更没有撤退可言! 纪湫壮着胆子爬到了最高的那一级□□,这时头离扣板很近,仰视角进行工作本来就受限,稍不注意就会向后仰倒。 她谨慎地弯下腰去找水果刀,商皑就很有眼力见地给她叼来了。 对于商皑的配合,纪湫稍微惊了一下,暗暗狠下心准备等会奖励一根火腿肠。 接过刀片撬开扣板的过程比较顺利,纪湫将头往上探,里面黑漆漆一片。 “商皑,给我把手电找来,就在柜子上。” 商皑就又摇着尾巴往柜子去了。 咬开柜子门,拖来小板凳,跳上去用爪子刨开杂物,心里虽然在腹诽这女人真是一点没收拾,但动作没一点含糊,叼着手电筒颠颠地递给她。 纪湫得了手电筒,又说要纸巾,商皑又去给她找纸巾。 一番配合下来,狗上蹿下跳,来回翻找,累得不行。 但有什么办法,他又上不去,只能打杂。 不过好在纪湫找到了源头。 下来的时候,她捏着一张打湿了的纸巾,“是洞在漏水,但不应该是管子问题啊,那根管子是电线又不是下水道。” 商皑抬了抬头。 纪湫:“你是说,楼上的漏水?” 商皑点头。 ※※※※※※※※※※※※※※※※※※※※ 多日后,隋锦来到纪湫新家:“呀,纪湫你养狗呐?令郎叫啥名。” 纪湫:“犬子单字一个舔。” 隋锦:“哦,舔狗——纪舔舔你好吖!” 商皑:! 第 17 章 纪湫叉着腰思忖了一下,“我先问问装修师傅。” 拨通了工程经理的电话,给他打了视频展示家里的情况,几十年装修经验的刘师傅一看就看出了症结,“他们楼上洗手间大理石台面下一定有积水,就是那一块防水没做好,是楼上的问题,找他们看协商协商,修补一下。” 刘师傅的话也印证了纪湫的猜测。 纪湫挂断电话,对商皑叮嘱,“我等下不关门,你在家里守着,我去找楼上。” 楼上的住户,就是前些天投诉纪湫,让她停止装修的奇葩。 希望不是一家子奇葩。 漏水不是小事情,时间拖得越长,纪湫的损失就会越大。 她那面墙,别说是新刷的油漆了,里面都得泡烂,到时候门和墙都得大修,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开门的是姓陈的妇女,她看见纪湫,表情防备,“干什么?” 纪湫开门见山:“我家的墙壁漏水,怀疑是你们的问题,你看是不是跟我下去瞧瞧?” 妇女白眼一翻,把手里的拖把一扔,就转身进了屋。 很快,一个男人就出来了。 男人又黑又瘦,是陈姓妇女的丈夫。 他黑沉着一张脸,“我下去看!” 男人背着手,瞪纪湫一眼,气势汹汹地就下去了。 进屋的时候,男人骂骂咧咧,说着“我都是讲理的人,是我们的错就是我们的错,一点不会赖账”,来来回回地重复,也不知道是何用意。 然而他把自己标榜得如此正义,上去摸了一下管子就下来了。 语气激动得不得了,就像是纪湫冤枉了他,“是你这个洞在漏水啊!这明明就是你们自己管子问题!” 纪湫:“我们那根管子是电线。” 男人就像没听见,脚底抹了油似地就往回走,走的时候还在说,“是我们的绝不赖帐,这个明明就是你们自己管道的问题。” 说话间人走得溜快,商皑叼盆子去阳台接衣服滴下来的水,一会的功夫,出来只看见男人一片背影。 他用茫然的眼神看纪湫。 纪湫也同样一脸无语:“楼上的刚刚来看了,并不承认。” 那转身大跨步的样子,跟有人在背后追杀一样。 商皑闭了闭眼,用爪子扶额。 夜深,纪湫坐在沙发上,跟商皑商量这事。 商皑伏着身子,眼睛认真地望着纪湫,积极参与会议讨论。 “我明天准备找物管,让物管去说。” 商皑摇尾巴,表示同意。 纪湫:“先走调解流程,以后他们回过头来也怪不得我们没给机会。” 商皑尾巴表示极为赞同,又摇了两下尾巴。 纪湫洗了个香香澡,发微信跟咖啡厅经理请假,返回页面的时候发现有好多新朋友。 一看就知道是周围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来加她好友,纪湫看也没看,全都给拒绝了。 然后她欢欢喜喜地打开了综艺。 商皑还在客厅查看顶上漏水情况,他几乎调动起了以往所有的建筑学知识,进行猜测和判断。 然后就被屋内的“鹅”叫声打断了思考。 商皑往那屋子看去,眼睛慢慢沉了。 到底这是谁的屋子? 为什么他在这里操心,这女人倒还心大地看起了综艺! 商皑无奈摇头,用爪子拉开抽屉,在杂乱的本子里开始找物管经理的电话。他记得当时纪湫在一张废纸上记下了电话,就扔进了抽屉,仔细找应该能找得到。 半夜十二点,纪湫看完了一整期综艺,才想起了找物管经理电话。 她倒也不急。 虽然她总是看着很没收拾,但乱中有序,她可以找得到。 然而走进客厅一看,茶几上竟然摆好了电话。 哪位海螺姑娘这么贤惠? 纪湫思考了片刻,将目光投向了桌角的狗。 商皑已经睡着了。 纪湫悄悄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 商皑趴在地上,明明身量不小,却缩成一小团,比平常狗子睡觉还有拘束。 之前纪湫和商皑都是分房睡,就像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所以这还是纪湫第一次看见商皑睡觉的样子。 大金毛虽然闭着眼睛,但眼皮子一直在动,爪子偶尔冷不丁缩一下,带动全身的颤抖。 纪湫怀疑狗子在做噩梦,犹豫着用手去摸了摸他的头。 从发顶摸到背部,一下一下,金毛的气息逐渐平稳。 纪湫看差不多了,找了一张毯子给他盖上,站起身闻了下手。 “咦——好大的狗味。” 第二天蒙蒙亮,商皑半梦半醒不由自主开始舔毛,最后把自己给舔醒了。 发现自己又干这种猥琐事,商皑下意识左顾右盼。 还好,纪湫还没醒,刚刚发生的事天知地知狗知。 晨光下澈,屋子里笼罩在一片微芒中。 纪湫的房门没关实,被风吹开一道小口。 日系纯白的被单中,姑娘睡得正香。 一条小腿不安分地吊在外面,白得惊心动魄。 粉嫩的指甲像圆润的花瓣,软乎乎的脚踝像面团捏成,小腿肚线条柔和纤细,细细滑滑的,像甜蜜的牛奶小方。 明明是这样软乎乎的画面,却嚣张地占据商皑全部的低视野,明晃晃地刺眼。 他咽了咽,魔怔了一样,当下满脑子只剩一个想法——好想舔。 然而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直接一爪子就给狗脸拍过去,把自己打清醒了。 纪湫在床上翻了两下,趴在床边眯着眼睛从门缝瞧。 发现对面桌底下金毛愣愣地发着呆。 好像又有了超出认知的可怕事情。 纪湫砸了下舌,发出“der”的弹舌音,弯着眼戏谑。 金毛闻声慢半拍地看过来,仅仅对视了半秒,转头就往暗处去了。 纪湫感到困惑。 刚刚她是不是看错了,这狗子为什么眼神有点躲闪? 商皑正定定望着前方,正有些恍惚,就听见房间里传来纪湫质问:“商皑,你是不是偷吃我香肠了?” 狗:懒得理你! = 联系物管,物管赵经理找了专业负责房屋水电方面的师傅前来查看。 水电师傅经验很丰富,只问了纪湫房屋水电的结构,几乎就有了结论。 赵经理带一副黑框眼镜,说话相当官方客观,态度也很有礼,一看就是基层群众工作的老手了。 与水电师傅交涉了一番,就告诉了纪湫结论,“我们还是更倾向于楼上的问题,我和水电师傅去楼上看一眼,观察一下他们水电的结构,您看……” 纪湫没有二话,跟着赵经理和水电师傅就又上去了。 赵经理敲开楼上房门的时候,只有妇女一个人在家打扫卫生。 起初妇女看见陌生人,表情还有点警惕,“你谁?” 赵经理直接有礼地讲明来历:“我是物业经理,因为楼下业主反映漏水情况,所以今天带了水电师傅过来排查一下。” 妇女一听是物业经理来检查情况,表情不太友好,“你们进来吧。” 工人师傅进去四下查看的时候,赵经理为降低业主防备,积极开展群众工作,闲聊了几句。 怎料妇女在发现物业经理好说话后,就像是打开了话茬,拉着赵经理滔滔不绝地卖起了惨。 “楼下那个人,天天吵,天天闹,时不时就拿锤子敲几下,闲着没事干一样,之前楼下就住过人的,现在又开始装修,也不知有啥可装的……” 纪湫没打算进去正面交锋,所以就站在门外。 这下听得冒了火,开口道:“如果你实在不服气,我们就先把漏水问题解决好,然后再谈谈装修的问题,怎么样?一码归一码,你别搞这么复杂,咱一件事一件事地解决。” 妇女这才发现当事人纪湫也在外面,立刻就不作声了。 赵经理立刻笑道:“房子老了,有些问题在所难免,漏水不是小事……” 本来是想卖惨拉拢经理,结果没想到物业经理看上去脾气好,却是个敌方,妇女立马就激动了,“是他们楼下那个管道洞在滴水,说不准是他们自己管道裂了。” 赵经理:“刚刚下去看了,你说的那一处管道,是电线,不是水管。” 妇女噤声了,停了一会,嘴巴又开始骂骂咧咧。 经理和水电师傅忙着排查,已经有了初步结论,几乎没听见妇女的话,商量好了就出来说了猜想,“师傅看了,还是比较倾向于您这边的问题,你们防水没有做好……” 妇女一听,心中最后一点侥幸也没了,急得跳脚,“以前都住着人,也没人说漏水啊,自从她开始装修,就漏水了,那电钻打得这起劲,怎么就不会是她钻洞子把我家防水层震破了!” 水电师傅无语笑:“楼层的隔板也没你说的这么薄……” 但话没说完,就被妇女赶了出去。 妇女仍旧拒绝沟通。 纪湫把赵经理送下楼,赵经理也表示遗憾。 “现在这家住户不配合,我建议你走居委会,居委会那边有片警。如果能调解,就调解,毕竟是邻居,要是打官司就太伤面子了,更何况也没这个精力闹法庭去对吧。” 纪湫点头。 送别了经理和水电师傅,纪湫回到家,看见隋锦在门外等。 隋锦一身干练的黑色套装,显然是刚去谈了生意。 见到纪湫,隋锦撒娇地跺了跺脚,“你去哪了,害我等半天。” 纪湫:“害!家里漏水,解决事情去了。” 隋锦一愣:“那结果怎么样?” 纪湫:“不怎么样。” 简单说了一番,隋锦有了真情实感的代入,气得顿时拍了桌子。 “必须居委会!我这就上去!” 隋锦老妈子心又犯了,纪湫拦都拦不住,风风火火,气势汹汹就摔门上楼。 之前的纪湫个性软弱,在学校里都是隋锦在帮她搞那些欺负纪湫的人,如今她已成习惯,完全把纪湫视为自己亲妹妹,不容任何人侵犯。 今天自然也要代劳。 纪湫不放心隋锦,要跟去看,这时商皑叼着盆慢悠悠从阳台进来。 接了一晚上衣服的水,商皑顺嘴就给叼去浇花了。 出来的时候看见纪湫,商皑停下脚步,将她盯着。 纪湫与他对视两秒,领会。 “楼上的事情呢,是这个样子的……” ※※※※※※※※※※※※※※※※※※※※ 商皑:这辈子都不可能做舔狗! 多年后—— 商皑一脸哲学圣光:“世上每个人都有舔狗属性,就看要对谁舔。” 第 18 章 纪湫跟狗简单直接地讲清楚了整个过程。 金毛叹气,尾巴耷拉下去。 商皑就知道,事情不可能顺利。 “你现在家里蹲着,我上去找隋锦。” 纪湫打完招呼刚转过身,隋锦就在门口换鞋了。 纪湫:“你动作这么快?”她迎上去,“楼上怎么说。” 隋锦将头发用手一撩,“下午居委会见,她答应了。” 纪湫:“她能答应?我刚刚才跟她闹了不愉快。”这种奇葩怎么可能真有那么配合,纪湫有些不敢相信。 隋锦嘴角一勾:“我可是百万谈判专家,没有我搞不定的人。” 隋锦骄傲的头颅一甩,秀发飘飘。 然后她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只大金毛。 大金毛趴在地板上,眼神还是那样高冷,对上一眼就直接撇开,尾巴漫不经心地摇摇,旁若无人。 隋锦眼神发直,“天呐,好可爱的金毛!纪湫你不是不喜欢满屋子狗味吗,怎么忽然开窍了。” 说着就没忍住上手往那金灿灿的毛发摸去。 隋锦手刚碰到一根毛毛丝,金毛瞬间惊起,退开两米远,还用冷冰冰的眼神警告她。 纪湫上前:“它……” 如何解释着一切,是一个问题。 不过很快她有了主意,“那日我去倒垃圾,在垃圾桶边看到了这条狗,全身脏脏臭臭,差点就不行了,我实在不忍心,就慈悲了一下。” 隋锦回头一脸钦佩:“你真是个好人。” 然后用一脸同情看商皑:“真是个苦命的娃。不过你今后汪生会幸福的。以后我就是你姨妈了。” 商皑:“!” 隋锦站起身,母爱泛滥,“湫湫,身为孩子姨妈,绝育的钱我出。” 商皑的眼里,隋锦那张脸上全是狡猾奸佞的坏笑。 他身体晃了晃,就快要站不稳。 隋锦这女人强势,说一不二,十头牛都拉不住。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隋锦在看了商皑几眼后,发现了华点。 “哎,湫湫,我怎么感觉这狗熟悉呢!” 纪湫这时正在给隋锦找之前的旧照片,闻声抬头,诧异地问:“我知道你对人脸的记忆很厉害,没想到你对狗的记忆也厉害啊。” 隋锦:“不不不,我最开始是觉得你家毛孩子眼睛长得漂亮,还有点鹿子眼的形状,但是后来我又想了想,这种眼睛在你前夫商皑身上看到过,他眼睛就是这种鹿子眼睛。” 商皑:? 没听错吧,前夫?这还没离婚呢,称呼都换了,可恶! 纪湫显然没有注意到这点,不走心地回答,“是么,商皑那死水一滩的眼睛竟然是鹿眼?不过……这狗不应该是单眼皮圆核桃形?” 隋锦:“不是吧,这狗的眼睛没有双眼皮的吗?” 两人就这个无聊的问题查了百度,后来发现还真有双眼皮单眼皮之分,商皑的鹿子眼也得到了证实。 隋锦得意笑道:“哈哈,我说对了吧。”她闲适地靠在沙发上,“不过狗的双眼皮没有商皑明显,我帮你问问能不能给它割个双眼皮。” 商皑垂死病中惊坐起,没忍住叫了几声。 过分了!简直过分了!绝育不说,还要割眼皮,真是沙雕沙一窝,跟纪湫当朋友,绝对不可能是正常人! 楼下气氛活跃,楼上就没这么好过了。 老头回来以后,听妇女说起了下午居委会的事情,立刻暴跳如雷。 “你傻啊,怎么能答应呢!这事都没整明白,去什么居委会,不难堪啊!” 被老头教训一通,妇女哭泣连连。 这个时候,正好儿子儿媳回来了。 妇女有一儿一女,大儿子今年三十,年纪不大,却游手好闲,平时酗酒打麻将,有一个看停车场的闲职,一身腱子肉,长得特别高大,街坊邻居都认得,叫邱辉。 老婆比他小三岁,在工厂流水线做纸箱子,挺着大肚子还在上班贴补家用,皮肤黑黑的,有些显老。 邱辉进门看见家里气氛不对,陈香一个劲地抹眼泪喊冤叫惨,老邱气得叉腰,骂骂咧咧,一会说老婆,一会骂楼下,甚至还站在阳台指桑骂槐,但显然下面一串串笑声,完全没注意到。 邱辉皱着眉,“到底怎么回事。” 陈香叫苦连天,“儿子,有人欺负咱们家啊,还威胁你老娘啊……” 隋锦本就是在生意场上大杀四方的谈判家,话技精湛,甚至都没用上激将法,妇女自己一个冲动就答应了,现在回过味来发现自己入坑,不承认是自己的愚蠢,开始添油加醋,把纪湫和隋锦跟他儿子描述得十恶不赦。 什么扯她老婆子衣服,脏话叫骂,打电话叫社会人威胁,有的没得都来了,气得邱辉当即怒不可遏。 “他妈的,前段时间闹闹闹,老子喝了酒懒觉都睡不好,现在还来恐吓老子?说得像谁没点社会上的关系一样!到时候就看是谁不好过!” 邱辉本来就因为纪湫装修的事大为不满,现在火气顿时就抑制不住了。 眼睛瞪得老大,暴躁地把茶几一掀,上面玻璃茶具统统碎成渣子。 孕妇小芳吓到了,怕邱辉犯错赶紧去拉,然而邱辉人格极其冲动暴躁,也不管老婆还怀着孕,就抡起胳膊一扯,小芳哎哟一声倒在沙发上,开始喊痛。 陈香赶紧上去,“你也是,拉什么拉,男人要办事情,你一个女人凑什么热闹,害到了我孙子怎么好!” 小芳本来是想阻止一切,没想到倒还被教训,情绪易激动,竟然就要生了。 邱辉来不及找纪湫麻烦,嘴里骂咧着小芳耽误事,打了个的送去医院了。 送去医院过后,邱辉就一肚子火,找了朋友喝酒。 老婆在医院阵痛难受,邱辉则在外面花天酒地。 陪产的只有陈香,老邱舍不下生意,下午又去了摊位。 下午四点左右,隋锦和纪湫去了居委会。 居委会离得不远,隋锦和纪湫下楼吃午饭的时候,找到居委会负责居民调解的小姐姐说过这事,小姐姐了解大概情况后,就做好了准备。 哪知约定时间已到,另一方却迟迟不出现。 居委会小罗就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老邱接的电话,语气理直气壮。 “我不知道这事,是我老婆答应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要去自己去。” 小罗,“这怎么能说跟您没关系呢?” 老邱:“我老婆耳背,根本就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反正这事我们没答应。” 小罗:“那漏水的事情你们怎么处理呢,我听说物管的经理也来看了,还是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们的问题……” 老邱敷衍道:“是谁的问题,得让我自己的装修师傅来说。” 小罗全程也皱着眉,挂断电话后,将大致情况给纪湫和隋锦说明。 纪湫无奈笑,“大谈判家,你这也没法了吧,人家直接把你给鸽子了。” 隋锦扶额,“我确实算是见到世面了。” 另一边,老邱打了电话给女儿邱容,邱容园艺专业,现在在别人家护理花草,这件事她也第一时间知情,并出了主意。 “爸,你做得好,就这么拖着,拖死她们。我就不信,受损失的是她们自己,她们能忍得了?这绝对不会是我们的问题,就是她们自己打槽把咱防水震破了,让他们自己补,无论如何咱都不要管。做防水多贵,得把厕所全都给挖了,不下一万哪里搞得定,咱们家才没这么多钱折腾。” 老邱还是有点拿捏不准,“可是她告到居委会去了,真的没什么吗?” 老邱小乡村出来到城市打工,没什么见识,物管上门还好说,居委会出面似乎有些严重,他就有些没底气了。 邱容安慰:“没事,居委会就是调解,我不相信他们还敢摁着我们头花冤枉钱。而且我们又没什么错,你怕什么,刚刚我问过以前给我们装修的师傅,师傅说就是他们自己水管有问题。” 如果真是防水问题,装修公司是需要负一定责任的。 此时老邱笃定是楼下纪湫的问题,没有思考到这一茬。 谁知傍晚收摊,老邱碰巧就在小区门口碰上了吃完饭回来的纪湫和隋锦。 眼见着,对面两个女人脸上出现了意味深长的笑。 穿黑色赫本风大衣的女人首先开口,“您家装修师傅,什么时候来啊。” 纪湫将链条包往肩膀带了带,白净的脸上透出一丝讽刺。 身边的隋锦将腰间系带漫不经心地扎了扎,全妆更添盛气凌人。 两个一看就出身不错的年轻女人就这样将他看着,老邱忽然就觉得背后有些发寒。 但其中更多的是心虚。 毕竟哪里有什么装修师傅,这就是一拖再拖的借口,但显然对面两个女人没有这么好骗,眼睛里都是审视。 老邱手麻利地整理箱子,“就这几天!” 隋锦环手,“你家要是真有问题,装修公司是要承担责任的,你确定他们真的敢来?” 老邱望着对面气定神闲的女人就来气,“你怎么就认为人家装修公司没有诚信了!人家这么大个公司,难道一点人性都没有的吗!” 别说见惯了风浪的职场金领隋锦,就连纪湫都知道人心叵测,这老头真是一言难尽。 纪湫拢了拢黑色大衣,郑重发话:“你把你家装修公司找来干什么,是已经认下了这是你们的责任对么。” 老邱一听就急了:“怎么叫我们认下了责任,叫装修公司来,就是来看到底是谁的问题,你这个人怎么看着年轻,脑子听不懂话还是咋地。” 相较于对方的跳脚,纪湫是完全不着急,“那你要定责,就该我们两家人找中间人进行评判啊,可我叫你来居委会定下调解方案你又不愿意来,找自己家的装修公司,可不就是已经在解决你们自个儿防水问题了?” 老邱张了张口,还没说话,就又让纪湫抢了过去。 “如果不是,那你叫自己的装修公司来干什么?”商量怎么狡辩吗? 纪湫语气不重,但语速很快,连珠炮一样,却条理清晰,完全让人还不了口。 老邱没了女儿支招,完全没办法应付,“那你想怎么样!” 纪湫:“咱们法庭见。” 说完,扭头就走,再无商量余地。 隋锦多留了一会,对大惊失色的老邱道:“好心劝一句,这事是拖得越久,您赔得就越多,至于打官司,寻常人可能会觉得没这个精力也没这个闲钱,但我们不一样,为了维护的权益,不会含糊的。” 说完,隋锦后一步跟上纪湫,高筒靴走得六亲不认。 老邱直直地看着,手都在发抖,也不知是气得还是吓的。 电梯口,纪湫面无表情地盯着楼层。 隋锦走到身边,补了补妆,“看见那老头就气,我生平还没被人放过鸽子,还跟我演戏呢,那老太婆跟我吵架的时候有来有回的,一看也不是耳朵背的人。” 电梯门开了,纪湫走进去。 “他们认准了我们是被动的一方,死命地拖着呢。” 纪湫按下楼层,“回去我就让他们看看,到底谁被动谁主动。” ※※※※※※※※※※※※※※※※※※※※ 我现在宣布,商皑是我儿子了! 商皑:想当我妈,抱歉,请隔壁领取亲情的号码牌。 下章商皑主场。【眯眼一笑】 第 19 章 屋内,商皑卧在沙发边上嚼火腿肠。 纪湫和隋锦出去吃大排档,却独留给狗一根火腿肠。 长期因为生长迅猛而时常饥饿的大金毛,一点也不生气。 就当是一场梦,醒来还是很感动。 冬日的天色暗得很快,商皑熟练地爬上餐边柜用爪子拍开关。 也就是灯亮起的同时,卧室有什么东西倒了。 商皑摇着尾巴进卧室查看,只见一个破木箱子倒在地上,里面东西全都散了出来。 他叹了口气。 真是没收拾的女人。 用狗头把箱子扶正,然后两只狗爪将纸张一片片地捡起,放进箱子。 最近商皑在做狗方面,突飞猛进,狗爪代替咬合,雅观了不少。 然而也就是在这时,门开了。 商皑听闻动静,回头看去。 与此同时,纪湫与隋锦停止了交谈,望向屋内的眼睛里带了某种震惊。 商皑下意识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你还学会拆家了!吃我的穿我的,你还砸我家,明儿我就带你绝育!” 商皑愤怒地抬头,狗鼻子喷气,最后一腔怒火无从发泄,扭头就走了。 后面隋锦看见这一切,有点犹豫地走过来。 “湫湫,是不是我们走的时候箱子没放好啊?” 纪湫转头看她。 隋锦:“我依稀记得好像是这样,走之前本来还想提醒你,结果回头一个电话就给忘了。” 糟糕,错怪狗了。 纪湫此时低头,略微失神。 隋锦却被她手里一块玉佩吸引,“这翡翠水头好啊,哪儿淘的?” 纪湫恍然:“是我外婆留下来的。” 这里是纪湫外婆的住处,留着好多以前的旧东西。 隋锦惊艳无比:“真的好看哎!” 她轻轻地对着光瞧了一番,兴致勃勃挂在纪湫脖子上,“别说,这翡翠看着贵气过重,还挺衬你。” 翡翠绿得很正,单看着浓墨重彩难免有些浮夸,但隋锦发现,戴在纪湫身上就完全这种感觉,只有水润和灵气,就像是挂着一缕冷魄。 纪湫摸着翡翠,心中难得感慨。 隋锦出去给悄悄翻出一袋狗粮,在商皑面前强行展示,“哈哈,偷偷给你买的皇家狗粮,还是姨妈我对你好吧。” 隋锦完全没有看到狗的火冒三丈,接了电话就又急匆匆与纪湫告了别。 纪湫把隋锦送走,顺便把早就准备好的告知书贴在楼上住户的门上。 做好一切,回屋看见趴在地上默默望着天际发呆的狗子。 狗子眼睛沉沉的,气息还紊乱着,显然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纪湫想起刚刚自己错怪了狗,走过去看它几眼,却被狗彻底无视。 狗一副无法和解的模样。 纪湫慢慢蹲下身,“别气了,别气了,是我错怪你了。” 狗斜睨一眼,继续生闷气。 纪湫砸了下舌,“害,你怎么肚量这么小,你有什么不舒服说出来啊,算了,不为难你了。”说话间把商皑的狗身子一翻,手就往肚子摸,“我给你顺顺气。” 商皑神圣不可侵犯的肚子被魔爪玷污,自然大惊失色,极力反抗。 这一部分另外的价格! 谁知纪湫先发制人,将他两只狗前腿子一握,商皑顿时沦落为任人宰割的地步。 纪湫从胸脯摸到肚子,又给他揉了揉狗头,紧接着又是下巴和咯吱窝。 最后商皑表示……竟然神奇地感到幸福! 最终,身为人的自尊,还是抵抗不住狗身子的惬意,慢慢地趴在地板上,只有爪子偶尔会在想起如今处境时抬一抬,但最终还是会因为极度舒适而放弃反抗。 纪湫:“我这一套按摩还舒服塞,办卡不老弟?” 商皑:办你个鬼。 晚上十点多,纪湫在厨房做了沙拉,坐在客厅小凳子上一边吃一边跟商皑说今天被放鸽子的事情。 “物管和装修师傅都上来看过,责任明确。到居委会去商量解决办法,明明答应了却找借口不来。这摆明了就是心虚。” 商皑叫了两声。 纪湫:“你是说直接走法律程序对吧,你放心,我已经去贴了告知书。” 商皑眨眨眼。 他没想到纪湫动作这么快,一系列操作下来,也就短短几天,看起来整天嘻嘻哈哈,跟个没事人一样,但办起事情来一点不含糊。 他当老板这么多年,管理上千人的大公司,看人的眼光还是很敏锐的。 像这种即使处理新领域矛盾都能游刃有余,脑子始终清醒,每一步都有清晰的目标,且不带情绪化的人,并不多。 别说,这绝佳的心理素质,还挺让商皑另眼相看的。 发现商皑不说话,纪湫挑着蔬菜同时,抽空用余光瞥到商皑,似乎探究到一丝到他眼中别样的情绪。 沉沉眼,不免怀疑:“商皑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没见过世面的眼光看我,我有哪里让你觉得很意外吗?” 商皑:“……”哼,好的坏的都分不清楚。 商皑眼皮子一耷拉,转身就走了。 纪湫埋怨了一句小气鬼,将剩菜分类装好,出门倒垃圾。 然而她刚打开门,就撞见外面站着一个穷凶恶极的魁梧男子。 纪湫不认得他,“你是谁?” 男子将纪湫胳膊一推,强行进屋,并将一张纸拍在纪湫脸上。 “这是你的威胁书吧!” 邱辉喝了酒回来,看见屋里爹娘哭成一团,说是别人要告法庭,还下了威胁,他一听就火了,下来兴师问罪。 纪湫当然知道了这人是谁,“这是告知书,不是威胁书,还有,请你立刻出去。这里是我家!” 她的强硬激怒了邱辉。 邱辉:“我他妈管你是什么,敢往老子门上贴单子,我看你是活够了!” 正企图得寸进尺,屋里不知从哪里就窜出来一条大狗,挡在纪湫身前咬牙切齿,腮帮子崩得很紧,一副蓄势待发的狠样。 邱辉掀起嘴角,说话间酒气熏人,“妈的,还有条丧家犬。” 讥讽下,猝不及防地抬起腿往金毛肚子一踹,金毛一声吃痛,就被踹倒在一边。 这一瞬间,在纪湫的眼中似乎就变成了慢镜头,她甚至清晰地看见狗狗的皮肉和骨头都在为之颤抖。 纪湫瞳孔骤缩。 恶霸邱辉似乎还不解气,“还敢对老子发脾气,呸,傻狗!” 骂咧的同时,上前就要继续击打负伤的金毛。 纪湫终于从极端的震怒中找回了行动,她头皮几乎炸开,冲上去一把将醉汉撞开。 邱辉一个踉跄倒在柜子上,对纪湫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 纪湫几乎是疯了,拦在地上哼哧喘气的金毛身前,已经感受不到刚刚那一下所造成的的疼痛,“你个混蛋!凭什么打我狗,你凭什么打我狗!从我家滚出去!” 歇斯底里的怒火下,她几乎喊哑了喉咙,什么字眼都跑出来了。 商皑浑身剧痛,艰难地抬起头,望着挡在身前的纪湫。 这个女人曾经胡闹任性,把离婚协议摔桌上,将他反锁在卧室,害他半夜翻窗,还被枕头打出去,又在他做工具狗这段时间,无情嘲笑,各种冤枉,绝育威胁…… 然而此刻,真正遇到危险,她却不管不顾地站在他身前,勇敢倔强地围护一切。 商皑不知自己内心深处如何震撼,如何复杂,他只有无限的内疚和不甘。 他从来没有想过,变成人的强烈愿望,不是为了几百亿的订单,也不是为了公司的安定,而是仅仅只想要当一个女人的保护者。 商皑心急如焚地挣扎了几下,却还是无疾而终。 按理说金毛并不会毫无攻击力,难道是因为那个可恶的“小奶狗”设定吗。 金毛痛苦地在地上抽搐,全身骨头都仿佛散架。 起初邱辉还真被纪湫这恼羞成怒的样子吼蒙了一下,但是很快笑容变得更加猖狂。 “你说什么,叫我滚?” 恶霸般的男人笑容很快消失,伸出健壮的手臂一把掐住纪湫咽喉,往墙上一摁。 痛苦的窒息感顿时传来,纪湫双脚近乎悬空,但脸上却满是倔强。 邱辉毫无惧怕之心,认为自己只是在轻轻教训一下,甚至还极为欣赏纪湫吃瘪窒息的样子。 就像是征服了一个不将他看在眼里的女人。 然而这份成就感只是初步形成,腰处便猛然一痛,始料未及地被撞开。 邱辉脑子一阵眩晕,晃开酒精的麻意,骂咧出声,“他妈的疯狗,看老子不把你给……”狠厉的字眼在看清对面时,被惊恐哽住。 ※※※※※※※※※※※※※※※※※※※※ 不是小狼狗,但绝对不输于小狼狗,快猜一下叭嘿嘿嘿!下一章揭晓~ 商皑:多年以后,回忆起当时情景,我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可能我人生不会再有第二次这样的“高光”时刻。 第 20 章 身后的房间里有风在流动。 明明只有半人高的大型金毛犬,此时却从犬科变成了猫科,但这个猫科动物可不怎么可爱。 一只体型健美的雄性成年狮子威风凛凛地立在五步开外,耀眼浓密的毛发在满室的阳光中金光闪闪,它饶有兴致地活动脑袋,前爪从容地往地板按了半步,优雅地打量着眼前的猎物。 邱辉毛骨悚然,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真真实实地站着一只猛兽。 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找回了一点意识,抖抖索索地爬起来准备逃。 可邱辉的小伎俩对狮子而言,显然不值一提。 他才刚刚沿着墙壁站稳,就见对面那头闷声哼气的大狮子伸展健壮的四肢,犹如泰山般冲他扑来。 邱辉的世界顿时就黑暗了。 他凝望着头顶,大惊失色,骤然间,他被一下子扑到了门外,后背砸在冰冷的铁门槛上。 可他哪里来得及痛,头上可是压着一头可怕的大狮子啊! 狮子尖利的爪子摁在他两侧的肩膀,獠牙利齿在愤怒的抽气中全然暴露在外,那双眼睛变成琉璃色的竖瞳,闷闷的低吼声发出撕咬的信号。 邱辉冷汗直冒,上头的大狮子忽然伏低脑袋凑近,血盆大口朝他脖子咬去,邱辉几乎下意识做出预设,想起自己头被瞬间咬断的模样。 身体果真有剧烈的痛楚传来,同时还伴随着拉扯。 邱辉吓得一个激灵,嗷嗷地乱叫。 直到他发现自己疼的不是脖子,而是胳膊。 此时耳边传来狗叫。 刚刚狮子可不是这么叫的。 邱辉这才努力睁开被汗迷了的眼睛,视野里有一头黑色拉布拉多 拉布拉多也不小,尖利的牙齿似乎还要往他胳膊来一下。 邱辉不知怎么回事,但身上重压减小,再次将他注意力吸引到上方。 眼见着,那头大狮子慢慢收起了爪子,从他身上下去,但眼里的血腥和杀戮却仍旧不减分毫。 邱辉打起十二分的警惕,慢慢地,慢慢地,站起来,隔了一段距离,似乎觉得狮子追不上他了,才撒蹄子捂着湿漉漉的□□,一路“天女撒雨”地跑了。 纪湫摸着脖子,软在墙边,难受得干呕。 闻见动静,狮子商皑连忙摆动着四肢小跑过去。 强烈的担忧下,他下意识伸出用舌头将她的眼泪舐干,从眼睛到脸颊,再到下巴,又急切用头不住地去蹭她的下颚,往她侧脖子猛钻,用动物独特的方式来安慰他的主人。 完全忘了自己是个人。 他似乎现在已经没心思做人了。 纪湫被舔得猝不及防,哑着嗓子躲开,“商皑别舔了。” 但显然声音太小,商皑没听见。 直到两秒过后,一个发觉被舔的面积缩小,一个发觉口水分泌减少到已利于舔舐,才纷纷愣住。 朦胧的光中,晕出一道熟悉的颀长轮廓…… 纪湫望着面前人形美男,彻底呆住。 而商皑也意识到了异常,他盯着纪湫的眼忘记挪开,僵硬着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舌头,在停滞的呼吸中,从自己的腹肌,看向腿…… 两秒后,安静的房间瞬间炸开。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商皑你给我把衣服穿上!” 同样被吓住的,还有赶来帮忙的拉布拉多兄。 拉布拉多往后退了一步,用不可思议又略带鄙夷的目光望着屋内两个人类。 ——刚刚目睹了人类迷惑的舔舐行为,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商皑飞速逃进卧室,关门前还不忘伸出一颗脑袋,命令这只不打不相识的拉布拉多,“今天的事,你给我忘了!” 拉布拉多:老兄,你忘了,我已经不是你同类了。 商皑换衣服的这段时间,纪湫惊魂未定,刚刚爬起来,就听见喘气声。 小萌从楼道一边过来,匆匆道歉,“刚刚带它爬楼梯锻炼,谁知道这家伙太快了,它有没有伤害到你家金毛。” 纪湫:“没,今天我还得感谢小黑。” 刚刚狠狠咬了那恶霸一口。 有惊无险,纪湫把脸上口水洗干净,敲开了卧室门。 黑暗里,商皑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纪湫打开灯,坐在床边。 打量了两眼,犹豫着开口,“商皑,你怎么回事,一下变狗一下变狮子?” 商皑一言难尽,瞥向别处。 他当时只听见脑海里系统一句“小奶狗变小狼狗启动”,身体就开始变大变强充满了能量。 但鉴于这系统脑子有坑,他反而觉得此物不认得狮子和狼狗的区别很正常。 估计是觉得狮子跟金毛有共同点——毛都是黄色的。 亦或者……星座? 无论如何,肤浅而直接,就是它的风格。 但商皑现在不想解释这么复杂的事情。 “你呢,脖子还好么。” 纪湫:“估计没事,有点青,我到时候找根丝巾围着。” 商皑不说话,舌头在齿间滑了一圈,便将唇抿成一条线,眸子沉下一片阴翳,下三白透出一股浓烈的森郁阴谋。 他就这样静静的,神色并不明显,却像是思考什么不简单的东西。 纪湫没发觉,用指尖摸摸脖子,眉头皱了一下。 商皑顿时回过神来,往前凑近,“要不要去医院。” 纪湫不习惯距离如此之近,同时也为那双紧紧盯住的眼,有片刻受宠若惊:“……明天再说吧,时间晚了。” 商皑的情绪慢慢于眼底流逝,“行。” 纪湫有些精疲力竭地从床上起身,“我去洗个澡。” 商皑抬起头看向她塌下肩膀的背影,心里像是落了铅。 并不能那么快就释怀吧。 明明刚刚怕得那样厉害,好长一段时间才缓过劲来,现在也该心有余悸才对。 但纪湫不表露出来,商皑又不想失礼地重提。 纪湫刚洗完澡,就又听见敲门声。 从猫眼看去,是穿着警服的人。 纪湫用毛巾抹着头发,将门打开,“请问,有什么事吗?” 警官:“刚刚有人报警,说你家里违规饲养大型野生动物,并意外伤人。” 纪湫一听就知道是谁报的案:“警官,我家一室一厅,怎么养大狮子?” 警官本来接到通知也是很紧张的,但来到小区,知道这里的户型后,就陷入了深深怀疑。 “可咬伤人又是怎么回事?” 陈香和老邱在警官身后气得直发抖,狠狠将纪湫望着。 尤其是陈香,在看着纪湫一脸无所谓的时候,愤怒得大哭。 “我儿子现在还在医院,整个人精神都不对劲了!整条手臂鲜血直流!我家三代单传,我儿子没了我还怎么活!”更何况今天下午小芳生的是一个女儿。 老邱更是情绪激动要上来打人,被警察拦下了。 纪湫深吸一口气,将湿头发撩开:“他掐我,未经允许强行入内,弄坏我家具,我的狗是要保护我,被他踹伤,隔壁家小黑我经常喂香肠,听到动静过来帮忙,我脖子上这一圈青,还不明显么。”她对着外面已经愣了的夫妇道,“我还没来得及报警,恶人倒先告状了!” 悲惨重新变成金毛的商皑,这时候将自己在警官面前溜了溜,一瘸一拐,完完全全是一只被恶霸伤害的可怜狗。 警官也有些傻眼了,纪湫脖子上的淤青一看就知道是外力所致,这没得跑。 半夜闯入独居女子家中,实行伤害,且证据充分。 警官回头将傻眼的夫妇一盯,两人顿时就吓得腿软了。 陈香怂了:“警察同志,我们也不知道……” 警官一听就气了,这事再明显不过:“人家明明是条金毛,你儿子自己喝高了,把狗认成狮子,弄伤了人家,倒还搞诬陷,你把警察当成什么了!” 陈香吓得泣不成声,老邱这时慌里慌张上前:“不是的,是这个女的先给咱家贴威胁书,我儿子才下去问的。” 警官一边听着,一边看纪湫递过来的告知书,“你们有没有点法律知识,人家这是告知书,是要跟你走法律程序,怎么是威胁!” 老邱先是一愣,发现警察也不占自己这边,两手将腿一拍,哭天喊地:“不是我们家问题啊,走什么法律程序啊!” 身边一个小同志看不下去,就接了句嘴,“你家墙壁都在返潮,给我衣服蹭了一背的墙灰,你家防水做得好我信都不信。” 大半夜,警官看在街坊邻居要休息的份上,把陈香和老邱带走了。 临走前,警官安慰了纪湫一番,并提醒她去医院检查一下。 毕竟对方力道很大,纪湫吞咽有些不适,准备在沙发上应付一晚。 没想到第二天在床上苏醒。 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纪湫也不知是谁在讲话,努力睁眼,无果。 商皑在人狗中不断切换,持续几个小时后,他终于稳定了人形。 用纪湫手机外卖跑腿点了衣服,穿上后给助理打了电话。 此前当狗的时候,以防助理找不到他,导致公司乱套,就艰难地用狗爪子敲了微信过去,言简意赅表示自己执行秘密任务去了,勿念。 助理提着一套西装,驱车赶到定位地点后,进入小区,抬头往那被拥挤楼房切割成的碎片天空,以及周围来来往往的居民,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进入昏暗且杂乱的老旧电梯,在十二楼左右观察深长如宿舍的走廊,这种怀疑越甚。 直到他颤颤巍巍敲开房门,商皑出现眼前,助理才松了口气。 “还好没敲错……” 商皑接过袋子,却没来得及查看,而是目光停在助理逾越的一寸脚。 “出去,我才拖的地板,别弄脏了。” 助理:? 他没听错吧。 商皑似乎浑然不觉,自从那日纪湫郑重告诉他,在这住就必须做家务,用体力来抵债生活费后,可怜的狗子每天抱着拖把来回打扫,偶尔还会切换至前脚摁着抹布,后脚猛蹬,以此推动抹布滑行。简直跟耍杂技一样。 他甚至有了生活不易,出去卖艺的想法。 商皑习以为常,自然不觉说话有不妥之处。 在换衣的时候,助理小声汇报董事会的事情:“关于工人落水的事情,差不多已经查明白了,对方可能想不到,当事人有个舅舅,和那个工友是有矛盾的……席友轩今天在董事会上如果提起这件事,反倒还会给我们递话茬,到时候滩涂开发……” 商皑却在此时打断,“先别急着弄这件事。”说话的同时,纤白手指左右绕开,将领带往下一扯,随着丝帛脆响,紧紧扣成规整的温莎结。 此时他转过身,将西装提起,搭在手臂上,另一手给助理展示手机页面,“这个人,查清楚背景。” 助理看着这人名叫“邱辉”的人面生,但毫无犹豫就应下了:“好的。” 回过头,助理花了两秒钟思考。 跟随商皑多年,熟知各路合作商与财团对手,而这个叫邱辉的人,并非这二者之一。 让他老板亲自打听的,却又是这样一个普通人。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助理不由心生好奇,到底这个邱辉做了什么,竟让万事不上心的老板亲自打听过问? 他跟在商皑身边多年,十分清楚老他板的行事风格。南征北战,大杀四方的商总,一般不出手,一出手必然是末日。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赶上目睹一场大风暴。 助理暗暗捏紧小拳拳,接下来感觉会很赤鸡呢! ※※※※※※※※※※※※※※※※※※※※ 拉布拉多兄:多年前,我认了一只金毛做大哥,但大哥修炼成人后,便忘了我们曾经的革命友情。不平等的友谊都是脆弱的,跨种族的友谊,更是无法长久。 哥哥!回来康康你的拉布拉多小弟吧!兄弟好想回到以前咱们两条狗打架进医院的日子! 商皑:不,我不想。 下一章万字大肥章,今晚零点准时掉落,请一定要支持一下下嗷嗷嗷嗷! 【v章留评,给你们撒红包噢,感谢,抱紧!!】 【周二抽奖】 ***还有下一本开《假千金她怪怪的》同样的沙雕糖,可爱到无法fu吸的萌萌甜!【打滚求收藏,抱紧天使们的小细腿儿】*** 韩呦的生命里来了个阴魂不散的假千金。 认亲不到三个月,被假千金气回乡下种田,假千金却又跟着追来,要欺负她一辈子。 假千金抢了韩呦亲手制作的手札藏枕头下,还往韩呦精心调制的斩男香里放鲱鱼罐头液,更可气的是她竟屡次茶走韩呦互生好感的男生,让她至今单身! 韩呦终于忍无可忍,夜里突袭绿茶,把她按在床上打。 然后她就懵了 ——谁能告诉她,绿茶是个男孩纸! 江琅红透了脸,钳住把韩呦手腕压在枕边,气息紊乱,音调紧张:“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我的秘密,今天是故意来找我的。” 韩呦:! ******* 第 21 章 第 22 章 第 23 章 第 24 章 第 25 章 第 26 章 第 27 章 第 28 章 第 29 章 第 30 章 第 31 章 第 32 章 第 33 章 第 34 章 第 35 章 第 36 章 第 37 章 第 38 章 第 39 章 第 40 章 第 41 章 第 42 章 第 43 章 第 44 章 第 45 章 第 46 章 第 47 章 第 48 章 第 49 章 第 50 章 第 51 章 第 52 章 第 53 章 第 54 章 第 55 章 第 56 章 第 57 章 第 58 章 第 59 章 第 60 章 第 61 章 第 62 章 第 63 章 第 64 章 第 65 章 第 66 章 第 67 章 第 68 章 第 69 章 第 70 章 第 71 章 第 72 章 第 73 章 第 74 章 第 75 章 第 76 章 第 77 章 第 78 章 第 79 章 第 80 章 第 81 章 第 82 章 第 83 章 第 84 章 第 85 章 第 86 章 第 87 章 第 88 章 第 89 章 第 90 章 第 91 章 第 92 章 第 93 章 第 94 章 第 95 章 第 96 章 第 97 章 第 98 章 第 99 章 第 100 章 第 101 章 第 102 章 第 103 章 第 104 章 第 105 章 第 106 章 第 107 章 第 108 章 第 109 章 第 110 章 第 111 章 《当霸总知道我手握他小命[穿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完结屋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完结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