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是看到我想到了什么人吗?”苏心研忽然停下脚步,毛姑姑收不回脚步,越往前走了两步才看看停下。她转过头看向苏心研,出乎苏心研意料的认真点点头,回答道:“是,奴婢是看到您想到了某个故人,可那又如何?”
对于对方态度忽然来的大转变,苏心研顿了顿,摇头,“姑姑不想说便罢了。”
“哼哼,姑娘,有些事情知道太多并不好。”毛姑姑冷了脸。苏心研往前走去,她也跟了上去。
“有必要知道的事情,我想我不论如何都会去了解的。”苏心研仍旧是笑,但不必刚才的不在意的笑,这笑容已经带上了认真。
“在行宫里,每一天清晨就需要到地宫里为先皇诵经。”毛姑姑忽然变了话题,仿佛她觉得改变话题是理所应当的。“行宫不必皇宫,皇宫是享福的,来行宫是来受苦的……”
“在皇宫是不是在享福,我想姑姑比常人有更深的体会。”苏心研微笑。
“早晨诵经完后,需要自己到饭堂里取早饭。粗茶淡饭还不一定有……”
“粗茶淡饭已经足够。”
“午间事情不多,砍柴烧饭这种事情轮不到姑娘们,但在行宫,奴婢想,姑娘这个时候可以抄写佛经。每月月初,会烧东西下去,佛经是不可少的东西,并且越多越好。”
“姑姑不打算给我下任务吗?比如说我每个月需要抄写几本佛经?”
“姑娘!我……奴婢已经说了,佛经越多越好,姑娘能抄多少本就要看姑娘的本事了!”
“姑姑对我真有信心!”苏心研嗔怪般的看她。
毛姑姑拿之无法地垂下头,继续道:“在行宫,我们需要自己做衣服。太后娘娘金枝玉叶,自然有皇宫送来的东西可以用,可是姑娘就需要和我们一样了,自己做衣服、自己做鞋子什么的!”
仿佛受到什么委屈,苏心研垂下眼眸,糯着声音,慢吞吞地开口:“我有个兄长……”
“那又如何?”毛姑姑反应不过来,这和有个哥哥有什么关系?
苏心研忽然抬头,笑着:“兄长不会放任我不管的。我相信哥哥,会拿东西随着皇宫来的队伍给我送来。”
后知后觉自己被摆了一道,毛姑姑眯着眼睛,冷冷道:“姑娘的性子真是古灵精怪!”
“是吗?没有人这么说过呢!”老成!老成是最常听到的。至于其他的,苏心研微笑,没有了。
“……”毛姑姑一度失语。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苏心研黑黝黝的眼睛好像是吸人的海洋。
毛姑姑眼睛眯成一条缝,“队伍今日才到,好好休息罢,明日一早,我再与你详说。”说完,逃也似地离开。
苏心研知道用一张婴儿一样恬静、柔和的脸掩饰骨子里的绝顶的聪明与才智,也知道用类似于白墨然的放荡不羁性格来掩饰她从骨子里出来的冰冷。
毛姑姑从她视线所能及的地方离开,苏心研脸上的笑意早已经消失,媚/长的眼睛恹恹地掀起,动作慢得几乎要生出一条线来。薄薄的唇溢出冷冷的笑,仿佛一只看惯生死、对生活失去了希望的狡诈的狐狸,没有人敢小看了她,因为不知道这只狡诈的狐狸在打什么主意。
苏心研找到一个路过这儿的人,从衣服上看是早就被派到这里的女人,“你可否能将我带去地宫?初来乍到,想要知道地宫在什么地方,也好先去为逝者上柱香。”
女人手里抱着几乎要超过她的脸般高度的薪柴,想也不想地摇头,“小姐,您未免奇怪了,您又不必早起为逝者诵经,更何况,这个时辰正是诵经到正中的时候,这会子过去像什么样子?又何必过去呢?”
“……”苏心研诧异地挑起眉头,还想说话,女人就已经匆匆抱着过重的薪柴往西边去,一边走仍不忘记说道:“小姐,您且等一会,毛姑姑刚提起过你,想来早晨主持诵经后就会去找您!”
苏心研摇摇头,一个初来乍到,不知道地宫在什么地方也就罢了,她还不知道她的房间在什么地方!只是,明日就要完全进入角色,太后明日定会为她逝去的夫君上香,她应该要比太后更早了解熟悉所有,才能在明天侍候在一旁。
这些日子不知不觉养成的习惯,让她潜移默化地接受了这个改变。她要在太后之前了解某种事情,以在太后做这件事情的时候能在一旁侍/候。
斑驳的阳光透过窗户偷偷溜进了房间,悄悄地窥视着房间里正处于安静的什物。闷热的天气抓着每个人的心窝,由于心里装着事,这天气也更让人了觉得烦躁,坐立不安。
或许是因为正是早晨诵经的时间,行宫里的人很少。苏心研在沿着走廊从头走到尾见不到一个人之后,才知道刚才能够见到抱着薪柴的丫头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末,她从走廊下来,沿着石子路往廊门的方向走去。衣摆轻动,绣鞋落地无声。忽一男子从廊门窜进来,似也没有想到这石子路上会有一个人的存在,停不住脚步,勉强转了个方向,却无法完全改变刚才的方向。亏得苏心研下意识地做出反应,往一边挪了个位置,最后男子只是堪堪刮过苏心研的身体。
定睛一看,从服侍上看,却是住在行宫里太监的衣服。
那人回头看了苏心研一眼,看清人影的瞬间转过身,迈开脚步就想离开。
“等一下!”苏心研双手交叉覆在腹上,清冷却不容许拒绝的声音叫住了本想就此离开的太监。
太监转过身,扬扬眉毛,大声道:“有什么事情吗?”
苏心研诧异,这太监的说话态度倒是闻所未闻的硬气,语气未变地开口:“你是行宫里的人?”
太监阴翳病态地看了苏心研一眼,怪异的只扬起一边唇/角,“没错,我是行宫里的人。只是不知道,你是何人?”
看苏心研的打扮不像是原本行宫里的人,像是小姐家的,可是谁家小姐出门不是一堆伺/候的人?似乎是地位比较高的丫鬟!只是,这丫鬟长得颇好看了!
“我是新来的,不知道地宫怎么走?”苏心研尽量降低对方的警惕,笑得那叫一个收敛……
太监夸张地重重地点头,“我还有事,你自己慢慢找吧!”话音刚落,便窜上了走廊,往另一边跑去。
苏心研看着他的身影,待那人消失。苏心研才微抬头,任凭阳光洒在脸上。她翻过手,手上一块铁块。
刚才那一下碰撞,太监袖子里的东西松动,她的手轻动,东西便落进她的手里。或许,京城里有人跟在队伍里一同进了皇陵。至于是谁,还需要思索。
因为有九天和九云一同跟着来,京城中又需要人手来为她传递消息,所以,连卿以及元策特地留在她身边的曲风都被她留在了大都。此时,九天和九云应该是在帮忙整理东西。
手上的铁块很薄,大概只有五张宣纸叠在一起的厚度。上边没有字,不过,铁块正面有花纹。苏心研纤细的手指在花纹上滑过,仿佛深海夜明珠的黑色眸子在阳光下变得透明。
想了想,苏心研沿着原路返回。
即便行宫比外边凉上不少,屋里的女子仍旧感到一阵阵的烦躁生出的热意。烦躁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女子一身宫娥的打扮,却顶着不是宫娥的身子,坐到了椅子上。
这人右边的脸上有坑坑洼洼的痕迹,看上去明显是被烧伤的。
看得出,她很着急。
当她双手交叉护在狂跳不止的xiong前时,磕着的门被打开了。
女子猛的抬头,同时紧张地憋住了呼吸。看到从门外进来的人,女子悬着的心才算放下了。“你可算来了。”
从门外进来的人却是一个太监打扮的人,听到女人的声音,眼睛抬也不抬,把戴在头顶上的帽子摘了下来,顺手放在桌子上。
“遇到了苏心研,不小心撞到她,耽搁了一会。”太监不以为意地说着,明明刚才见到苏心研的时候产生的害怕记忆犹新。
“她发现什么了没有?认出你了吗?”女子激动的。
“着什么急?我贴着脸皮呢,她怎么能认出来?她说她要去地宫,找不到地方,我让她自己找去!她不是自诩聪慧吗?我就故意拿了块破铁给她,让她慢慢去琢磨!”
“你拿什么破铁给她了?别真的让她看出什么了!”想到苏心研这个人,女子着急起来。这次的情绪,要比刚才听到男子说撞到了苏心研更加激动。
“我都说了,你能不能安静一点?都说是破铁了,你还担心她能够看出什么!是不是故意气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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